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魏宫廷TXT下载大魏宫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魏宫廷全文阅读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最后一张拼

    在从阳城君熊拓的帅帐内出来之后,屈塍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帐篷。

    他刚一走入帐内,跟他居住在同一个帐篷内的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便立马抬起头来,神色不定地注视着前者。

    也难怪,毕竟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对屈塍原先就缺乏信任,再加上最近阳城君熊拓屡次单独召见屈塍,想来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心。

    看来这家伙倒是没有在熊拓面前举报我二人……

    神色凝重地扫了一眼晃动的帐幕,见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谷粱崴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每回阳城君熊拓单独召见屈塍而并未带上他俩,都让谷粱崴、巫马焦二人有些忐忑不安。

    “他……召见你所为此事?”

    见屈塍在对面的床榻边沿坐了下来,谷粱崴忍不住开口问道。

    屈塍坐在床榻边沿,双手手臂支撑在膝盖上,神色不可捉摸地审视着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待等二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时,他这才缓缓说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做不出决定,究竟是应该继续跟魏军耗着,还是散掉大军,分兵屯驻于各个城池。”

    谷粱崴闻言面色微变,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忽然意识了什么,转头望向巫马焦。

    巫马焦会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到帐外溜达了一圈,旋即又返回了帐内,朝着屈塍与谷粱崴二人点了点头。

    见此,谷粱崴这才压低声音问屈塍道:“熊拓打算撤军?”

    屈塍点点头,亦压低着声音说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场仗熊拓越来越难打了。……你二人或许还不知,子车鱼死了。”

    ……

    谷粱崴、巫马焦二人闻言面色顿变。惊骇莫名地对视了一眼。

    “消、消息属实么?”

    屈塍瞥了一眼谷粱崴,轻哼道:“熊拓为此在帅帐内大发雷霆。”

    谷粱崴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道:“子车鱼不是率三万兵坐船偷袭大梁去了么?怎么就死了呢?”

    屈塍对此耸了耸肩:“魏人早就在蔡河筑造了水坝,蓄足了水势,就防着子车鱼这招。结果子车鱼一头撞上了魏人预先设下的陷阱,三万士卒仅六七千人仓皇逃回营寨。其余的都覆没了,连子车鱼都当场战死。”

    “死得好。”谷粱崴压低声音,用欣喜的语气说道。

    倒不是他幸灾乐祸,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已投了魏国,在楚国已没有退路,既然如此,他们俨然更加希望魏军愈加强盛,而阳城君熊拓的军势愈加衰弱。

    因此,就连巫马焦也忍不住插嘴道:“真希望那一位尽快打败熊拓。否则每日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真是吃不消……”说到这里,他犹豫地提议道:“子车鱼的死讯传遍军中,必定会使军心动荡,要不然,咱趁这个机会放火烧了大营?”

    “此时放火烧营?”谷粱崴皱了皱眉,看他模样俨然是在仔细地考虑。

    见此,屈塍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偌大的楚营,怎么可能是单靠他们四个人就能放火烧毁的?

    开玩笑。这可是一座近十万人营寨,想要在层层巡逻的楚兵眼皮下放火烧掉整座营寨,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到时候火势还未燃起来,他们几个都早已被楚兵们视为内奸抓到阳城君熊拓的帅帐去了。

    想到这里,屈塍连忙打断道:“你二人可莫要做啥事,关于放火烧营一事。屈某已经安排好了。”

    “你?”谷粱崴有些意外地望了眼屈塍。

    要知道在他看来,屈塍这位楚国的贵族心甘情愿归降魏国,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遑论还主动魏国谋划。

    在谷粱崴心中,目前屈塍这家伙。相信十有**就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先看看魏军与熊拓军的胜败,再来抉择究竟归降魏国还是坚守楚国阵营。

    毕竟屈塍是平舆君熊琥信任的大将,又是楚国的贵族,他的退路无疑要比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宽广地多。

    见谷粱崴、巫马焦二人用不信任的眼神瞅着自己,屈塍心中多少也有些郁闷,遂将自己向阳城君熊拓所提出的建议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只听得二人为之动容,暗暗咋舌。

    不可否认,屈塍这招顺水推舟简直就是神了,那简直就是当着阳城君熊拓的面放火烧整个大营,而更巧妙的是,此举非但不会引起熊拓的怀疑,反而加深了熊拓对他的信任。

    唯一值得深思的一点,那就是,当这场大火烧起时,鄢水大营的魏军,或者说是那一位魏国的肃王殿下对此的应对。

    想到这里,巫马焦忍不住说道:“倘若那一位当真以为我军哗变内乱,趁机前来夜袭,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谷粱崴亦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屈塍,皱眉接口道:“亦或说,其实这才是你屈塍的本意?”

    望着这两人毫不信任的眼神,屈塍无言地摇了摇头,没好气说道:“你二人真觉得那一位这般好骗?”

    谷粱崴、巫马焦对视一眼,心中对屈塍的不信任倒是逐渐褪去,但仍旧有些担忧。

    “万一,我是说万一……适得其反,那该如何?”

    “如若不然,你们还有别的法子么?……相信吧,相信那一位不会蠢到来趁机夜袭。”

    “……”谷粱崴与巫马焦沉思了片刻,终究缓缓点了点头。

    屈塍说的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用这招,他们才有机会烧掉整个楚营,完成赵弘润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至于赵弘润能否凭借这次机会重创阳城君熊拓,那其实并不是他们该去考虑的事。

    “就这么办!”谷粱崴咬咬牙决定道。

    说罢,他抬头望向屈塍,问道:“我二人该做什么?”

    听闻此言,屈塍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道:“整个计划是这样的,熊拓将埋伏的事交给了宰父亘,让某与连璧合力做营内的这场戏。……到时候会有熊拓军的士卒故意挑衅那些曾被魏军俘虏的楚兵,激起两者间的冲突。”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说道:“我要你二人到时候想办法激化二者,使假戏真做。”

    谷粱崴与巫马焦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奇诡的笑容:“此事交予我二人便是。”

    激化熊拓军与原熊琥军士卒之间的矛盾,使假戏真做?这太简单了,只要到时候趁着混乱杀几个双方的士卒,立马可使整个场面变得不可开交。

    之后,三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

    等到傍晚时分,屈塍便被阳城君熊拓派人给叫走了。

    这意味着这场戏码即将上演。

    随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心中不由地有些紧张。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那一位真的率军来夜袭……”巫马焦犹豫地望向谷粱崴。

    想来谷粱崴心中也在顾虑此事。然而,他在沉思了片刻后,咬咬牙低声说道:“若真有万一,待等那一位不敌熊拓时,咱们唯有想办法除掉那个人……只要那个人一死,那就死无对证!”

    那个人……平舆君熊琥么?

    巫马焦面色骇然地望了一眼同伴,旋即亦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天色,越来越暗。

    待等太阳完全下山。楚营内便照例地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

    如此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营内的楚兵们纷纷前往各营。在发放食物的地方排起长龙似的队伍来。

    排着排着,也不知怎么着,有几名楚兵忽然扭打起来。

    来了……

    谷粱崴与巫马焦相互瞧了一眼。

    此时他俩早已领到了食物,瞧见这一幕,连忙加快进食的速度。

    毕竟,这场大戏怎么说也得至少持续个把时辰。现在不加紧吃东西,待会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而当他们俩吃完碗中的食物时,楚营内的混乱已经扩大到了数百人。

    与此同时,有一拨楚兵故意用火把点燃了营寨内的众多木质建筑,就连兵帐都点燃了不少。

    当晚的风并不小。那阵阵夜风助涨了火势,使得这座楚营在短短时间内便四处火起,熊熊燃烧起来。

    哪怕是隔着二十余里,亦能隐约瞧见这冲天的火光。

    这不,楚营附近那火光冲天的景象,果然被那些在鄢水大营营墙上值守的魏兵们发觉了,他们迅速地将此事报之了赵弘润。

    而此时在魏营帅帐内,赵弘润正与百里跋、孟隗等人在下棋。

    由于这些日子实在闲着没什么事,赵弘润索性请孟隗替他们打磨了一张棋盘,又用边角料打磨了两盒棋子,借下棋权当消磨光阴。

    以赵弘润的棋艺,百里跋又哪里是对手,每每被杀地丢盔弃甲。

    这不,这一局百里跋俨然又输掉了,可就在他刚刚打算认输投降之际,却有一名魏兵前来帅帐报告,说二十里外火光冲天,疑似楚营走水。

    “走水?”听闻这个消息,百里跋冷笑着哼了哼,微微摇头。

    他暗暗心道:难道楚营内的楚兵们都是死人么?会眼睁睁看着营内起火?似这等粗浅的伎俩瞒得过谁?

    可转念又一想,百里跋又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据他了解,赵弘润曾吩咐屈塍等四名楚国降将想方设法烧毁阳城君熊拓的大营,如若真是他们所为,那么这一次,无疑会是他们魏军的一个大好机会。

    “殿下,不如派人前往打探一番?”

    百里跋提出了最稳重的建议。

    不过仔细想想,擅长打仗的他,也绝不可能在还未探明究竟的情况下就贸然地派出军队趁机夜袭楚国的大营。

    然而对于百里跋的这条建议,赵弘润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说着,他缓缓将棋盘上的棋子逐一丢回木罐中。

    “最后一张拼图……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最后一张拼图(二)

    楚营的火势,徐徐燃烧着。

    期间,有不知究竟的楚兵大呼小叫地前往救水,但也有一小撮楚兵奉命,举着火把自己点燃了自家的大营。

    别看此时楚兵人声嘈杂,可事实上,营内乱斗的楚兵一直保持在两千余左右,而且这两千人还是在楚军大将连璧的严密控制下。

    因此准确地说,所谓的楚营内乱,只不过是大将连璧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而已,事实上并没有原熊琥军的士卒加入,那些扮演熊琥军的士卒,其实都是出自熊拓军。

    显然,连璧也是提防着,提防着万一变成假戏真做,因此,使熊琥军的士卒来演这场戏。

    这个发现,让屈塍不由地有些皱眉。

    因为他本来事先与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商议,打算让二人到时候想办法扩大内乱的程度,可没想到连璧小心到这种程度,这让屈塍有些措手不及。

    要命的是,此时屈塍跟在连璧身边注视着营内那“内乱”的程度,已没有什么机会离开。

    眼下只能靠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了……

    屈塍默默地思忖着。

    而在屈塍暗自思忖的同时,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发现,眼前的情形似乎与屈塍跟他们讲述的情况并不一致,于是他们结伴寻找屈塍的位置,结果却发现后者正与大将连璧呆在一起。

    屈塍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俩,与他俩深深对视了一眼。

    他……什么意思呢?

    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有些头疼,毕竟他们跟屈塍不同,并不是善于思考的将领,他们更加擅长行动,即履行上头交代下来的命令。

    因此。要让他们去理解屈塍的那个眼神,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考验。

    好在屈塍早先曾对他们说过大致的计划,因此在思索了片刻后,他们总算是弄懂了屈塍那个眼神所想要表达的含义:我这边被连璧看住了,走不开了,你二人想办法去扩大营内混乱。

    可明白归明白。如何行动却是一个头疼的事。

    记得下午,当屈塍起初提起此事的时候,他俩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件事交给他们,因为他们当时觉得,在混乱的局势中杀几个熊琥军与熊拓军的士卒,使两者间的矛盾升级,这应该是不难办到的事。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那些熊琥军却是由熊拓军所假扮,别看那两千余人在营打个凶。可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就麻烦了,难道他们俩还能当着那两千多名熊拓军的面公然杀人,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想来想去,巫马焦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叫伍忌那小子出面?”

    谷粱崴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千人将伍忌,那也是他们的同伴,即一齐发誓归降魏国的同伴。

    当时伍忌之所以未出现在暘城君熊拓面前,那是因为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为了监视那三万原熊琥军士卒。因此叫伍忌混在那三万熊琥军当中,并没有像屈塍、谷粱崴还有巫马焦那样站出来。主动在暘城君熊拓面前露面。

    毕竟在楚军中,千人将充其量只是一个中阶的武官,连将都谈不上,再加上伍忌升任千人将还仰仗着其父兄曾经所建立的功勋,他自己仍然还很年轻稚嫩,哪怕是假扮士卒。都不见得有人能瞧出什么不对劲来。

    商议定了之后,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连忙去寻找伍忌。

    不得不说,想要在偌大的楚营中找一个人,真可谓是大海捞针,岂是顷刻间就能找到的?

    而在谷粱崴与巫马焦寻找伍忌的时候。伍忌这位年轻的千人将在做什么呢?

    他与其他那些众多熊琥军一样,都在那片混乱地带外,惊诧地望着不远处那两千余熊拓军。

    不过在他眼里,那却是一半熊拓军与一般熊琥军,毕竟他可不清楚整个楚营高层的计划,还以为这是单纯的军中斗殴罢了。

    那些暘城君手底下的士卒,实在是太过分了!……前一阵子侮辱我等不算,今日还来挑衅……

    伍忌心中恨恨地想道。

    可是碍于大局着想,他未敢轻动,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忽然,伍忌面色一愣,因为他不经意间竟看到了屈塍,看到了他正站在营内大将连璧身旁。

    屈塍?他怎么会与连璧站在一起?

    伍忌心中纳闷,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屈塍。

    可能人真的有第六感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不,被伍忌用疑惑的目光死死盯着看了半响,屈塍似乎有所察觉,撇过头来瞧了一眼。

    伍忌?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屈塍心中亦微微有些纳闷,他眯着眼睛望了一眼伍忌,发现他身附近似乎站在不少原熊琥军的士卒站在那里看热闹,心下微微一动。

    只见屈塍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身旁的连璧,悄悄退后了一些,在连璧看不到的位置,冲着远处的伍忌努了努嘴,努嘴的方向正是那两千正在演戏的熊拓军士卒。

    那小子……能明白么?

    屈塍不自信地想道。

    他没有把握伍忌能明白他的心意,事已至此,他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然而,恐怕屈塍怎么也没有想到,甚至于就连赵弘润都也还没有看出伍忌这位年轻将领的才能:这名叫做伍忌的千人将,他的未来绝不仅仅只限于千人将!

    屈塍……他是让我干涉一下?唔……他与连璧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因此应该不是让我去制止,换而言之,是让我想办法将混乱扩大么?

    想到这里,伍忌思忖了一下,忽然迈步走了出去。

    此时在他不远处。有两名熊拓军士卒正在演戏,其中一人骑在另外一人身上,挥拳暴打着。

    而就在那名骑在上面的士卒准备继续挥拳时,忽然他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使劲一挣,竟纹丝不动。

    好大的力气……

    那名士卒惊愕地抬起头来,有些难以接受地望着伍忌那张年轻的脸孔。

    而此时。伍忌亦是满脸惊愕,因为他发现,这两名士卒他竟然全都不认识,很是陌生。

    按理来说,如果是他熊琥军的士卒,他多少会有点印象的。

    可没想到当他瞅见那名被压在低下的士卒时,他纳闷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对方,仿佛连看都没看见过。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挥拳一拳将骑在另一人身上的熊拓军士卒打飞,旋即伸手将那名被压在地上的“熊琥军”士卒扶了起来:“没事吧,兄弟?”

    只见那名“熊琥军”士卒张着嘴欲言又止,良久这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没事……”

    “没事就好。”伍忌点了点头,旋即怒声骂道:“同是楚兵,可暘城君熊拓大人麾下那帮士卒也太蛮横了,还能打么?随我一同去教训教训他们。”

    那名“熊琥军”士卒目瞪口呆地望了一眼伍忌身上的军铠,见是千人将的样式。随苦笑着颔首抱拳道:“愿听千人将大人之命。”

    “好!走!”

    伍忌下令道。

    而此时,因为有着伍忌这位熊琥军中的千人将带头。其余那些本来在旁围观的,真正的熊琥军士卒也陆续加入到了这场斗殴中。

    想想也是,要知道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前几日被熊琥军的士卒所辱,心中本来就有怨气,只不过方才那些演戏的“熊琥军”未曾求援,而他们当中有没人带头。因此他们都没敢有所举动。

    而如今,伍忌这位千人将带头冲入了其中,哪些原熊琥军士卒哪里还忍得住,纷纷冲上去助拳。

    远远瞧见这一幕,大将连璧的面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他皱眉看着远处的伍忌,随口问道:“那小将,何许人?”

    屈塍自然知道伍忌,但是此时却不便透露,于是他装着迟疑的口吻说道:“唔……应该是熊琥大人军中的千人将吧,不过叫什么……屈某还真不清楚。……连璧将军,要屈某命人将他请走么?”

    “……”连璧皱眉望着那些乱入的熊琥军士卒,有些不快地说道:“来不及了。”

    屈塍当然明白连璧这句来不及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下轻笑的他,脸上却是露出几许焦急之色,皱眉说道:“不过将军,咱们不派人制止么?熊琥大人麾下的兵卒可不知我等的计划,若是他们假戏真做……”

    “制止?怎么制止?”连璧心有不快地反问道。

    要知道此时若是公然制止,就唯有派兵介入,如此一来,今夜诱魏兵前来夜袭的整个计划都得泡汤。

    “先……先观望一阵子。”连璧犹豫地补充道。

    “是。”屈塍抱拳低了低头,然而他的嘴角却扬起了几许笑意。

    真是可笑!熊琥军与熊拓军素有冤仇,岂是想避免两军内斗就能避免地了的?

    想罢,他抬起头来,冷眼瞅着远处的局势逐渐变得混乱。

    眼下,就差闹出人命来了,只要闹出人命来,就算是连璧也制止不了……

    就在屈塍思忖着此时的同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怒骂。

    “你……你敢用刀?”

    “弟兄们,熊琥军的杂碎们用刀了,操家伙!”

    “狗娘养的……”

    也不知远处发生了什么变故,顿时间,那些本来只是在用拳头教训对方的楚兵们竟纷纷抽出了武器。

    这个变故让连璧面色大变:“不要!要糟!”

    而在楚营外头那片漆黑的树林中,楚将宰父亘率领着足足两万楚兵,抹黑潜伏在林中,时刻注意着自家营寨的一举一动,待等真有魏兵趁着他们楚营发生内乱趁机来攻时,骤然从林中杀出,杀魏兵一个措手不及。

    忽然间,从远处己方大营内传来的巨大喧杂声引起了宰父亘的注意。

    连璧做得不错嘛……这足以堪称以假乱真了,要不是早知究竟,恐怕我也以为军中发生了变故。

    宰父亘心中暗暗称赞着连璧,旋即深吸一口气,在漆黑的树林中继续潜伏着,等待着魏兵的夜袭。

    但是,魏军并没有来。

    ps:新的一年,祝诸位书友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合家欢和、心想事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楚营之乱

    “报!营内多处失火,火势甚大。”

    “报!原熊琥军士卒与我军士卒爆发冲突,目前已出现拔刀相向之事,连璧将军正在制止。”

    “报……”

    楚营内的传令兵们,络绎不绝地出入帅帐,将营内最新的消息传达给暘城君熊拓。

    然而暘城君熊拓对于这些消息根本就不在乎,他只在乎一点,那就是魏兵的动向,那支屯扎在鄢水河岸魏营内的魏**队,是否会趁着他营内大乱之时前来夜袭。

    眼下,暘城君熊拓就只关心这一点,其余的,哪怕是营内他麾下军士与原熊琥军士卒假戏真做,当真内乱打起来,他都不在乎。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此次引诱魏军失败,那么他便只有退却到召陵等被他攻陷的魏国城池中,老老实实地等到来年开春再战,既如此,麾下士卒损失几何,都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毫不夸张地说,待来年开春时,只要他支付一笔钱财,自能再在楚国他的领地内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因此,哪怕今夜营地内的楚兵损失地再多,暘城君熊拓也不会心疼。

    可让他愈来愈焦躁的是,鄢水河岸的魏营,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异动,这让熊拓简直难以理解。

    难道是我军营寨的火势烧地不够旺?魏军未曾注意?

    熊拓来回在帐内踱了几步,随即吩咐帐内的亲卫去观瞧营内起火的状况。

    不多时,亲卫便回来了,坦言告诉熊拓,整座大营数处起火,火势冲天,波及甚广。

    甚至于。那名亲卫还传来了将军连璧请他代为传达的讯息:若再不控制火势,再过一会,到时候就算是有心灭火也无力挽回了。

    暘城君熊拓听闻这个消息后在帐内沉思了片刻,叫那名亲卫再次向将军连璧传达他的意思:无妨!

    言外之意,熊拓已经不在乎这座军营了,反正就算有这座军营在。他也无法攻克魏军的鄢水大营。

    在向连璧传达了纵容火势的命令之后,熊拓仍旧来回在帐内踱步,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大骂。

    该死的魏人……难道他们全都是瞎子么?我军的营寨火势这般旺,那些魏人竟然视若无睹?……难道被那个姬润小儿识破了?不应该啊,他既然放回了那三万俘虏,显然也是打着离间我军军心的主意,照这么想来,我军内乱,应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可他怎么就不中计呢?

    满心烦躁的熊拓负背着双手在帐内走来走去,苦苦思索着此事。

    想来想去,他只能将这件事归于魏军还在观望这个结论。

    仔细想想,就算换做他是魏人的主帅,也不可能在发觉敌营失火的情况下就即刻下令偷袭,自然要谨慎对待,天晓得那是不是敌军的诱敌诡计。

    想到这里,熊拓长长吐了口气。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稍安勿躁,静待魏军的到来便是。

    而在暘城君熊拓静静等待着魏军到来的时候。楚营内的混乱已愈加升级,在惹出了人命之后,熊拓军与熊琥军的矛盾被彻底激化了,尽管将军连璧已当机立断派兵封锁了闹乱的中营,不许东西南北四个偏营的士卒出入,但中营内的混乱。他却无力制止。

    眼下在这片中营内,被混乱波及的士卒已达到七千人,其中有近四千左右是熊拓军的士卒,而另外三千余,则是熊琥军的楚兵。

    很难想象。明明是同属是楚国的军队,但是这两支楚兵,眼下却犹如死敌般厮杀着,恨不得将对方全部杀光。

    ……

    屈塍冷眼旁观着远处那帮杀红了眼的两支楚兵,心下微动,对身旁的将军连璧说道:“连璧将军,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么?”

    “否则又能如何?”连璧淡淡地说道:“自古以来,军中哗变难以制止,我等只要保证其余四个偏营不受影响,至于这中营……就让这两拨人是闹吧,权当是拿他们来引诱魏军。”

    嘁!

    见连璧主意已决,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屈塍有些遗憾地在心中撇了撇嘴。

    事实上,他最好连璧派士卒介入那两拨自相残杀的楚兵当中,如此一来,那些连璧麾下的楚兵也会受到波及,遭到那两拨楚兵的攻击,毕竟那两拨人眼下可是杀红了眼。

    但遗憾的是,连璧不愧是熊拓麾下的大将,行事十分果断,见势不可违,便索性放弃了这中营内的这七千左右乱军,转而派士卒死守住通往东南西北四个偏营的要道,将混乱的局面牢牢控制在中营,这就使得屈塍心中那些意图扩大混乱的小伎俩全都失去了作用。

    这阵乱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戌时时分,中营内的混乱才逐渐平息下来,而让连璧、屈塍等人很诧异的是,人数仅三千余人的原熊琥军士卒,竟然在那阵乱战中打败了人数还比他们多上好几百的熊拓军,而造成这一不可思议现象的原因,就在于那名年轻的千人将伍忌。

    好个凶悍的小将……

    大将连璧心中亦暗暗吃惊。

    要知道,因为伍忌是最先挑动熊琥军士卒乱入,打乱了他连璧的计划,致使中营大乱,数千楚兵因此丧生的罪魁祸首,因此,连璧对伍忌格外关注。

    倒不是心存着什么报复之类的想法,毕竟在连璧看来,只要控制住混乱的场面,哪怕这些楚兵假戏真做自相残杀而死,对于整个大局而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针对魏军的鄢水大营,楚军仍然占据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是,依旧无法攻克那座魏营。

    说白了,连璧对伍忌只是单纯的关注而已,想看看这个冲动而耿直的年轻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而让他吃惊的是。伍忌这个年轻的千人将,他的勇武远远超乎了连璧的想象,诚可谓是一员难得的勇将。

    不过欣赏归欣赏,眼下可不是他破格提拔那位年轻的千人将的时候,当务之急,他必须先考虑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要知道。眼下中营内的近四千熊拓军,可是即将被三千余熊琥军士卒给打败了,不难猜测,当这两拨楚兵打出了胜负后,那么这场动乱十有**也就终结了,毕竟他连璧早以命人派重兵封锁了这个军营。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这场动乱结束之后,他们楚军拿什么继续引诱魏军?

    难道就此罢手?让这场诱敌伏击以闹剧告终?

    相信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必定会叫天下人笑掉大牙:楚人不惜自相残杀。来引诱魏人夜袭其军营,结果,还没等魏军出动,楚人自己就因为损失过大而结束了这场诱敌之战。

    “这下麻烦了……”连璧低声嘀咕道。

    屈塍闻言瞥了一眼连璧,心中轻笑了两声。

    他当然明白连璧在顾虑什么,事实上,后者正在顾虑的,也恰恰正是屈塍所惊讶并且感到意外的。

    那就是。不知出于什么情况,魏军始终没有来夜袭楚营。

    本来屈塍也稍稍有些担心。担心那位魏国的肃王见楚营失火,不明究竟地命令麾下魏兵前来袭营,但是眼下,等了许久丝毫不见魏军来也袭,屈塍心中顿时有了些底气。

    他不清楚赵弘润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没有命令魏军趁机前来夜营,但是不管怎么说。魏军对楚军的内乱视若无睹的举动,对于眼下的情形而言反而是明智之举。

    “连璧将军,不如……”屈塍附耳在连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既然魏军、或者是那位肃王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明智,那么显然屈塍也对他们最终能战胜暘城君熊拓增添了几分信心,因此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替魏军考虑起来。

    “勒令其放下武器?”

    连璧闻言转过头来。皱眉说道:“似眼下情况,若是我麾下士卒介入,勒令熊琥大人的军士放下武器,他们十有**会冲着某麾下的士卒而来……你的意思是,牺牲某麾下的兵将?”

    说到最后,连璧的脸上有些不快。

    而面对着连璧脸上不快的表情,屈塍仿佛没有瞧见似的,苦笑着为难道:“连璧将军,可眼下唯有如此了呀……除非,咱们终止引诱魏军的计策。”

    连璧皱皱眉,瞧了几眼屈塍,继而又望向远处那些乱军,脸上露出了几许迟疑之色。

    正如屈塍所言,眼下若想要继续保持楚营“内乱不断”的局面,就必须让他麾下的军卒介入,可是这样一来,非但他连璧麾下的兵将会因此折损,或还会将混乱波及至其余四个偏营。

    而一旦整个楚营内的楚兵都哗变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件事,某要问过公子……”

    连璧思忖了半响,最终还是难以做出决定,随派人将此事传达至帅帐内的暘城君熊拓。

    没过多久,熊拓便派人传来了讯息。

    虽然仅仅四个字,但足以证明熊拓的果决远在连璧之上: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

    连璧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终于咬咬牙做出了决定:命令自己麾下的兵卒介入,勒令那两拨作乱的楚兵全部放下武器。

    正如连璧所考虑的,当熊琥军的士卒刚刚才好不容易打赢了熊拓军,结果他连璧的军卒立马介入,那些熊琥军士卒会如何看待?

    是谁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连璧军的楚兵准备处死他们这些作乱者。

    于是,那千余熊琥军的士卒出于惊恐,毫无意外地跟连璧军又打上了,而在他们乱斗的时候,其余的熊琥军与熊拓军亦纷纷赶来相助,致使才刚刚呈现平息的局面,一下子又变得混乱起来。

    而望着这一幕,屈塍心下实在有些纳闷。

    他已经尽可能地做了他所有能做的,所有能帮到魏军的事,但是那一位魏国的肃王殿下,他又在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赵弘润正站在魏营西南角的营墙上,淡淡地眺望着远方楚营方向的冲天火势。

    而在魏营的西营门,大将军百里跋率领着一支魏兵,悄然从营内离去,在漆黑的夜幕下逐渐消失。

    魏兵,终究是有所行动了。

    可是百里跋率军前往的方向,却似乎并非是楚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意想不到的伏击

    翌日,天蒙蒙亮。

    此时再看看整座楚营,哪里还有什么营寨,俨然就是一片仍旧冒着白色热气的废墟。

    记得在半夜的时候,楚营内的混乱便已经平息下来,因为当时营内的火势,让那些正在自相残杀的熊琥军与熊拓军,包括将军连璧麾下的楚兵,不得不携手一齐灭火。

    否则,那片火海将使这座营内的所有人都为之丧命。

    于是乎,数万楚兵暂时抛却了成见,手忙脚乱地联手灭火,可折腾了大半宿,依旧没能挽救回这座军营,只是将营内一些比如粮草之类的紧要辎重抢救了出去而已。

    对于这座营寨的焚毁,暘城君熊拓毫不在意,毕竟待等他当真决定暂时撤兵、待等来年开春再战时,这座军营本来就是应当焚毁的累赘。

    因此如今一把火烧了,熊拓也丝毫不觉得心疼,毕竟军中的楚兵们早已将粮草等辎重抢救了出去。

    他唯一无法接受的是,他们整个楚营上下忙碌了一宿,甚至对此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可尽管如此,鄢水大营的魏军,依旧没有来偷袭他们。

    换而言之,他们的诱敌战术,彻底失败了。

    “那姬润小儿……他是瞎子么?!”

    暘城君熊拓红着眼睛一脚踹翻了帐内的桌子,气急败坏地大骂着。

    要知道,他可是熬夜一宿未睡,就等着魏军前来夜袭,从而被他们楚军伏击,可熊拓万万也没想到,他从深夜苦等到黎明,等得望眼欲穿,却也没有等到魏军前来袭击。

    这使得他们楚军的诱敌战术彻底沦为了笑话:他们这边辛辛苦苦地谋划。甚至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魏军呢?他们只是睡了一觉。

    气急败坏的暘城君熊拓,踹翻了帐内一切可以踹翻的东西,打烂了帐内一切可以打烂的东西,在足足发泄了一炷香工夫后,他这才气喘吁吁地逐渐冷静下来。

    “呼呼——”

    熊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依靠着被踹翻的床榻坐在地上,颇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望着他这幅模样,帐内几名亲卫纷纷低下了头,不敢抬头与熊拓对视。

    良久,熊拓长长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传令全军,待收敛营内的尸体后,便……便撤军吧。”

    “是……”

    几名亲卫抱拳出帐,前往传达暘城君熊拓的命令。

    不多时。整个楚营开始忙碌起来,所有的楚兵们在大火焚烧后的废墟中寻找着仍可以利用的东西,顺便将那些在昨晚内乱中丧生的尸体就地焚烧掩埋。

    不得不说,昨晚的变故给楚军带来的打击,远比他们受阻于鄢水的魏营、以及大将子车鱼战死还要严重,因为对于昨晚的事,军中大部分士卒都感觉莫名其妙。

    大部分在昨晚置身事外的楚兵,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为何熊琥军会与熊琥军打起来。而且还是真刀真枪的火拼,也想象不到整座大营是如何起火的。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那大部分置身于外的楚兵们可谓是军心动荡、人心惶惶。

    而在军中楚兵们收拾行装的时候,屈塍借口视察军中士卒的情况,独自一人走在那称作营地的废墟上,默然地望着那些士气大跌的楚兵。

    记得在昨晚,屈塍还一心祈祷着魏军莫要犯傻,别瞧见楚营失火就犯傻地断定是可趁之机。因而率军前来夜袭,指使中了宰父亘的埋伏。

    可如今,魏军并没有露面,但是屈塍却不由地犯起嘀咕来。

    他想不通,想不通赵弘润为什么要他们这群降将想办法趁着楚营内乱的时候。趁机放火烧掉整个营寨,难道不是为了夜袭么?

    若不是为了趁机夜袭,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不可否认,屈塍是一位善于思考的将领,但即便如此,此时此刻的他,亦不禁有些绕糊涂了。

    此时,从“营地”外涌入一大波楚兵,判断数量至少两三万人。

    屈塍抬头打量了几眼,忽然从那些楚兵中瞧见了大将宰父亘。

    原来,这至少两三万名楚兵,正是宰父亘昨晚上埋伏在营地外不远林中的伏兵。

    见此,屈塍连忙急步走过去向宰父亘见礼。

    “宰父将军。”

    “唔。”宰父亘早已瞧见屈塍的接近,见他主动向自己见礼,点点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魏军……没有来。”

    听着宰父亘那句饱含着无尽怨念与遗憾的话语,屈塍心中暗暗好笑,但是脸上却露出几许愧疚之色,低声说道:“是屈某失察了,某原以为魏军会中计的……”

    “这不关你的事。”宰父亘善意地拍了拍屈塍的肩膀,在瞧了瞧左右后,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即便此计未成,但若是能凭此使公子死心,暂时撤兵以待来年,也非是什么坏事。”

    屈塍知道这才是宰父亘与连璧支持他这条计策的最根本原因,于是亦点了点头。

    “对了,营内的损失如何?”宰父亘问道。

    屈塍耸了耸肩,故作无可奈何地说道:“白白折腾了一宿,兵力损失差不多有万人,营寨更是……将军也瞧见了,全毁了,不过营内的一些粮草等辎重,都抢救出来了。”

    “唔,如此说来损失的就是那近万的兵卒了。”宰父亘会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想法与暘城君熊拓也类似,丢掉一座本来就准备舍弃的营寨,根本无足轻重,至于那近万在昨晚的变故中牺牲的士卒,宰父亘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距离来年来春还有三个月之久,三个月的工夫足以将消息传至暘城君熊拓的领地,使领地内的将领官员们再组建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他们大楚,有的是人众!

    “对了,公子有说什么么?”

    与屈塍一道向帅帐方向走了几步,宰父亘忽然问道。

    屈塍会意。有些迟疑地说道:“熊拓大人已下令全军撤兵。不过据前来传令的亲卫透露,熊拓大人在帐内大发雷霆,砸坏了不少东西,将军多加注意。”

    “唔。”宰父亘点点头。

    其实他也晓得暘城君熊拓脾气不好,但是没办法,既然他已率军返回军中。就应当向熊拓复命,不管熊拓会不会在盛怒的情况下对他大骂。

    此后,宰父亘便径直朝帅帐复命去了,而屈塍则是自顾自地打量那两三万昨夜埋伏在林外的宰父军。

    不得不说,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在荒野外埋伏了一宿,这真的是一件很伤的事。

    而更要命的是,他们埋伏了一宿,还没有丝毫收获,这使得那众多的宰父军士卒此刻普遍士气低迷。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默默地吃又硬又干的馒头,竟没有几个人有心情说话。

    再仔细观瞧这些楚兵,只见他们一个个被夜里的寒风吹地面色发白,几无血色,甚至于有的士卒竟在不自觉地发抖。

    见此,屈塍不由地幻想起来:这要是有一支魏军于此刻突然袭来,恐怕此时的楚军几无反抗之力。

    但遗憾的是,魏军并么有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突然袭来。

    没过多久。整支楚军便放弃了这片已成为废墟之地的“营寨”,大军开拔。徐徐朝着西侧撤兵。

    因为考虑到兵线纵长的问题,暘城君熊拓放弃了东边的西华县,打算让麾下仍有六万余数目的大军分散屯扎于临颍、召陵、西平三县。而之所以放弃西华县,是因为西华县在鄢水魏营的东面,距离楚军所占地的商水很远,俨然是一座孤立的城池。这不利于他们楚军防守。

    趁着天色尚未大亮,憋着一肚子火的暘城君熊拓,率领着这六万余楚兵徐徐往西侧的穆山而去。

    毕竟他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他麾下那些折腾了一宿的楚兵。眼下可不是那支魏军的对手,为了防止魏军得悉情况后前来追击,因此他在天色尚未大亮前便下令大军迅速向西撤退。

    待等绕过西侧的那座穆山,他麾下目前六万大军便一分为三,由连璧率领一支军队屯扎于临颍,由宰父亘率另外一支军队屯驻于召陵,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军队屯驻于西平,暂时避开战乱,好好休息一阵。

    暘城君熊拓的确是有些疲倦了。

    想当初他与平舆君熊琥二人,率领十六万大军进犯魏国,破城占地,势如破竹,那是何等的威风,可短短两个月的工夫,他麾下十六万大军便只剩下了六万人,甚至于,前有平舆君熊琥被抓,后有大将子车鱼战死。

    熊拓感觉,那个魏国的肃王姬润一到鄢陵,他攻略魏国的战况就开始变得不利,各种不顺利。

    而一想起那个魏国的肃王姬润,熊拓便感觉窝火。

    似这种不按常理行动的家伙,让他感觉甚为疲惫,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赵弘润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眼睁睁放过那样千载难逢的夜袭机会。

    那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放过的天赐良机啊!

    熊拓跨坐在战马上,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了眉骨,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名为穆山的丘陵。

    不知为何,他越发地瞧那座丘陵不顺眼。

    很有可能是,待转过那座丘陵后,他麾下大军将一分为三,分散屯驻于各个城池。

    这也意味着,他暘城君熊拓今年的战事,将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被魏国那个年纪轻轻的肃王小子给挫败了。

    算了算了,待等来年开春,再跟那姬润小儿算账!

    暘城君熊拓恶狠狠地想着。

    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只见那座穆山上射出无数箭矢,顿时间使毫无防备的楚兵伤亡惨重。

    “杀!”

    浚水军的军旗高高在山顶飘扬,一支装备精良埋伏于山林中的魏兵杀了出来,打了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魏军竟然在此设伏?!

    暘城君熊拓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赵弘润没有去夜袭他的楚军大营,竟然选择在他撤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

    并且估算这兵力,魏军俨然是倾巢而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楚军溃败

    “杀——!”

    在无尽弓弩箭矢的压制掩护下,数以万计的魏兵们从穆山上杀了出来,一下子便冲入了楚军大队伍的中央,将这支队伍拦腰截断。

    而面对着骤然降临的战事,楚兵们俨然是傻了眼。

    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防备,因为他们的将领透露给他们,待等绕过穆山,他们六万余人便将分作三支军队,分为屯扎于临颍、召陵、西平三地,这意味着今年的战事由此告终,意味着他们辛苦征战了数个月后,终于迎来了修整歇息的时刻。

    谁也没有想到,昨晚哪怕是瞧见他们楚营起火甚至内乱都没有趁机去夜袭的魏兵,竟然早早地就埋伏在穆山附近,埋伏在他们楚兵撤军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后者自投罗网。

    高……高明!

    在混乱的军势中,屈塍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数以万计从山林中涌出来的魏兵,不得不说,他也有些看呆了。

    此时此刻的屈塍,终于意识到了赵弘润使他趁机焚烧楚军大营的真正用途。

    那并非是为了让楚军出现混乱,好使魏兵们趁机前往夜袭。烧毁楚营的真正目的,那是为了断绝暘城君熊拓继续与魏兵在鄢水附近僵持的心,让他萌生退意。

    毕竟眼下已是十一月上旬,天气愈加寒冷,一旦楚营被焚烧,暘城君熊拓不可能再花十几日的工夫重新再建造营寨,再者,军中的兵帐等辎重,也不足以重新建造一座军营。

    因此,一旦楚营被烧,暘城君熊拓就只有死心。老老实实地撤兵,分屯于各个城池。

    而一旦暘城君熊拓选择退兵,就必定会经过穆山,魏兵在此设下埋伏,要远比趁楚营内乱失火而偷袭楚营更加稳妥。

    至于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地焚烧了楚营,眼下想想。其实都无所谓。

    楚军……完了。

    望着周围那些茫然失措的众多楚兵,屈塍心下暗暗说道。

    他不禁有些感慨,因为当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昨日楚军刻意营造出来的混乱中,就连他屈塍曾经也误以为魏兵在昨晚前来偷袭,可事实却是,魏军,或者说是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他比所有人都想深了一步。

    他没有选择在楚营失火的昨晚上率领魏兵前来攻打楚军,他偏偏选择在穆山这处楚军在撤退时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等待着那些白白折腾了一宿的楚兵。

    一方是以逸待劳、严正以待的魏兵,一方是自己白白折腾了一宿,非但疲倦而且战意全无的楚兵,哪怕后者的兵力是前者的两倍,又能如何?

    正如屈塍所料,面对着漫山遍野杀下山来的魏军,此时的楚兵甚至还不如当初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兵卒,因为当初。像楚将乌干等人好歹还构筑起一道防线,用以抵挡魏军的冲势。可眼下,这支楚兵却是几乎毫无抵挡之力。

    想想也是,这支楚兵昨晚上折腾了大半宿,早已是疲惫不堪,哪里还能应付高强度的厮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暘城君熊拓才会让麾下士卒在天色尚未大亮的时候便迅速向西撤军。防的就是魏军此时从鄢水大营杀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魏军并没有从鄢水大营杀出,而是早早地埋伏在穆山这里。

    “降者不杀……”

    在冲锋厮杀的同时,魏兵们再次高喊出那一声口号。

    听到那熟悉的劝降声,曾经有过一次投降魏军经历的原熊琥军士卒们。竟然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可能在他们看来,魏国的肃王那是一位非常信守承诺的魏军主帅,曾经说好六日期限释放他们,结果果然是在第六日的傍晚将他们当时三万人全部释放。

    既然当初魏军不杀他们,那么这一回自然也不会杀他们。

    抱着这一线生机,许多原熊琥军士卒一边高喊着我是熊琥军之兵、我曾参与鄢水大营建设亦或是我本是你魏军俘虏这样的话,抱着脑袋跪倒在地。

    而与砀山营的魏兵们不同,浚水营以及鄢陵兵的魏兵们,瞧也不瞧这些丢下武器跪地投降的楚兵,转而去杀那些依然还在抵抗的楚兵,以至于到后来,非但原熊琥军的楚兵纷纷投降,就连熊拓军的楚兵,为了活命亦假冒熊琥军的楚兵,同样喊着那些话,跪地投降。

    那场面,简直就像是被秋风刮倒的麦子般,但凡魏兵前进路过之处,周围的楚兵们望风而降,以至于这一仗,简直毫无悬念。

    而这一幕印在宰父亘、连璧等将领眼中,却是让这些楚国的将领们气怒万分。

    他们没想到,曾经投降过魏军一次的原熊琥军士卒,在面对魏兵时竟然如此地不堪一击,为了活命,甚至于不做抵抗便二度投降魏军。

    而更让他们恼怒的是,就连他们麾下的兵卒,为了活命竟然也开始效仿那些原熊琥军士卒,这简直是丢人现眼至极!

    “不要慌!不要慌!……魏军兵力远逊于我军,我军还没有败!”

    “反击!反击!……胆敢向魏军投降者,立杀之!”

    宰父亘与连璧连忙呵斥周围的楚兵,或鼓励、或威胁,希望能够重新振奋麾下楚兵们的战意。

    在他们的鼓舞威胁下,一部分楚兵们总算是稍稍恢复了战意,企图结阵组成防线阻挡魏兵,可遗憾的是,因昨晚之事异常疲惫的他们,在魏兵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轻轻松松就被魏兵们给突破了防线。

    这让魏兵们都感觉有些诧异:今日的楚兵,不知为何实在是弱,弱地不值一提。

    “完了……”

    望着那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暘城君熊拓只感觉眼前一黑。

    他简直难以接受自己眼睛所瞧见的事实。

    而此时,宰父亘与连璧连忙拨马来到了暘城君熊拓身旁,前者急声说道:“公子速退,某与连璧留下断后。”说罢,他不等暘城君熊拓有何反应,冲着后者身旁的亲卫们,怒声斥道:“尔等还不速速护送公子撤离?!”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身旁的数十名亲卫们如梦初醒,连忙保护着熊拓,向南撤离。

    目送着暘城君熊拓在其护卫的保护下迅速撤离这片战场,宰父亘与连璧两人眼中的担忧之色这才稍稍退却,他们对视一眼,随即便分散,策马来到了己方军势中。

    想来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奢求能够扭转败局,打败这支魏军,但是最起码,他们要比此刻正在撤离战场的暘城君熊拓争取足够的时间。

    “我大楚的兵将,岂能向魏国这等小国低头!”

    高喊了几句漂亮话,宰父亘率领着亲卫们,率先向魏军们展开反击。

    他希望他的身先士卒,能够激励麾下那些毫无战意的楚兵。

    不得不说,宰父亘不愧是暘城君熊拓麾下大将,擅长领兵之余,自身武艺亦是不俗,顷刻间便杀死了数名魏兵,使得周围那些仍在反抗的楚兵士气一振。

    而这一幕,远远观瞧的浚水营大将军百里跋眼睛一亮,大笑着拍马冲了过来:“哈哈,那楚将,莫要欺凌我麾下士卒,让某来与你一战。”

    想来,百里跋这位浚水营的大将军这些日子每日里无所事事,也是憋得辛苦,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一名武艺精湛的楚军大将,好武的他立马丢下了亲卫,孤身杀了过来。

    “锵!”

    百里跋手中的长铁枪狠狠与宰父亘手中的长柄战刀砍在一起,只见火星四溅之余,爆发出一声金戈巨响。

    而这一轮力拼的结果却是,宰父亘连人带马后退了两步,那百里跋却只是身形一晃,便又迅速做出了反击。

    好、好快……

    宰父亘心念一转间,猛然一撇脑袋,瞬时间,百里跋手中的长枪,那锐利的枪尖堪堪擦过前者的脖颈,在他脸颊下方留下一道斜的血痕。

    “躲地好!”

    百里跋见猎心喜,一双虎目更是绽放光彩,只见他握着长枪的双手一抖,竟用巧力使长枪的前端一甩,重重甩在宰父亘脸上。

    只听啪地一声,宰父亘右眼附近立马便出现了一条枪杆大小的血印,额角位置,更是被枪尖砸地血流不止。

    宰父亘忍不住痛叫一声,下意识地眯起了右眼。

    而就在这时,只见百里跋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使胯下战马前蹄凌空,双蹄狠狠踹在宰父亘胯下战马的胸口,单听一声战马的嘶叫,宰父亘胯下战马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而此时,百里跋双腿又是一夹马腹,使胯下战马的一対前蹄落地,又向前冲了几步。

    与此同时,百里跋使左手单手握住长枪,右手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佩剑,趁宰父亘胯下战马还未站稳之际,伦臂挥剑,一剑削在宰父亘的脖颈处。

    顿时间,宰父亘脖颈处被削掉了一块皮肉,鲜血好似喷泉般,喷地附近遍地都是。

    “好……骑……术……”

    只见宰父亘瞪大着眼睛,艰难地夸赞了一句百里跋精湛的骑术,便噗通一声摔落马下,登时气绝毙命。

    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宰父亘的尸首,百里跋有些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中利剑剑刃上的鲜血。

    他并未感到多少兴奋,毕竟这名楚将的骑击之技,远不如他曾经在河北作战时碰到的韩国将领。

    而百里跋刚才所用的这套对敌的骑击之技,亦是效仿他当年遇到的那些韩人。

    快而凌厉的马上杀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以武止戈

    楚将宰父亘的战死,让那些仍在抵抗的楚兵们更加绝望,于是,越来越多的楚兵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投降。

    见是不可违,楚将连璧带着寥寥数十人从南侧逃走,不知逃亡何处去了。

    谁能想到,三万余魏兵对六万楚军的伏击战,竟然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以楚兵的彻底败北而告终。

    而在宰父亘被杀,连璧又识相地丢下大军逃亡,屈塍等早已投降了魏国的楚国降将们,在与百里跋演了一场为了保全麾下士卒性命不得已而投降的戏码后,便率领着这支尚有五万多人的楚兵投降了。

    时至晌午的时候,赵弘润带着沈彧、张骜等几名宗卫姗姗来迟,让他看到漫山遍野尽是被解除了武器、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的楚兵时,他也吓了一跳。

    因为他没想到选择投降的楚兵数目竟然如此庞大,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而对此,百里跋耸耸肩说道:“某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晓得手底下的弟兄们一冲,楚兵便大片大片地投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赵弘润听了这话很是纳闷,心说这暘城君熊拓麾下的军队怎么突然间就弱到这种地步了。

    要知道当初宰父亘攻他鄢水大营的时候,那势头是何等的凶猛,很难想象这支强师在短短几日工夫后就变成了一只弱鸡。

    “去叫屈塍来。”

    远远望见屈塍也与一般的降卒一样坐在不远处的地上,赵弘润遂吩咐身旁的宗卫沈彧去叫此人过来。

    沈彧也不是蠢材,自然不会径直走到屈塍面前将实情透露,那样无疑会暴露屈塍的底细。

    只见他故意走到屈塍附近,冷冷喊道:“这里谁能主话,来个将领。我大魏的肃王殿下有话要问。”

    那位来了?

    屈塍心中一动,又兼沈彧时不时地望向自己,顿时会意,举着双手站起说道:“在下屈塍,乃此军三千人将。”

    “三千人将?”沈彧假意打量了屈塍几眼,撇撇头说道:“那就是你了。跟我走吧。”

    屈塍抱了抱拳,跟在沈彧前往面见赵弘润。

    “肃王?”

    “魏国的肃王?”

    而此时,那些原熊琥军士卒听到这话,脸上担惊受怕的神色顿时消减了几分,毕竟在他们心中,赵弘润这位魏国的肃王那是相当信守承诺的,并且也不会无端端地滥杀俘虏,这使得他们对活命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而见他们一个个欢喜的样子,那些曾经并没有被魏军所俘虏的熊拓军心下很是惊奇。纷纷低声询问。

    可能是看在眼下他们都是魏军俘虏的份上,那些熊琥军士卒暂时忘却了与熊拓军士卒的恩怨,盛气凌人地向他们介绍赵弘润这位魏国的肃王,仿佛赵弘润不是魏人,而是他们楚国的谁谁谁。

    而与此同时,屈塍已在偏僻处见到了赵弘润。

    “肃王殿下。”屈塍拱手抱拳行了一记大礼。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皱眉问道:“熊拓的军中是怎么回事?据我军浚水营的百里将军所言,今日熊拓麾下的军队简直不堪一击……有什么阴谋么?”

    “阴谋?”屈塍笑了笑。遂将昨日发生在楚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后者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说。熊拓本打算以内乱之事赚我夜袭其营,结果他全军上下白忙碌了一宿?”

    “可不是嘛。”屈塍笑着符合道:“想来熊拓万万没有想到,肃王殿下料敌于先,不攻他大营而在,反而在此地,在他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高明!”

    “……”赵弘润闻言深深望了一眼屈塍。忽然笑眯眯地说道:“屈塍,似你这般恭维本王,本王能否理解为,你已不再迟疑徘徊?还是说,你是见计谋失败。因而故意讨好本王?”

    听闻此言,屈塍面色一愣,在皱眉仔细思忖了半响后,终究想到了原因,连忙说道:“肃王殿下误会了,屈某向熊拓提出那条建议,绝非是真心想诱骗肃王殿下与您麾下的魏军,只不过是为了履行肃王殿下的吩咐,烧掉暘城君熊拓那座军营而已。……屈某觉得,肃王殿下智计莫测,应该不至于会因为楚营失火而发兵前来夜袭。”

    “那若是本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么?昨晚不就中计了么?”

    “……”听着赵弘润那冷淡的语气,屈塍额头不禁渗出了几分汗珠,连忙解释道:“屈某早已不再犹豫,心甘情愿归降魏国,此心日月可鉴。……即便在昨晚,屈某亦想方设法使楚军扩大混乱,促成近万楚兵在混乱中丧生之事……”

    “当真?”

    “千真万确。……殿下若是不信,可唤来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听听他三人的说辞。”

    ……

    赵弘润深深望了屈塍几眼,忽而点点头由衷地说道:“屈塍,当初本王就说过,本王很欣赏你,但愿你莫要做出让本王失望的事。”

    “屈塍不敢。”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浚水营大将军百里跋携麾下大将宫渊、吴贲、于淳、李岌四人,并降将谷粱崴、巫马焦、伍忌等人,一齐来到了赵弘润所在之地。

    在教众人围坐成一圈后,赵弘润摇头笑着说道:“虽说本王料定在此伏击,可重创暘城君熊拓麾下大军,不过还真没想到可以一战而定……真是意外的收获。”说罢,他转头望向屈塍,说道:“本王赏罚分明,屈塍,你当记首功。”

    屈塍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赵弘润在方才敲打过他之后,还将此战的首功赠予了他,就像赵弘润所说的。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末将……愧领,多谢肃王殿下。”

    “不用。”赵弘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本王赏罚分明,你既有功勋,自然要赏。屈塍,单凭你今日助本王一举击败了暘城君熊拓。日后在我大魏,就没有人能用你曾是楚人出身而针对你,或者你的家人,若真有人不识好歹,本王替你做主。”

    “多谢肃王。”屈塍由衷地感激道,毕竟赵弘润所说的,正是他心头最大的顾虑。

    毕竟他是楚国的贵族出身,他也担心归降了魏国后,魏人们因为他的出身而针对他。而如今有了这位肃王的承诺,屈塍顿时放心了许多。

    而这一幕,降将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瞧在眼里,均有些眼热。

    喜的是赵弘润这位魏国的肃王殿下果然信守承诺,忧的是这会儿赵弘润的承诺仅针对屈塍一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三人那急切的眼神,赵弘润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三人也莫急,你们三人协助屈塍,好歹也能混个第三等功勋。再者。这场仗还未打完,你们三人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降将谷粱崴、巫马焦、伍忌闻言。顿时心中欢喜。

    而屈塍听了赵弘润的话,却是微微一愣。

    要知道,如今暘城君熊拓的主力大军在魏军面前溃败,五万余人投降,虽说临颍、召陵、西平等曾经被楚军攻占的城池目前还在楚军的控制下,但是说到底。那些留守城池的楚军加起来也就两万人左右,根本不是魏军的对手。

    眼下赵弘润若是派兵前往收复那些被楚军攻占的城池,那种轻松的战事根本不配赵弘润那句这场仗还未打完的话。

    难道说……

    屈塍心中微微一动,试探着问道:“殿下莫非欲反攻楚国?”

    他的问话,让降将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心头有些复杂。

    毕竟楚国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母国。按理来说他们归降魏国攻打楚国,无疑是背国投敌之举,是非常可耻的行为。可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其实他们在楚国的地位并不如何,但是在魏国这边,魏国的这位肃王赵弘润却对他们格外重视,再者,虽然他们三人投降于魏国,然而家眷却仍在楚国内,若是赵弘润决定立即反攻楚国的话,他们也能趁此良机,尽早地将家人接到魏国来,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因此权衡轻重之后,他们纷纷对赵弘润出兵楚国之事分外关切。

    不过,百里跋与他麾下的四名大将们却持相反的意见。

    “殿下。”百里跋抱拳劝道:“据某猜测,再过两日就要天降大雪,此时反攻楚国,恐怕捞不到什么便宜。”

    在他们想来,冒着鹅毛大雪攻城拔寨,那简直就是事倍功半,瞧瞧前几日暘城君熊拓麾下军队的处境就不难明白,尽管他们费尽心机,但结果可曾撼动魏军的鄢水大营?

    不曾!

    因此,他们均不看好赵弘润反攻楚国的举动,退一步说,就算要反攻楚国,最起码也得等到来年开春再说。

    可问题是,待等来年开春,魏国,或者说赵弘润麾下这支楚兵,还能有反攻楚国的机会么?

    正因为想到这一点,赵弘润明确地表示:若此时不出楚兵,则我大魏错失此次良机,再无反攻楚国的机会!

    听了这番话,百里跋与其麾下宫渊、吴贲、于淳、李岌四员大将默然不语。

    诚然,他们也明白,此番他们一举挫败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的十六万大军,眼下正是楚国的颍水南郡实力空虚之际,若是此时挥军南下,相信必定有所斩获。

    可问题是眼下已至深冬,若是他们挥军反攻楚国的过程遇到险阻,那下场可不会比暘城君熊拓好上多少。

    两拨人争议来、商讨去,足足讨论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得到结论。

    最终,赵弘润实在耐不住了,遂请百里跋到一旁单独谈话。

    “百里将军,本王手中已无可命令浚水营兵将的金令,但是本王还是由衷希望将军与浚水营的将士们能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明白此次挥军攻营诚实凶险,但是此次攻楚,意义重大,就像当初本王在浚水营中时所讲述的那样,面对楚国这样实力强劲的对手,唯唯诺诺只会助涨楚人的嚣张气焰,必要之时,我大魏也应当挥出利剑,斩落楚国一指,叫其不敢再视我大魏为肆意抢掠攻伐之国!”说道这里,赵弘润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跋,压低声音说道:“为了这个目的,只要战况允许,本王甚至敢打到楚国的王都去!……若邦交不足以罢两国兵祸,便以武止戈!”

    “……”百里跋闻言为之动容,要知道就算是他,也从未做出过像赵弘润这样的觉悟。

    以武止戈……

    百里跋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内心着实有些热血沸腾,毕竟敢对楚国喊出以武止戈口号的,纵观整个大魏也没有几个。

    毕竟楚国太强大,楚国那建立在疆域与人口基础上的强大,让大部分的魏人都为之忌惮。

    不得不说,赵弘润这句以武止戈的口号,远比某些文人所提出的止戈为武更加让百里跋这类纯粹的武人热血沸腾。

    长长吐了口气,百里跋咧了咧嘴,笑道:“就冲殿下这句针对楚国的以武止戈之言……某便跟殿下走一遭楚国又如何?”

    听闻此言,赵弘润心中大喜,毕竟那意味着百里跋已经同意了他的决定,而一旦百里跋同意此事,浚水营上下将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既然如此,还请百里将军速速发书至汾陉塞,告诉汾陉塞的魏军,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的十六万大军已尽皆溃败,眼下正是楚国颍水北郡兵力空虚之际,本王要求汾陉塞一同楚兵,双管齐下,齐攻楚国!”

    ……

    百里跋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赵弘润竟然玩得这么大,不过在舔了舔嘴唇后,他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好!……某即刻派人知会汾陉塞的徐殷,此人多年与暘城君熊拓交战,早就恨不得兵讨楚国,他会同意出兵的。不过……”

    说到这里,百里跋脸上的兴奋之色退下了几分,正色说道:“但是有一点,某还是得事先提醒殿下,徐殷手底下的兵马因为要守汾陉塞,兵力分散于南长城,他顶多只能出兵一万……这一万兵,充其量只能助涨我军的声势,但恐怕起不到什么实际性的帮助,因此,若要攻楚国,我军仍是主力……”

    赵弘润听懂了百里跋言外之意,笑着问道:“百里将军是担心我军兵力不足么?”

    百里跋没有直接回复,只是细细分析道:“我军目前,即便算上曹玠的近五千骑兵,整个浚水营也不到两万五千人,再加上一万鄢陵兵,三万五千人,这便是我军目前唯有的兵力……靠这么点兵力攻打楚国……”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还有此间那五万余楚军俘虏……”

    “那就先解决俘虏之事吧。”

    赵弘润打断了百里跋的话,眼中闪着莫名的精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捷报安大梁

    洪德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魏国的都城大梁率先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所谓瑞雪兆丰年,适合的冬雪预示着来年将是丰收之年,这在当代俨然是一种吉兆。

    可是这等瑞雪,更何况是临近岁末,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然而大梁城内的百姓,脸上却无几分欢喜之色,他们脸上更多的却是忧愁。

    因为自打入冬以来,那一骑骑的传讯驿兵便络绎不绝地出入大梁,他们将颍川战场以及宋郡战场两地的战况传入京中,尽管朝廷刻意封锁的消息,但据小道消息传出,两个战场的战况并不乐观。

    大梁的居民们忧心忡忡,生怕翌日那蛮横的楚人便攻至大梁,为此终日惶惶。

    而这段期间,大魏朝廷亦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仿佛有一片乌云笼罩在偌大的大梁上空,遮蔽了天日,让城内的军民难免因此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大梁,需要一场大捷来鼓舞人心、稳定局势。

    甚至于,对此十分迫切。

    清晨辰时的时候,大魏天子便早早地来到了垂拱殿。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这位魏国的君王应该在文德殿小憩片刻,但是最近,魏天子却改变了以往的作息习惯,他睡不着。

    “颍水郡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

    刚刚踏入垂拱殿,魏天子便立即向蔺玉阳与虞子启两位中书大臣询问最新的战况。

    顺便提及一句,在那次玉珑公主潜逃出宫的事件之后,原中书令何相叙便立即上表请辞,辞官乞老于府中,魏天子虽然有些不舍得这位老臣,但考虑到赵弘润在那件事后的态度。又见何相叙态度坚决,遂应允了何相叙的恳请。

    如今,原中书左丞蔺玉阳,顺位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而虞子启,亦高升了半阶。坐领中书左丞之职,这两位年纪尚且不过四旬的大魏官员,竟坐上这等高位,也算是大魏历代少有。

    “回禀陛下,颍水郡暂时还未有战报传来。”

    中书令蔺玉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起身紧声回道。

    “喔。”魏天子怅然若失般地应了一声,看似魂不守舍地走到龙案后,坐在龙椅上,也无心政务。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见此,大太监童宪忍不住劝道:“陛下,颍水郡暂时未有战报传来,相信一定是正与楚军鏖战这,无暇旁顾……肃王殿下聪慧异常,吉人天相,相信定然不会有事,陛下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魏天子点点头应了一声。依旧坐在龙椅上发呆。

    尽管这些日子有数不清的人用类似的话宽慰天子,但是因为颍水郡的战报久久不至。以至于魏天子心头仿佛始终有一块巨石高悬着,实在是心中难安。

    他甚至是开始后悔,不该听信赵弘润的话,放任这个第八子赶赴前线。

    一个尚未弱冠的稚子,又没有什么征战的经验,他能懂得什么?

    人就是这样。尽管当初魏天子对赵弘润极为推崇,但如今,因为毫无音信,他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自我怀疑之余。亦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深感悔恨。

    回想起这些日子凝香宫的沈淑妃每日因为思念她的大儿子赵弘润而寝食难安,魏天子心中很是不好受。

    他甚至有些害怕再去凝香宫,因为每次沈淑妃一见到他,就会迫切地询问赵弘润的近况,而问题是,魏天子又哪里清楚?

    每次在安慰沈淑妃的时候,说实话魏天子亦有些底气不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兵部官员急匆匆地奔入了垂拱殿,口中喊道:“陛下,前线有战报至。”

    正在假寐发呆的魏天子闻言动容地坐直了身体,双目绽放光彩,但是在顷刻之后,他眼中的神采亦逐渐暗淡下来。

    一定又是南宫发来的求援急报。

    魏天子满是遗憾地恨恨想道。

    不同于颍水战场的了无音信,宋郡战场的降将南宫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向大梁求援,每次在信中都说什么楚军攻势甚猛,非但要求援兵,还要求军备、粮草等各种战略资源,搅和地得魏天子恨不得叫这厮自生自灭算了。

    大太监童宪注意到了魏天子方才的举动,心知天子是想询问但又生怕失望,遂主动问道:“是宋地的南宫送来的消息么?”

    “不是。”那名兵部官员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是颍水战场那边送来的消息。”

    此言一出,整个垂拱殿顿时鸦雀无声,非但蔺玉阳与虞子启两位中书大臣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就连天子亦立马露出了凝重关注之色,那一瞬间仿佛笼罩在垂拱殿内的紧张气氛,唬地童宪身后两名内侍监的小太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怎……怎么说?”天子强忍着心中的紧张,沉声问道。

    只见那名兵部官员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摊开后照着宣读道:“洪德十六年十月二十三日,肃王弘润,率鄢陵兵一万余,浚水军两万五千人,与楚平舆君熊琥及麾下六万楚先锋军战于鄢水。……肃王弘润迁鄢陵军民至安陵,焚烧鄢陵城郭……成功伏击六万楚军。……此战大捷,我大魏兵将共杀熊琥军兵士三万人,迫降三万人,使熊琥军全军覆没,而我大魏仅折损兵士千余人,此战战果旷古,自古罕见。……战后,我魏军顺势攻克熊琥军大营,暂作修整。……浚水军百里跋敬上,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

    听着这份战报,垂拱殿内众人惊地目瞪口呆。

    要知道那可是六万楚军啊!

    仅仅一战,就杀三万人、迫降三万人,使这支六万人的楚军全军覆没?

    蔺玉阳与虞子启对视一眼,均难掩心中的惊喜与骇然。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两位中书大臣不约而同地起身向魏天子恭贺,这反应,让本来想抢先一步恭贺的大太监童宪瞧得一愣一愣。

    然而大魏天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俨然被这突然的喜讯惊得有些难以接受,生怕如梦境一般,一有所动作就会惊醒。

    良久,他这才迟疑地问道:“朕……没听错吧?是大捷?”

    这回童宪可没有落后,躬着腰,欢喜地说道:“非但是大捷。而且还是战果旷古、古今罕见的大捷。……肃王殿下,叫楚军一支六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

    “而且他还仅损失了千余兵卒?”天子又试探着问道。

    “正是!”童宪连连点头,老脸上堆满了笑容。

    “呼……”魏天子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吐了口气,半响之后,忽然一拍龙案,大声叫道:“好!”

    说罢,魏天子连忙指示道:“速速将这则捷报敲锣打鼓遍传京师。我大梁……急需一场大捷来稳定人心。”

    那名兵部官员闻言,亦连忙说道:“陛下放心,我兵部的尚书李鬻大人,在命下官前来报讯时,已命人将这则消息遍传京师。”

    “好好好。”魏天子连连点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童宪说道:“对了,童宪。你带着这则捷报走一趟凝香宫,将此事告知沈淑妃。……告诉她。她那个了不得的大儿子,将六万楚军全军覆没……唔,算了,阵亡楚军的具体数目就不要提了,省得吓坏了她,你也晓得她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你就跟她说,她儿子打败了一支楚军,做得非常漂亮。”

    听着魏天子的叮嘱,童宪老脸上堆着笑容。连连点头说道:“陛下,老奴省得……”

    正在说着,忽然又有一名兵部官员走入了垂拱殿,拱手禀告道:“陛下,前线有战报至。”

    因为有了一份颍水军的捷报,魏天子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瞧那个宋地的南宫也顺眼了许多,笑着问道:“是宋地的战报么?”

    只见后一位兵部官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是颍水郡的战报……陛下放心,仍是捷报!”

    本来魏天子还有些犯嘀咕,生怕好消息之后就是坏消息,可如今听这么一说,心中倒是放心了,挥挥手笑道:“吾儿弘润方才已惊了朕一回,再来一回朕亦能接受,快,将这个好消息速速念来。”

    “是。”那名兵部官员拱了拱手,亦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摊开后照本宣读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初四,楚暘城君熊拓攻我军大营,不克。楚军伤亡过万。……十一月初七,楚将子车鱼率战船七八十艘,楚兵三万,乘船逆蔡河而上,企图偷袭大梁。幸肃王弘润早有提放,于两个月命我浚水军在蔡河筑坝,于楚将率船进犯时掘坝放水。期间,肃王弘润又以金令命司马安率砀山营伏击……于是楚三万水军沉默,折损过万,余者逃回楚营。……十一月初九,楚暘城君思退,肃王弘润命我魏军倾巢出动,伏击敌军必经之路穆山,一战而定,楚五万余兵将乃降,惜未曾抓获暘城君熊拓。至此,颍水乃安!

    臣,浚水军百里跋敬上,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整个垂拱殿鸦雀无声。

    倘若说前一份捷报便足以叫众人欣喜若狂,那么这一份捷报,简直让他们目瞪口呆,惊喜地难以置信。

    曾经声势浩大的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麾下十六万大军,至此竟然是全军覆没了?

    “这可真是……又一次惊到朕了。”

    魏天子苦笑着喃喃说道。

    他站起身来,走到两名兵部官员身旁,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两份捷报,气定神闲地走向殿外。

    “陛下……不高兴么?”

    虞子启诧异地小声问道。

    听闻此言,童宪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有所指地笑眯眯说道:“别急。”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从殿外传来了魏天子那无比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殿内众人心领神会,亦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捷报安大梁(二)

    “咣咣咣——”

    “咣咣咣——”

    当日,大梁城内街道上出现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只见那一队队以往负责治安的兵卫们,敲锣打鼓地走动在大梁城内大街小巷,引来了无数城内居民顿足观望。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楚军攻至大梁了?”

    “莫要瞎说八道!”

    众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细语,有好奇的,也有担忧的,不一而足。

    而此时,就见那队兵卫中有一名官员大声喊道:“我大魏子民聆听喜讯:肃王弘润,携浚水军、及鄢陵兵,大败楚师,使颍水郡内十六万进犯我大魏的楚军全军覆没……我大魏的子民们不必再担忧楚军进犯我魏了,那群楚狗已被我国的肃王殿下讨灭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听到这番话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今年七八月的时候,楚国进犯他们魏国的势头那是何等的凶猛,短短月余便连接沦陷七八座城池,可如今,仅仅只过了三个多月,楚军竟然全军覆没了?

    “消息属实么?莫不是朝廷放出来糊弄咱们的消息吧?”

    一名身强力壮的莽汉站在人群中忍不住问道。

    只见那位站在众兵卫中的官员瞪着眼睛回骂道:“此事陛下也已经得知,陛下金口玉言,难道你这厮还不信么?”说罢,他瞪了那莽汉一眼,骂道:“若不是今日本官心情奇佳,定要将你这厮抓到牢笼里去,胆敢质疑朝廷……”

    在一阵百姓的轰然大笑声中,那莽汉尴尬地抓了抓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不过也有不少百姓纳闷于这名官员口中所指的肃王弘润。毕竟赵弘润以往在宫外可没什么名气,不夸张地说,大梁城内的百姓甚至不知他这位皇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毕竟赵弘润还未出阁开府。

    “肃王……那位大人,肃王弘润是何人啊?莫不是哪位皇子殿下么?”

    “正是!”只见那名官员正色解释道:“肃王弘润。乃陛下膝下第八子,年方十四,尚未出阁设府……”

    “哄……”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里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简直难以相信,那位年轻的仅十四岁的皇八子、肃王弘润,竟然率领着他们大魏的兵将打败了整整十六万的楚国大军,这份功绩,可足以羞煞大魏国内大部分的男儿。

    “莫不是,那位肃王殿下亦是与麒麟儿那般,是天生的奇才?”

    人群有人忍不住嘀咕道。

    听闻此言。众大梁百姓不由地想起了另外一位名满京师的皇子,六皇子赵弘昭,那可也是一位十几岁便名满大梁的王族奇才。

    一想到这位六皇子,众大梁百姓不禁为之惋惜。

    因为在两个月前,在浚水营大军从大梁开拔前后,朝廷便传出了消息:六皇子弘昭,册封睿王,即日前往齐国都城为质。

    但凡是有些见地的人。都能想明白睿王弘昭这位曾经最受大魏天子宠爱的皇子,为何要千里迢迢地前往齐国为质子。无非就是当时楚国进犯他们大魏的势头太过于凶猛,就连大魏天子担心抵挡不住,遂不得不让这位最宠爱的皇子到齐国为质子,换取齐国对大魏的支持,帮助大魏分担来自楚国的压力。

    “不止是睿王,燕王殿下不也早就到南燕去了么?南燕。那可是历代我大魏与北韩的交兵之地。”有消息灵通的人,亦忍不住向周围的百姓透露道。

    “这便是所谓的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啊……”一名老者激动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道。

    旁边或有不知情的,诧异问道:“老丈,这句话……您是从何处听来的?”

    那老头拄着拐杖感慨道:“老朽的小儿子在浚水营当兵。是他听那位肃王殿下讲的……浚水营临行前,那劣子曾归家一次,与老朽诀别……”说到这里,老头不禁老泪纵横:“天见可怜,浚水营总算是打败了那群暴虐的楚狗,如此,我儿即便战死沙场,亦是值得!”

    听了这一番话,附近的百姓不禁为这位老丈投以敬意的目光。

    而更多的人则是纷纷劝道:“老丈,此次浚水营斩获的可是大捷,大捷啊,什么叫大捷?杀光楚狗,而我方兵将损失甚少,这才叫大捷。……放心吧,老丈,你小儿子定能凯旋归来的。”

    面对着相邻的劝导安慰,老丈欣慰地点头,连连说好。

    类似的景象,上演在大梁城内大街小巷,倘若说两个月前,燕王、睿王、肃王这三位皇子,因为楚军进犯的关系不得不分别前往各自的战场,这件事让大梁城内的军民愈发担心大魏的命运,那么如今,当肃王击溃进犯颍水郡的楚军的消息传遍大梁时,大梁城内的百姓们便不由地开始感慨这三位皇子的高洁德品。

    短短一日之间,燕王、睿王、肃王三位皇子在京中的声势大涨,俨然有盖过其余皇子的架势。

    人群中,一个小姑娘亦踮着脚尖瞅着逐渐远去的那队兵卫,仔细看去,那分明就是一方水榭翠筱轩内的苏姑娘的丫环绿儿。

    只见她歪着脑袋听了半响周围百姓的议论,噔噔噔跑回了一方水榭的翠筱轩。

    而在翠筱轩内,赵弘润的红颜知己苏姑娘正心不在焉地抚着琴弦,由于赵弘润离开大梁已有三个月,然而至今却未曾有一封书信送来,这难免让她有些担心,甚至于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了,小丫环绿儿奔奔跳跳地跑了进来。

    见此,苏姑娘压下心中的烦扰,问道:“绿儿,街上何以那般喧吵?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绿儿使劲地点了点头。一脸憧憬地说道:“小姐,发生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哦!……咱们大魏的第八皇子,肃王弘润,打败了进犯咱大魏颍水郡的楚军,整整十六万人呢!”

    瞧见绿儿双手夸张地比划着,苏姑娘微微一笑。心中并不是很在意。

    然而绿儿却未瞧见苏姑娘的表情,犹兴致勃勃地说道:“真是了不起啊,那位肃王殿下……”

    瞧见她这幅花痴模样,苏姑娘笑吟吟地打趣道:“怎么,小丫头思春了?”

    “我只是想想嘛。”绿儿有些脸红地手托面颊,有些害羞地说道:“听说那位肃王殿下也才十四,我就比他两岁,也算合适对吧?”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噘着嘴嘟囔道:“可惜人家是皇子,那是我这样的小丫头可以高攀地上的,也不晓得日后谁家的女儿有那般好命,能嫁入肃王府……”

    十四?

    苏姑娘闻言一愣,皱眉问道:“那位肃王也才十四?”

    “对呀。”

    “他叫什么?”

    “唔……弘润。”小丫头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苏姑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弘润……姜润……都是十四岁……又几乎都是在**月离开了大梁……

    苏姑娘越想越是心惊。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诶?”绿儿关切地问道。

    “没事。”苏姑娘勉强地笑了笑,可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

    她生怕她的小男人姜润恰恰正是那位肃王弘润,因为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她日思夜想的小男人目前正在大魏最危险的前线战场,而更糟糕的是。对方赫然的家门,或许将会成为他们两人莫大的阻碍。

    而与此同时,在雍王府内,雍王弘誉亦从宗卫周悦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你是说,小八非但打败了十六万楚军,而且还是楚军全军覆没?”

    “正是。……这是从兵部传出的消息。断然不会有假。”

    “这可真是……”雍王弘誉不由地笑了起来,抚掌喜道:“好!好!”

    “真的好么?”宗卫周悦闻言犹豫地提醒道:“眼下大梁城内,燕王、睿王、肃王三位皇子的声势如日中天,尤其是肃王……这三位的风头非但盖过了东宫,也盖过了殿下您……”

    雍王弘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太计较了。……老三当初放弃皇位争夺前往南燕,而老六与老八本来就对皇位无甚兴致,即便他们三人如今在大梁声势如日中天,那又如何?他们不会是本王的劲敌。”

    听闻此言,宗卫周悦恍然大悟,随即低声阴测测地说道:“对了,殿下,要不要借此事戳一戳东宫?”

    雍王弘誉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旋即又摇头说道:“晚了,若是早些时候,倒是可行,如今东宫有骆瑸出谋划策,再想算计东宫,可不是那么容易了……算了,咱们就做好自己的事,走,再去一趟户部。”

    “是!”

    正如雍王弘誉所言,此时此刻,就在皇宫内的东宫内,幕僚骆瑸正在劝导东宫太子弘礼,他所说的那番说辞,与雍王弘誉几乎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劝说太子弘礼不必将燕王、睿王、肃王三位皇子视为劲敌,不管他们三人如今在大梁内是何等的声势鼎盛。

    甚至于,骆瑸还严肃地叮嘱提醒道:“若他日肃王凯旋,东宫非但不能怠慢,反而要大力迎合……别说肃王并非东宫夺嫡之敌,就算是,眼下亦不能与他为敌。”

    东宫太子弘礼闻言默然不语,良久这才皱眉说道:“若老八与老二走得近……”

    “圣人云,以国士待人,则人必以国士报!”骆瑸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太子弘礼思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三皇子襄王弘璟府上,五皇子庆王弘信府上,相信亦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而在皇宫内的凝香宫中,大魏天子拿着那两份捷报,正在向沈淑妃报喜讯。

    这一回,大魏天子总算是有十足的底气了。

    “臣妾不知军国大事,只要我儿安然无恙即可……”

    拿着那两份捷报左瞧又瞧,沈淑妃也终于放下了悬起多日的心。

    而松心之余,她亦不禁有些欣喜,忍不住问道:“既然颍水郡收复在即,那么润儿又何时能返回大梁呢?”

    “这个……”魏天子愣了愣,又拿过那两份战报来仔细观瞧,良久皱眉嘀咕道:“百里跋……并未在捷报中注明预定的归期,依朕猜测,再过几日等润儿那劣子收复了失地,就差不多该返回大梁了吧……”

    遗憾的是,魏天子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两日后,大梁兵部便收到了来自于汾陉塞大将军徐殷的上奏,奏书中言道,他遵从肃王弘润的调遣,从汾陉塞出兵一万五千,从旁侧应并协助肃王弘润的大军,正式挥军攻楚。

    而几乎同时,浚水营的大将军百里跋亦再次向大梁传递了最新动向。

    遵肃王弘润之命,反攻楚国,以武止戈!

    正如赵弘润那时所言,这场仗,还远没有到终结的时候,眼下,正是大魏向楚国挥剑的反击时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俘虏争议

    ——时间回到十一月初九——

    当日,于穆山一带打败了暘城君熊拓之后,肃王赵弘润并没有顺势兵取临颍、召陵、西平之地,因为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解决那五万余楚军俘虏的争议。

    要知道赵弘润麾下仅两万浚水军与一万鄢陵兵,而楚军俘虏却有多达五万,兵力占优的一方反而被兵力处于劣势的一方俘虏,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因为若不能谨慎处理,一旦这五万楚兵俘虏发动暴乱,赵弘润麾下的三万魏兵将会受到远比战场上更巨大的伤亡。

    对此,百里跋的建议仍然是杀,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位军户出身、自小受到宗府教导的大将军,根本信不过那些楚军,哪怕是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他眼下亦是半信半疑,更遑论是那些楚兵。

    而在这件事上,屈塍首次针对以百里跋为代表的魏国将领,提出了反对的建议。

    他诚恳地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无端杀俘不祥。再者,楚国的士卒,大多并非是常备军,那些楚兵,在非战争时期,不过是楚国的贫苦田农,他们助暘城君熊拓进犯大魏,只是为了钱财供养家中老小,虽畏惧熊拓那等王公贵族,但却无几分忠诚可言,只要殿下以利诱之,不见得他们不会倒向殿下、倒向大魏。”

    听闻此言,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亦是纷纷点头,一来他们也是楚国的底层出身,自然会怜悯那些与他们身处于在一个阶层的楚兵,二来,此事关系到整整五万楚国俘虏的生死,若他们不能说服这位肃王殿下。或许这位肃王殿下便会听取百里跋那位大将军的建议,为了减少累赘而将那五万楚兵全部杀尽。

    “以利诱之?”赵弘润思忖了片刻,问屈塍道:“若是本王赐愿意归降我大魏的楚兵,房屋一间、田地十亩,免赋三年,三年后再按照我大魏税赋。五取其一,他们愿意归降我大魏么?”

    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闻言愣住了,半响后,伍忌这才怯生生地问道:“殿下,大魏的赋税,是两成?”

    “对啊。”赵弘润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伍忌听了后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追问道:“还有别的税收么?”

    “这个……赋税之事,本王不大清楚……”赵弘润有些迟疑地望向百里跋,却见百里跋耸耸肩。说道:“某亦不太清楚,不过据某所知,我大魏百姓一般只缴纳什二的田赋,另外,缴纳了田赋后就不必缴纳户税。反之,若是无田地的人家,只须缴纳户税,往年大概是每户每年二十钱。十两钱左右吧。若缴纳不足户税,也可以用徭役代替。再者就是兵役了。十三岁至三十五岁,皆有可能征募为军,不过这大多都只是地方卫戎,除非是国情紧急,强制征募,否则像砀山营。还有我浚水营,是不会招那些新兵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夸了一句:“我浚水营的士卒,操练未满一年那是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忍不住转头瞧向百里跋。心中暗暗咋舌。

    瞧瞧人家魏兵,操练未满一年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再看看曾经自己所在的楚军,招募一群贫农训练个半月左右,就立马投入战场,怪不得人家浚水营的魏兵几乎都是以一敌众,单兵作战杀几名楚兵丝毫不在话下。

    然而百里跋倒是没有注意到屈塍等人的目光,耸耸肩继续说道:“另外我大魏还有商税、盐税、山(矿)税、不过那些针对的并非是寻常百姓,因此对我等而言,无所谓了……”

    “也就是说,田赋、户赋、徭役,三者取其一……”伍忌喃喃自语着。

    瞧见他这幅模样,赵弘润忍不住问道:“很重么?我大魏的赋税?”

    只见伍忌舔了舔嘴唇,苦笑着说道:“若是殿下也经受过什五的重税,就不会觉得什二的税收有什么沉重的……更何况还可以用徭役代替。”

    “什五?”百里跋麾下的大将李岌吃惊地望着那四名楚国降将,俨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什五……”

    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亦苦笑着符合道。

    “……”赵弘润不由地与百里跋互换了一个眼神,相信两人都很纳闷,像楚国这种暴虐的国家为何至今还未亡国。

    可能是猜到了他俩心中所想,屈塍微微摇头说道:“楚国国内,并不是不曾发生暴乱,只是各地的王公贵族们用私兵镇压了而已。……另外,这个赋税并非是楚王所定,楚王所定的赋税只是三成,但是,各地的熊氏王公贵族们,会再这两成的基础上再往上涨,换而言之,楚民每年所得的三成,归于楚王,两成,归于各地的熊氏王公……伍忌是项城附近人,曾经的项城君熊仼治下之民,当初项城君熊仼便一度将赋税定在五成,后来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密谋了项城君熊仼的领地后,又将赋税降低为四成……从这一点说,熊拓远没有楚国内其余那些王公那样贪婪。殿下不知,楚国内甚至有些领地的贵族将赋税定为七成、甚至八成,亦不罕见。”

    亏楚国至今还未亡国……难以想象。

    赵弘润无言地摇了摇头,要知道就算是什二的赋税,他也觉得挺重,没想到比起人家楚国,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足以比较。

    “那么你们四人的建议呢?”赵弘润望了一眼屈塍等人。

    只见屈塍思忖了一下,说道:“其实殿下不必额外拨给房屋、田地,若是大魏境内仍有荒地的话,只要允许他们自行开垦,所取赋税亦是两成,相信定有大部分的楚兵愿意携家归降大魏。”

    “无人开垦的荒地啊?这个本王还真不太清楚。”赵弘润有些迟疑,因为他对此的确不太清楚。

    就在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无人开垦的荒地?黄河以南,三川之地,一望无垠的荒地。”

    众人诧异地转过头去,正巧望见工部左侍郎孟隗正气喘吁吁地向这里跑来。

    “孟大人。”

    赵弘润等人起身迎道。

    “祝贺肃王殿下与诸位将军此战大获全胜啊!”孟隗急步走到赵弘润等人面前,笑着恭贺道。

    赵弘润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多谢多谢。……孟大人刚到?”

    只见孟隗朝着此地众人拱了拱手,点头道:“得百里将军命麾下将士将捷报传至大营,下官便遵照殿下的吩咐,以四千鄢陵兵驾着马车,将攻楚所需物资辎重用马车运到此地……为了谨慎起见,下官还是在大营留下了一千鄢陵兵屯守,希望殿下莫要怪下官自作主张。”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要知道本来他是要求孟隗在得到他大军获胜的消息后,便叫留守的五千名鄢陵兵带着营中物资辎重赶赴此地,至于那座鄢水大营,空着就空着了,然而小心谨慎的孟隗却在大营留下了一千兵,以防备各种突发情况。

    区区一千鄢陵兵,相比较赵弘润眼下正在考虑的这桩事,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毕竟眼下这桩事若是顺利的话,他俨然能够得到数万楚国的降兵,哪里是区区一千鄢陵兵可以比拟的。

    “方才孟大人所言,河南三川之地,有无数荒地?”

    “正是。”孟隗点了点头,捋着胡须说道:“其实若不是楚军进犯我大魏,我工部今年下半年正陆续开始在河南三川之地投入建设,殿下也明白,三川之地水土肥沃,利于灌溉,只要提防雨期黄河决堤河水泛滥即可……六月的时候,我工部向垂拱殿递交奏请,欲征募十万民夫开垦三川之地,可惜十万民夫对我大魏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或可解殿下心中之急?”

    “将楚兵安置在河南三川之地么?”赵弘润沉吟了一番,并未急着做出决定,毕竟这种大事,干系甚大,他得对照着大魏的版图仔细思索后再决定,再者,这种事还得过问他父皇魏天子以及大魏朝廷的意思,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

    但即便如此,好歹孟隗向他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同时也让赵弘润明白,大魏相比较疆域的狭小,最主要的还是人口不足的根本问题。偌大的大魏,工部竟然为难于征募十万民夫,这让赵弘润不由地有些气闷。

    沉思了片刻,赵弘润将目光望向屈塍等人,决定道:“屈塍,就依你所言。”

    屈塍等人闻言心中一振,毕竟赵弘润的承诺意味他将想办法叫那五万余楚军俘虏归降大魏,而不是为了减少累赘便将他们全部杀死。

    屈塍四人不由地感受到了赵弘润对他们的重视,抱拳齐声说道:“肃王殿下仁厚!”

    “但是本王有言在先,若是那些楚兵不肯归降我大魏,似眼下处境,本王亦不得不行杀戮之事。”

    “末将明白。”屈塍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问道:“不知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之事?”

    “你们来。”赵弘润朝着屈塍等四人勾了勾手指。

    见此,屈塍等人凑上前去。

    “你们先回楚军当中……”赵弘润低声将他的决定低声告诉了屈塍等人,只听得四人连连点头。

    “末将明白。”

    四人抱了抱拳,便回楚军中去了。

    之后不久,赵弘润便命李岌、宫渊、吴贲、于淳四将,监督着五万余楚兵,在穆山山脚下开挖出一个足足能坑埋两三万人的巨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说降

    “快!快挖!”

    一名手持长枪的魏兵居高临下地站在巨坑旁,严厉地呵斥着坑里看似在偷懒的两名楚兵。

    只见那两名楚兵面色惊恐地,双手颤抖地握着铲子,一下一下在魏兵的监视下挖着土。

    放眼望去,只见那巨大的坑内到处都是正在劳作挖坑的楚兵,至少有五千人。

    而在坑外的地面上,多达四万五千的楚国俘虏正担心受怕地望着那片深坑,神色均有些惶惶不安。

    难道魏军要将我等尽数坑杀么?

    楚兵们不由地惊恐起来。

    其中有一部分楚兵由于恐惧,站起身来意图反抗,但瞬间就被四周监视着他们的浚水营魏兵毫不留情地射杀。

    由于被收缴了武器,兼之昨晚上又折腾了一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今日清晨更是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顿就在暘城君熊拓的命令下向西撤军,因为别看楚兵人数众多,但事实上此刻的战斗力却不值一提。

    哪里敌得过斩获大捷后士气如鸿的魏兵。

    不过即便如此,混在这些楚军俘虏当中的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亦不觉有些担心。

    他们很清楚,赵弘润尽管命楚兵们挖出这个深坑,但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恩威并施,收复这数万楚兵罢了,若是因为误会导致楚兵作乱,遭到魏兵的无情杀戮,那便有违他们的本意。

    因此,眼瞅着身旁楚兵越来越焦虑的屈塍,瞧见浚水营的大将李岌、宫渊、吴贲、于淳四人“适时”地出现在附近时,他亦“适时”地开口问道:“那魏将,贵军叫我等挖这个巨坑,可是为了坑杀我等?”

    此时魏将李岌离屈塍最近。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屈塍,淡淡说道:“肃王殿下有令,愿归降我大魏者得生,其余冥顽不灵者,坑杀。”

    此言一出,四周的楚兵顿时闹哄哄起来。

    “这位魏国的将军。咱们已经投降贵军了啊。”

    “是啊是啊,我等既已投降,应该不会坑杀我等吧?”

    那闹哄哄的场面,让李岌不由地皱了皱眉,厉声喝道:“都闭嘴!……老子方才不是说了么,愿意归顺我大魏,成为我大魏肃王殿下手下兵卒的,非但免死免罪,若取得战功还另有赏赐……这个坑。是为了那些冥顽不灵,欲继续跟随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二人的兵将所设!”

    尽管李岌的怒斥让众楚兵们有些惊恐,但他的话,却让这些楚国的俘虏们心中一宽。

    而类似的一幕幕,亦上演在其余地方,因为有着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等人的配合,李岌、宫渊、吴贲、于淳等人借着对话,将赵弘润的意思初步传达给了众楚军俘虏。使得后者对此有所了解,不至于因为胡思乱想而导致没有必要的暴动。

    足足两个时辰后。这个巨坑大致挖成,于是李岌便派人请来了肃王赵弘润与他们大将军百里跋。

    不得不说,当赵弘润露面在众楚军俘虏面前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来面色惊恐的原熊琥军士卒,脸上竟然露出了莫名的轻松之色。仿佛赵弘润会站在他们那边为他们说话似的。

    想来,当初赵弘润信守承诺的六日之约,为他在那些原熊琥军士卒们心中赢得了不少的印象分。

    而在那些原熊琥军士卒的情绪感染下,那些熊拓军的士卒们倒也不曾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五万楚军。只是用热切期待的目光遥遥望着那个年不足十五的身影。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弘润踏上了巨坑旁一座由浚水营魏兵们临时搭建的高台,手中亦拿着工部工匠们赶制的简陋扬声喇叭,环视了一眼眼前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楚军人群。

    “本王,乃大魏肃王弘润,用你等楚国的话来说,本王亦可以称作公子润,地位与你楚国的暘城君熊拓一样,亦是君王之子。”

    这句开场白,是屈塍事先向赵弘润建议的,因为大部分的楚兵都不清楚肃王在魏国是一个处于何等地位的存在,因此只有借比暘城君熊拓在楚国内的地位,才能让这些楚兵了解,他赵弘润在魏国的地位。

    如此一来,魏兵们才会相信他后续的种种承诺。

    果不其然,当听到赵弘润直言他在魏国的身份地位相当于他们楚国的暘城君熊拓时,那五万俘虏的目光不由地变得更加热切,因为这有这样地位崇高的大人物,才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

    “三个月前,你等楚国的暘城君熊拓、伙同平舆君熊琥,组建大军十六万,进犯我大魏颍水郡,攻克城池数座,杀害我大魏子民万万千千,本王当时暗自发誓,定要叫那入侵我大魏疆域、杀害我大魏子民的楚人一个也无法活着返回楚国!”

    听到这里,那五万名楚国俘虏面色顿变,顿时间仿佛有千万只蚂蜂,嗡嗡乱响。

    赵弘润深知此处不能耽搁果过久,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声音高声说道:“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亦不忍将你等五万之众尽数杀戮……因此,本王给你等一个选择。”

    本来以为赵弘润而将他们尽数杀死而面色大变,甚至于为了活命正准备暴动的楚兵们,在听到了赵弘润的后半句时,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他们心中大致也明白了,毕竟类似的话,方才李岌等浚水营的魏将们曾不遗余力地传达给这些楚兵,让他们了解那个巨坑的用途,免得因为误会而发生暴动。

    而就在众楚兵们伸着脑袋等着赵弘润那所谓的选择时,赵弘润却转开了话题:“遥想三个月前,当暘城君熊拓率领大军攻入我大魏疆域,杀戮我大魏百姓时,本王对天起誓,定要挫败这厮。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如今,仅仅三个月,本王便打败了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大军,更叫平舆熊琥被囚于我大军之中。可惜,今日还是被暘城君熊拓给逃了……”

    说到这里,赵弘润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既然暘城君熊拓逃回了楚国,本王便反攻到楚国去又如何?!……总之,若不能擒杀暘城君熊拓,本王绝不罢兵!”

    高台底下,武尉王述好奇地小声询问马彰:“殿下怎么晓得那熊拓已逃往楚国?”

    马彰闻言还来不及解释,旁边大将宫渊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小声说道:“废话。不然哪来借口攻打楚国?”

    “借口?我大魏遭到楚国进攻,如今反攻楚国,这还需要借口?”王述不解嘀咕着。

    事实上正如赵弘润所言,他刻意地着重提起暘城君熊拓,就是为了让他接下来反攻楚国变得名正言顺。

    因为仔细计较起来,这次魏楚交兵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支楚国的使臣队伍在雍丘附近遭遇袭击,因此严格来说。这是魏国的不是,毕竟那支楚国的使臣队伍是在大魏境内遇袭的。因此大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退一步说,即便不是魏人所为,大魏也应当追查出凶手,将凶手交给楚王处置。

    换而言之,楚使的队伍遇袭是因,楚国对魏国宣战才是国。

    但是眼下。赵弘润却偷梁换柱,将暘城君熊拓进犯大魏说成是因,使得他接下来反攻楚国的果变得顺理成章。

    而若是不这么说的,赵弘润挥军攻楚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再者,赵弘润将攻楚的主要目的归于欲擒杀侵犯大魏疆域、杀戮大魏子民的暘城君熊拓。也是为了尽量避免与整个楚国变成死敌,要知道,楚国在与魏国交战的同时,国内至少有三成的可调遣兵力,用来防备东边的齐国,换而言之,楚国拥有着同时与两国交兵,两线作战的底蕴,并不是如今的魏国单凭自己可以应付的。

    不可否认,赵弘润将攻楚的目的定义为讨伐侵害了大魏利益的暘城君熊拓,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毕竟暘城君熊拓并不能代表整个楚国,出兵讨伐熊拓的领地,并不能算是挑衅了整个楚国。

    再加上眼下赵弘润刚刚挫败熊拓的十六万大军,这股强大的军事力量也无异于给楚国敲响了警钟,让楚王清楚认识到魏国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羸弱不堪。

    因此,在赵弘润并未触犯了整个楚国利益的前提下,楚王会着重考虑是否要继续这场国与国之间的征伐,尽管到时候赵弘润麾下的大军多半已经攻到了暘城君熊拓的领地。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赵弘润借这段话,将大魏定义为“受害方”,因此就算是他反攻楚国,也顶多只是“受害方做出反击”,这就避免了让这五万楚兵将他们视为侵略者,从心底里滋生反感。

    这不,让赵弘润说完那番劝降的话后,五万楚军俘虏大部分都很平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而此时,赵弘润接着说道:“眼下,正是我军讨伐暘城君熊拓之时,若是你等愿意协助我军,则本王在此许诺,只要攻下了暘城君熊拓的治地城池,便赦免你等先前在我大魏所犯下的一概罪孽,赐予你等我大魏子民身份,并论功行赏……事后,你等可携带家中老小,移居我大魏境内,待遇一概比同我大魏子民。愿卸甲归田者,本王承诺拨给房屋一间、田地十亩,三年内免赋,三年后赋税比同我大魏田农,什二之赋。……可如若擒杀熊拓后,有人不愿移居我大魏,本王亦不勉强,按功分发路费,放其回归故乡。”

    说罢,赵弘润瞧了一眼议论纷纷的楚兵们,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本王方才所说的承诺,只限于擒杀熊拓、或攻克熊拓治地城池之后,至于眼下,为了讨伐熊拓,本王不得不将丑话说在前头,愿归降我大魏者,生!冥顽不灵仍欲追随效死于熊拓者……”

    说着,他抬手一指那巨大的坑洞。

    “请自行投死于坑中!”

    ps:感谢诸位书迷朋友们对本书的大力推荐,希望更多的读者们支持正版阅读,订阅一章只要几分钱,支持正版才是对我们作者最大的肯定以及鼓励,再次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阖家欢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说降(二)

    “给诸位半刻辰的工夫考虑。”

    喊完了这最后一句,赵弘润便自顾自走下了高台,与百里跋以及宗卫沈彧、武尉陈适等人赈站在一起,目视着那片人海似的五万楚军俘虏,等待着他们做出选择。

    其实对于那些楚兵们而言,那根本没有什么好考虑的,魏国什二的田税,而他们楚国由于统治封地的邑君还要抽取一层利益,以至于田税高达什五,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楚国的田农们辛辛苦苦操作了一年,然而却仅只能收获一半收成。而另外一半利益中,楚国以税收收走三成,这无可厚非,虽说这什三的国税,比较其他国家高出那么一成,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要命的是,统治该块封地的邑君,还要在这什三赋税的基础上额外征收税收,也就是邑税,这才是楚国下层农民普遍贫穷的根本原因。

    说到底还是国体的不同。

    比如在魏国,虽说姬氏王族也有不少宗族子弟拥有各自的领地,但那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座他们自己花钱盖起来的小城,占地也没有几里,只能说是豪华奢侈的庄园。

    姬氏一族的王公贵族们只是在这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胡吃海喝、犬马声色,也不会有人去管他们。

    再者,这些姬氏的王公贵族们也没有向附近县城或村庄征收额外税收的权利,他们的花费,一并由宗府拨给,这是一笔被视为正常的国家消费,用以赡养这些王族之人。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足以应付府上的消费。但却不足以太过于奢侈。至于那些财大气粗、往往能一掷千金的姬氏王族,他们大多都在各地有着自己的产业,用手底下的人帮忙经营着。

    因此,魏国的姬氏王族,虽然把持着魏国挣钱的产业,但并未直接损害到大部分魏国田农的利益。因为两者间并无直接的联系。

    然而楚国的熊氏王族却不同,楚国采取的是封地制,也就是说楚王将一块土地封赏给他熊氏一族的子侄,比如暘城君熊拓。每年,熊拓应当向楚王缴纳什三的国税,而除此之外,额外还能捞到多少好处,那就各凭本事。

    就因为这个制度,使得楚国熊氏王族们。不遗余力地收刮封地内的楚民,相比较起来,魏国的姬氏子弟好歹还有自己的营生,而这些楚国熊氏王族,那简直就是吸血的蛆虫,为了自己奢华的享受而不惜一切地企图榨干封地内的百姓。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熊氏一族都是这样,比如暘城君熊拓。这就是一位比较有抱负的邑君,他非但只抽取了仅仅一成的邑税。更将这笔邑税用来组建军队,投入在历年与魏国汾陉塞的战事上,除此之外,还曾向西侧的邻邦巴国买马。

    别看暘城君熊拓手头也仅仅只有一百两匹战马,用以封赏给大将与亲卫骑,纵观整个楚国。其实并没有那位邑君握着上百的战马。

    一来是楚国并不出产良马,二来从巴国购买良马价格昂贵,至于其三嘛,对于楚国大部分熊氏贵族来说,骑马哪有乘坐十几人抬的大轿更有派头?

    可即便暘城君熊拓将国税与邑税的总额定在什四。这也比魏国的什二国税高出了整整一倍。

    整整一倍啊!

    这意味着那些楚国的田农们,有更多的存粮可以安然度过寒冷的冬天,不至于在冬天忍饥挨饿,也不必为了提早当年的过冬口粮,在家中顶梁挑担的男儿不得不入伍换取一笔“安家费”。

    那拿伍忌来说,他上头原来有一位父亲、两位兄长,可如今,他却是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可他要养活多少人?一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两位孀居的嫂嫂,一对幼弟、幼妹,还有年岁更小的侄儿、侄女,他一个人,就要养活七八个人。

    这也是为何楚国的百姓对于投入格外热衷的原因,因为若不投军,他们一家老小是真的活不下去。

    当然,暘城君熊拓所给的那笔“安家费”顶多只够供养一家老小渡过当年冬季,待等来年,他们还是要忍饥挨饿,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笔额外的金钱来源。

    若是能顽强地在一场又一场的征战中活下去,尽可能地抢掠魏国百姓手中的财物,那自然是最好,如若不然,不幸战死疆场,那么就只能伍忌家中一样,老父战死长兄上,长兄战死二兄上,二兄战死伍忌上,直到家中的男丁全部牺牲。

    到时候,为了生计,伍忌的那两位嫂嫂恐怕就只能将自己贱卖,包括伍忌的那对幼弟、幼妹,或许也会贱卖给有钱人家,地位比家奴更加不堪。

    这并非开玩笑,这正是楚国贫苦百姓的普遍写照。

    因此,相比较楚国的重税,赵弘润所提出的待遇对于那些楚兵来说简直就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任意开垦荒地,头三年免税,三年后国税什二,没有邑税,也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税收,而更让他们心动的是,即便缴纳不出税,也可以通过徭役来代替,通过干苦力的方式向当地官府偿还税收,这就意味着,不会有哪户人家会因为税收而饿死一家。

    这简直是万分的仁政!

    “你……怎么说?”

    一名怦然心动的楚兵偷偷私下与旁边的同伴商议着。

    只见那名同伴也是鸡贼地瞅着他,小声回问道:“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其实他们都已经心动,只不过不好率先开口而已,毕竟再这么说,归降魏国也属于是投敌之事,可不怎么光彩。

    终于,对视了良久,其中一名楚兵忍不住小声说道:“什二之税……就算是十亩地,一年下来也能剩下好些钱吧?”

    “何止。”另外一名楚兵压低着嗓音说道:“那位魏国的小肃王不是说了么。只要你有这力气,荒地任由你开垦,二十亩、三十亩随便你……而且头三年还免税。”

    他俩的小声对话,亦引起了附近几名楚兵的关注。

    这不,又有一名楚兵小声地埋怨道:“为何咱们楚国的赋税高达什五、什四,人家魏国就只有什二呢?”

    “还能为什么呢?”又有一名楚兵不屑地冷笑道:“项城君当年居住的城。你等是没见过吧?嘿!”

    周围的楚兵们闻言皆沉默不语,其实他们也不是傻子,又岂会不明白根本原因。

    “问题是,那位小邑君的话可不可信。”一名较为年长老兵仍有些顾虑地提醒道。

    话音刚落,便有原熊琥军的士卒低声替赵弘润辩护:“人家魏国不实行邑君,都是封什么什么王,方才那位,是魏国的肃王。”

    “王,可以随便封么?”一名不清楚魏国国体的楚兵困惑插嘴道。毕竟在他们楚国,楚王是唯一的王。

    “当然不是随便封的了,你没听说,那位肃王是魏王之子么?相当于咱们的暘城君……那样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应该不会说话不算吧?”

    类似的小团体议论,普遍发生在这五万楚兵俘虏的每一个地方,几乎所有楚兵都在郑重地思考这件事,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性命。亦关系着他们家中老儿日后的生活境况。

    想想也是,若是光靠耕田种地就能养活一家人。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上,为了一点钱财便豁出性命上战场?

    半刻辰,很快就过去了,见此,赵弘润再次走上高台,清了清嗓音。大声喊道:“好了,相信诸位已经慎重考虑过了,那么……有意归顺我大魏的,便按照秩序,沿着这个坑的边沿。绕到那边的空地去吧。”

    听闻赵弘润的声音,五万楚兵的小声议论很快就停止了。

    只见最靠近巨坑的那些楚兵,在附近魏兵们的示意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按照赵弘润所言,沿着那个巨坑的边沿,缓缓走向外围的空地。

    看得出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些楚兵心理压力估计不小,低着脑袋,犹犹豫豫,一副有些羞愧样子,可当他们做出了决定后,在他们身后的那些楚兵,心理压力可就要小地多了。

    也难怪,毕竟人习惯云从,当大部分的人都做出的相同的决定时,即便这个决定有什么值得争议的地方,他们的心理负担也会小上许多,甚至于,逐渐转变为心安理得:看,并不止我这么认为,所有人都这么想。

    一队一队,楚兵们纷纷沿着巨坑的边沿走向另外那块空地,以至于整整五千多名楚兵走了个过场,竟没有一个楚兵甘愿投死在那个巨坑中。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毕竟这些楚兵都是战前暘城君熊拓拿钱“买”下来的士卒,本来大多只是楚国的农民,他们对暘城君熊拓可没有什么追随效死之心,以往碍于军律在,他们不敢潜逃,可如今暘城君熊拓早已逃得不知所踪,轮到赵弘润这位魏国的肃王做主,他们又哪里还会将曾经在楚国的那一套当真。

    甚至于有些楚兵们还在想:待等这场仗结束,咱们也混个大魏之民的身份,到时候,就彻底跟楚国以及暘城君熊拓拜拜了,当逃兵又怎样?投敌又怎样?魏国什二的轻税,傻子才回楚国呢!

    对于这些身处于军队底层的楚兵的决定,赵弘润并不意外,毕竟不是所有的军队都向浚水营、砀山营那样有着极强的凝聚力与军队荣誉感。

    士卒、伍长、什长、百人将,这些都不成问题,问题在于那些五百人将、千人将,甚至是两千人将、三千人将。

    对于这些人是否甘愿归降大魏,赵弘润并没有什么把握。

    甚至于,就算这些人愿意归降大魏,赵弘润亦不敢轻易相信。

    看来,还是得请动平舆君熊琥……

    赵弘润咧了咧嘴。

    虽然那位平舆君熊琥的伤势还未痊愈,可是没办法,这不又到了用他的时候了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熊琥约和

    没过多久,伤势还未痊愈的平舆君熊琥就被赵弘润“请”到了巨坑旁的现场。

    看得出来,这位曾经对赵弘润出言不逊的楚国贵族,在上次被赵弘润教训过之后,着实老实了许多,以至于当四名魏兵抬着担架将他双腿伤势未愈的他抬到赵弘润身旁附近后,他也只是坐在担架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对过那五万楚军俘虏。

    熊拓大人……亦败了么?

    平舆君熊琥在心中黯然地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暘城君熊拓是他莫大的底气。

    当时在他想来,就算赵弘润对他下了狠手,暘城君熊拓也定会杀此子为他报仇雪恨。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非但他败了,就连暘城君熊拓也败了这位年轻的魏国肃王手中。

    至于战果,眼瞅着那五万余楚兵俘虏,熊琥自然猜得到那是一场怎样的惨败。

    很显然,暘城君熊拓的境遇只是稍稍比他好了那么一点罢了:皆是大军全军覆没,区别仅在于他熊琥不幸被魏军所擒获,而暘城君熊拓却侥幸逃之夭夭。

    “你打算做什么?”熊琥扭过头来望着赵弘润,神色很是平静。

    对此,赵弘润着实有些吃惊,因为他原以为熊琥会再次大喊大叫,挑唆那五万楚兵俘虏,可没想到,这回熊琥竟是这样老实。

    “很意外啊……”上下打量了几眼熊琥,赵弘润脸上满是纳闷之色。

    看得出来,在被囚禁了许久日子后,熊琥的心态也改善了许多,只见他望着赵弘润,淡淡说道:“连熊琥大人都败于你手。熊某还能有什么仰仗?”说着,他瞥了一眼那五万楚兵俘虏,好奇问道:“你是打算说降这些兵卒?”

    “怎么?要破坏么?”赵弘润似笑非笑地问道。

    熊琥闻言摇了摇头,感慨道:“你那张嘴,连屈塍都能说降,更何况是这些对熊拓大人以及对我并无多少忠诚可言的兵卒……你要攻打我大楚?”

    ……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也明白这件事瞒不过熊琥,但即便如此,被熊琥这个阵营明确的楚人说破此事,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有什么指教么?”赵弘润的语气变得冷淡的许多。

    听闻此言,熊琥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赵弘润闻言亦是一愣,因为他从熊琥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什么意思?”

    熊琥转头望了左右,正色说道:“这里都是你的人,咱们就有话直说。相信你此番定是奔着熊拓大人的领地而去,你想要什么?”

    听闻此言,赵弘润上下打量了熊琥几眼,似笑非笑地试探道:“听你这口气,就跟你能做主似的。”

    熊琥平淡地说道:“我与熊拓大人自幼便是发小,一同长大,我信任他,他亦信任我。若是我许下承诺,熊拓大人并不会反对。”

    “无论许诺什么都不会反对?”赵弘润咧嘴笑了笑。忽然沉声说道:“本王要颍水全郡!”

    乖乖……肃王殿下好大的胃口……

    从旁,武尉陈适、王述、马彰等人听闻此言,不由地吓了一跳,甚至于,就连浚水营的大将军百里跋亦不禁有些侧目。

    要知道颍水全郡,包括魏国所占的颍水北郡与楚国所占的颍水南郡。而这个颍水南郡,包含着平舆君熊琥九成的领地与暘城君熊拓至少一半的领地。

    因此,赵弘润这一句话,相当于要楚国二十几座城池。

    可让所有人都大为吃惊的是,平舆君熊琥仅仅只是一惊。面色便立马回复了平静,郑重地看着赵弘润说道:“可以!”

    真的假的?

    非但此间众人大感愕然,就连赵弘润亦有些愣神。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平舆君熊琥又平静地补充道:“要颍水郡可以……我们可以割让,但是,肃王,甚至是贵国,未必敢收。”

    ……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因为平舆君熊琥心平气和地提醒他:割舍二十余座大小城池,暘城君熊拓与他熊琥可以割让,可问题是,魏国敢收么?敢冒着必将迎来整个楚国怒焰的危险收下这份厚礼么?

    “你耍我?”赵弘润不快地皱了皱眉。

    见赵弘润似有动怒的迹象,平舆君熊琥连忙摇头解释道:“某绝没有戏耍肃王的意思,某只是向肃王阐明一个事实。若殿下想要金银珠宝玛瑙翡翠,尽管开口。但是若肃王有意倾吞我楚国的疆土,即便熊拓大人与我应许,我二人背后的楚国亦不会答应。”

    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着平舆君熊琥,见他面色诚恳,并不像是戏耍自己的意思,遂压下心中的不快,不解问道:“你,是在为你自己乞命么?”

    “也可以如此认为。”平舆君熊琥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旋即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这场仗能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赵弘润闻言气乐了,指着平舆君熊琥对周围的人说道:“这家伙是疯了么?他竟然说希望这场仗到此为止?”

    周围的魏人们纷纷朝着平舆君熊琥冷笑不已:当初侵占我大魏疆域,杀戮我大魏子民,如今见局势不对,就恳请希望这场仗到此为止?开什么玩笑!

    平舆君熊琥朝着四周瞧了瞧,并不在意众魏人的冷漠态度,正色说道:“事实上,这是一个两赢的建议。我可以代熊拓大人承诺,使楚兵退出贵国的疆域,贵国因此战蒙受的损失,我亦可以恳请熊拓大人做出赔偿。甚至于,我方可私下与贵国订立合约,重现魏、楚颍水边境的和平。”

    “……”赵弘润皱眉望着平舆君熊琥,事到如今,他并不相信这家伙还能耍什么把戏,可就此收手罢休。却并不符合他的脾性。

    毕竟比起金银珠宝玛瑙翡翠,赵弘润更需要的却是楚国的人口,这才是他决定反攻楚国的真正原因。

    平舆君熊琥说的没错,赵弘润不敢真的侵占楚国的国土,因此,就算他日后攻下了暘城君熊拓的领土。也不敢真的就此占为己有,毕竟如此一来,必将遭到楚国的强烈反扑,这不利于大魏。

    但是他会撤军之前,将所攻克的楚国领土上的楚国百姓全部拐带走,毕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目前的大魏而言,以这种方式增涨国民人口。要比开辟疆土更有价值。

    当然了,赵弘润也会白白将那些所攻克的楚国国土就那样无偿地还给楚国,他会以外交的方式,让楚国用重金赎回去。

    如此一来,大魏人财两得,赚得盆满钵满,但又不至于会因为国土争议而引起楚国的反弹,不可否认是最佳的选择。

    但是。这番话却不好跟平舆君熊琥说。

    怎么说?

    我要你们俩封地内的所有楚国百姓?

    平舆君熊琥因为想要活命或许会同意,但暘城君熊拓会同意么?

    没了领地内的百姓。就无异于没有了邑税,你叫熊拓喝西北风?

    但不管怎样,平舆君熊琥所说的话,让赵弘润亦颇有些心动。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下不了手杀你了……”

    平舆君熊琥闻言微微有些色变,故作镇定地说道:“留着我。远比杀了我对肃王更加有利。……至少在说服熊拓大人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我更加适合。”

    赵弘润沉思了片刻,本来他打算故技重施,借平舆君熊琥来逼降那些楚军中的五百人将、千人将,可如今平舆君熊琥提出了这条所谓的双赢建议。赵弘润还真不好意思再拿此人开刀。

    “容本王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养伤吧。”

    赵弘润望了一眼那四名抬担架的魏兵。

    那四名魏兵见此会意,抬起担架就准备将平舆君熊琥抬走。

    “且慢!”

    “还有何事?”赵弘润纳闷地看着熊琥。

    只见平舆君熊琥有些尴尬地说道:“肃王,能否稍稍为熊氏改善一下伙食?熊氏不奢求多少,哪怕有点菜叶,带点荤腥即可。”

    ……

    赵弘润有些好笑地望了一眼那四名面色有些难看的魏兵,也不说破,点头说道:“好,可以。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每餐添些菜叶,再加一片肉。”

    “多谢。”平舆君熊琥拱了拱手,旋即郑重地说道:“如此,肃王便慢慢考虑,相信熊某的建议,并不会让肃王与魏国吃亏。”

    当他说完后,那四名魏兵便将他抬了下去。

    望着平舆君熊琥远去,武尉陈适环抱着双臂狐疑地问道:“殿下,此人的话,可信么?”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听闻此言,武尉马彰好奇问道:“那殿下如何看待此人提出的罢兵修好之事?”

    只见赵弘润转头望向那片依然还在做出选择的楚兵俘虏们,点头说道:“尽管不想承认,但平心而论,我军的确没法攻灭楚国,别说我军办不到,哪怕是集整个大魏的军力、人力、物力,要攻灭楚国亦极为艰难。不管愿意与否,我等迟早要与楚国在谈判桌上相见。……但眼下,还不是与暘城君熊拓罢兵修好的时候。”

    为什么还不是与暘城君熊拓罢兵修好的时候?

    很简单,因为赵弘润还未真正捞到什么好处,也没尽可能地榨取楚国的利益,如何能与暘城君熊拓罢兵修好?

    至于平舆君熊琥所提的那些赔偿,相比较而言充其量只不过是添头而已。

    当然了,即便只是添头,赵弘润亦不会放过。

    “屈塍那边完事了没有?完事后叫他立马来见本王。”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动摇的楚将

    其实屈塍那边的事也没什么难度,无非就是魏兵们将那五万楚军俘虏中,千人将以上职位的楚军将官们摘选出来,然后再让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走一个过场,作作秀,感染这些归顺大魏。

    相信有了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的例子,那些楚军将官们便不会出现太大的反弹。

    为了更让人相信,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是先站出来作秀的,对于他们归降大魏,在几十名楚军将官们并不是很惊讶,可当随后连屈塍也露出愿意归降的意思时,那众多的楚军将官意志大为动摇之余,十分的吃惊。

    这不,楚军的三千人将晏墨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屈塍。

    “你……屈塍将军,你竟欲归降魏国?”

    屈塍闻言望向了晏墨,故意装出苦笑的样子,叹息道:“某……还未想死啊。……再者,某家中还有妻儿……”

    他这简短的一番话,俨然是说出了在场众楚军将官们心声。

    今日的逼降,赵弘润说得很清楚:愿归顺大魏者生,不愿归顺大魏者投死于坑中,再没有第三种选择。

    在这种威胁下,屈塍的归顺显得顺理成章,哪怕他是楚国的贵族旁支出身。

    “没想到竟然连你都……”楚将晏墨的眼中泛起一阵动摇之色,但旋即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见此,负责监视说降示意的浚水营大将李岌便要准备拿晏墨这名三千人将立立威,可他刚想动手,却忽然瞧见了屈塍暗示他的眼神,于是李岌便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赵弘润将说降这些楚将的任务交给了屈塍,似李岌这等浚水营的大将们在这件事上顶多只是吓唬人的道具。

    这个三千人将为何杀不得?莫非是个将才?

    李岌面无表情地瞅着这帮人。可心中却隐隐有些好奇。

    他猜得不错。

    要知道,三千人将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将军了,距离大将就只有一步之遥,比如屈塍,再比如这个晏墨。

    是因为屈塍与晏墨在才能上比不上宰父亘、子车鱼、连璧那等大将,因此才屈居于三千人将的职位?

    当然不是。

    因为在楚国。军职的升迁靠资历、信任、功勋等诸多因素,并且,与手底下所掌的士卒数量,也不存在直接的挂钩。

    就拿曾经平舆君熊琥麾下申亢与乌干两位已战死的将军来说,他们也只是三千人将,但是他们所掌的军队呢,却远远超过他们的军衔,少则四五千、多则七八千,甚至是上万。毕竟在楚国,兵卒是相当不值钱的消耗物。

    再说暘城君熊拓麾下的大将宰父亘、子车鱼、连璧三人,仔细计较起来,他们也不过是五千人将,可他们所掌的军队,却是数倍于他们的军衔。注:一般来说,其实并没有五千人将的说法,能独自掌兵五千数量以上的。都可称之为大将。而照这个说法,三千人将就相当于准大将。真正的中层将官指的是千人将与两千人将。这两者一般并没有单独领兵的权限。

    因此,在楚**衔的高低,并不能作为判断该名将军手底下士卒数量的依据,顶多只能依次推断出该名将军受主将的信任程度。

    拿屈塍来说,不可否认赵弘润的眼光不差,这的确是一位足以匹敌浚水营的李岌、宫渊等人的大将之才。但是在平舆君熊琥的麾下,就算他再是受到平舆君熊琥的信任,也很难跻身一线大将,原因就在于他是熊氏屈姓旁支出身,只要目前的楚国还是熊氏芈姓当家。似屈塍这等熊氏屈姓出身的将军们就很难获得晋升,这是楚国内不成文的硬性规定。

    毕竟当年的楚国,熊氏屈姓与熊氏芈姓可是斗地相当厉害,谁都咬死自己才是熊氏正统,可如今,奈何楚王姓芈,那些姓屈的还能翻了天?只能乖乖咽下苦楚,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窝里趴着。

    而晏墨的近况则不同,他并非楚国的贵族出身,能爬到三千人将的地位已足以证明他的才能,可问题是他在上头还有宰父亘、子车鱼、连璧等人,毕竟暘城君熊拓不是楚王,他并不能肆意地加封自己麾下的将领。

    打个比方说,让只是三千人将的晏墨独自掌几万大军,楚国朝廷不会理睬,可若是暘城君熊拓将一干像晏墨这样的将才提拔为大将,相信楚国朝廷对此就会出现闲言蜚语了:你熊拓又非是楚王,提拔一大群大将究竟是想干嘛?

    所以说,一般的邑君顶多就是提拔一两名大将,其余的都限制在三千人将,这样才不会引起楚国朝廷的怀疑,反正就只是一个军职而已,掌兵数量能是多少还是多少,只要你养得起,楚国朝廷也不会来管你。

    正因为这样,晏墨因为大将名额的关系,一直迟迟无法晋升大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楚军中的地位,想当初赵弘润释放那三万原熊琥军战俘的时候,晏墨可是担任着整个营防的重任,这已经是大将范畴的军务了。

    将这等重任交予晏墨,足以证明暘城君熊拓对他的信任,也足以证明晏墨的才能。

    据屈塍了解,这是一位善于统筹营务,善于防守而又心思缜密的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正因为如此,屈塍可不舍得让李岌为了立威就杀了晏墨这位难得的将才,他希望能招揽到晏墨担任他的副将。

    毕竟屈塍如今已经归降了大魏,既然如此,他自然要打造自己的班底。

    说得通俗些,傍上了肃王赵弘润这棵大树,难道他屈塍还真打算待这场仗打完后,迁到魏国卸甲归田?

    他相信,只要他立下功勋,挂在浚水营名下单独掌一支军队。无论是赵弘润还是浚水营的大将军百里跋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当然了,前提还得是他屈塍取得赵弘润以及百里跋的完全信任。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有招揽班底的机会,屈塍是绝不会放过的。

    因此,他低声对晏墨说道:“晏墨将军难道打算埋在此处么?”

    屈塍猜得没错,其实晏墨心中也在挣扎。尤其是看到连屈塍这样贵族出身的将领都有意归降魏国后,心中更是摇摆不定,但是,沉思了良久,他还是摇头说道:“熊拓大人待某不薄……”

    “这并不关熊拓大人的事。”屈塍小声劝说道:“当初某在熊琥大人麾下时,亦全心全意,待等回归熊拓大人麾下后,某也曾多次提出建议……可惜熊拓大人还是兵败,这是天命。既然当初我等已经履行了为将的职责。如今,似这等境况,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我等背后,还是妻儿老小,不是么?若我等不在了,她们的处境会如何,相信晏墨将军以及这里的诸位,都能预想地到。”

    晏墨以及附近其余楚军将官们闻言默然不语。

    要知道在楚国。可没有什么所谓的战后抚恤,就拿那些楚兵们来说。暘城君熊拓当初给的那笔“安家费”,就相当于已经买断了这些楚兵的性命。

    若是这些楚兵顽强地在这场仗中活了下来,那不错,那样下回打仗时,还能再拿一笔“安家费”,可那些战死的楚兵。可就拿不到哪怕一个铜钱了,除非像伍忌家那样,父死兄上阵,兄死弟上阵,一个接一个地入伍踏上战场。

    至于像屈塍、晏墨、子车鱼这样的将军们。可能暘城君熊拓事后悔额外给予一笔抚恤,毕竟在楚国中,熊拓确实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邑君,但这笔抚恤能维持整个家庭的开销多久?

    毫不夸张地说,晏墨若是战死,哪怕熊拓事后给予他的家人一笔抚恤,可待那笔抚恤耗尽,晏墨的家人,其处境绝不会比一般的楚国贫民好上多少,其妻贱卖自己为侍,儿女沦为奴仆,这种事在楚国屡见不鲜。

    这不,预想到这个可能性,晏墨攥着拳头,面色铁青。

    良久,他终于咬着牙朝着屈塍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点头,屈塍心中着实欢喜,毕竟招揽到晏墨担任他的副将,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不过,虽然打定了主意归降楚国,可晏墨对于屈塍似这般好似不遗余力地劝说他投降魏国,亦不免有些怀疑,小声试探着问道:“莫非,屈塍将军早已归顺魏国?”

    要知道据晏墨所知,曾经熊拓与宰父亘、子车鱼、连璧等将军就不止一次地猜测过这个可能性,只可惜屈塍实在遮掩地太好,以至于那四人一直都没有发现。

    不过眼下光景,为了安抚晏墨的心,屈塍觉得稍稍暗示一下也无妨。

    “希望你不会推辞担任某的副将。”屈塍小声地暗示道。

    “……”晏墨闻言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他当然听得懂屈塍的言外之意。

    屈塍这番话,非凡表示他早已归顺了魏国,还透露出,他在魏军这边还混得相当不错。

    这个讯息,让晏墨心中大安。

    毕竟一般降将最难熬的,就是没有一颗可以倚靠的大树,而如今屈塍既然已经攀上了魏军这颗大树,那么他晏墨显然也能在树荫下得到庇护,不至于会无端端地遭到魏军某些兵将的敌视与挑衅。

    “既然如此,这些人中,晏某亦有些有不错交情的……”

    晏墨隐晦地向身后方的众楚将们瞧一眼,对屈塍小声说道。

    “那就,有劳了。”

    屈塍微微一笑。

    在说降了晏墨后,屈塍的说服工作进展更为迅速了。

    没过多久,那几十名千人将级别以上的楚国将官们便纷纷被屈塍与晏墨说服,而其中晏墨更是出了大力。

    毕竟仔细说来,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都是出身熊琥军,说服这些熊拓军的将领们,自然没有同样出身熊拓军的晏墨更加有说服力。

    撇除个别几人脾气暴躁至死不愿归降的,大多数的楚国将官们都选择了归降,在生与死的选择中,选择了生。

    而待这件事搞定之后,听说了赵弘润传召的屈塍立马去见这位肃王,顺便向他传达喜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心迹与信任

    “肃王殿下。”

    在见到了赵弘润后,屈塍先向其抱拳行了一礼,旋即立即将说服工作的进展告诉了赵弘润:“除了个别几个人外,其余五十多名将官皆愿投降……其中,有三千人将三名,两千人将近十名,千人将二十余名。”

    “好!”赵弘润听后十分欢喜,但亦有些纳闷,要知道他当初说服屈塍等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顺利啊。

    那时二十几名将官,就只有屈塍等寥寥四人愿意归降。

    “只因殿下击败了暘城君熊拓。”

    屈塍一针见血地道出了根本原因。

    “原来如此。”

    赵弘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显然,当初他说降屈塍等人不怎么顺利,那是因为大部分的楚将都不认为魏军能够战胜暘城君熊拓的大军,而如今,暘城君熊拓的近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那些楚将们,也就没了底气与指望。

    想来,就连平舆君熊琥都服软了,提出了罢兵修和的恳求,又何况是那些寻常将领们。

    “这件事先放下,本王先与你说另外一件事……”

    说着,赵弘润便将平舆君熊琥方才的恳求建议告诉了屈塍,他想听听屈塍这位楚国贵族对此的看法。

    “虽然本王并不怀疑熊琥那番话的真实性,不过就是想不通……毕竟说起来,我大魏在这颍水战场取得了大捷,但是宋郡那边……说实话是败得一塌糊涂。”

    屈塍闻言微微一笑,低声解惑道:“末将明白殿下想问什么了……殿下是不清楚楚国的事,因此才有这般困惑。进攻宋郡的,乃是固陵君熊吾,不客气地说。熊吾在宋地取得的战果越是辉煌,熊拓与熊琥就愈加难受。……因此,熊琥提出修好的建议,多半是想将殿下支到宋地去。”

    “借刀杀人?”赵弘润显然是听出了几分端倪。

    “倒没有那么夸张。”屈塍笑了笑,说道:“暘城君熊拓与固陵君熊吾乃是兄弟,皆是日后能成为楚王的人选。本来熊拓在楚国内的声势要比熊吾高,可如今经此大败,相信熊拓日后的处境不会太好,因此,熊琥多半是希望殿下去支援宋地的魏军,最好也让熊吾大败一场,狼狈回国……”

    “嚯。”赵弘润释然地点了点头,旋即问道:“熊吾比起熊拓,如何?”

    屈塍听到这句问话。仔细沉思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事实上,熊吾才能不如熊拓,因此为长远考虑,若殿下能使熊吾坐上楚王之位,相信要比熊拓成为楚王的楚国,容易对付。”

    ……

    赵弘润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屈塍,毕竟若是这番话当真属实。那就意味着,屈塍逐渐开始向他表明心迹了。

    “楚王的几个儿子中。熊拓最难对付?”

    “那倒不是。”屈塍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曾经在楚国声势最高的,乃是溧阳君熊盛,即某旧主项城君熊仼曾经所支持的……”

    “熊盛?”赵弘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忖道:“是那个陈兵在……”

    “正是。……正是那位陈兵在楚、齐边境,提防着齐、鲁两国的溧阳君熊盛。”

    赵弘润闻言似笑非笑地说道:“陈兵于边界。提防齐、鲁,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被贬了?”

    想想也是,溧阳君熊盛陈兵于楚国跟齐、鲁两国的边界,提防着齐、鲁两国在楚国对魏国用兵的这段期间发兵攻打楚国,这可是一桩捞不到什么好处的苦差事。哪比得上暘城君熊拓与固陵君熊吾可以肆意地抢掠魏国的财富。

    “具体某亦不太清楚,只依稀听说,当初因为某桩事,溧阳君熊盛被楚王所黜,自那以后,溧阳君熊盛就一直不太受待见……”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对熊拓、熊吾、熊盛那三个楚王的儿子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屈塍说得没错,若是熊吾的才能不如熊拓,那么为了长远考虑,赵弘润还要继续地打压暘城君熊拓,而放任熊吾在宋地攻略,毕竟暂时的牺牲,换来的可是无法估量的收获。

    总得来说一句话,未来的楚王才能越平庸,对魏国就越有利。

    “好了,熊琥的建议暂时放下,再来说说降军的问题……”

    屈塍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关于五万楚兵的安置么?”

    “是降兵,我大魏的降兵。”赵弘润善意地更正道。

    “对对对。”屈塍连连自我检讨失言,旋即问道:“不知殿下打算让哪位将军统领那支降兵?”

    他刚刚问罢,就赵弘润抬手指了指他。

    “我?”屈塍又是惊喜又是不安,表情亦有些惊慌,连声说道:“请殿下收回成命。”

    赵弘润乐了,笑着问道:“你在怕什么?”

    屈塍见赵弘润身后仅宗卫沈彧、张骜两人,并无浚水营的将军们,也不隐瞒,小声说道:“殿下这是将末将推向火坑啊。”

    “没有那么夸张。”赵弘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收起原来你们楚国的那一套吧,本王向来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说实话本王对你还不是完全信任,但你连番表明心迹的态度,本王还是看在眼里的。……这五万降兵,本王不打算拆分编入浚水营,就由你们这几位出身楚国的将领来执掌。”

    听闻此言,屈塍面色为之动容,毕竟赵弘润这番话,无疑是表示让他屈塍、谷粱崴、巫马焦、伍忌四人执掌着多达五万余的楚国降军,甚至不编入魏军的将领。

    这是何等的信任与器重!

    这不,就连屈塍这样理智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位肃王的器重。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虽然让你担任主帅,但是本王难免还是要分派几名宗卫担任你的护卫……”

    “这个应该、这个应该。”屈塍连连点头。

    他自然明白,赵弘润派几名宗卫担任他的护卫。除了保护他以外,显然也有监视的意味,但是这无所谓,毕竟他屈塍如今已打定主意归降魏国,紧紧抱住肃王赵弘润这颗大树,别说几名宗卫。哪怕是全军上下安插满宗卫,他都不在乎。

    “那好就。”赵弘润笑了笑,转头对沈彧说道:“沈彧,叫卫骄、穆青、高括、种招四人,暂时担任屈塍将军的亲卫,务必要保证屈塍将军的安全。”

    “是。”沈彧抱了抱拳,点头说道:“待会卑职就去通知卫骄他们。”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又转头望向屈塍,见他还站在原地。目光不由地有些奇怪,仿佛在说:已经完事了,你还站在这干嘛?

    屈塍俨然是看懂了赵弘润那古怪的眼神,愣神之余,有些迟疑地说道:“殿下,末将还未向殿下述说那些将领的安排……”

    “这个你自行与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商量吧。……反正本王就是将那五万人交给你了,除了命人记录这支军队陆续所立下的功勋,待等战后论功行赏。本王并不会干涉你们。”

    听到这句话,屈塍心中更是感动。

    作为一名降将。却能得到这位魏国的肃王如此的信任与器重,正如那句话所说的,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屈塍重重抱了抱拳,郑重地说道:“末将,定不辜负肃王殿下的器重!”

    “好!……你先去吧。尽快完成整编事宜,本王希望明日,就能大军开拔!”

    “遵命!”

    屈塍抱拳而去。

    目视着屈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中,宗卫张骜皱眉说道:“殿下如此安排,怕是太凶险了。……卑职还是建议将五万楚兵打散。编入浚水营中。”

    对于这个提议,赵弘润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让浚水营的魏兵尽皆提升一级,哪怕是普通士卒,也提升为伍长,手底下带四个楚兵,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安排简直就是无端端地削减了浚水营的战斗力。

    要知道在一支军队中,士卒与士卒之间的信任,在战场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相互信任的魏兵,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战友,而让一名魏兵带四个楚兵?

    待等上了战场,那名浚水营的魏兵究竟是一门心思地跟敌军作战,还是时刻提防着手底下的四名楚兵?防止他们反水?

    因此,这种整编非但丝毫不利于全军战斗力的提升,还白白削减了浚水营的作战能力,赵弘润是不会这样做的。

    “即便如此,殿下也应该派一些信任的将领担任要职啊。”见赵弘润摇头否决了张骜的提议,宗卫沈彧又低声问道。

    “不妥。”赵弘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普通的楚兵,并没有为暘城君熊拓效死的义务,是值得信任的,你安插一些我大魏的兵将过去,反而让他们觉得,我们并不信任他们……不若就放任他们独自编成一军。唔,也留点事给屈塍去做嘛。……本王只要监管着屈塍,只要他对我大魏忠心,那么他自会处理手底下的事,也自然会去监管着麾下军队的忠诚问题。总之,他会安排好的,不需要本王插手。”

    宗卫沈彧与张骜对视一眼,暗暗吃惊于这位肃王殿下的器量。

    “传令下去,叫士卒们多砍些林木劈成柴火,今夜咱们在这穆山凑合一宿,待等明日正午,大军攻楚!”

    “殿下不打算先收复临颍、召陵等地?”宗卫沈彧吃惊地问道。

    赵弘润淡淡笑道:“暘城君熊拓大败,待等这个消息传到临颍、召陵,那些守城的楚兵岂还敢呆在我大魏?本王自会通知安陵、长社等县,叫那些县令们派遣县内卫戎去收复,对付那些已毫无战意的楚兵,卫戎兵就足够了。……相比较,本王更加迫切反攻楚国,最好,能在熊拓逃回其领地前,攻下他的封地!……去传令吧!”

    “是!”

    沈彧抱拳领命。(未完待续。)

『关于年后加更机制』

    这两天在看一本书,那本书的作者,爆更速度实在让我汗颜。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他是两千字章,我是三千字章,照他的字数我也相当于每日三更,唔,还是貌似比不过他日更万字……我靠,打字机么?怎么码字这么快的?我六千字要四五个小时呢!

    本来我觉得吧,我过年还在码字算是比较勤奋了,这下子被刺激到了。

    唔,既然如此我也尝试下加更,暂定计划如下:

    一:万币打赏加更一章。

    二:月票加更x/100。

    三:推荐与订阅还不知道该如何设定加更机制,再研究研究。

    总之,先爆发一阵看看,会不会累到吐血。

    这个机制貌似是先欠债再补更,似乎欠得多了就因为压力变得勤奋?

    最后为了本书利益不得不提一句,本书在首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318/ 第一时间欣赏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所写的《大魏宫廷》为转载作品,大魏宫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魏宫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魏宫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魏宫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