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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章:战争!战争!

    当日,垂拱殿再次追下诏令。

    其一,调鄢陵军前往砀山,接手原砀山军的驻防地。

    其二,召商水军两万,赶赴大梁,与砀山军一同前往出征三川之地。注:商水军总共三万人。

    其三,委任肃王弘润为出征三川之地的主帅,同时,正式任命大将军司马安为副将。

    当这三道诏令下达后,朝野顿时为之轰动。

    在大梁民间,城内的百姓自然是极为拥护,毕竟肃王弘润曾被朝廷大力宣传为拯救魏国的英雄、王室当代皇子中的奇才,是故,在大梁城内,赵弘润的名气如日中天,几乎绝大多数百姓都对这位年轻的皇八子抱持着支持,甚至于,还有人暗自感慨与惋惜:这位如此杰出的皇八子,为何就不愿继承皇位呢。

    再加上朝廷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徐徐放出刻意丑化羯族人的舆论,将其塑造成凶蛮狂妄、无故挑衅魏国的丑角,引导大梁魏人对羯族人的负面评价,使得大梁城内的百姓纷纷希望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能狠狠教训那帮阴戎、叫那帮阴戎他们知晓我大魏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挑衅我大魏。

    但是在朝廷内部,众朝中官员对于肃王为帅这道诏令就不能理解了,毕竟前几日传出的风声,垂拱殿的那位应该是倾向于任命司马安大将军为主帅的,怎么过了两日,主帅人选就变成了肃王呢?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倒是没有哪位朝臣提出反对意见,毕竟赵弘润上一仗打地的确漂亮,以弱胜强、自身损失微不足道这暂且不说。还从楚国收刮来不计其数的财富,甚至还拐带回来五万投降的楚军与近乎四十万的楚民,大大提高了魏国的人口基数。

    倘若换做其他哪位皇子,恐怕早有朝臣上书反对此事了。

    ——雍王府——

    “奇怪,弘润怎么又揽下了这种差事?”

    在听说此事后,雍王弘誉有些不能理解。

    毕竟据他所了解的赵弘润的性格。赵弘润并不是什么事都会大包大揽的。

    更何况,赵弘润上回出征楚国,在凯旋返回大梁后没少向雍王弘誉抱怨军营生活的艰苦,说什么军营内饮水紧张,半个月都难得洗一次澡,再比如军队里的饭菜简直要逼死人,从始至终都是腌肉野菜汤,因此,雍王弘誉十分纳闷这位八王弟竟然又揽下了出征的苦差事。

    “难道是因为大将军司马安?”

    雍王弘誉若有所思地猜测着。在几番深思之后,他逐渐猜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隐情。

    也难怪,毕竟前一阵子与三川之民合狩时,赵弘润借宿在青羊部落宿营地内的事,当时同行的人不是不知道,再者,司马安大将军眼里容不下外族人的恶习,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雍王弘誉在沉思了一番后,便猜到了原因。

    “看来父皇是在培养弘润啊。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弘润将会镇守边疆,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镇守吧……”

    雍王弘誉了然地喃喃自语。

    毕竟目前魏国能独当一面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位而已,堪称捉襟见肘,而以赵弘润在上一次战争中所展现的才华。稍加琢磨,日后镇守一方绰绰有余。

    只不过……待等弘润长大成人,不知哪位会被取代……唔,多半是睢阳的南宫吧。

    不得不承认,雍王弘誉也是一位深有远见的逸才。

    ——禹水营——

    “由肃王担任先行军的主帅?司马安为副将?”

    在军营内。当正在操练新军士卒的南梁王赵元佐从侄子皇五子庆王弘信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亦露出了几分惊讶。

    他口中的先行军,指代的便是此次出征三川之地的羯族部落的军队,毕竟这支军队出征三川的主要目的,正是为了给赵元佐眼下正在训练的这支西征军开道,协助后者突破三川之民的阻碍。

    说白了,先行军的任务就是用拳头将三川之地的羯族人打趴下,免得后者去干扰西征军支援陇西的姬魏氏。

    “千真万确,三伯。”见赵元佐眼中露出怀疑之色,庆王弘信连忙补充道:“那是垂拱殿发出的诏令,不可能有错的。”

    这就奇怪了……虽说肃王乃王室难得的逸才,但论用兵,司马安那可是……

    回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位亲如兄弟般的宗卫就是死在那司马安的枪下,赵元佐便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是想借机磨练皇八子么?不过,用司马安作为磨刀石,四王弟对他第八个儿子,还真是寄托着厚望啊……罢了,这与我又有何干?

    微微摇了摇头,南梁王赵元佐迅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全神贯注地操练麾下的新军。

    毕竟,先行军的战场,与他以及他麾下的西征军,没有丝毫关系。

    ……

    几日之后,肃王为帅的消息在大梁逐渐匿迹,取而代之的,则是高涨的战前气氛。

    非但整个大梁的官员、民众都在私底下讨论即将打响的三川战役,而似兵部、工部、冶造局、兵铸局、虞造署这些部府与司署,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战争物资。

    比如兵铸局。

    如今在兵铸局司署内迎门的空地上,堆满了不计其数的武器与铠甲,如同山丘一般。

    而从旁,隶属于兵铸局的文吏们正满头大汗地清点着这些装备。

    “喂喂喂,这里堆放砀山军新装的场地……什么?成皋军的新装?那种事我不知道。”

    “四千九百九十一,四千九百九十二……放下放下,你们做什么?该死的,本署(兵部)有令,先筹备砀山军的新装。……该死的!我方才数到哪了?”

    在人声鼎沸的空旷场地。一筐筐清点数量的装备,以一套为单位,被搬上拖运的马车,运到兵部的库房,等待砀山军抵达大梁后,与其交割。

    而兵铸局局丞李缙。亦在不远处忙得满头是汗。

    “还差多少?”他冲着清点数量的文吏喊道。

    只见几名负责统筹兵器数量的文吏翻了翻手中的账本,满头大汗地说道:“剑一万两千五百柄,足额。长枪五千杆,足额。……还差甲胄六千套、盾牌五千副、弓五百副、弩三百副……”

    “该死的。”李缙闻言满脸焦虑之色,回顾左右问道:“话说,冶造局熔铸盾牌的铁模呢?还未运到?”

    身旁,他外甥郑锦擦了擦额头的汗,摇了摇头说道:“还未运到。”

    李缙一听就着急了:“那帮家伙……不是跟他们说了这里十万火急么?阿锦,你去催催。”

    郑锦闻言苦笑着说道:“舅舅。我昨日就催过了,冶造局那帮家伙,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肃王叫他们打造了大量的连弩……”

    “连弩?”李缙闻言愕然,不解地问道:“砀山军的军备中有连弩?”

    “不是。……据说是备给商水军的,除了连弩,似乎还有连弩车、重弩、投石车……毕竟是两万商水军啊,兵数比砀山军还要多呢……”

    听闻此言。李缙哑然了。

    冶造局优先给商水军打造战争兵器,这无可厚非。谁不知道商水军虽然是降军出身,但早已摇身一变成为了肃王的嫡系军队。

    “那帮楚国降军,忠诚未经考验,肃王便分配这等利器,实在是……”

    李缙心中不快地嘀咕道。

    就在这时,司署门外传来了一阵喊声。

    “运到了。冶造局的模具运到了。”

    “终于来了。”李缙闻言心神一振,也顾不得在腹绯赵弘润对商水军的优待,当即指挥附近的官员与工匠们将那些铁模搬进司署内的工坊,随后,立即火急火燎地投入使用。

    而另外一边。冶造局同样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不计其数的杂役们,将大筐大筐盛满了三棱箭镞的竹筐,从司署外的马车上搬运下来,随后在冶造局内的工坊进行第二道程序的加工,即在那些三棱箭镞固定于早已削好的箭杆上,随后再粘上箭羽。

    毕竟这些三棱箭镞,都是在城外隶属于冶造局的地炉内批量熔铸的,要进行第二道程序的加工,使其变成完整的箭矢,就只有搬运到冶造局司署内的工坊,再次进行加工。

    而附近不远处,有两拨工匠正因为场地的关系吵嘴。

    原来,其中一拨工匠正在调试投石车,在确定不存在制造方面的问题后,再次将其拆解,拆成几个部分,搬上马车运往城外的仓库,等待商水军抵达大梁后与其交割。

    但因为这些工匠们占据了很大一片场地的关系,使得另外一拨负责将零散打造的零件组合成连弩车的工匠受到了影响,于是两拨人因为场地的原因便吵起来了。

    “肃王殿下有令,投石车优先!”

    “放屁!肃王殿下曾说过,打羯族人就全靠连弩与连弩车了……怎么想也是咱们优先吧?”

    “你们明明已经占了那么大一块地……”

    “有你们占的多?”

    就在两拨工匠争吵之际,一名胳肢夹着账本的文吏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都别吵了,有吵架的力气,搬器械去!……今日的制造量不达到预计,你们谁也别想回家歇息!肃王殿下给你们三倍的补贴,就是让你们在这吵架偷懒么?”

    “嘁!”

    “嘁!”

    两拨工匠们撇了撇嘴,纷纷做鸟兽散,顾自忙碌去了。

    于是乎,大梁城内的百姓惊讶地发现,城内来来往往负责托运战争兵器的马车连绵不绝、朝夕不止。

    兵铸局与冶造局,这两个目前魏国最庞大的军工制造司署,为了即将迎来的三川战役,日夜赶工,皆拼尽了十二分力。

    截止七月十四日,一万两千五百名砀山军终于抵达了大梁。

    而两日后,两万商水军亦赶赴至大梁城外西郊。

    同日,垂拱殿再次发出诏令:命砀山军与商水军原地歇整三日,于七月十七日晌午誓师,挥军讨伐三川之地。

    这即魏戎三川战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成见

    七月十七日晌午,作为先行军的砀山军与商水军在大梁城外南郊集合。

    在朝廷高筑的将台上,魏天子亲自为先行军誓师,恭祝凯旋,并正式任命肃王弘润为征讨三川羯族先锋即行军的主帅,同时亦委任大将军司马安为副将。

    随后,先行军大军开拔,商水军在前,砀山军在后,两支协军携带着大量物资、兵器、辎重,缓缓朝着成皋关而去。

    简直是噩梦啊……

    在脑海中回想着不久之前在将台上的那一幕,驾驭着战马走在队伍前方的赵弘润,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按照常理,担任副将的将军,都会在誓师之后主动与主帅会晤,说通俗点就是表示一下态度,加深一下两者的关系。

    然而,赵弘润从大军开拔之后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大将军司马安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亏赵弘润之前还抱着或许事情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这种侥幸心理,但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开局不利啊。

    赵弘润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但听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侧传来,由远及近,赵弘润下意识转过头定睛一瞧,这才发现那是一名传令骑。

    而且从甲胄的样式来看,是砀山军的传令骑。

    会是司马安大将军派来的人么?

    赵弘润暗自嘀咕着,同时手勒了勒缰绳。

    而此时,那名传令骑已策马转到了赵弘润身前方,抱拳说道:“肃王殿下,大将军命小人前来传话,请肃王麾下的商水军加快赶路。按照眼下的行程。两日内到不了成皋关。”

    ……是嫌商水军行程太慢了么?

    赵弘润望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军队。

    说实话,他也想加快行程,可问题是,此番为了攻打羯族人,他鼓捣出好些战争兵器。

    不可否认,这些战争兵器至少是目前世上领先水准。唯一的弊端就是沉重,比如像拆分成数个部件的投石车、重弩、连弩车等等,都是需要马车来驮运的。

    然而,马匹在魏国亦属于战略级资源,哪怕是劣等的驽马,赵弘润也凑不出足够拉车的数量,因此,无奈之下只好让一部分商水军士卒拉车。

    似这般行程,能快么?

    “麻烦你回去跟大将军说一句。商水军驮运着此战需用到的新式兵器,因此才拖累了行程,望大将军多多体谅。”赵弘润和颜悦色地说道。

    那名传令骑漠然地点了点头,抱拳一鞠,旋即拨马离开了。

    而此时,赵弘润身边有一位身穿着皂青便服的文官,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以及一支笔。

    只见此人用嘴里的唾液润了润笔尖,提笔在册子上写上貌恭而心不服几字。

    赵弘润眼角余光瞥见了这名文士的举动。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册子上的那几个字。心中忍不住苦笑起来。

    “眼睛够尖的啊,邱大人。”

    不错,这位穿着皂青便服的文士,便是赵弘润他老爹特地派来监察他儿子“功课”的人,亦是这支先行军的监军,御史监的御史。邱毓。

    邱毓,乃大梁城内的邱姓名门世家出身,属书香门第,因此,年仅二十六岁的他便已是御史监的御史。成为言官中的一员,可谓是前途似锦,可以视为是魏国年轻辈的中流砥柱一类。

    邱毓微微笑了笑,他当然听得出来赵弘润方才那句话中带着几分挖苦的口吻,闻言笑着说道:“肃王恕罪啊,陛下令下官详细记录肃王您与大将军的……事,不分巨细,这要是搞砸了,下官步入御史监的夙愿可就要泡汤了。”

    赵弘润一听有些奇怪,不解问道:“邱大人不已经是御史了么?”

    邱毓摇了摇头,解释道:“虽说一只脚已迈入御史监,但目前下官还只是补官。因此,……不敢疏忽啊。”

    “喔。”赵弘润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里所说的补官,并非是补授官职的意思,而指的候补的官员,说白了就是还未转正的临时工。

    要知道,作为魏天子去年才新设的御史监,这个部府所具的权柄却大得有些吓人,上到朝廷六部、下到地方县城,只要御史监想伸手调查,没有人可以阻拦。

    更要命的是,御史监直接对魏天子负责,这就彻底杜绝了有人用权势去威胁他们,以至于如今,朝中已有人逐渐将御史监摆在另外一个天子眼线,即内侍监同等的高度。

    而事实不止如此。

    事实上,御史监的权利比内侍监还要大,毕竟内侍监只不过是监控着皇宫以及大梁罢了,但御史监,从理论上说,除了后宫之外,整个魏国畅行无阻,是典型的能将鸡毛当令箭使的司署。

    正因为权柄超然,因此,御史监在提拔御史人选时格外严格,除了才学与品德外,还要考虑其家门情况,三代以内,只要有犯禁违法的亲戚,就会被剔除出去。

    总而言之,能当上御史的,无一不是那种家世清白、根正苗红的魏人。

    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审查筛选太过于严格,使得御史监目前明显人手不足,目前主要工作就是在朝中喷人,不,是弹劾一些官员的不端作风。

    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暂时还无力深入调查什么国内的隐弊。

    当然了,日后可就不好说了。

    闲着无事,赵弘润向邱毓询问起御史监目前的工作进展,借此打发时间。

    没想到他们正聊着,方才那名传令骑又折返回来了。

    “启禀肃王,大将军命小人前来传话,若是商水军不能加快行程的话。不如就在此分别,由大将军率领砀山军先行一步赶往三川,肃王在后方徐徐向前即可。”

    “……”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商水军的行程的确太过于缓慢,还是司马安因为帅位旁落而心中不满,但是后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希望分兵,不愿意跟着赵弘润慢悠悠地赶路。

    怎么可能让你率军先行一步?否则我去三川做什么?

    赵弘润皱眉思忖了片刻。颔首说道:“本王知晓了,会叫商水军加紧赶路的。……麻烦你回去转告大将军:之后几日,商水军将协同砀山军一同对羯族人开战,本王以为两军需要磨合,而一同行军,亦不失为是磨合,相互了解的途径,希望大将军以大局为重。”

    “是。”

    那名传令骑拨转马头离开了。

    望着此人离去的背影,赵弘润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军出发这才多久?副将就要求分军……明明是三万余兵力或要面对十几二十万三川之民的困难级战役。没想到还未开打,己方军中便闹出不合,这简直就是噩梦级的开局啊!

    赵弘润疲倦地揉了揉眉骨。

    忽然,他心中一惊,转头望向身旁的御史邱毓。

    果不其然,邱毓已再次掏出纸笔,将方才这一幕亦记了下来,并加以评注。

    “邱大人。不至于吧?”赵弘润苦笑着说道。

    邱毓小心翼翼地将纸笔放回怀中,笑呵呵地说道:“肩负王命。肃王莫怪。”

    “……”

    而另外一边,那名传令骑也已来到了身处于大队伍后方的大将军司马安身侧,将赵弘润的话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而听闻此言,大将军司马安依旧面沉似水、寡言少语,一双虎目注视着前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在他身旁。有一位身披白袍,三十年龄左右的将领,闻言哈哈大笑,捂着额头故作悲伤地调侃着自家大将军道:“哎呀,不得了。被对方用大义凛然的话给堵回来了,哈哈哈哈……”

    【砀山军,副帅级、先锋战克营大将:白方鸣】

    “……”司马安瞥了一眼白方鸣,漠然不语。

    倒是司马安另外一边,一位年纪与白方鸣相仿,神色却似司马安那般阴沉寡言的将军,闻言淡淡说道:“竟然无视我方的挑衅,看来那肃王的心性,不似传闻的那般暴躁啊……这下不好办了。”

    【砀山军,副帅级、先锋攻拔营大将:闻续】

    “有什么不好办的?”

    白方鸣抓了抓头发,一嘴漫不经心口吻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帅位嘛,咱们大将军根本不稀罕。”

    “你懂什么?”闻续皱了皱眉,不悦说道:“帅位事小,关键在于指挥,难道我砀山军还要给商水军那帮楚国降军打下手不成?”

    听到楚国降军四个字,始终面无表情的司马安眼中闪过阵阵厉色。

    竟然重用一帮降军……简直荒唐!

    原来,这位大将军一直在盯着前方的商水军,盯着这支原楚国降军。

    平心而论,司马安对于谁当主帅、谁当副将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从关系上说,凭着他曾经乃是魏天子身边宗卫出身的身份,赵弘润还得喊他一声外叔。

    更何况,他司马安打仗向来我行我素,只要他麾下有如臂使指般的砀山军,谁当主帅根本无所谓,哪怕是一头猪去当主帅,他依然有自信能打赢这场仗。

    说白了,他根本就没有将商水军当成必须的战力,从一开始就只想着用砀山军去横扫三川之民。

    但他无法接受,赵弘润竟然将一支楚国的降军当成嫡系,还给后者配发了冶造局出产的新式兵器。

    这简直……

    愚蠢!

    司马安心中暗自骂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成见(二)

    因为被商水军的行程所拖累,先行军当日一个下午,仅仅就只赶了二十几里路,连中牟县的范围都没有走出。

    照这种行军速度,两日内能抵达成皋关就有鬼了。

    别说两日,五日能到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正因为如此,当晚全军宿营的时候,砀山军看待商水军的目光明显已有些轻蔑与不爽。

    想想也是,半天工夫二十几里路,一日行程不到五十里,若是放在一般军队中,这已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对驻军六营而言,这简直就是耻辱!

    可能是砀山军士卒们毫不掩饰的冷淡目光,商水军的士卒们隐隐也有所察觉了。

    “呼,呼。”

    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有三名商水军的年轻士卒,满脸疲倦地将一辆驮着沉重战争兵器的马车拉入了驻地内。

    这三名商水军的年轻士卒,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充其量也就是十六七岁而已,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周围到处都是砀山军的士卒,而他们商水军的士卒,则在远处另外一块位置歇息。

    “真辛苦啊,拉着这么沉重的车子还要赶二十几里路……”

    在这三名商水军士卒中,一名短发的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旋即回顾两名同伴:“阿惠、阿武,你们还好吧?”

    两名同伴尽管累得气喘吁吁,仍回以微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这三人,分别叫做李惠、乐豹、央武,除了央武是在魏楚战争期间被征召入伍的之外,其余李惠、乐豹二人。皆是商水军在进驻商水县后,再次扩建募兵时入伍的新兵。

    “话说,这车上装的是什么啊?死沉死沉啊……”

    见两位同伴无恙,乐豹放下心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拉了一路的这辆四轮拉车。

    他很好奇这辆拉车上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的沉重。

    但遗憾的是。拉车上所装载的“东西”外部,罩着一层青布,以至于看不见这其中究竟是何物。

    偷偷看一眼不打紧吧?

    乐豹瞧瞧撩起青布的一角,帐内张望着。

    此时,他的同伴央武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不解问道:“阿豹,你干嘛呢?”

    只见乐豹一面张望着青布内的东西,一面说道:“我就是瞧瞧这车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沉重。”

    央武闻言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喂,这是犯禁的事啊。……伯长吩咐过,没有上头的命令,是不许揭开的。”

    “我又没揭开,我就是看看罢了。”

    “不要了吧……”看上去有些弱气的李惠在旁劝道。

    正说着,忽听乐豹惊呼一声,竟一脸震惊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而他的手中,仍捏着那层青布的一角。

    由于乐豹的关系。拉车上那个“东西”被揭了一小半,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

    原来,他们拉车上所装载的,竟然一架连弩。

    好家伙,只见这架连弩,底盘的基座有足足一丈方圆。通体用铁打造,弩弦足足有手指般粗细,不难猜测,这是一个相当“带劲”的玩意。

    而乐豹之所以会被吓一跳,那是因为这座连弩的箭槽中。摆着三根比手指还要粗的弩矢,尽管未曾搅紧上弦,但这恐怖的战争兵器,也足以吓住他这种初入伍的新兵。

    也难怪乐豹会露出畏惧的神色,毕竟似这种玩意射中人体,那可不只是中箭那么简单。

    然而,乐豹的惊呼,引起了附近砀山军士卒的注意。

    砀山军的士卒纷纷转过来,神色不善地瞅着乐豹这个大呼小叫的家伙,而待等他们注意到拉车上的利器后,眼中亦露出了惊色。

    而随便,这份震惊便被不爽所取代。

    这帮家伙……

    明明就只是一群降兵而已……

    还是一帮废物般的降兵……

    可凭什么……

    ……凭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啊!

    附近的砀山军士卒们,纷纷停止了手中的活,面色诡异地瞅着那座连弩。

    不远处,前来巡视的砀山军大将闻续,待瞧见那座连弩时,眼中瞳孔亦不由地一缩。

    喂喂,这算哪门子的连弩啊,这根本就是……

    闻续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印入眼帘的那个怪物,说那是重弩吧,那玩意上边的三道箭槽,分明告诉众人,它是连弩;可若是说那是连弩吧,那种粗细的箭矢与弩弦,闻续别说瞧见,听都没听说过。

    难道这就是冶造局的配发给商水军的“新装”?

    闻续皱着眉不说话。

    眼前这座连弩,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不得不说,闻续的直觉相当准,毕竟这座连弩,就是冶造局以破盾为主要宗旨所研发的新式弩车。

    所谓的破盾,指的就是它能够一箭射暴如今魏国的主流盾牌,穿透力极其强劲。

    虽然冶造局并没有透露,但事实上,这种弩车在研发过程中,就是以目前魏国最坚固的盾牌作为假想敌的。

    而这其中,也包括砀山军士卒所惯用的盾牌。

    这正是闻续本能地感觉到威胁的原因,毕竟砀山军的作战方式,就是依靠坚固的盾牌挡下敌军的攻击,再趁对方攻击间隙时展开攻击。

    但若是面对这种弩车,砀山军就再没有后出手的机会,他们会在第一轮攻势下就被射死,连带着手中的盾牌也射暴。

    竟然……竟然配发给这帮降军如此骇人的兵器,那位肃王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闻续眼中露出了如同司马安那般的阴鸷之色。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向商水军士卒歇息的方向,只见在那里,到处都是相似的四轮拉车。

    而此时,商水军这边似乎也注意到了李惠、乐豹、央武三人引发的乱子。见此,有几名老卒起身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狠狠一拍仍瘫坐在地的乐豹的脑袋。

    “喂,你干嘛?”

    平白无故被挨了一下,乐豹跳起来不满地叫道。

    然而,那名老卒却在望了一眼附近的砀山军士卒后。指了指身后方他们商水军的歇息地,冷冷说道:“小子,将车子拉到那边去。”

    “为何?”

    乐豹一脸不解。

    倒是央武听懂了那名老卒的话,低声说道:“别说了,咱们将车子拉到那边去,这里……不是咱们呆的地方。”

    那名老卒闻言略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央武,低声说道:“既然明白了,就赶紧将车子拉走。”

    央武点点头,当即招呼李惠、乐豹二人。准备将车子拉走。

    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哼!……还有这玩意?”

    李惠、乐豹、央武三人以及几名老卒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车子旁不知何时站着一名足足有一丈高的壮汉。

    从对方身上的甲胄判断,对方显然是一名将领。

    好……好高大……

    乐豹骇然地望着眼前那名高大而魁梧的将领,虽然说魏人普遍高大,可这名将领却比一般魏卒要高出一个脑袋,那绝对是足以令人窒息的高大。

    庞猛?

    在远处观瞧的大将闻续皱了皱眉。

    庞猛,乃是战克营大将白方鸣麾下的军侯。称得上砀山军第一力士,但这家伙也是出了名的没脑子。是个十足的莽夫,虽然作战英勇,但闻续仍然不希望这种家伙在自己麾下。

    这匹夫一露面,准要引发乱子……等会。

    闻续起初面色深皱,抬脚便向那边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却听下了脚步,一脸若有所思。

    而此时,那战克营的军侯庞猛转头望了一眼拉车上的连弩,指着那几名商水军的老兵说道:“喂,你们去伐些林木。待会我们军中做饭要用。”

    听闻此言,那几名商水军的老兵皱了皱眉,而新入伍的小卒乐豹更是不满地说道:“凭什么我们要给你们去砍柴?你们自己去啊。”

    庞猛闻言脸上露出几许不快,抬起右手,用手指在乐豹脑门一弹,其劲道竟让后者一个踉跄。

    “凭什么?就凭你们拖累了我砀山军的行程!……不过是一帮败军降军而已,口气还真是大啊!”

    那几名商水军的老兵闻言脸上也泛起阵阵怒色,而其中那名方才打乐豹脑袋的老卒,更是冷冷说道:“不错,我等商水军的确是降军出身,但如今,却是肃王殿下麾下的军队。”说罢,他转头示意李惠、乐豹、央武三人道:“走。”

    李惠、乐豹、央武三人闻言正要将车子拉走,却没想到,庞猛一只手抓住了车子的尾部,硬生生将三人的拉力给抵消了。

    “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啊!”乐豹气愤地质问道。

    “你这家伙?”庞猛面带薄怒地质问道:“小崽子,你可知,你在跟何人说话么?”

    乐豹一听不解地回答道:“你不是砀山军的么?难道不是?”

    “好小子!”庞猛闻言心中大怒,举起拳头砸向乐豹的胸口。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伸出来,抓住了庞猛硕大的拳头。

    “到此为止吧。……看在伍某的面子上。”一名身穿将军甲胄的年轻将领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

    我五成的力道……这家伙轻易就挡下来了?

    庞猛收回拳头,惊疑地望了一眼那名将军,旋即,见猎心喜地他大笑着说道:“谁他娘晓得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啊!”

    说着,他朝着来人挥出拳头。

    可让庞猛吃惊的是,对方右手一托他的手肘,在避开了他拳头的同时,一转身埋入他周身,以手代刀在他肋下戳了一下。

    “……”肋下的触觉,让庞猛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

    因为这倒是换做匕首或者短剑之类的兵器的话,他就已经被对方给干掉了。

    “我们商水军会负责贵军的柴火的,因此……就到此为止吧,这位将军。”商水军的年轻将领微笑着说道。

    “……”庞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了一眼对方,旋即重哼一声离开了。

    而远处,砀山军的大将闻续瞧见这一幕,摇摇头,眼中闪过几分嘲弄之色。

    真是丢人啊,庞猛那匹夫,简简单单就被对方给干掉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家伙实力还真不错啊,商水军的掌兵大将……伍忌!

    而与此同时,成功化解了争执的伍忌,转身对李惠、乐豹、央武微笑着说道:“走吧,去我们商水军的地方。”

    乐豹一脸憧憬地望着伍忌,连连点头,旋即,他小声对伙伴央武问道:“他是谁啊?是咱们商水军的人么?”

    “你这家伙……”央武不可思议地瞧着乐豹,压低声音说道:“你训练时究竟在干什么啊?那是咱们商水军的伍忌大将啊!”

    “训练时那么多人,我哪晓得……”乐豹不满地嘀咕道。

    “亏伍忌将军还训练了咱们那么久……”央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望了一眼有些吵闹的李惠、乐豹、央武三人,伍忌微微摇了摇头。

    旋即,他转过头去,环视了一眼周遭那些砀山军的士卒。

    这些人,跟浚水军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啊,还以为能像与浚水军时那样融洽地相处呢……

    伍忌微微叹了口气。

    从这些砀山军士卒冷淡的目光,伍忌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支与浚水军完全不同的军队。

    砀山军的士卒,冷漠,而且明显排斥着他们。

    甚至于,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夜

    果然啊……

    果然如此,对吧?

    话说……她什么时候泡的茶啊?

    当晚宿营的时候,沈彧、吕牧等十名宗卫一边替赵弘润布置行军帐篷,一边时不时地瞥向那位自家殿下身旁“第十一名护卫”,芈姜。

    只见在众宗卫们怪异的目光注视下,似宗卫们一般戎装打扮的芈姜正跪坐在帐内一角,慢悠悠地品着茶,真不晓得她是何时去泡的茶水。

    “有事?”似乎是注意到了众宗卫的怪异眼神,芈姜面无表情地问道。

    “呃,不。”

    宗卫长沈彧心神一振,旋即抱拳对赵弘润说道:“那么,殿下请好好歇息。……卑职等人与肃王卫会在帅帐四周布防,若有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由衷说道:“辛苦你们了。”

    “殿下言重了。”沈彧欠了欠身子,旋即,他转头望向在帐内角落静静喝茶的芈姜,低声说道:“那就拜托了。”

    芈姜微微一颔首。

    见此,众宗卫们遂一脸怪异表情地离开帅帐。

    而这时,赵弘润这才转过身来,盯着芈姜一脸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拜你所赐,这帮家伙全误会了。”

    “你觉得很困扰么?”芈姜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

    赵弘润闻言展颜笑道:“当然不,叫一名年纪相仿的女人扮作护卫一天十二个时辰无间隔地呆在身边,哪怕夜里住宿也呆在一个帐篷里休息什么的……废话!本王当然会觉得困扰了!”

    说到最后,他已近乎要抓狂了。

    “……”芈姜淡淡望了一眼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什么睡在一个帐篷里,事实上,只不过是你歇息。而我守着你罢了。”说到这里,她静如止水般眼眸中仿佛微微闪过几丝波纹,低不可闻地嘀咕道:“感觉困扰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什么?”赵弘润没有听清芈姜最后一句。

    “没什么。”芈姜喝着茶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对,你刚才绝对是说了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芈姜淡淡地瞥了眼赵弘润,忽然张口说道:“矮个子。”

    眼瞅着芈姜那一双仿佛透露着这样你满意了?的眼睛。赵弘润简直要气炸了,毕竟他最恨别人提及他的个头。

    也难怪,谁叫身边的人个头都比他高呢。

    忍,忍……若是我因此动怒,那就真让她给得逞了……

    深吸了几口气,赵弘润总算是将心情平复了下来,他瞧了一眼静静在角落喝茶的芈姜,带着几分怨愤的口吻问道:“话说你假扮护卫跟过来做什么?”说着,他瞥了一眼芈姜膝前摆在地上的茶器。一脸匪夷所思地嘀咕道:“还带着这种东西。”

    芈姜缓缓喝了杯中的茶水,拎起茶壶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淡然说道:“是玉珑拜托我好好保护你。……至于茶器,只是个人喜好,你不必在意。”

    真是悠闲的“护卫”啊……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正色说道:“事实上,本王不需要你的保护。”

    “哼!”芈姜轻哼一声,淡淡嘲讽道:“真是自信的口气呢。作为一个前些日子险些就被那些马贼一刀杀掉的弱者……”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

    赵弘润咬牙切齿地瞪视着芈姜,只可惜。后者完全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名肃王卫的请示声。

    “殿下,商水军的伍忌将军求见。”

    伍忌?

    赵弘润愣了愣,旋即开口道:“请他进来。”

    “是!”

    没过多久,商水军的将军伍忌便从帐外走了进来,叩地抱拳。恭敬拜道:“末将伍忌,拜见肃王殿下。”

    “免礼。”赵弘润抬手请伍忌起身,笑着问道:“伍忌,这么晚了,见本王有什么要事么?”

    伍忌闻言挠挠头。说道:“是这样的,殿下,前几日刚到大梁的时候,末将其实就想入城拜见肃王殿下,不过可惜上边(兵部)令我等在城外集合整顿,不得擅离职守,因此没能入城拜见殿下,向肃王殿下转达感激之情。”

    “感激?”赵弘润愣了愣。

    “是啊。”伍忌重重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娘对末将言道,殿下如此厚待我等,必须当面向殿下感谢,才合情理。”

    赵弘润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伍忌的意思,点点头笑着说道:“好,你的感激,本王就收下了。……家里人还好么?”

    提到此事,伍忌脸上便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感激地说道:“家里分到了好些田地,虽然嫂嫂操持家业,无暇耕种,不过,末将请了几个佃农,代为料理田地,如今家计已不需末将操心,魏国……不,我大魏的田税对于我等而言,简直就是恩赐。”

    说罢,他脸色一正,恭恭敬敬地向赵弘润拱手抱拳行了一记大礼,口中恭敬说道:“末将为商水、鄢陵、长平四十余万人,感谢肃王殿下给予我等的厚待。”说罢,他单膝叩地,又行了一记军礼,沉声说道:“伍忌虽愚钝,但愿为肃王殿下所驱,万死不辞!”

    愚钝……么?

    眼瞅着眼前这位还未弱冠却已是商水军大将的伍忌,赵弘润心下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说实话,他当初将那时候只是一介千人将的伍忌破格提拔为三千人将,只是因为当时商水军,不,应该说是当时的原平暘军将领死了一大批,仅仅只投降了一小部分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伍忌虽然年纪轻轻,但从目前看来,似乎已隐隐有些将军的气度,这让赵弘润颇感觉有些意外。

    要不然栽培此人看看?

    赵弘润暗自想道。

    平心而论,赵弘润麾下,目前其实有两位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那便是鄢陵军的屈塍与晏墨。

    毕竟屈塍曾是平舆君熊琥的左右手,而晏墨更是受暘城君熊拓器重并提拔上来的将领,个人能力自然是不必多说。

    问题在于,他们当初投降赵弘润的时候起点过高,而赵弘润自忖能给他们的并不多,因此,他对屈塍与晏墨二人并不是完全信任。

    但伍忌不同,他当初只不过是区区千人将,从未受到过熊拓以及熊琥二人的恩泽,因此,赵弘润对他的信任反而要更多。

    当然了,谷粱崴与巫马焦二将亦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在鄢陵军与商水军之间,才会隐隐偏向将领层力量薄弱的商水军,而不是选择军中皆是原楚军三千人将与两千人将的鄢陵军。

    不如借着此战,对这伍忌好好磨练一番,有朝一日他若是能独当一面的话,我也好放心地将商水县交给他……

    赵弘润暗自打定了主意。

    “殿下?”见赵弘润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伍忌不觉感觉有些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啊?”赵弘润闻言回过神来,笑了笑,郑重地说道:“伍忌,本王在你们商水军身上下了重注,此番可莫要叫本王丢脸啊。”

    伍忌闻言面色一正,抱拳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若我商水军有辱殿下颜面,末将提头来见!”

    “那倒不必。”赵弘润笑着挥了挥手,旋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砀山军,你也见过了吧?有何感想?”

    听闻此言,伍忌原本就严肃的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凝重之色,在皱眉思忖了一下后,抱拳说道:“殿下,事实上,末将此次除了向殿下表达感激之意外,正是想向殿下禀告此事……”

    说着,他便将方才在营地内所发生的事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赵弘润频频皱眉。

    “挑衅?”

    “倒也不算挑衅,应该是成见吧。”伍忌苦笑了一声,说道:“多砍伐些烧篝火用的木柴,这不算什么。末将只是觉得,砀山军的士卒看待我商水军的眼神,远不如浚水军那样和善,一次两次倒是无妨,若这种事发生地多了,恐影响到我商水军对砀山军士卒的看法,不利于两军携手征讨三川。”

    “……”

    赵弘润闻言默然不语。

    他当然明白伍忌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似这种军中的不正之风,一旦发现苗头就应该及时制止,尽早将其杜绝,否则,商水军极有可能会因为砀山军的欺负而心生怨恨,毕竟商水军本来就在意自己是楚人的身份,一旦遭到砀山军那些魏人的不公平对待,这种矛盾激化可远比一般的两支军队的矛盾后果更加严重。

    可问题是,对方那是极度排斥外族人的大将军司马安手底下的军队啊,若是他赵弘润摆明立场站在商水军这边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司马安的不满,毕竟这位大将军,是典型的对人不对事的将军,在楚人与魏人两者之间,哪怕是后者有错,也断然会站在后者这边。

    果然是噩梦级的战役……

    暗自叹了口气,赵弘润在帐内踱了几步,忽然咬咬牙说道:“伍忌,本王委你便宜行事,若再发生类似的事,你以商水军大将的身份出面阻止。……只要不是你商水军主动挑衅,凡事有本王为你做主。”

    听闻此言,伍忌浑身一震。

    “末将遵命!”

    可望着精神抖擞的伍忌,赵弘润却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声。

    他已有所预感,他与大将军司马安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会因为两军的矛盾而再次分化。

    这就意味着,他离他父皇交给他的功课,驾御司马安一事,渐行渐远。(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夜(二)

    ps:关于书评的补更问题,我知道我还欠章,并没有耍赖的意思。事实上最近家中事情比较多,装修、跑朋友婚礼什么的。比方说,其实我今天得码四章,就因为我明天要去参加大姨子的儿子满周岁。还有前几日朋友结婚也是,往诸位书友见谅。不过大家放心,欠的章节我牢记着呢,近几日会补上的。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稍微是有点懒癌发作的意思。

    ————以下正文————

    在聊了片刻后,伍忌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他很纳闷地瞧了一眼从始至终坐在帐篷一角喝茶的芈姜。

    尽管芈姜的脸庞属于是很英气的那种,较为中性化,但再怎么中性化,也不会让伍忌错把肤色皓白的芈姜当成男人,芈姜当成男人,毕竟魏国的男人大多都是偏黄的肤色,哪怕是赵弘润这种很少晒太阳的家伙,肤色也不可能达到像芈姜那种程度。

    看上去像是曾经故国(楚国)的女人……为何军中会有女人?而且还是穿着护卫的甲胄呆在肃王殿下的行军帅帐内?莫非……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伍忌不敢再盯着芈姜瞧,讪讪对后者一笑,低着脑袋匆匆离开了。

    显然,继宗卫沈彧等人之后,伍忌亦误会了赵弘润与芈姜的关系。

    “……”芈姜淡淡地看着伍忌逃走似地离开了帅帐,待从脚步声判断此人已走出很远后,这才低声询问道:“此人……是楚人?”

    “没错。”赵弘润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此人原本是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千人将,不过眼下却是商水军的将领,虽然年纪轻轻,但让我隐隐有种此人能肩负重任的感觉。稍加磨练后,或许可以独当一面吧……”

    然而,芈姜对于赵弘润后半段话丝毫没有兴趣,打断他了话,喃喃说道:“你杀了那么多楚人,没想到他还对你报以感激……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么?”赵弘润闻言嘲讽道:“事实上这并不奇怪。你们楚国的那些贵族,我指的是绝大多数,他们自以为他们只是倾轧着民众的财富,可事实上,他们却是在撬动楚国的根基。……我可以断言,日后,将会有更多的楚民从那些贪婪的贵族封邑逃到我大魏来。……若民心皆向我大魏,你楚国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说到这里,本想刺激刺激芈姜的赵弘润奇怪地发现。芈姜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丝毫不受那亡国之词的影响。

    见此,他不解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楚国会亡国?”

    “……”芈姜闻言瞥了一眼赵弘润,淡淡说道:“在亡父被楚东的贵族逼死之日,在我心中,楚国就早已形似亡国了。”说罢,她顿了顿,一副哀莫大于心死口吻地补充道:“振兴楚国。那是亡父的夙愿,或许也是熊拓公子的心愿。但并非是我的。若你想用这种话激怒我,那你要失望了,因为我对楚国是否会亡国一事,丝毫不感兴趣。”

    还真是……

    赵弘润挠挠头,这才想起芈姜曾经就说过类似的话。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将话题给兜回来时,忽听芈姜低声问道:“你……据说庇护了四十余万楚民。还给了他们三座城池安顿,是真的么?”

    “你不是知道么?”赵弘润疑惑地反问道。

    “肯定一下而已。”丢出一句解释,芈姜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作为一名魏人,为何你会这般善待那些楚人?”说着。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倘若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

    赵弘润本来是不想回答,但他隐隐感觉芈姜后半句话的语气近乎恳求,心中一软,遂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其实在我眼里,魏人也好,楚人也好,无非就是称呼不同,文化不同而已,也没多大区别,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眼睛,不是么?”

    “……”芈姜意外地望着赵弘润,旋即微微抿嘴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怪不得你会善待那些楚人……”

    她……她笑了?她竟然笑了?!她怎么能笑了?

    尽管只是稍纵即逝的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却把清楚捕捉到这一幕的赵弘润吓地不轻。

    可能在他心中,芈姜的常态就是面无表情的那类女人吧。

    “纠正一下。”竖起一根手指,赵弘润正色说道:“那四十万民众,如今已归顺我大魏,已不再是楚,而是商水人、鄢陵人、长平人,或者说,魏人。”

    在说这话时,赵弘润仔细盯着芈姜的脸庞,希望后者能再笑一次,让他能够证实方才的那一幕并非是幻觉。

    可惜的是,他的这个愿望终究没能达成。

    可惜了这张脸,明明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不错,这才是芈姜吧?

    赵弘润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可能是从赵弘润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芈姜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渝地说道:“总感觉你的眼神有浓浓的恶意。”

    “错觉,是错觉。”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似的,赵弘润连忙转身,脱掉靴子准备钻到被窝里睡觉。

    似这种行军帐篷,自然不可能会有床榻这种东西,顶多就是在地上铺上一层干草,再铺上一条毯子充当的睡铺而已。

    但不知怎么,当初在攻伐楚国时明明已经习惯的这种睡铺,今日赵弘润却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怎么也睡不着。

    是睡铺的关系么?还是说……

    心中嘀咕着,赵弘润转身过来,目光正好撞见仍跪坐在帐篷内一角的芈姜。

    只见芈姜仍然捧着茶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不时地才举起茶杯喝一口茶。

    原来是这家伙啊!

    赵弘润心中大叫一声,终于找到了浑身不自在的原因。

    “喂。你在干嘛?”赵弘润表情古怪地问道。

    “值夜。”芈姜一脸这不是明摆着么?的表情。

    “有必要做到这份上么?”

    “我答应了玉珑,就不容有失。”芈姜淡然说道。

    “可是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啊。”

    “那是你的事。”芈姜依旧淡然。

    这家伙……

    赵弘润满心倦怠地揉了揉眉骨,不悦说道:“玉珑不是让你过来给我添乱的吧?”说着,他小声说道:“我有个办法。”

    “……”芈姜犹豫了一下,轻声应道:“我听着。”

    “要不然你这样。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芈姜扭过头去望了一眼身后那狭小的帐篷角落,再望向赵弘润时,目光中已带上了几分杀气。

    忽然,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举起右手做手刀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更便捷的主意。”

    “别,不必了。”赵弘润赶紧转过身去。

    可是,浑身感觉不自在的他。依旧还是无法进入睡眠。

    与其说是在意芈姜,倒不是说是他有些在意默默坐在帐篷角落守着他的芈姜。

    都入秋了,夜里还是挺凉的吧?

    赵弘润偷偷回头瞧了一眼芈姜,借助帐篷外那若隐若现的篝火光亮,他吃惊地发现,芈姜不知何时已收起了那套茶器,将其摆放在一旁,并且按照赵弘润方才所说的。背对着他静静地坐着。

    ……

    望着这一幕,赵弘润不禁隐隐有些揪心。

    此时在帐篷外。夜风早已刮起,刮得帐篷噗噗作响。

    听着帐篷外那不时的呼呼夜风声,赵弘润望着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影,轻声问道:“喂,冷么?”

    “不冷。”芈姜微微转了转头,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说道。

    “真的?”

    “真的。”

    “真的不冷?外面可是刮风了。而且刮得还挺大……”

    “……”芈姜皱了皱眉,扭过头来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听闻此言,赵弘润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就是睡不着……话说,反正睡铺挺宽敞的。毯子也大,要不你也过来,咱们还能聊聊什么的……”

    “……”芈姜皱了皱眉。

    忽然,她站起身来,朝着赵弘润走了过来。

    赵弘润还以为她接受了这个提议呢,挪了挪身子,却见芈姜抬起右手,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根。

    干净利落的一下,赵弘润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迷了过去。

    “哼!啰嗦。”

    冷哼一声,芈姜正要起身返回原来的地方,却不想眼角余光撇见了赵弘润给她腾出来的地方。

    “……”

    一夜无话。

    待等次日天蒙蒙亮,率领肃王卫在主帅行军帐篷外值守了半宿,还未睡足几个时辰的宗卫长沈彧,被接替他后半宿防务的宗卫们给唤醒了。

    他打着哈欠撩起帐幕走入了赵弘润歇息的帅帐。

    忽然,他愣住了,使劲地揉了揉双眼。

    原来,在帐篷内的睡铺上,赵弘润与芈姜正背对背躺在那里,裹着同一条毯子。

    果不其然……不过,为什么是背对着背?

    沈彧第一时间在心中浮现的疑问竟然是这个。

    “殿下?殿下?”

    沈彧小声地唤着赵弘润,结果没唤醒自家殿下,芈姜倒是醒了。

    “……”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沈彧呆楞在那,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芈姜倒是很淡定,淡淡说道:“是军队要启程了么?”

    “呃……是。”

    “你去准备吧,我会叫醒他的。”

    “……是。”

    沈彧识趣地退下了。

    见此,芈姜望了一眼仍躺在睡铺上呼呼大睡的赵弘润,伸出手轻轻捏着了他的鼻子。

    “唔唔……唔?”

    在睡梦中只感觉呼吸不畅的赵弘润登时就醒了,待发现叫醒他的竟然是芈姜后,素来有起床气的他,愣是没敢发。

    “起来吧,军队要出发了。”芈姜平静地说道。

    “喔……”

    赵弘润应了一声,旋即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奇怪,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苦想了好一阵,赵弘润还是没有丝毫印象。

    七月十八日,肃王弘润所率的先行军,继续向成皋关前进。(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成皋关下

    当日,先行军大概了走了近五十里的路程,从中牟县境内来到了中阳县,离目的地成皋关仍有三个县的距离。

    当晚宿营的时候,由于有了前一日发生的事,商水军的士卒们已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再没有什么人误入砀山军的宿营地,而砀山军,也不理睬商水军。

    以至于这两支明明是被称之为先行军的友军,无论是白天赶路还是夜里宿营,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虽说暂时到没有引发出什么骚乱,但似这种不友善的彼此态度,已让巡视过全营的赵弘润暗暗提高警惕。

    最终,先行军花了整整四日工夫,才抵达成皋关附近。

    记得第四日在成皋关东面一个叫做密的小县县郊宿营的时候,赵弘润曾碰到遇到了大将军司马安,当时这位将军的面色,阴沉地实在吓人,唬地赵弘润都没敢上去与对方打招呼。

    仔细算起来,真正抵达成皋关下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第五日的上午了。

    “殿下,您看前方。”

    当时大军正在赶路,赵弘润身旁的宗卫沈彧提醒他抬头望向前方。

    赵弘润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前方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有一支兵马正朝此地而来。

    显然,这是成皋关的守关军前来迎接了。

    片刻工夫后,一支人数约为五百人左右的骑兵,在前方缓缓停了下来,而一名看似将军打扮的男人,则单骑座跨着战马来到了赵弘润身前,抱拳行礼。

    “成皋军主帅、朱亥大将军麾下,封夙,拜见肃王殿下。”

    对于这位名叫封夙的将军。其实赵弘润已不是初次见面,因为前一阵子率军护送他们从与三川之民的宿营地返回成皋关的,便是这位封夙将军。

    “封将军别来无恙啊。”赵弘润笑着打招呼道。

    封夙恭谨地还礼,旋即,此将望了一眼大队伍的后方,半开玩笑地调侃道:“肃王殿下这一路。想必是辛苦了。”

    赵弘润当然听得懂封夙的言外深意,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虽然行军赶路他有马匹代步,但因为时刻关注着商水军与砀山军的关系,时刻提防着两军有发生冲突的可能,因此,赵弘润这一路真可谓是劳心劳神,哪怕是当初率领原平暘军与浚水军急行军赶到楚国,都不曾如此劳累。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苦笑。封夙淡淡一笑,不过因为事关砀山军,因此他也不好说得太多,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大将军已在关上备下薄酒,既是为殿下接风,亦是恭祝殿下早日凯旋,望殿下赏脸。”

    赵弘润闻言面色一正,连忙说道:“朱大将军的盛情。本王愧领。……劳烦封将军特意来迎,本王心中亦过意不去。”

    封夙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殿下误会了,末将倒不是特地来迎接肃王殿下的,只是恰逢其会。”

    赵弘润一听有些奇怪,疑惑问道:“那封将军这是……”

    “是桓虎。”封夙闻言面色严肃了许多,低声说道:“据消息所称,那罪大恶极的贼寇之首桓虎。如今仍藏匿在这片邙山,虽然我军多番派出军队围剿,但……”

    “没能剿灭?”赵弘润意外地问道。

    封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事实上,非但没能剿灭。反而被那厮袭击了数个县城,甚至于,前几日末将一位同僚在运粮的途中,亦被这厮偷袭,一番苦战,幸好粮草得以保全。”

    那桓虎……

    赵弘润听得心惊胆颤,心说这桓虎也太胆大妄为了吧?面对着成皋军的围剿非但没有躲入邙山避风头,竟然还敢主动出击,甚至于公然袭击成皋军的运粮队伍,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此事当真?……不过本王有些纳闷,桓虎手底下仅百余骑,何以能骚扰成皋军的粮道?”

    “事实上末将亦不能理解。”封夙苦笑连连,他也不能理解,这天底下哪有率领不到两百马贼就敢袭击一支两千余人的运粮队伍的傻瓜,可偏偏这傻瓜还成功骚扰了粮草,杀了不少士卒后这才扬长而去。

    这摆明了不是为袭粮草,而是为报复前来的。

    “这伙马贼究竟从何处来到河南(黄河以南),有头绪了么?”

    封夙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伙马贼是从河东郡的西面而来,据说是袭击了河北的一处渡口,抢了不少船只。”

    “可本王并未听说朝廷渡口被袭、船只被抢啊。”

    “殿下误会了,桓虎抢的,是河东一个世族的商船。……据消息称,桓虎将那户世家满门给屠尽了,使贼众屯扎在其庄院内。”

    “贼众?”赵弘润一听就感觉情况不大对,愕然问道:“桓虎在河东还有手下人?”

    “还有约六七百之众,可能更多,而且皆是骑卒。……因此,大将军怀疑这伙人可能是韩国一支叛乱的骑兵队出身,否则,不可能如此凶悍。”

    叛乱的韩国正规军骑兵?

    赵弘润闻言震惊之余,亦为之释然,他心说,怪不得桓虎与他麾下的马贼能够压制住虎贲禁卫,原来是正规军出身,这就怪不得了。

    “若是能招揽到我大魏就好了……”他喃喃嘀咕道。

    而听到赵弘润的嘀咕,封夙苦笑着说道:“这招恐怕是行不通。”

    赵弘润闻言一愣,旋即会意过来。

    也对,桓虎那可是率领马贼袭击了他们魏国君王的贼寇,属于是罪大恶极的罪犯,并且,赵弘润他父皇也早就下达了死活不论的通缉令,似这种凶徒,岂可召入麾下?

    真是可惜……

    赵弘润暗暗道了一声可惜。

    闲聊淡扯着,大军缓缓来到成皋关下。

    正如封夙所说的,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竟当真亲自在关下迎接。这让赵弘润颇有些受宠若惊。

    见此,赵弘润下令全军在成皋军士卒的指引下缓缓入关,而自己则带着芈姜、沈彧等人,在将军封夙的带领下,来到了成皋军大将军朱亥这边。

    远远望见自家大将军,封夙便对赵弘润说道:“肃王。那位便是我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说罢,他翻身下马,牵着战马步行过去,作为对自家大将军的尊重。

    而见此,赵弘润亦在封夙惊讶以及欢喜的目光下翻身下马,与身后一干人徐徐走向那位成皋军的大将军。

    说实话,赵弘润贵为皇子、又有肃王的王衔,哪怕骑着马过去,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朱亥可是赵弘润他父皇曾经身边的宗卫,论交情,哪怕赵弘润叫一声外叔也不为过,因此,如今朱亥亲自在关下迎接,若赵弘润还摆着一副肃王的架势,别人怎么说暂且不论,赵弘润自己这关就过不去。

    而此时。朱亥亦瞧见了赵弘润这一行人,咧着嘴大笑着走了过来。

    见此。赵弘润将缰绳递给身边的沈彧,率先上前,抢先一步行礼,笑着说道:“承蒙朱大将军亲自在关下迎接,弘润实在过意不去。”

    “肃王殿下言重了。”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仔细端详着这位“外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仔细说来。前一阵子魏天子从三川返回成皋关时,下关迎接的朱亥亦远远地瞧见过赵弘润一面,只不过当时魏天子因为与三川之民谈判遇挫,兼之又被大盗贼桓虎率领马贼夜袭了营地,心中气愤。没有在成皋关停留,以至于赵弘润与朱亥对彼此都未曾有机会深入了解罢了。

    而如今见到赵弘润这位肃王谦逊守礼,对自己颇为尊重,朱亥对后者顿时印象奇佳。

    “想当初朱某初见殿下时,殿下尚在襁褓之中,真是一晃许多年啊。……如今殿下已贵为肃王,为我大魏立下了赫赫功勋,攻楚一役,实在漂亮!”

    朱亥一脸感慨地说道,随即重重拍了拍赵弘润的肩膀,作为对后辈的鼓励与赞许。

    纵观魏国诸多将领,恐怕也只有李钲、百里跋、司马安、徐殷、朱亥这寥寥五位外姓将军,有这个资格。

    “大将军过奖了,弘润微薄功勋,岂比得上大将军镇守成皋十余年,扼守我大魏西面边疆?”

    “哈哈。”朱亥亦是个直爽的汉子,闻言心中大喜,与赵弘润的关系立马就攀升到了叔侄相称的地步。

    不过因为双方地位的关系,朱亥实在不好厚着脸皮称呼赵弘润为“贤侄”,仍以殿下来称呼,倒是赵弘润唤他“朱叔”,他满脸笑容地接受了。

    “朱某已在关上备下薄酒,殿下可要赏脸啊。”

    “朱叔美意,弘润断不敢辞。”

    二人正说着,朱亥注意到了赵弘润身后的沈彧等人,顿时脸上露出几分亲近之色。

    毕竟他当年也是从宗卫府出来的宗卫,运气好才被派到当时仍只是皇四子的魏天子身边,逐步成为如今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军。

    的确,对于一名宗卫而言,运气十分重要。

    比如说,南梁王赵元佐身边的宗卫们,同样是宗卫出来的,可朱亥当了十几年的成皋关大将军,可南梁王赵元佐身边的宗卫们呢?

    却在大梁内乱之后一度被投入死牢,随后跟着其主南梁王赵元佐颠沛流离,远赴南梁那个不毛之地,一呆就是整整十七年,纯粹就是蹉跎岁月。

    明明都是同一个宗府出来的宗卫,然而命运却是截然相反。

    正因为清楚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尽管似沈彧这位赵弘润身边的宗卫们此刻籍籍无名,但朱亥绝不会小看他们。

    因为这些宗卫所效忠的主君,乃是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展露惊人才能的肃王殿下。

    甚至于朱亥隐隐有种错觉。

    那即是,这些肃王殿下身边的宗卫们,或许他们日后的成就与地位,还要在他朱亥之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成皋关下(二)

    “这几位,想必是殿下身边的宗卫们吧?”

    目视了沈彧等人几眼,朱亥问道。

    赵弘润闻弦声而知其雅意,连忙指着宗卫沈彧代为介绍道:“此人叫做沈彧,乃小王身边的宗卫长。”

    听闻此言,沈彧连忙出列,抱拳恭敬拜道:“沈彧见过大将军。”

    然而,朱亥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我乃同出于宗府的宗卫,唤一声前辈即可。”

    不得不说,宗卫制的存在,非但让皇子与宗卫结下了亲如兄弟般的情谊,并且,一般情况下,作为前辈的宗卫们都会照顾自己的后辈,比如百里跋,曾经就将沈彧等人投到他浚水军中,让沈彧等人在战场上得到了难得的战场经验与领兵经验。

    似这种提携,那是莫大的殊荣,要不是百里跋看在彼此皆是宗卫出身的份上,哪怕是世家之子,都难以让百里跋对其这般照顾。

    “宗卫长啊……”朱亥上下打量着沈彧,心中难免也想到了当年他们的宗卫长李钲,也联想到了当初时候的他们。

    “好,好。”作为宗卫的前辈,朱亥和善地打着招呼。

    “这是吕牧……”

    “嗯,看上去挺稳重可靠的,哈哈……”

    “这是卫骄……”

    陆陆续续地,赵弘润将身后十名宗卫全向大将军朱亥介绍了一番,而后者,皆点头善意地报以微笑。

    之后,赵弘润向朱亥介绍了御史补官邱毓与商水军的掌军大将伍忌。

    “这位是父皇派至军中的监军大人,御史邱毓邱大人。”

    “喔?”朱亥闻言露出几许惊讶,颇感意外地说道:“朱某听说了,御史监是陛下去年新设的司署吧,听说职权超然啊。没想到邱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御史监当差……”

    “大将军过奖了,在下仍只是补官而已。”邱毓谦逊地谢道。

    “这位是小王所掌的商水军掌兵将军,伍忌。”

    “掌兵将军?这倒是个别致的官职……”朱亥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伍忌,似乎有些不明白掌兵将军的含义。

    见此,伍忌恭敬地解释道:“朱大将军,我商水军始终视肃王殿下为我军主帅。因此不设主帅衔。”

    朱亥闻言这才心中释然:所谓的掌军将军,说白了就是不具主帅尊号、却行主帅事务的将军,除了称号外,与一军主帅没有什么区别。

    “足下还未及弱冠吧?竟已是一军之长……”朱亥瞪大眼睛瞧着伍忌。

    一听这话,伍忌颇有些面红耳赤,连忙解释道:“大将军误会了,一军之长再怎么也轮不到末将,还有谷粱(崴)、巫马(焦)两位将军呢。只不过两位将军眼下一人守着商水,一人暂代鄢陵军守着鄢陵。因此,末将这不成器的才有荣幸带兵前来。”

    这小子也过于谦逊了吧?

    朱亥颇感意外地打量着伍忌,他可不会将后者的话当真,毕竟这个叫做伍忌的年轻将军,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潜力。

    正在众人其乐融融地交谈时,大将军司马安带着白方鸣、闻续两名大将,骑着战马悠悠地从后方上了前来。

    只见那司马安策马来到朱亥身边,也不下马。就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朱亥,而朱亥也不搭理司马安。仍与赵弘润等人笑谈,并拉着赵弘润的手,热情地准备将其迎到关上。

    至于司马安,似乎朱亥完全没有请他入关喝酒的意思。

    这情形,怎么瞧都感觉诡异。

    朱亥大将军不认得司马安大将军么?

    赵弘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朱亥与司马安当初皆是魏天子身边的宗卫。怎么可能不认识?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仿佛彼此都将对方当成空气,视若无睹。

    眼瞅着朱亥似乎要将司马安晾在此地,领着自己一行人入关喝酒,赵弘润心中不由地苦笑起来。

    本来就已经得罪了司马安。若是再将这位大将军晾下,两者的关系岂不是更加恶化?

    想到这里,赵弘润也顾不得朱亥与司马安其实早就认得对方,主动打破此刻的凝固气氛。

    毕竟总不能真将司马安这位大将军给晾在这边不管吧?

    想到这里,赵弘润故作不知地介绍道:“朱叔,这位是司马安大将军……”

    按他想来,方才朱亥摆明了就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司马安,可他赵弘润如今刻意提起,这位朱叔总不能再装作没看到了吧?

    正如他所料,朱亥其实早就看到了司马安,只是故意装作没看到罢了,但如今赵弘润刻意提及,他就不好不给这位肃王殿下面子了。

    只见他瞥了一眼司马安,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被冷淡所取代,淡淡说道:“哟,这不是人屠司马安嘛。……这般热衷于杀宰,改行当屠户不好么?”

    ……

    赵弘润骇然地望了一眼朱亥。

    他当然听得懂,这是朱亥在讽刺司马安杀人不眨眼,屠宰无数,可当着司马安的面这般冷嘲热讽,这真的好么?

    赵弘润偷偷望了一眼司马安,却发现这位大将军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动怒的意思。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就在赵弘润以为司马安胸襟豁达、不理会这句嘲讽之际,却见司马安淡淡说道:“改行宰彘豚么?本将军倒不反感。”

    所谓的彘豚,指的就是猪,不出意外的话,司马安是在暗讽朱亥是一只猪,毕竟朱与猪谐音嘛。

    “你说什么?”朱亥闻言一双虎目顿时凝了起来,冷冷笑道:“在我成皋关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司马屠子!”

    司马屠子?这算什么?

    赵弘润强忍着笑。

    他不敢笑,毕竟司马安的面色已近乎发青了。

    只见司马安面色愈加阴沉,冷冷说道:“老匹夫。你活得不耐烦了?”

    “哈?你说什么呢,司马宰户?”朱亥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见此,司马安虎目一眯,右手缓缓伸向腰间的佩剑。

    而与此同时,朱亥亦向旁边伸出手,示意部下将武器递给他。

    喂喂喂。这两位大将军这是要当众互撕啊!

    赵弘润一听心中大惊,他真没想到,朱亥与司马安之间竟然有着如此矛盾。

    而从旁,似沈彧、似伍忌、似邱毓那些人,早已经看傻眼了。

    见此,赵弘润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大将军,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入关后再细聊吧?”说罢,他恳求似地望了一眼朱亥。

    见赵弘润开口。朱亥这才作罢,将手中的兵器又丢还给他的部下,再瞥了一眼司马安后,一脸怏怏地嘀咕道:“精心准备的酒菜,用来招待一个屠子,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司马安闻言冷哼一声:“留着你那些猪食吧!”

    眼瞅着两人似乎又有要打起来的迹象,赵弘润哭笑不得之余,只得再次站出来打圆场。

    不过在此期间。赵弘润意外地发现,无论是司马安麾下的闻续、白方鸣等将军。还是朱亥麾下的将军封夙,似乎都对自家大将军与另外这位大将军之间的敌意习以为常,全然没有过来帮腔的意思,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让赵弘润有些纳闷。

    难道说朱亥与司马安两位大将军互有怨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赵弘润颇感奇怪,毕竟他并未听说过这类事。

    当晚在成皋关上用饭。不得不说,朱亥果然是准备了颇多佳肴用来款待赵弘润。

    可别扭的是,一同在屋内用饭的司马安,他面前的案几上就只有摆着一碟腌肉与一碟盐菜与一碗米饭,寒酸地不得了。

    后来赵弘润才知道。那两碟子菜,皆是砀山军的士卒给他们家大将军准备的,自尊心极强的司马安,怎么也不情愿接受朱亥给予的“嗟来之食”,宁可粗茶淡饭。

    而朱亥呢,也丝毫没有劝说的意思,反而在用饭时一个劲地劝赵弘润多吃些肉、多喝些酒,并且不时地夸赞他们成皋关的野味是多么的鲜美,酒水是多么的香醇,摆明了就是故意去气司马安的。

    拜这两位大将军所赐,赵弘润这顿饭吃得冷汗淋漓,胃痛不已。

    用过饭后,赵弘润悄悄唤来将军封夙,小声地询问他这件事。

    直到封夙低声向他解释了一通,赵弘润这才了解,为何朱亥与司马安明明都是曾经魏天子身边的宗卫出身,却相互瞧不顺眼的原因。

    倒不是二人有什么仇恨,而是二人的某个观点存在着严重的分析,即应对外族的态度这件事。

    像朱亥,他是提倡讨抚并举的,比如针对于三川之民,这位大将军提倡讨伐对大魏心怀敌意的外族人,并招揽安抚对大魏较为亲近的另外一部分外族人,正因为如此,朱亥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皆屠之这种观点的司马安怎么也合不来。

    怪不得父皇将司马安安置在大魏腹地的砀山,而令徐殷、朱亥两位大将军分别镇守汾陉塞与成皋关……要是换一换,那真是要出乱子了。

    赵弘润心中感慨着。

    一想到明后几日,他先行军就要踏足三川之地,到时候,迎面皆是属于外族人的三川之民,赵弘润真不敢想象,到时候司马安与砀山军将会如何对待那些三川之民。

    当晚,朱亥命人将他所搜集的有关于三川之民的情报与这片土地的地图,交到了赵弘润手中。

    至于这位大将军是否有将同样的情报命人交给司马安,这种问题显而易见。

    不过话说回来,这份地图可谓是详细,清楚注明了羱、羯、羝三族人的大概活动范围,包括那个羯角部落。

    不难猜测,镇守成皋关的朱亥其实没少派人打探三川之民的情况。

    “堵不如疏……不如就拿羯角部落开刀?”

    望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羯角部落的标记,赵弘润暗暗思忖道。(未完待续。)

第367章:祭出屠刀!消失的砀山军!

    次日天明,即七月二十二日,讨伐三川的先行军总算是真正踏足到了三川之地。

    而当赵弘润仍在考虑是否要邀请大将军司马安过来,共同商议讨伐羯角部落的对策时,五日以来并无异动的砀山军,终于展露出其桀骜不驯的一面。

    “殿下!砀山军脱离本军!”

    一名急匆匆赶到队伍前头前来的商水军士卒,气喘吁吁地向赵弘润禀告了这个令后者大吃一惊的消息。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时,赵弘润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这个,因为他还真没想到,司马安竟然会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脱离。

    “什么时候的事?”

    赵弘润一脸惊怒地问道。

    那名商水军士卒有些畏惧地低了低头,低声说道:“不知何时脱离的。……就是走在最后的士卒,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有了砀山军的踪迹,因此……因此急忙上报……”

    竟、竟然……

    赵弘润张了张嘴,气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两支军队一前一后赶着路,突然后面的砀山军消失了,在前边行军的商水军士卒竟然毫无察觉?!

    这岂不意味着,若砀山军要偷袭商水军的话,亦能轻易得逞?

    虽说砀山军乃魏国驻军六营之一,是名副其实的精锐军队,不是商水军这种新编不久的军队可比,可两者的差距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吧?

    “被骗了……”

    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艳阳,赵弘润心中冰冰凉。

    记得他昨夜还在庆幸,传闻中向来我行我素的大将军司马安,这回似乎并没有擅自行动的意思,就算反感商水军行动缓慢。也只是命人过来传话而已,这让当时的赵弘润倍感侥幸。

    然而没想到的是,待大军穿过成皋关后,砀山军的态度立马转变,毫不顾忌赵弘润这位大军主帅,竟自作主张选择了脱离大军。

    直到此时此刻。赵弘润这才惊觉,司马安前几日之所以安分守己,只不过他要率军穿过成皋关而已。

    若他在前几日的赶路中便丢下赵弘润的大军,独自率领砀山军企图穿越成皋关,那么,成皋关那位与他相互瞧不顺眼的大将军朱亥,明显是不会搭理他的。

    因此,他老老实实地跟在商水军后。

    而如今,先行军已穿越成皋关。这对于司马安与砀山军而言,就是鱼归大海、鸟入山林的局面了,自然而然,无论是司马安还是他麾下的砀山军,都不需要再借赵弘润的荫头。

    虽说早有预感,可没想到他竟然真敢……

    伴随着一阵肝痛般的痛处,赵弘润只感觉自己仿佛从心底冒出了火气。

    司马安的肆意妄为之举,让他又是惊怒又是焦急。

    惊怒的是。司马安身为副将却擅做主张,丝毫不给他这个主帅面子;焦急的是。若是被司马安以及砀山军走脱,那局面可就要闹大了,从一场杀鸡儆猴般的战争突然上升到了种族歼灭战役。

    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赵弘润倍感头疼地揉了揉眉骨。

    要知道,昨晚上他已针对朱亥大将军给予他的三川地图,大致考虑好了进兵的战略,然而砀山军突然脱离本队。一下子就让他的战略全盘泡汤。

    什么?派遣命令司马安率军归队?

    笑话!

    要是司马安真肯服从赵弘润的指令,他就绝不可能擅自带着砀山军脱离大军。

    突然就变成被动了……

    恨恨地咬了咬牙,赵弘润沉声喝道:“传伍忌来见本王!”

    “是!”

    宗卫穆青闻言,立即拍马传令去了。

    不多时,商水军的掌兵大将伍忌便一脸疑惑地来到了赵弘润面前。

    “肃王殿下。不知殿下召唤末将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赵弘润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将大将军司马安我行我素的行为跟伍忌说了一遍,只听得后者一脸呆懵。

    半响,伍忌这才反应过来,愕然问道:“司马安大将军这是要擅自分兵?”

    “啊!……依本王看来,恐怕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等着穿过成皋关后,就将本王以及商水军丢下,独自讨伐三川之民……”说到这里,赵弘润正色说道:“伍忌,事到如今,本王唯有亲自去见那司马安了。”

    “殿下知道司马安大将军往哪里去么?”伍忌好奇地问道。

    赵弘润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的确,由于商水军的士卒是在砀山军完全从后方消失之后这才察觉不对,急忙上报,这就使得赵弘润根本不知那位大将军究竟去了何方。

    忽然,赵弘润双目一睁,从怀中取出昨日大将军朱亥交给他的三川地图,招呼伍忌上前,指着地图对他说道:“依本王看来,司马安十有**是往羯角部落的驻地去了,这份地图本王留给你,你率领商水军,到这里去。”他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由末将领兵?”伍忌一听倍感惊愕。

    “嗯!”赵弘润点点头,正色说道:“本王现在委任你执掌商水军,为委权于你,行军途中一概事务,皆由你来裁断。”

    听闻此言,伍忌脸上更是吃惊。

    毕竟,任命一名起初仅仅只是一介千人将的楚国降将,执掌两万原楚人组成的军队,携带着魏国冶造局所研制的最新式兵器,独自行军在三川之地,这是何等的信任与器重!

    “莫要让本王失望,伍忌!”

    赵弘润重重拍了拍伍忌的肩膀。

    伍忌原本心中有些打鼓,可眼瞅着赵弘润严肃的表情,他仿佛是想起了前几日晚上表忠心时所说过的话,顿时心神一振,正色应道:“末将领命!”

    吩咐完了。赵弘润当即带着芈姜,带着沈彧等十名宗卫,以及百名肃王卫,当机立断撇下了商水军,百余骑人皆朝着南面而去。

    期间,宗卫沈彧不解问道:“殿下为何断定砀山军是往南而去?”

    赵弘润闻言皱眉说道:“成皋关往西。有一座当年我大魏遗落的古城,巩,那里如今是一部分羱族人与羝族人的居住地,也是本王战略中行军路线的第一站。……这件事在今日大军出发之前,已派人向司马安转达过,因此,若是司马安想丢下本王与商水军的话,就不可能再走这条路。……既然往北是河水(黄河),换而言之。砀山军就唯有朝南去,朝睺地而去。”

    沈彧闻言恍然大悟,刚要开口称赞自家殿下两句,却意外地发现自家殿下面色阴沉。

    “殿下?您怎么了?”从旁,宗卫吕牧亦注意到了自家殿下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赵弘润摇了摇头,只是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遥遥眺望着远方那片名为睺的土地。

    百余骑人。整整策马奔驰了大半个时辰左右。

    忽然,赵弘润在前方的那片草地上。发现了一群正被放牧的羊。

    牧羊人……没有?

    勒住马缰,减缓了战马的速度,赵弘润四下眺望,却发现那群正在啃食着青草的羊群,竟然没有牧羊人。

    要知道,据赵弘润对三川之民的了解。这些游牧民族将羊群视为部落的财富,是绝不可能出现无人放牧的情况的。

    突然间,身旁的沈彧好似发现了什么,指着远处凝声说道:“殿下!”

    顺着沈彧所指的方向望去,赵弘润这才发现。远处有几只羊,正在舔着一具尸体,一具身上插满箭矢、身上皮袄已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

    怀着复杂的心情,赵弘润策马缓缓来到那具尸体旁,翻身下马,检查尸体。

    他这才发现,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而已,然而这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明明本来可以拥有灿烂的人生,此刻却倒在血泊中,浑身插满了箭矢,一副死不瞑目之色。

    “殿下,这里也有一具尸体……”

    “殿下,这里还有……”

    宗卫高括与吕牧二人,分别又找到了两具尸体,皆是年纪不及弱冠的少年。

    “……”赵弘润默不作声,伸手合上身前那名死不瞑目的少年的眼睛,旋即站起身来,无视从旁宗卫卫骄递过来的手绢,直接用沾着鲜血的手抓住了缰绳,翻身上马。

    “继续赶路!”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跟着自家殿下继续策马往南。

    大概又赶了一刻辰的路,众人隐约瞧见前方浮现出一个部落宿营地的轮廓。

    可当在他们再往前的时候,空气中所弥漫的一股血腥味,却让他们面色微变。

    尤其是赵弘润,此刻他的面色,阴沉地酷似其父。

    大概半柱香工夫,赵弘润一行人缓缓靠近了这支部落的营地。

    此刻空气中所弥漫的血腥味已变得尤其刺鼻,然而这完全没有当赵弘润一行人看到营地内遍地的尸体来的让人震撼。

    “……”

    望着营地内那遍地的尸骸,赵弘润下意识地攥紧了马缰。

    平心而论,想当初赵弘润率领浚水军在鄢陵一带伏击平舆君熊琥的军队时,曾一仗杀了近三万的楚国士卒,当时那战骸遍地、赤地十里的场面,才叫令人震惊。而似眼前这个宿营地内的尸骸,显然没有当年鄢陵战场上那样骇然。

    然而,真正让赵弘润感到震撼的,却是尸骸中那些老人与幼童的尸骸。

    “殿下,这里是……”宗卫沈彧皱眉询问道。

    “睺氏部落……”望了一眼那遍地尸骸一直延续到营地内深处的前方,赵弘润缓缓闭上了眼睛。

    “……已于不久之前被抹消了存在的羝族人一支。”(未完待续。)

第368章:三川战颤!皆非族类尽屠之!

    成皋关西南有一片如今被称之为睺的土地,而在此之前,那本是一片无名的土地。

    直到羝族部落中有一支睺氏部落在此居住下来,这片土地才有了自己的称呼。

    而睺氏部落,也是羝族部落中较为亲近魏国的三川之民。

    尽管在前一阵子的合狩中,睺氏部落并未派代表参加会谈,也并未表示出支持魏国借道的态度,但那只是因为睺氏部落不过是一支族人仅千余人的小部落,得罪不起实力强大的羯族人而已。

    至少在成皋关大将军朱亥所给予的地图上,睺氏部落是被标注是亲善的记号的。

    然而这样一支明明对魏国抱持着亲善态度的部落,今日却被一支军队给抹消了存在,被屠灭全部落!

    “殿下……”

    宗卫吕牧在远处招了招手。

    赵弘润走上前去,望着吕牧所指的地方那片混乱的马蹄血印。

    要知道,中原国家的军用战马,因为需要战马长时间地奔跑,因此,为防止马蹄磨损,是故马蹄是钉有马蹄铁的,也就是俗称的钉马掌。

    然而,三川之民所骑乘的马匹,是没有所谓的马蹄铁的。

    因此,通过地上那些马蹄铁状的血印,赵弘润一眼就能看穿袭击了这睺氏部落的凶手,那是一支正规军的骑兵队。

    而在此时此地,最近的骑兵队,那无疑是砀山军的骑兵,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更何况,营地内所有的尸体都被事后补刀——为了避免死尸中混杂着仍有气息的活口,有些军队的士卒会在结束厮杀后再次用兵刃在死尸心口位置戳上一刀。确保没有活口——在魏国所有军队中,就属砀山军的无俘虏、无活口杀戮方式最是知名。

    ……

    赵弘润望了望四周的惨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睁开眼睛,问道:“有活口么?”

    四周正在检查遍地尸体的肃王卫面面相觑,或许他们此刻心说。面对一支会在战后补刀的军队,还企图找到幸存者?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在营地的深处,他们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哭声,赵弘润一行人走向营地深处,他们这才发现,在营地深处,有一片空旷的遍布着尸骸的地方,有大约两百余名女人尚且存活着。

    她们有的一脸死灰地瘫坐在地。有的搂着可能是亲人的男性尸骸无声地啜泣。

    “喂……”

    一名肃王卫朝着她们喊了一声,可迎来的却是那两百余名女人憎恨到绝望、到麻木的复杂目光。

    绕是那名肃王卫亦是浚水军的老卒出身,是曾经见识过尸山血海的老卒,亦被那些女人们那无法言喻的视线被唬住了,愣是将想要问的话又咽回了腹中。

    “殿下。”

    此时,在众肃王卫中担任卫长的老卒岑倡,悄然走到了赵弘润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个营地的西侧还有个出入口,据倒在那里的尸骸判断。这个部落的人当时恐怕是准备逃走……”

    “也就是说,往西去了么,砀山军?”赵弘润面无表情地问道。

    岑倡张了张嘴,似乎对赵弘润在目前这个局面下直截了当叫出砀山军的军号有些惊异,不过那份惊异稍纵即逝,他点了点头。肯定道:“应该是往西去了。”

    “唔……走吧。”

    默默地点了点头,赵弘润瞥了一眼那些用憎恨、绝望、麻木等种种复杂眼神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女人们,移开了视线。

    他很清楚,眼下他们一行人对这些女人示好、安抚他们的举动,不过是伪善而已。砀山军造下的杀孽,已不是他能够挽回的了。

    与其假惺惺地留在这里企图安抚她们,倒不如干脆地离开,以屠杀者一方的身份,尽早灰溜溜地离开这个属于她们的部落营地。

    可就在赵弘润转身的时候,岑倡却低声提醒道:“殿下,这些女人……卑职以为,不留为好。”

    “……”赵弘润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一眼岑倡,那冰冷的目光,愣是让岑倡不敢与其对视,低了下头。

    “走。”

    “……是。”

    其实说实话,赵弘润心中都清楚。

    他知道以肃杀闻名的砀山军为何要留着这些女人,除了这些女人已不具威胁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无非就是立威而已,说白了,司马安就是要让三川的阴戎明白,这就是与魏国为敌的下场!

    而肃王卫卫长岑倡所提出的,赵弘润也明白他的用意。

    无非就是岑倡觉得司马安大将军的这个手段过于血腥,恐损及魏国的名声,因此,觉得稍微“料理”一下,替砀山军善善后为好。

    毕竟,屠杀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似这种丑闻,除了非常时刻的立威外,还是能避免就避免为好,这事关整个魏国在其余国家心中、在世上万民心中的形象。

    但是赵弘润却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若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仍要为了所谓国家的光鲜形象,企图遮掩什么丑恶的事,那么,他就会失去一些作为人的“东西”。

    再次跨上战马,赵弘润默默地离开。

    对外战争,本就是丑恶的事,赵弘润不能去责怪司马安,毕竟后者对魏国忠心耿耿,对魏天子忠心耿耿。

    但从心底,他十分反感司马安这种奉行非我族类尽屠之做法的将军。

    细分起来,浚水军的百里跋也好、汾陉军的徐殷也好、成皋军朱亥也好,这三位大将军,皆可称之为是护国利剑,唯独司马安,却是一柄屠刀。

    难以驾驭的屠刀。

    可能以往不以为然,但在亲眼见到睺氏部落的惨剧后。赵弘润这才切身体会到,似司马安这种凶恶的利剑,若是没有一柄能够约束他的剑鞘,他的存在,并不会给魏国带来怎样的便利。

    剑是好剑,惜是双刃……

    一抖缰绳。赵弘润目不旁观沿途的遍地尸骸,驾驭着战马继续朝西而去。

    他迫切想要追上砀山军、阻止司马安继续不分敌友地在三川之地展开类似的屠杀,因为这无论是人道角度还是整个魏国的利益考虑,都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在沿途追赶砀山军行踪的过程中,赵弘润一行人还是又发现了第二座遭到砀山军屠杀的阴戎部落。

    这支部落,可能是最近才迁移到这一带的,毕竟在赵弘润的记忆中,朱亥大将军在那张三川地图上。并没有备注这支部落的情报。

    不过意外的是,从部落营地内的羊角图腾模样判断,这似乎是一支羯族人的部落。

    平心而论,因为羯角部落以及其族长比塔图的关系,赵弘润对羯族人的印象极差,但这并不表示他能够接受砀山军在这支羯族人部落内的屠杀。

    与睺氏部落所发生的情况相似,砀山军屠尽了这支羯族人部落中的男性,在留下了些毫无威胁可言的女性后。扬长而去。

    除了对砀山军肆无忌惮的屠杀感到惊怒外,赵弘润亦吃惊于这支军队不可思议的行军速度。

    要知道。虽然说商水军的士卒有可能是在砀山军悄悄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才反应过来,但这间距最多也不会超过半日工夫,按理来说,赵弘润这一行人凭借着马匹的速度,应该是能追上的。

    可是,至今为止。赵弘润一行人还未追到砀山军的尾巴,只是两度目睹了砀山军屠杀三川部落的现场而已。

    这种行军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怪不得砀山军无法忍受商水军慢悠悠的行程。

    当日,赵弘润最终也没能追上砀山军。

    “殿下,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宿营吧。”

    见天色已昏暗,宗卫长沈彧提出了宿营的建议,毕竟黑灯瞎火地在这片土地上瞎晃,非但找寻到砀山军踪迹的可能性很小,反而有可能碰到不友好的三川之民。

    到时候,赵弘润身边百余人,可不一定能够幸存下来。

    “唔,找个地方宿营吧。”

    考虑到这一点,赵弘润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四下寻找适合宿营的地点,毕竟在空旷的旷野宿营,夜里篝火的亮光足以传出十里地,这简直就是自曝行踪,极其不智。

    大概找了小半个时辰左右,赵弘润一行人来到了一处低凹的断峡,这里可能是古河水冲击形成的,之后河水改道,遂形成的这处峡谷,这在三川之地这片土地上并不罕见,是天然形成的适合宿营的绝佳地点。

    一行人在断峡里吃了些干粮,歇息了一宿。

    待等次日天明,赵弘润一行人继续出发,往西追赶砀山军。

    当日截止晌午时分,他们遇到了好几拨放牧羊群的牧羊人。

    这意味着,这附近绝对有哪个阴戎部落存在,毕竟牧羊人不可能将羊群赶到远离部落营地的地方去放牧。

    可让赵弘润感到诧异的是,他们今日却没有发现又有那个阴戎部落惨遭砀山军的屠杀。

    难道是砀山军突然转性了?

    这当然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追错了方向。

    此时此刻,说不准砀山军仍在屠杀着三川之地上的部落,只不过赵弘润他们没有经过而已。

    该死!

    赵弘润最不希望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不过与此同时,整个三川之地的阴戎部落,早已传遍了有关于魏**队疯狂屠杀三川之民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斗志昂然的三川之民,比如羯族人,正在迅速召集本族的勇士,组成军队迎击这支敌军。

    而那些比较弱小的三川部落,则在砀山军的赫赫杀名下瑟瑟发抖。(未完待续。)

第369章:巧遇青羊『补更10/14』

    ——三日后——

    完全追丢了啊……

    望着三川之地那一望无垠的草原,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怎么了?”

    缓缓策马在身旁的芈姜,注意到了赵弘润眼中的几分沮丧,不解地问道。

    “搞砸了。”赵弘润长长叹了口气。

    “什么砸了?”

    “我是说,我完全搞错了。”赵弘润一脸懊恼地说道。

    的确,他搞砸了。

    记得他三日前信誓旦旦地认为能够找到司马安以及砀山军的行军位置,结果整整三日,他连砀山军的毛都没摸到。

    而就在方才,赵弘润仔仔细细又回想了一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司马安对魏天子忠心耿耿,这一点是不需赘述的,因此,本着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猜测,赵弘润从一开始便断定,司马安亦准是朝着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而去的。

    毕竟在合狩会谈期间,羯角部落的族长比塔图曾多次挑衅、奚落魏国的主使官,礼部尚书杜宥,非但惹恼了杜宥,就连魏天子亦十分气愤。

    因此,只要司马安得知了这件事,那么,无论是羯角部落还是其族长比塔图,都势必会被司马安列为必须以雷霆手段慑杀之的名单内。

    因此,当时追丢了砀山军的赵弘润,便朝着成皋关大将军朱亥所给他的那份三川地图上所标注着羯角部落营地的方向追赶而去,因为他断定,羯角部落会是司马安的首要铲除目标。

    可坏就坏在,成皋关的大将军朱亥与司马安之间的关系形同水火,因此,朱亥只将三川地图交给了他赵弘润。并没有给司马安一份。

    这就意味着,司马安根本不知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究竟在何处!

    不出意料的话,司马安以及他所率领的砀山军,应该是在这片三川旷野上随意地前行,一边攻击沿途所遇到的阴戎部落,一边从被袭击者口中逼问出羯角部落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沿着脑海中那份三川地图的记忆前往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又岂能找得到砀山军的踪影?

    这就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在听了赵弘润的解释后,芈姜也明白过来了,平静地问道。

    赵弘润还未开口,宗卫吕牧在旁插嘴道:“殿下,卑职觉得殿下不可再深入三川了。”

    吕牧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毕竟据他们所知,三川之地上靠近成皋关的,那是羱族人与羝族人的居住地,这两支种族的部落相对而言并不具攻击性。可随着他们一行人深入三川之地的腹地,逐步踏足羯族人的生活居地,这就意味着威胁将逐步升级。

    尤其是当下,在砀山军四处屠杀三川之民的期间,一旦被羯族人的军队逮到,单凭赵弘润这一行百余人,那可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时,宗卫长沈彧亦劝道:“殿下。苦苦寻觅三日仍不见砀山军踪迹,卑职以为。还是先与商水军汇合吧。”

    与商水军汇合?放弃寻觅砀山军的踪迹?继续任由砀山军肆意屠杀三川之民?

    赵弘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不过理智使他明白,沈彧与吕牧的建议是正确的,他们百余人若再继续往前,真的十分危险。

    可是,事到如今,他怎么好中途放弃呢?

    想想也知道。在他折返与商水军汇合的期间,不知有多少三川之民会死在砀山军的屠刀下。

    而就在赵弘润犹豫之际,忽然,宗卫穆青惊叫一声:“不好!”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随后顺着穆青所指的方向瞧了一眼。他们这才发现,在远处草原地势较高处,有三名骑士正远远地打量着他们。

    从对方的服饰判断,那三名骑士,应该是三川之地的住民。

    而就在赵弘润等人转头望向那三名骑士的同时,那三名骑士迅速地拨转了马头,企图逃离。

    这个举动,可将赵弘润一行人吓地不轻。

    要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暴露了,过不了多久,附近的阴戎部落都会知道,他们附近来到了一支百余人的魏人队伍,到时候,天晓得会有多少人出动来追杀他们。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个威胁,因此,根本不需赵弘润以及宗卫们下令,百余骑肃王卫便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这三名骑士,留不得!

    哪怕是赵弘润,此刻心中亦抱持着这个结论。

    然而,让赵弘润一行人没有想到的是,待他们追赶过那个地势较高的高坡时,远处竟然歇息着千余人。

    而从旁,大约有三四百匹马在附近啃食青草。

    糟了……

    赵弘润一行人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他们分明瞧见,那三名骑士迅速地回到了那些人中。

    正如他们所预感的,那些方才还在歇息的三川之民,出现了骚动了迹象,几乎是眨眼工夫,便有数百名三川之民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跨上了各自的战马。

    “快走,快走……”

    意识到情况不对,赵弘润立马下令撤离。

    是个傻子都知道,对面那数百骑三川之民显然是准备攻击他们。

    果不其然,待等赵弘润一行人慌忙逃离的时候,那数百名三川骑兵,已紧追不舍地赶了上来,任凭赵弘润一行人快马加鞭,亦甩脱不掉,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难道这帮家伙是羯族人,见魏人就杀?

    赵弘润心中又惊又急。

    他想原路返回,但由于眼角余光撇见有几十骑三川骑兵从侧面包夹了过来,因此,无奈之下他唯有带着人马往北逃窜。

    一拨人逃、一拨人追,转眼间便追逃出十里地。

    就在赵弘润心中暗骂身后那帮家伙为何紧追不舍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尖锐的笛声。

    很熟悉的笛声。

    角笛?羱族人的角笛?这些莫不是羱族人?

    就在赵弘润暗自惊讶之际。身旁不远处沈彧忽然抬手指着前方喊道:“殿下,前方!”

    赵弘润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前方远处有一大群人正朝着这边缓缓步行而来。

    那些人,驱赶着难以估量的羊群,拉着载满东西的拉车,亦背负着沉重的包裹。拖家带口,缓缓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放眼望去,远处的三川之民大约有数千之数,仿佛是一整个正在迁移的部落。

    就在赵弘润纳闷之际,远处亦响起了羱族人预警的尖锐角笛声。

    旋即,一个个身强力壮的羱族男人手持着武器来到了部落队伍的前方,摆出一副准备迎敌的架势。

    这些人迎敌的目标,是我身后的骑兵,还是……不会是我等吧?

    赵弘润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毕竟。似这等无妄之灾,发生地实在让赵弘润啼笑皆非。

    “殿下,怎么办?”吕牧在旁焦急地喊道。

    危及关头,赵弘润当机立断:“从那些人旁边,冲过去!”

    听闻此言,宗卫们以及肃王卫们,双手攥紧了缰绳,准备从远处那疑似羱族人部落的人群旁冲过去。

    可就当他们即将准备突围时。在远处那疑似羱族人部落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句清脆的喊声。

    “姬——润——。姬——润——”

    诶?

    赵弘润闻声一愣,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转头望去。

    他这才发现,在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位面熟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朝着他奋力地摇手。

    乌娜?

    赵弘润睁大眼睛仔细瞧了几眼。这才发现那位面熟的少女,正是前一阵子与他滚过羊皮毯的羱族青羊部落的少女乌娜。

    见此,赵弘润连忙大声回应道:“是乌娜么?”

    远处那名少女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大为惊喜,冲着身边的族人用羱族话大声喊道:“停下!都停下!那是我青羊部落的朋友!”

    附近羱族人面面相觑。陆陆续续地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而那群在赵弘润等人死命追赶的三川骑兵,亦在听到乌娜的喊声后,一脸惊疑地放缓了战马的速度。

    而此时,青羊部落少女乌娜已飞快地跑到赵弘润面前,相当利索地跳上了马背,一把抱住了他。

    “……”芈姜淡淡瞥了一眼乌娜,顾自闭目养神去了。

    “乌娜,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是?”赵弘润扭过头问道。

    只见乌娜咯咯一笑,说道:“这是我青羊部落的人呀,我们正在往南迁移呢,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说着,她用脸蛋摩擦着赵弘润的肩膀,一副坠入爱河不可自拔之色。

    这时,那三百余骑方才还追赶赵弘润等人的三川骑兵,亦徐徐驾驭着战马向这边靠近。

    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些人已收起了手中的兵刃。

    期间,有一名看似领头的壮年男人驾驭着马匹来到了赵弘润身边,用羱族话问乌娜道:“乌娜,这些魏人你认得?”

    乌娜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乌兀大哥,他是姬润,是姬俼叔叔的侄子,都是我们青羊部落的朋友呢。”

    “姬俼?赵元俼?”名为乌兀的男人闻言一愣,挠挠头对乌娜说道:“这样啊……那你替大哥跟他说句抱歉,大哥还以为是那些魏人呢。”

    岂料乌娜嘻嘻一笑,用羱族话说道:“我的姬润,他听得懂我们羱族的话。”说着,他对赵弘润介绍道:“姬润,他是我的大哥,乌兀。”

    部落族长之子啊,少族长……

    赵弘润心中微惊,用羱族语言说道:“你好,乌兀少族长。”

    “真会讲我们羱族人的话啊……”乌兀嘀咕了一句,旋即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抱歉啊,是我弄错了,我以为你们想袭击我们部落呢。”

    “事实上我们也误会了。”赵弘润苦笑了一声,旋即,他正色问道:“少族长,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魏人是指?”

    听闻此言,乌兀望向赵弘润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

    “这两日在三川,流传着一个消息,据说有一支你们魏人的军队正在大肆杀戮我们三川人,已有好几个小部落被屠灭了……”

    “那肯定是假的啦!”乌娜抱着赵弘润,当即否认道。

    “……”

    听闻此言,赵弘润愈发地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第370章:巧遇青羊(二)

    “那件事是真的?”

    见赵弘润默然不语,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皱了皱眉。

    从旁,乌娜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拉着赵弘润的衣袖,表情哀伤地唤道:“姬润……”

    望了眼这对兄妹俩,赵弘润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我待会会当面解释的。……不过首先,请让我见见阿穆图大叔。”

    “……”乌兀皱眉打量着赵弘润,旋即,又望了一眼妹妹乌娜拉着后者衣袖的手,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老爹还在队伍后面,我去跟他说一声,你们先呆着这。”

    “有劳了。”赵弘润抱了抱拳谢道。

    乌兀点了点头,骑上坐骑朝着本族部落迁移的队伍后方去了。

    他这一走,乌娜将赵弘润抱地更紧了。

    不得不说,这份羱族少女的火热感情,实在让赵弘润有些不能适应。

    更何况,不远处宗卫们以及肃王卫们都瞧在眼里。

    因此,为了转移乌娜的注意,赵弘润询问道:“乌娜,你们青羊部落这是准备迁移么?”

    “嗯呐。”只见乌娜倚靠在赵弘润肩膀上,轻声说道:“不是你和姬俼叔叔提醒我们尽快将部落迁移的嘛,你忘了?”

    赵弘润当然不可能却忘却,他这么问无非就是希望乌娜稍微注意一下两人现在的姿势而已,毕竟频频望向这边的人可不少。

    就在赵弘润寻思着如何才能使这位热情过头的少女稍稍“降降温”时,有两名三川骑兵驾驭着马匹靠了过来。

    “乌娜!”其中一人喊道。

    赵弘润闻声转头望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两名三川骑兵,竟是两个都十分年轻的少年,年纪大概在十七八到二十一二左右。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追赶他们的两三百骑三川骑兵,其实是青羊部落在迁移部落途中派出去担任前哨的年轻人。

    “吉达、绍布。”乌娜笑着打着招呼,显然是熟人。

    只见那两名叫做吉达、绍布的羱族少年欲言又止地望着赵弘润与乌娜,旋即,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啊?你……为什么抱着他啊?”

    这两人不认得我?

    听得懂羱族语言的赵弘润意外地打量了几眼那两名羱族少年,旋即心中便有了结论:这两名青羊部落的羱族少年。显然是没有跟着去上一次的合狩,否则,不可能不认得他。

    不过话说回来,赵弘润总感觉这两名羱族少年的目光有点怪异。

    喂喂喂……不会吧?

    赵弘润隐隐已察觉到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乌娜开心地紧紧搂住了赵弘润,用羱族语言说道:“他?他叫姬润,是我的男人。”

    太……太直白了吧?

    听闻此言,赵弘润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然而转念一想,他这才释然。毕竟羱族话中某某的男人,其实就相当于丈夫、情郎的意思。

    此时,赵弘润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两名可怜的少年,果然发现他们在听到乌娜那句是我的男人后,早已是一副目瞪口呆,伤心欲绝的表情。

    忽然,其中一名少年指着赵弘润喊道:“那谁,我要跟你决斗!”

    “……”赵弘润挠了挠脸。表情有些微妙。

    也难怪,毕竟在合狩期间。他与乌娜就已经滚过羊皮毯了,后者的处子之身已被他摘取,这会儿跳出个竞争者,不觉得太晚了么?

    还是说,羱族人不在意“那个”?

    赵弘润的表情变得愈加微妙了。

    而此时,乌娜却抱着赵弘润。吐着舌头说道:“我的姬润可是狩猎了一头熊哦……”

    眼瞅着那两名羱族少年吃惊的表情,赵弘润微微有些脸红。

    毕竟合狩时猎获的那头熊,说实话全靠六王叔赵元俼与他的宗卫们,哪怕是沈彧他们当时都没插上手,更别说他赵弘润了。

    更何况。用重弩这种攻城利器去狩猎熊,怎么也谈不上勇武。

    “就……就算这样,我也要跟你决斗!”叫做吉达的羱族少年仍不死心。

    望着对方那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赵弘润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事。

    就在此时,少族长乌兀骑着马匹返回了此地,招呼赵弘润说道:“魏国小子,跟我来,老爹要见你。”

    说罢,他注意到了吉达与绍布二人,诧异问道:“你们俩呆在这里做什么?偷懒?到前头探路去。”

    看得出来,少族长乌兀这位青羊部落未来的继位者在年轻辈中还是颇有威信的,被他这一喊,吉达、绍布两名少年连忙驾驭着马匹跑开了。

    望着这二人逃似地离去,乌兀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赵弘润,意有所指地说道:“摘了我青羊部落最美的一朵乌须花,做好被那帮混小子仇视的准备吧。”

    这家伙……

    赵弘润惊讶地望了一眼乌兀,因为他感觉这位青羊部落的少族长虽然看似长得憨厚,但是感觉却颇为敏锐,一眼便瞧出了方才发生了何事。

    似这类人,往往是精明在内。

    “乌须花?……是贵族人的美喻么?”赵弘润当然明白乌兀指着的乌娜,他只是好奇为何用乌须花来借代。

    乌兀闻言笑着说道:“是一种长在乌须之誓石碑附近的白色小花,很好看的。……要是你日后有机会去乌须王庭的话,不妨去看看。”

    “那真得见识见识。”赵弘润微笑着说道。

    “乌兀大哥,姬润……”乌娜红着脸抱怨道。

    后来,赵弘润这才知道,乌须花其实就是一种普通的白色野花,当年魏国与三川之民在后者的王庭竖立了刻着乌须之誓的石碑后,这种花很神奇地绽放在石碑附近。让很多羱族人惊叹这或许是上天的旨意,因此,乌须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象征着三川之民与魏国之间纯粹的友谊,因此非常受到羱族人的推崇。

    与乌兀、乌娜兄弟二人说说笑笑,赵弘润来到了一张简易的大帐篷。

    这顶帐篷。是在得知赵弘润一行人的到来后,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临时让族人搭建的。

    翻身下了马,乌兀来到赵弘润身旁,将妹妹乌娜扶了下来,旋即指指身后的帐篷说道:“老爹就在里面。”

    待等乌娜下了马背后,赵弘润亦翻身下马。

    此时,赵弘润身后还跟着芈姜、御史补官邱毓、以及一干宗卫与肃王卫们。

    “沈彧、芈姜、邱大人,你们跟本王入内,其余人原地歇息。”

    赵弘润吩咐道。

    而此时。乌兀叫过一名族人来,指着其余宗卫与百余名肃王卫们,对那名族人低声说道:“取些羊奶酒与羊饼过来,给他们充充饥。”

    “是。”那名青羊部落的族人点了点头。

    待安排妥当之后,乌兀这才将赵弘润、芈姜、沈彧、邱毓四人请入帐内。

    此时在帐篷内,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正坐在主位上,望见赵弘润四人撩帐走入,当即站了起身。伸展双臂做拥抱状。

    见此,赵弘润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喊道:“小侄见过阿穆图大叔。”

    开玩笑!

    他可不想像当初六王叔赵元俼似的,当着帐内其余人的面,跟这位阿穆图大叔热情拥抱,临末还得喊一句我的好友,这太羞耻了!

    可能是见赵弘润选择行礼而不是更加热情的拥抱,青羊部落的族长阿穆图隐隐有种意犹未尽的意思。

    好在这会儿乌娜正挽着赵弘润的胳膊。作为她爹,阿穆图也不好撇开小女儿上前拥抱赵弘润,于是,他拍了拍赵弘润的肩膀,皱眉说道:“还是这么瘦啊。大叔我跟你说,男人要强壮,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与财富。”

    赵弘润苦笑着点头称是,算是接受了羱族人的这个观点。

    毕竟在魏国,虽然名义上说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准则,在于其才能、品德,但说实话,更多情况用来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还是离不开权钱两字;不过羱族人这边就纯粹地多了,他们评价一个男人的标准,就是是否强壮。

    当然了,也要长得好看,单单只有强壮,并不足以吸引那些年轻的羱族少女。

    “你叔叔没来么?”一边邀请赵弘润等人入席就座,阿穆图一边问道。

    “六叔?”赵弘润闻言摇了摇头,解释道:“六叔留在大梁了。”

    说罢,他拿眼打量帐内。

    因为在帐内的右侧席位中,他看到了两名陌生的青羊部落男人。

    “请坐。”

    分拨坐定,阿穆图作为青羊部落的族长,自然是坐在主位上,他左手边的一排席位,留给了赵弘润、芈姜、沈彧、邱毓四人。

    而对面那一排,坐着方才赵弘润所注意到了两名中年人,阿穆图的大儿子、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坐在了他们的上首。

    至于乌娜,可能是与赵弘润阔别多日的关系,这会儿硬是与他挤在一个席位中,让赵弘润以及阿穆图表情都有些怪异。

    这两人,是什么人?

    在入席后,赵弘润打量着对面那两名青羊部落的族人。

    他对这两人毫无印象,这就说明,这两人并没有参加前一阵的合狩。但话说回来,这二人能在这个时候坐在帐篷内旁听,这就意味着对方在青羊部落的地位不低,有可能是在部落内担任头领的人。

    就在赵弘润暗自猜测之际,对面那两名“头领”中,一个胡须大把、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男人开口了。

    “喂,魏国的小子,最近几日,在我三川之地上屠杀我族子民的,是你们魏国的军队吧?”

    “……”

    才一照面,赵弘润便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强烈敌意。(未完待续。)

第371章:巧遇青羊(三)

    “喂,魏国的小子,最近几日,在我三川之地上屠杀我族子民的,是你们魏国的军队吧?”

    当那个邋遢男人用满是敌意的口吻说出这话时,帐内的气氛仿佛凝结了一般。

    “哈瓦图,姬润是我青羊部落的朋友。”

    族长阿穆图闻言不悦地开口道。

    此时,乌娜小声在赵弘润耳边说道:“靠近乌兀大哥的那人,是爹爹的族兄弟哈瓦图,他旁边的那人,是我爹其中一个女人的弟弟,扎契。”

    羱族人很少用叔叔、舅舅来称呼某位长辈,除非是非常亲近的。否则,他们一般会直接了当将叔叔、舅舅的定义称之为我爹的兄弟或者我娘的弟弟,并且在当面遇到时,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因此,似乌娜这般对赵弘润私底下介绍的用词,就说明哈瓦图与扎契两人,与她并不亲近。

    “朋友?”叫做哈瓦图的男人冷哼了两声,不客气地说道:“族长,近来几日的三川都传遍了,魏人在挑起战争!他们要将我们赶出三川!”

    “你胡说!”还未等赵弘润表态,乌娜便已忍不住说道:“魏人很友善的,当初在合狩的时候,魏人的王便托人向爹爹转达,说魏国愿意继续遵守乌须之誓。”

    哈瓦图皱眉看了一眼乌娜,不客气地呵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看你是被这个魏人迷昏头了!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呢!”乌娜愤愤地还嘴道。

    哈瓦图闻言脸上闪过几分怒色,刚要张口,忽听阿穆图沉声说道:“行了!……乌娜,你若想留在这里,就闭上嘴,不许再说话!”

    “……”乌娜愤愤不平地望了一眼阿穆图。噘着嘴在那生闷气。

    见此,赵弘润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暗自安抚着她。

    阿穆图大叔还真是溺爱乌娜啊……

    赵弘润暗自想道。

    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就在哈瓦图呵斥乌娜中邪的时候,阿穆图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了哈瓦图一眼。

    显然。阿穆图是心疼乌娜这个小女儿的,但没办法,哈瓦图终归是他的族兄弟,是乌娜的长辈,似乌娜这般顶嘴,的确是不规矩。

    看起来,这个哈瓦图与阿穆图大叔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啊……

    赵弘润一边轻轻捏着乌娜的小手,一边暗自观察着。

    而此时,阿穆图已将目光转向了赵弘润。沉声说道:“润侄,你六叔与我乃是好友,你与我青羊部落,亦有一份……唔,交情,大叔希望你如实地将你所知的情况告诉我们。”

    “阿穆图大叔你问。”

    “大叔问你,贵国是否派出了一支军队,正在屠杀我三川之地的族人么?”

    望着阿穆图诚恳的目光。正襟危坐的赵弘润低了低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实在非常抱歉。”

    言下之意。赵弘润承认了。

    听闻此言,阿穆图长长叹了口气。

    而在其下首,哈瓦图冷笑着说道:“族长,你看吧,魏人说什么借道,其实分明就是要将我们三川族民赶尽杀绝。夺回这片土地。……这是战争!是魏人挑起来的战争!”

    这家伙什么意思?

    赵弘润有些疑惑地望了眼哈瓦图,平静地说道:“不,我大魏绝无要夺回三川之地的企图。”

    “你?你可以代表魏国么?”哈瓦图不屑地说道。

    话音刚落,乌娜哼声插嘴道:“我的姬润当然可以代表魏国,他是魏王的儿子!”说着。他冲着哈瓦图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这回,哈瓦图可顾不上呵斥乌娜没规矩了,只见他震惊地望着赵弘润,惊声问道:“你……你是魏王的儿子?!”

    苦笑着望了一眼怀中的乌娜,赵弘润正色说道:“不错,我乃大魏之王膝下第八子,王衔肃王。”

    听闻此言,哈瓦图面色大喜,转头对阿穆图说道:“族长,太好了,咱们拿下这小子,交给羯角部落。……魏王的儿子,哈哈,就用他来威胁魏国的军队。”

    然而,阿穆图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你是要我出卖朋友么?”

    “朋友?”哈瓦图闻言愤然说道:“魏国的军队都打到我们三川之地上来了,难道族长你要跟这个叫做姬润的魏国小子做朋友?”

    阿穆图闻言正色说道:“姬润是姬润,魏国是魏国。……哪怕我们青羊部落与魏国开战,只要姬润并未作出损害我们青羊部落的事来,那他就是我们青羊部落的朋友!……出卖朋友,是可耻的!”

    “你简直……”哈瓦图气愤地瞪视着阿穆图,忽然,他大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帐外涌入几名身强力壮的青羊族人。

    见此,阿穆图怒声呵斥道:“哈瓦图,你要做什么?!”

    只见哈瓦图望了一眼阿穆图,沉声说道:“你会把青羊部落推向覆灭的!”说罢,他抬手指着赵弘润,下令道:“小伙们,抓住这个魏国的小子!”

    “谁敢动手?!都出去!”阿穆图面色铁青地喝道。

    但是,不知为何,那些闯进来的羱族男人,似乎更加听从哈瓦图的话,提着武器便朝着赵弘润围了过来。

    见此,芈姜眼神一冷,手中的利剑亦抽出了半截。

    而沈彧更是立马站起身来。

    可就在这时,赵弘润却淡淡说道:“坐下,沈彧。……芈姜,把剑收回去。”

    芈姜与沈彧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时,那几名羱族男人手中的兵刃,已架在了赵弘润的脖子上。

    “你们要做什么!”乌娜尖叫一声,便想去推开那些兵刃,不过,赵弘润唯恐伤到她。将她的手抓住,揽到了怀里。

    在这明明是危机关头,赵弘润却忽然笑着问道:“乌娜,这些人怎么不听你爹的话啊?”

    乌娜愣了愣,望着赵弘润兵刃加身却面不改色,芳心砰砰直跳。不知怎么也不再惊慌了,闻言解释道:“他……他们是哈瓦图的子侄。”

    “喔,是这样啊。”

    赵弘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旋即抬头望向对面那个表情也有些奇怪的哈瓦图,微笑着问道:“哈瓦图对吧?你命人对本王利刃加身,是要挑起战争么?”

    这小家伙……

    阿穆图本来满脸震怒,可如今见赵弘润如此淡定,心下倍感诧异之余,竟并未再做阻止。而是静静地在旁观瞧。

    “挑起战争?”哈瓦图颇感意外地望着毫不畏惧的赵弘润,冷冷说道:“是你们魏国率先挑起了战争!”

    赵弘润闻言笑了笑,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这场战争中,是不包括青羊部落的。……切确地说,这场战争与羱族人无关,目标就只是羯角部落!……唯有羯角部落,我大魏势必要将其摧毁。他们若有一万人。便杀其一万人,若有两万人。便杀其两万人。待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无羯角部落!……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为什么?”哈瓦图问道。

    “因为羯角部落,在合狩时挑衅我大魏。”说罢,赵弘润冷冷地望了一眼哈瓦图,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跟你现下正在做的事,一样。”

    这小子……好邪门。

    望着赵弘润那面无表情的脸。哈瓦图隐隐有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尽说那些没用的,你如今岂不是已落在我们手里?”

    “不。”赵弘润摇了摇头,抬手指向芈姜。正色说道:“且不说别的,单单是本王的这位护卫,不是自夸,若是逼得她暴起杀人,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能杀光帐内所有人。……但本王不希望如此,因为本王视青羊部落为朋友。”

    这小家伙……

    阿穆图闻言眼中闪过几丝笑意,在旁插嘴道:“哈瓦图,我亲眼所见哦,合狩时袭击我青羊部落的马贼,那名护卫一个人所杀的,便抵得上当时我们所有人。……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哈瓦图转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芈姜,后者淡淡地望了一眼他,眼神仿佛无声地透露着一个讯息:你要试试么?

    “可你眼下在我手中……”哈瓦图重重说道。

    “喔?”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拍拍乌娜的后背示意她起身,旋即,他无视架在脖子上的兵刃,在哈瓦图惊愕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可本王并不这么认为。……你不敢将本王交给羯角部落的,因为本王非但是魏王之子,更是此番征讨羯角部落的先行军的主帅,本王麾下,除了那支你口中所说正在屠杀三川族民的砀山军外,还有两万兵甲齐备、装备有我大魏最新战争兵器的商水军!……若是你将本王交给了羯角部落,那么,非但再没有人能够阻止砀山军对羱、羯、羝三族人的屠杀,并且,二万商水军亦对对三川之民展开疯狂的报复,到那时候,三川这片肥沃的土地,将彻底论为血肉战场。……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顿了顿,赵弘润直接抬手移走了架在脖子上的那些兵刃,毕竟那些持刀的羱族男人早就已经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对,还没有完!”缓缓走到哈瓦图身前,赵弘润轻笑着说道:“在此之后,是来自我大魏的报复,你真以为,掳掠、杀害一名皇子,这份仇恨是随随便便化解地了的么?本王告诉你,绝无可能!……一旦本王在三川亡故,我大魏近千万国民,数十万军队,将对三川展开不死不休的战争!五年?十年?二十年?不,这场仗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其中一方……被灭族!”

    可能是被灭族之词给吓到了,哈瓦图双腿一软,竟瘫坐回了席位中。

    见此,赵弘润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举起盛放羊奶酒的木桶杯,给哈瓦图倒了一杯,口中笑着说道:“是故,双方还是作为朋友,好好相处吧。”

    “……”反复几次瞅着赵弘润的面色,哈瓦图几番踌躇,最终还是端起了那只角杯。(未完待续。)

第372章:惊悟

    因为哈瓦图的关系,赵弘润与青羊部落族长阿穆图的见面,并不是很愉快。

    由于要款待赵弘润一行人,青羊部落的人结束了当日的赶路,就地搭建帐篷准备过夜,而赵弘润一行人,阿穆图亦为他们准备了几顶过夜的帐篷。

    “精彩!肃王殿下方才那一番威迫,果真是精彩!”

    待等到了歇息的帐篷,御史补官邱毓仿佛这才缓过神来,啧啧赞叹。

    当然了,赞叹之后也难免对赵弘润方才的举动捏一把冷汗:“不过拜殿下所赐,下官这会儿心还是砰砰直跳啊。”

    他一脸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取出笔与册子,提笔在册子上将赵弘润方才的举止记录了下来。

    虽然这并不能算是赵弘润与司马安的对话,但邱毓总觉得,此事若是不记载下来日后向魏天子禀告,诚为可惜。

    而态度与邱毓类似的,还有羱族少女乌娜,或许是方才赵弘润兵刃加身却怡然不惧、淡定自若的态度,更加符合羱族人对勇敢、勇气这类美好事物的憧憬,让这个深陷情河的少女更加痴迷了,以至于愈发地黏着赵弘润,一口一个我的姬润方才怎样怎样。

    而望着这一幕,尽管芈姜听不懂这名羱族少女究竟在说什么,但本能地还是有些不喜。

    大约一炷香工夫后,阿穆图与其子乌兀,撩帐幕走了进来。

    见此,赵弘润起身迎了上去。

    只见阿穆图满脸惭愧地说道:“润侄,发生像方才那样的事,实在是抱歉啊。”说罢。他仔细端详了几眼赵弘润,调侃道:“不过话说回来,前一次还真没瞧出来,小家伙你竟然如此厉害,一番话就说得哈瓦图不敢轻举妄动。”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旋即眼珠子打着转。似有深意地说道:“哪里哪里,阿穆图大叔也很厉害啊……”

    “喔?”阿穆图满脸不解望着赵弘润,后者笑吟吟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了大概数息工夫,忽然阿穆图哈哈大笑起来,抓了抓头发,困惑地问道:“怎么瞧出来的?”

    “倒不是瞧出来了,只是有种感觉,感觉大叔你应该是故意想让我看到什么。”赵弘润抬手请阿穆图帐内就座。

    阿穆图亦不推辞,与赵弘润在帐内坐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正色说道:“不错!……即便是我青羊部落,族人们或多或少亦对魏国抱持着戒心。”

    果然……

    赵弘润心中暗自点头。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奇怪,毕竟从那哈瓦图当时的反应来看,此人是不清楚他赵弘润的真正身份的。

    可既然如此,哈瓦图与那扎契二人却在阿穆图见他赵弘润的时候出现在那顶帐篷内,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毕竟若是一些身份寻常的魏人的话。本不至于引起哈瓦图的注意。

    换而言之,哈瓦图与扎契二人。很有可能是阿穆图故意叫他们留在帐内的,目的就是让他赵弘润明白,三川之民对三川这片土地的重视。

    说白了,阿穆图是在借哈瓦图的口,试探他赵弘润,或者提醒他。莫要企图染指三川之地,否则,青羊部落乃至羱族人的立场,或许就会从朋友转变了敌人。

    对此,说实话赵弘润实在有些惊诧。毕竟阿穆图怎么看都不像是工于心计的人。

    正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能成为青羊部落领头人的阿穆图,岂是善与之辈?

    而话说回来,即便被赵弘润给拆穿了,阿穆图也没有什么惭愧的意思,毕竟他的立场已经摆明:只要赵弘润不做出损害青羊部落利益的事,那他便仍然是青羊部落的朋友,青羊部落绝不会背叛朋友。

    这句话的深意,赵弘润自然明白。

    因此,他亦摆明立场道:“正如小侄方才所言,此番我大魏兴兵,乃是为征讨羯角部落而来,至于砀山军……实在抱歉,那是小侄的失职,小侄没能看好他。”

    阿穆图沉默了片刻,皱眉问道:“遭屠戳的,是哪个部落?”

    “是东边的睺氏。”赵弘润如实回答道。

    “睺氏……”阿穆图一边念叨一边沉思了片刻,旋即皱眉问道:“是羝族人?”

    “是。”赵弘润点了点头。

    阿穆图闻言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随即,他摸了摸胡须,口气难以捉摸地嘀咕着:“羝族、羝族……”

    随后,他咧嘴笑道:“既然是羝族人,死了就死了吧。”

    在赵弘润的下首,御史补官邱毓正尝试着喝着摆在面前的羊奶酒,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阿穆图。

    这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是羝族就不追究了?

    御史补官邱毓不清楚羱、羯、羝三族的关系,因此无法接受,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尊族长当真不追究?”

    “这位是?”阿穆图疑惑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见此,赵弘润代为介绍道:“这位是我军中的监军,御史补御邱毓邱大人。……他是首次来三川,并不清楚羱族与羝族的关系。”

    “喔。”阿穆图恍然大悟,旋即笑着对邱毓说道:“邱大人看来并不了解。……你放心,既然遇袭的只是羝族人,那就无损于贵国与我青羊部落的友谊。……那帮反抗主人的奴隶,全死光了才好!”

    “……”邱毓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不知晓草原历史的人,根本无法了解羱族人对羝族人所抱持的复杂情绪。

    要知道在三川之民的悠久历史中,羱族人曾经是地位高贵的奴隶主,羝族人不过是前者所奴役的奴隶罢了,然而在漫长的历史中,羝族人奋力反抗,杀死了奴役他们的奴隶主。创建了自己的羝(氐)族部落。

    因此在很多羱族人眼里,羝族人是反叛了主人的可耻的奴隶,可偏偏羝族人发展地愈加壮大,已发展到了羱族人不得不去主动接纳他们的地步,可想而知骄傲的羱族人心中究竟是何等的愤懑。

    这不,待等听说被袭击的是羝族人的一支后。帐内的气氛就再没有方才那般凝重了,这让邱毓感觉很不可思议。

    其实此事说白了很简单,无非就是绝大多数的羱族人并未发自内心地接受羝族人罢了,仍旧固执地认为对方曾经自己民族的奴隶,因此,看不起对方罢了。

    倘若换做是羱族人的部落被砀山军袭击,相信阿穆图就不会如此大度了。

    而这,也是赵弘润之所以心情沉重的原因,因为第二座被砀山军所屠灭的部落。其图腾乃是羊的犄角,这就表示,那个部落不是羯族人就是羱族人。

    果不其然,当赵弘润将这件事一说后,阿穆图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羊角……么?”

    不同于方才在听到羝族人部落遇袭后的无动于衷,此时阿穆图的眼中流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喃喃说道:“我羱族人以羊头为图腾,既然的羊角的话。那就是羯族人了……”

    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赵弘润。沉默了。

    毕竟羱羯两族渊源深厚,有着相同的文化与历史,羯族人的部落遇袭,在羱族人眼里也是无法容忍的事。

    倘若说,那支羯族人部落是像羯角部落那样主动挑衅魏国被屠灭,这倒是可以容忍;可是那支羯族人部落却在本部落营地内被屠灭。这就让阿穆图有些难以接受了。

    “那支军队……领兵的将军,为何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

    就算你问为何……

    赵弘润苦笑了一声:天晓得司马安为何如此仇视外族人?

    不过,他还是将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的为人与秉性,简单与阿穆图解释了一番。

    而听闻此言,阿穆图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叹息道:“果然,是合狩之时的事,激怒了贵国的王啊……”

    要知道,三川之民虽然不清楚汾陉塞军、不清楚浚水军、不清楚砀山军,但是对于镇守在成皋关十余年的大将军朱亥,还是所知不少的。

    而据阿穆图所知,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是一位刚柔并济的将军,其对三川之民的态度,即若是朋友则摆酒款待;若是敌人则剑拔弩张。

    这样这位魏国的大将军,其实不难打交道。

    然而,摆着这位朱亥大将军在,魏天子却选择了一个疯子(司马安)的砀山军,其中用意,难免让人产生遐想。

    唔?

    而听闻阿穆图的感慨,赵弘润微微一愣。

    因为他感觉阿穆图的叹息中,仿佛有种他父皇这是故意派出司马安,借此报复三川之民似的意思。

    见此,他连忙解释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也不瞒大叔,事实上,我大魏国内的几支军队,目前皆有任务在身,唯独砀山军闲置,是故,我父皇才会请动砀山军……”

    听闻此言,阿穆图忽然问道:“贵国的成皋军,也有任务在身么?”

    赵弘润一时没反应过来:“成皋军负责把守成皋关……”

    阿穆图闻言轻笑一声,语气复杂地问道:“那就是了。……为何受命攻打羯族人的,是你口中那支砀山军,而非是成皋军呢?”

    ……

    赵弘润顿时语塞。

    对啊,虽然朝廷口口声声说什么既然向三川用兵,则成皋关必须加固防守之类的话,可事实上,大可令成皋军出征三川,让砀山军接替成皋军的防务。

    若是这般安排的话,就不至于会发生砀山军屠杀三川之民的事来。

    难道说父皇……

    赵弘润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未完待续。)

第373章:势不可挡!砀山军!

    起初赵弘润还不觉得有何不对,直到眼下听了阿穆图的话,他这才反应过来。

    父皇他想做什么?收回三川?应该不会。收回三川,势必会激起三川之民联手奋起反抗,我大魏国土并不算紧张,实没有必要为争一块土地而倾尽举国之力,叫韩、楚趁虚而入……换句话说,父皇是有意派出司马安去“警告”三川之民么?等会……这岂不意味着,父皇其实早就猜到司马安会屠杀三川之民?

    赵弘润伸手揉了揉眉骨,揣摩着其父皇此举的用意。

    他逐渐发现,原来不是无军队可用才情非得已选择司马安的砀山军,而是必须司马安的砀山军出面,因为唯有砀山军的杀伐之风,才有可能震慑住桀骜不驯的三川之民。

    妈的!怪不得司马安敢毫无顾忌地便脱离了大军,丝毫不顾及我这个主帅的权威,原来……

    赵弘润捏了捏拳头,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废话!

    若是司马安当真得到了赵弘润他老子私底下的授权,还用得着理睬他赵弘润么?

    前几日在听说司马安不听调度擅自脱离大军后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的赵弘润,这下子总算是彻悟了。

    他终于明白,司马安这个在他看来决不可轻易派遣出征的大杀器为何会被派到三川。

    而此时,阿穆图亦感慨地说道:“你父亲,看来不是一位好相与的君主啊……”

    说罢,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贵国魏王的意思,我大致是明白了。我相信你们魏国并未企图夺回三川。不过,似贵国那支军队肆意屠杀我三川之民,我青羊部落亦不能坐视不理……”

    “爹爹?”乌娜闻言吃惊地问道:“爹爹要跟魏国开战么?”

    阿穆图脸上浮现几分踌躇之色,似乎正在深思地利弊。

    见此,赵弘润连忙说道:“阿穆图大叔且暂缓做出决定,且让我试试。是否能阻止砀山军。”

    听闻此言,乌娜好似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欣喜地说道:“对呀,我的弘润他是那先什么军的主帅,他一定能阻止那支军队的。”

    赵弘润与阿穆图彼此对视一眼,苦笑不语。

    想来的也是,要是司马安当真愿听从赵弘润的话,那他之前就不会擅做主张地使砀山军脱离大队伍,独自率军屠杀三川之民。

    这一点。无论是赵弘润亦或是阿穆图,都心中有数。

    “尝试看看罢。”

    赵弘润自言自语给自己打了打气,旋即拱手抱拳对阿穆图说道:“阿穆图大叔,要麻烦青羊部落帮我一个忙了。”

    “打探那支砀山军的踪迹么?”阿穆图摸了摸胡须,点头说道:“互利互惠之事,谈不上什么麻烦。只不过……润侄,你有把握阻止你们魏国的那位大将军么?”

    诚然,倘若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当真受到了天子私底下的授意。那么,赵弘润想要阻止司马安。非常困难。

    “成或不成,试过再说。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唔。”阿穆图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对儿子乌兀说道:“乌兀,你带三百名族人去打探消息,若是打听到一支名为砀山军的军队,你立马返回此地。”

    而此时。赵弘润从御史补官邱毓手中借来一支笔与一张纸,在纸上用魏篆写上砀山两字,递给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口中说道:“若其军旗上写着这两个字,即砀山军无误。”

    乌兀接过纸来。仔细瞧了几眼,旋即一边点点头,一边将纸张小心叠好,收入怀中。

    当日,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领着三百名族人,骑乘着马匹去打探砀山军的踪迹去了,而赵弘润一行人,则在青羊部落在此地所设的临时的部落营地住了下来。

    本以为乌兀这一去最起码也得五到十日,没想到,次日的下午,乌兀便带着几十名族人迅速地返回了青羊部落的临时营地。

    当时赵弘润与阿穆图正在族长帐篷内等候着消息,便见乌兀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找到了,老爹,砀山军正在此地西北三十里左右,与褐角部落打仗。”

    “褐角?”阿穆图闻言皱了皱眉。

    从旁,赵弘润好奇问道:“褐角?是羯角部落的别称么?”

    “不。”阿穆图摇了摇头,解释道:“褐角是褐角、羯角是羯角。……确切地说,羯角部落是许多个羯族人的部落聚合在一起所组成的大部落,而褐角部落,在羯族人中已有至少百余年历史,是一支实力颇为强大的羯族部落。”说罢,他转头望了一眼赵弘润,语气怪异地说道:“没想到那支砀山军撞上了褐角部落,润侄,褐角部落非常强大,或许……”

    仿佛是猜到了阿穆图的心思,赵弘润接口说道:“大叔是想说,或许砀山军会在褐角部落面前覆灭?”

    “……”阿穆图摸着胡须苦笑了一下。

    见此,赵弘润摇摇头说道:“阿穆图大叔,你太小看砀山军了。”

    听闻此言,阿穆图用惊异的目光望了几眼赵弘润,在一番沉思后说道:“让乌兀给你带路吧。”

    “多谢。”赵弘润拱了拱手,转头望向乌兀,便见后者点了点头。

    从旁,乌娜见此急着说道:“我也要去。”

    阿穆图一听,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正在打仗!”

    只见乌娜搂着赵弘润的胳膊,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我就要去嘛。”说着,她抬头望向赵弘润,恳求道:“姬润,你带我一起好不好。”

    赵弘一脸为难。

    “胡闹!”阿穆图气愤地呵斥道:“乌娜,你给爹爹我留在部落里!”

    “……”乌娜闷闷不乐地哼了声。

    从旁,深知妹妹性格的乌兀一见妹妹的眼神。就知道她还未死心,遂笑着说道:“老爹,就让乌娜一起去吧,反正就是带个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要是这丫头晚上独自偷偷溜出去,去追赶这小子。反而更加危险。”

    “……”阿穆图皱了皱眉,瞧瞧乌娜,又瞧瞧赵弘润,可能是想听听赵弘润的意见。

    见此,乌娜连连拽着赵弘润的衣袖,给他打暗号。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也只有替她帮腔了:“阿穆图大叔,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乌娜的。……或许有可能。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那边的战事就已经结束了,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结束了?是说褐角部落会迅速惨败了那支砀山军的手中?

    阿穆图略有些惊愕地望了一眼赵弘润,很是纳闷后者何来的底气敢夸口战场胜负。

    “既然如此,乌兀、润侄,你俩多加照顾乌娜,不可叫她随意乱跑。”

    “嗯。”

    “好的,老爹。”

    待等用过饭。赵弘润一行人便在乌兀以及百余名青羊族人的带领下,迅速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在赶路的途中。赵弘润估计着砀山军的行军方向。

    正如他所料,砀山军果然是朝着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方向而去的。

    在没有指路地图的情况下,砀山军还是正确找到了羯角部落的方向,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说实话赵弘润实在不愿细想。

    整整赶了半天的路程,赵弘润一行人在乌兀的指引下。逐步靠近后者口中褐角部落与砀山军厮杀的战场时。

    此时已是几近黄昏,远远地,赵弘润听到前方依稀传来了战场厮杀的呐喊。

    见此,赵弘润减缓了战马的速度,驾驭着战马登上一片高坡。远远眺望前方。

    只见在远方的战场,数以万计的军队正在彼此厮杀,不过就赵弘润所看到的战况而言,这场仗应该是已经打了有些时候,几近尾声了。

    毕竟战场上所呈现的局面,是身穿墨色甲胄的一方军队企图扩大战果,死咬着敌军不放;而另外一方,那些身穿着不同式样的皮甲的军队,则是苦苦地支撑着。

    在这片土地上,清一色墨色甲胄的军队,也就只有魏国的砀山军了。

    已经结束了啊……这场仗。

    赵弘润默默地想道。

    对他而言,这场仗其实已经分出胜败了,接下来就是收纳俘虏,清理战场。

    然而对于砀山军而言,似乎这场仗还未打完。

    只见在远方的战场上,在战场外围,两支砀山军的骑兵队仿佛两个滚动的车轮,在褐角部落的军队中反复循环地打着圈。

    依稀望见,那些砀山军的骑兵队根本不停下来与褐角部落的步兵厮杀,只见他们套着手盾的左手,一边握着缰绳,一边护住胸膛,右手则手持着利剑,不停地挥舞。

    不管手中的利剑能否砍到敌人,这些骑兵的速度丝毫不减,因此在很多情况下,褐角部落的步兵在遭到一名砀山军骑兵的攻击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击,那名骑兵便已驾驭着战马冲到更前头去了。

    而随后,便是后方陆续而来砀山军的骑兵们,继续朝着他们挥舞利剑。

    似这种与步兵一触即走,并不与其硬拼、只在敌军外围反复循环打圈,利用战马的机动力优势寻找敌军破绽之处加以打击的战法,即是大名鼎鼎的骑兵车轮战法,即车悬阵,是骑兵屠杀步兵的最惯用的战法。

    除非步兵手举坚固的大盾,组成像壁垒般的防线,并用专门对付骑兵的长枪(比一般长枪要长)抗拒骑兵,否则,步兵在骑兵面前,很多情况下都是处于劣势的。

    这不,褐角部落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挡砀山军的骑兵队,而待等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骑兵队时,砀山军的持盾步兵们,则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持盾步兵们,阵列有序、行动整齐,一排士卒仿佛就跟一个人似的,举盾挡住敌军的攻击,随后趁对方攻击间隙,骤然挥刀将对方砍杀。

    整支军队,仿佛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以最省力、最有效率的方式,杀死敌军。(未完待续。)

第374章:入营

    那便是砀山军……

    驾马伫立于高坡,赵弘润神色凝重地观望着远处那支正在单方面屠杀褐角部落军队的砀山军。

    虽然他早就预料,认为阿穆图口中那所谓的强大的褐角部落,并不会是砀山军的对手,但却也未曾想到,砀山军胜地竟然如此轻松。

    此时,偎依在赵弘润怀中的乌娜面露惊恐之色地问道:“姬润,那就是你们魏国的砀山军吗?好……好吓人的……”

    吓人?

    还没等赵弘润反应过来,从旁乌娜的兄长乌兀亦面色震惊地喃喃说道:“喂,那些家伙……为何会这般安静,他们真的是人么?”

    ……

    赵弘润转头瞥了一眼乌兀,旋即就将目光投向战场,他这才发现,远方的那支砀山军,过于地安静了。

    他上过战场,因此他心中清楚,在战场上,由于受到战死的威胁,因此士卒们的精神十分紧张,在挥舞兵刃杀敌的时候,几乎都会似“啊啊”地这般大声嘶喊,仿佛此举能够增添心中的勇气,使他们挥舞兵器的力量更加强劲。

    虽然在赵弘润看来,这只是一种类似心理暗示般的错觉,但不可否认,很多军队的士卒都有这种习惯。

    但远处的砀山军士卒没有。

    他们太安静了,除了将官向下传达命令,几乎没有人张口大喊,一脸冷漠的砀山军士卒,仿佛是准备将全身的体力都用来杀死敌军,不希望浪费在无谓的嘶喊上。

    这是一支能够控制自己情绪、从容赴死的士卒所组成的军队。

    一支死气沉沉的军队。

    而乌兀与乌娜兄弟二人所惊惧的,恐怕也正是这一点。

    因为哪怕是隔得很远,他们亦能感受到来自砀山军的强大的压迫力。

    “被你料中了。褐角部落的战士们……全完了……”

    望着远处战场的战况,乌兀长吐一口浊气,神色显得有些微妙。

    听闻此言,赵弘润低声说道:“抱歉,此刻我救不下那些褐角部落的人……”

    “唔。”

    乌兀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够理解。

    毕竟前方的战事还未结束,若是贸然闯入。很有可能会使砀山军误会,对他们展开攻击。

    虽说乌兀也很想救下那些被屠杀的褐角部落的战士们,但与自己妹妹乌娜的安危相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打旗。”

    为了防止遭到牵连,赵弘润吩咐肃王卫取出他的王旗。

    只见肃王卫的卫长岑倡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黑底白边、内绣白色肃王字样的王旗,将其绑在一支长枪上,高举起来,借此向砀山军表明身份。

    毕竟他们一行人中,还有包括乌兀、乌娜在内的百余名青羊部落的人。因此并不是没有可能被砀山军误会而发动攻击。

    而赵弘润一行人这边刚一打旗,在砀山军的本阵,大将军司马安便早已注意到了。

    其实确切地说,当赵弘润一行人在那处高坡上观瞧战场的战况时,这位大将军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赵弘润身边宗卫们与肃王卫们那清一色的甲胄,让他打消了这是敌人援军的念头而已。

    “不堪一击。”

    在大将军司马安的身边,砀山军大将闻续面色冷淡地望着战场上兵败如山倒的褐角部落的军队。转头对自家大将军说道:“将军,天色不早了。让白方鸣从中央突袭敌军本阵,尽快结束这场仗吧,也好早些扎营过夜。”

    “我还打算偷偷懒的……”

    话音刚落,另外一位大将白方鸣便开口抱怨道,随后,他一脸无奈。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道:“算了,早点打完早点做饭……中午那些干粮我就没吃饱。”

    说罢,他正等着司马安下达命令,却意外地发现,自家大将军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战场上。

    这可是甚为罕见的事。

    “大将军?您怎么了?”闻续疑惑地问道。

    司马安也不解释。只是面朝着赵弘润所在的那处高坡,努了努嘴。

    闻续与白方鸣两位砀山军的大将下意识转过头去,正巧望见肃王卫们扬起的肃王王旗。

    “哈哈,被逮到了!”

    发现这一状况,白方鸣顿时咧嘴大笑。

    “闭嘴吧你!”闻续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呵斥了白方鸣一句,旋即暗自嘀咕道:“奇怪了,并未听说商水军就在附近啊……难道,那位殿下是撇下了商水军,特地追赶过来的?啧!”

    闻续暗自皱了皱眉。

    毕竟赵弘润再怎么说也是先行军的主帅,前些日子他们砀山军私下脱离大队伍,如今被这位主帅撞上,要是不发生些什么不愉快的事,闻续自己都不信。

    毕竟据他所知,肃王弘润那可也是一位颇为强势的皇子。

    “大将军,怎么办?”闻续低声问道。

    司马安想了想,命令道:“叫季鄢、乐逡二人率骑兵去寻觅那褐角部落的住地。至于你俩,迅速结束这场仗,返回营地。”

    “是!”

    闻续与白方鸣抱拳领命。

    片刻工夫后,那些被包围的褐角部落的战士们,皆被砀山军士卒无情地杀死,此后,司马安留下一支兵力善后,清理战场,便领着剩下的大军返回了数里之外的营地。

    与浚水军的编制情况相似,尽管砀山军的正式编制才一万两千五百人,但事实上,这支军队有超过一万五千人,大约有三千左右,是不在正式编制内的预补军士卒,这些士卒平常不参与战事,只负责寻找食物、安营扎寨。

    因此,在砀山军与褐角部落的军队厮杀之际,那些编制外的士卒,就已经在附近垒起了简易的营寨。

    而另外一边。赵弘润远远瞧见司马安的大队人马似乎是有回到其营地的迹象,亦对众人说道:“走吧,去砀山军的营地!”

    一行人骑着坐骑,尾衔在司马安的大军后方。

    按理来说,这么近的距离,砀山军的兵将不可能瞧不见赵弘润一行人才对。毕竟那可是近三百人的队伍,岂会瞧不见?

    但此刻的情况却是,砀山军的兵将们皆对跟在后头并逐渐追赶上来的赵弘润一行人视而不见。

    很显然,司马安多半是下达了此非敌众、不允许攻击的命令。

    但让赵弘润气恼的是,待等他们来到砀山军的临时驻营地时,他们却被守辕门的士卒给拦下了。

    “此乃我砀山军军营,外人不准入内!”一名守营门的伯长,将赵弘润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司马安这是什么意思?

    赵弘润心下纳闷,毕竟从方才沿途砀山军对他们视而不见可以看出。司马安那位大将军十有**已经发现他们。

    可在这种情况下,守营的士卒却拒绝赵弘润入内,这就有点意思了。

    见此情形,宗卫长沈彧策马上前,冷斥道:“放肆!……肃王殿下乃此番出征三川的主帅,你砀山军亦归殿下调度,岂有殿下不许入内的道理?”

    然而,那名砀山军伯长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大将军有令。战争期间,一切以军务为首要。不见任何人。”

    “放肆!”沈彧闻言大怒,提起马鞭就要抽向那名伯长的脸,却被赵弘润给及时阻止了。

    毕竟在赵弘润看来,眼前这名伯长只不过是听命于司马安,不至于遭到鞭责。

    看来,司马安是不想见我啊……

    赵弘润暗暗想道。

    但是旋即。他嘴角一扬,莫名地笑了笑。

    虽然你不想见我,可我非要见你不可!

    想到这里,他拨马上前。

    那名砀山军的伯长见此皱了皱眉,当即用身体挡在赵弘润胯下战马前。用行动表明了立场。

    见此,赵弘润俯视了一眼这名伯长,沉声问道:“军卒,你可知道你拦下的是何人么?”

    那名伯长犹豫了一下,恭敬说道:“乃肃王殿下。”

    “不!”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你拦下的,乃是先行军的主帅。……父皇委任本王督慑这场战事,无论是你,还是司马安,皆受本王调度。你若是抗命不尊,便是欺君叛国,罔视君父。……那样的你,会失去作为一名光荣的大魏军人所享有的一切荣誉与军饷补贴,甚至于,你的家人亦会遭到牵连。”

    “……”听闻此言,那名伯长面色骤然一变,连呼吸都变得略有些气促。

    赵弘润冷哼一声,再次沉声说道:“让道,军卒。”

    那名伯长满头是汗,犹豫良久,终于让开了道路。

    见此,赵弘润双腿一夹马腹,径直入了营寨。

    看得出来,这是一座仅仅只为过夜所设的建议营寨,军营内称得上建筑的,就只有四周那些充当营墙的木栏,剩下的就是随处可见的行军帐篷。

    不出意外的话,司马安多半没想着在这里久呆。

    此时在营地内,砀山军的士卒们正刚刚结束与褐角部落的厮杀,因此几乎所有士卒身上都沾满了血污,看起来极为凶悍,这让乌兀、乌娜等青羊部落的族人们不由地绷紧了神经。

    帅帐很好找,毕竟在非特殊情况下,帅帐都会设置在中营,因此,摸准了方向的赵弘润,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司马安的帅帐。

    “帅帐重地,来者止步。”

    在帅帐外,司马安的护卫军们似乎还想拦下赵弘润,然而赵弘润根本不搭理他们,待翻身下马后,叫宗卫与肃王卫们将那些护卫军挡下,而他自己,则直接闯入了帅帐。

    而待等他闯入帅帐后,迎面就瞧见司马安正坐在帐内帅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显然,这位大将军恐怕是早已预料到赵弘润会闯到这里来。

    “司马安,起身恭迎!”

    赵弘润进帐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司马安微微皱了皱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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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