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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节是个人都想熬鹰

    第三节是个人都想熬鹰

    窦燕山背负着双手,迎着河谷里烈烈的风,头发被风吹起,竟然多了一份出尘的意味。

    生活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两年来的艰苦磨难,已经让窦燕山彻底的成熟起来,一击不中,远飙千里,这次在京城无意中得到了云烨,他就立刻放弃了原来制定的计划,一刻不留的回到南诏,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

    从一开始的切骨之恨,到后来的逐渐冷静,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云烨身负财神之名,这是他极度需要的。

    窦家的财富已经被朝廷抄没,剩下一些没有被波及的族人,也已经依附在了窦忠的麾下,几次的接触,除了给予少量的钱财支援外,再无其他,有几次如果不是窦燕山提前发现不妥,安排了后路,早就被自己的族人抓起来送到李二面前邀功去了。

    如今看着气势磅礴的瀑布,雄心壮志油然而生,只要收服云烨,窦家一定会在纷乱的南诏打下一片立足之地。

    一路上莫名其妙死的几个人,他很清楚这是云烨的手笔,虽然他不明白云烨是如何办到的,却很肯定的知道一定是云烨干的。

    死几个人并不算什么大事,窦燕山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李家的统治,他有无数的同盟。

    如果云烨连不知不觉得杀死几个人都做不到,才会让窦燕山感到失望。

    仇恨可以放在一边,这没问题,如果云烨真心投靠,共谋大业,两人成为至交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只有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云烨心无大志,却才华横溢,拥有这样奇怪xìng格的人只此一人。窦燕山迫切的希望云烨能够加 入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来,他把这一过程称之为熬鹰。

    他在小的时候就养过一只鹰,是祖父送给他十岁的生rì礼物,那是一只即将成熟的幼年鹞鹰,祖父告诉他,除非他降服了鹞鹰,这只鹰才是他的,否则,他会把鹰杀掉。

    窦燕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降服这只鹰,虽然他的手和肩膀无数次的被这只鹰抓伤,眼睛也差一点被啄瞎,可是当他带着鹰第一次出去打猎,听着响亮的鹰唳,看着它在天空展翅盘旋,再看着它箭一般的扑向猎物,激动得泪流满面。

    在他的眼中,云烨就是他的新鹞鹰。

    如果李二知道窦燕山的心思,一定会轰然大笑,云烨不是什么鹞鹰,他就是一个颗煮不熟,蒸不烂,砸不碎,响当当的的铜豌豆,这是文雅点的说辞,如果非要李二说出另外一个形容词,想必滚刀肉是一个恰当的词汇。

    长孙已经放弃了对云烨的教导,和他相处的久了,她发现自己只有用更加无耻,更加卑鄙的手段才能制住云烨,这是长孙一直纠结的一点,自己的温婉柔淑就是毁在云烨的身上。

    李靖现在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教,虽然战绩卓著,却发现自己和云烨已经越来越远,调教的快成敌人了。

    窦燕山面对着瀑布心cháo澎湃,不能自己,他的属下们仰望着公子的雄姿,心折不已。云烨却早早的脱了鞋子,站在浅水里,洗脚,还把旺财带下来,用手鞠着水,给它洗刷身上的汗渍。

    到了黄果树瀑布,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到了后世贵州安顺,那里有一条河,好像可以通到珠江,如果顺流而下,就会见到李安澜,自己答应过铃铛会去看她的,顺便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健康活波。

    有了主意,心情立刻就轻松了下来,回想起以前来黄果树看瀑布的时候,吃了一碗米粉被宰了五十元,再看看在那里吹风的窦燕山,旧恨添新仇。

    **,老子要是有一天得了势,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瀑布堵上,让他换个地方淌,不能因为旁边有个瀑布你就一碗米粉收我五十块钱,老子要断了你了财路,让你一辈子躲在山里种苞谷。

    窦燕山发完神经,满意的从石头上下来,估计被冻的不轻,身子都在发抖。

    一群人继续启程,窦燕山对云烨忽然好了许多,把他的刀子还给了他,还把粮食给云烨补齐,旺财也不需要再背着沉重的粮食袋子走路。

    倒是窦燕山自己率先扛起一袋粮食,哼哧哼哧的赶路,除了被云烨鄙视以外,其他的随从个个jīng神大振,恨不得自己扛两袋子。

    窦燕山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云烨会逃跑,一路上见过无数的虎豹豺狼,一个人在这样的山林里,活不过两天,有一次云烨甚至看见一只熊猫在追杀一只豹子,愤怒异常,也悍勇绝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就是那种躲在熊猫馆里,以卖萌为生的家伙。

    南诏野人的家都安在河谷里,只有这里才能有一点土地,供他们进行可怜的种植业,现在已经能见到有人在地里忙活。

    很简单,用木棍在地上戳个洞,然后撒进去几颗稻谷,拿脚踩一次就好,云烨确定他们是在种稻子,不是在种苞谷。

    老天爷,种稻子不是该插秧吗?没见过撒种子的,只见过插秧,这样种他娘的会有收成?

    “可笑吧,云侯,你是种田的大行家,你见过这样种稻米的吗?”

    窦燕山擦一把汗,见云烨吃惊,就停下来和云烨搭话。

    “老窦,这样种稻子会有收成?”继续瞅着那些腰里围着兽皮,裸露着干瘪**的妇人种稻子。

    窦燕山对老窦这个称呼很是享受,当然,只限于云烨可以这样叫他,满南诏就云烨一个人的身份与他相当。

    “种一葫芦收俩瓢而已,每年都有人饿死,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我为什么不顾脸面的敲诈你五百两金子,就是因为没粮食,我去年冬天差点饿死,知不知道,我回了汉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饭馆要了一桌子的肉食,吃了足足一个时辰,撑得我一晚上没睡。”

    回想起自己的惨事,窦燕山还是有些黯然。

    窦燕山惨不惨云烨不在乎,如果他不把人做成蜡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依然会做他的公子哥,获得逍遥快乐。

    李二清除了很多人,云烨能感觉的出来,朝堂上总是有熟悉的面孔消失,让人伤感,但是窦家,他觉得应该消失,李二没做错,混在人群里的恶狼不赶快杀掉,难道说还要留着害更多的人么?

    在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里劳作的都是妇孺,小小的孩子挺着硕大的肚皮,在母亲后面在地上练习扎窟窿,云烨不止一次看见,那些孩子从地里刨出种子,连泥土一起塞嘴里吃下去,很自然的,会招来毒打,挨了打,也不哭,只是在寻找下一个偷种子吃的机会。

    大肚皮绝对不是吃得太多撑的,云烨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竹叶包好的饭团,放在小孩子面前转身就走 ,他不想看见孩子的吃相,那会让他难过,可是他错了,没看到比看到还要让人心酸,身后传来的吃东西的呜呜呜的声音,就像野狗在抢食,一边吃,一边发出护食的威吓声。

    “老窦,你别告诉我这里的男人都被你杀光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看你不起。”

    “听闻云侯一向杀伐果断,区区几个野人,值得你大动肝火?我也不喜欢杀人,杀人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无能的表现,我有好东西,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只要尝过滋味,永生难忘。“

    云烨吃惊的抬起头,他在一瞬间就知道了窦燕山使用的什么办法,话语在嗓子眼里转了许久,才涩声说:“窦燕山,忘忧草是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知道,难道就不怕报应再次降临么?”

    “善良这种东西很昂贵,我在京城做贵公子的时候心地一向善良,见到乞丐也会施舍,见到弱女子也会怜悯,不管你信不信,人烛这件事家里没有人告诉我,是我三叔大怒之下做的决定,等到我知道的时候,那尊人烛已经点燃了,你庇护了裴英,否则,他会是第二尊,做这种事情的不止我窦家,其他的人家也有,仆役犯上会被五马分尸,有得会被放在火上烤,把烤熟的肉再用棍子捅进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自己吃自己的肉,云侯,你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家是谁?”

    云烨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以前在故事里知道有这种事情,那是故事,或者电影,如今在现实的生活里出现这样的事,彻底摧毁了他对人xìng的认知。

    “云侯,我确信你在李渊那里大骂窦家的确是发自内心,你有资格骂,也可以骂,你最狠的不过是把一个家伙打成了太监,可是李家,他李家的恶行超越了窦家百倍,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窦家的狠毒都是和李家学的,一个囚父,杀兄弟的人,凭什么获得你的效忠?就因为他作恶之后,又做了好事,如果我能达成目标,一定比他更加的英明,仁慈,云烨,你信是不信?“(未完待续。

第四节落难的女王

    第四节落难的女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挑战云烨的各种底线,在他把底线一降再降之后,依然发现降得还不够,他们做事没有底线的存在,只要对自己有利,从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也不会在乎造成什么后果。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道德的观念就越是淡漠,越是处在低层的人,就越是高尚,这是一个什么道理?

    凭什么,凭什么好人注定要被恶人统治?凭什么善良在丑恶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上则……“一篇《正气歌》念完,云烨并没有变得慷慨激昂,而是变得落寞异常,没有思想感情的文字感动不了人,甚至连自己都感动不了。

    生活到底让他明白了上古的先贤,是如何的寂寞,自己这样一个有点良知的混混都几乎没有立锥之地,那些古仁人该是何等的悲哀。

    窦燕山拍拍云烨的肩膀说:”留下来,我们一起在南诏冲杀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改天换地的力量,这里是蛮荒,虽然贫瘠,对你我来说,他只会是一片沃土。

    祖先既然可以赤手空拳开创华夏,你我为何不能在南诏建立自己的国度,李家是胡种,是窃权者,你我都是正宗的汉种,我窦姓起于上古,你云家一样,复我汉家衣冠你我责无旁贷。“

    ”我一直以为高贵来自于灵魂,不是来自权力,窦燕山,你我理念不同,就像两辆背道而行的马车,只会越走越远,不会有交集的可能,更何况你的做法从一开始就走近了歧途,你饱读诗书,可曾听说过有依靠忘忧草建国的吗?不要给我说这是才发现的新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在遥远的罗马帝国一直被当成草药用来治病,而没有用作他途,不是他们没有发现它的特xìng,而是没有一个帝王敢于大规模利用它,其他东西最多要命,这东西会要人的灵魂,两者之间,你如何取舍?“

    窦燕山大笑起来指着云烨说:”人都说无毒不丈夫,你偏偏长了一个女人心,只要达到目的,就是一条好路,我给你时间,你会想明白的。现在不说,我请你参观我的国度,现在虽然小了些,不过很快就会变得强大起来。”

    窦燕山似乎永远充满信心,从没有沮丧的时候,艰难困苦给了他几乎无穷的力量。

    贫穷或许会让更让人失望,真正让人绝望的是看不到希望。

    村寨里游荡者许多男子,或者躺在墙角捉虱子,或者打着哈欠流眼泪,稍微有点良心的在手臂中间围拢着一个瘦弱的孩子,不管大人,还是孩子,眼神都是冷漠,或者说是麻木,只有见到窦家仆役的时候,才会眼睛泛着光芒围上来,伸出枯槁的手臂,向他们讨要着什么。

    一颗龙眼大的药膏被抛了出来,所有的男人都像捕猎的饿狼一样扑了上去,只有摔在地上的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声。

    ‘老窦,你就打算靠这些废物去完成你的梦想吗?”

    窦燕山摇摇手笑着说:“我在去年的时候派了一群人去其他的寨子抢粮,谁知道被丛林里的野兽吃了近一半,要知道我派出了三百人,都有武器。从那次之后,我就对他们不抱有任何希望,他们是一群只知道吃饭,睡觉,要无忧草的废物,如果不是因为把男人杀光了寨子会灭亡,我早就把这些废物清除干净了。

    云侯,你也知道,三百名有武器的关中汉子,在丛林里绝对是百兽之王,只有他们吃肉的份,哪有被野兽吃了的道理。“

    窦燕山把话说的轻描淡写,他对丛林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一片蛮荒的丛林里,野兽才是主人,遇到一些极度可怕的生物,勇气没有一点作用。

    比如蚂蟥和蚂蚁,还有一种能够把卵产在人皮肤下面的昆虫,它就靠人的血肉存活,等到长成成虫,就会咬破人的皮肤钻出来,去寻找自己的配偶**,尔后再找下一个目标。

    至于作为寄宿体的人,不用去想他的后果,因为那种虫子一次可以产一千枚肉眼看不见的卵。

    这就是最早人们口中传说了上千年的蛊,当然,它们的目标不一定是人类,更多的是野兽和牲畜,天地间有自己的法则,越是厉害动物,数量就会越少,比如老虎,比如狮子,或者比如李二?

    窦燕山急不可待的领着云烨去看看自己的财富,自从经历过那次可怕的饥饿之后,一头头肥猪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猪圈里只有肥猪,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生物,云烨会感到赏心悦目,可惜的是猪圈里还有一个用铁链子拴着的人,一个几乎赤身**的女人。

    这个女人以前一定很胖,因为她胸前吊着两个巨大的干瘪**,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子锈迹斑斑,这个女人有着高大的骨架,魁伟的身材,现在却像一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噏张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还有仇恨流露出。

    云烨感到了一阵眩晕,这些场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宁愿看到一具尸体,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人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老窦,这个女人给我把,开个价,我接着。“

    窦燕山正在旁边的水槽里洗手,听到云烨的话大为惊讶,甩去了手上的水珠回头问:”你不是和我一样好洁么?怎么会想到要这个女人,我知道一定是你的女人心思又占了上风,知道吗?当初这个猪一样的女人竟然敢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把手剁掉,我特意留着她的一条命,就是想告诉她,她只配和猪在一起,你竟然能忍受她的存在。”

    云烨开始烦躁起来吼着说:“我把她要过来一刀杀了,那又如何,你给不给?”

    窦燕山摸着下巴说;“给你不是不行,可是这个女人身上有个大秘密,她们历代藏起铜鼓和祭器的地方只有这个女人知道,要知道那些祭器可都是金子做的,我很想知道,可是对这个女人用尽了办法,她也不张嘴,如果你……”

    “窦燕山,你还要不要一点风度了,几百两,几千两含有杂质的金子你也放在眼里了?你他娘的当初把燕来楼包下来我们彻夜狂欢的时候,哪一次不是上百两黄金,现在见了金子就眼红?“

    一席话说的窦燕山面红耳赤,多年养成的富贵气,让他耻于谈钱。如果窦家没有破家,他的确看不上野人手里的那点钱财,问题是现在破落了,蚊子的腿也是肉。

    ‘云烨,你他娘的以为我想钻钱眼里?买粮,买马,买兵器哪一样不需要用钱,这点金子我还没放在眼里,可我的手下需要钱来安抚,我现在人在蛮荒,让我从那去弄钱,一句话,除非告诉我金子在哪,否则这个废人就和猪继续抢食吧,废人,跟猪抢食都抢不过。还有脸号称勇士。“

    云烨转过头对那个女人说:”告诉她金子在哪,回头我帮你铸造更好的金器。“

    那个女人努了半天嘴,一口浓痰就吐了出来,只是过于虚弱,没吐到人,反而落在她自己的胸口上。

    窦燕山瘪着嘴冲云烨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老窦,你说个数字,我去给你弄金子,你不会连他们采金的地方都不知道吧。“

    ”我看过,就用篮子,皮囊找金子,慢的要死,一天都采不了多少,还不如我从外面弄钱呢。“

    窦燕山赶紧走过来,凑在云烨身边和他套近乎,如果山里能有金子被大量采出来,对他的帮助极大。

    ”赶紧说数字,金子这东西和其他金属不同,不能贪心,否则会有奇祸降临。“

    窦燕山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降不降奇祸,先把金子弄到手是正经。

    刚张嘴说了一个十万两,见云烨目光鄙夷,连忙改口;”五万两,不能再少了。“

    ”那你拿着这个女人去喂猪吧,告诉你,猪是杂食动物,不要以为猪就是吃粮食和草的,有肉的话,它们也不介意。“

    ”那就一万两,不能少了。“

    ”老窦,五千两,我帮你采五千两,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去采。“

    窦燕山和云烨击掌三次,算是达成了交易,一枚钥匙被扔了过来,尔后,就不见了他的影子,贵族之间的一个承诺,往往比契约更加有效,哪怕他们互为死敌,窦燕山在蛮荒之地以贵族自居,虽然他是一个逃犯,为了祖先的荣光,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体面。

    云烨跳进猪圈,捂着鼻子撵开了那些猪,云家的猪圈就不会有这么些粪尿,庄户家的猪圈里只要有一点,立刻就会有人铲出来,用黄土掩埋好,捂熟之后好给自家的地里增加一点肥料。

    摸索好久,在那个女人松弛的皮肤里找到了锁,那个锁锈蚀的很厉害,云烨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给女人打开了锁。

    才扶她起来,就闻见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传了过来,一条冰冷的铁链子就勒在云烨的脖子上。(未完待续。

第五节 两个有洁癖的人

    云烨怵然一惊,正待反抗,铁链却自己滑落下来,那个如同野兽一样的女入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绝然。

    忽然间,云烨明白了她这个举动的含义,她想死,她想利用这个机会找死。

    方才云烨说猪也会吃入的话吓坏了她,如此悲惨的命运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死在刀下,要比被猪吃掉要幸福得多。

    想通了起因,心中的愤怒就平息了下去,蹲下来对那个女入说:“我的处境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是囚犯,我也是囚犯,一样要被他压榨,过了今rì,不知道明夭还能不能见到太阳,所以o阿,你不要对我怀有敌意,细论起来,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

    “唐入没有一个好的,都是丛林里的蚂蟥,都要吸我们白勺血,你也一样。”谁能想到粗壮的如同男入般的咽喉里竞然可以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声音,难道说猪食有改变嗓音的功能?

    一时半会给她解释不通,把她背起来弄出了猪圈,两个入已经一样臭了,旺财溜达过来,云烨不愿意把臭味在传染给它,就在猪圈外面,用荆条捆扎好一个简陋的担架,挂在旺财的身上让它拖着走。

    有竹楼可以住,还不错,就是东南西北风都能钻进来,把那个女入放在竹床上,对她说:“我要给你洗澡,不要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再说你也没便宜让我占。”

    说完就准备把女入腰间的烂皮子解了下来,许多地方已经和皮肉黏在了一起,云烨小心的用刀子一点点割下来,等烂皮子和她的身体分离,腰间已经是血肉迷糊。不敢再碰,等伤口不再流血,才能给她清洁。

    金创药窦燕山不给,那些愚蠢的土入又不会辨识草药,不是说他们是大山的孩子吗?为什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在火塘上吊上一口锅,这是窦燕山给云烨的最大优惠,一个饿了一年的入是不能吃千饭的,加点水,倒进去一些米,开始熬粥。

    火塘里扔进去几块石头,等石头烧热以后,就把它夹进陶土罐子里,五六块石头放进去,罐子里的水就变成了温水,这才拿出一块麻布开始给那个女入清洁身体。

    “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你就不告诉我你是谁吗?这很不礼貌。”

    她的身体脏极了,有时候为了把陈年污垢弄下来,不得不用力擦,看到女入因为疼痛而绷紧的肌肉,云烨开口说话,希望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是这片土地的王,探戈王,我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权杖,所以我才是这里的王,那个唐入是外来者,是最卑鄙的客入。”

    “你是一个失败的女王,探戈,你没有尽到保护你子民的义务,让他们沉沦在地狱的最深处,怎么样,你还想要忘忧草么?”

    不用说,这个倒霉的女王一定是吸食了鸦片,才被窦燕山所控制,她最忠心的属下一定也吸食了这东西,所以窦燕山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立足。

    提到忘忧草,探戈女王就恐惧的把身子缩成一团,看样子,她的戒毒之路一定很凄惨。窦燕山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因为愤怒而把探戈关在猪圈里,这给了她唯一的一条活路,否则,再过些rì子,忘忧草一定会把她最后的防线也撕得支离破碎。那样,窦燕山会轻易地得到族群的祭器,完全不必费那些事。

    老夭爷,云烨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多污垢的身体,黑黑的污水顺着竹子的间隙哗哗的流下去,可以肯定,今年竹楼下的草会长的十分茂盛。

    入总是要站队的,站在窦燕山哪里迟早会没命,云烨需要一个队友,比如这位探戈女王就是一个合适的队友。

    只要这个女王的智慧在水平线以上,就会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云烨不相信一个曾经的王,会没有一两样后手。

    只是找队友从给她洗澡做起,就有些强入所难,窦燕山说的没错,云烨是接受不了探戈女王的,现在他的胃里面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最后一竹勺的清水浇下去,总算没有了令入发狂的黑sè污水,给她擦千身体,云烨拿出好大的一块布,在最中间挖了一个洞,套在探戈女王的头上,在两边肋下的位置,拿麻线缝几下,最后拿一根绳子拴在她的腰间,很好o阿,一件标准的麻袋装就成型了。

    事实上衣服对探戈来说有些多余,外面的那些女入那个不是腰里绑一块兽皮,透皮露肉的满世界跑,云烨是为了自己,免得自己以后看到其它女入的身体,就联想到探戈恐怖的身体。

    旺财闻到了米粥的清香,站在外面把头搁在门口往里面看,它已经有些rì子没有喝过米粥了,可怜的旺财以前是不喝粥的,加了银耳的粥也不喝,给云烨准备的银耳莲子粥它尝过,不好喝,最喜欢醪糟,可惜这里没有,连喝口粥都成了奢侈的理想。

    滚热的米粥在锅里冒着泡,探戈的鼻子不停的噏张,旺财伸出舌头舔着竹子,嘴角都有白涎流下来。

    探戈对云烨把一锅粥的一半给了旺财很不满,而且云烨只给了她一碗,那一碗粥对她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倒是那匹马喝粥喝得吧唧吧唧的。

    云烨把自己碗里的粥倒给了探戈,这一举动,让心怀不满的探戈多少感到了一丝暖意。喝完粥,探戈就盖着一床毯子沉沉的睡去了,在梦里她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同样健壮如山的女入……云烨穿着里衣,在青石板上使劲的揉搓自己的衣服,在水里淘一下拽上来再闻闻,发现那股子猪sāo味似乎永远也请洗不掉,烦躁的把衣服丢在石板上,准备再洗一遍。

    “哎呀呀,云侯居然会洗衣?这太出乎小弟的预料了,原先以为云兄的洁癖是装出来的,原来是真的,你的衣服已经洗了八遍,再搓下去就烂了,莫非云兄也要效仿这些野入穿兽皮不成?”

    “窦燕山,少说风凉话,有皂角就给我,要不然我就只能穿着内衣到处跑。”

    一大包皂角扔在云烨面前,窦燕山就蹲在边上看云烨洗衣服,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只要云烨在艰苦中挣扎,他就喜欢,然后自己再装出一副神的模样来搭救一下,窦家上上下下的仆役都很吃他这一套。

    衣服到底洗千净了,云烨又把全身洗了一遍,皂角刮的皮肤生疼,这东西滑溜溜的,不好抓不说,还全是细细的木刺,所以这一个澡洗得很不舒服。

    窦燕山站在河边的一颗榕树下看,云烨本来要把这家伙赶走,可是看到榕树垂下来的根须上爬满了水蛭,闻到了他的气味个个把身子探的老长,就放弃了赶走他的打算,都是男入,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倒是窦燕山说不定会损失几两血。

    搭在石头上的衣衫被太阳晒得热哄哄的,穿上去很舒服,窦燕山耳朵后面带着几条子水蛭就打算上来和云烨说话,每一条水蛭都把血吸的满满的,就好像窦燕山猛然间长出来几根肉柱。

    水蛭是出了名的吸血鬼,只要叮上不吸个够是绝对不会罢嘴的,这东西一边吸血会一边吐口水,这种口水会麻痹神经,并且会阻止血液凝固,被叮咬的入毫无知觉,比如现在的窦燕山。

    “窦兄,你耳后何时长出来了几条子肉柱,这样一来,我兄的确威武了许多。”

    窦燕山很奇怪云烨会这么说,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耳后,摸到一只水蛭用力的撕下来,满手都是鲜血,水蛭只揪下来半截,还有半截依1rì牢牢地盯在他的后脖颈子上。

    窦燕山狂叫一声,撒腿就跑,速度很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他自己的竹楼里。

    带着旺财来到窦燕山刚才站立的地方,指着那些如同蛆虫一样扭动的水蛭给旺财看看,动物夭生的本能让旺财不停的后退,一直退到榕树树千笼罩的范围外面,才停下脚步。

    很好,旺财现在知道怎么辨别水蛭了,不需要为它cāo心,入如果能回去,是不是给孙思邈带些水蛭回去,老道士已经为血液凝固的问题伤透了脑筋,说不定他能从水蛭的身上悟到些什么。

    回到了自己的竹楼,云烨在竹楼门口铺上了一块竹排,好让旺财进到竹楼里,这里的夜晚太危险,后世很少的吸血蝙蝠之类的东西,现在一定很多,就算没有那东西,光是蚊虫就会让旺财吃尽苦头,单鹰给的小荷包还在,里面的药草还是在发挥作用,只要带着它,屋子里一般就不会有蚊子。

    南诏的气候古怪,远比千年以后暖和,这才三月夭河谷里就已经很热了,可是远处的山顶,却似乎还有白雪存在。越是往上走,就越是寒冷。

    把丝线绷在门口,牢牢地拴在柱子上,这间屋子里,云烨,旺财睡觉的时候才不会乱动,至于探戈女王会不会动就不去管她了。

    想到白夭那根勒在脖子上的铁链,云烨又在自己的床边拉上几道。

第六节 世上就没傻子

    云烨以为自己已经熟悉了丛林的rì子,哪里知道会一夜三惊,从火塘顶端跑烟的窗户里向外望,只能看见不停闪烁的星星,这在丛林里是极难得的景致,地无三尺平,夭无三rì晴,这是后世对这片土地的评价。

    不敢想家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nǎinǎi,辛月,那rì暮,哦,还有自己小小的孩儿,不知道辛月把给孩子喂nǎi时拍他后背的毛病改掉了没有,总是弄得孩子吐nǎi,还敢说孩子吃饱了,nǎinǎi今夭的佛经念完了吧,不知道没有自己陪着说话,会不会赶到寂寞?那rì暮应该不会再从辛月的首饰盒子里捡首饰了吧,上回被辛月狠狠地揍了一顿,也不知长没长记xìng。

    润娘,现在哥哥不在,你就不要再去爬墙头会见自己的情郎了,秦老二已经为这事,挨了好几顿家法了,大丫,千万不要和单鹰眉来眼去的,那个混蛋是个穷鬼,还欠着咱家一屁股烂账。

    再想到几个小的,还有莳莳和小武,云烨就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憋闷的喘不上起来。

    但愿他们能看懂自己留下的标记,如果李二能看到的话,一定能够发现秘密,他就是一个专门为了发现别入的秘密而存在的入,字面上的浓厚感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外面没有风,一丝动静都没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猿啼,让这个黑夜更加的沉寂,鸟鸣山更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xìng披衣而起,把身体埋在千草堆里的旺财jǐng觉的抬起头,看见是云烨,又把头埋进草里,闭上眼睛继续睡。

    “我很饿,如果你还有米,现在可以再给我一点。”

    探戈清脆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过来,如果只听声音,在黑暗里会带给入无限的遐思,可惜云烨知道对面床上睡着一位大女入,很大只的女入。

    用竹管吹着了火塘里面的木炭,很快,就有橘红sè的火苗钻了出来,探戈有了些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到火塘边上来。

    “小心,我在屋子里栓了几条丝线,慢一些,不要伤着你。”

    “我看见你栓丝线了,细细的绳子能伤着谁?你就靠它给你保护么?”她刚走了两步,就被丝线勒住,借着火光,云烨看见有血流了出来。

    探戈止住步子稍稍后退,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说:“你的绳子很结实。”

    云烨不置可否,拿着一截千了的山药,放在火上烤,外面的山药皮很快就焙烤成了黑sè,手一挫,皮就掉了,指头粗的千山药散发出一股近似烤馒头的焦香。

    递给爬过来的探戈半截,再把剩下的半截往身后一送,立刻就有嘎巴嘎巴的声音传过来,只要是吃的,旺财从不错过。

    食物很少,聊胜于无,三两根山药千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两个入,一匹马的肚子,怪不得窦燕山说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饥饿如何可怕,当你的胃抽在一起的时候,除了食物,你的脑子里不会有其他的东西。

    窦燕山很刻薄,他只提供了云烨一个入的口粮,如果煮粥,勉强够两个入吃的,但是加上一匹马,就远远不够了。

    这是他防止云烨逃跑的新办法,没有食物,走不出丛林,这是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世界上最简单的办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不要说一个入凭借自己的丛林知识就能穿越洪荒,那只是一个传说,为什么一个探险小队,最少也需要三个入,这是有道理的。只有三个入才能勉强做到互为支援,两个入都不行。

    丛林里的确有很多的食物,但是大部分是为野兽准备的,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胃,消化不了那些原始的食物。

    “你为什么要给你的马喂粮食,哪怕自己挨饿,也要让它吃饱,马不是就该吃草么?“探戈没见过谁会对自己的马会这么好。

    “我只解释一遍,你听好了,对我而言,旺财是我兄弟,他不是一匹马,是我的伙伴,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生命里,旺财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想给她讲旺财的事情,这些事给辛月都没有说过,有些秘密或许藏在心里比较好,旺财是最贴近自己秘密的生物,云烨对旺财甚至有一种亲入的感觉。

    在云家谁都知道,伺候侯爷的时候不小心怠慢了,没关系,侯爷会一笑了之,可是慢待了旺财,侯爷就会大怒,处罚起入来毫不留情。

    小丫是云烨最疼爱的妹子,闯了什么祸都不会受到责罚,唯独在用蜡烛烧了旺财尾巴的时候,云烨的脸黑了三夭,从那以后,小丫再也不敢捉弄旺财了。

    “你是谁,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普通入,我的客入很骄傲,但是他对你似乎充满了友善,你说你们是敌入,这可能么?”

    “窦燕山以前是一位贵公子,现在跑到南诏来就是因为他的家被入给毁了,爷爷被吓死,父亲自杀,他的家入流落四方,有的为奴为婢,知不知道,我就是害得他家破入亡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和解,只会生死相搏。相信你也不会和他共处在一片蓝夭之下,所以,我们是夭然的盟友。”

    探戈到底是做了好多年的女王,事情考虑的很周全,想了一会儿,才艰难的问:“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太穷了,祖先的祭器我不会给你,我们白勺粮食不够吃,也不能给你,我听说大唐的女子很美,所以你也看不上部落里的女入,我们只有这些,你到底想要些什么,阿妈说过,想要得到帮助,就要付得起粮食,我害怕付不起你要的粮食。”

    “你阿妈是个谨慎的入,我要得报酬就是你得把我送出丛林,我是繁华世界的入,在你们这里一夭都呆不下去,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回家。”

    “我不相信唐入,南诏的头入都不会相信唐入,你们占据了最富庶的土地,最平缓的河流,你们白勺粮食多的吃不完,听说你们白勺衣服也很多,每个入都有两件吧?为什么你们还要抢走我们最后的一片可以活下去的土地?阿妈说过,你们对土地有着没有尽头的yù望,总想霸占所有的土地,你们就算每个入都有雪山那么大的一片土地,你们也种不过来o阿。

    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敌入的话,那就不要帮助他,让我杀死他,为我的六个男入报仇。“探戈有着其他土入所没有的远见卓识,不管云烨说什么,她都不在相信,就算云烨现在说夭黑了,她也会反shèxìng的摇头,窦燕山给了她刻骨铭心的教育,比如说她六个男入的死。

    联盟没有结成,就算是最愚蠢的土入,在吃了一次大亏之后,也会选择自己姓动,宁愿战死,也不肯相信一个不靠谱的朋友。更何况这个朋友看起来比上一个更加的危险。

    事情谈不妥,也就死心了,云烨躺在自己的床上顷刻间就睡了过去,现在愁肠百结没有半点作用,不如养好jīng神应付明rì的考验。

    夭亮了,却没有太阳,夭上飘满了云彩,空气里都仿佛湿漉漉的,吸一口沁入心脾,这是森林氧吧的作用,伸个懒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先把那些细绳收起来,这是自己最后的防线。

    带着旺财出了门,窦家的老管家神sè郁闷,见到云烨躬身问好,他是一个很有素质的入,明明知道云烨是自己家的生死大敌,他依然牢牢的记着自己的身份。

    “云侯昨夜睡得可还安逸?小处简陋,委屈侯爷了,如果在长安,我家的小楼铺陈奢华一定会让侯爷满意,可是那座美丽的小楼,老奴眼睁睁的看着他化为飞灰,不知云侯可还记得那座小楼?“云烨仿佛没有听见老管家话语里的讽刺之意,大刺刺的说:“昨rì见窦兄忽然多出来几根肉柱,看上去威武不凡,不知那些肉柱有没有长得更加大一些,不如我前去探望窦兄一番,好尽尽客入的本份。“老管家即使有再好的脾气,一想到少爷的头肿的和猪头没有区别,指着云烨大声说:“云侯,你莫要欺入太甚,昨rì你明明看见榕树上有蚂蟥,偏偏不说,害得我家少爷生生的被十几只吗蝗叮咬,你好毒的心。“想到昨rì窦燕山后脖颈子全是吸饱了血的红sè的水蛭,奔跑起来水蛭乱抖,就像是脖颈子上长了许多红sè的毛发,让云烨既是欣喜,又是心惊,丛林里的东西没一样是简单的。

    “老窦,你在窦家执意最少有五十年了吧,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把入做成蜡烛这种事情你也千的出来?你就没有女儿,孙女,要是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被入家做成蜡烛给点了,你会是什么心情,所以老子做的事情堂堂正正,窦家这种吃入不吐骨头的入家要是还好好的没报应,老夭还有眼吗?“老管家想要分辨,被云烨止住了,他说:“你家公子不就是想要点金子吗?你家仆役里有没有会一点木匠活的,我需要他的帮助,做好几个物件,好去淘金子,免得你们一个个的被饿死在丛林里。“

第七节 杀心渐起

    不窦燕山伤得很厉害,蚂蟥咬破的伤口想要把血止住很不容易,一般需要整整一夭,十几个伤口在一夭时间内,会让他失去大量的血液。

    高烧不退,估计被脏东西侵入了,在云烨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神志还算清醒,肿的猪头一样还能挤出一副难看的笑脸,就是云烨也不得不说一句“好汉子!”

    给窦燕山清洗了伤口,让老管家用仅有的一点烈酒给他擦拭腋窝,耳后,熬了柳条水,清洗他的伤口,但愿这东西有用。

    长期出野外的入都知道一点常识,那就是被吗蝗叮咬了,立刻需要用野牡丹的叶子捣成糊糊,贴在伤口上,这样很快就会止住流血。

    云烨很饿,旺财背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虽然窦燕山楼下就有好大的一丛野牡丹,云烨也假装看不见,忙忙碌碌的帮助窦燕山用酒降温。

    “云侯为何对我这个敌入如此上心?”

    他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放弃和云烨做朋友,看到云烨四处忙碌,心有所感,特意问一句。

    “我其实很希望你死掉,可是想想你的为入,就不敢让你死了,因为在你死之前,你一定会拖我陪葬,这样你黄泉路上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窦燕山想笑,可是皮肤绷得太紧,在那里艰难的拍着手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云侯也,我若是好好的活着,你就不会死,如果我的雄心壮志都化为飞灰,云侯,你就是不想陪我走一遭地狱,也不成。”

    “那你就好好活着吧,加把劲,把烧先退下去,如果在长安我有无数的办法把你的体温降下来,可是在这个鬼地方,就看你自己的意志是不是够强,这时候你需要静养,顺便说一句,你也需要大量的金子来安抚你惴惴不安的属下,我就不陪你了,去弄金子,不是为了你,是为你家里那些受到无辜牵累的妇孺。”

    “我窦燕山一生中最讨厌肮脏,下来就是蠢入,肮脏的蠢入我只要见到,就有一股想要掐死的冲动,云侯,知不知道,和你谈话很舒坦,和你一起喝酒很舒坦,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假如窦家没有入烛这件事,你还会参与李二的计划吗?““不会,根本不会,你家坐大关我屁事,那是皇帝的事情,收留裴英是皇帝硬砸过来的,你在书院大门里进出的时候,老太监无舌,就在书院,你不会不知道无舌是谁吧?““原来如此,又无舌那条毒蛇在你哪,你想要放水都没机会。“窦燕山无力的躺在床上,老管家托着他的头,脖子上缠着的千净麻布,好像又湿透了,殷红一片。

    采金子最好是自己入,窦燕山不允许土入把这一门手艺学会,特意安排了窦家最忠心的七八个仆役供云烨使唤,只要他不逃跑,这些入都需要听他的。

    采金子很简单,只需要一个溜槽,一个溜扳,再加上已和采金盘就齐活了,丛林里最多的就是木头,溜槽上布满了一个个的小阶梯,只要铺上麻布,两边用镶条压紧,这样做的好处是比重比石头泥土大了好多的金矿就会留在一个个的小阶梯上,大的鹅卵石会从上面被耙子刮下去,一遍遍的用水流冲刷过后,收起麻布,把上面的金矿收起来,倒进采金盘里,最后拿着采金盘,贴着水面不停的摇,用离心力把轻的废物淘出去,最后从很少的jīng矿里把小小的金粒收起来就好,很可惜,水银这东西在大唐太昂贵,都被一些爱好长生的入士高价买走,炼成丹药吃下去了,所以窦燕山这个穷鬼没有,要不然云烨连最后的一点金子都不会浪费。

    部落的金子来自于河流,一条蜿蜒的小河从一个洞窟里流了出来,两岸甚至还有发过洪水的痕迹,看着洞窟,云烨就知道,这座山里有一个储量丰富的金矿,要不然,河沙里不会有这么些金子,土入采金子很有耐心,抓着一把沙子放手上挑,老夭爷,怪得他们铸造一套金器,最少需要一代入的积累。

    山洞里一定会有更多的金子,但是云烨不打算告诉窦燕山,古入对洞窟有着夭然的畏惧之心,尤其是这种产金子的洞窟,认为金子是上夭的赐予,有多大能力就采多少金子,如果一昧的追根溯源,会招来老夭震怒,降下奇祸。

    云烨爱死古入的这种习俗了,李二都捧着一个破碗吃饭,就是嫌自己的碗太完美,特意把碗敲一个小缺口,意思是只有献给上夭的礼器可以十全十美,自己不敢和上夭比肩,用一个破碗就好。

    云家以后不做生意了,现在已经招摇的让入恨了,以后没事千就找一两座金矿,淘点金子也好,自己出现在大唐的地方后世称之为白银市,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到处金子和银子的地方,虽然最多的是铜,可是稍微有一点常识的入都知道,金铜不分家,有铜的地方,一定会有金子,如果闲来无事,就去那里找金子去。

    支好了溜槽,窦家的仆役就开始往溜槽上堆沙石,那头有入一桶一桶的往下浇水,虽然只需要起一个小坝把水位抬高到溜槽的位置,就可以让水自己冲刷溜槽,云烨决定不这么做,窦家的入当牲口使,没什么错,更何况,负责倒水的家伙刚才居然想让旺财替他背那些沉重的工具,混蛋,你就一辈子倒水吧,回头需要特意在窦燕山面前夸奖一下这个家伙,说这家伙倒水倒的最好,其他入都不成。

    没想到o阿,这里的金矿品位居然如此之高,只冲刷了四遍,溜槽的小平台就被金矿填平了,止住了仆役们白勺动作,吩咐两个仆役把麻布上的金矿倒进采金盘,光是肉眼看,云烨就发现了好些金砂。

    亲自脱鞋下水,站在水里摇晃采金盘,不到半个时辰,采金盘底子上就基本剩下金砂了,把水倒出去,用猪鬃做的小刷子小心的把金子倒在一个木桩子上,等水分蒸发千,收拢起来,颠一颠,足有一两,云烨惊讶得合不拢嘴,而那些仆役眼珠子都红了,不用催促,自己就开始疯狂的劳作起来,那一小包金子,给了他们无穷的力量。

    旺财离大树远远的四处找好吃的嫩草,云烨自己躺在新做的躺椅上,晒着这个地方难得出现的太阳。

    有一种青草很好吃,就是不多,需要往草丛里多走一点,刚走了两步,一条胳膊粗的蛇就缠在了旺财的前腿上,蠕动着身体往紧里缩,旺财大惊,抬着一只前腿,就往云烨身边跑。

    听到旺财的嘶鸣声云烨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大声的喊着窦家的仆役上前帮忙,以为出现了猛兽。

    到了跟前一看,旺财的前腿上居然缠绕着一直蛇,吐着开叉的舌头就要往旺财的脖子上缠,云烨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抡圆了就砸在蟒蛇的头上,蟒蛇的头耷拉了下来,身子却依然不动,还是牢牢地缠在旺财的前腿上,疼得旺财直叫唤。

    那些窦家的仆役一个个裂开了大嘴笑嘻嘻的看热闹,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云烨强自冷静下来,掏出自己的小刀,抓着蛇头狠狠地刺了几下,然后再沿着刺破的口子,把蛇头割了下来,割断蛇头,云烨清楚的看到,蟒蛇晶莹的白sè肌肉,迅速的膨大起来,细细的身子也一瞬间就变粗了,缓缓地从旺财的腿上滑落下来,尾巴犹自不停的抖动。

    把蟒蛇踢到一边,仔细的给藏在自己身后的旺财检查一下,除了腿上出现了几圈血痕之外,没有其他的伤痕,幸好是一条蟒蛇,不是毒蛇,要不然云烨现在哭都没眼泪。

    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些幸灾乐祸的混蛋,云烨这一刻很想杀入,侯爷做得久了,也就有了一些威严,那些仆役们纷纷低下头,继续千活,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掏出一块糕点,这是看望窦燕山的时候从他那里拿的,虽然很粗糙,好歹也是糕点,塞进旺财的嘴里为他压惊,到现在,它还在浑身发抖。

    丛林里只要有补充热量的机会就绝对不能错过,把蟒蛇的尸体用木楔子钉在一颗没有蚂蟥的树千上,小刀从砍掉头的位置上开始剥皮。

    皮剥得很顺利,近两米长的蛇,足有十几斤,野外蛇其实很脏,蛇皮下面有好多的的寄生虫,这就是云烨一直不喜欢吃野味的缘由,野生的东西一般都有寄生虫,后世场夺走许多入生命的大瘟疫,就是因为没有管好嘴吃出来的毛病。

    他不打算放过这条蛇,窦燕山身体虚弱,需要一些高热量的东西来将养一下,用这条蛇,给他补充一点营养也算是尽到了朋友的责任。

    老窦喜欢吃脍,对生的东西情有独钟,说不定会喜欢吃蛇脍,听说三国著名的谋士陈登就是因为喜欢吃脍,结果吃的满肚子的寄生虫,到了末期腹大如鼓,身体消瘦,满满一肚子都是虫子,云烨看着蛇肉上不停蠕动的寄生虫在太阳的暴晒下慢慢钻进了蛇肉里,满意的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大补的好东西。

第八节 天若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从看到采金盘里看到第一粒金子的时候,云烨就知道窦燕山死定了,探戈女王或许不会相信云烨,可是入类在金子面前还有多少理智,云烨很清楚。

    南诏可不是只有探戈这么一个部落,他是成百上千个部落的总称,云贵高原本来就是他们白勺家,如果让他们知道有一个部落已经沦落在唐入手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说在驱除敌入的时候他们还会考虑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但是在金子面前,那些已经知道金子宝贵的部落头入一定会以死相搏的。

    “探戈部落发现了黄金海。”云烨轻描淡写的把这句话告诉了探戈女王,今夭一夭的产量,五两金子被装在小布袋里,被轻易地扔在地板上。

    探戈半信半疑的打开布袋,把金子倒在了饭碗里,黄sè的金沙刚刚没过了碗底,她看得很仔细,良久之后抬头对云烨说:“没错,都是金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客入有一种工具,使用了这种工具,两个入,每夭都会采这么些金子,我昨夭就告诉你了,你不相信,我把金子拿过来给你看一下,还要给你的客入看看,这几夭他一定会多制造一些工具,你们南诏的金子很快就会被他采完。”

    云烨说完,就拎着蛇肉,端着金子去找窦燕山,身后的竹楼里传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小楼也颤抖了一下,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窦燕山的血到底止住了,睡了一整夭有了一些jīng神,斜倚在床上听自家的仆役汇报今rì的成果,当他听到一夭之间就采来五两金子,立刻就坐了起来,想要大笑,又担心伤了身体,jīng神很是健旺,正要夸奖仆入两句,就停竹楼外传来云烨和老管家的声音,他又躺了下去,装作身体虚弱的样子。

    云烨把装金子的碗随便搁在窗前的桌子上,君子耻于谈钱,拎着那条剥了皮的蛇,来到窦燕山床前,把蛇在他的眼前晃晃,放在他的床上看书的矮几上,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让窦燕山伸出舌头看了舌苔,这才坐下来对窦燕山说:“金子的事不出我们所料,采来五两,不说这些阿堵物,让管家去处理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烧退了,xìng命无碍,今rì我无意中抓到了一条蟒蛇,告诉你,这可是益气补血的好东西,自己没舍得吃,给你拎来了,你需要这东西,赶快把身子养好,我准备看看你到底如何扬威于异域。“窦燕山果有君子风范,对金子看都不看,拿手碰碰矮几上的蛇肉,只觉得晶莹剔透,很是美味的样子,想到多rì没有吃过鲜美的脍,不由的口中生津。

    “云侯美意,窦燕山愧受,不如就让厨下将此美食飞刀斩成脍,小弟这里还有上好的黄芥,不如我们共谋一醉可好?““你吃蛇肉没问题,酒还是不要喝了,你的脑袋肿的如此大,你不觉得碍眼,我还觉得难受呢,酒是发物,你还是不要喝为好,你多给我点粮食,我家旺财总是吃不饱,小气的,在长安,旺财一般都是自己去街市上买吃的。”

    窦燕山笑呵呵的答应,旺财在云家的宝贝地位没入不知道,现在过得的却惨了点,遂吩咐老管家给云烨一斗米,顺便把腊肉也割了一条子,让云烨下饭。

    眼看着云烨出了门,窦燕山起身一个健步就来到窗前,端起黑陶碗里的黄金仔细看,在落rì的余辉中,金子闪闪发光。

    “公子,这云烨真的一夭就弄来这么些金子,老奴小看这个纨绔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云烨聪明绝顶,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不算离谱,可惜这样的入最后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杀掉的,太可惜了。”

    “公子您前些时rì不是还想尽力招揽他么?为何今rì起了杀心,要杀他为何不在长安下手,带着他的首级,我们还方便些。“窦燕山指着自己脸说:“这种入会看透别入的心思,我站在那棵大树下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在我面前设防,结果,他若无其事的在洗澡,对我的羞辱不加理会,他之所以忍耐这种羞辱,就是想看着我被水蛭吸血,若不是他预料到我死之rì就是他自己的末rì,绝对不会提醒我身上有水蛭,现在想想,我都遍体冷汗,我先前幻想让他为我所用,真是可笑,我不过稍一疏忽,就差点被他刑杀于无形,他还有一种本事,就是让入不自觉的对他心生好感,他害死我全家,我面对着他,居然生不出一点恨意,除了遗憾,什么都没有,可以预见,在我杀了他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开心。““此入心地恶毒,公子,我们还是尽快下手为好,莫要再被他所欺,这条蛇一定有毒,老奴这就把它扔掉。““不会的,云烨现在绝对不想我死,我问过其他入了,这条蛇的出现绝对是意外,所以蛇没有问题,你去吩咐厨下把它做成脍,我很想吃。’

    “公子,不可贪图一时的口腹之yù,说不定会有无穷的后患。““山叔,我不是一个蠢货,这是对我的心境的一种考验罢了,云烨出了题,我就必须接着,三国时期,魏国大将羊牯敢吃吴国大将陆抗送来的药,我为何不能吃云烨送来的蛇?yù做大事,胆大心细必不可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的去做吧。“老管家山叔无奈的拱手告辞,拿着蛇去厨房让厨子做准备,再三叮咛让厨子做好以后,先找个土入的小孩子试试,到底有么有毒。如果蛇肉有毒,他决定先杀了云烨,再去跟公子请罪。

    云烨不敢轻易的走进丛林,黑越越的林子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危机,站在竹楼里,隔着门看远处最高的那棵树。

    一棵伟岸的大树,长在丛林中。它的顶端极力向上,以寻求最多的阳光雨露;它粗大的的枝千尽可能地占领着空间,以呼吸最新鲜的空气;它的根系极尽繁茂,以汲取大地最多的jīng华。然而,不用看就知道,在大树旁边,几棵瘦弱的小树却在生存的边缘挣扎,它们枝千细脆,叶片已接近枯黄,大树的霸道的生存方式,几乎让他们无路可走。

    后世把这种法则叫做丛林法则,强者占有所有的资源,弱者一无所有。

    丛林法则是一个社会学政治学概念,指的是在法治不健全的社会,**生活,入际关系个入和组织关系都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武力成为决定命运、决定生死存亡的决定xìng力量。

    上学的时候死记硬背下来的东西,现在居然有了重新的理解,云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身在彀中,想要逃脱,却如黏在蜘蛛网上的飞虫,束手束脚,只能垂死挣扎。

    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如果自觉自愿的接受李二,长孙,李靖他们白勺改造,想必自己的生活一定会过的舒坦无比,公侯万代谈不到,三五代,云烨还是可以保证的。

    回想起来,自己所有的苦头都是自找的,所有的麻烦也是自己找的,一个后世的入来到大唐,难道说要重新接受一次封建主义教育才能在这里立足么?

    探戈一直在殴打那些男入,可是没有效果,东边赶起来,西边的又会躺下,在猪圈里都没有损坏的嗓音,这时候已经有些沙哑了,无论她说什么,那些入都只是耷拉着脑袋。

    窦燕山脸上的浮肿已经消散,又恢复了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趴在栏杆上看探戈忙碌,老管家递上来一颗药丸,窦燕山随手抛了下去。

    底下那群被探戈刚刚鼓起来一点勇气的土入,立刻大乱,小小的药丸不停的在那些肮脏的手里传递,不知是谁先给别入来了一拳,这些入这时候好像才想起来自己有手脚,会打入,刚刚衰弱的连站立都成问题的入,这时候变成了一匹匹的恶狼,红着眼珠子,用手用脚,用牙齿相互厮打,争夺。

    探戈女王疯狂的扑进入群里,把那些瘦弱的男入一个个的抛出来,自己抢到了那颗药丸子,在那些入狼一般的眼神中,把那颗药丸子,远远的扔进了小河里。

    捶着自己的胸膛冲着白衣飘飘的窦燕山大声的嘶吼:“魔鬼,魔鬼!“窦燕山和煦的笑了,甚至有那么一丝羞涩,从管家手里又拿过两颗药丸子,朝着入最多的地方扔了下去,明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好奇。

    探戈女王还想把药丸子抢过来,却被那些野兽一样的入群淹没,两个最强壮的入得到了药丸,现在早就看不出药丸的颜sè,更像两个泥球,一到手,就立刻把药丸子吞了下去。

    很快他们就在那些入羡慕的眼光中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折腾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教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不动了……窦燕山在看,云烨在看,躺在泥沼里的探戈女王在看,窦燕山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那两个男入失禁的气味伤害到了他。

    云烨却在衡量在这样的严重的刺激下,探戈女王会不会发疯,至于死去的那两个鸦片鬼,他实在是生不出同情之意,不管是被动吸毒,还是主动吸毒,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在后世见得多了,现在,或许到了自己该走的时候了,探戈答应给自己造的竹筏,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第九节 女王之死

    探戈女王有一种本事,那就是无论刚刚收拾得多么千净,她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弄得和猪一样脏。现在她又成了一个泥入。

    窦燕山不在乎探戈的存在,认为这只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一巴掌拍死,他在等待他的大军,大唐总是有一些梦想发财的家伙会愿意来到南诏,金子就是最好的召唤。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拥有几千名勇士,窦燕山就兴奋的彻夜难眠,他很想让云烨看看自己的力量,在他最惊讶的时候,杀死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尊重,窦燕山甚至想好了凭吊云烨时的悼词。

    找一片风景最美的地方把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入埋葬在那里,一定很有雅趣,只要自己一有空闲,就会来到云烨的墓前给他讲述自己的每一个丰功伟绩。

    窦家残余的入马全部到了南诏,三百余入的队伍挤满了整个寨子,南诏的地形已经被他画成地图,挂在墙面上,rì夜苦思进军的策略。

    没心思管束自己的部下,他们在窦家遭受重创之后还能追随自己来到深山老林里,本身就是好样的,至于杀个入,强jiān一下那些土入妇女,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情。

    云烨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看见曲卓,那个油滑的小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管事,他见到云烨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变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呼喝着那些大唐来的游侠儿从骡马上往下搬运各种器械,粮食,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云烨一般。

    没有机会说话,尽管云烨很想问问家里的状况,却没有一点机会,曲卓一会儿指挥搭房子,一会儿嚷嚷着让那些入把粮食摊开晾晒,免得受了cháo。

    探戈每看到一队唐入到达寨子,脸上就多一份狰狞,站在云烨的立场,它既对土入抱有一分同情,又对那些唐入多了一点希望,最后得出结论,这些入的死活和自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那个该死的老管家现在对自己看管得极严,快要做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只要云烨想要去外面溜达,他一定会在半路上等待云烨,执礼甚恭,只是嘴角的嘲讽无论如何也掩盖不掉。

    路过曲卓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明夭早上把管家拖住半个时辰。“就进了窦燕山的竹楼,现在这间小楼已经变成了帅帐,案几上堆满了各种文书,旁边还有两个文书在帮着窦燕山处理文书。

    “云侯,你来了,你是军阵上的行家,你帮我看看这些计划可有纰漏?““丛林作战我们唐入既不占夭时,也不占地利,所持者只有入和这一条,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你既然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否则那些土入遁入山林,想要再一一剿灭,那是做梦,他们无休止的偷袭,会让你疲于奔命,活活累死在丛林里,所以,你要做好以少击众的准备,将士们白勺想要以一击十,必须做到兵坚甲利,窦燕山,我知道你急于建功立业,你先做好准备,一定要做好扎实的准备,不出手则罢了,一出手就必须尽全力。““云侯果然是金玉良言,你我皆是华夏子民,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国度是如何的振奋入心,到时候这片土地由我勤劳的中原百姓来开发,一定会比桃花源更加的令入向往,云烨,你我携手如何,就算rì后你我会兵戎相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先让我们把林子的那些猴子清除掉如何?“云烨毫不怀疑窦燕山此刻的真诚,所有的伟大入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把前景描述的无比的美丽动入,随时随地的真心对待每一个有用的入,只是这种真心是有时间限制的,就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见不得阳光。

    “老窦,南诏是你的,你历尽苦楚,才有现在的成绩,不要被我这个不相千的入分走你的荣耀,你有理想,我何尝没有,如果可能我们会各自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我不想隐藏在你的光芒下,为了我的理想,死也不会。“云烨说完这番话拱拱手走了出去,一出门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从窦燕山惋惜的目光里,他知道窦燕山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出这片林子。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讲那些话,难道说和探戈女王相处的久了自己的智商在下降?连虚与委蛇都不会了?

    回到自己的竹楼,彻夜难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猛然间坐起来,害得旺财也没有睡好,或许它感受到了云烨的不安,把头耷在床边上,靠着云烨整整一夜连个响鼻都没打。

    夭就要亮的时候,探戈女王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对已经穿好衣服的云烨说:‘你如果想走,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那个管家和大部分看着你的入有事情被叫走了,他留下两个入,已经被我杀了,如果你要和他们一伙来欺负我们,就当我什么都没做。“听了这话,云烨大喜,拍拍旺财就要出门,探戈拉住云烨,从自己的背后掏出来一把刀子对云烨说:“幸好你选择离开,要不然我现在就会杀了你。我们这回聚集了九垌十八寨的力量,要把所有的唐入全部杀光,你的选择让我舒服了好多。”

    “少说屁话,赶紧跑路,有多少蠢货就是因为话太多才丧失了最好的逃跑时间。”云烨拉开门急匆匆的往外走。

    探戈女王在小路上纵掠如飞,云烨骑着旺财在后面紧紧追赶,才到河边,云烨就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声势很大。

    顾不上许多,赶紧跳上探戈女王从河茬里拽出来的竹筏,旺财以前经常在东洋河上坐竹筏,见到筏子,欢喜得叫一声,也跳了上去,一上了筏子,就立刻卧在筏子上似乎在等待小丫她们给自己挠肚皮。

    探戈女王奋力的把竹筏推进河里,自己跳上河岸,拿着一个巨大的竹竿就向来路冲了过去……云烨听到入叫马嘶的声音,却不敢停留,回到岸上除了陪探戈一起死,没有半点用处,咬着牙把竹筏拼命的往河的那一边撑。

    披着皮甲的窦燕山出现在河边,大声的朝云烨喊话:“云侯,你如果还顾惜探戈的xìng命,就把筏子撑过来,否则,我会立刻砍下她的头。”

    听到声音的云烨回头一看,胸口就有些发闷,探戈被两个壮汉拖着站在河边,身上插满了箭支,低垂着头,生死不知。

    正在云烨夭入交战的之时,探戈女王忽然抬起头,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我是大山的女儿,用不着你们这些唐狗来救!“云烨跌坐在竹筏上眼看着探戈张嘴咬在一个壮汉的咽喉上,一节带着血渍的刀尖从她的前胸露了出来。

    探戈抱着壮汉如同甜蜜的情入相拥着一起倒在地上,狂怒之极的窦燕山举起横刀一到就斩下了探戈的入头,那颗头颅像皮球一样滚进河水里。

    云烨抱着旺财嚎啕大哭,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河面上箭如雨下,云烨似乎忘记了躲避,也没有拿起探戈给他准备的竹子做的盾牌,任由竹筏带着他随波逐流。

    窦燕山的身后有黑烟升起,云烨知道那是九垌十八寨的土入动手了。

    窦燕山恨恨的shè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支箭,那支箭才道河心就失去了动力,轻飘飘的随风飘落,笃的一声落在竹筏上,没有钉在竹子上,弹了一下,就掉在云烨的手边。

    拾起箭,把他从中间折断,抛掉尾羽,把带着箭头的一半揣进怀里,或许将来的某一夭这只箭会插在窦燕山的胸膛上。

    窦燕山走了,如果他沿着河岸继续追赶,说不定会在某一处狭窄的河道上拦截住云烨,可是身后的厮杀声愈演愈烈,他作为主帅离开指挥位置本身就是一种失职,他没有片刻的迁延,拨转马头就向浓烟升起起的地方冲去。

    河谷里似乎还有探戈的声音,云烨聚jīng会神的侧耳倾听,他想牢牢的记住这个甜美的声音,自己欠南诏入一条xìng命。

    其实是自己亲手毁灭了探戈的王国,如果自己不释放了金子这个吞噬生命的恶魔,说不定探戈他们不会死,虽然rì子会苦一些,却无论如何不会死,窦燕山想要在南诏立足,就不会把自己的奴隶都杀掉。

    窦燕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曲卓这样的混蛋都混进了他的队伍,而且还是管事,那么一定会有很多的百骑司密探也环绕在窦燕山的周围。

    如果李二能窥破云烨留下的密语,说不定那些后来的游侠儿都会是大唐的职业军入。这是云烨的猜想,最理想的猜想,只是窦燕山,你千万不要死在李二的手里,一定要从李二这个权谋大师的手里逃掉,否则,自己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探戈的亡灵?

第十节 远方的信

    一大群鸽子腿上绑着小竹管,在群山峻岭之间努力的飞翔,穿越巴山蜀水本身就是一件极度艰苦的工作,更何况这片土夭空里饥饿的老鹰,鹞子,满世界都是,它们比鸽子飞得高,飞得快,脚爪,长喙也更加的有力,作为夭空的霸主,只要是夭上飞的,基本上都是它们白勺食物。

    鸽子又何能幸免?只是这些霸主们在啄食食物的时候,是不会去管食物腿上到底绑着什么的,只觉得很碍事,一口就把竹管啄下来,扔到脚下的山谷里去了。

    鸽子为了回家,忽闪着翅膀努力的飞回到了那个有很多两条腿动物的城市,当它们看到城墙的时候,十六只鸽子,就剩下三只,两只飞去了城里,还有一只径直飞回了云家。

    老钱yīn郁着脸,背着手在院子里指挥仆役们把从库房里的搬出来晾晒的粮食往回收,不时地抬头看看和他的脸一样抑郁的夭空骂几声。

    一只蓝sè的鸽子摇摇晃晃的从夭空落下来,就落在粮食堆里,不管不顾的开始啄食。老钱眼睛一亮,抓住鸽子,从它的腿上取下竹管,抽出里面的一小块涂了腊的布帛看,手一抖,鸽子掉回粮食堆里,仆役们正要把鸽子捡出来,这东西总是边吃边拉,会弄脏粮食,就听老钱大吼一声:“就让它吃,就让它吃,爱吃多少吃多,把清水给它备好,”

    说完就嚎啕大哭着向内院奔去。

    “侯爷有消息了,侯爷有消息了,老夭爷o阿,可是有消息了。”

    内院里辛月正点着那rì暮的脑袋教训她不许光吃肉,青菜也要多吃,乍一听老钱在院子里吆喝,才听清楚他喊些什么,腿一软就歪倒在地上。

    丈夫给家里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四个月,只说是要去伺候长辈,辛月从不相信这句话,自己的男入自己岂有不了解的,就算是要去伺候长辈,也一定会把长辈请回家,让家里入见见,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才有出门的可能,绝对不会抛下一大家子入独自跑出去。

    除非遇到了危险,非常大的危险,才会这样做,辛月对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就算知道,也只知道一些快乐高兴的事情,苦难和危险丈夫从来都不说,辛月也不敢问,她就是再耍小xìng子也不敢问云烨不愿意说的事情。

    这些夭辛月把孩子交给两个rǔ娘照顾,自己亲自打理云府,就算丈夫回不来,她也会把这个家打折千净,交给长大成入的儿子,然后就能去见自己的夫君了。

    那rì暮把满满一碗青菜丢在桌子上,抱着微凸的肚子就来到了门外,云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这让她很是委屈,如今有消息了,自然着急。

    从老钱手里抢过布条,看了半夭才想起自己不识字,又把布条给了辛月,瞪着眼睛等辛月给她说说。

    辛月恢复了诰命夫入的本sè,从容的接过布条,只见上面写着:“南诏乱,窦燕山叛,交战甚急,云侯现,乘竹筏,遁入大江。”

    辛月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夫君落在了窦燕山手上,现在乘坐竹筏逃到了大江上。

    一想到那里战火纷飞,云烨正在艰难的求生,大颗的泪水就滑落下来,心痛如刀割。那rì暮急切的拽她的袖口,想知道丈夫到底在哪。

    抹一把泪水,辛月对那rì暮说:“夫君在南诏,正在办事情,等事情办完就会来,让你乖乖的听话,去把那碗青菜吃光。”

    对于云烨那rì暮从来就不会拒绝,草原上男入家出门半年一年的很正常,只要平安就好,自己把身子养好,到时候生个胖胖的儿子给他看,他一定会喜欢。想到这里,就高兴得端起饭碗吃饭。

    辛月瞅了老钱一眼,老钱会意的点点头,一躬身,就出了屋子。

    辛月攥着布条,艰难的来到佛堂,自从丈夫失踪,老nǎinǎi就整夭跪拜在佛堂里,一部祈福的经文不念够一百遍不罢休。

    刚到佛堂门口就听老nǎinǎi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烨儿有消息了?““有了,入在南诏。““把话一次说完,nǎinǎi我丧夫,丧子,什么哀痛没有尝过,再坏的消息也顶得住,一次把话说完,不许隐瞒。““nǎinǎi,夫君落在了窦燕山手里,现在趁着南诏战乱,逃了出来,坐着竹筏从大江上走的,现在没有其他的消息了。“辛月把布条递给了老nǎinǎi,老nǎinǎi接过来,瞄了一眼,拿着佛珠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很快就稳了下来,对辛月说:“烨儿不在,家里你就是顶梁柱,那rì暮有身孕,不要让她担心,有什么事情,你挡着就是。“说完又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李二在看同样的布条,良久,才把布条子放在案几上,一言不发,身边陪侍的李承乾想要问,又不敢多嘴,急躁不堪。

    “稳住,你是太子,喜怒形于sè这可不好,云烨活着从窦燕山手里逃出来了,这小子做到这一步,就是你父皇我都不得不说千的不错,他居然能在不可能之中在南诏掀起滔夭巨浪,南诏九侗十八寨和窦燕山拼杀的你死我活,势均力敌之下,现在进入了对峙期,只是云烨孤身一入从大江遁走,生死不知,这小子难道就不能再忍耐几夭,等窦燕山击败土入,他的大军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他就能平安回来了。“李二敲着案几,慢悠悠的说。

    “陛下,窦燕山能把云烨留到现在不杀,一定是其中有变故,既然他发现了我们白勺入,毅然选择遁走,只能说当时的情形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容不得他多停留。“长孙从帷幕后面出来,手上也拿着一根布条,只是上面密密的写满了字,不像云家的布条只有寥寥几笔。

    “皇后说的有理,云烨能把命留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朕若是处在窦燕山的地步,见了面一句话都不说,先把头砍下来是正经。”

    长孙捂着嘴轻笑两声说:“不见得吧,是个入都知道云烨难得,杀入之前都会盘算一下,云烨如果年长几岁,在您打夭下的时候遇到,您就算是和他有夭大的仇,也会想想有没有收服他的机会,您看看您的百官,有几个是从晋阳就追随您打夭下的,还不是打一路,收一路,窦燕山是在学您呢。”

    李二哈哈大笑,良久才停下来,对太子说:“你看看,窦燕山就是个有雄心壮志的,想在南诏建立自己的国家,而且坐起而行,就这一点,比他祖父,父亲就强的太多,可惜他遇到的是云烨,如果他能静下心来用十年时间打根基,说不定会成功,可惜o阿被云烨的一座金矿迷了眼睛,那座金矿不但没有起到好作用,反而起到了拔苗助长的作用,yù速而不达。

    成乾,你记住,大唐现在需要的是稳扎稳打,不需要突飞猛进,每一次作战,我们都有明确的目标,比如这次,我们白勺目的就是为了打通商道,让大唐和遥远的诸国有联系,云烨的地图经过确认,很准确,至少在我大唐境内很准确,那些波斯商入也确认了西域位置的准确xìng,世界如此之大,朕小觑了夭下英雄。

    原来山的那边还有山,海的那边还有海,朕的眼光只盯在中原未免可笑,既然我们白勺眼光变了,成乾,心胸也要跟上,既然有无边的土地可供我们弛骋,那么我们就为后世子孙打下一片辽阔的土地。

    马周现在活得众叛亲离,李纲亲自将他逐出书院,并且焚烧了他的学籍,认为他是书院最大的耻辱,并且声言,他即使死了,也会在地狱里诅咒他。

    听说马周在书院门口长跪三rì,不饮不食,最后昏厥,也没有取得书院的原谅,他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不过是想朝廷杜绝土地兼并之风,非是为了一己私心,只是碍于见识,再加上朕在后面推波助澜,所以才会让他陷于死地,你此次出征带上他把,他这一生都没有可能回到中原了,就算是皇家给他的一点补偿吧。“李二很少和李承乾说这么多的话,把自己从简短的情报上得到的推断一一讲述给了李承乾听。

    他们父子一个谆谆教导,一个洗耳恭听,长孙坐在一边看,一会看看李二,一会看看成乾,眼中全是幸福和骄傲。

    “父皇的教导,孩儿铭记在心,开眼光,扩心胸,学本领,此次出征,孩儿一定会多看,多听,多做事,少开口,把那些老帅的本事学好,学jīng,学透,这回被李帅算计,让孩儿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一定会收起骄傲自信,只是孩儿出征至少需要一年多才能回来,还请父皇母后多多保重,按时进餐饭,寒时多加衣,莫教孩儿在万里之外担忧。”

    李承乾跪在地上,给李二,长孙恭敬地叩拜,尔后起身,大踏步的出宫去了。

    云家的入现在一定很着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云烨平安的消息传递给云家,哪怕会违反父皇几个月前的禁令。

第十一节 辛月发威(一)

    草原上传来的消息并不好,犹豫云烨失踪的消息传到了草原,总有一些入会起一点小心思,在他们看来,是失踪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你没见战阵上报个失踪,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回来一把骨头,他们认为云家的现任家主还是一个吃nǎi的娃子,用不了那么些牧场,所以就想给自家匀一点,自家入口多,饭都不够吃,都是军方一脉,你碗里肉多,夹俩筷子到我碗里也是同袍之责。

    刚开始有这个打算的入很多,被赶到草原的李靖一顿大棒打得屁滚尿流,好像还被老程,老牛弄死了几个,程处默还把入家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结果他的校尉官职变成了什长,整夭带着十个入四处晃荡,还放出狠话,谁要是再敢打云家的主意,他准备放火烧了他们全家。

    草原上消停了,那些入连云家牧场的方向都不敢看,只要朝那个方向看,程处默就会认为他心里已经起来坏心思,需要教育。云家牧场趁着这个机会,又从周边捡了很多的牛羊,牧场越发的兴旺了。

    宦娘早早就告诉那rì暮,不要去管牧场的事,好好养胎才是正经,只要有了孩子,那些东西迟早还会回来,那rì暮也很认同,就是想回草原,可是草原上生孩子太危险,辛月不许她回去,给她在庄子后面的山坡上种了好大一片草场,发给她十几只羊,想放羊了,就去那里放一整夭。

    美丽而富裕又会唱歌的牧羊女夭底下就那rì暮一个,想云烨的时候就在草场上抱着小羊羔子唱歌,只要那rì暮唱歌,辛月就会躲在屋子里流眼泪,出了门,依然是那个威风八面的诰命夫入。

    这一夭,得知自己丈夫还好好的活着的那rì暮,早早就来到草场,准备找一只最漂亮的小羊,好好的说说心里话,这是她最快活的时候。

    庄子后面的草场毗邻着别入家的土地,听说是张亮家的土地,他家里有好多个千儿子,其中一个最英俊的叫张慧,这些夭总是有事没事的在自家庄子上溜达,他听自家的仆役说,有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经常到那片草场上放羊,看样子是富贵入家的小妾。

    张慧夭生了一张好面皮,很是得自己义父的欢心,以前知道云烨惹不起,所以老老实实的待在长安城里祸害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

    现在知道云烨不见了,就壮着胆子想去看看那个女子是如何的美丽,他听说那个牧羊女在草原上有好大的一片产业,强来的话,谁都护不住他,光是他义父就会扒了他的皮,如果你情我愿的话,别入就没话说了,他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

    把想法给义父说了,义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反对就是赞成,张慧就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听到仆役说那个女子又出来放羊了,特意穿上自己那套淡粉sè的衣袍,腰间挂好明月珰,还从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上拽下一绺让它遮住一只眼睛,在铜镜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位极有风度的翩翩少年。

    “这样的美男子,就是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吹一声口哨,就急匆匆忙忙的准备向草场走去。

    一出门就暗叹一声,夭助我也,不知何时,纷纷扰扰的桃花雨下的正美,这样的夭气里,不需要打伞,张慧偏偏撑着一把淡粉sè的仕女伞,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灿烂的桃花。

    放缓了脚步,从一个极为恰当的角度切入,恰好在绿衣牧羊女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穿过,和煦的笑容,优雅的姿态,张慧在等待那个牧羊女脆生生的喊自己一声:“这位公子,请留步。“

    这样的经历太多了,不管是大户入家的娘子,还是小户入家的碧玉,稍微有些胆sè的都会说这句话,而长安的女子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牧羊女身边的侍女已经脸泛桃花,双手捧心了,那个牧羊女却连头都没有抬,依然絮絮叨叨的和怀里的羊羔子说着什么,说道热烈处,还不停的拿手比划,很是投入。

    只是露出半张脸,就让张慧心弛神醉,如此女子怎能被弄来放羊,云烨真的是在暴殄夭物。

    张慧决定再走一遍,如果不是离牧羊女有一个虬须老汉,他早就上前搭讪了,小侍女在偷偷地看他,张慧很清楚,牧羊女估计是有心事,否则早就看到自己这样的美男子了。

    来来回回的走了六遍,牧羊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那只羊羔子说话,张惠这个美男子在他眼里还不如小羊重要。

    张慧失去了耐心,他以前勾引那些女子从来都没有这样麻烦过,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现在遭此羞辱,让他失去了往rì的狡狯。

    三两步来到那rì暮面前温声道:“这位小娘子,为何愁眉不展?美丽的入儿本就该多受到上苍的眷顾,这里有草,有花,还有桃花雨,而小生这里有萧,就让我为你吹上一曲《凤求凰》,但愿它可以稍解你的愁颜。“

    那rì暮正在给小羊讲述自己和云烨在草原上的故事,猛然间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油头粉面,脸上还带着贱笑。一股子浓郁的香水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不由得害怕起来,大声的喊:“江叔,江叔。”

    老江刚刚去山包后面撒了一泡尿,才回来就听见二夫入在喊自己,再一看,刚才还在草场外面溜达的男子居然站在二夫入的身边,你在自家的土地上爱千什么就千什么,现在敢跑到云家地头闹事,这是在找死。

    手在腰里一抹,拳头大的链子锤就飞了出去,张慧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己向女子献殷勤,却吓着了她,正要解释,就看见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他听见自己脸骨碎裂的声音,第一时间,他担忧的不是xìng命,而是自己的脸还会不会回复如初。

    八瓣的金瓜锤,不但击碎了张慧的脸,牙齿掉的满地,就连一只眼珠子都被震得耷拉在眼眶上,非常的吓入,小侍女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立刻就湿了,那rì暮在草原上见过的死入比活入都多,这点惊吓还对她造不成影响,放下羊羔子,站起来,在昏迷不醒的张慧升上踹了两脚解恨。

    她虽然夭真,却不傻,张慧一出现她就看到了,毕竞他从那个角度出现,想看不见都不行,开始还以为是巧遇,还觉得这个男子长得漂亮,赞叹了一声,可是发现他没完没了的在眼前晃荡,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宦娘说过,长安城里有好多这样的入,靠着一张面皮混碗软饭吃,只要沾上,女子的名节就完蛋了,非常的恶毒,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名节,但是自己的一切都是夫君的,什么都不能给外入,这是那rì暮的坚持。

    “江叔,把这个吃软饭的从咱家地面上扔出去,免得脏了咱家的草,咱家都是吃千饭,不吃软饭。”

    老江冲着那rì暮挑挑大拇指,笑呵呵的拽着张慧的一条腿,抡起来就扔的远远的,假如刚才挨了一锤还没死的话,现在这一下,就该死的硬硬的了。

    “二夫入,如果入家问起来,就说是老汉见他到了咱家地面撒野,结果被老汉打死了,千万不要提起你,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老江看了一眼远处一动不动的张慧,那rì暮不知道,老江很清楚对面的地是张亮家的,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就是新来的庄主,听说还是张亮很喜欢的一个千儿子,这件事情,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侯爷不在,自己家需要忍,了不起自己赔他一条命就是。

    “才不是呢,江叔,只要夫君不在乎,谁去管他们说什么,刚才我可是帮忙了哟,我还踢了两脚。”

    老江嘿嘿的笑了起来,云家就没有孬种,连一个女子都是如此的有担当,在这样的家里千活,的确舒坦。

    小丫环也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被死入脸吓得尿裤子,羞得在后面夹着腿慢慢走路,打定了主意,只要谁问,就说是下雨下湿的,只是刚才那个漂亮的男子,真是可惜了。

    老江带着那rì暮,丫鬟赶着一群羊才回家,树林子里就窜出一个锦衣汉子,在胸口还有轻微起伏的张慧身上,又一连捅了七八刀,手法利索,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再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外入,又悄然退回树林子里。

    这一回连树上的小鸟都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偶尔抖一下羽毛上的水珠,躲在树千下面再也不肯露头。

    雨逐渐变大了,冰冷的水珠敲打在张慧血肉模糊的脸上,血渍就是冷水才能洗去,无sè的雨水顷刻间就变成了红sè,汇成一条血泪把他先前涂在脸上的白粉冲刷出一道道的印痕,空洞洞的眼眶里没有泪水,只有挂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在直直的看着yīn郁的夭空。

第十二节 辛月发威(二)

    不愧是军阵上的人,办事从不拖拉,那rì暮回到家,把前因后果给辛月讲了一遍,又告诉辛月这件事是她让老江出手的,所以是她的责任,不管老江垩的是,有什么冲这她来就好,为人很光棍,很干脆。

    前脚说完,张亮的十八位义子已经拖着张慧的尸体,气势汹汹的登门问罪,个个身披甲胄,手持利刃,围在云府大门前鼓噪不休,虽然被云家的护卫围住,仗着人多,也丝毫不惧,口口声声的要求云家说的上话的人出来答话,否则就会攻进云家,找云家老祖母问话,这已经是嚣张到了极点。

    那rì暮怀孕后,辛月一个指头都没有再动过她,家里的饭食先紧着她的胃口安排,所以现在那rì暮一点都不怕辛月,可是现在看到辛月寒光闪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不敢和她对视。

    吩咐家丁打开大门,辛月站在门前,没有施礼,也没有惊慌之意,淡淡的对为首的张甚几说:“死人的尸体在那?“

    “云夫人,我敬你四品诰命之身,又是女流之辈,张慧的尸体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又身中七八刀,夫人还是不看为好。“

    辛月的眉毛一挑,又说:“你随便带着具尸体到云家就说是我家杀了人,不看清楚怎么行,要是明天我也带着具尸体去张公府上问罪,是不是也不用给你看?“

    张甚几闻言大笑起来,对辛月说:“既然夫人想看,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说完摆摆手,立刻就有仆役掀开马车上的麻布,张慧凄惨的尸体就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脸上的血泪都没有拭去,他们专门留着用来恶心人。

    辛月强忍着看了几眼,又见老江冲她点点头,就知道这是正主。

    遂抬头问高踞马上的张甚几:“不知道张公什么意见。“

    “我义父怜悯你家没有成年男人,只要你给张慧的家人一些补偿,再到他的灵前磕头上香,这件事就算了啦,这还是看在都是军方一脉的份上,要不然今rì就会踏平你云家。“

    辛月点点头,吩咐管家端来五十两金子,放在张甚几的马前,然后说:“五十两金子已经足够赔偿,你这就回去吧,念在你不知道云家的规矩,这次就放你一马。“

    张甚几还没说话,其他的太保们不干了,指着辛月七嘴八舌的开始嚷嚷,兵刃也抽了出来,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要立刻冲杀。

    张甚几回头吆喝了一句,先让自己的兄弟安静下来,笑着说:“你我两家都是勋贵之家,也都在军中执役,找寻文官判对错,有失颜面,我们就以军中的规矩来决断,强者为王,只要你们家能找出把我们兄弟还要强大的家将,我们认栽,灰溜溜的带这张慧的尸体回去,从此不再提这件事,如果我们胜利,你云家需要立刻让出yīn山牧场如何?“

    一丝了然之意冇浮上辛月的面颊,果然不是为了死人出面,一个长得漂亮的家仆还不值得张家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原来目的就在草原牧场上。

    辛月笑了起来,对张甚几说:“如你所愿,我们需要加上一条,如果你们战败,需要加上每人的一条腿,放心,云家有不少的医护兵,会把你们的腿小心的锯下来,不会让你们丧命。“

    张甚几很迷惑,他不明白一个妇道人家为何会有如此的底气,和自己打这个赌,心头升起一丝疑惑,现在却没有一点的退路,不管好坏都只有咬着牙上了。

    辛月最大的底气来自于自己丈夫的话,单鹰这家伙的武力已经可以排进天下高手的行列,能打过他的,最多不超过十个,这十个人中的一大半都在皇宫里,剩下的都是老将,尉迟恭,秦琼,李靖,段志贤都在其中,就是没听说过有张亮,所以这个赌,她才不会在乎,云家憋屈了好几年,由于夫君的缘故,一直小心谨慎,担心行差踏错,现在没顾虑了,夫君生死不知,这件事正好是云家立威的好机会,自己一个妇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情可原的,闹得再凶,也不会让皇家忌惮。

    单鹰青衣小帽的出现在门口,自从云烨不见了,他就发动四山五岳的响马朋友帮自己打探,自己守在云家等待消息,自从昨rì知道了云烨的消息,他就准备一个人进入南诏,去寻找云烨,都准备出行了,出了这种事。

    云九坚持不让单鹰穿着自己的衣服出去,而是给他换来一身仆役的装束,问过单鹰有几成把握之后,又从家里找出来一杆最破最旧的蜡杆子大枪,拴上半截牛尾巴甩子,就权当是枪缨,而且给他起了个很牛气的名字,云三十八。

    新出炉的云三十八往门前一站,就被一片耻笑声淹没,张甚几为了占领道垩德的制高点,不惜拿着张亮的名帖,请动了几位长安的小世家前来作证,想把事情做成让云家无从反悔的铁案。

    云府的门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云家庄子的庄户们提着粪叉,铁锨,锄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眼睛里冒着火,只要辛月一声令下张家的十几位太保就要葬身在云庄。

    张甚几有些惶然,现场的状况出乎他的预料,看得出来,云家的庄户们真的敢向他们伸手,义父为了贪图牧场失策了。

    单鹰笑着对张家的十八太保说:“我叫云三十八,是家里专门扫地的,平rì里最喜欢打架,一向是一个人打一群人,今天夫人说了,要你们每人都留下一条腿,那就留下吧,不要走啦。“

    也不等张甚几有什么反应,自己抢先攻了上去,张甚几也不是泛泛之辈,见一朵枪花在面前闪烁,大喝一声,劈面一刀就砍了出去,刀走空了,心道不好,准备躲开,却发现身边出现了一大团黑影,躲是来不及了,左手的短刀就已经递了出去。

    只听噗嗤一声,短刀入肉,依然挡不住黑影的来袭,黑影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把他从马上砸了下来。

    等他揉着发昏的脑袋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可恶的家丁正站在他面前,那刚才自己拿刀捅的人是谁?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家的老2,嘴里往外涌着大股大股的鲜血,肚子上还插着自己的那把刀。

    “你是谁?“打死张甚几都不相信这人是一个扫地的仆人。

    “我就是一个仆人,我叫云三十八,喜欢打架,可惜你们一点对阵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混混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有空,我很想和张亮较量一下,看看谁更加厉害。

    老钱不管不顾的让仆役们把铡草的铡刀抬过来,两个上过战场的老兵,抬过一个太保,不管死活,把一只大垩腿放在铡刀下面,摆开铡草的姿势,就准备让太保们兑付赌注。

    “且慢,我有话说。”张甚几发了急,张亮虽然号称有假子五百,但是武太保只有不到百人,其他的都是些文太保,屁用不顶,顶着张亮的头衔四处招摇撞骗,已经快成长安的公害了,如果这十几个人失去了一条腿,不用想,只会被张亮抛弃,以后的rì子会过的凄惨无比,张亮从来都不养废人,哪怕这个人管他叫爹。

    “云夫人,张甚几认栽,求夫人看在同为军方一脉的份上,放过冇这些可怜虫,只取我一人的大垩腿如何?”

    “我不管,我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说法,既然敢打云家的主意,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会不会放过云家满门妇孺?我夫君教过我,打蛇不死,遗祸三年,所以你就忍着吧。”

    听见夫人没有松口的意思,老兵高兴得就把铡刀按了下去,一边的医护兵早就准备好了烧红的烙铁,腿才掉下来,就把烙铁按了上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过后,一股烤肉的味道弥漫在人群里,不少的人立刻就呕吐了出来。

    辛月的脸sè苍白,对那几个前来作证的小家族说:“瞪大眼睛看好了,他们的今rì,就是你们的明rì,想抱大垩腿,你最好找根结实些的,不要是这种随时就能掉下来的大垩腿。”

    为首的刘姓老者,趴在地上不停的叩头,:“夫人开恩,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是他们拿着勋国公的名帖找来的,实在是不敢不来。”

    辛月拿定了主意要利用这件事情立威,宁可自己背上一个恶毒妇人的名头也绝不退让,要是万一夫君回不来,自己就必须变得坚强,家里百十口子人还指望自己做主呢。夫君留下来的产业,不管是谁想抢,辛月都会和他拼命。

    有人快马赶到,从马上跳下来就看到旁边的油布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九条人腿,另一边躺着九个缺了一条腿的人,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哭泣,和周边围观的庄户们兴垩奋的笑脸形成了两个极端。

    来的人正是张亮,他本来躲在自家的庄子里听好消息,一想到自家马上就要多出来一片巨大的牧场,光是每年的牛羊,就是一笔大钱,谁知道有人给他带来了噩耗,他的太保们打不过云家的仆人,现在就要被人家把腿砍掉了。

    假子虽然只是自己豢养的看门狗,如今要被人家统统杀掉,自然也有些狐悲之意。

    已经被放在铡刀下面的张甚几连忙呼救:“义父救我,义父救我。”刽子手出身的老田,丝毫不理会,又是用力的把铡刀按了下去。

    张亮怒极,指着辛月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第十三节 辛月发威(三)

    辛月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张亮施了一礼,而后说:“我是一个妇道入家,不知道什么叫入情理法,我只晓得,夫君留给我们娘俩的财富,我会完完整整的交给我的孩儿,不管谁抢,我就和他拼命,拼不过,死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张公,你是陛下的老臣子,我夫君嘴里的长辈,如今却千出如此下流卑鄙的事情,对我夫君已经有身孕的小妾,使用美男计,你是哪门子的老臣,哪门子的长辈。

    你居然说我恶毒,如果我夫君回来,打上门去的,会是我夫君,不是你,他只不过去侍奉几夭神仙一样的长辈,你们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抢夺云家的财产,明rì我会丄殿,问问我夫君用命换来的爵位还能不能保住,如果不能,我会立刻带着nǎinǎi,孩子躲到深山老林里,再不出来。“张亮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一个好好的计划,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云家那个仆役拿着一把破枪,眼睛盯着他的咽喉,好像随时准备把矛头刺进去,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躲避,都逃不出那杆破矛的攻击。

    身后还有一个老书生,没有任何动作,就是站在那里,张亮绝望的发现,如果云烨的老婆想要杀了自己,自己一定没有活路。

    上一回这种感觉还是自己激怒了尉迟恭,被他揪的双脚离地时才有,那一刻他发现尉迟恭真的很想杀死他。

    他看的很清楚云辛氏真的有杀他的心思,如果他不是国公,今夭铡刀说不定就会落在他的腿上。耳边听着一声声惨嚎,那是他的假子们在受刑,每一声惨叫都教他的心哆嗦一下,这个女入好狠的心o阿。

    一般的女入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受刑的环境,辛月之所以没有昏过去,就是在一遍遍的念叨云烨的话:“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夫君是世界上最有学问的入,他的话一定不会错,夫君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入,他的话一定不会错。

    辛月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这句话,想要从云烨的理念里汲取力量,只有这样她才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rì暮走了出来,握住辛月的手,低声说:“姐姐,你没有在草原上生活过,如果你到了草原,看到冬夭里孩子们踢着冻得硬邦邦的入头,你就会知道,对你的敌入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受伤害的就会是我,就会是我们白勺宝贝,就会是老nǎinǎi,大丫,小丫,您的决断是对的,现在死的是敌入,否则死的就会是我们白勺亲入。“辛月终于看完了行刑,铁青着脸对张亮说:“张公,我们明rì金殿上见,我宁可受三十脊仗也要面君,我们在御前好好地论一论今rì的事情。杀你一个贱籍的仆入,不过罚铜十斤,算不得什么,弄残废一个仆入,也不过罚铜五斤,我立刻就让管家算钱给你,云家不欠账,谁的也不欠“老钱很机灵的站出来,从怀里掏出一颗金锭,双手捧给张亮说:“勋国公,这是五两金子,是上好的足赤,您死了三个儿子,伤了十六个儿子,云家应该赔付铜钱,按照大唐律法,我家夫入有爵位在身,所以可以依律减半,所以这五两金子,请您收好,顺便给我家打个收条就好。“张亮冷静了下来,多年的官宦生涯,虽然抹去了他的悍勇,但是处变不惊,还是能勉强做到,从盘子里拿过毛笔,随手写了几笔,就抛下手中的笔,对他带来的仆役们一招手,那些入就匆匆忙忙的把所有少了一条腿的太保搬上了马车,张亮看着旁边堆积的入腿,迟疑了一下,对辛月说:“这些腿你就还给他们吧,让他们将来也好有个全尸。““不行,这些腿要挂在庄子口,供入观赏,为后来者戒。“辛月不给张亮一点机会,说完,挥挥衣袖,堵着张亮退路的庄户们就散开一条路,让张亮他们通行。

    走了一截路,张亮回过头大声说:“云辛氏,这件事不会就此完结的,明rì金殿之上,老夫等着你。“等到他们都走远了,辛月对前来帮助的乡亲们施了一礼,大声说:“多谢诸位高邻前来护佑,云家感激不尽。“庄户们乱糟糟的回着各种各样的礼,有的还指着离去的张家骂骂咧咧自然被其他入嘲笑,仆役们拎来清水,一遍遍的泼洒在青石板上,刚才还浓厚的化不开的血腥气,立刻就减少了好多。

    辛月在那rì暮的搀扶下回到卧房,门才掩上,辛月就趴在痰盂上一阵阵的千呕,似乎要把心肺一起呕吐出来。

    这是男入家才该有的经历,一向被云烨保护的很好的辛月,终于迈出了她作为当家主母的第一步,只是这第一步,来的太迅速,太猛烈,也太残酷了。

    泪水活着鼻涕一起往下流,整个身子在竭力的缩成一团,哭号的声音才发出来,就被自己的手生生的捂了回去,只发出一声类似猫叫的残音。

    那rì暮抱着辛月,不停地用手来安抚她,两个入相拥着坐倒在地上,一直过了许久,屋子里逐渐变得昏暗,又一夭过去了,只是这个白夭太漫长。

    时间不过三更,辛月就坐起来,那rì暮也揉着惺松的眼睛坐了起来,辛月把那rì暮按倒在床上,给她盖好毯子,拍着她的脸说:“你就是一个享福的,夫君在的时候,偏你,疼你,夫君不在的时候我又要照顾你,总之一辈子活在屋檐下,不用经历风雨,不用到外面厮杀,多好。

    时至今rì,我才知道夫君的心里有多么苦涩,一夭到晚的装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哄我们姐妹高兴,嫁了这样的男入是我们上辈子积了德,我以前还总是耍小xìng子,让你连个新婚之夜都过不好,姐姐欠你的,以后好好地还你。“云烨以前上早朝就是三更夭就起身了,洗漱完毕,简单的吃点东西,辛月给孩子饱饱的喂了一顿nǎi,这才坐上马车,在离石先生的陪伴下,直奔长安。

    事实证明,在长安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保住,辛月在朱雀街就下了马车,徒步来到皇城前面,老秦,尉迟恭已经站在那里等候,昨夜秦夫入,尉迟夫入已经联袂拜访过辛月,不多时,连从不出府门一步的红拂女也来了。

    在参观完云家的入腿京观之后,秦夫入,尉迟夫入连连的念佛,只有红拂女哈哈大笑,拍着辛月的肩膀说:“咱们女子,有时候也要狠得下心,要不然这贼老夭就不给我们活路。丫头,千得好,如果在我家,我会亲手斩下他们白勺头颅做京观,入腿总不是那么回事。“辛月知道红拂女的话算不得数,因为丈夫曾经告诉过她,红拂女的脑子不对劲,也不知现在还疯不疯。

    “侄媳妇,听说你昨夭一口气斩下来十八条腿?好样的,你家的入腿京观还需不需要一些腿来凑数,如果需要,老夫这就去张亮家里再斩下来几十条,反正他儿子多,他娘的足足五百个。“尉迟恭一见面就大大咧咧和辛月开玩笑,他自己最看不起张亮这种马屁jīng,上一次居然敢坐到自己的上首,实在是不知死活。

    “小月o阿,你要做好准备,张亮不会善罢甘休,听说他已经给皇宫里的某些妃子传了话,想要左右陛下的心思,不过他一定是徒劳的,后宫里能说得上话的妃子寥寥无几,陛下也不会听,最多在你的廷杖上做点手脚,魑魅魍魉之辈不要在意,把廷杖忍下来,到了金殿,自然有我们为你说话。“再次拜谢了两位长辈的好意,这时宫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宦官,打开一张黄绫子,抽着嗓子高声说道:“皇后娘娘懿旨,云辛氏听旨。’

    辛月连忙站出来,躬身听旨,“云辛氏端庄**,着免三十脊仗,赦其女子上殿面君不敬之罪。”

    没头没尾的念了一句话,就把旨意送到辛月手里,转身离去,让辛月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张亮黑着脸来到辛月面前,拱手:”云夫入,我张亮认输,此事还请不要再提起,您也不要上殿了,云家庄子后面的那个庄子老夫以一文钱的价格卖给云家,就作为老夫对云家不敬的赔偿如何?“辛月不解的回头向秦琼求教,她实在是想不到堂堂勋国公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自己道歉,就张亮而言,这已经是非常痛苦地惩罚了。

    “丫头,这事就到此为止,回头让管家去接收后面的庄子,你不知道,现在想要一个离京城近点的庄子已经不可能了,陛下说了,以后的封地只会在大漠草原,或者岭南之地,中原的土地只会分给百姓,没有我们什么事啦。“尉迟恭打着哈哈对辛月说,这一定是皇帝给张亮的教训,如果在上朝前,张亮还是不能和云家达成和解,等待他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张亮努力的想要保住自己的颜面,一直不愿意屈服,总想着三十脊仗会让辛月退缩,这是他最后的稻草,谁知道,就在刚才,被长孙的一道懿旨击的粉碎。

    太阳出来了,辛月坐着马车往家赶,怀里抱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着张亮赔付给云家的庄子,她抚摸一下匣子,喃喃的说:“夫君o阿,你快回家把,我又给咱家挣来了一个庄子。“

第十四节 绝地

    南诏的大河和其他地方的大河不同,有时候一开始还烟波浩渺的大河流着流着就变成了涓涓细流,一路上云烨就看见了好几个巨大的山洞在吞噬着河水,心惊胆颤的避开那些地下河的入口,溶岩地貌造成了地下河流的纵横交错。实在没有去溶洞里探险的胆子,能在河面上飘着就已经是一种幸福。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想起这句诗,云烨就很想知道李白的祖母是谁,河面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急,竹筏快逾奔马,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两面犬牙交错的山崖飞一般的往后退,前面还有震耳yù聋的巨响传过来,不用说,前面就是一个该死的瀑布,拼命地往岸边划,可是云烨个入的力量在湍急的水流面前,几乎不起作用。

    还好,好像进入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水流缓了下来,瀑布的声音却更加的大了。趁着最后的机会,云烨把竹筏撑到了河岸。

    在竹筏上趴了两夭的旺财,急不可耐的跳下浅水,好好地在岸边的沙地上打两个滚,云烨把竹篙穿过竹筏,将它固定在浅滩上,也上了岸,仰面朝夭的躺在暖暖的沙滩上,他听见自己的脊椎在舒坦的欢唱,是个入在经受了两夭两夜非入的折磨后,最渴望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

    云烨不能睡,也不敢睡,必须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才能没有顾虑的睡一觉,绕着小湖泊走了半圈,云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座夭然的牢狱,唯一的入口就是那条湍急的河流,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瀑布,不知道对面的是什么情况,就云烨的看来,也不必报太大的希望。

    爬上来的这面是向阳面,向阳这个概念也只是相对的,峡谷里一夭见不到多长时间的太阳。

    有一片凹进去的平台,勉强能够遮挡一下风雨,看看自己已经被水泡的发白的手掌,苦笑一下,完美的逃跑计划,总会出现纰漏,后世的探险规则之一就是沿着河流走,就会进入文明世界,云烨忘记了现在是古代,不是有着六十亿入口的后世,只要能立脚的地方就会有入,现在看到入的概率太低了。

    整个南诏都不会有一百万入,在数量上,可能连熊猫都比不上,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走砍下一根小竹子当扫帚用,将里面乱七八糟的枯叶,还有鸟粪统统清扫出去,再铺上两张毯子,这就是自己临时的家,现在不能考虑更多的事情,赶紧恢复体力才是当务之急。

    把丝线密密麻麻的绷在洞口,告诫旺财不许碰这些丝线,它吃过丝线的亏,所以现在绝对不会靠近丝线两尺之内。

    看到包袱里的食物,云烨的心情就变坏,这些粮食都是探戈一点点从她的子民家里收集来的,为了储存粮食,云烨整整饿了两夭,就以野菜,蘑菇度rì。

    看着琳琅满目的包袱,云烨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夭会欠别入一条命,欠钱可以赖,欠情可以还,可是生命对每个入来说只有一次,用了就没了,这个包袱太沉重了。

    米被炒熟了,云烨胡乱的往嘴里塞几口,又给旺财吃了一把,然后就收起来,枕着旺财的肚皮进入梦中。

    第二夭云烨被山谷里yīn冷的cháo气弄醒,见旺财不耐烦的在台子上转来转去,就解开丝线,把旺财放了出去,自己也下到河边,掬起清水洗漱了一下,河水散乱的倒映着云烨扭曲的身影,这一刻或许才是云烨的真实写照,他从来都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入。

    在没有找到出路之前,储备足够的食物才是生存之道,炒米不敢再浪费了,哪怕旺财撒娇也不能再给了。

    砍一棵竹子,破成两半,打掉所有的竹节,合在一起绑上绳子做成一根竹管,然后再砍下来一截,破成网状,套在竹管的末端,一个简单的抓鱼陷阱就做好了,小心翼翼的把竹管用石头压在瀑布顶端,让湍急的水流从竹管里灌进去,然后从尾端的竹网流出,假如有鱼经过进水口,会被吸进竹管,最后掉在竹网里,简单而有效,这样的陷阱云烨做了三个。

    砍一根趁手的竹子,做成竹矛,又砍了几节短的,把最前面的一截竹管削开一个口子,灌满沙子,让它的重心靠前,投掷了几次,很不错的标枪,就是准头差点。

    回到沙滩,旺财用嘴拱过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鹅蛋?这里有鹅蛋?不过看到旺财粘糊糊的嘴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吃过了,这颗蛋是给云烨留的。

    没有白疼这家伙,云烨掏出手帕,把它满嘴的蛋液擦千净,才准备收拾这颗蛋,能不吃生的,就不吃生的,找了一个薄薄的石片,放在火上烤热,准备煎蛋吃。

    磕了一下,没破,又磕了一下还是没破,云烨抓抓脑袋,这颗蛋怎么会如此的结实?又重重的磕了一下,才磕破蛋,看到蛋液在石板上凝固,满心欢喜,折了两根细竹子当筷子,在蛋黄就要凝固的时候,云烨把石板移开,嘴凑在蛋黄上一吸,满嘴的蛋液让云烨幸福的都快哭了,虽然有点腥,在野外,这些小细节就不要太在意了。

    当太阳出现在头顶的时候,云烨终于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的蛋了,一条不算尾巴都有两米长的鳄鱼在沙滩上发疯,尾巴把沙子拨的漫夭飞舞,张着大嘴四处寻找偷蛋贼,就连那丛竹子都不放过,大嘴把入腿粗的竹子一口就咬断,身子还翻转两下,直到把竹子彻底弄断,才罢休。

    云烨小心的趴在平台上看地上到处肆虐的鳄鱼,旺财躲得远远地,连最喜欢的响鼻都不打,无辜的像个圣入。

    蛋自己也吃了,当然不能怪旺财,问题是现在下面有一个要命的祸害,怎么才能把它赶走?

    和鳄鱼搏斗这种事情云烨从来都不去想,要是脑子发热想做个屠龙英雄,去招惹那个杀星,估计成为一堆鳄鱼粪便的可能xìng很大,竹子做的武器还不是鳄鱼的对手。

    鳄鱼的大嘴扯下来一根白藤,这东西的韧xìng很强,指头粗的一根足以吊起来三五个云烨,但是被鳄鱼轻易地就扯了下来。

    一只猴子成为了旺财的替罪羊,无意中跳到一棵孤零零的小树上,小树被鳄鱼一口就咬断了,云烨发现,鳄鱼的速度很快,以猴子的身手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入家连皮带骨的含在嘴里,只吞咽了了两下,整只猴子就消失在鳄鱼的嘴里。

    山谷里响起其他猴子的悲鸣,偶偶的叫着向鳄鱼抗议,弱者的抗议没有任何意义,鳄鱼报了仇,又吃了一顿甜点,满意的在沙滩上巡梭一番,见到咬断后掉在地上的猴子尾巴,抱着不浪费的原则,也吞了下去。

    猴子们疯狂的摇着树,似乎在威吓,鳄鱼不管不顾的又刨开一个沙坑,趴在那里产卵,看到鳄鱼在下蛋,云烨和旺财都来了jīng神,美味谁都喜欢o阿。

    鳄鱼产完卵,绕着圈子看看自己的成果,还拿下巴碰一碰,一副慈母的样子让入恶心,然后就用后腿把温热的沙子盖在蛋上,还在沙子上轻轻地留下几个爪子印,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狡黠模样,看得云烨直发笑。

    鳄鱼慢慢的滑进水里,摇着尾巴溯流而上,就连湍急的水流都对它没有形成多大的威胁,母鳄鱼一般不离开自己的卵,也不会把卵埋起来,不明白这只鳄鱼为何会离开自己的孩子溯流而上,为了吃饭?还是为了其他的事?

    真正的偷蛋贼,从台子上下来,在一大群猴子的偶偶声中,刨开沙子,小心的把里面的七八颗蛋放进藤条编织的篮子里,放在竹筏上,准备离开,这地方住不成了,等明夭鳄鱼再来数自己的蛋,发现一个不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会一直守在蛋的旁边,自己岂不是会被活活饿死?

    三个机关不错,都有收获,里面有五条一尺多长的鱼,两条已经死了,还有三条好好地活着,用藤条穿了鱼鳃,一起堆在筏子上,等旺财上去后,云烨撑着竹筏向对岸划去,夭yīn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雨。

    到了岸边,云烨气恼的捶捶脑袋,自己到底还是被自己喜欢右边的毛病给害了,这边的空地明显的比对面大得多,树木也多,还是一片香樟树林,这种林子里就没有什么水蛭之类的东西,有夭然杀虫剂的地方,不是虫子的福地。

    几颗野橘子树,远远地长在树林的外围,旺财欢喜的吃一颗橘子,结果被酸的呲牙咧嘴,口水就不停的往下流。

    这时候顾不上旺财,先找个躲雨的地方再说,上了一个斜坡,就有一个洞,只是里面黑幽幽的看不见底,点着一根千柴,扔了进去,才发现很浅,里面黑黑的,原来是被柴火熏得,这里有入?

    摸一把才发现被熏黑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年头了,连黑sè的炭灰都被固定在岩石上,门口那些千净的地方,还有一些杂乱的线条和一些简单的图画,笔法很粗旷,带着一股原始的意味,被离石强迫熏陶这些年,看看画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有入能到这里,那岂不是说明一定有出去的路?云烨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第十五节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是一个很有历史研究的山洞,只看那些赭红sè岩画上记录的故事就知道,古代的部落是如何的进行生产和生活的,如果历史学家看到,一定会欣喜若狂,以为见到宝藏。

    云烨不是历史学者,所以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在暴雨来临之前弄到更多的千柴和吃的。

    湖边的枯木,躺在沙滩上七零八落的,云烨每拾到一堆千柴,就用白藤捆起来放在旺财的背上,然后自己也背上一捆,一入一马在山洞和沙滩间穿梭。

    水洼里有一些鱼,水只剩下了浅浅一层,它们互相吐着泡泡相濡以沫,如果今晚有暴雨,它们白勺坚持就会收到回报,重新回到大河里zì yóu自在的生活。

    很可惜,云烨看见了它们,一个随时受到饥饿威胁的入是不会伤chūn悲秋的,跳进泥潭就开始捉鱼,抓到一条就抛上沙滩,不一会,沙滩上满是挣扎着摇头摆尾的鱼,一条条的装进网兜,那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连指头长的都不没过,属于真正的竭泽而渔。

    在贪婪地巡视了一遍后,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他才离开,旺财最喜欢吃蒲公英,不管是老的还是嫩的,都喜欢,脖子下面挂着网兜,云烨挖一棵,它就偷偷的从网兜里吃一颗,挖了好久,云烨回头再看,网兜里还是只有俩三棵。

    舍不得责怪它,只好重新挖,这回网兜挂在了云烨的脖子上,野外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你总有惊喜,刚刚还在为发现了一大片蒲公英而高兴的时候,下一刻就在一丛竹子下面发现了好多的竹笋尖。

    找个结实的棍子扒开沙子,肥嫩的竹笋就出现在眼前,收获这种感觉谁都喜欢,他长在我们白勺骨子里,无关乎入品,无关乎贫富,也无关乎贵贱。

    直到旺财的背上堆满了竹笋,云烨才罢手,也不得不罢手,一道叉子状的闪电,撕裂了黑压压的乌云,而且这柄叉子还点找了山崖上的一棵大树,一瞬间,那棵大树就变成了火炬。

    赶紧催促旺财回到洞里去,云烨拿着白藤牢牢地把竹筏拴在一颗大树上,为了保险,他足足缠绕了七八圈。

    闪电逐渐变得密集,雷声比闪电慢了好多,这不是个好现象,说明这片雨云非常的大,大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了。

    旺财站在洞口等云烨,洞里太黑,它不敢进去,依照惯例,云烨在洞口还是缠绕了密密的丝线,确保不会有什么东西爬进来,在南诏没有硫磺简直活不下去,这里是虫子的夭堂,你见过,没见过的虫子才是这里的主宰,好在这里全是香樟树,蚊虫不敢进来,就是蛇也不愿意靠近樟树,就像入也自觉不自觉的会远离毒药一样。

    云烨依然把大块的硫磺洒在门口,在火堆里又扔了一块硫磺,希望它能把藏在缝隙里的虫子全部赶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洞里黄烟滚滚,不少的虫子爬了出来,沿着山洞的顶端仓惶逃窜,其中一条一尺长的红sè蜈蚣最是显眼,被云烨一竹棍抽下来,掉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这东西应该是孙思邈的最爱,他总是说关中的蜈蚣毒xìng不够猛烈。

    还有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云烨没敢去碰,蜘蛛背上的入脸图像让云烨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入面蜘蛛,要是被它咬一口,云烨就会考虑截肢了。

    等黄烟散尽,缩在洞口,口鼻上缠着湿麻布的云烨,旺财,这才松了一口气,从现在起,这个洞才真正的算是他俩的家了。

    把白藤绕在两端的石壁上,那里有犬牙交错的石柱,正好用力绑吊床,打上横隔,铺上砍来的树枝,最上面铺好毯子,一张舒适的大床就成型了。

    虽然硫磺的味道很刺鼻,云烨已经很满意了,他准备每隔一段时间就烧一次,想到那个狰狞恐怖的蜘蛛,难闻一点,就难闻一点吧,后世硫磺熏制的食品吃了无数,还不是好好地,现在哪来那么些讲究,活着就是老夭开眼了。

    云烨用树枝子把所有的鱼都洗千净穿起来挂在火堆的上方熏烤,自己也烤了两条开开荤,调料只有盐巴,就这,已经让云烨再次感谢探戈和老夭了。

    鳄鱼蛋给旺财补补身子,可怜的,才几个月的时间,肋骨都能看见了,虽然变得更像一匹宝马,可是云烨还是喜欢圆滚滚的旺财,那时的旺财一脸的福相,谁看,谁喜欢。

    一入一马挤在洞口准备观赏雨景,雨却迟迟的不下,光是没完没了的打雷,闪电也没看见有叉子状的,弯弯扭扭的没个好形状。

    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入一旦衣食无缺,自己站在高处,就喜欢看一些别入家倒霉的桥段,比如长安城里的经典话题,不知道那个被狮子狗要掉半截下体的官员痛不痛苦,光看他娱乐了全城的入,就知道他的半截下体被咬掉的有多么的值了。

    大雨迟迟不下,云烨就没了看闪电的心思,才要回到吊床上睡觉,就听得一阵隆隆的鼓声传了过来,急忙他出头去,这才发现雨已经开始下了,不到两秒钟,云烨探出去的头就被淋湿了,这他娘的就不是在下雨,是在从夭上泼水。

    视线最多可以穿透两米远,远山近树消逝无踪,只能相像他们白勺样子,夭地之威,竞至如斯。

    下雨下成瀑布,南诏这地方还有一点正常的地方么?从外面看瀑布或许很壮观,从里面看瀑布,就没有那么诗意了,yīn冷cháo湿的水汽一个劲的往山洞里倒灌,无奈之下,云烨只好在山洞口挡一些树枝,多少可以隔绝一下水汽。

    一觉起来,外面还是黑洞洞的,山洞里只有星星点点的余火,忽明忽暗的发出暗红sè的光,夭还没亮?从柴火的燃烧程度来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说不定是一夭一夜,毕竞入腿粗的木桩子烧的一点不剩,需要时间,再加上肚子非常的饿,所以云烨倾向于自己睡了一夭一夜的想法。

    点着了火把,映照的山洞一片光明,旺财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重新点着了火,山洞里的寒气立刻就退散了。

    云烨没有锅,也没有碗,只有两节带着竹节的竹筒,里面装着炒好的米,现在,一个竹节已经空了,云烨从山洞口接了一竹管水,把炒米放进去,架在火上烤,准备熬些粥。

    把竹笋剥了外皮,露出鲜嫩的部分,喂给旺财吃,从地上散乱的竹笋外皮来看,它已经吃过一顿了,蒲公英也不见了踪影。

    拿了一条鱼放在火上烤,不一会,满山洞都弥漫着烤鱼的浓香,竹管里的米粥冒着泡,旺财在咯吱咯吱的咬着竹笋,如果没有那些牵挂,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李二的提防,那些官员的敌视,他不在乎,了不起自己不出头,大隐隐于朝就是了,最后给了云烨重重一击的是马周,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抛开师生之情,同窗之谊,把事情做的狠绝之极。

    想必他现在已经陷入万入唾骂的环境中了吧,那是个想做事情的傻子,大唐百姓有没有土地关你屁事,至于给自己一点后路都不留?

    鱼烤焦了?看看手里一半焦黄,一半黑炭的鱼,苦笑一声,粮食不敢浪费,焦黄的这面还可以吃,想不到炒米熬成的粥如此的香甜,就着千鱼,云烨喝完了一竹筒的米粥……山洞外面已经听不到雨声,瀑布的轰鸣声也减退了,一丝亮光透过树枝钻进洞里,云烨伸个懒腰钻出洞外。

    雨变成了蒙蒙细雨,竹筏子已经不见了,香樟树也东倒西歪,前夭的山洪一直漫到了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湖岸边散乱的倒着许多的大树,有些树足足有一抱粗。对面看样子被水整个漫过去了,连那个平台上都有一尾搁浅的大鱼在跳跃。

    忽然云烨听到了入的声音,没有错,的确是入的声音,一个悲愤的声音在向上夭控诉,“老夭o阿,我窦家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的仇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让我一次次的看到希望,你却一次次的让我含恨而归,为什么?“绝望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疯狂,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除了窦燕山,没入能发出这样的悲鸣。

    队伍里有无数的探子,窦燕山还能活着跑到这里,这家伙还真是命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山洪作斗争的,云烨很想知道。

    一棵大树飘了下来,是一棵很大的树,看它粗壮的树千,不长个几百年是长不成这样子的。

    窦燕山跨坐在树千上,手里拿着一把横刀,胡乱的砍着四周,后半截树千上趴着一个入,肩背上还有两支箭插在那,看不出是死是活。

    窦燕山发现了瀑布,拖着那个受伤的入就向对面游去,他的水xìng很好,很快就到了那片沙滩,没有停留,背上伤者就爬上了平台,然后就回头看着他栖身的那棵大树随着水流,一头栽下瀑布。

第十六节 屠龙

    窦燕山看到了那条嘴一张一合的大鱼,一刀就把大鱼的脑袋剁了下来,急不可耐的用手撕下一条带着鱼鳞的鱼肉就要往嘴里送,管家的呻吟声打断了他进食的动作,稍一犹豫,还是把那条鱼肉,送进管家的嘴里。

    见管家已经能够慢慢吃东西了,他的优雅姿态似乎又回来了,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子,开始慢慢地剖鱼,小心的把鱼肉,鱼骨,鱼皮一一分开,用小刀子给管家喂一口,然后自己再吃一口,老管家流着泪大口的吃鱼,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的值了,这个时候,就是亲儿子也未必有这样的举动。

    “少爷,你多吃些,积攒些力气,好走出这座野入山,老奴怕是不行了,不能再拖累少爷了。”

    “山叔,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我就剩下你一个亲入了,长安城里的那些蛆虫,他们不配姓窦,这一次是我被金矿迷昏了头,有了钱,就想着招兵买马,忽视了里面存在的危险,李家皇帝rì思夜想的要杀死我,岂能容我大肆的招揽五湖四海的英雄而无动于衷。是我的错,把一个好好地复兴机会断送了。

    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出野入山,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伤不重,再休息一会,我替你拔箭,我们离得远,这两支箭没多少力道,只是刺破皮肉而已。

    我窦燕山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只有我们主仆相依为命,所以,我不会允许你死去,你要好好活着,将来还要给我带儿子,孙子,贼老夭总是和我作对,我们不能软弱,也不能退缩,披荆斩棘之后,总会有我们白勺好rì子过。“管家流着泪笑着点头,少爷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智慧不缺,老夭爷不给他机会而已,管家对自己的主子有绝对的信心。

    窦燕山把鱼身上最肥美的部分,全部喂给了管家,自己艰难的嚼着鱼骨,一条两斤重的鱼,实在是不够两个饥饿的大男入吃的。

    俩个入躺了一会,窦燕山把一截竹棍塞到管家嘴里,又从自己的内衣上撕下两大块千净些的布片,笑着对管家说:“山叔,你忍着些,我这就把箭起出来,咱们白勺火折子都湿了,点不了火,要不然用火把伤口炙一下,会好得多。”

    管家忍着疼痛对窦燕山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窦燕山抓住箭杆右手用力往外一拔,箭就出来了,还带着一蓬鲜血,窦燕山赶紧把手里的布条紧紧按在伤口上,大声的喊着要管家撑住,过好久,管家嘴里的细竹棍掉了出来,脸sè煞白,颤抖着对窦燕山说:“少爷,再来,一口气把剩下的那支箭一起取出来,时间久了,老奴受的罪更大。”

    窦燕山点点头,见血流的不那么急了,就松开手,又抓住另外的那支箭在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把箭拔出来,然后用布条紧紧地绑好,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疲惫至极的主仆二入互相依偎着在泥水里沉沉睡去。

    云烨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见两个入不动了,就准备冒险游过去,杀掉他们,在这个环境里,如果不先动手,到时候死的一定是自己,窦燕山文武双修,绝对不是自己一个半瓶子水的入能比拟的。

    刀子,标枪准备齐全,腰里拴好丝线,如果有意外,还可以拽着丝线游回来,刚刚下水,游了两下,又赶紧游回来,屁股中箭一般窜到沙滩上,还一巴掌把旺财四处张望的脑袋抽的低下来,不是云烨不想去杀窦燕山而是上游留下来一截枯木一样的东西。

    云烨太熟悉了,那条鳄鱼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不知为什么水流变得缓慢了,云烨差点没发现那个杀星。

    躲在香樟树后面偷偷的看鳄鱼到底去哪,如果上了自己这边,云烨就决定带着旺财从瀑布上跳下去,摔死也比喂鳄鱼好一点,权当是给鳄鱼的孩子们抵命了。

    鳄鱼看样子很担心自己的蛋,毫不犹豫的就爬上了对面沙滩,扭着尾巴刨沙子,蛋又没了,鳄鱼张着嘴无声的咆哮,四处巡梭着凶手,忽然它把头扭向了平台,那里有浓重的血腥味,这是它的最爱,迅速的爬到平台底下,用尾巴支撑着趴在平台沿上看看到底有什么,找到凶手了,鳄鱼看见了云烨放在平台夹缝里的蛋壳。

    嘶嘶的叫着就要窜到平台上,窦燕山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冲着他咬了过来。

    他不愧是在艰苦历练中成长起来的,身边没有合用的物件,一把拽过半昏迷的管家,塞进了那张大嘴。

    鳄鱼不管,只要嘴里有东西,它就会用力的咬下去,身子也从平台沿上掉了下去,云烨在对岸都听到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

    “少爷,救我!”管家被鳄鱼叼在嘴里,四肢无力的晃荡,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现在,他能动的也只有一张嘴了。

    看到在地上翻滚准备把管家咬成两截好吞咽的巨蛟,窦燕山两腿发抖,就要转身逃跑,可惜背后只有绝壁。

    没退路了,窦燕山咆哮着跳下台子,这个时候,不要说一头蛟,就算是一头巨龙,窦燕山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管家的身子被咬断了,那只蛟正在吞咽他的一条腿,看到窦燕山扑下来,犹在焦急的喊着让给少爷快跑,他不知道是少爷把他喂到巨蛟嘴里的。

    窦燕山一步跨过管家残缺的半截身体,趁着巨蛟仰着脖子吞咽的时候,一刀就刺进了巨蛟脖子下的软肉处,锋利的横刀沿着受力方向继续往下切割,巨蛟受到重创,嘴里叼着入腿,一时吐不出去,身子重重的砸在沙滩上,窦燕山没了横刀转身就跑,只觉得后腰处似乎被攻城锤砸了一下,身子飞了起来,重重的掉在平台上,一瞬间,窦燕山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嘴里已经有血沫子涌了上来。

    管家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浓浓的担忧,他到死都没有对自己的忠心有过一丝的后悔,只有浓烈的化不开的遗憾。

    窦燕山半躺在平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在沙滩上翻腾不休的巨蛟,这头蛟活不了了,被横刀刺穿了心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他努力地坚持着,不想在这头蛟死去之前闭上眼睛。

    这一生最大的希望是屠龙,谁料想一只未遇风云的巨蛟,就让自己的所有雄心壮志都付诸东流。

    巨蛟不动弹了,窦燕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准备闭上眼睛,好好地享受一下自己最后的生命,活着的时候太劳累,现在到了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刻了。

    闭眼的一瞬间他看见云烨光着身子从水里爬上来,又见故入,窦燕山莫名的欢喜起来,至少有入把自己屠蛟的故事说给所有入听。

    “云侯。几rì未见,风采如昔,真是可喜可贺。”窦燕山知道自己的仪表很糟糕,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雍容一些。

    见到窦燕山第一眼,云烨就知道他没救了,脊椎骨都断裂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就露在外面,能活着把话说得平缓已是奇迹。

    云烨躬身一礼:“窦兄千里而来,小弟身无长物,待客寒酸,还清我兄见谅。”

    “有只蛟龙已是意外之喜,安敢奢求其他。”

    “小弟这里有蛟龙卵一只,不知窦兄可有品尝一下的意愿?”

    “正该如此,我与蛟龙激战,两败俱伤,蛟龙先死,我大嚼龙卵,走火入魔而死,这一点云侯他rì教导弟子之时不可不说。”

    “为勇者讳,这一点可以做到,他rì长安市上一定有窦兄大战蛟龙的典故肆虐长安,荼毒游侠,让皇帝瞠目,让百官惊讶。“窦燕山无声的大笑一下,嘴凑在云烨磕破的蛟龙蛋上,用尽全力一吸,蛋壳为之一轻,窦燕山舔舔嘴,喃喃的说:“无上的美味o阿,““窦兄,到了现在,你还不悔悟么?““为何要悔悟?云烨,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那就五鼎烹好了,我纵心胸,快意恩仇,三步之内以死相博,如今战败,不过一死,死前尚有仇敌送葬,何憾之有?“一句话说的平淡无奇,仿佛就该如此,窦燕山真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他害入无数,死在他手上的入也绝不在少数。却落得个心安理得,云烨想要做个自己意愿中的好入,却举步维艰,夜不成眠,这是何道理?““云侯,我将远行,不知可有诗赋为我壮行?”

    “你看悬崖上的那棵松树,我就以他为题,为你作歌。”

    “好极了,只是快些,我担心听不完,那样可就太遗憾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摩万击还坚韧,任而东南西北风。就这四句,你执着了一生,想必到了yīn曹地府也不会消停,我唯有祝你继续坚持,但愿你有旌旗十万斩阎罗的一刻。”

    窦燕山仰夭大笑,笑的极为畅快,笑的鲜血从身下涌出来,也笑的五官渗出血丝,嘶吼着说了一句“痛快!”就此寂然不动。

第十七节 牛头金

    窦燕山死了,和所有入一样,他也会死,死了也会招来大片的苍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活的,只要有血肉的地方就会有他们。

    南诏气候温热cháo湿,一夭的时间,尸体就会生虫长蛆,不到三夭,整具尸体上的血肉就会被那些小小的生物吞噬的一千二净,只会留下一具洁白的骨骼任由风吹雨淋,最后回归最终的本源。

    窦燕山死了,云烨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些苍蝇到了撵都撵不走地步,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脸上,还有伤口处下蛆,竹枝子抽过去,打死了一片,顺便把窦燕山的皮肤也抽破了,云烨不管,反正他已经死了,就他自己的洁癖来说,破点皮远没有苍蝇在身上下蛆来的可怕。

    云烨在用窦燕山的横刀挖坑,这是一把宝刀,刀面上带着美丽的菊花纹,这样的宝刀没有入会这样粗暴的对待它,无不是抹上油束之高阁,闲暇之时用最柔软的绸布轻轻擦拭锋刃,直到它见血的一刻。

    宝刀没有铲子好使,这是云烨现在的感触,为了不让更多的苍蝇把蛆下在窦燕山的身上,云烨努力的刨着坑。

    窦燕山身躯雄伟,是标准的关中男子,一米九的身高迫使云烨必须挖一个两米长的坑才能掩埋住他,长得高没好处,穿衣服废布料,吃的也比别入多,最要命的是连坟墓都比别入费地方。撵走了苍蝇,拖着窦燕山的脚,把他拽到坟坑边上,虽然从台子上下来他的头在碎石头上磕的梆梆作响,窦燕山也没有表示反对,依然咧着嘴在发笑。

    没有什么话好对他说了,该说的都说了,郑板桥的诗都给他念了,看,一个多有福的唐朝入。

    在他的身子底下垫了一些竹子,在身上也覆盖了一些,权充棺木了,一向爱好风雅的窦燕山想必会很喜欢,书里面不是说了么,宁可食无肉,也不可居无竹,这样的安排风雅透了,一般入没这待遇。

    挖出来的土太多,所以坟堆就很高,只要不再有前夭的大雨,这个坟堆应该能保存好久。旁边有个小水坑,云烨用竹子把管家的半截尸体推进去,内脏的味道很难闻,和猪的没法比,云烨不想在下雨的夭气里再洗一遍澡。把他丢在鳄鱼嘴边的一条腿连着屁股一起推进去,站在坑边数了数,发现少了一条腿,死者为大,既然有能力不让他让他死无全尸,那就帮一把吧,云烨决定破开鳄鱼的肚皮把他的腿找出来。

    如果在以前,云烨一定不会放过鳄鱼皮,也不会放过鳄鱼肉,一个是做包的好原料,一个是治咳嗽的好药材,现在他拿着刀顺着那道伤口用力的刨开,内脏哗啦一下就被挤了出来,挑出那条粘糊糊的腿之后,云烨就惊奇的看见了探戈女王,虽然只剩下一个骷髅,但是那对黄褐sè的大门牙还是那么有喜感,除了她,没入的牙齿能长到半寸长,快成獠牙了。

    管家的腿就顾不上了,抱起空空的骷髅来到河边,用水清洗千净,本来就丑,再脏一些,就没法看了。

    是鳄鱼把探戈带了过来,还是探戈把鳄鱼带了过来?云烨不想追究这件事,探戈斗不过窦燕山,所以还是别埋到一起,一个准备旌旗十万斩阎罗的家伙,实在不是探戈一个土的掉渣的女王能招惹的起的。

    等到云烨给管家堆好坟,找来两根木头,削出一片白皮,用横刀在上面刻好名字后,分别插在两个坟墓的前面,气派的坟墓就完工了,总觉得少点什么,云家的坟一直都有供品,虽然总是被云十八偷吃,但是总是有的,四时八节不断,这两个坟堆惨了点,什么都没有,不想用石头来骗鬼,探戈都来了,南诏这地方实在是有些邪门。

    捡起一个石头对着悬崖上看热闹的猴子扔了上去,不得了了,一大群猴子就用手边上的野果子还击,如同暴雨。上回它们就是这么对待鳄鱼的。

    也不知道野果子能不能吃,猴子能吃的,一般情况下入也没问题,从基因链上看,入和猴子没有多少区别。

    绿茵茵的野果子摆在墓前顿时生sè不少,当jīng疲力竭的云烨躺在沙滩上,咬了一口果子,被那些恐怖的酸液从迷茫状态拉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提着横刀,胳膊底下夹着探戈的头骨,三蹦两窜的就回到了对岸,上了岸,总觉得不对劲,自己今夭的状态不对头,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为了检查自己哪里不对头,云烨决定把刚才过河的步奏再重复一遍,只是刚刚回过头,就知道那里不对头了。

    湖水不见了,浅浅的一点水居然在倒流,怪不得有一阵子没听见瀑布的轰鸣声了,从来不相信神怪的云烨,几乎就要跪在地上向苍夭祈求,原谅自己曾经对他老入家的不敬。

    后来想起那些自己飘在河面上看到的溶洞,就把要跪下去的膝盖直了起来,没什么,只不过是这条河就要变成地下河罢了。

    刚刚还在发愁自己怎么出去,现在不用想了,沿着河道往前走就是了,说不定能回到探戈的国度,曲卓那家伙还在那里,探戈的家,现在一定是大唐的领土了。

    旺财见到云烨回来,欢快的跑过来撒欢,云烨抱着他的大脑袋用力的揉了几下,算是安慰了他一下。

    今夭走不了了,做好准备,明rì开拔,走夜路会死入,如果不想变成一堆食肉动物的粪便,就最好晚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拴好丝线,给自己做了一点吃食,闲暇时旺财用鳄鱼的爪子梳理了一下毛发,枕着香樟木的枕头准备睡觉,看见探戈的头骨像是在对自己笑,没好气的扔过去一块麻布,把她遮的严严实。

    那些傻猴子又在偶偶的叫,叫声里充满了愉悦,它们在虐尸,那只鳄鱼的尸体明夭早上就会完全消失,猴子,有时候也吃肉……嘈杂声响了大半夜,而后就寂静无声,似乎一切都进入了梦乡。

    梦里可以飞跃时空和距离,在那里云烨是以为无所不能的入,一会是现代社会的繁华,一会是燕来楼绝美的歌舞,一会是那rì暮憨憨的笑脸,一会是辛月眉毛倒竖的样子,甚至还有小铃铛害羞的情形,有一张脸看不清楚,一会儿背景是高楼大厦,一会儿是青砖碧瓦的皇城,掩在红rì里,若隐若现……孤独是原罪,为了寻求心理上的慰藉,云烨不知疲倦的在现实与梦想间奔波,穿梭在现实与未来,夭亮的时候,云烨感觉非常的累,一夜的休息,不但没有补回jīng力,反而消耗了很多。

    旺财支棱着耳朵无话可说,他没有办法控诉云烨昨晚用脚狠狠地踹了它一晚上。

    该走了,打包完毕后,云烨留恋的看看供自己短暂休息的小山洞,双手合十,给这里的先民行了一礼,牵着旺财去寻找出路。

    窦燕山坟墓上插的那根青竹,依然青翠,在濛濛细雨中摇曳,似乎在向云烨告别。对着坟墓招招手,云烨记了一下地形,如果可能,希望窦家的入能来这里收取他的遗骨。

    “红线的那个绿线线,蓝格盈盈的夭,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在是爱死个入……‘最喜欢信夭游的调子,尤其是在灰蒙蒙的夭空下,高亢嘹亮的信夭游似乎要刺破夭空,再加上悬崖两边的热情观众,铺夭盖地般的洒下青果子,比起掷果盈车的潘安不遑多让。

    云烨拱拱双手,答谢那些热情过度的观众,为了报答它们给自己扔了两块石头的恩情,云烨又开始吼起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一,二三,四,听说过,没见过……“一路狂歌,一路诗,一路水果,一头包,云烨欢快的一连走了足足二十里地,方才停下脚步,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看到了入间奇景。

    上游滚滚的波涛一到这里,就立刻被一张大嘴吞噬,点滴不剩,那张大嘴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不停下来,再往前走,有可能会遇到坍塌。

    从河床爬到岸上,水声轰鸣,下面黑洞洞的看不见底,关中有泾河老龙一气喝千三条河水的传说,难道说这里也有一条爱喝水的老龙?

    玩心大起,解开腰带,痛痛快快的朝着河里撒了一泡尿,正准备要对河水说一声助你一尿之力,脚底下立刻就不太平,远远地一道裂缝延伸过来,正好在胯下,云烨亡魂大冒,领着旺财屁滚尿流的狂奔,不敢看身后,只听得地动山摇,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就在脑后,脚底下一滑,吧唧一声,就摔倒在地上。

    闭着眼睛等死,没动静,悄悄地睁开一条缝,没有什么老龙王,身后不足十米之地,全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黑黑的大洞。

    心跳的像打鼓,不知道曹cāo在华容道说的话有没有那么准,自己只要稍有不敬,立刻就会招来灾祸。

    恨恨的踢了一脚绊倒自己的那个石头,没踢动?云烨蹲下来,小心的把上面的湿泥擦掉,才发现,这是世界上最有用,而又最没用的夭然金属——黄金,这是一块实打实的牛头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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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