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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沸扬的大梁

    ps:这一章补上昨天的日常第二更,很抱歉,昨天外出有点事。

    ————以下正文————

    时至十二月末,正是步入岁末年关之际,即便是严谨如大魏朝廷,也将在正月初一至正月十五间暂时闭朝,这珍贵的十五日光阴,是魏天子与朝廷官员们一年来仅有的歇息日。

    然而,接二连三从前线送至大梁的好消息,却赶在岁末年关前送到了朝中,使这一年的春节,更添几分欢庆。

    十二月三十日早朝,即洪德十六年末的最后一次朝会。

    看得出来,这次的朝会似乎有些特殊。

    因为某些眼尖的大臣们,惊讶地瞧见了东宫太子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这四位已出阁的皇子殿下,以及尚未出阁的七皇子弘殷与九皇子弘宣。

    除了燕王弘疆尚在南燕,睿王弘昭远赴齐国为质,肃王弘润尚在楚国征战外,魏天子膝下的九个儿子,尚在京师大梁的,皆被召至朝会,一同上朝。

    六位皇子齐聚一堂,似这等兴师动众,让大庆殿外等候着早朝的朝中大臣们一阵私下议论: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时辰已至,诸位朝臣入殿。”

    随着一名侍殿太监尖着嗓子的一声通传,众朝中大臣们停止了议论纷纷,跟在那六位皇子身后,如鱼龙般涌入了大庆殿的正殿宣政殿。

    皇子们地位尊贵,自然列于前列,而众朝臣们则位居其后。

    而在此期间,有些朝廷惊讶地发现,垂拱殿的中书令蔺玉阳与中书左丞虞子启今日亦罕见地前来上朝。

    怎么这两位也来了?这两位可不是殿臣啊。

    众朝臣们面面相觑。

    要知道,尽管大魏朝制早已取消了丞相制。而采用三省六部制度,但三省中的中书省,因为地位特殊的关系,私底下常被称为亚相。别看蔺玉阳与虞子启这两人并非殿臣,按理来说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但朝野上下。可没人敢小觑或者得罪这两位,毕竟六部的某些提案,最后都是得经过中书省的这两位手中的,要是得罪了这两位,后者使坏以上书章折不合规格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借口勒令退回各部重新拟写,相信就算是六部的尚书,也得被整得头昏脑涨。

    先是诸位皇子,随后又是中书省的那两位大人……看来今日的朝会会很热闹啊。

    礼部尚书社宥摸了摸下巴上那山羊似的长须,笑吟吟地打量着历来朝会中非常罕见的那几位。

    因为他是礼部尚书的关系。因此,他早在其余朝臣们之前,便通过某些特殊渠道得知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奇怪?李鬻大人呢?”

    待等众朝臣入殿之后,有些殿臣们诧异地发现,兵部尚书李鬻竟然迟迟未到,这可有些罕见啊。

    然而仔细再一瞅,他们更加纳闷了,因为不止兵部尚书李鬻没有来朝会。就连其兵部的左右侍郎也没有过来,以至于整个殿内。竟无一名兵部官员。

    “杜大人,杜大人?”

    刑部尚书周焉小声地询问着社宥:“今日的朝会,何以兵部缺席?杜大人您那边有什么消息么?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社宥闻言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道:“周大人莫惊,今日确实有大事发生。不过,不是坏事就是了。……稍安勿躁。”

    “……”刑部尚书周焉惊疑不定地望着同僚,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内侍监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童宪率先走入殿内,站在殿门口尖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诸臣恭迎。”

    听闻这声通传,殿内众人纷纷伏地而拜,而此时,魏天子赵元偲迈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他红光满面、步伐轻盈,显然是心中欢悦,仿佛年轻了几岁似的。

    “众卿平身。”

    坐定于龙椅上后,魏天子抬手示意道。

    见此,殿内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而此时,殿内还是空缺兵部尚书与左右侍郎,可奇怪的是,魏天子对于那三人空位却是视若无睹。

    “有事早奏。”童宪尖着嗓子再次喊道。

    前文已说过,其实似这等朝会就是例行公事,所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六部官员因为种种职权上的相互覆盖所导致的矛盾,而相互扯皮,几乎没有什么要紧事,毕竟真正的要紧事,六部早已经自行处理完毕了,否则都等着由天子来裁决,相信整个大魏早就乱了。

    当然,有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某些不方便写在章折上的,或者担心会被他人截下章折,某些位朝臣也会在朝会中突然提出,来一个突然袭击,不过这大多情况下都是弹劾某位权势极大的朝中大臣、或皇室成员。

    可若是没有上述弹劾官员的情况,那么朝会纯粹就是走个过场,延承一下大魏的祖制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走个过场,可似兵部的尚书与左右侍郎这般枉顾大魏祖制,缺席朝会的行为,那也是会惹来御史言官的弹劾的。

    可诡异的是,兵部官员的缺席,非但天子视若无睹,就连殿中御史苏耿亦视而不见,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就在众朝臣们暗暗猜测之际,忽听殿外传来一声苍老但洪亮的喊声:“臣李鬻,有要事禀呈陛下。”

    唔?

    众朝臣面面相觑,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殿门,却见兵部尚书李鬻领着两名左右侍郎与八名郎官,一行十一人整齐而庄肃地迈步走入殿内,站在殿中央向魏天子叩地行礼。

    这李老儿干嘛呢?这般兴师动众的……

    殿内众臣们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好闭着嘴静静观瞧。

    “诸位爱卿平身。……不知诸位有何事向朕禀呈呀?”魏天子故作镇定地问道,可事实上。他眼中那止不住的笑意,早已出卖了他。

    见此,兵部尚书李鬻转头望了一眼,当即,便有一名郎官踏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简。大声朗读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原临颍县令赵准,率两千安陵卫戎,顺利收复临颍……可喜可贺,恭祝我大魏国运昌盛!”

    “好!”魏天子抚掌赞道,可他的眼中仅有欢喜却无惊讶,想来恐怕是早已得知了。

    话音刚落,又名一名兵部郎官踏上前一步,取出怀中文简。朗读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原西华县令徐宥之,于安陵招募县勇千人,顺利收复西平……可喜可贺,恭祝我大魏国运昌盛!”

    “好!”魏天子再次抚掌赞许道。

    “洪德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洪德十六年十二月初一……”

    “洪德十六年十二月初三……”

    随着兵部郎官们一个接一个地念出文简中的捷报,朝中众大臣们不由得有些发愣。

    虽然他们从各自的渠道早已得知,大魏那些陷落的城池,早已陆续收复。但是如此正式的肯定,他们还是首次听说。

    看来多半是陛下压下了那些捷报。准备着给我等一次“惊喜”……

    朝中众臣们恍然大悟之余,均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兵部官员的表演,为了迎合天子的喜好,他们还故意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脸惊叹地连声恭贺。

    待等到八名兵部郎官们念完手中的文简,殿内的氛围逐渐变得有些紧张了。因为截止到现在,大魏过去失陷的城池已全部收回,但是兵部的尚书与左右侍郎们却仍旧站在原地。

    众朝臣可不相信,这三位大人这回是纯粹来当摆设的。

    难道还有什么,比收复失陷城池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么?

    众朝臣们眼巴巴地瞅着那三位大臣。

    在众目睽睽之下。兵部右侍郎王璨终于迈上前一步,对照着手中的文简,大声念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初九,肃王弘润伏兵于穆山,击溃楚暘城君熊拓麾下六万大军……”

    唔?这份捷报不是上月就送到了么?

    众朝臣听到这里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是旧事重提?

    可就在这时,却见兵部右侍郎王璨继续念道:“……当日,肃王弘润臣服五万余楚兵,整顿重编,号称平暘军。次日,肃王弘润率两万五千浚水军、五万余平暘军、一万鄢陵兵,共计八万五千余大军,挥军攻楚!”

    攻……攻楚?!

    殿内众朝臣闻言惊地险些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还未等他们理清思绪,兵部左侍郎徐贯亦紧接着念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汾陉塞大将军徐殷响应肃王弘润反攻楚国之倡议,于汾陉塞起兵,率领一万五千大军,亦挥军攻楚,于象河、春水一带,击溃楚泌阳君熊启大军,生擒熊启,并于两日后,攻克泌阳!”

    “嘶……”殿内众大臣闻言惊地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泌阳,那可从来不是他们大魏的国土。

    待等两位左右侍郎念完后,兵部尚书李鬻亦迈上前一步,在轻不可闻地暗暗叹了口气后,吸了口气,大声念道:“洪德十六年十一月十二日至十二月初,肃王弘润率两万五千浚水军、一万鄢陵军、五万余平暘军,前后攻克上蔡、遂平、汝南、平舆、项城、陈县、确山、新蔡、正阳九地,迫降彭氏、闾氏、章伯氏、子车氏、华氏等五个大氏族城池,总计攻克大小城池十八座,缴获金银珍珠玉石等物五千余车,缴获米粮堆积成丘……”

    殿内,兵部尚书李鬻仍然在继续,可是殿内的众大臣们,却早已听得呆若木鸡。

    那位年仅十四岁的肃王殿下,竟然在楚地,攻下了一片比大魏颍水北郡还要大得多的疆域。

    “……”

    殿内众朝臣纷纷转头望向龙椅方向,无语地看着那位笑得合不拢嘴的大魏天子。

    娘嘞!弄得这般兴师动众,感情全是为了炫耀你儿子的功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沸扬的大梁(二)

    “没想到小八他,竟然在楚地做出了那等大事……”

    早朝罢了,待等雍王弘誉迈出了紫宸殿时,他由衷地感慨道。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调侃般轻笑。

    “皇兄担心了?”

    雍王弘誉闻言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在他背后出声的,正是老三襄王弘璟。

    无聊的离间……

    只见雍王弘誉微微笑了笑,深深望了一眼弘璟,似有深意般说道:“愚兄以为,三弟与愚兄是站在一边的……”

    襄王弘璟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旋即拱手歉意道:“是愚弟孟浪了。”

    说罢,弘璟长长吐了口气,语气莫名地说道:“看来父皇这次当真是万分欣喜啊,丝毫没有追究小八与汾陉塞徐殷的意思。”

    雍王弘誉没有说话,他自然明白弘誉口中所说的追究指的是什么。

    因为按理来说,赵弘润是没有资格调度汾陉塞的兵力的。

    不止是汾陉塞,大魏的六座常驻军营,浚水营、砀山营、汾陉塞等等,若无魏天子的首肯,赐下金令,纵观整个大魏那是无人有权调动的。

    可是赵弘润在与楚军征战的过程中,却先后调动了砀山营的司马安以及汾陉塞的徐殷。

    前一次调动砀山营还好说,毕竟当时赵弘润是以魏天子赐予的的金令命令司马安率军伏击了楚将子车鱼,但是这次,赵弘润在没有三枚金令皆已用完的情况下,仍然调动了汾陉塞的徐殷,请他一同出兵攻楚,作为侧应。这是大魏律令所不允许的。

    还有就是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他在没有经过朝廷以及天子首肯的情况下,先斩后奏,响应赵弘润反攻楚国的倡议,擅自起兵攻打楚国,这可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幸好。他俩一个是魏天子如今最喜爱的儿子,一个是魏天子最信任的曾经的宗卫,否则换做旁人,即便斩获再大的功勋,光是御史言官那里就逃不过越权的弹劾。

    甚至一个不好,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但是从今日朝会中魏天子红光满面、喜不胜喜的神色可以看出,他丝毫没有追究那两人的意思,就连殿中御史苏耿都当了一回泥胎木像,对那两位的越权之事置若罔闻。

    虽然弘誉与弘璟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俩心中却清楚地很:近期内,小八弘润、百里跋、徐殷、李岌、宫渊等等等等,那些收复大魏失地、反攻楚国乃至于重创了暘城君熊拓治地实力的功勋之臣,将会是朝野上下的大风向。

    只要迎合着魏天子的喜好,大肆宣扬夸奖那位讨伐楚国的有功之士,那么就必定能得到魏天子的欢喜。反过来说,倘若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鸡蛋里挑骨头。指责赵弘润不该越权调度汾陉塞的军队,那么。这个人的官途恐怕也就到尽头了。

    没瞧见这次连最难缠的御史言官都没有开口针对此事发表什么意见么?

    “听说了么?”

    走着走着,襄王弘璟若有深意地提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东宫向父皇献了一曲……”

    雍王弘誉轻笑一声,随口回道:“《肃王破楚暘城君熊拓兵阵曲》。”

    “皇兄知道?”弘誉惊讶地问道。

    “呵,最近几日,宫廷内的乐坊。不是正在排演么?”弘誉咂了砸嘴,点头评价道:“还别说,那曲子真不错……”

    “假借人手罢了。”弘璟撇了撇嘴,不屑说道:“愚弟可不信东宫有那等造诣。”

    “骆瑸?”

    “啊,必是那骆瑸无疑。”襄王弘璟有些嫉妒地说道。

    如今作为东宫太子弘礼身边的首席智囊幕僚。骆瑸的大名早已传入了雍王弘誉与襄王弘璟的耳中,甚至于,这两位皇子也早已与那骆瑸交过手,自然清楚对方的能耐。

    仅说一点,自从骆瑸受到东宫太子弘礼的重用以来,雍王弘誉与襄王弘璟某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便还未有一次成功过,而相反的,那位东宫太子弘礼,却在骆瑸的辅佐下,多次揣摩到圣意。

    就像这次,向魏天子献什么《肃王破楚暘城君熊拓兵阵曲》,可谓是大大博得了他们父皇的欢心。

    即便再是懊恼,但是弘誉与弘璟亦不得不接受事实:因为骆瑸的关系,东宫太子弘礼这次借助他们那位小八弟弘润的几番大捷,再次博得了他们的父皇的欢心。

    至于究竟是谁谱的曲子,谁在乎?

    是东宫太子弘礼还是其幕僚骆瑸,魏天子在乎么?

    想来只要是夸赞他第八个儿子的,魏天子都会欣然接受,并且暗喜不已。

    “骆瑸这招……很高明啊。”

    弘璟吐了口气,由衷赞道:“待等到小八他日凯旋归来,乐坊献上此曲,非但父皇欢喜,想必小八心中亦是欢喜……若是小八改投了东宫那边,相信你我可就要头疼了……”

    说罢,襄王弘璟向雍王弘誉拱手行了行礼,告辞离开了。

    ……

    望着襄王弘璟离去时的背影,雍王弘誉咂了砸嘴,一言不发。

    这时,弘誉身后的宗卫周悦走上前来,一脸意外地说道:“看来,襄王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他?呵!”雍王弘璟轻哼了一声,摇摇头低声说道:“他只会站在他自己那边。……莫大意,依本王看来,这家伙,或许是我众兄弟中最有心计的……”

    “最有心计的不应该是八殿下么?”周悦不解地问道。

    雍王弘誉闻言吐了口气,摇头说道:“此心计,非彼心计也。……若论聪明机智,三个老三加起来也不会是小八的对手;但论手段诡计,小八斗不过老三的。……那家伙,在明明与本王联手的情况下。仍然不忘离间本王与小八,由此你便不难猜测,这是一个什么样德行的家伙!”

    ……

    宗卫周悦不解地望着自家殿下。

    “罢了,不提他了。”摇了摇头,雍王弘誉在思忖了一下后,对周悦道:“对了。周悦,回去后派人到李粱府上,就说本王另有要事,不能去他府上拜访了。……别忘了替本王转达歉意。”

    “殿下?”周悦闻言震惊地望着自家殿下,简直难以置信。

    要知道,李粱那可是户部尚书啊,自家殿下前段日子频频出入户部,不就是为了想办法搭上李粱那条线么,如今那位户部尚书明明对自家殿下已颇有好感。何以自家殿下忽然就变卦了?

    “这……”周悦紧张地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据我所知,东宫那边亦在拉拢李粱,若是殿下放弃了拉拢李粱的大好机会,岂不是将户部拱手相让于东宫?”

    “让给他亦无妨。”雍王弘誉淡淡说道。

    周悦闻言更是吃惊:“殿下不要户部了?”

    “不要了。”雍王弘誉淡定地说道。

    周悦张了张嘴,惊骇地无以复加,要知道自七八月以来。自家殿下为了拉拢户部不遗余力,可今日不知怎么着。却突然变卦了,这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此一时彼一时也。”雍王弘誉笑了笑,继续开口震撼着自家宗卫的心:“不止户部,吏部……你等亦莫要再与其有所瓜葛了。”

    “殿下?!”周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雍王弘誉却不在意宗卫的震惊,沉思着说道:“礼部、兵部……啧!只剩下刑部与工部了……周悦,替本王向刑部尚书周焉大人送上拜帖。”

    刑部?

    周悦怎么也想不通自家殿下这是怎么了。摆着户部、吏部这两个紧要的府衙不要,偏偏要选刑部。

    的确,刑部亦算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六部府衙,可问题是依旧还是比不过户部与吏部更加关键啊。

    咬咬牙,周悦神色复杂地说道:“将吏部与户部拱手相让于东宫……但愿殿下日后莫要为今日做出的决定后悔!”

    可能是看出了宗卫周悦心中的气恼。雍王弘誉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等着看,这会儿若是东宫当真拿了吏部与户部……到时候,他全吐出来都不够!”

    “……”周悦将信将疑地望着自家殿下。

    “记住,吏部、户部、兵部、礼部……本王的人,一个都不许碰!”

    “……是。”

    而与此同时,魏天子正带着最小的儿子弘宣,来到了沈淑妃的凝香宫。

    待等瞧见沈淑妃,魏天子便止不住哈哈大笑地说道:“爱妃是不曾见到啊,满朝的大臣,待听说那劣子非但攻入了楚国,而且还打下了比我大魏颍水北郡还要大的楚国国土……那帮人就跟庙里的神像似的,一个个一动不动……”

    “陛下不可亵渎神灵。”沈淑妃勉强地笑了笑。

    而从旁,赵弘宣亦兴奋地连声说道:“可是真的,娘……哥真了不起,娘你知道吗?哥当初带着两万五千浚水军与一万鄢陵军抵挡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的十六万大军,可如今,那两个家伙一个逃之夭夭,一个被哥所擒,而哥手底下的兵,竟然达到了八万五千……八万五千人啊……真不晓得哥是怎么降服那五万余平暘军的,那可都是楚人啊……”

    听着这一大一小父子两人止不住夸赞自己的大儿子,沈淑妃勉强地笑了笑,旋即忍不住询问魏天子道:“那……润儿赶得回来过年吗?”

    “这个……”

    魏天子脸上的欣喜之色顿时就僵住了,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爱妃可不在乎她大儿子建立多少功勋,她只在乎其平平安安,以及,迫切希望她的大儿子能返回大梁,合家团聚。

    “也不晓得润儿在那……”

    “正阳县。”

    “……在正阳县如今过得如何,这么冷的天,是否记得添衣……”沈淑妃幽幽地叹了口气。

    望着长吁短叹的沈淑妃,魏天子与儿子弘宣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明明是足以使举国沸腾的大捷、胜仗,何以爱妃(娘亲)毫无半点喜悦呢?

    父子二人均感觉有些扫兴。

    但不可否认,整个大梁的岁末年关,势必将会因为赵弘润在楚国的大捷而更添喜庆。

    自明日起,不知会有多少大梁人在话语饭后谈论起肃王赵弘润,谈论起他们大魏反攻楚国的盛事。

    果不其然,这份喜庆,由宫廷传至宫外百姓,又从宫外再传回宫廷,使得今年岁末的大梁,人声鼎沸,仿佛每家每户都在欢庆这个双喜临门的喜庆之日。

    想来,唯一感觉有所空缺的,就只有赵弘润的母妃沈淑妃以及他那位皇姐玉珑公主了。

    还不回来……闷死了!

    被赵弘润勒令不得擅离文昭阁的玉珑公主,愤愤难平地用毛笔的尾端,戳着她所画的,他弟弟赵弘润的画像。

    同时殷切地期盼着,赵弘润能早日归来,带着她出宫去玩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齐魏之盟

    在魏国王都大梁城因为肃王赵弘润与汾陉塞大将军徐殷的捷报,以及即将到来的年关岁末而全城沸扬、朝野欢庆之际,在齐国的王都临淄,齐王吕僖正与王宫正殿的前殿召见一位贵客,而这位贵客,恰恰便是赵弘润的六皇兄,睿王赵弘昭。UU小说,www.uu234.com

    说起来,赵弘昭是十月份抵达的齐国临淄,到了此地后,他本想即刻说服齐王,使齐国发兵攻楚,支持他的国家魏国。

    可遗憾的是,当赵弘昭递上国书之后,齐王吕僖却并未召见他,只是安排他在城内的驿馆居住。

    无奈之下,赵弘昭唯有用随身所带的金银贿赂齐王宫的人,希望能够尽早见到齐王,但遗憾的是一直未见成效。

    反而,赵弘润手头的银两却花得差不多了,以至于他与他的宗卫们在驿馆内的生活十分窘迫。

    更糟糕的是,驿馆内的齐人们根本不在意他魏国皇子的身份,见他银两花完,便不如以往那般恭敬。

    但是赵弘昭并不因此感到气愤,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质子的待遇。甚至于,他的这段质子生活还算是比较惬意的,毕竟至今为止,齐国对于他主动前来担当质子并不在乎,因此,并没有派人盯梢看守着他。

    换句话说,若是赵弘昭有返回魏国的念头,他随时可以走人。

    但赵弘昭并没有因此逃回魏国去,因为他更清楚,生他养他的国家需要他,需要他说服齐王,说服其与魏国联合,结成齐魏鲁三国联盟,联手抗楚。

    因此。他静静地居住在城里的驿馆,等候着齐王的召见。

    这一等,便是足足两个月,直到今日岁末年关之际,齐王吕僖这才派人将他召到齐王宫内,并且很出乎赵弘昭意料地。在正殿的大殿内,以接待他国使臣的规格待遇召见了他。

    齐王吕僖,吕氏姜姓,据赵弘昭目测大概三十四岁左右,长脸、细须,面色略显苍白,若非是阴狠之辈,便是长久沉浸女色所导致体虚。

    但不可否认,从外貌判断。这位齐王保养得要比他赵弘昭的父皇魏天子好得多。

    再者,从宫殿内装饰、摆设判断,这位齐王多半是一位享乐之辈,不排除其亦是一位明君的可能,但总的来说,感觉不如魏天子那般兢兢业业。

    “承蒙齐王召见,小王感激不尽。”

    自坐下后以来,赵弘昭就一直在纠结于第一句话的自称。究竟该不该自称为魏质子,但是权衡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了以小王自称,因为他感觉,今日齐王召见他,极有可能是楚国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而这个变故,将会使得他的质子身份变得可有可无。

    “小王……嘿嘿嘿。”齐王吕僖闻言。嘿嘿地笑了笑,他那沙哑中带着几分阴冷的笑声,让赵弘昭感觉一阵不适。

    “姬昭(赵弘昭),你在想什么?”

    赵弘昭闻言微笑道:“或许,小王心中所想。与齐王略同。”

    齐王吕僖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昭,旋即忽然毫无君王威仪地摇晃了几下脑袋,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般地说道:“行了行了……寡人不喜耍弄心思,咱们就把话说开吧。”

    ……

    赵弘昭惊愕于齐王吕僖这不正经的举动,愣了半天,这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请齐王示下。”

    只见吕僖换了一个懒洋洋的坐姿,毫无尊重之意地举手懒洋洋地指了指赵弘昭,仿佛心不在焉般地说道:“本来啊,寡人是懒得搭理你的……谁叫你来自西边的魏国呢?你老子姬偲,十余年前伙同楚国的暘城君熊拓,攻灭了宋国,这笔账,寡人至今还未与你们算呢!……关于这件事,你怎么说?”

    赵弘昭微微一笑,不亢不卑地说道:“相信我魏国,定能取代宋国在齐鲁宋三国联盟中的位置。”

    “咦?”齐王吕僖惊讶地望着赵弘昭。

    毕竟赵弘昭这句话说得的确漂亮,非但以一言盖过了魏国攻灭宋国的恩怨,更表明了来意与立场。

    “有意思,有意思……”

    齐王吕僖毫无君主威仪地晃动着脑袋左瞧右瞧,仿佛要将赵弘昭打量个透彻,他那种有些诡异的眼神,让赵弘昭不由地有些发怵。

    毕竟齐人好娈童、好男风,这在各国之间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因此,赵弘昭生怕眼前这位齐王也是这类有着龙阳之好的人。

    这不,齐王吕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赵弘昭浑身一激灵。

    “唔,长得俊俏,人也机灵,嘿嘿嘿嘿……”

    该死!

    赵弘昭心中暗骂了一句,吓得立马岔开话题:“今日齐王召见,可是因为楚国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齐王吕僖闻言一愣,总算是停止了对赵弘昭那评头论足般的打量,嘿嘿怪笑道:“最近你们魏国有个叫姬润的家伙,非但打败了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大军,还反攻到了熊拓的治地,攻克了他十八座城池,眼下熊拓龟缩在仅有的三座城池内……嘿嘿嘿,挺有能耐的啊,那也是你姬氏的人么?是你的叔伯么?”

    姬润……是弘润么?

    听到久违的弟弟的名讳,赵弘昭心中一阵感慨,深吸一口气自豪地说道:“不错,肃王姬润亦是我魏国姬氏一族,不过却并非是小王的叔伯,而是小王的幼弟……”

    “幼弟?”齐王吕僖闻言又是一愣。

    “啊,小王排行第六,而弘润……不,姬润他排行第八,他今年,仅十四岁而已。”

    十四岁……

    齐王吕僖的眼中首度露出了凝重之色。

    在他看来,若是那姬润已七老八十,他根本不会在意,可若是对方只是一介十四岁的童子,那问题可就大了。

    年仅十四岁就能打得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大军丢盔弃甲,几乎攻灭后者所有治地……

    似这等英才,如今才十四岁,那就意味着,若无意外,他至少还有三四十年可活……

    ……

    齐王吕僖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昭,忽然怪笑道:“嘿嘿嘿,真是了不起的小家伙……寡人可以预想,此子日后不可限量。……似这等危险的小家伙,还是要尽早根除为妙啊。”

    赵弘昭闻言皱了皱眉,尽管他也明白吕僖这是故意这么说,但他心中仍然有些担心,毕竟眼前这位齐王,他的心性实在难以揣摩。

    “若齐王对我魏国的国土有兴趣,眼下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不过,我大魏并不会因此而亡国,国难之际,我魏人当誓死奋战,抵抗外国。……再者,纵使国力难支、国家不继,我魏人亦可向西外迁,遁入陇西荒漠,相信到那时,占据了魏国疆域的齐国,当可以独当楚国。”

    ……

    齐王吕僖闻言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赵弘昭说得都是反话。

    说什么占据了魏国疆域的齐国,可以独当楚国,开玩笑,若是齐国因为攻打魏国而损失惨重,那么到时候,亡国的可就不止是魏国了。

    真当南边的楚国是摆设么?

    似如今的情况,齐国、魏国分担着楚国东西两端的压力,但是一旦齐国攻灭了魏国,那么,到时候齐国的疆域将大部分与楚国接壤,无论楚国从东侧还是西侧出兵,所攻打的都必然是齐国。

    因为如此,所以齐国不可能去攻打魏国,更不可能攻灭魏国,相反地,齐国更加希望魏国保持如今的国力,替他分担来自楚国的一部分压力。

    正因为如此,当年魏天子联合暘城君熊拓一同攻灭了宋国后,齐王吕僖虽然气怒,但是却未作出报复魏国的事,缘由就在于此。

    齐国,与魏国利害相合。

    “寡人越来越中意你了……”在说了一句让赵弘昭担惊受怕的话后,齐王吕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很痛快地说道:“说说联盟的事宜吧。”

    他答应了?

    赵弘昭闻言精神一震,拱手恭敬地说道:“我魏国愿尊齐王为盟主。”

    “唔唔……”吕僖笑嘻嘻地点着头,等着赵弘昭的下文,岂料赵弘昭根本就没有下文。

    “仅仅如此?”吕僖诧异地问道:“当初宋国对我大齐俯首称臣,年年纳贡……”

    赵弘润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以往,我魏国亦愿对贵国称臣,年年纳贡,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如今我大魏盛传一句话:我大魏,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不和亲。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

    齐王吕僖闻言为之动容,眼珠子连连转动。

    魏国,所图不小啊……

    吕僖暗暗说道。

    但是在转念之后,他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诚然,正如齐国不可能攻灭魏国一样,魏国也不可能攻灭齐国,摆着南边的庞然巨国楚国在,齐、魏两国并不会有何冲突,因此,无论魏国日后变得如何,只要他不灭国,齐国都无所谓。

    “唔……”

    齐国吕僖手指连续地轻轻敲击着额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这个举动,让赵弘昭不禁有些担心,毕竟成与不成,最终还是得凭这位齐王一句话。

    突然,齐国吕僖拍了一下手掌,吓了赵弘昭一跳。

    “寡人拒绝结盟!”

    ……

    赵弘昭张了张嘴,有些难以接受。

    他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是双赢之事,为何这位齐王会拒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齐魏之盟(二)

    “看来你今日无话可讲了。”

    齐王吕僖奇诡地笑着,缓缓站起身来,往内宫去了。

    尽管赵弘昭心中迫切希望他魏国早日与齐国结成联盟,但是对于此刻齐王吕僖的离去,亦毫无办法。

    正如齐王吕僖所言,赵弘昭今日可无话可讲了,因为他事先所想要的言论,丝毫没有起到效果,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看得出来,齐王吕僖对赵弘昭的印象还是极佳的,专门派人用王驾将赵弘昭送回了驿馆,这份来自齐王的厚待,让驿馆内的齐人对赵弘昭的态度立马转变了许多。

    但是赵弘昭却无暇关注此事,回到驿馆内后,便召集他身边的十名宗卫商讨此事。

    然而遗憾的是,连当面与齐王吕僖对坐而谈的他都摸不透前者的心思,当时尚且等候在王宫之外的宗卫费崴等人,又如何猜得到那位齐王的心思呢?

    当日深夜,赵弘昭无心睡眠,依旧在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

    临走前,齐王吕僖曾邀请他次日再到王宫,这可以说是前者给他的机会,但赵弘昭觉得,若是他想不通今日齐王吕僖为何拒绝结盟的真正原因,次日的游说,恐怕十有**还是得以失败收场。

    次日巳时,齐王吕僖又派王驾将赵弘昭接到了王宫,在正殿的前殿接待了他。

    看得出来,此时的赵弘昭面前有些睡眠不足,俨然是昨晚上思索问题到深夜,因此歇息不够,反而是齐王吕僖显得精神抖擞,待等赵弘昭在殿内坐下后。便吩咐宫内侍奉的宫女奉上酒菜,与后者对饮。

    说起齐国菜,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齐人甚少食肉而好鱼鲜,无论是江泽湖泊里的鱼还是海里的鱼,在这个国家往往都能见到。

    除了鱼鲜外。齐人也好食虾子,以至于赵弘昭初到齐国时大吃一惊:虾子这种以水泽中的腐肉为食,被魏人称其为水虫的东西,魏人那是根本不吃的。

    不过在尝过了虾子的滋味后,赵弘昭不得不承认,这种水虫的美味还要胜过鱼鲜。

    酒过三巡之后,齐王吕僖吧唧着嘴,将其案上那一盘虾子都剥壳吃尽了,只见他毫无君王威仪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笑嘻嘻地看着赵弘昭说道:“似乎你是苦思了一宿啊,想通了么?”

    赵弘昭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点点头感慨般地说道:“想通了。”

    “喔?”齐王吕僖挥挥手,示意从旁的宫女再送一盘虾子上来,同时笑吟吟地对赵弘昭说道:“你是说,你想通寡人为何拒绝结盟了?”

    “是的。”

    “说来听听。”

    只见赵弘昭正襟危坐,在深深望了一眼齐王吕僖后,沉声说道:“因为在齐王看来。是否与我魏国结盟,以齐国如今的局势看来。并无改变。”

    “嘿嘿嘿嘿……”齐王吕僖怪笑了两声,但是却不说话,只等着赵弘昭的下文。

    见此,赵弘昭进一步地解释道:“齐王所希望的,只是我魏国不被楚国所灭……只要我魏国尚未被楚国所灭,那么。我魏国依然可以替齐王分担一部分来自楚国的压力。问题是在于我魏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家被楚国所灭的,因此,是否与我魏国结盟,在齐王眼中并不重要。”

    “……”齐王吕僖自顾自斟着酒。闻言撇头瞧了一眼赵弘昭,带着几分欣赏说道:“看来寡人没看错你……”

    说罢,他放下了酒壶,凝神注视着赵弘昭,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不错,我大齐,并无必要与你魏国结盟。”

    赵弘昭顿时感觉一股天子之威扑面袭来。

    别看这齐王吕僖乍一看好似很不正经,毫无君主的威仪,然而事实上,对方却不失是一位高瞻远瞩的君王,因此赵弘昭觉得,用一般的游说手段,恐怕很难说服这位齐王与他魏国结成联盟。

    想到这里,赵弘昭如实说道:“请齐王见谅,姬某今日想以齐人的眼目看待此事,并以齐人的口舌,向齐王陈述利害。”

    齐王吕僖闻言一愣,随即挥挥手笑嘻嘻地说道:“无妨无妨,寡人最喜欢游戏了。”

    赵弘昭望了一眼齐王吕僖,全然没有将这件事当做游戏的心思,毕竟这关乎到他的母国。

    “若姬某是齐人,当建议齐王与魏国联盟……”

    齐王吕僖听闻这第一句,不禁有些失望,不满地咂咂嘴道:“第一句就是这个么?”

    赵弘昭并不在意齐王吕僖脸上的失望,继续吐露着他的自己的观点:“魏,北受制于韩,南受制于楚,虽然此次魏国的年少俊杰、肃王姬润率军攻破了楚暘城君熊拓,占领其十八座城池,但从他仅仅只敢打着讨伐暘城君熊拓的名号攻楚,而不是直接讨伐楚国,并不难看出,就连这位魏国的英杰,亦看得出楚、魏两国在国力、军力上的差距,并不敢贸然触怒整个楚国……别看他此次攻陷了暘城君熊拓十八座城池,但他并未敢真的占为己有,更大的可能,他只是将那些城池视为日后与楚国谈判的筹码。……换而言之,魏肃王姬润判定,如今的魏国,尚无资格与楚国抗衡,与其触怒楚国,不如见好就收。”

    “……”齐王吕僖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色,淡淡说道:“你是想说,此次魏国败楚,只是侥幸么?”

    “不能说全然是侥幸,相信楚国也为想到,魏国竟出了肃王姬润这等年少的雄才……轻敌而已。但是下一回,魏国肃王姬润的名号势必会传遍整个楚国,到时候,楚国的军队再碰到他,就绝不敢再有轻敌之心了,如此一来,魏国日后若是再与楚国交战。胜算……难料。”

    顿了顿,赵弘昭继续说道:“虽说颍水郡的战事,以肃王姬润大胜暘城君熊拓而告终,但宋地战场……魏国的军队却节节败退,至今为止,已沦丧大半个宋地。……为何颍水郡与宋郡两地的战况有着如此天壤之别的差距。无非就在于,魏国就只有一个肃王姬润,他一人难以两顾罢了,而楚国呢?相传,楚国拥有着同时与齐、魏两国两线交战的底蕴。倘若楚国倾尽举国兵力,试问,仅一个姬润,如何挡得住多个战场的楚军?齐王又帮是不帮?”

    “……”齐王吕僖脸上的不正经之色尽皆收敛,看得出来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而此时。却见赵弘昭摇摇头哂笑道:“事实上到那时,即便齐王好意出兵援助,恐怕也无济于事了。……齐王以为姬某信河开口?其实不然。颍水战场的战况,传至齐国,需要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很是关键。这一次,魏国的肃王姬润能够在一个月内从魏国的鄢水反攻至楚国暘城君熊拓的领地。一口气攻克他十八座城池,那么下一次。不排除楚国有在一个月内,从上蔡两国边境一举攻打至魏国的王都大梁,甚至是攻破魏都。……换句话说,若是齐王每每只想着在魏国势弱时再行援助,那么终有一日,齐王会赶不上。”

    “……”齐王吕僖闻言伸手将桌案上的酒樽拿起。将内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不可否认,赵弘昭所说的,恰恰正是齐王吕僖此时心中顾虑的。

    他毫不在意什么魏国的肃王打败了暘城君熊拓、或魏国的肃王攻占了暘城君熊拓多少多少城池,那个十四岁的小家伙再厉害,还能灭了整个楚国么?

    说到底。这次楚王只不过是想给魏国一个教训,想趁此次机会割占一部分魏国的国土城池罢了,毕竟楚王也考虑到魏国虽然比较他们楚国较弱,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攻灭的小国。

    只有熊拓、熊吾那些熊氏一族的王公贵族们,考虑的才是能否趁此机会将魏国给灭了,毕竟若是他们当真攻灭了魏国,那么他们离魏王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说句难听的,这次楚国只不过是伸出一只手打了魏国两拳头而已,而且这两拳还都不是打在一个位置,虽说此次魏国的肃王姬润亮出利剑斩落了楚国一根手指,但那又如何?楚国还有九根手指呢,难道姬润还能将这九根手指全斩断不成?

    别看魏国肃王姬润此次举八万大军反攻楚国,弄得好像声势浩大一样,可事实上,那只是楚国本国还未发力的关系罢了,只能说,是暘城君熊拓败给了姬润,而不是楚国。

    亏得那肃王姬润也算聪明,没有狂妄到提出讨伐楚国的口号,否则,若是真激怒了楚国,楚国真有可能伸出另外一只还藏着的手,一手将他给摁死了。

    总的来说,一场国战的胜利,顶多让强国心存忌惮,不好再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但说要凭借一场胜仗使弱国凌驾于强国之上,自古以来,甚为罕见。

    因此,哪怕这次楚国失利,但他依旧还是比魏国强,这是短时间内无法扭转的况势。

    而此时,赵弘昭说服齐王吕僖的话仍在继续。

    “……一场胜仗,不足以扭转楚、魏两国的强弱之势,反而会增添楚人灭魏的决心,若齐王一定要等到魏国不支时再出兵援助,相信终有一日,齐王会后悔的。……世人千千万,楚人万万千,楚国庞大的人口,使得他即便在攻灭了魏国后损失惨重,亦能在短时内恢复元气……没有了魏国,齐、鲁两国又能延续多久?……魏人可以向西逃回陇西,齐人又将何处?逃至海上么?”

    “……”

    “因此,姬某借齐人的名义向齐王建议,齐魏联盟,所为的并非联手抵挡楚国的攻势,而是要主动出击,为了长治久安,尽可能地不断削弱楚国,将这个南方的共同的敌人,逐步扼杀!”

    ……

    齐王吕僖闻言舔了舔嘴唇,望着赵弘昭嘿嘿嘿怪笑不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齐魏之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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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你很不错……当真不错。”

    齐王吕僖用赞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赵弘昭,可他那赞许的目光,仿佛隐隐深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火热意味,让赵弘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想想也是,赵弘昭今年十八,人又生得俊俏倜傥,要命的是,齐国还是个盛行娈童、龙阳之风的国家,要不是魏国势危,赵弘昭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国家。

    “齐……齐王谬赞,姬昭愧不敢当。”赵弘昭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他总感觉齐王打量他的目光有点不太对劲。

    “谬赞?不不不,你说得很有见地。”齐王吕僖摇了摇头,罕见地用正经的语气说道:“在你未说这番话前,寡人的确抱持着隔岸观火的想法。也不瞒你,在寡人看来,魏国只要不灭国,就什么都好说……可眼下听你一番话,寡人还真有些坐不住了。”

    齐王吕僖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昭:既然魏国的肃王姬润可以在一个月内,从魏国的鄢水反攻到楚暘城君熊拓的领地,攻陷他十八座城池,那么又有谁能保证,日后楚国不能在一个月内,攻陷魏国的都城大梁呢?

    更关键的是,齐国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魏、楚两国的消息。

    不夸张地说,从齐国临淄得知魏国或有亡国之危,再到齐国发兵援救,穿过宋地,赶往支援魏国,这又得多少时日?保守估计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再加上方才的那一个月,整整四个月的工夫,谁能保证魏国就一定能在楚国倾国兵力的攻打下顽强地防守下来呢?

    更何况,齐国要发兵援救魏国,最快的路线无非就是横穿宋国,唔。或者说是如今魏国的宋郡,到时候要是楚国聪明的话,只要派兵堵死了这条路,就像这次一样,那么齐国就只能走泰山北,穿过魏国的盟国、小国卫国,前往援助魏国。

    这一去,至少又增加一个月的路程。

    这就是整整五个月了。

    万一魏国在这五个月里灭国了呢?

    虽然齐王吕僖并不相信魏国这等国家会在短短五个月内灭国,但事总有万一。万一魏国灭国了呢?

    到时候,正如赵弘昭所指出来的,他齐国,哪怕有盟国鲁国的相助,又能在攻灭了魏、卫两国的楚国的威势下,苟且偷安多少时日?

    论殷富,齐王吕僖自忖齐国当居天下各国之首,可即便如此。到时候恐怕也难以抵挡楚国的攻势。

    再者,魏人可以逃回陇西。而他齐人又怎么办?坐船出海逃生?

    齐王吕僖被说动了,被赵弘昭那句话给说动了:与其被动地联手抗拒楚国,不如尽早结盟,魏出兵于楚西、齐出兵于楚东,主动出击,共同将这个两国南边最强大的国家。扼杀在其尚未有足够力量使两国灭国的当今。

    “魏国……真有胆量触怒楚国?”齐王吕僖凝重地问道:“别到时候蛇鼠两端,让寡人难做。”

    赵弘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这是他自今为止第一次抓到主导权。

    “睡榻之旁,岂容强敌酣睡?”赵弘昭笑着说道:“楚国位居于南,疆域横纵极深。他若势大,必定危及我魏国,似此情形,我魏国岂会做出养虎为患之事?”

    “可寡人却听说,此次楚国出兵攻魏,你魏国几次欲与楚国讲和,甚至不惜割地、赔款、和亲……”

    赵弘昭闻言皱了皱眉,在思忖了片刻后,如实说道:“诚如齐王所言,我魏国起初确有说和之意,但那情有可原,毕竟我魏国,总归难凭一国之力抵挡楚国……”

    “嘿嘿嘿嘿。”齐王吕僖诡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道:“看来姬偲是老了啊,难复当年的气盛。……还未开打就想着求和,嘿嘿嘿。记得百余年前,魏人与韩国北方称雄,可惜,上党一战,韩国将你魏人的脊梁骨都给打断了,以至于如今这般软弱……”

    赵弘昭的面色有些难看。

    但不可否认,齐王吕僖说的没错,想当初的魏国,那是何等的强大,但是在上党大败于韩国后,魏国便自此一蹶不振,北方再难与韩国争雄,南方又受制于楚,当今的魏天子好不容易与楚暘城君熊拓一同攻灭了宋地,总算是给魏国开疆辟土了,可惜也因此得罪了楚暘城君熊拓,以至于熊拓长达十年来对魏国攻伐骚扰不断。

    “……不过那姬润,倒不失是个有骨气的。”齐王吕僖点点头赞许道。

    难道他……

    赵弘昭的面色又有些难看了。

    没想到齐王吕僖一句话半开玩笑的话吓得他面无血色:“你这般瞧着寡人做什么?寡人有你就足够了,至于你那幼弟……嘿嘿嘿,还是留在你魏国吧,那样更符合齐、魏两国的利益。”

    赵弘昭当然明白齐王吕僖口中那句符合齐、魏两国利益是什么意思,毕竟他的幼弟赵弘润虽然年幼,但却是一个就连齐王吕僖亦出言赞赏他的硬骨气,似这等有本事又有骨气的魏国俊杰,留在魏国自然要比在齐国为质更能起到作用。

    “他会是下一个魏王么?”齐王吕僖冷不丁问道。

    赵弘昭愣了愣,如实说道:“姬润对魏王之位并无兴致。”

    齐王吕僖皱眉盯着他瞧了半响,旋即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他的笑声,让赵弘昭心中微微一动,亦不由地朝着这方面深思了一番。

    “好!……我大齐富饶,寡人不在乎那些纳贡,就如你所言,齐、魏结盟!自即日起同攻同守、共进共退!”说到这里,齐王吕僖顿了顿。肃穆地对赵弘昭说道:“不过,既然你魏国奉寡人为盟主,那么,日后寡人决定攻楚时,你魏国不可朝三暮四、阳奉阴违。……告诉你一桩事也无妨,你魏国的降将南宫。曾派人联系鲁王,说是欲扶持宋王后人登位,复辟宋国。只不过寡人不耻他为人,一直未有回覆罢了。”

    宋地的睢阳军大将军南宫?

    赵弘昭心中一惊,将信将疑地望了一眼齐王吕僖,他不敢轻易判断,那到底是实情,还是这位齐王借刀杀人,毕竟天底下谁都知道。齐王恨不得将原宋国将军南宫千刀万剐。

    不过在深思之后,赵弘昭还是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待等日后设法偷偷传回国内。毕竟这种事,一旦泄露那极有可能会使魏国发生内乱。

    因此,赵弘昭暂时将此事深藏心中,恭敬地对齐王吕僖说道:“齐王放心,单单此事,姬某有权自己做主。……日后但凡齐国对楚用兵。我魏国当及时发兵响应!”

    “击掌为誓!”

    “好!”

    二人击掌三次,算是达成了盟约。

    见此。赵弘昭心中大定,松气之余,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恳请道:“盟约已成,恳请齐王即刻发兵攻楚。”

    可没想到的是,刚刚结盟的齐王吕僖却忽然变了一副脸孔,断然拒绝。

    这……不是刚说好同攻同守、共进共退的么?

    赵弘昭被吕僖这种近乎无赖的举动给激怒了。面色涨得通红。

    而就在这时,却见吕僖怪笑了两声,语气一缓,说道:“别急别急,也不是不能发兵相助你们……寡人有个要求。”

    看得出来。齐王吕僖在稍稍变得正经了一小会后,又开始变得不正经了。

    可能是形势逼人,赵弘昭也没有办法,只好拱手说道:“齐王有何要求,只要我魏国力所能及……”

    齐王吕僖摇了摇竖起的手指,怪笑着说道:“不不不,不关你魏国的事,只是你。”

    “我?”赵弘昭闻言一愣,旋即只感觉胸口发闷、额头汗如浆涌,只见正襟危坐的他下意识抓紧了衣襟,表情有些难看地说道:“齐王要我做……做什么?”

    只见齐王吕僖前前后后打量了赵弘昭一阵,怪笑着说道:“寡人很中意你,你就留在我大齐,为我大齐效力。……你在我大齐一日,齐魏鲁三国盟约便延续一日,如何?”

    就这个?

    赵弘昭闻言如释重负,只感觉心中仿佛千钧之石总算是落了地。

    要知道他此行前来齐国作为质子,他也未想过返回魏国,以他一人,换取齐国对他魏国的支持,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赵弘昭深鞠一躬,恭敬说道:“姬昭,愿留在齐国。”

    齐王吕僖闻言撇了撇嘴:“不不不,是大齐,跟着寡人念,大齐……”

    望着这个没正经的齐王,赵弘昭恨得牙痒痒,但终归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念了三遍。

    完事后,他有些气闷地说道:“眼下,齐王愿意发兵了吧?”

    “齐王?唔?你应该叫我大王才对,来来来,跟着寡人念,大王……”

    如此又是三遍,赵弘昭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般地重声说道:“恳请大王发兵!”

    就在这时,却见齐王吕僖一把揽住了赵弘昭的脖子,低声怪笑道:“寡人的兵将,早就在国境了……”

    这厮!!

    赵弘昭闻言气地满脸涨红,感情闹了半天在耍着我玩?!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昭气地满脸通红,齐王吕僖桀桀怪笑道:“人生苦短,何必这般拘谨?要及时尽欢才是。……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来来来,到寡人的深宫去转转。”

    赵弘昭一听,刚刚放松的心神顿时又绷紧了,面色有些发白地问道:“大王意欲何为?”

    齐王吕僖怪笑了两声,照搬昨日赵弘昭的话,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寡人心中所想,与你略同。”

    听了这句话,赵弘昭的面色更加苍白了,额头汗如浆涌。

    “看你吓的,都出汗了……寡人不就是中意你嘛,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了,寡人只是觉得,你小子模样俊俏,人又机灵,应该配得上寡人的公主而已……”

    “当……当真?”

    赵弘昭的声音有些发颤,颇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你猜?”齐王吕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赵弘昭俊俏的脸有些发青。

    “嘿嘿嘿嘿,有意思的小子……真的真的!唔,既然你留在我大齐,寡人先给你弄个一官半职吧,给你弄个什么官职呢?你擅长什么呀?”

    “我会……”

    “算了,那不重要。……对了,前几日给寡人养马的马夫死了,你给寡人养马吧。”

    养马?

    赵弘昭皱皱眉,说实话心中着实不肯,但迫于形势,他只能接受这种有些屈辱的差使。

    可没想到还未等他点头答应,却见齐王吕僖又说道:“话说回来,前一阵子寡人的右相也老死了,要不然你当右相?”

    这……这两者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赵弘昭简直无言以对。

    “唔,右相、马夫、右相、马夫……啊,难以抉择啊,要不然你自己选一个。”

    “……”赵弘昭张了张嘴,但最终仍然放弃了开口的打算。

    或许在旁人看来,齐王吕僖的言行举止乖张近乎胡闹。

    但若剥除了那层近乎胡闹的掩饰,在赵弘昭看来,那却是一位心性比他父皇魏天子还要难以揣摩的君王,看似不正经的举动下,往往别有深意。

    日后在这齐国,想来不会寂寞……

    赵弘昭暗暗苦笑。

    魏洪德十六年十二月末,齐、魏之盟初步达成,待等来年互递国书,此盟约便正式昭告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楚国态度

    阳城君熊拓大败于魏国肃王姬润手中,连治下领地也沦陷了几近九成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楚王熊胥的耳中。

    楚国的王都设在寿郢,即寿春,因为楚人有将都城命名为“郢”的习惯,因此故称寿郢。

    在各国中,楚国据说是迁都最频繁的国家,曾因为种种原因前后七次迁都,而若干年前,齐、鲁、宋三国联盟的军队攻打楚国,险些就迫使楚国第八次迁都,正因为如此,楚国对齐国可谓是有着深仇大恨。

    但不可否认,即便是楚国,亦不太情愿触怒齐国这头虎踞在泰山东的强大国家,即便齐国很殷富、相当殷富,论经济实力毫不夸张地说位居各国之首,是全天下最富饶的国家。这致使有不少楚国的王公贵族们始终对齐国虎视眈眈,视为一块鲜嫩的肥肉,但遗憾的是,这块鲜嫩的肥肉却没有容易吞入口中。

    而相比较齐国来说,楚王熊胥对于魏国倒是没有几分憎恨,相反,他反而有些欣赏魏国,毕竟魏王姬偲曾联合他楚王的儿子阳城君熊拓,攻灭了宋国,瓦解了齐、鲁、宋三国联盟,重挫了这个三国联盟。

    至于最终宋地被魏王姬偲想法子坑了去,楚王熊胥却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在他看来,只要依附齐国的宋国被灭了,这就足够楚国为之庆幸了,至于这块地盘归谁,其实并无所谓。

    当然,针对这一点,楚王熊胥的儿子之一,阳城君熊拓显然不这么看待。

    但不可否认,对魏国抱持成见与敌意的,那也只是阳城君熊拓。至于楚王熊胥,他更加倾向于让魏国成为依附他楚国的国家。至少在齐国尚且强大的当今,楚王熊胥希望魏国能偏向他这边,毕竟齐、楚两国的恩怨实在太大,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虎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导致两国倾尽全国兵力相互攻伐,到那个时候。楚王熊胥不希望魏国来蹚这趟浑水。

    甚至于,他最希望制造魏、齐两国的矛盾,这样他就可以拉拢到魏国,先灭掉齐、鲁两国。

    当然了,待等他楚国灭掉了齐、鲁两国后,那么魏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候,再次举兵灭掉魏国就是了。

    这才是楚王熊胥心中的宏图大略:先灭齐、鲁,再灭魏国。继而与韩国南北称雄,并最终打败韩国,成为大地上唯一的国家。

    可遗憾的是,魏王姬偲也并非是庸才,他显然也明白:若是他相助楚王熊胥灭了齐、鲁两国,无疑是将自己的魏国逼上了绝路,因此,魏王姬偲向来对楚王熊胥在国书中所提出的“结盟事宜”左右言他。以至于弄到最后楚王熊胥心中怨愤,于是也就对他儿子阳城君熊拓在近十年内频频出兵骚扰魏国汾陉塞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想教训一下魏国。迫使魏国乖乖听话,乖乖成为楚国的小弟,虽然这个小弟最终还是难以幸免于被他楚国所吞并。

    就像这次楚国针对使臣遇袭一事而对魏国宣战,一开始楚王熊胥并没有打算趁此机会攻灭魏国。

    一来是魏国国力虽然不如楚国,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攻灭的;二来,楚王熊胥心中清楚。一旦他楚国做出了危及魏国的事,那么,齐王吕僖势必会出兵干预。因为若是齐王吕僖坐视他楚王熊胥攻灭了魏国,那么他齐国也离灭国不远了。

    这好比是,楚王熊胥、齐王吕僖还有魏王姬偲。这三位各国的君王对坐而弈棋,对手的套路、战略,他们彼此心中都清楚。

    是故,楚王熊胥一心想先攻齐、鲁,再攻魏国,为了这个目的,他想要拉拢魏国,免得他到时候在背后捅刀子;而魏王姬偲左右言他、多次搪塞,却绝不会许下承诺支持楚王熊胥攻灭齐、鲁;至于与楚国已无丝毫缓和余地的齐国,齐王吕僖在确保自己国家以及盟国鲁国安危的情况下,亦不会坐视楚国当真将魏国给灭了。

    不得不说,这三个国家的相互关系,真可谓是错综复杂。

    但不可否认,正如赵弘润、赵弘昭、齐王吕僖等人猜想的一样,楚王熊胥并没有出动倾国的兵力,他只是派了三个儿子以及一些个熊氏一族的侄子罢了,楚国内真正善于领兵的将军,一个也未出动,因为楚王熊胥此番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迫使魏国乖乖听话,而不是真打算灭了魏国。

    毕竟想要在齐王吕僖必定会出兵干涉的前提下攻灭魏国,这个难度实在太大。

    可让楚王熊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番齐国还未出动一兵一卒在干涉他楚国攻打魏国,他儿子阳城君熊拓那一路攻打魏国的大军,就已经被魏人给打败了。

    被魏国那个年仅十四岁的肃王,魏王姬偲第八个儿子,姬润给打败了。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打败了他儿子的魏国肃王姬润,收复了其魏国数月来失陷的城池还不够,竟然率军反攻到了他楚国的领土,攻占了他儿子阳城君熊拓近九成的领土城池。

    当这个消息传到楚王熊胥耳中时,他简直难以置信。

    要知道,阳城君熊拓是楚王熊胥最看好的儿子,正因为如此,楚王熊胥才会将这个儿子安置在远离楚国王都寿郢的西边,让他负责总督楚国西部境内对巴国、对魏国的战事,谁曾想到,这个被他寄以厚望的儿子,这次竟然败地这么惨。

    这下麻烦了……

    楚王熊胥心中很是焦虑。

    毕竟当他儿子阳城君熊拓兵败逃回楚国的消息传至王都寿郢后没多久,楚王熊胥便再次受到消息,打败了他儿子阳城君熊拓的魏国肃王姬润,火急火燎地率军打出了魏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楚国相当于大半个颍水郡的领土。

    要说那个魏国的姬润小子太过于放肆吧,事实上,人家只是带着“讨伐阳城君熊拓”的名号,并没有将矛头直接对准整个楚国,由此可以看出,这小子还是留有余地的,没有与他楚国全然撕破脸皮的打算。

    可要说那小子留有余地吧,那小子手底下的军队那可是丝毫情面不讲,在短短时间内,先后攻克上蔡、遂平、汝南、平舆、项城、陈县、确山、新蔡、正阳九地,迫降彭氏、闾氏、章伯氏、子车氏、华氏等五个大氏族城池,抢掠了那些大氏族无数的财富。

    正是这份毫不讲情面的留有余地,让楚王熊胥感觉有些左右为难。

    想来,若是赵弘润一点情面不讲,公然提出“讨伐楚国”的口号,那么他楚王熊胥自当起兵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毕竟这件事起因在于楚国使臣在魏国境内遇袭,因此楚国在道义上占据着绝对优势。

    可问题是那小子并没有提出“讨伐楚国”的口号,而是很聪明地将矛头对准了他楚王熊胥那个杀了不少魏人的儿子阳城君熊拓,似这等情况,楚王熊胥就得沉思一番了:在对方并不打算与楚国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他楚国有没有必要,继续扩大战事。

    要知道,至今还未有丝毫动静的齐国,以及齐王吕僖,虽然说至今还未派人向寿郢呈递国书,指责他楚国攻打魏国,但是齐国的军队,却一直陈兵于楚、齐两国边境,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突然袭击。

    换而言之,在明了了那个魏王肃王姬润的态度后,楚王熊胥其实更加担心齐国的态度,他不敢保证,在他楚国大败了一阵的情况下,齐王吕僖会不会因此趁机攻打他楚国。

    这个因素,使得楚王熊胥一直不敢派兵支援他儿子阳城君熊拓,因为在这个档口,一旦他派兵与魏国那位肃王死磕,那就意味着,他楚国极有可能将同时与齐、魏两个国家交战。

    诚然,天下盛传,楚国有着同时与齐、魏两个国家两线作战的底蕴与实力,甚至于楚王熊胥也这样认为,但问题是,这里所说的同时与两个国家两线作战,将会严重挫伤楚国的根本。

    是的,楚国甚至可以招募一支四百万人的军队,皆由国内年轻力壮的男性组成,相信用这支兵力,足以同时与齐、魏两个国家作战。

    可打完之后呢?

    他楚国至少几十年难以恢复元气。

    到时候,北方的强国韩国挥军南下,先取齐、鲁、魏、卫,再灭他楚国,成就大业毫不费力。

    这简直是在给他人做嫁!

    因此,在不是危难关头,楚王熊胥绝不会榨干楚国的底蕴,仅仅只是为了一场战事。

    除非有灭国之危。

    “你二人如何看待?”

    沉浸于自己的想法多时候,楚王熊胥终于注意到,殿内还有两位要臣。

    一位是信任的士大夫,公族出身的黄砷;还有一位,则是楚国世代虎将门庭,碰巧逗留在寿郢的几位大将军之一,项氏族人,项煨。

    黄砷、项煨二人,分别讲述了各自的看法,简单总结来说,无非就是前者建议就此罢兵,而后者却认为应当派兵讨伐魏国的肃王姬润。

    就在二人为此争论不休时,一名阉官匆匆步入宫廷,将一份文简递给楚王。

    “大王,您最好先看看这个。”

    “……”楚王熊胥皱眉望了一眼那阉官,抽出信纸粗略瞧了几眼,旋即眉头深皱。

    “大王,怎么了?”楚士大夫黄砷低声问道。

    只见楚王熊胥默默地将手中的信纸放在面前的案几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齐王僖……看来是要对我大楚用兵了!”

    黄砷、项煨二人对视一眼,皆为之动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楚国态度(二)

    “齐王僖欲对我大楚用兵?”

    楚士大夫黄砷连忙起身来到楚王熊胥身前,恭敬地讨要过后者手中的文简,仔细观阅。

    只见那张文简上,仅写了两桩事。

    其一,魏王的睿王姬昭于两月前抵达齐国王都临淄,并于数日前获得齐王吕僖的召见。

    其二,齐王吕僖下令在邳县修城,并运输了许多物资到该地。

    看似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有提到他们楚国,但是一旦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其背后所深藏的意义,却让楚士大夫黄砷不由皱紧了眉头。

    首先说魏国的睿王姬昭抵达齐国临淄求见齐王吕僖一事,尽管远在寿郢,但是楚士大夫黄砷随便想想也得猜得到前者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千里迢迢求见齐王吕僖。

    若单单只是求援,恳请齐国吕僖出兵攻打他们楚国、借此支援魏国,这在黄砷看来还算是好了,要命的是,万一那姬昭说服齐王吕僖,促成齐、魏联盟,这对于楚国而言才是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再来说第二桩事,即齐王吕僖下令在邳县修城,这看似好像并无异状。

    可问题是,邳县乃是齐、楚边境的一个小城,它东边接壤溧阳君熊盛的领地,在它南边不远,便是楚国当年为了抵挡齐、宋、鲁三国联军而特地修筑的楚长城符离塞。

    因此,齐王吕僖在邳县修城,而且还是在这十二月的寒冬修城,其用意已十分明显:为了来年开春时对楚国用兵!

    换而言之,齐王吕僖这次是准备要将邳县打造为他们齐国攻打楚国的桥头堡。

    这意味着,齐、魏联盟极有可能已经达成,待等来年来春。齐、魏、鲁三国极有可能将同时发动对楚国的攻势。

    因为楚国疆域纵横的关系,楚人习惯将楚国分称为楚东与楚西两地。相对于楚西,楚东更加富饶,毕竟楚国的王郢就在楚东的寿郢;而楚西,楚王熊胥曾经将它交给儿子暘城君熊拓代管。

    对于楚东,说实话无论是楚王熊胥还是士大夫黄砷。他们都不是很担心,毕竟当年齐、宋、鲁三国联军攻楚之事,他们都熬过来了,又何况是如今仅仅只有齐、鲁两国?

    问题在于楚西。

    平心而论,楚西如今的战况可谓是糜烂,楚王熊胥从未想过,楚西竟会被魏国打地这么惨:平舆、暘城,两个熊氏王公贵族的领地被魏国的肃王姬润所攻破,这还不算。这次,就连魏国的汾陉塞都出兵了,那个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先攻破了泌阳君熊启的领地,随即转道攻打襄城。

    毫不夸张地说,姬润与徐殷,他们联手已攻克了三成的楚西领地,此刻楚西的地方贵族。在他们俩麾下大军的攻势下,情况岌岌可危。

    在这种情况下。待等来年开春,当齐、鲁两国亦出兵攻打楚国,加入到了这场混战中后,到时候与齐国已达成协议的魏国,无疑将会加大投入对攻打楚国的军队。

    到那个时候,楚东、楚西分别被齐鲁与魏所攻打。战况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黄砷连忙对楚王熊胥说道:“大王,不可再战了!”

    ……

    楚王熊胥默然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

    本来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对魏国的肃王姬润用兵,可眼下。因为齐国最新的动向,使得他丧失了做出选择的权利。

    不过,他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相反,他反而有些庆幸。

    他庆幸,他得知齐王吕僖的意图,是在他正在犹豫是否继续对魏用兵之时,而不是他决定对魏用兵之后。

    试想,若是他这边刚刚发布征讨魏国肃王姬润的告示,使楚、魏两国的战事变得无法返回,而那时齐王吕僖却姗姗来迟,对楚国发动突然袭击。似这等情形,对楚国那才是灭顶之灾。

    好在楚王熊胥顾虑着齐王吕僖的存在,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对魏用兵,至今还未做出最终的决定,因此,这件事还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想到这里,楚王熊胥抬头望了一眼黄砷,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想来,与魏国言和谈判的话,似眼下这般情形,他身为楚王也说不出口。

    好在黄砷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见楚王羞于启齿,不适时宜地建议道:“大王,若齐、魏当真结盟,我大楚再与魏国纠缠,恐怕不利于我大楚的发展……不如暂时与魏国言和,待等日后我大楚做好与齐、魏两国交战的准备,再做兴兵考虑。”

    “言和……”楚王熊胥闻言长吐一口气,犹豫问道:“就怕魏国不允。”

    “他为何不允?”黄砷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莫看那姬润眼下正在攻略我大楚国土,可是在宋地,固陵君熊吾公子的军队,却是打得南宫的睢阳军节节败退。……依臣下看来,魏国怕是巴不得与我大楚罢兵言和。”

    “那齐王僖那边……”

    黄砷闻言顿了顿,在犹豫了一番后,恭敬说道:“恕臣下失言,齐王僖虽盛传行为乖张,可据出使过齐国的伯凿子所言,齐王僖乃是齐国历代君王中最拔萃的一位……”说到这里,他偷偷瞧了一眼楚王熊胥的神色。

    注意到他偷偷摸摸的眼神,楚王熊胥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说下去。”

    他并无恼怒之色,毕竟,齐王吕僖与他楚王熊胥,可谓已是十几年的老对手了,他熊胥自然清楚,那吕僖是个何等人物。

    要知道,虽然齐、宋、鲁三国联盟长达百余年之久,但期间历代齐王,却只有齐王吕僖能使调节好互有怨隙的宋、鲁两国,将他们两国的矛盾嫁接到他们楚国这边来。

    齐王吕僖,是齐国历代君王中唯一一位,险些迫使他们楚国迁移都城的雄主。

    从来没有一个齐王。能像吕僖那样将他们楚国打压地这般凄惨。

    对此,楚王熊胥对齐王僖可谓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有这等雄才伟略的人物充当对手,待等击败对方后才更有成就,才值得大书特书、青史留名;恨的是,至今为止。熊胥对上吕僖还未占到丝毫便宜,反而屡屡因为后者而狼狈不堪。

    “臣下以为,齐王僖此番顶多只是吓唬吓唬我等……”黄砷接着说道。

    熊胥闻言一愣,纳闷问道:“你是说,齐魏两国并未结盟。”

    “不!”黄砷摇摇头正色说道:“齐魏两国八成是结盟了。”

    “那你为何说,齐王僖此次只是吓唬寡人?”

    “因为魏国。……因为这场仗,也使魏国损失颇重,宋地沦陷大半暂且不说,单单颍水郡。因为暘城君熊拓的公子,魏人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收拾残局。换而言之,眼下并未是齐、魏两国联手攻打我大楚的最佳时机。”说到这里,黄砷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齐王僖绝非无谋之辈,他应该看得出来,在这场仗中损失颇重的魏国,即便遵照他的命令对我大楚用兵。也派不上多少用场,以他的智慧。绝不会在盟国还未做好准备的前提下,便贸然对我大楚用兵,因为这样一来,非但空耗了魏国的国力,也会使得他齐国陷身于泥潭,难以抽身。”

    “言之有理!”楚王熊胥闻言点了点头。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派人修缮邳县城池,就是为了告诉寡人,他准备对我大楚用兵?”

    “正是!……可能是齐王僖觉得,他的新盟国。魏国,在这场仗中的损失不会比我大楚小,因此,为了长远考虑,他更倾向于迫使我楚国尽早与魏国罢兵言和,好使魏国尽早安心生产、发展国力,待等日后,随时听候他齐王僖的调遣,伺机对我大楚用兵。……相信到那时候,齐、魏、鲁三国联军的声势,将远胜于当初齐、宋、鲁三国联军。”

    楚王熊胥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那若是寡人不与魏国罢兵言和呢?”

    黄砷长长吐了口气:“那么,来年开春,齐王僖将顺势发兵攻打我大楚!”

    楚王熊胥听得心中大怒,愤愤说道:“这岂不是说,战也不是,和也不是?!”

    “不!”黄砷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要和!与魏国言和!”

    “等着他魏国准备就绪后,与齐国联手讨伐我大楚么?!”

    黄砷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为何大王就那么肯定,不是我大楚联手魏国攻打齐、鲁呢?”

    “……”楚王熊胥闻言一愣,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仍旧沿用当初的计略,拉拢魏国?”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摇头说道:“姬偲是个狡猾之辈,他不会愚蠢到背弃齐国而投向寡人。”

    “姬偲的态度,并不能决定下一个魏王对我大楚的态度。……臣下以为,我大楚当与魏国握手言和,再等双方消除了曾经的恩怨后,便派人拉拢魏国的王公贵族,亦金帛、玉石、美人诱之,逐步将魏国的年轻辈的王孙公子,拉拢至我大楚这边。……这可能要十年,二十年,但是此计一旦成功,则齐国必被我大楚所灭!”

    楚王熊胥闻言沉思了一番,眼中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寡人,还能再等二十年么?

    生老病死,人之宿命,楚王熊胥早已看开,但是在老死之前,他有一个必须战胜的对手,那便是,齐王僖。

    若是不能达成这个夙愿,相信他死也难以瞑目。

    “二十年太久!”

    黄砷闻言皱了皱眉,在沉思一番后说道:“那就只有用另外一个法子了……想办法使魏国内乱,无暇顾及我大楚与齐的战事!”

    楚王熊胥闻言两眼一亮,低声问道:“计从何来?”

    “姬偲的九个儿子,以及南宫!”

    听闻此言,楚王熊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我等得先跟姬偲的第八个儿子姬润谈妥,相信此子正等着我大楚派人与他洽谈。”

    “哼!……这件事由你去办吧。”

    “遵命。不过暘城君熊拓公子那边……”

    “叫他听你的,就说是寡人的意思!”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言和『打赏加更5/19』

    洪德十七年的新春,赵弘润是在楚国境内的正阳县过的,这还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独自在并无亲人相陪的情况下过年。

    记得以往在大魏宫廷里的时候,每当这个时节,他与他弟弟弘宣都会先到凝香宫去拜见他们的母妃沈淑妃,向其磕头请安。不过在此之前,沈淑妃会提醒他,让他先在他生母的灵位神龛上点一炷香。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生母,赵弘润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的生母是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的,至此之后,都是他生母在宫内的好姐妹沈淑妃代为抚养长大,正是这份恩情,使得赵弘润发自内心地将沈淑妃视为自己的母亲。

    还有弟弟弘宣,那个比他小一岁却总是一本正经、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弟弟。

    不可否认,这对母子,是赵弘润以往心中地位最高、分量最重的亲人。

    不过今年,因为发生了许多事,使得另外一些人也逐渐进入了赵弘润的内心,比如曾经赵弘润始终抱有成见的,他的父皇赵元偲,再比如从小就仿佛是“别人家孩子”那样优秀的六哥赵弘昭,还有赵弘润此生的第一个女人苏姑娘。

    除此以外,还有雍王弘誉,皇姐玉珑公主,相互引为知己的中书左丞虞子启,等等等等。

    可能是离开魏国王都大梁时日已久的关系,赵弘润有点开始想念那些尚在大梁的亲朋好友了。

    当然,并不是说他在正阳县便孤苦一人,事实上,在过年的这段时间,沈彧、张骜他们二十名宗卫已然暂时脱离了军队,时刻伴随着他。

    除此以外。还有那个以赵弘润的妾室自居的十三岁小丫头羊舌杏。

    还别说,羊舌杏单纯而又乖巧,就连沈彧、张骜等人亦对她十分满意,甚至于,那些宗卫们偶尔还露出理当如此的表情,仿佛年纪才十四的赵弘润。就应该配对比他小一岁的羊舌杏,而不是找那位比他足足大了六七岁的苏姑娘。

    如今自家殿下“迷途知返”,似沈彧、卫骄、穆青等宗卫们看得出来都十分欣慰,唯独作为当事人的赵弘润恨得牙痒痒,真恨不得将这帮阴损的家伙贬到军营中去刷锅。

    懒得理睬那帮人,赵弘润自顾自在正月初一的早晨,朝着北方大梁方向拜了拜,权当是弥补了未能向自己已故的生母以及远在大梁的养母,向两位母亲表示孝道的遗憾。

    待等晌午。浚水军的大将军百里跋带着麾下大将李岌、吴贲二将,以及平暘军的屈塍、晏墨等人便来赵弘润这里吃酒。

    人不多,仅仅只是尚留在正阳的几位将军,其余浚水军的宫渊、曹玠、于淳,以及鄢陵军的陈适、王述、马彰,还有平暘军的左洵溪、华嵛、公冶胜、左丘穆、谷粱崴、巫马焦、伍忌等将领,皆在汝南、上蔡、平舆等县内领兵屯守。

    “曹玠传消息来了。”

    在赵弘润这边坐下之后,百里跋挥挥手叫沈彧等宗卫的后辈们奉上酒菜。旋即对赵弘润说道:“据曹玠所说,陈县那边。伍忌已准备了一些战船,待等来年开春,便可以徐徐将一些财物以及楚地之民,运往我大魏境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提议道:“殿下。某觉得,运楚地之民至我大魏,单单那些战船,恐怕不够。”

    赵弘润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转头望向曾经负责此事的屈塍。问道:“屈塍,据你估计,有多少楚民愿意随我等返回大魏?”

    只见屈塍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怕是有二三十余万。”

    “这么多?”赵弘润闻言又是惊喜又是担心。他惊喜的是,大魏凭空获得了二三十余万的人口,相信对于整个大魏的建设发展必定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他也担心,如此庞大的游动人口,大梁那边若是没有及时做好准备,到时候恐怕就是一场灾难了。

    “大梁那边怎么说?”赵弘润转头望向百里跋。

    百里跋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此事记载于捷报内,而最后一通捷报,某在十二月初就已经发了,不过至今还未收到大梁派人送来的消息。……可能是因为大雪封路的关系,再者,又得跨越魏、楚边界,殿下放宽心吧,就算得不到消息,但相信大梁那边已有所准备。”

    “但愿如此。”赵弘润点了点头。

    要知道,二三十余万人口每日消耗的粮食,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他们在汝南一带的消耗,全凭赵弘润从那些彭氏、闾氏等大氏族的粮仓内所囤积的米粮无偿供应着,可是一旦如此庞大的人口陆续被送至大魏境内,而大魏那边却还未做好相应的准备,到时候,这些楚民在饥饿之下,很有可能会酿成没必要的悲剧。

    这就有违赵弘润将这些楚民迁移至大魏境内的初衷了。

    “暘城那边怎么说?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来么?”

    赵弘润将目光投向了晏墨。

    可能是逐渐已融入到这个圈子里的关系,晏墨如今已不像当初那样拘谨,耸耸肩说道:“还是老样子……很显然,暘城君熊拓不肯承认战败,迫不期待地在暘城招募壮丁,相信今年开春之后,即便肃王殿下不攻打暘城,熊拓亦有可能率军来攻打这正阳县。”

    “他有这个胆子?”浚水营大将李岌冷笑道。

    如今晏墨与李岌关系不错,在正阳县的这段时间内也多次私自相邀喝酒,已然成为了朋友,因此,在李岌说完后,晏墨便严肃地纠正道:“李岌将军不可轻敌。……楚国的军士论实力绝非魏兵对手,但是兵力……别忘了,眼下我等在楚地,熊拓有的是源源不断的兵力。”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万分担忧地说道:“不过末将最担心的,还是楚王的态度。”

    听闻此言,屋内众人默然不语。

    在他们想来,他们魏军攻入楚国境内的消息,十有**应该已传到了楚王的耳中,可至今为止,楚国王都寿郢那边还未有任何消息传来,仿佛还在争议于是否派遣增援暘城君熊拓,亦或是就此罢手,罢兵言和。

    即便是赵弘润,对此心中也没有什么把握。

    他们并不晓得,其实寿郢那边早已派出了士大夫,前往暘城君熊拓目前所在的暘城。

    如此又过了几日,就在赵弘润那边每日其乐融融地与部将们吃酒享乐,静等着开春时,在距离正阳县一百里多里的暘城,暘城君熊拓正气怒地大发雷霆。

    话说这些日子,暘城君熊拓已不知摔碎多少珍贵的瓷器、玉器,他府上的那些下人、家奴,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暘城君熊拓很烦躁,他不能不烦躁,因为他痛恨不已的赵弘润,此刻就在距离暘城仅百余里的正阳县内,一边与部下们每日喝酒享乐,一边静等着年后开春时便来攻打暘城。

    而他熊拓这边,虽然他已陆续组建起一支两三万人左右的军队,但军中士卒的武器、甲胄等军备,他暂时还没有渠道筹集完全。

    不可否认,曾经他暘城君熊拓境内有不少铁匠,可以自行打造武器,可问题是那些铁匠并非是直接属于他,而是属于像彭氏、闾氏这样的大氏族,以往熊拓只要吩咐下去,叫这些大氏族准备好相应数量的军备就好。

    可眼下,那些彭氏、闾氏的大氏族早已被赵弘润一锅端了,他熊拓上哪筹备军器去?

    无奈之下,熊拓唯有再次向寿郢发书,请求援助。

    可这第二份书信,仍然向第一份书信那样,石头大海、毫无回应。

    正因为如此,暘城君熊拓心中越来越焦躁,以至于府里的家奴有时哪怕做错一件小事,他亦忍不住大发雷霆,趁机宣泄心中的苦闷与愤怒。

    不过今日,还未等他将屋内可摔碎的东西全部摔碎之时,府上一名家奴便匆匆奔入了殿内,叩地禀告:“公子,黄砷大人求见。”

    “黄砷?哪个黄砷?”熊拓瞪着眼睛质问道,他心说,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本公子发怒之时自己送上门来?

    跪在地上的家奴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那位黄砷大人,是从寿郢而来。”

    “寿郢?”熊拓微微一惊,旋即面露喜色,连忙说道:“快,快快有请。”

    没过多久,楚国士大夫黄砷披着满身的雪花便来到了暘城君熊拓面前,在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后,他笑着与熊拓拱手见礼道:“拓公子,别来无恙啊。”

    果然是他……

    熊拓亦拱拱手还礼。

    他很清楚,这个黄砷,身份可非同寻常。

    黄氏乃季连氏的分支,而季连氏的先祖曾与熊氏先祖互为同胞兄弟,因此,黄氏乃楚国的公族一支。

    更关键的是,他熊拓的父王熊胥,其王后就是黄氏一族的女人。

    因此,虽然这黄砷并非熊氏一族的人,但熊拓必须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毕竟论氏族背景,季连氏可不在熊氏之下。

    不过他来做什么呢?

    熊拓有些不解,纳闷地问道:“黄砷大人此次前来,可是大王有何派遣?”

    “正是。”黄砷微微一笑,拱手对熊拓说道:“大王决定与魏国罢兵言和。……黄某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辅助拓公子,与那姬润谈判言和。”

    “什么?!”

    暘城君熊拓闻言气地面色涨红,难以置信地瞪着黄砷。

    你竟要本公子向那姬润小儿低头,言求和之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言和(二)

    “你竟要本公子向那姬润小儿低头,轻言求和之事?!”

    在怒气攻心的情况下,暘城君熊拓也顾不得眼前这个黄砷的身份,瞪着眼睛气愤填膺地质问道。

    好在黄砷此人修养不俗,尽管被暘城君熊拓瞪视着,却无半点恼怒之意,笑呵呵地从后者身旁走过,在殿内的一张褥垫上跪坐下来,若无其事地自顾自整了整衣冠。

    ……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黄砷毫无接茬的意思,因此熊拓尽管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毕竟礼仪在大贵族之间尤其讲究,熊拓可不想自己无礼的举动被这位黄砷传到他父王熊胥那边去。

    因此,熊拓长长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走到黄砷面前坐下,吩咐府里的家奴奉上茶水。

    片刻过后,家奴奉上茶水,跪坐在褥垫上的熊拓跪直了身体,拿过精致的瓷茶壶,替黄砷以及自己都倒了一杯。

    毕竟他是当地的主人,应当尽地主之谊。

    期间,黄砷正襟危坐,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熊拓递上的茶水,轻品了一口,旋即将茶杯放下,他这才感慨地说道:“拓公子虽盛气依旧,不过比起十年前,确实要好得多了。……看来这些年,拓公子并未懈怠于修身养性。”

    楚国的大贵族,好看《抱朴子》,尤其对于书中的“养气”篇格外热衷。

    因为越是地位尊贵的大贵族,他们就愈发希望与他们口中的“平民”有所区别,而这个区别,并不单单只局限于物质条件,他们也提倡精神层次的提高。

    这个精神层次的提高,本意指的可不是提高个人的素养。而是修习一种类似“贵族气质”的不知所云的东西,比如说话时的语调要慢而沉稳等等,说白了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装逼。

    但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楚国贵族修习这种“贵族气质”的不知所云的东西,还别说。楚人们还真朝着道家修身养性的层次研究了,使得“养气”、“修性”陆续成为楚国大贵族们提高自身素养的十分看重的修行。

    这跟当初赵弘润在宗府里的小黑屋被迫静坐养性一个道理。

    不可否认,但凡公开场合的楚国大贵族们,往往都是衣冠楚楚、谈吐优雅之人,比如熊拓面前的这位黄砷,被熊拓瞪着眼睛无礼地质问犹不惊不怒,心性可谓是坚定。

    “十年前?”熊拓听了黄砷的话不由地愣了愣,因为要说十年前值得他大发雷霆的大事,也就只有他被魏王姬偲所坑。明明两家说好平分宋国,结果他熊拓损兵折将、耗资巨大却啥也没捞到的那件事了。

    当时,熊拓恨地向王都寿郢恳请,恳请楚国本土派兵攻打魏国作为报复,可那时他的父亲楚王熊胥仍打算拉拢魏国,因此并没有答应,于是,愤懑不平的熊拓遂再次自行组建军队。从而开始对长达十年对魏国汾陉塞的攻打。

    记得那时候,楚王熊胥曾派身边是士大夫前来暘城。希望他儿子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可没想到,当时年轻气盛的熊拓,愣是叫人将那位士大夫给丢出了府去。

    “当时来的,可不是你吧?”熊拓打量了黄砷几眼,诧异地嘀咕道。

    黄砷微微一笑。说道:“是家叔。……当时在下还只是一介散职随从罢了。”

    熊拓闻言皱了皱眉,事实上他当时也很后悔,毕竟黄氏出自季连氏,论血统尊贵并不逊熊氏,称得上是他们熊氏一族的坚实盟友。不像屈氏那种跟他们争抢地位的大贵族,因此,他当时的无礼举动,好比是将黄氏的支持,生生白送给他的其他几个兄弟。

    可无奈的是,当时的熊拓他就是那么个火爆的脾气。

    “回头,某置备一份厚礼,请黄砷大人代为送至令叔黄丞大人。”

    黄砷闻言笑道:“都十年了,家叔也早已看开了……话说回来,若无当年那桩事的话,家叔本来是很看好拓公子的。”

    “是么。”熊拓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很清楚,这些年来脾气暴躁的他,究竟得罪了多少本来跟他无仇无怨的贵族。

    “好了,这件事放一放,先来说说黄某此行的来意吧。”

    “向那姬润小儿求和?”可能是被黄砷那平心静气的修养所感染,熊拓此时再提起此事时,心中已不再那般愤怒,但是话中仍不免参杂几分嘲讽与自嘲。

    “是与魏国言和。”黄砷严肃地更正道:“尽管拓公子小败,然无损于我大楚,谅那姬润也不敢用这件事来嘲讽公子,公子可以放心。……事实上,恐怕那姬润此刻也巴不得尽早与我大楚言和。”

    熊拓闻言沉默不语,在深思了良久后问道:“这是父王的意思么?为何父王要与魏国言和?”

    “因为齐国介入了。”黄砷极为严肃的一句话,说得熊拓面色一愣。

    “齐国?齐王僖?”熊拓有些吃惊地问道,齐王吕僖作为他熊拓的父王熊胥毕生的宿敌,熊拓不可能不了解此人。

    “不错。”黄砷点点头说道:“据藏匿在齐国的细作来报,齐王僖下令邳县修城,您知道的,邳县就在溧阳君盛公子的西侧,往南距离不远便是我大楚的符离塞,齐王僖在邳县修城,其用意,不言而喻。”

    熊拓可不是无谋之辈,闻言当时就不说话了,因为他也明白,如果这场仗齐国介入了,那战况对他们楚国可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毕竟,齐、楚两国有长达百余年的宿仇,都恨不得攻灭对方,相比较这段仇恨,魏王姬偲与暘城君熊拓的仇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齐、魏结盟了?”

    黄砷微微一笑,点头说道:“魏王的第六个儿子姬昭,前一阵子到了齐国临淄,得到了齐王僖的召见……虽然细作们并未探查到具体。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父王怕了?”熊拓冷笑着说道。

    其实他一直很纳闷,明明他楚国的精锐军队战斗力并不逊色,但是每当提起齐国,寿郢的那些大贵族们便犹如谈虎色变,畏惧不已。仿佛就像是魏国被北方的韩国在上党一战打断了脊椎骨一般,楚人亦被当年齐王僖率领齐、鲁、宋三国联军攻打,险些迫使楚王迁移都城的那场国战给打怕了。

    黄砷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不是不敢打,是不能打。”说着,他见熊拓面露不解之色,遂望了望左右,见四下无人,便跪直了身体。上半身凑向熊拓,小声说道:“南边、东南边,那些人闹地很厉害……”

    南边?东南?他说的是……

    熊拓闻言面色微惊,愕然问道:“未曾镇压?”

    黄砷嗟叹着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已派了军队过去,不过暂时看来,短期内无法镇压……”

    听到这里,熊拓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但是要他向那个十四岁的魏国小子求和,而且还是在这种他惨败的情况下。他不由得很是不甘心。

    可能是看出了熊拓心中的顾忌,黄砷笑着说道:“相信此事传开,最不甘心的还是熊吾公子。”

    熊拓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倘若他这边与魏国达成了协议,握手言和。那么魏国的姬润势必得率军退出他暘城君熊拓的领地,反过来说,那位已攻克了大半个宋地的固陵君熊吾,他也不得不吐出他所攻克的宋地,将其交还于魏国。

    这么一想。熊拓就痛快多了,更巧妙的是,战败的他还能与魏国谈判,而明明作为胜利方的熊吾,却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熊拓大为畅快。

    不过畅快归畅快,有个疑虑他却不得不开口询问:“为什么是挑中我?”

    看得出来,黄砷亦是心思缜密、才思敏捷之辈,听得懂熊拓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闻言摇摇头更正道:“并非是挑中拓公子,而是挑中了此刻正在正阳县的那位。”

    “姬润?”熊拓皱了皱眉,旋即,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笑什么?

    他在笑他的兄弟,固陵君熊吾。

    打下那么多宋地的城池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连个与魏国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熊拓,虽然被魏国的姬润打地如此凄惨,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能作为楚国的代表,与那姬润谈判。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甚至可以用他兄弟固陵君熊吾在宋地所攻占的魏国城池,作为筹码来跟姬润谈判。

    而固陵君熊吾,却极有可能什么都捞不到。

    不得不说这很讽刺,但所谓世事无常,有的时候,一个万里挑一的对手,要比建立的功勋更有分量!

    “就是面子上不大好看……”

    畅笑之后,熊吾有些怏怏地说道。

    黄砷闻言试探着问道:“拓公子同意了?”

    只见熊拓长长吐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刨除成见,那姬润的确是雄才,我与他,真好比父王与齐王僖……”说到这里,他喃喃自语道:“这笔账,本公子迟早会找他讨回来的!”

    黄砷听到这里暗暗点头,他心说,当断就断,这熊拓,的确比起十年前成熟了许多。

    “事不宜迟,请拓公子即刻写一封书信送到那姬润手中。……最好在开春之前达成协议,否则齐国那边……”

    “我知道了。”熊拓点点头,旋即皱眉说道:“不过写信不必了。”

    很显然,熊拓是想起了他曾经两次给姬润写信,可结果呢,姬润每次都只回傻逼两个字,这个词的含义,他大致也猜得到,因此若非必要,他不想再写信讨骂。

    “我二人,径直往正阳县去便是!”

    “诶?”黄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言和(三)

    阳城君熊拓,是一个做事很雷厉风行的人。

    当日,他便叫家奴置备了马车,叫了一名马夫驾驭着马车载着他与黄砷朝正阳县而去。

    除了一名马夫外,熊拓只带了两名护卫,其余人,包括黄砷的随从们在内,都被留在了阳城。

    这俨然可以视为孤身前往敌营,这份胆气,就连士大夫黄砷都赞叹不已。

    此时外边,仍旧是大雪纷飞、积雪堵路,以至于阳城君熊拓这辆马车,足足赶了两天的路程,这才在次日晌午来到了正阳县。

    马车缓缓地驶向正阳县的南面城门。

    期间,黄砷挑起马车的车窗的帘子,朝着正阳县的城门方向瞅了几眼,待等他瞧见守在正阳县南城门的,竟然是身穿楚式皮甲的楚兵时,不由地面露诧异之色。

    怎么回事?正阳县不是被魏军攻克了么?

    黄砷惊疑地向熊拓询问起此事。

    没想到熊拓却告诉他:“那些……原是某麾下的兵卒,不过眼下,他们已归降了姬润,号称什么平阳军……”

    说着,他便将当初五万余楚地军卒归降魏国肃王赵弘润的事告诉了黄砷。

    说起来,每当想到这个番号,熊拓便有些不快,毕竟平阳军这个番号的意义实在太明显了。

    “竟有这等事?”黄砷闻言面露惊诧之色,毕竟据熊拓所言,当初那位魏国的肃王姬润手底下只有三万多魏兵,很难想象他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气收编五万余楚兵。

    他原因为,胆敢孤身前来正阳县的熊拓已经足够胆大了,可没想到。论胆气,那位魏国的肃王毫不逊色。

    这让他不由得关注起熊拓与姬润。

    还真别说,黄砷还真联想到了他们楚王熊胥与齐王僖那对宿敌。

    “好胆色啊!”

    黄砷由衷地赞叹道。

    熊拓闻言怏怏地撇了撇嘴,不过说心里话,他确实也有些佩服那姬润,或者是赵弘润。

    就连他也没想到。赵弘润竟然敢用平阳军在守卫正阳县,这份胆气,实在令人钦佩。

    “吱嘎……”

    马车在正阳县的南城门下停了下来,因为值守的平阳军士卒要对这辆马车进行搜查了。

    毕竟这里是正阳县,是赵弘润攻打阳城君熊拓的最前线城池,即便是眼下寒冬双方休战,亦不可能放松搜查,毕竟每当这个时候,多的是细作想办法混入敌方城内。或刺探情报、或扰乱治安,不得不防。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平阳军的士卒,恐怕绝对想不到,这辆马车上究竟载着哪两位楚国的大人物。

    “咦?”

    这不,挑起马车的门帘瞧内一瞧,一名平阳军士卒就不觉有些愕然,因为在车内。熊拓与黄砷对坐而饮,瞧都不瞧他一眼。那种仿佛高高在上的气势,一看就晓得是贵族出身。

    若在以往,但凡碰到这类贵族,寻常小卒是万万不敢盘查的,毕竟在楚国,贵族一句话就能决定平民的生死。可如今嘛,哼哼,情形不同了!

    拽气什么?

    那名平阳军士卒见马车内的熊拓与黄砷根本不理睬他,心中有些不快,要知道眼下这座正阳县可是魏军做主。而他,身为平阳军的一员,也称得上是半个魏人,岂容当初那些欺凌过他们这些平民的楚国贵族们在他们面前依旧是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作态?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朝着那两位疑似楚国贵族的人厉声喝道:“你二人是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此来正阳县又是所谓何事?!”

    岂料,熊拓冷冷扫了他一眼,毫不隐瞒地说道:“熊拓!”

    熊拓……这名字好耳熟啊。

    那名平阳军士卒歪着脑袋想了想,旋即面色大变:“阳……阳城君熊拓?”

    “哼!”熊拓冷哼一声。

    可能是积威已久,因此,仅仅只是被熊拓扫了一眼,那名平阳军士卒便吓得大汗淋漓,连忙放下门帘,冲着附近的平阳军士卒们大喊道:“熊拓!阳城君熊拓在此!”

    “什么?”附近的平阳军士卒闻言又是惊喜又是畏惧,纷纷握着武器将马车团团包围起来,但是谁也不敢放肆,毕竟曾几何时,阳城君熊拓那可是统治着这片土地的楚国邑君,大贵族中的大贵族。

    此时,负责这座城门防守事宜的两千人将侯柏,正站在城墙附近,他听闻城门下那名平阳军士卒的喊声,亦是浑身一惊,连忙跑下了城门,来到了马车前。

    看得出来,两千人将侯柏亦有些迟疑不定,他有心即刻将车内的熊拓拿下,毕竟那位魏王的肃王殿下许诺了重金捉拿熊拓,可面对着曾经的旧主,侯柏还真没有那么胆量拿下熊拓去向赵弘润换取赏金。

    只见他绕着马车转了两圈,恭恭敬敬地问道:“车内,可是阳城君熊拓大人?”

    话音刚落,车内的熊拓便撩起车窗的帘子,扫了一眼侯柏,轻哼了一声:“两千人将……哼!”

    侯柏满脸羞惭,毕竟在以往,他只是一介千人将,后来归降了魏军,他这才坐上两千人将的位置。

    可即便遭受讽刺,他亦不敢发作,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见此,熊拓也懒得再嘲讽他,有些不快地说道:“带本君去见姬润!”

    姬润……是那位肃王殿下么?

    侯柏闻言有些迟疑。

    而这时候,车窗内出现了黄砷的身影,只见他微笑着说道:“勿惊!拓公子与某,是为与魏国的润公子罢兵言和一事而来,除拓公子与黄某外,此行仅一名马夫、两名护卫,区区五人而已,劳烦这位将军派人将我等引至那位润公子的下榻之地。”

    侯柏吃惊地看着黄砷,毕竟黄砷的气度证明他亦是大贵族出身。就是不知对方究竟是哪位。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忽然愣住了。

    罢兵言和?要停战了?

    侯柏不由地心中欢喜。

    毕竟虽然说他已归降了魏国,但他总归是楚人出身,如今无奈随同魏军攻略楚地,他心里说实话也不好受。

    他恨不得立即停战,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带着赵弘润给予的赏赐,带着家人们远走魏国,在那个赋税只有什二的国家安居下来。

    “言……言和?要言和?”他忍不住问道。

    熊拓闻言不快地皱了皱眉,心说这种事也是你能过问的?

    不过黄砷却是笑眯眯地回答了侯柏的询问:“我方已出示了诚意,剩下的,就看那位润公子的意思了。……时候不早,劳烦将军派人指引那位润公子的下榻之地。”

    “是是。”

    听闻极有可能要停战,侯柏心中欢喜,连连点头之余。恭敬地说道:“末将亲自引两位前往。”

    说罢,他吩咐从旁的平阳军士卒继续守卫城门,而他自己则坐上了马车车夫的位置,引导着那名马夫驾驭着马车缓缓朝城内而去。

    在车厢内,黄砷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他们对拓公子还是心存敬畏的。”

    熊拓闻言轻哼了一声,他自然明白黄砷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那些平阳军的士卒。

    “那又如何?他们既然已经归降于魏,只要不是犯傻。就不会再回到某的麾下……”

    “唔。”黄砷点了点头。

    确实,归降过敌军的降兵,即便日后回归本国也得不到信任,这是司空见惯之事。因此,只要那些原楚军士卒不是那么愚蠢,就断然不可能再回到楚军当中。更别说赵弘润对他们的待遇还相当不错。

    好在楚国疆域宽广、人口稠密,因此,黄砷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归降了魏国的楚兵,没过片刻就将这件小事给忘却了。

    现在他最在意的,便是见见那位打败了熊拓的魏国肃王。那位论本事、论胆气都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稚童的魏国公子。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正在自己下榻的宅子里,百无聊赖地翻看书房里的藏书,而从旁,小丫头羊舌杏在旁伺候着,端茶倒水之类的。

    不可否认,这位年幼的小萝莉的确是乖巧温顺,乖巧到赵弘润真有些不忍心将她逐回汝南去。

    “你真的不回汝南么?……你放心,本王不会杀你家人的。”

    一提到这桩事,赵弘润就对羊舌焘那个老头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晓得那老头究竟对他孙女说了什么,以至于他孙女羊舌杏对赵弘润畏惧到就算不慎敲碎一个碗都会惊恐地大哭,苦苦哀求赵弘润不要杀她的家人,恨得赵弘润有时候真有心将那羊舌焘给宰了。

    我像是那种一旦不合心意就要杀人的家伙么?

    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羊舌杏,赵弘润很识趣地没有将心中想问的问出口,因为这俨然会吓到那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感觉上有点古怪,但是赵弘润还是慢慢适应了这种身边有个小跟班的感觉。

    不可否认,有个全心全意的女人在旁伺候,总比沈彧、张骜那帮五大三粗的宗卫要好得多,那帮粗人泡的茶水,别提了,赵弘润真难以想象自己以往都是怎么喝下去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全心全意伺候着他的女人,年纪实在太小了,弄得赵弘润每回差使她的时候,心中隐隐有种负罪感。

    “笃笃笃。”

    就在赵弘润考虑着日后如何安置羊舌杏这个小跟班时,宗卫沈彧敲门进来了。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先探头往屋内瞧了一眼,瞧见赵弘润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这才贼笑着走了进来,恨得赵弘润牙痒痒。

    “什么事?”赵弘润没好气地问道。

    出乎他意料,今日沈彧并没有打趣他,而是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声说道:“殿下,阳城君熊拓来了……”

    “谁来了?”赵弘润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问道。

    “阳城君熊拓。”沈彧重复肯定道。

    好大的胆子……

    赵弘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有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会面『打赏加更6/19』

    ps:话说起点新章节无法显示那个繁体的阳字了,都变成了阳字。所以在此解释下,诸位书友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可不是我打错。

    片刻工夫,阳城君熊拓以及士大夫黄砷,便在赵弘润府上魏兵的指引下,来到了府里的书房。

    见了书房后,熊拓并不客气,径直找了一把漆木椅子坐下了,毕竟在他看来,他是这一带的邑君,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赵弘润好比是一个抢了他东西的强盗罢了。

    而士大夫黄砷则相对要拘谨地多,他惊讶于阳城君熊拓那无礼的举动,更惊讶于赵弘润竟然在这书房接见他们。

    要知道在他原先的预想中,这里应该会有一口铜釜,底下塞满薪火,煮沸釜内的滚油。而赵弘润为了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理当动不动就威胁要将他们投入釜内的滚油内烹死。

    或者说,在书房内外埋伏下许多刀斧手,只等着赵弘润摔杯为号,一股脑地冲进来将他黄砷与熊拓堪称肉泥。

    不夸张地说,在求见这位魏国的肃王之前,黄砷曾预想了许多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并且他也相应地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弘润接待他们的地方,竟然会是如此……唔,平淡无极的书房。

    没有装满滚油的铜釜,也没有众多的刀斧手,整个屋内,就只有两名护卫以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丫环。

    这倒是……出乎意料。

    黄砷皱皱眉,站在书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自打他们走入书房已有小一会,那位此行要见的对象,魏国的肃王姬润,就只顾自己看书喝茶。彻底无视了他与熊拓。

    熊拓还好说,他毫不见外地自己在书房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了,可这就苦了他黄砷,因为他从未经历过这等尴尬的局面:接见他们的主人对他们不闻不问,彻底无视。

    熊拓、黄砷以及两名护卫,赵弘润、沈彧、张骜、羊舌杏。虽然屋内有足足八个人,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这份沉闷,让黄砷有些难以适从。

    必须想办法挑起话题……

    黄砷定了定神,微笑着开口道:“润公子的器量,黄某佩服不已。”

    “……”正在翻阅书籍的赵弘润拿眼淡淡扫了他一眼,依旧自顾自地看书。

    就在黄砷倍感尴尬,险些被这份尴尬所压垮之际,忽听赵弘润淡淡问道:“何以见得?”

    谢天谢地……

    黄砷暗暗庆幸于赵弘润最终还是开口接了话茬。遂抓住机会,将方才心中所顾虑的事说了出来。

    “装满滚油的铜釜?”赵弘润闻言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黄砷,那仿佛看待傻子般的眼神,让黄砷感觉自己没话找话的话题,实在有些愚蠢。

    “你们楚国有那般对待说客的习俗?”赵弘润轻笑了两声,旋即漫不经心地说道:“即便如此,本王为何要特地为你等去准备哪些器物?”

    为何?……不是这个问题吧?

    黄砷不由地苦笑起来。

    他由衷地觉得,眼前这位魏国的肃王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瞧瞧。此人瞧见他与熊拓迈入书房,视若不见。仍旧自顾自地看书,就仿佛他与熊拓不存在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无视的态度,的确要比置备什么滚油、铜釜,更叫黄砷觉得难以应对。

    好在这个时候,熊拓毫不客气的一句话替黄砷解了围。

    “行了。黄砷大人。他姬润,不是那种会耍无聊把戏的家伙。”说着,熊拓将目光投向赵弘润,有些郁闷地说道:“姬润,本君此番是为罢兵言和一事而来。有什么条件,你就直截了当地说罢!”

    赵弘润闻言转头望向了熊拓,还别说,刨除对熊拓的成见,似这般爽快的家伙,赵弘润还是挺乐于待见的。

    然而熊拓的话,却让黄砷气个半死,他心说,哪有这样谈判的?

    可是既然熊拓已经开口,黄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暂时在旁静观,先观望一阵子再说。

    “求和?”赵弘润似笑非笑地看着熊拓。

    “是言和!”熊拓咬牙切齿地纠正道,他自然听得出赵弘润那句话中的讽刺意味。

    “求和也好,言和也罢,都一样了……”

    “如何是一样?”熊拓恨恨地反驳道:“别以为你打败了本君的军队,就可以在我大楚,当着本君的面耀武扬威……”

    “喔?”赵弘润闻言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卷朝着熊拓扬了扬,嬉笑着说道:“熊拓,你看这是啥,是你们楚国的书诶,怎么会在本王手里呢?好奇怪哦,还有这座宅子、这座正阳县,怎么都会在本王手里呢?”

    “你这厮……”熊拓气地猛然站了起来,怒视着赵弘润,气愤地说道:“你以为你赢了?”

    “不然呢?”赵弘润撇撇嘴道。

    “哼!”只见熊拓冷哼一声,指着赵弘润骂道:“你不过是侥幸击败了本君而已,若是我大楚派来王军,你必败无疑!”

    “王军?哪呢?”

    熊拓激动地走上前一步,指着熊拓呵斥道:“哼,你少得意忘形,若是寿郢派来王军,你毫无胜算!”

    “有没有胜算那且两说,不过你若是再敢对本王无礼,本王可以肯定,你必死无疑!”

    “你敢杀我?”熊拓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熊拓此番可是代表大楚与你魏国言和一事而来,你敢杀我?”

    “你可以试试。”

    “我不信!”

    “你试试嘛!”

    二人僵持了良久。

    还别说,熊拓还真不敢再向前了,虽说他可以肯定,赵弘润不敢杀他。

    可当他想起,赵弘润曾二话不说射死了那些被楚军所俘虏的魏国官员时,熊拓就不敢托大了。

    他当时就知道。这个年轻气盛的魏国小子,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威胁。

    不过就此退缩,也不符合他熊拓的性子,于是,他冷笑一声,替自己打着圆场说道:“就你。也就靠身后两个宗卫罢了……”

    “什么意思?你以为本王就不敢亲自动手么?”

    “你杀过人么?亲手杀过人么?”

    “我……”说到这里,赵弘润还真有些气短。毕竟,虽然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已不计其数,可论亲手杀人,他还从未有过。

    “嘿!”熊拓显然是看出了什么,轻蔑地笑了笑。

    手下败将还敢如此放肆!

    赵弘润气地面红耳赤,随手将手中的书卷丢在一旁,反手握住了宗卫沈彧腰间的佩刀,将其抽出了半截:“看来你是想做本王刀下之鬼了!”

    “你有这个胆子?”说着说着。熊拓似乎也忘却了初衷,摊开双手冷笑着说道:“本君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你以为本王不敢?”赵弘润又将沈彧的佩刀抽出了一小截,冷冷说道:“你过来,让本王砍了你!”

    “凭什么是我过去?我熊拓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你来。”

    “你过来!”

    “你过来!”

    ……

    屋内众人瞅着这一幕,谁也没有插手,因为看得出来。无论是熊拓还是赵弘润,都心有顾忌。并不敢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行动。

    见此,士大夫黄砷眼角不由地抽搐了两下。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谚语:麻杆打狼两头怕。

    虽然很好笑,但说实话他此刻却笑不出来,毕竟魏楚两国若是无法尽早达成言和的协议,齐国那边就很有可能会出兵攻打楚国。

    “两位,两位?”

    黄砷终于开口打破了熊拓与赵弘润的对峙。并同时频频向熊拓使眼色,让他莫要忘记此行的目的。

    注意到黄砷的眼神示意,熊拓这才率先收手,冷哼一声表明心迹:“姬润,你别以为你打赢了本君。本君才决定与你罢兵言和。本君还没有输给你!……是你的胞兄,姬昭,明白么?”

    六哥?

    赵弘润闻言一愣,疑惑问道:“与他何干?”

    “与他何干?”熊拓反问了一句,旋即冷笑道:“若不是他说动了齐王僖,使得齐王僖有意出兵攻打我大楚,你以为我大楚会与你魏国言和?”说到这里,他见赵弘润满脸困惑之色,不解问道:“此事……你不知?”

    赵弘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在默默思忖了片刻后,遂将手中抽出了半截的刀刃,又插回了挂在沈彧腰间的刀鞘内,站在那里皱眉不语。

    “当真?”

    “哼!不然你以为本君肯轻易与你言和?”熊拓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指着羊舌杏说道:“喂,那丫头,替本君倒茶!”

    丫头,在楚国有小丫环的意思。

    因此,羊舌杏摇了摇头,说道:“奴家并非丫头,乃是殿下的妾室。”

    “妾室?”熊拓愣了愣,看了看羊舌杏,又看了看赵弘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充满嘲讽意味地赞道:“唔唔,很配,相当配!”

    羊舌杏喜滋滋地听着熊拓的称赞,然而赵弘润却能从熊拓的称赞中听出浓浓的恶意,不过他眼下可没心思与熊拓争吵,因为他更加在意他的六哥赵弘昭。

    “我六哥,在齐国?”

    “齐国王都临淄,与齐王僖在一起。”

    熊拓倨傲地瞧了一眼赵弘润,他一心想让赵弘润明白,不是这小子打败了他才迫使他提出言和,而是赵弘润那位远在齐国的六兄姬昭。

    可能反复强调这一点,会让熊拓感觉舒坦一些。

    不过此时的赵弘润,可没有心思与熊拓争论什么,坐回书桌后的椅子默然不语。

    正如熊拓所言,方才他赵弘润的确稍稍有些得意忘形,因为他一开始以为是他打败了熊拓,逼得熊拓乃至整个楚国都有意与他言和。

    可没想到熊拓却告诉了他真正的原因。

    他让赵弘润明白,此次楚国向魏国言和,他赵弘润顶多只有一半的功劳,而另外一半,应该归属于那位为魏国做出了极大牺牲的六皇兄,赵弘昭。

    想到这里,赵弘润便再没有了在熊拓面前占口舌上便宜的心思。

    毕竟他那位已得到他尊敬与亲近的六皇兄弘昭,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到魏国,只能留在齐国,作为齐、魏联盟的纽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谈判『打赏加更7/19』

    六哥……

    不得不说,赵弘润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诚然,这场战役他大胜暘城君熊拓,逼得楚国碍于齐国的态度,不得不与他魏国罢兵言和,因此,毫不意外能够追回他父皇魏天子曾经对楚王的许诺,拒绝他皇姐玉珑公主的那一门联姻婚事,但他,也因为此事赔上了六皇兄赵弘昭。

    平心而论,赵弘昭真的说不好这件事究竟是赚是赔,毕竟赵弘昭与玉珑公主,都是与他非常亲近的人,如今虽然挽回了玉珑公主,但因此失去了那位他很是亲近与尊敬的六皇兄,说实话赵弘昭的心里并不好受。

    他想起了曾经,想起了当初他囊中羞涩时,偷偷将他六皇兄赵弘昭的墨宝带到宫外贱卖,而事后,他六哥赵弘昭在察觉到这件事时,并未责怪他,而是自己派人将他的书画又给买了回来。

    虽然那位六皇兄也曾借此事逼迫赵弘润,但说到底,那不过是他想把赵弘润介绍给他的那些知己们罢了,根本不算是恶意。

    在八个兄弟中,除了弟弟弘宣外,其余让赵弘润心存好感的,恐怕也就是二皇兄雍王弘誉以及这位六皇兄了。

    但严格说起来,雍王弘誉厚待赵弘润那是有深意的,比如,他希望拉拢赵弘润,让赵弘润支持他争夺皇位。

    但是六皇兄赵弘昭对赵弘润的善意,却是毫不关系利益,纯粹是君子之交。

    这样一位兄长,因为自己执意要与楚国开战的关系,默默牺牲自己前往齐国为质,借此换取齐国对魏国的支持,说实话赵弘润在得知此事后心里并不好受。

    虽然他知道。此举必定是赵弘昭心甘情愿的,因为除非如此,他们的父皇绝不会将这个曾经最器重与喜爱的儿子,远放到齐国为人质,只有可能是赵弘昭主动说服了他们的父皇。

    可这份心甘情愿中,有参杂着多少无可奈何呢?

    如果大魏足够强大。那位六皇兄还会牺牲自己前往齐国寻求援助么?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会离开生他养他的大梁,离开他的父皇与母妃,千里迢迢到齐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人质?

    大魏……不够强大!

    赵弘润冷冷地扫了一眼暘城君熊拓一眼,将一切恩怨,都归于了这个家伙。

    这小子忽然神经兮兮地看着我做什么?

    熊拓显然猜不到赵弘润心中所想,心里颇有些莫名其妙。

    从旁,楚国的士大夫黄砷生怕这两位又像刚才那样争执起来,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润公子。关于言和之事,不知公子是否应许。”

    其实他这句话,也算是没话找话,毕竟从赵弘润提出“讨伐暘城君熊拓”而不是“讨伐楚国”

    的口号上来,就足以证明赵弘润早就想过最终要与楚国和解,因此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是故,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是否应允这个问题。

    黄砷之所以提起此事,无非是希望屋内的众人。将话题转移到言和的这件事上来罢了。

    “……”赵弘润闻言打量了黄砷几眼,见他表情笃定。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显然,对方早已猜到他也有罢兵言和的意思,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再耍什么花招就显得有些惹人耻笑了。

    想到这一层,赵弘润并没有耍什么心眼,点点头如实说道:“好。罢兵言和。”

    他之所以这么爽快,是因为他已经清楚,此次迫使楚国主动向他提出言和,并非全是他的功劳,其中一半的功劳。应该归于他的六皇兄赵弘昭。

    而他的六皇兄赵弘昭为何要做出那般巨大的牺牲?

    无非就是希望他们的母国魏国尽快结束两国的混战,并从楚国手中得到丰厚的战后利益,用于强大魏国罢了。

    因此,赵弘润不能凭自己的喜好行事,罔顾他皇兄赵弘昭在这件事中的牺牲。

    从赵弘润口中听到罢兵言和这四个字,黄砷的心中松了口气,毕竟从他偷偷观察赵弘润所得出的结论,这位魏国的肃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其胆气、其器量、其能耐,甚至还要在他身边那位暘城君熊拓之上,可谓是人中蛟龙。

    是故,黄砷生怕这位肃王因为眼前的大好局势,盲目乐观,以至于拒绝他们楚国的好意。如此一来,来年齐、魏、鲁三国与楚国的战事,很有可能就会打响。

    而值得庆幸的是,连接几场大胜,并未冲昏这位魏国的肃王的头脑,他仍然能够冷静地分析魏国与楚国的强弱对比,识趣地做出了在大好局面下就此收手的选择。

    这份眼界与魄力,让黄砷不由地将这位年仅十四岁的魏国肃王给牢记在了心中:这位,或许将再日后成为他们楚国在魏国这边最大的强敌!

    “既然初步达成默契,不如再来谈谈赔偿事宜吧……”

    黄砷趁热打铁,想尽快达成整个协议,毕竟不是赵弘润说出罢兵言和这四个字,这位肃王殿下就会率领大军撤出他们楚国的国土。

    在这位魏国的肃王没有得到足够的利益前,魏国的军队,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将所有攻克的城池拱手奉还呢?

    黄砷可没幼稚到这种地步。

    “赔偿事宜啊。”听闻此言,赵弘润嘿嘿笑了笑,颇有些磨刀霍霍的意思。

    因为他觉得,若不趁机狠狠宰楚国一笔,实在对不起那些被楚人所杀害的魏**民,对不起冒着严寒支持他对楚国宣战的浚水军与鄢陵军,更对不起那位替他营造了如此优势局面的六皇兄赵弘昭。

    “你们打算怎么谈?”

    说话间,赵弘润吩咐沈彧,叫他派人去请百里跋前来,毕竟似这等事关整个魏国利益的大事,最好还是有一位足够分量的人物镇场,免得到时候国内传什么闲话。

    毕竟按理来说。赵弘润还未有资格与楚国谈判的。

    听闻赵弘润此言,熊拓第一时间就把他兄弟固陵君熊吾给卖了:“我楚国退出宋地,你的军队,亦同时退出我楚国境内。”

    “这就完了?”赵弘润用嘲讽的眼神望着熊拓。

    岂料熊拓毫不示弱,冷冷说道:“别以为熊某不清楚,你派人收刮了彭氏、闾氏等五个大氏族的财富。还嫌不够么?”

    “可笑!”赵弘润冷哼一声,撇嘴说道:“那当初你还派人席卷了我大魏数个城池的财富呢,那又怎么算?!”

    “放屁!”熊拓闻言怒声道:“那些财物,最后不都是落入你手中了么?!老子孤身逃回楚国,带走你魏国什么财物了?”

    “……”赵弘润为之哑然,他仔细想了想,这才发现,情况还真是像熊拓所说的那样。

    “那……那我大魏的被你楚军所杀的百姓又怎么算?”赵弘润瞬间想到了说辞,轻描淡写地说道:“一名魏人一千两。算是便宜你们了。”

    “一千两?你们魏人都是金子做的么?”熊拓闻言大怒,毕竟这个价码实在也太离谱了。

    他想了想,恨声说道:“一两!”

    这下轮到赵弘润瞪眼了:“一两?你打发谁呢你?信不信本王甩给你一两,再把你给砍了?”

    黄砷闻言不由地苦笑连连,生怕二人又争吵起来耽误了赔款一事,连忙劝止了正要瞪着眼睛破口大骂的熊拓,苦笑着对赵弘润说道:“润公子的意思,黄某明白。不过,一千两的价码。实在也太离谱了。不若这样,我大楚奉上折合白银二十万两的珍珠、玉石、漆器、铜器,偿清拓公子对贵国境内城池、军民的冒犯,如何?”

    赵弘润想了想,说道:“一百万!”

    黄砷闻言皱了皱眉,又开口说出一个数字:“十五万。”

    “九十万!”

    “二十万!”

    “八十万!”

    “二十五万!”

    赵弘润闻言不悦说道:“本王一减就是十万。你才增加五万,这也太小气了吧?”

    听闻此言,黄砷不由地心中嘀咕起来:你那是漫天要价,随口胡诌,而我们大楚却要实打实地拿出东西来。这能一样么?

    咬了咬牙,他沉声说道:“好罢,黄某也不多说,五十万!……这是最后的底线了,润公子。”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补充道:“润公子要知道,这些价值五十万两银物的珍珠、玉石、漆器、铜器,那只是在我大楚的价值,若是运至贵国,相信价值还要远远在这之上。”

    赵弘润一言不发,毕竟这种事他也心知肚明。

    “好罢,那就五十万两。”赵弘润点点头同意了黄砷提出的赔偿,旋即又说道:“再来谈谈贵国的城池赎金吧,十八座城池打包卖,吐血跳楼价,九十万!”

    听了这句话,暘城君熊拓气地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可在这时候,赵弘润却抢先用话堵住了他与黄砷的嘴:“有什么问题么?你们真不会以为,支付了那五十万的赔偿,本王就会率军离开贵国的国土吧?……哪有这么便宜,那十八座城池,那可是本王麾下的将士们洒尽鲜血换来的,平白无故归还于贵国,本王日后何来脸面对待他们?”

    熊拓闻言手指赵弘润,气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据他所知,赵弘润除了在攻打正阳县时损失了大概三千兵力外,其余十七座大小城池,都是借助平暘军那些原来的楚兵诈开城门所得,几乎没有多少伤亡,可是赵弘润的语气却仿佛他在攻打那些城池时伤亡惨重似的。

    何等无耻之人!

    “有本事,那些城池你搬了走!”熊拓怒不可遏地说道。

    赵弘润闻言毫不动怒,淡淡说道:“城池,本王是搬不走的,不过,本王倒是可以一把火烧了它……相信贵国重新建造那十八座城池的代价,要远远在那九十万之上吧?”

    “……”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与黄砷对视一眼,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狠宰『打赏加更8/20』

    ps:多谢书友“m一”的万币打赏,目前是8/20。

    ————以下正文————

    赵弘润与黄砷、熊拓等人口中的五十万、九十万,指的是以银两为单位的数额。

    莫以为这个数额并不大,但事实上,只要换一个解读方式,就能体现出这笔钱的巨额:五千万两钱以及九千万两钱。

    无论楚国还是魏国,白银仍然还没有取代铜钱作为主要流通货币,事实上许多国家,国内民间所流通的货币仍然是铜钱。

    别的国家暂且不论,先说魏国。

    魏国的主要流通钱币,称之为圜钱,即圆形的铜钱,中央有个小圆孔,方便用绳索穿起来。

    而圜钱的单位是两与铢,而在魏国所流通的主要钱币,有分一两、半两,偏远地区仍保留有六铢钱,不过最早的三铢钱早已被淘汰。注:黍,差不多就是一粒稷米(后称黄米)的重量。十黍为絫,十絫为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这是古代重量单位换算。

    先说一两圜钱,它与半两钱,是魏国大梁等京畿之地的主要流通货币。

    其购买力,打个比方,一个魏国平民走入一家很普通的酒馆,点一壶最普通的酒,二两钱,再点一盘素菜下酒,一两钱,若是再点一盘肉食,二两到三两钱左右。

    换句话说,五两钱,就可以让一名魏人在大梁内普通的酒馆吃喝一顿。

    再说半两铜钱,它的购买力体现在,再打个比方,假如那名魏人在酒足饭饱后正准备回家。途中忽然想起家中的妻儿还未吃饭,于是他在路边的铺子买了几个馒头,一个半两钱,大概能买一个带肉馅的馒头,如果是没有馅的,则更加便宜。

    这两个比喻。只是在大梁,魏国其他偏僻地方物价相对更低。

    以上所说的,是一两铜钱与半两铜钱的购买力,一两铜钱并不等同于一两银子。

    在魏国,白银也称得上是贵金属,但它并不流通于民间,准确地说,是几乎很少流通在一般百姓手中,那些高额消费的场所。还是会收的。

    正因为流通不便利,因此,白银的定为不能称之为货币,只能称之为贵物,就跟珍珠、翡翠、玛瑙一个含义。

    它跟魏国主要货币,即一两钱的换算,大概是**十到一百一十这个范围,不过一般情况下。一两银子顶多只能兑换八十枚一两铜钱,毕竟白银终归不如珍珠等物贵重。若无法充当货币,便体现不出它的价值。注:别跟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的概念搅浑,那种孔方兄的单位是“文”而不是“两”,换算下来,一文孔方兄价值仅相当于2。5株钱。

    再来说说五千万钱是什么概念。

    整个魏国境内的魏人人口,大概在四百万到六百万左右。按平均七口人为一户算,大概是六十万户到九十万户左右。

    打个比方,刨除魏国的什二田税,仅计算户税,假设魏国国内百姓都没有田地。按照每月每户二十两钱的户税计算,再排除缴纳不出户税而情愿履行徭役的可能性,再取六十万户与九十万户的平均值,七十五万户,每年大魏户部可以收取到一万八千个万两钱,即一亿八千万两钱,折合银两多少?一百八十万。

    当然,这只是一个估值,并且大魏户部的纳税大头也并非是来自民间百姓的户税,而是田税,以及,各贵族、世家、豪门所缴纳的税收,金额远远不止这个数。

    但有一点要提出,那就是,黄砷向赵弘润所提议的五十万,并非是白银五十万两,而是指价值白银五十万两的珍珠、玉石、漆器、铜器,这些东西在楚国十分便宜,尤其是珍珠、漆器与铜器,在楚国几乎不值什么钱,但是一旦运到魏国,其价值那至少是四五倍左右。

    若是那九十万的城池赎金也谈成,相信这一百四十万,其价值要远远超过魏国一年的户部税收。

    就这样,还未算上赵弘润从彭氏、闾氏等五个大氏族所收刮的财物,那些东西,可不像楚国会交割给魏国的那些廉价的珍珠、漆器、铜器,那些财物更加珍贵,运往魏国其价值翻个六七番不成问题。

    “九十万……”黄砷长长吐了口气。

    九十万换十八座城池,说实话谈不上亏,毕竟建造一座城池需要多久?两三年那是很寻常的事,至于耗资,那更是远远超过九十万两白银,即九千万两钱的价值。

    但不可否认,九十万这个数字,对于楚国而言也不算小。试问,那些号称殷富的楚国大氏族,他们一个氏族所积蓄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财物,有没有九十万都暂且两说。

    可问题是,赵弘润咬死了这个价码,黄砷还真没办法。

    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位魏国的肃王殿下放火烧了那十八座城池?

    黄砷毫不怀疑,对方干得出来。

    毕竟在他看来,那位魏国肃王殿下的冲动,可不下于暘城君熊拓,从他方才口口声声要砍了作为谈判使节的熊拓就看得出来,谁也不敢保证当时熊拓再刺激两句,这位小爷会不会真的动手。

    而一旦赵弘润放火烧了那十八座城池,那可就要命了,因为那意味着,未来两三年前,甚至是四五年内,暘城君熊拓治下的领地对于魏国好比是毫不设防,魏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楚国这边只能干瞪眼。

    不过这数额……

    黄砷想了想,拱手对赵弘润说道:“我大楚愿意赎回那些城池,不过,上蔡怎么也不能算是我大楚的城池吧?”

    被识破了……

    赵弘润毫无尴尬之意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显然,他是鱼目混珠,将上蔡也算成了楚国的城池。仅仅只为那一座城池五万两的赎金。

    而此时,黄砷又说道:“另外十七座城池,黄某以为九十万两实在过高,不如每座城池,我大楚支付润公子两万两,攻击三十四万两。如何?”

    赵弘润闻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明码标价,概不讲价。……对了,方才本王所说的,只是打包价,若是贵国打算单个赎的话,一座城,一口价十五万!”

    赵弘润心中算得很清楚,刨除了上蔡以及彭氏、闾氏等不太重要的城池。仍有八座城池是楚国的县城,楚国轻易不会放弃,因此,这样算下来还是能保证九十万的赎金底线。

    “你……”

    熊拓手指赵弘润,气地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他们楚国的城池,却要他们楚国花钱赎回去,而且还是这般高额的赎金,也难怪他心中气愤。

    他心中气愤:我熊拓守着这块破地。每年所收到的税收,还不及这厮赎卖城池的两三成。

    此刻的暘城君熊拓。俨然恨不得与赵弘润调换一个位置。

    “没钱?”赵弘润横了熊拓一眼,淡淡说道:“没钱少赎两座,唔,这样吧,刨除汝南与上蔡,其余七个县城。给你们四十万,如何?”

    刨除汝南?

    熊拓闻言心中一惊,顾不得与赵弘润争吵,要知道,汝南那可是楚国的北面屏障。其战略意义相当于魏国的汾陉塞,此番若不是晏墨诈取了城池的关系,魏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这座城池。

    “你想做什么?”熊拓有些紧张地问道。

    “本王还能做什么?既然你们没钱赎回去,本王又带不走,那就只要一把火烧了咯。”赵弘润轻描淡写地说道。

    的确,赵弘润并没有胆量真的将汝南划入魏国的疆域,但他可以一把火烧掉了这座城池,相信这也足够楚国喝一壶的了,因为这好比是楚人一把火烧了魏国的汾陉塞。

    “两个方案:其一,贵国再支付九十万,本王还给你们包括汝南、正阳等地在内的八个县城,其余城池白白奉送;其二:刨除汝南,其余七个县城给你们四十万。或者,每座城池十五万随便你们赎,逾期未赎回的城池,包括汝南在内,本王在撤军时将放火烧却。”说到这里,赵弘润望了一眼黄砷,重复着后者方才的话:“这,也是本王的底线了!”

    ……

    黄砷见此面色微变,他哪里看不出来赵弘润这是对他方才那句底线的有力还击。

    “好!”咬了咬牙,黄砷点头说道:“我大楚愿意拿出九十万,赎回十七座城池!……一样是按照方才那五十万的偿还方式。”

    这就一百四十万了……

    “可以!”赵弘润看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实则心中欢喜,毕竟那价值一百四十万的珍珠、玉石、漆器、铜器,运到魏国其价值要翻个数倍。

    不过单单如此,可不能算是狠宰了楚国一笔。

    想到这里,赵弘润搓了搓手,又笑着说道:“那么,再来谈谈遂平、汝南、平舆、项城、陈县、确山、新蔡、正阳八座县城的楚民吧……两位打算用多少赎金将贵国的国民赎回去呢?那些贵国的百姓,如今也算是本王的俘虏吧?”

    “什么?”

    熊拓大为惊愕,忍不住说道:“不是给你九十万了么?”

    “对啊,不过那九十万,只是城池的赎金啊,可不包括城内的楚国百姓啊……”说罢,他转头望向身旁的沈彧,耸耸肩说道:“沈彧、张骜,本王方才有提楚国的百姓么?”

    “不曾!”沈彧与张骜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此,赵弘润又将目光望向熊拓与黄砷,耸耸肩说道:“城池是死物,贵国的百姓是活物,这死物与活物如何能混在一起呢?”

    黄砷闻言皱了皱眉,因为他还真没想到赵弘润会将城池与城内的楚国百姓分开算。

    “有本事你将他们全杀了……”熊拓气得口无遮拦道。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本王不会杀他们,但是会将他们带回大魏!

    赵弘润伸手拿起旁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魏楚停战正阳和约

    ps:今日的保底日更第一更,第二更可能在十二点左右。放心啦,我不会偷懒的。我还打算月内偿清欠债呢。

    ————以下正文————

    在赵弘润的漫天要价下,暘城君熊拓与黄砷都没有同意用赎金赎回那八个县城的楚国百姓,不过的本意就不在于此,因此,假意威逼了熊拓几回后,也就默许了此事。

    看着熊拓略有些得意的样子,赵弘润心中暗笑:待等日后,这位暘城君发现他领地内的楚国子民至少迁走了九成时,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口头协议之后,便要正式地拟写合约。

    这份合约,将以国书的形式分别送到楚王熊胥与魏王姬偲手中,作为对这次罢兵言和之事的约束与保障。

    片刻工夫,在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的见证下,赵弘润与熊拓作为魏、楚两国的代表,签订了这份代表着魏、楚停战的条约。

    《魏楚停战正阳和约》有三:

    其一,楚国无条件勒令固陵君熊吾从魏国的宋郡撤离,交还全部所攻克的城池,但魏国不得趁机进攻,日后也不得追究战争期间,熊吾军在宋郡内的行为。

    其二,楚国以价值五千万钱楚地特产,补偿楚暘城君熊拓军自去年七月起,在攻打魏国期间的行为。

    其三,楚国以价值九千万钱楚地特产,赎回遂平、汝南、平舆、项城、陈县、确山、新蔡、正阳八座城池。于合约签署后,陆续交割,待交割完毕后,魏国肃王姬润麾下大军必须无条件撤离,并不得以任何理由、借口继续逗留楚国。

    在相互仔细观阅之后。黄砷取出自己的小印,在合约下方盖了章,而赵弘润因为还未出阁辟府的关系,空有肃王的头衔却还未来得及刻造个人的私印与府印,因此,他唯有用手蘸着墨汁在合约下方盖了个手印。便注明了魏、姬润三个字。

    这份合约,一式两份,一份给予赵弘润,一份给予黄砷,毕竟这份合约楚、魏两位君王也得过目。

    然而在签署完这份条约之后,赵弘润这才明确告诉熊拓与黄砷,他只有与楚国协议罢兵的权利,却没有协议言和的权利。

    想想也是,毕竟反攻楚国那是他赵弘润鼓捣出来的。因此,楚国花了大价钱让他退出楚国的领土,魏国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赵弘润以非常微小的代价,取得了数十倍价值的战争赔款。

    这笔巨款,足以支付从去年七八月暘城君熊拓率军入侵魏国以来,魏国所有的战争损失与军粮消耗,甚至于还有许多赚头。

    可协议言和却不同。协议言和指的魏、楚两国握手言和,重修旧日之好。这就超过了赵弘润的职权了,若是他替他父皇做了决定,相信国内总会有那些一小撮人说闲话。

    他的话,让熊拓瞪大了眼睛。

    什么?感情我大楚花了一万五千万钱,就只是让你归还了我大楚那些所攻占的城池?注:据我所知,古代似乎没有亿的概念。他们会将一亿钱写成一万万钱,用万钱作单位。

    照你所言,岂不是你的大军仍然可以逗留在上蔡,若是心情不好,也随时都可以再来攻打我楚国咯?

    虽然熊拓并不觉得。赵弘润在从他们楚国手中得到了如此丰厚的战争赔款后敢那样做,毕竟此举必定会触怒楚国,但话说回来,这种容易引发争执的事,还是事先就谈妥为妙。

    针对此事,赵弘润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本王乃魏王之子,此次起兵,因我而起,因此我有权与贵国罢兵停战,但是言和一事,事关我大魏国策,就非是本王可以做主的了。”

    这个时代的人,最讲究名正言顺,因此听了赵弘润的话,那位楚国的士大夫黄砷亦不意外,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此事合乎情理。……既然如此,便遵从润公子所言,将罢兵、言和两项分开。今日,已与润公子签下罢兵之约,来日,我大楚再派使臣,前赴大梁,与魏王签言和之约。”

    说实话,黄砷并不担心魏国会出尔反尔,或者眼前这位魏国的肃王来个回马枪,为了巨额赔款退至两国边境上蔡再杀回来什么的,这样只会让天下人耻笑魏人贪得无厌,国威沦丧。

    但是,为何黄砷执意还是要与魏国言和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想签的,并不只是言和之约,他是想说服魏国、拉拢魏国罢了。

    毕竟齐、魏两国盟约达成,这对于楚国的威胁极大,而齐国那边,楚国是绝对不肯服软的。退一步说,即便楚国服软,齐王僖也未见得会同意。

    因此,楚国若想化解日后的威胁,便只有从魏国这边入手,瓦解齐、魏联盟,最不济也要拉拢一部分魏人,使日后齐王僖决定攻打楚国时,魏国能抽身事外,不至于响应齐王僖的攻楚事宜,出兵攻打楚国的楚西。

    而显然赵弘润也想到了这层因素,闻言笑着拱手说道:“既如此,姬某返回我大魏后,在大梁恭候大驾。”

    听闻此言,黄砷笑着回礼道:“润公子言重了……事实上黄某对贵国大梁亦十分向往,不过,眼下还未能肯定是由在下出使贵国啊。若日后大王当真将此事交付于我,黄某说不得还要骚扰贵府。”

    “哪里哪里。”

    可能是罢兵停战的合约签署完毕的关系,赵弘润与黄砷的心情都不错,在那边相互客套。

    眼瞅着这两人看似其乐融融的客套,暘城君熊拓心中有些不快。

    想想也是,要知道他十六万大军被击溃,赵弘润便是罪魁祸首,而如今,被这个罪魁祸首倾吞了一万四千万钱的巨额赔款,熊拓心中自然不舒服。

    “出使魏国?嘿!上次出使魏国的楚人,至今还不晓得尸骨埋在何处呢!”他一脸怏怏之色地讽刺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与黄砷面色皆微微一变。

    拓公子……

    黄砷无奈地望了一眼熊拓,心中颇有些埋怨。

    要知道,那次楚国使臣遇袭,那正是他楚国对魏宣战的导火索,怎能在此刻双方准备言和的档口再提起呢?

    而赵弘润的态度则更加直接,在撇了一眼熊拓后,冷冷嘲讽道:“本王亦觉得那些楚人死不瞑目啊……话说,当时暘城君攻打我大魏的速度好快啊,仿佛早有准备似的。”

    “你什么意思?”熊拓闻言皱眉道。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赵弘润冷哼一声,讥讽道:“当时二十余名楚人、百余名护送魏军,两百余人一夜之间全部遇袭,竟无一个活口。……似这等事,内贼,要远远比外来袭击的可能更大啊!”

    ……

    士大夫黄砷闻言惊讶地望向了赵弘润。

    虽然他早就猜到,魏国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而如今听赵弘润这么一说,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那关我熊拓什么事?”感受到赵弘润怀疑的目光,熊拓气愤地说道。

    赵弘润冷笑一声,撇嘴说道:“据本王所知,楚使曾经过暘城君的领地,然后再经我大魏汾陉塞……若是你熊拓趁机在队伍中塞几个人,相信不难办到吧?”

    “荒谬!”熊拓一拍座椅的扶手,反驳道:“你的意思是,是本君对我大楚的使臣下了毒手?可笑!那对本君有何利益?”

    只见赵弘润眼神一冷,沉声说道:“为了促使楚王对我大魏宣战!”

    “哈哈哈哈——”暘城君熊拓用夸张而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声回应着赵弘润的质问。

    “若非如此,为何你那十六万大军集结得那般迅速?!”

    ……

    听到这里,黄砷亦惊愕地忍不住望了一眼暘城君熊拓。

    毕竟在他印象中,熊拓的确是第一个起兵伐魏的,集结十六万大军的速度的确有些快,快得不合常理。

    眼瞅见就连黄砷亦用惊骇而愕然的目光望向自己,暘城君熊拓气地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声骂道:“放屁!……是老子做的,老子绝不强辩,可你姬润莫要将莫须有的罪行按在老子头上!”

    “那你十六万大军怎么解释?”

    “什么十六万?我最初仅投入了六万兵而已,这支军队原来是为攻打汾陉塞的!每年春夏,老子不都派兵攻打你魏国的汾陉塞么?年年如此,有这么稀奇的?……后来父王对你魏国宣战后,我这才联络平舆君熊琥与泌阳君熊启,叫熊启代替我打汾陉塞,而我则汇合熊琥攻打你魏国。”熊拓气急败坏地解释道。

    瞧着熊拓那火冒三丈的样子,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可能是瞧见屋内众人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熊拓气愤地说道:“熊琥不是在你姬润手中么?你把他叫过来,一问便知!”

    赵弘润闻言转头望了一眼百里跋,后者会意,走出屋外对屋外值守的魏兵吩咐了两句。

    而在此期间,赵弘润则将信将疑地看着熊拓,说实话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曾几何时,他们魏国很笃定楚使遇袭这件事十有**是暘城君熊拓所为,目的就是为了促使楚国对魏国宣战。

    可如今看熊拓这般激动气愤的样子,却似乎并非是他们原先所想的他们。

    如果不是熊拓……难道真的是我魏人所为?

    望着气呼呼的熊拓,赵弘润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因为若此事当真不是熊拓所为,那就意味着,他们大魏国内,潜伏着一股反朝廷的势力。

    内贼,要远比外敌难对付地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再敲一笔

    ps:补上昨日的第二更。

    ————以下正文————

    没过多久,便有几名浚水营的魏兵搀扶着腿伤还未完全痊愈的平舆君熊琥来到了赵弘润的书房内。

    同行的,还是平暘军的屈塍与晏墨两位将军。

    显然,屈塍与晏墨这是不遗余力地向赵弘润表明心迹,让赵弘润更加信任于他们已经舍弃了过去,为此,他们不惜与暘城君熊拓这位曾经的旧主对目而视。

    “很好……很好……”

    不可否认,当暘城君熊拓瞧见对他微微笑着的屈塍时,神色有些扭曲,因为他起初就曾怀疑屈塍早已投靠了魏国,只是当时未被他抓到把柄罢了,而如今这一幕,证实他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

    “熊某当初真应该杀了你……”

    熊拓阴沉着脸恨恨说道,其眼神针对屈塍的怨毒之色,甚至还要在针对赵弘润的程度之上。

    想想也是,毕竟他憎恨赵弘润的理由,无非就是赵弘润击败了他罢了,因此确切地说,是熊拓技不如人,但是屈塍,那却是背叛了他与熊琥的将领。

    而望着熊拓阴沉的目光,屈塍面色自若,微笑着说道:“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哼!”熊拓冷哼一声,遂又将目光望向晏墨,有些难以接受地喃喃道:“晏墨,连你也……”

    看得出来,晏墨对熊拓仍心存愧疚,闻言低了低头,也不回话。

    见此,熊拓颇有些心灰意冷。

    屈塍还好说,毕竟准确说起来。屈塍是平舆君熊琥的部将,而晏墨却是他一手从千人将提拔为三千人将的将领,因此,晏墨的背叛给熊拓的打击,要远比屈塍背叛大得多。

    而此时,熊拓瞧见了被两名浚水营魏兵搀扶起来的平舆君熊琥。他的堂兄。

    “阿琥,你的腿怎么了?”

    平舆君熊琥闻言苦笑了一下,不由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见此,熊拓心中恍然,顿时满脸怒意地转头看向赵弘润,咬牙切齿地说道:“姬润小儿,你竟敢……”

    见此情形,熊琥心知要遭,连忙喊止了堂弟熊拓。满脸苦笑却发自肺腑地对他说道:“公子,熊琥能侥幸活命,已然是姬润殿下格外开恩了。”

    “……”熊拓闻言默然不语。

    其实他也明白,按照他熊拓、熊琥堂兄弟二人以往对魏国的所作所为,哪怕赵弘润怀恨之余将他们全杀了也不为过。

    说到底,他只是见自幼便支持拥护他的堂兄受到了不符合贵族的俘虏待遇,心中恼怒罢了。

    “哼!”冲着赵弘润冷冷哼了一声,熊拓对熊琥说道:“阿琥。这些魏人竟然怀疑是本公子派人设法害死了上次那队使臣,你跟他们说。”

    “上次那队使臣?”平舆君熊琥闻言诧异地转头望向赵弘润。其眼神仿佛是在说:那不是你们魏人做的么?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敢那样直接了当的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说道:“姬润殿下,拓公子与熊某,绝没有加害那队使臣,此事我等可以对鬼神起誓。”

    说起来,楚人虽然也像大魏那样敬重天地。但却更敬畏鬼神,更遑论楚国还盛行巫鬼神术,因此,若是一名楚人能够做到对鬼神起誓,那么他的话。几乎是值得信任的。

    “若真如此,你们怎能在那么短的时日内,组建起十六万大军?……据本王所知,楚国沿承耕战战略,若无战事,那些士卒应该在务农才对。”

    平舆君熊琥闻言,亦不隐瞒,徐徐道出的实情,但是他所说的真相,却与暘城君熊拓一致无二:“初起兵时,仅拓公子六万兵卒,他原本是打算攻打汾陉塞的。……不过待等大王传来消息之后,我这才组建军队,与拓公子汇合……”

    “如何?”熊拓冷笑连连地看着赵弘润。

    赵弘润闻言,默不作声地与百里跋对视了一眼,二人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理由很简单:倘若此人当真并非暘城君熊拓所言,那就只有可能真的他们魏人做的了。

    一口气杀掉两百余人,不曾放过一个活口,很显然,对方是早有预谋的,不可能是错杀。

    看来这件事,回到大梁后得通知刑部再好好追查一番……

    赵弘润心中暗暗说道,毕竟眼下,可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机。

    而熊拓与黄砷显然也注意到了赵弘润与百里跋的神色,心中暗暗记在心里。

    从赵弘润与百里跋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至今还未查到袭击他们楚国使节的队伍,但排除了幕后凶手是暘城君熊拓的可能性后,嫌疑最大的,就只剩下魏人了。

    但是这件事,黄砷并没有立即说破,毕竟在他看来,赵弘润等人对此毫无头绪,贸然提起只会增添双方毫无必要的不愉快,即便要提,也要等日后在大梁与魏国礼部的官员交涉,谈言和一事时提起。

    那会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而熊拓则考虑地比较直接:他见赵弘润无言以对,心中已然很痛快了。

    “既然和约已经签署,我等便就此告辞了。……阿琥,走!”

    说着,熊拓便示意身后两名护卫,去搀扶平舆君熊琥。

    然而此时,赵弘润却出言喊止了熊拓:“等会!”

    熊拓皱眉回头瞧了一眼赵弘润,却见赵弘润指了指平舆君熊琥,淡淡说道:“你可以走,他不可以。”

    “为何?”

    赵弘润哂笑道:“熊琥,可是我军的俘虏,岂能让你说带走就带走?”

    “你想怎样?”

    “拿钱来赎。”赵弘润搓了搓拇指与食指。

    很显然,他还惦记着熊拓在暘城内所积蓄的财物呢。

    “不是已经签署停战和约了么?”熊拓愕然问道。

    赵弘润轻佻地撇了撇嘴:“是谁规定,双方签署了停战和约,就必须无条件释放俘虏的?……再说了,他这些日子在我军中吃的、住的。你看,还专门有人伺候,这都不要钱啊?”他指着搀扶着熊琥的两名浚水营魏兵,补充道。

    熊拓皱了皱眉,问道:“多少?”

    只见赵弘润上下打量了熊琥几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还有那个泌阳君熊启,对吧?打包价,两个人五十万。”

    “什么?!”熊拓闻言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五十万?!”

    他心说,他们楚国对侵占魏国那一项的赔款也就是五十万!

    “两个人,十万!”熊拓恨恨地说道。

    “还两个人十万?”赵弘润似笑非笑地看着熊拓,摇摇头说道:“十万,也就只能赎回熊琥一条胳膊一条腿……你要左边还是右边?”

    “你……”熊拓气地面色涨得通通红,不敢再减价了,毕竟这简直就是拿熊琥这个一直支持着他的堂兄的性命开玩笑。

    思忖了良久。熊拓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那心疼地仿佛在滴血的感觉,沉声说道:“某的暘城,没有那么多的积蓄,三十五万,最多了。……若是你还嫌不够,我与熊琥今日便死在这里!”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冷冷说道:“若是我与熊琥今日死在正阳,别说方才和约上的那些钱你姬润拿不到。相信自此楚魏两国不死不休,你也不希望看到吧?”

    正如黄砷方才在心中评价赵弘润与熊拓的那句话,麻杆打狼两头怕。

    不夸张地说,赵弘润与熊拓的性格很像,都是那种一旦火起就会不管不顾的人,因此。熊拓不敢太过于触怒赵弘润,而赵弘润亦不敢过于逼迫熊拓。

    “见好就收吧……”也瞧出了几分端倪的百里跋,小声在赵弘润耳边劝道,反正在他看来,他们魏国此番是赚得盆满钵满了。没有必要因为那十五万破坏了谈妥了一切。

    十五万,那可是一千五百万钱呢……

    赵弘润怏怏地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若他再逼迫熊拓,熊拓很有可能真的会鱼死网破,想到这里,他缓缓点了点头:“立下字据!”

    “哼!”

    不多时,便由百里跋亲笔写了一份字据,著名双方是赵弘润与熊拓,因为这并不属于和约。

    从旁,楚国士大夫黄砷静观不语。

    虽然他有些遗憾于方才没有在合约中提起俘虏一事,不过他也明白,即便当时他提起了此事,赵弘润也不可能无偿释放平舆君熊琥。

    他看得出来,赵弘润留着熊琥不杀,分明就是为了狠宰熊拓一笔,谁让熊琥是熊拓最信任的堂兄呢?

    还有那位泌阳君熊启,作为熊拓的支持拥护者,无论是出自感情,还是熊拓仍旧希望他们协助治理楚西,熊拓都不会放弃这二人的,哪怕倾家荡产。

    相信,这也是赵弘润如此笃定的原因。

    “满意了吧?”

    熊拓在两份字据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也盖上了手印,毕竟他的私印未曾携带在身边。

    “呵呵。”赵弘润轻笑了两声,小心地收起其中一份字据,旋即笑眯眯地对熊拓等人说道:“几位走好,就不留几位用饭了。”

    “哼!”熊拓冷哼一声,径直走向熊琥,搀扶着他离开了书房,临走时仍不忘提醒赵弘润:“尽快释放熊启!”

    “看在这张字据的份上,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赵弘润扬了扬手中的字据,并没有阻拦熊拓、熊琥二人的离去。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讲究诚信,各国也以信义立国,因此,但凡是许下的承诺,越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就越发不会轻易背弃。

    因此,赵弘润不怕熊拓出尔反尔,因为他若是敢这么做的话,只要赵弘润拿出字据作为证据,日后将不会有贤才投奔熊拓。

    钱没了,可以再积攒,可信誉若是倒了,那一个人可就算是毁了,相信熊拓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

    “这三十五万……就不上报了,咱们自己分了。”

    目送了熊拓、熊琥、黄砷后,赵弘润转头对百里跋、屈塍两位一军之帅眨了眨眼。

    不上报朝廷(魏国朝廷)……么

    百里跋与屈塍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要知道价值三十五万楚地特产,待在大魏售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巨资。

    谁说魏国的将军就不爱财?

    取之有道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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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