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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44章:局势扭转

    朝阳初升,此刻终于能够看清楚孟山东南面那片无名的平原上,所呈现的惨烈的战场。

    楚将南门觉、南门怀二人所率领的四万相城楚军,在经过昨日的惨烈夜战后,幸存者仅剩六成左右。

    而此时,这些战俘已被收缴了武器与装备,且已被集中到一起,接受着商水军士卒的大义灌输。

    所谓的大义灌输,总结下来就是三点。

    首先,商水军士卒自表身份,揭露己方也是楚人出身的事实,让这两万余相城楚军能够心安。

    其次,大力歌颂魏国的仁政、批判芈姓熊氏王族对楚国的统治,举例各种发生楚东的贵族倾轧平民的惨剧,来激起这两万余相城楚军对楚国内贵族层的效忠之心。

    第三,就是将齐鲁魏三国伐楚之事,定义为对楚国平民的解放,将这场战役定性为是义战。

    总而言之,就是一边歌颂魏国一边不停地说熊氏贵族的坏话。

    不得不说,倘若这些话出自魏人,比如说汾陉军的口中,想来那两万余相城楚军唯有气愤。但眼下这话却出自商水军的口中,出自这些同样是楚人出身的军卒口中,这就让那两万余相城楚军的心绪产生了动摇。

    因为不可否认,楚东的熊氏贵族,的确不值得这些楚国的军卒们为他们抛颅洒血,只不过在以往,几乎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胆敢去考虑这个问题。

    “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赵弘润带着宗卫长卫骄以及若干商水军将领,巡视着商水军对这两万相城楚军的洗脑,不,大义灌输,当他看到那些战俘们一个个静静地听着商水军士卒的话,且不时流露出沉思的表情时,赵弘润微微笑了笑。

    此时,商水军的副将翟璜早已回归军中,并且此刻就跟在赵弘润身后,听闻此言,他轻笑着说道:“(肃王)殿下明鉴,实是熊氏在楚国人心不附,只不过以往很少有人胆敢出头反抗……”

    赵弘润闻言有些惊讶,回过头好奇地问道:“翟(璜)副将莫非是楚东的人?”

    只见老将翟璜脸上泛起继续苦楚,苦涩地点了点头:“末将……原是楚东鄣(zhang)阳人士。”

    “哦。”赵弘润应了一声,也没有细问。

    毕竟他看得出来,翟璜并不想提及过往的事,又何必因为好奇心而去探知别人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往事呢。

    于是,他很快地岔开了话题,略带调侃地问道:“伍忌,这两万余楚军,你打算如何安置?”

    听闻此言,伍忌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禀殿下,末将打算一分为二,划入我商水军及鄢陵军的编制中,汾陉军……末将以为不合适,请殿下见谅。”

    还真是个老实人啊……

    赵弘润笑而不语,因为他很清楚,倘若换做屈塍或者晏墨,他们肯定是不会想到商水军的,必然会吸收这些士卒增强鄢陵军的战力。

    至于伍忌所说的汾陉军并不合适,赵弘润自然能够理解。

    “唔,这件事就由你来安排吧。”赵弘润叮嘱伍忌说道:“楚国地大物博,人口稠密,这点不用本王提醒你们也理解。……此番本王虽协助齐王吕僖讨伐楚国,但所针对的,仅只是熊氏一族,不关乎一般民众。至于楚国的军卒,本王也希望尽量减少彼此的伤亡,大抵以招揽、劝降为主……”

    有些话赵弘润不好明说,但总结下来大抵如此:给本王抢人口,无论楚国的军卒还是平民,给我本王弄到商水去!

    而对此,伍忌与翟璜自然是心领神会。

    不得不说,赵弘润对这些楚国出身的将领们的再教育效果不错,他告诉这些将领们:楚国,乃是楚国的熊氏贵族所建立的国家,因此,楚国并不等同于楚人,因此,他们此番讨伐楚国,实际上只是讨伐楚国以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们,并不能视为杀戮同胞。

    甚至于反过来说,他们这是为了解放受楚国残暴贵族倾轧、迫害的平民,这反而是英雄之举。

    暂且不说这番话是不是足以让商水军与鄢陵军的每一名将士信服,但至少,在提出了这个口号后,这两支由楚人组成的魏军几乎没有什么私底下的异议。

    在巡视的过程中,赵弘润也看到了高括、种招、何苗等另外五位宗卫,后五人为了磨练自身而加入了商水军后,在军中担任千人将的职位,如今看起来已像模像样,仿佛正在从护卫朝着带兵将领转变,这让赵弘润心情愈加好。

    他可是听说人,在昨晚的夜战中,高括等五名宗卫身先士卒,几次凿穿楚军,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要说唯一让赵弘润感到心情不佳的,恐怕也只有昨晚三支魏军在夜战中的伤亡情况了。

    五万余魏军,三面夹击四万相城楚军,明明是大好的局面,可伤亡居然高达五千多人,这让赵弘润忍不住暗暗感叹:夜战,日后能不打终究还是不打为好。

    要知道这个战况若是放在白昼,魏军的牺牲势必小的微不足道。

    但夜战就是如此,第一因素就是拼人多,若非昨晚赵弘润用佯攻将楚将斗廉的近万人马骗回了孟山,这场仗恐怕还真不好打。

    毕竟斗廉若是也参与了昨晚的夜战,就意味着魏楚两军的兵力接近,且魏军也失去了三面夹攻楚军的优势,纵使魏军仍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要付出的沉重代价,恐怕也会高达让赵弘润心痛、崩溃的地步。

    因此不可否认,夜战是一柄双刃剑,除非胜券在握,否则,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而就在赵弘润等人巡视对战俘的收编情况时,有几名来自相城方向的斥候急匆匆地飞奔过来,来到前者跟前叩地抱拳,禀告战况。

    “报!我军已攻克相城!”

    “果真?”赵弘润闻言眼睛一亮。

    平心而论,他虽然对于夹击南门觉、南门怀这四万楚军倒是有至少**成的把握,但是对于顺势攻克相城一事,却有几分信心不足。

    毕竟他对于相城的情况并不了解,虽说暗中部署了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商水军的精锐千人队作为杀招,又叫鄢陵军负责吸引相城城内楚人的注意,但结局是否能够攻克这座城池,说实话赵弘润也并没有多少把握。

    没想到,麾下的将士们相当给力,居然顺势将相城也给攻克,这让赵弘润恨不得扬天大笑三声。

    不过碍于此地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位肃王殿下考虑到主帅的威严,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点点头说道:“好!……战况如何?”

    听闻此言,那名斥候带着几分自豪说道:“商水军有若干将士伤亡,我鄢陵军,兵不血刃拿下相城!”

    兵不血刃?

    纵使是赵弘润也愣了愣,在与同样惊愕不解的伍忌、翟璜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皱眉问道:“相城城内的守军……未曾反抗?”

    只见那名斥候自豪地说道:“相城守将南门迟,被我鄢陵军副将晏墨将军说服,献城投降,其麾下近两万相城楚军,尽皆归顺!”

    什么?

    赵弘润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随即,他在思忖了片刻后,皱眉说道:“伍忌,你带三千兵,随本王即刻前往相城。翟璜,这里的事交给你,若相城之事情况属实,本王会派人过来传讯,介时你再引兵入驻。”

    “是!”伍忌与翟璜分别抱拳应道。

    嘱咐完毕,赵弘润带着卫骄等五名宗卫以及百余肃王卫,在伍忌亲自率领的三千商水军的护卫下,火速前往相城。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相信那名斥候的禀告。

    毕竟在他看来,相城纵使能够成功攻克,但也会让鄢陵军晏墨部与商水军的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千人队蒙受一些损失,怎么可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相城呢?

    可待等赵弘润带着人马火速赶到相城,他这才发现,相城城墙上插满了魏军的军旗。

    确切地说,是鄢陵军的军旗。

    真的是兵不血刃拿下?

    赵弘润心中嘀咕一句,心中带着几分警惕徐徐靠近相城。

    出于谨慎的考虑,他并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叫晏墨出面迎接,因为他摸不准相城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片刻之后,鄢陵军的晏墨果然领着三名将领打扮的人来到了城外恭迎,这三人,皆是赵弘润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而同时,这些人身后还跟着项离、张鸣、冉滕三位商水军的千人将,这三位千人将朝着自家商水军的大将伍忌招了招手。

    伍忌心中纳闷,遂在请示了赵弘润之后,走向麾下的三位千人将,四人站在那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此刻赵弘润这边,晏墨却已领着那三名生面孔的将领来到了赵弘润面前,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喜色,抱拳说道:“(肃王)殿下,鄢陵军幸不辱命!”

    话音刚落,他身后三名生面孔的将领抱拳单膝跪拜,齐声声说道:“某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拜见肃王殿下。我等愿携城内两万军卒归顺殿下,望殿下收留。”

    这……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弘润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刚刚才使商水军收编了两万余楚国败军,没想到到了相城,居然又有两万楚**队主动投诚?

    虽然心中惊喜,但赵弘润的动作却不慢,只见他翻身下马,亲自扶起了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安抚他们道:“三位将军遵从大义归顺我军,本王深感欣慰。……三位放心,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三位。”

    说罢,暗自喜滋滋的赵弘润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了伍忌那边,却惊讶地发现,伍忌面沉似水,眼眸中隐隐带着几分不悦之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伍忌这个老实人都动怒了?

    赵弘润着实有些迷糊了。(未完待续。)

第645章:局势扭转(二)

    “……情况就是如此。”

    约半个时辰后,赵弘润在相城内的城守府的庭院里,静静地聆听了段七、段九、以及段十五三名队长级的青鸦众对于相城之战的情况讲述。

    此三人,曾接应商水军的项离、张鸣、冉滕三人率领各自麾下的千人队夜袭了龙脊山,虽然不曾接触楚军,却也在龙脊山成功放了一把火,让龙脊山上的楚军焦头烂额。

    而此后,这三人又带着队伍中的青鸦众,协助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千人队偷袭相城:趁相城内的楚军被鄢陵军的晏墨部吸引了注意力时,悄然攀上相城的东城墙,暗杀掉城墙上的守卫,随即打开城门放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千人队入内。

    可以说,这三名青鸦众的队长,是见证了相城沦陷的。

    因此,赵弘润鉴于在入城的时候察觉到伍忌以及其军中项离、张鸣、冉滕三名千人将的面色不佳,遂于方才召来这三人询问究竟,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晏墨巧妙地夺走了本该属于商水军的克城战功:按照本来的计划,负责主攻应该是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千人队,晏墨部只是起一个佯攻、吸引相城城内守军注意力的作用。可是晏墨并不满足,于是他巧妙地利用了项离、张鸣、冉滕三支千人队从东城门攻入相城的既定事实,成功说服了感觉已无法守住相城的守将南门迟,致使南门迟献出城池,并携两万军向鄢陵军投降。

    而这样一来,晏墨以及他所属的鄢陵军自然是拿了首功。

    这个晏墨!

    赵弘润颇有些哭笑不得。

    平心而论,就算他内心稍有些偏袒商水军,这件事也不好怪罪晏墨,因为晏墨做得更加出色。

    要知道,赵弘润已经做出了袭击相城会让商水军与鄢陵军付出一定代价的心理准备,可是晏墨,却居然说服了相城守将南门迟,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让鄢陵军兵不血刃拿下相城这件事。

    因此不夸张地说,晏墨做得比赵弘润预想的更加出色,这有什么好怪罪的?

    只不过嘛,似晏墨这种做法,明显会得罪商水军。

    虽然我叫你们彼此作为竞争对手,可也没想着让你们日后势同水火啊……

    伸手揉了揉眉骨,赵弘润不禁感到些许头疼。

    想了想,他说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们三人暂且退下歇息去吧。”

    “是!”段七、段九以及段十五三名青鸦众的队长当即离开了。

    “这事闹的……”

    赵弘润与身旁的宗卫长卫骄对视了一眼,发现后者脸上亦露出几许苦笑,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先进去吧。”

    摇摇头,赵弘润迈步走到了一片死寂的厅堂。

    莫以为厅堂一片死寂就以为堂内没人,事实上,这里坐满了人。

    一边是伍忌以及张鸣、项离、冉滕等商水军的将领,一边是以晏墨为首的鄢陵军将领,外加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等三位相城的主要将领。

    可是尽管堂内坐满了人,但是却异常的安静,简直是落针可闻。

    那凝重的气氛,让赵弘润暗自苦笑摇头。

    一直到赵弘润迈步走入厅堂,这些位将领这才整齐地站起身来,齐刷刷的一句肃王殿下,打破了厅堂内死寂而压抑的气氛。

    迈步走到主位上,赵弘润见伍忌仍然面沉似水,见项离、张鸣、冉滕三人依旧愤慨地瞪视着面对的晏墨,遂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鄢陵军与商水军按理来说应该是兄弟军才对,怎么弄得跟仇敌似的?……这场仗才刚刚开始,有的是建立功勋的时候,莫要让三位南门将军笑话!”

    在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连道岂敢的话语声中,伍忌等商水军将领们这才收起了敌视的目光,但脸上仍然挂着浓浓的不满。

    这让赵弘润心中暗暗感慨,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变幻莫测。

    想当初他创建鄢陵军与商水军的时候,因为考虑到这两支军队皆是楚人所组成,不希望他们联合起来做大,于是默许了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对屈塍的敌意,也默许了商水军与鄢陵军的间隙。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却要尽量弥补鄢陵军与商水军之间逐渐闹大的矛盾,这让赵弘润倍感无语。

    “总而言之,此番拿下相城的首功,归于晏墨,归于鄢陵军!”说到这里,转头望向晏墨,不吝言辞地嘉奖道:“晏墨,干得漂亮,你做得比本王估测的还要漂亮!”

    听闻此言,晏墨受宠若惊,连忙逊谢道:“多谢肃王殿下!……晏某能取得此等功勋,全仰仗殿下您运筹帷幄。依晏某看来,首功当归于殿下您才是。”

    你应该感谢商水军……

    赵弘润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未有丝毫表示,笑着说道:“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你就莫要过谦了。对了,这个战功本王会在战后统计,一并上报朝廷,望你再接再厉,再立功勋。……本王寻思着,此战之后,你应该可以得到贵勋的资格了。”

    贵勋,即是贵族,听了这话,纵使是晏墨亦不由地面色一紧,呼吸有些急促。

    毕竟他是平民出身,在楚国几乎没可能取得贵族的地位,但是在魏国这边,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却提醒他可以凭军功享有贵族地位,这如何不让他心动?

    毕竟说到底,魏国亦是一个等级制度非常森严的国家,贵族与平民的待遇,那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听了赵弘润的话,厅堂内的诸将面色各异:鄢陵军的将领们固然是为自家副将感到高兴,一副亦有余荣的模样;而商水军的将领们,面色则更加不悦。

    反倒是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位新投诚的楚将,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而对此,赵弘润心中暗笑。

    因为他这番话,主要就是说给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这三位新投诚的楚将听的,暗示他们,只要你们能立下功勋,同样可以取得相应的嘉奖。

    而在点明了此事之后,赵弘润迅速地将话题转移到了眼下的战况上,毕竟摆着伍忌等商水军的将领在场,过多地嘉奖晏墨或鄢陵军,如同在挑拨两军的关系,此刻已改变了主意、正致力于弥补两军逐渐恶劣的关系的赵弘润,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眼下我军虽在三位南门将军的协助下攻克了相城,然境况仍并非绝佳。……相城西北,尚有斗廉率领近万楚军死守孟山,再者,在我军的退路上,亦有一支来自龙脊山的楚军截断了我军的归路……”

    刚说到这,赵弘润看到南门迟有些迟疑地举了下手,似乎是有话想说,遂和颜悦色地问道:“南门将军莫非有何什么建议?”

    因为是打断了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话,南门迟不禁有些紧张拘束,不过见赵弘润如此和颜悦色,他心中的不安逐渐退却。

    只见他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肃王殿下,不知那支来自龙脊山的军……唔,楚军,究竟是何人带兵?”

    这件事早有青鸦众向赵弘润禀告过,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是一位叫做南门阳……唔?”

    说到这里,赵弘润微微一愣,惊讶地问道:“莫非此人是……”

    “原来是阳族兄。”南门觉与南门怀闻言释然说道。

    而此时,南门迟亦说道:“肃王殿下,南门阳乃是末将的亲弟,若是殿下您信得过末将,末将亲自走一趟,这路兵马顿时烟消。”

    这可真是好事连连啊……

    赵弘润听得心中欢喜,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思,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南门将军了。”

    “末将遵命!”南门迟抱拳应道。

    不过他并未坐下,反而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见此,赵弘润笑着说道:“南门将军似乎还有话?不必拘束,但讲无妨。”

    只见南门迟犹豫了一下后,抱拳低声说道:“若大军路经浍河,在铚的下游,符离塞的东南侧,有一座名为蕲的城池,我南门氏族人,有大半居住在此……”

    赵弘润听懂了南门迟的意思,轻笑着说道:“南门将军是希望我军即刻挥军南下?”

    南门迟低了低头,苦涩说道:“若知我兄弟几人投靠肃王殿下您,恐蕲县内我南门氏一族遭到屠戳……”

    赵弘润闻言闭目沉思了一下。

    不得不说,此刻挥军南下攻打蕲县,此举异常凶险。

    首先,城外两万余楚兵以及相城城内的两万楚军,收编事宜尚未完成,再者,这些士卒的忠诚也是个问题。

    其次,蕲县就在符离塞的东南,一个不好,符离塞数十万大军围困过来,那可不是说笑的。

    忽然,赵弘润心中微微一动,故意说道:“蕲县,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此番联军的东路军负责的……本王与齐国的田耽将军交情不深,抢他功勋,怕是会交恶此人啊。”

    “田耽?!”

    听闻此言,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面色顿变,三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尤其是南门迟,更是满头冷汗地急声问道:“肃王殿下,此事当真?……田耽打蕲县?”

    “对啊。”赵弘润故作不明究竟地说道。

    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对视一眼,脑门冷汗淋漓。

    只见三人慌忙离座,来到堂内中央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殿下,我三人愿助殿下您夺取蕲县,望殿下救我南门氏一族老小性命!”

    这反应……

    赵弘润有些惊愕地望着骤然色变的三人,感觉这三人的反应比他预料的还要强烈。

    怎么回事?难道那田耽,也是一位类似司马安那样的将领?

    赵弘润有些纳闷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猜得还真没错。

    齐国的田耽虽说不像魏国的司马安那样仇视外族,但是他对楚国贵族的屠戳,却要远在司马安之上。

    不同在于,司马安惯于屠杀,而田耽喜好虐杀。(未完待续。)

第646章:田耽的凶名

    “田耽,你等似乎很畏惧他?”

    赵弘润询问着留在军中的新投诚将领南门怀。

    记得在商议过后,南门迟火速前往北边的龙脊山楚军,即他亲弟弟南门阳处,而南门觉则轻装前往蕲县,前去说服他们南门氏的族人投靠魏国,唯有南门怀留在了魏军之中,大概是南门迟与南门觉二人考虑到赵弘润对他们的信赖问题,因此主动留下南门怀作为人质。注:上一章打错了字了,应该是蕲(qi)县。

    其实说实话,就算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族兄弟三人一起外出,赵弘润亦无所谓,毕竟他新得了四万余楚国正军,只要屈塍、伍忌二人能够说服那些俘虏,激起这些俘虏对熊氏一族埋藏在心底的怨恨,就等同于魏军增添了四万援军。

    这才是重中之重。

    相比较之下,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当然了,即便赵弘润并未过分地看重这族兄弟三人,但是对于他们的投诚,赵弘润仍表现出莫大的热忱,毕竟是千金买马骨嘛,若是厚待投诚的人,如何吸引全天下的人投奔魏国呢?

    而在这件事中,有一个人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重要,使得南门兄弟三人那此前尚有犹豫的内心,立马改变主意。

    而这个人名,即是东路军的主将田耽,齐国著名的善战猛将。

    听闻赵弘润的询问,南门怀的脸上不觉得露出几许惊恐,只见他舔了舔嘴唇,语气莫名地说道:“那是一个屠夫。”

    屠夫啊,貌似我大魏也有位叫做司马安的“屠夫”……

    赵弘润不由地想到了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毕竟后者就被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骂做屠夫,原因就在于司马安对待外族的态度永远就只有杀,非我族类尽屠之这句话,在砀山军中可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

    不过经过三川战役,那位司马安大将军对三川之民的态度倒是稍微改善了许多,但仍旧停留在警惕的程度,仍不是很信任三川部落的臣服,但比起以往,倒着实是好了许多。

    莫非那田耽,亦是如司马安那般?

    赵弘润歪了歪脑袋,着实有些纳闷,因为他六皇兄去年携新婚妻子嫆姬返回魏国时,他曾与那田耽见过一面,虽说期间田耽的出现吓得楚国使节黄砷与暘城君熊拓面如土色,敢怒不敢言,但赵弘润却未从田耽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什么端倪。

    在当时赵弘润看来,田耽是一位很正统、挺寻常的将领,虽说此人所立下的辉煌功勋,即便是他赵弘润也只能望其项背。

    因此想到这里,赵弘润忍不住嘀咕道:“说起来,本王去年的时候见过那田耽,倒是也没瞧出此人……唔,是一个屠夫。”

    听闻此言,南门怀鼓起勇气询问赵弘润道:“肃王殿下,若您攻打相城时,我相城反抗激烈,任凭您几次劝降仍不献城投降,待颇城之日,您会处死守城的敌将么?”

    赵弘润闻言愣了愣,他本想说些好听的,不过在瞧了一眼南门怀后,他改变了主意,点点头坦诚地说道:“会!……倘若本王麾下的将士在相城牺牲巨大,本王定然会杀守城的敌将祭奠战死的将士,除非那敌将愿意归顺。”

    南门怀脸上露出几许释然的笑容,恭维道:“肃王殿下真是一位坦诚的君子,末将心服。”说罢,他语气变了变,压低声音问道:“可肃王殿下您,会屠宰城内的贵族么?”

    “唔?”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问道:“那些贵族可曾参与守城?可曾因为他们的出现对我军造成额外的伤亡?”

    “这有关系么?”南门怀晒笑道。

    “这当然有关系。”赵弘润皱皱眉,正色说道:“倘若是安分守己,并未参与战事的人,本王自然不会加罪于他。”

    听闻此言,南门怀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明白了,肃王殿下您先前所说的处死,那是罪罚,是为了替在攻城战中牺牲的将士泄愤,祭奠其在天之灵。……但田耽不是,破城之日,他会命人吊死城内的贵族,无论老少、无论男女。”

    “吊死?”赵弘润皱了皱眉,故意拖长了声音,以表达内心的吃惊。

    “是的。”仿佛是猜到了眼前这位肃王的想法,南门怀愤慨地说道:“殿下您想得没错,就是吊死,吊死在城门楼上,让经过城门的人抬头便能看到,借此举示威。……无论男女老少皆不会放过。”

    “……”赵弘润眉头略微皱了皱,他倒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类示威的手段,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齐国仍在沿用这些残忍的惩戒。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齐国是一个仁思想非常盛行的国家,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而此时,仿佛是再次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疑惑,南门怀苦涩地说道:“这是报复。……田耽对我楚人的报复。”

    赵弘润顿时明白了:想来必定是楚国曾经对齐国,或有可能是田耽的故乡做过类似暴虐的事,因此齐将田耽对待楚人的手段极其残酷。

    要知道,想当年暘城君熊拓率军进犯魏国时,他麾下的农民兵就在召陵等县烧杀抢掠,作孽不小,只不过后来赵弘润收编了那支如今已演变为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军队,因此魏国放弃了追究此事而已。

    但是在召陵,当地魏人对楚人依旧是极其排斥,包括如今已成为魏**队的鄢陵军与商水军。

    因此并不奇怪楚国的军队曾经也在齐国做出过类似的勾当。

    只不过,似齐将田耽如此的报复,不是会让楚国的军队更加激烈的反抗么?

    当赵弘润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时,南门怀苦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等为何畏惧田耽的原因。……仿佛无论我楚人如何抵抗,都抵挡不住田耽的军队。”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肃王殿下有所不知,齐国的军队拥有着鲁国的工匠们所打造的可怕战争兵器,以至于每次与齐国交锋,楚国这边明明兵力数倍甚至是十余倍于齐军,却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鲁国的工匠……么?

    赵弘润眼眸闪过几丝精芒,思忖着此次是否有可能“掳”走一批鲁国的工匠。

    ……或许,会有这个机会?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

    又与南门怀聊了一阵,南门怀便告辞了,毕竟他眼下已是鄢陵军中的一员,应当履行自己的责任,协助鄢陵军收编相城内的那近两万军队。

    毕竟赵弘润已告诉他,只要收编事宜完成,魏军即刻挥军南下,前往斳县,因此,日夜担忧齐将田耽会攻破斳县,虐杀他南门氏一族的南门怀,对于鄢陵军收编楚军一事自然是更为上心。

    而南门怀离开后不久,汾陉军大将军徐殷便前来拜会赵弘润。

    徐殷与他的汾陉军,此前正协助商水军的副将翟璜收编城外那两万余楚国败军。

    说是协助,其实就是警惕着这些被商水军收编的楚兵反水而已。

    不过事实证明,商水军对那些楚兵的吸收以及洗脑,效果还是挺不错的,眼下已基本上完成了收编事宜。

    只要赵弘润有办法攻克这些士卒家人所在的故乡,将其家人输运到魏国,那么这些楚兵,日后十有**就会向商水军一样,成为魏国的士兵。

    毕竟楚国这边的国策,完全就是以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倾轧平民的工具,在有更好的选择的前提下,那些楚兵自然会选择待遇以及生活环境更好的魏国,这点毋庸置疑。

    “恭喜肃王殿下兵不血刃拿下相城!”

    徐殷见到赵弘润的第一句话,便是恭贺攻克相城。

    赵弘润笑着摆了摆手,毕竟说到底,他确实有算计相城,但兵不血刃拿下相城,却是晏墨的功劳,赵弘润自然不会将部下的功劳包揽到自己身上。

    “听说我军暴增到九万人了?”在谈笑的期间,徐殷提到了此事,想来是在提醒赵弘润,他们魏军中的楚人比例有些居高了。

    想想也是,若九万魏军,其中仅有汾陉军这不到一万五千人是魏人,其余七万五千人皆是楚人,这当然会让徐殷感到不安。

    尤其这场战事,还是针对楚国的战事,天晓得那些楚人会不会反水,临阵倒戈?

    “不至于的。”

    仿佛是看穿了徐殷的顾虑,赵弘润眨眨眼睛说道:“此番我军是遵从道义、解放受熊氏贵族倾轧的楚国平民,是众望所归的义战,寻常平民出身的楚**卒,不会是我等的敌人……”

    听闻此言,徐殷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有时候一句占据道德至高点的口号,甚至要胜过千军万马。

    他摇摇头,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首战居然会有四万余楚军倒戈,投诚我军……”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这就说明,这个国家已经糜烂,但愿我大魏日后不会变得像眼前这个国家一样……”

    徐殷的面皮微微颤了颤,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不会?哼!”

    赵弘润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他心中清楚,他魏国国内有些贵族,其实并不比楚国的贵族少上多少,只不过那些人利用手中的权利强行压了恶行的影响,让苦主无处鸣冤罢了。

    可长此以往,势必会酿成大祸。

    “算了,先不提这个了,徐大将军,本王希望汾陉军能留下一个营驻守相城……”

    徐殷久经沙场,自然明白赵弘润的顾虑,闻言点头说道:“徐某军中东卫营的褚宣,文武兼备,足以担当此大任。”

    “好。”赵弘润点点头,旋即转头望向符离塞的方向。

    “该是时候让那位齐王也动一动了……”(未完待续。)

第647章:姬昭与田広

    ——八月七日,邳县——

    该日大清早,齐王吕僖便邀请鲁国国主公输磐以及齐鲁两国的许多公卿来到了邳要塞内的军议大厅。

    因为是在要塞中,所谓的军议大厅铺设十分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铺设着木板的大房间而已,只不过用在这里的木板,按照齐王吕僖的喜好,皆漆上了产自楚国的名贵紫漆,变相地彰显了齐国的财大气粗。

    “大王今日召集众人,莫非东西两路有所突破?”

    待众人坐定之后,鲁国国主公输磐见齐王吕僖面带喜悦之色,遂好奇问道。

    没想到听闻此言,吕僖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份捷报,举在手中扬了扬,笑着说道:“寡人适才接到田耽的捷报,捷报中言道,他已于一日前攻破钟吾,眼下正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兰陵,一路攻打溧阳……而就在他写这封捷报之前,田耽大破楚溧阳军熊盛,眼下兰溪亦堪堪将破,溧阳亦堪堪将破……”

    听闻此言,屋内顿时哗然,无论齐鲁两国的公卿,脸上皆露出了叹为观止的惊讶之色。

    这才过了多久?

    田耽便已破一城,即将攻破三城?

    不愧是大齐名将!

    而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齐王吕僖转头坐在旁边、与他平起平坐的鲁国国主公输磐说道:“田耽在信中言道,他此番取得如此优势,多亏了鲁国能工巧匠们所打造的兵器啊。”

    “不敢当、不敢当。”见齐王吕僖刻意提起鲁国的功劳,鲁国国主公输磐笑吟吟地摆手道。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齐鲁两国,关系的确是坚如磐石,因为齐国非但国力强盛,支持着鲁国的经济,并且,齐王吕僖亦相当会做人,时不时地夸奖鲁国一番,这使得鲁国一如既往地成为齐国最坚实的同盟。

    然而就在众人庆贺的时候,殿内却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东路军高奏凯歌,却不知西路军的进展又如何?”

    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转头望向开口的那人。

    又是这个田広(guang)啊……

    包括鲁国国主公输磐在内,殿内众鲁国公卿下意识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因为这是人家齐国内部的事。

    不错,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人,正是齐国的右相田広。

    田氏,在齐国是大姓,但并非所有的田氏都出自一支。

    比如田耽与田讳,他们出自临淄田氏,而右相田広,则出身滨海田氏,因此虽说都是田氏,但其族谱、祖宗都是各不相同的。

    不过,不可否认皆是齐国的公卿贵族。

    “田卿。”齐王吕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平静地说道:“今日田耽送来捷报,值得庆贺,就莫要坏了气氛了……”

    齐国右相田広闻言连忙告罪道:“请大王恕罪,臣下也是有感而发。……我大齐的战将,在东路势如破竹,即将攻克三城,何以西路军音信全无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首席的左相姬昭,即赵弘润的六王兄赵弘昭。

    听闻此言,姬昭心中不由苦笑连连。

    他与田広,算是已经交锋过数回的老相识了,并且他也明白,田広一直看他不顺眼。

    原因就在于,田広有个儿子,岁数与齐王吕僖最疼爱的女儿嫆姬相仿,因此,滨海田氏一直以往都希望田広的儿子能够成为齐王吕僖的女婿,因此这些年来,没少在齐王吕僖面前旁敲侧击地暗示,只不过齐王没有理会。

    没想到两年前,一个不受齐国宫廷待见的魏国质子姬昭,忽然得到了齐王吕僖的宠爱,后者非但将最疼爱的女儿嫆姬许配给了姬昭,还将姬昭一口气提拔到右相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单单这事也就罢了,没想到到了去年,齐王吕僖对姬昭的偏爱变本加厉,居然冒着大不韪,叫姬昭与当时担任左相的田広调换了职位。

    起初,当听到齐王吕僖在宫廷上那句田広啊,你与姬昭调换一下吧的话时,无论是田広还是齐国的公卿们,都没有将这件事太过于当真,毕竟齐王吕僖向来就喜好玩,曾经他还将某位公卿贬到马厩喂马,让原本在马厩喂马的马夫接替前者的职位。

    这种在其他国家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齐国这边并不稀奇,毕竟齐王吕僖本来就是一个喜怒无常、不好揣摩的人。

    因此,田広当时只以为那只是齐王吕僖闲着没事的一种消遣,因此笑呵呵地应了下来,反正在他看来,过不了几****与姬昭就能再换回来。

    可没想到,足足过了数个月,也没见齐王吕僖再提起这件事,这时田広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但当时米已成炊,齐国宫廷内已不再关注此事,即便是田広,也不好贸然地提起此事,毕竟齐王吕僖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啥正行,但只有相处过久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位极其杀伐果断的君王。

    一直到前几个月,齐王吕僖将齐国北部那支装备有火弩船的水军也交给姬昭,并借此获取魏国的支持,田広这才恍然大悟:这是齐王吕僖在预留退路了。

    齐王吕僖,尽可能地将齐国的权柄都移交给姬昭,为了就是让姬昭日后有能力使齐国安稳渡过他吕僖身故的那一段时日,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

    滨海田氏,作为齐国势力最庞大的一支非吕姓王公的贵族,齐王吕僖在过世之前不委托重任,反而暗中削弱滨海田氏,提携魏国出身的姬昭,尽可能地为其招募班底,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吕僖,也防着滨海田氏!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齐国曾有过传言:田氏的势力愈发庞大,或将在日后取代吕氏。

    当时齐王吕僖嘻嘻哈哈不以为然,可谁敢保证这位大王心中就没有削弱田氏的想法呢?

    至于田広,他倒是没有取代吕氏这种念头,他只是单纯地对姬昭感到不爽。

    一个魏国王子出身的人,如何能在齐国担任要职?执掌大权?

    再者,他田広为齐国鞠躬尽瘁,何以齐王吕僖对他的信任反而不如姬昭这个外邦之人?

    也正是从那时起,田広时不时地就针对姬昭,包括眼下用东路军的战果来讽刺魏人的无能。

    不得不说,在田広的带动下,殿内齐国公卿们不由得议论纷纷。

    或有右相田広一系的公卿开口,隐晦地指出齐王吕僖不该听信谗言,委任姬润那一介十五六岁的稚子担任西路军的主将。

    总而言之,就是借抬高田耽的地位而将赵弘润贬地一文不值。

    甚至于,更有人提议,更换西路军的主将,派遣齐国得力的将领前往。

    这帮家伙是不是脑子有屎?

    齐王吕僖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着殿内的众公卿,心下冷笑连连。

    要知道,齐鲁两国至今已有着百余年的盟约关系,因此哪怕是齐将,也可以命令鲁国的军队。

    然而,魏国却是刚刚才加入齐鲁魏三国联盟的,你叫一个齐人去指挥魏军?

    非坏事不可!

    但是这些话,齐王吕僖并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殿内的那些公卿表面上是针对那位魏国的年轻肃王姬润,实际上,却是针对他吕僖的女婿姬昭。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女婿姬昭,见后者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心下暗暗称赞了几句,遂开口道:“左相,你可是有话要说?”

    姬昭微微一笑,朝着殿内众公卿施了施礼,温文尔雅地说道:“回禀大王,臣下并无话要讲。……臣下以为,众公卿大人所说的皆是实情。想当年,楚暘城君熊拓率十六万大军进犯臣下的母国大魏,亦未曾想到我弟姬润会凭三万五千兵力就将其打丢盔弃甲,甚至丢了大片的国土。……再者,或许在座的诸位公卿大人不知,去年三川的羯人挑衅我的母国大魏,兴二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向大魏,亦不曾想到,我弟姬润率军出关,数月内就平定此战事……”

    这话挺毒啊……

    齐王吕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姬昭。

    果不其然,姬昭的话让殿内那些公卿面色顿变,或有一人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左相大人,您是在说我等鼠目寸光么?”

    “我没有说。”姬昭微笑着摇了摇头,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仿佛是在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何其嚣张!

    殿内一干齐国公卿顿时面色愤慨,纷纷指责姬昭。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然高喊一声:“报!西路军送捷报至!”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那些方才还在声讨姬昭的众公卿无不瞠目结舌。

    姬润小子,终究是没有让寡人与他王兄失望,但愿他的捷报能让这屋内那些聒噪的家伙闭嘴!

    心中如此想着,齐王吕僖笑吟吟地手指姬昭,说道:“给左相。”

    “是!”

    送信的齐兵将捷报送到姬昭手中。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姬昭随意地打开木盒,取出其中的战报,随即展开扫了几眼。

    “西路军战况如何?”

    齐王吕僖故意问道。

    只见姬昭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付出了五千多名士卒的代价,击溃了**万楚军,并拿下了相城,且收编了四万余投诚的楚军兵将而已……”

    听闻此言,殿内响起一阵抽气声。

    仅付出五千多名士卒的代价,便击溃了**万的楚军?

    还拿下了相城?

    并且还收编了四万余投诚的楚军兵将?

    饶是方才针对姬昭的右相田広,此刻亦是张大着嘴,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然而姬昭却不理睬殿内包括右相田広在内的诸齐国公卿,只见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弟弘润啊,他素来有个坏习惯,就是想不起要及时地送出捷报,非要等空闲下来之后。你看,明明两日前就打下了相城,非要拖几日……拿他也是没有办法。”说着,转头望向齐王吕僖,拱手说道:“大王,我弟姬润在信中拜托大王近两日攻打符离塞,吸引符离塞楚军的主意,方便他攻克浍河的铚县与蕲,助大王夹击符离塞。”

    听闻此言,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即便是齐王吕僖,眼中亦难掩对此事的震惊。

    因为这意味着,西路的魏军的进展,丝毫不比东路田耽所率领的军队逊色。

    更要紧的是,魏军非但因战蒙受的损失要比田耽军少,而且还收编了四万余楚兵,战力愈发强大。

    若这样比较,孰高孰低?(未完待续。)

第648章:中路军战略

    ps:这两日作者有点抑郁,心情低落、吃嘛嘛不香,不知道咋的。

    ————以下正文————

    那个姬润小子,真不简单……

    在军议结束之后,齐王吕僖手持着西路军主将赵弘润送来的捷报,心中暗暗赞叹着。

    自从当年赵弘润携三万五千军队大破楚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军队,甚至一度反攻到楚国境内时,齐王吕僖便时不时地关注着这位魏国的年轻王子。

    他研究过那位魏国年轻王子的用兵,感觉后者很擅长分化敌军的士卒,将其吸收到己方军中,并已吸纳了许许多多楚国出身的将领。

    在齐王吕僖看来,此举意味着那位年轻的肃王并非是一个狭义种族利益至上的人,他的包容心要更大。

    平心而论,齐王吕僖并不认为这对于他齐国、乃至中原国家,是一件好事。

    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般包容心大的人,他们的野心也更大,那么问题就来了,魏国的那位王子吸纳那么多楚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齐王吕僖有这个预感:那位魏国的年轻王子,日后总有一日会对各国伸手。

    不得不说,倘若不是他长久以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以至于病入膏肓、命将不久,他吕僖绝对不会坐视像姬润这样的人继续成长,因为他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眼界与心都非常大,总有一日会大到想将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

    倘若此人出现在齐国吕氏,那么吕僖势必会不遗余力地栽培他,而倘若此人出现在外邦,那就不遗余力地毁掉他,历来中原各国都是这么做的。

    但遗憾的是,齐王吕僖命将不久,而他的几个儿子,在他看来也没一个成器的,这就让吕僖只能选择别的办法。

    比如,栽培一位才能绝不逊色那个姬润的魏国质子姬昭,将其拉拢到齐国吕氏这边来。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哪怕有朝一日他吕僖身故不在了,他的女婿姬昭亦可以支撑起偌大的齐国,并借助魏国的支援与帮助,安然度过他吕僖亡故的艰难时期——一旦吕僖身故,楚国势必兴兵攻打齐国作为报复,吕僖并不希望他的国家因此亡国。

    至于日后如何,吕僖却是鞭长莫及了。

    但可以预见,由于有着女婿姬昭的这层关系,哪怕日后果真如他所料,魏国问鼎中原霸主之位,甚至于徐徐吞并其余中原各国,包括他的齐国,他吕僖的吕氏一族,想必亦能逃过一劫,哪怕是归顺了魏国也能继续成为大贵族。

    当然了,这是后招的后招,是没有办法情况下的消极之策,倘若有可能的话,他吕僖自然不会甘愿将齐国的社稷葬送,可问题就在于,他的子嗣不如魏王姬偲的子嗣贤明,这有什么办法?

    哎!

    齐王吕僖长长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些苦涩。

    想他吕僖也是一时的中原霸主,北压韩国、南制楚国,现今中原各国,无人胆敢正面与他齐国交恶,可这有什么用?一旦吕僖不在了,齐国不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比如这次,他吕僖费尽心机组织齐鲁魏三国伐楚之战,还不是因为他自认为他那几个儿子无人可以担当重任?倘若姬润、姬昭是他儿子,他吕僖有何必在命将不久的情况下仍然要勉强自己,亲自作为主帅讨伐楚国,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削弱楚国,免得他死后,他的齐国抵挡不住楚国前来报复的军队?

    人比人气死人啊……怎么那姬偲就能生出似姬润、姬昭这般有惊世才华的儿子呢?

    手持着赵弘润那份捷报,齐王吕僖不由地有些嫉妒魏国的那位国主。

    同样是一国之主,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只能说,齐国太安逸了,一直以来处于霸主地位的齐国,让国人乃至吕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那种紧张感,不比魏国,北有韩国的威胁、南有楚国的进犯,且前些年还有西边的阴戎与东面的宋国,可谓处在四战之地。

    “大王?”

    眼瞅着齐王吕僖手持那份捷报时不时地叹息,田讳疑惑地询问出声。

    而在他身旁,赵弘润的六王兄姬昭脸上亦露出了纳闷之色,心中暗暗有些惊讶:虽然说这封捷报中写了一桩不地道的事,但也不至于让这位岳父大人如此长吁短叹吧?

    听闻田讳的询问,齐王吕僖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他抛却了心中的诸般哀怨,左手拿着捷报,右手手指轻轻在捷报上弹着,苦笑着摇头说道:“那个姬润小子,他还真是不客气啊……”

    此时,田讳尚未看过那份捷报,因此并不理解齐王吕僖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遂疑惑地问道:“大王,这话怎讲?”

    只见齐王吕僖摇摇头,似捉狭般望了一眼女婿姬昭,随即笑着说道:“这个姬润,虽说凭五万余魏军击破了近十万楚军的封锁,且攻克了相城,但是他五万大军的辎重、粮草,亦被那支从龙脊山出发前去偷袭他军营的楚军也夺了……这可真是,不是自家东西不心疼啊,你瞧瞧,他居然厚着脸皮继续向寡人讨要辎重、粮草。”

    听闻此言,田讳脸上露出几许笑容,说道:“西路魏军此番立下此等战功,些许辎重、粮草,大王何必心疼呢?”

    “何必心疼?”齐王吕僖表情古怪地瞧了一眼田讳,随即说道:“你可知,那坏小子在捷报中言道,他魏国刚刚从三川之地采购了大批优质的羊皮,可以出售给我大齐,制成兵帐以及御寒的衣物……”

    “噗。”姬昭这时再也憋不住,顿时笑了出声。

    而这,就是他方才心中所想的那桩不地道的事。

    要知道,此番西路魏军的后勤,皆是由齐国提供的,无论是粮草、帐篷还是御寒的衣物。

    但是这些东西,赵弘润为了轻装偷袭孟山附近的南门觉与南门怀那四万相城楚军,好不心疼地丢给了南门阳的军队,可事后,他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向齐国讨要,并且厚着脸皮告诉齐国,我魏国刚刚得了一批优质的羊皮,可以制成兵帐以及御寒的衣物,你要不要?

    天啊!

    这批辎重可是提供给魏军的!

    那个小家伙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呢?

    而在听了齐王吕僖的话后,田讳刹那间也傻眼了,随即,亦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赞道:“那位肃王殿下,果然有意思。”

    “哼!”齐王吕僖故作气愤地哼了声,不过实际上却未有丝毫怒意。

    毕竟齐国财大气粗,论富裕冠绝中原各国,岂会在意些财物?

    反过来说,赵弘润如此“会玩”,他反而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重的兴趣,毕竟他吕僖也是一个喜好“玩”的人。

    不过很遗憾,他已经从魏国拐走了姬昭,倘若还想拐走一个姬润,暂且不说后者是否愿意投奔齐国,恐怕魏王姬偲那边多半要翻脸了:拐走我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拐第二个?要不要我九个儿子全给你算了?

    “大王,臣下听说,产自三川的羊皮,那可是上好的御寒之物。”姬昭憋着笑插了句嘴。

    齐王吕僖本想板着脸故作生气,结果没装成功,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他感觉神清气爽。

    原因无他,只因为此番赵弘润的西路军与田耽的东路军,皆取得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进展,相比之下,他这个联军的主帅被挡在符离塞外,没有丝毫进展,反而显得有些没面子。

    “昭,将地图铺开。”

    在徐徐收起了笑容后,齐王吕僖吩咐道。

    听闻此言,田讳意识到这位大王变得认真了,于是亦抛却了玩笑心思,收敛了笑容。

    而姬昭,则在这位岳父的吩咐下,将地图铺开殿内的桌上。

    这时,就见齐王吕僖迈步到桌旁,聚精会神地目视着桌上的地图,沉声说道:“姬润小子言道,他非但要取铚,还要取蕲,我儿怎么看?”

    他口中的我儿,指的便是姬昭,毕竟女婿也算半个儿嘛,再者,这位女婿的才华,可要比他吕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惊艳地多。

    听闻此言,姬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蕲县,本非姬润的进兵的路线,可他却主动要求攻打,结合他此番接受了南门觉、南门怀等楚将的投诚,因此小婿判断,蕲县可能是楚国南门氏一族所居住的城池,我弟姬润为了安抚那几名投诚的南门姓氏将领而做出的举动。”

    “唔……”齐王吕僖点了点头,说道:“田耽在楚国凶名远扬,可能是这个关系。……不过这样一来,姬润小子要拿下蕲,那可真是十拿九稳了……”

    说着,齐王吕僖便不由得面露笑容,要知道蕲就在符离塞的东南侧,一旦这个县丢了,可想而知守卫符离塞的楚国将领们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而此时,可能是见自家大王过于乐观,田讳忍不住提醒道:“大王,眼下可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唔唔,寡人知道。”齐王吕僖点了点头,随即对田讳说道:“明日军议时,你提出进兵之事,寡人这边作为主军,可不能坐看西路军与东路军一路高奏凯歌,专美于前。”

    听闻此言,田讳与姬昭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是!”

    八月八日,齐王吕僖亲自所率领的齐鲁联军,正式对符离塞展开猛攻,按照赵弘润所要求的那样,吸引了符离塞一带楚军的注意。(未完待续。)

第649章:南门氏投魏

    八月八日傍晚,齐王吕僖亲笔所写的回信,亦或是表彰功勋的信件,亦送至了赵弘润所在的相城,送到了后者手中。

    内容没啥好说的,无非就是表彰了魏军在攻克相城时期的勇武,且应允吸引符离塞楚军注意的事,都是些很书面、很官腔的说辞,没啥意思。

    反而是顺便受到了六王兄姬昭的书信,这里面的内容才让赵弘润感觉有些意思。

    姬昭在信中感谢了他这个弟弟,说若不是赵弘润争气、及时将捷报送到了齐王那边,恐怕这次作为兄长的他姬昭,真要被齐国的右相田広挤兑地无言以对了。

    “看来睿王殿下在齐国也并非过得全然顺心……”

    宗卫长卫骄亦在旁看到了心中的文字,忍不住感慨道。

    睿王……么?

    赵弘润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就在此时,屋外的肃王卫前来禀报:“殿下,鄢陵军的屈(塍)将军与晏(墨)副将求见。”

    “请他们进来。”

    赵弘润随口说道。

    片刻之后,屈塍与晏墨二人便联袂来到了屋内,双双抱拳行礼。

    “收编的情况如何了?”随口问了一句,赵弘润随手将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塞到晏墨手中,对他说道:“留着,做个纪念。”

    屈塍有些困惑地瞧了一眼晏墨手中的书信,随即抱拳禀道:“回禀殿下,收编的事宜已大致完成,眼下我鄢陵军刨除伤亡,已有三万八千余人。”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提醒道:“大义的灌输,莫要落下,要让每一名军中士卒了解,我军并非是攻打楚国,而是解放楚国的子民,魏楚两国并非敌人。”

    “末将明白!”屈塍神色严肃地说道。

    而此时,晏墨已经看了齐王吕僖的书信,也猜到眼前这位肃王殿下这是为了表彰他晏墨在巧取相城这件事上的功勋,因此将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送给他留作纪念。

    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这可是一件足以当做传家宝的宝贝,可问题是,他晏墨是楚人出身,留着楚人最痛恨的宿敌、齐王吕僖的书信,这叫什么事?

    可若叫他事后毁掉吧,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楚人,有机会收藏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

    于是在纠结了一阵子后,晏墨还是决定将它作为传家宝,毕竟齐王吕僖在信中高度赞扬了魏军攻克相城的功勋,而相城就是他晏墨拿下来的,虽然信中并未提及他晏墨的名字,但也足以让晏墨日后老了,向子孙后代吹嘘当年的赫赫功勋。

    虽然一名投奔魏国的楚人帮助齐国打下了楚国的城池这件事,怎么听都感觉十分违和。

    心情纠结地将书信贴身收好之后,晏墨抱了抱拳,说道:“殿下,攻打铚县,希望殿下能让我鄢陵军担任先锋。”

    你这是跟商水军抢功抢上瘾了?

    赵弘润瞥了一眼晏墨,不过心中倒能理解晏墨的急切,毕竟他前两日才刚刚告诉后者,只要后者能再建立一些功勋,魏国朝廷那边就会为了表彰他的功勋而授予其贵勋地位。

    如此,倒也不奇怪晏墨为何如此上心。

    想了想,赵弘润正色说道:“这事先不急,你给本王将南门怀叫来,本王要问一问铚县的情况。”

    听赵弘润这么说,晏墨也没有办法,遂转口问道:“殿下,不知齐国的粮草、辎重,何时运至?”

    事实上,南门迟为了显示自己投诚于魏军的诚意,并没有毁掉相城内的粮草,不夸张地说,相城内的粮草,足以支撑眼下近十万魏军两个月之久。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月左右的粮草,并不足以让赵弘润以及他麾下的军队放心地向南进兵,毕竟历代这种战事,一场仗打上几个月那是常有的事。

    因此,晏墨才有这么一问。

    听闻此言,赵弘润点头说道:“齐王已经应允,再次派人给我军补充辎重粮草……说起这事,南门迟回来了没有?”

    赵弘润口中的南门迟,昨日已乔装离城,在几名青鸦众的保护、亦或是监视下,前往接触他的亲弟弟南门阳,为的就是想办法将南门阳手底下那五万龙脊山楚军也拉到魏军的阵营中。

    不过,龙脊山的楚兵,并非全然听命于南门阳,因此想要运作此事,还是有些难度的。

    “还未。”晏墨摇头回答道。

    赵弘润点点头,说道:“先等南门迟回来。对了,孟山的楚将斗廉……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屈塍抱拳说道:“据斥候回报,斗廉闭营不出,正在修缮军营,看样子是打算死守孟山了。”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问道:“可曾派人前往说降?”

    “派了一名南门迟麾下的三千人将,且还是以往与斗廉关系不错的,可是……”屈塍脸上露出几许郁闷之色,怏怏不乐地说道:“没有按期回来。”

    就是说,要么被抓了,要么被砍了咯?

    轻哼一声,赵弘润淡淡说道:“有骨气。哼,不过,相城都已落入我军手中,他斗廉占着一个小小的孟山,还妄想挽回局面?”

    听闻此言,屈塍抱拳说道:“殿下,要不要我鄢陵军先替殿下拔了这个钉子?”

    “……”赵弘润闻言沉思了片刻。

    作为一个中度的强迫症患者,赵弘润做事素来是讲究尽善尽美,自然不会喜欢身边留着斗廉这个敌对势力。

    好比是游戏中地图,一片已被己方攻陷的绿色中出现一个赤红的红点,怎么看怎么别扭,恨不得马上就拔除了这个据点。

    但理智却反复告诫赵弘润,孟山楚营固若金汤,攻打不易,若是强行攻打,虽说最终势必能够攻克,但却会付出巨大的损失,更要紧的是,会延误魏军攻取铚、蕲两地,与南门氏一族里应外合,与齐王吕僖亲率的齐鲁联军前后夹击符离塞的时间。

    总而言之,就是得失不成正比。

    “无妨,留着吧,到时候本王会在相城留下些兵马。……后路被断,谅那斗廉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是!”

    几人又聊了一阵,随即,屈塍与晏墨便告辞离去。

    不多时,南门怀便在听到赵弘润的召见后前来,赵弘润询问了他一些有关于铚县的情况。

    而与此同时,新降魏的原相城守将南门迟,已在青鸦众的协助下,找到了他弟弟南门阳大军驻扎的地方。

    他以南门氏族人的身份作为幌子,顺利见到了弟弟南门阳,以至于后者在军营中军帐内看到自家亲兄长之后大吃一惊。

    “兄……”

    然而,还没等南门阳一脸震惊地喊出兄长两字,就看到南门迟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屏退左右!

    南门阳自然不会怀疑自家亲兄长,见此遂让自己的心腹护卫也退下,包括守在帐外的守卫,尽皆遣散。

    而在此之后,南门阳的目光不由地望向了自家亲兄长南门迟身后的那几人,那几个生面孔。

    “无妨,是自己人。”南门迟解释道。

    他身后的那几个生面孔,那可是青鸦众的人,可不是自己人嘛。

    “哦。”南门阳点点头,也没有细问,迈步走到兄长面前,神色凝重地问道:“兄长,你不是在相城么?怎么……”

    南门迟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斗廉那围困魏军的计策失败了。”

    南门阳闻言眼眉一挑,事实上他在率军袭到这个魏营,却见营内空无一人后,就已感觉情况不对,只是当时情况尚不明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这不,他那时当即派人前往打探相城、孟山一带的消息,没想到派出去的斥候还未回归,坐镇相城的自家兄长却来到了此处。

    “相城……”

    “已落入魏军手中。”南门迟很坦然地说道。

    听闻此言,南门阳倒吸一口冷气,没注意到兄长脸上坦然神色的他,心急地说道:“兄长莫担忧,小弟即刻点齐兵马,助你夺回相城。”

    说着,他正要迈步走向帐外,却被南门迟一把抓住了手臂。

    “兄长,你……”南门阳再迟钝也发觉兄长的怪异了。

    想想也是,相城丢了,何以自家兄长还能不急不躁,坦然处之?

    而此时,就听南门迟压低声音说道:“相城,是为兄献让的。……为兄,包括你觉族兄、怀族兄,皆已投诚于魏国的肃王殿下。”

    南门阳惊骇地倒退两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剑,望向自家兄长的眼神亦是惊疑不定。

    良久,他咽了咽唾沫,这才问道:“兄长,这是为何?”

    听闻此言,南门迟遂将丢掉相城的经过,包括晏墨说降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南门阳,只听得南门阳头皮发麻。

    毕竟,若敌军的主将是一位能够洞察先机的可怕对手,任谁都会感到心惊胆颤。

    “兄长,你们真是真心,还是说权宜之计?”

    在说这话的时候,南门阳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时不时地用眼神打量着南门迟身后的那几个生面孔。

    然而,南门迟却移动了一步,挡在了南门阳与那几名青鸦众之间,低声说道:“我等已决定投奔魏国,是故,我亲自前来说你。”

    听闻此言,南门阳的脸上露出几许惊疑困惑之色。

    而就在这时,就听南门迟语气复杂地说道:“投奔魏国,肃王允许我等保留贵族地位,虽然期间必定会受到些束缚,但总好过被田耽所杀……”

    “田耽?”南门阳的眼眸顿时睁大。

    “正是!……此番齐鲁魏三国联军的东路军,便是齐国的田耽,而蕲县,即是田耽渡浍河的必经之地。若我等逃走,必被熊氏一族株连整个氏族;若是城破,则必定被田耽杀尽族内老小。与其如此,何不投奔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

    “……”

    南门阳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在帐内来回踱步深思。

    见此,南门迟趁热打铁说道:“三日之内,魏军便要取铚县,在此期间,我等里应外合,助魏军拿下蕲县,即可解除蕲县被田耽攻破的惨剧。事后,我南门氏迁至魏国境内,从此与楚国斩断瓜葛。……魏国的鄢陵、商水、长平等诸县,居住的皆是楚人,那位肃王殿下亦承诺不会亏待我等,阳,你还犹豫什么?”

    南门阳沉思了片刻,终于咬咬牙说道:“要我怎么说?”

    听闻此言,南门迟脸上露出几许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这支军队,你能掌控么?”

    南门阳听懂了兄长的意思,闻言摇头说道:“小弟麾下军队,乃驻守龙脊山的军队,主将乃子车继,小弟权柄稍逊于他,担任副将……若小弟下令倒戈投魏,恐怕难以服众。”

    南门迟闻言回想起临行前赵弘润的嘱咐,低声说道:“那你就继续待在这里,莫要轻动,若有人问及,你就以断魏军后路的理由搪塞。……不出意外的外,十日内符离塞必破,到时候为兄再引荐你见肃王殿下……”

    南门阳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悄然潜回蕲县的南门觉,亦向族内的老人说起此事,游说后者。

    可能是大齐名将田耽的凶名实在太响亮,南门氏的族老们在听说田耽将攻蕲县的消息后,大惊失色,最终被南门觉说服。

    次日,即八月九日,魏军正式南下,攻打铚县。(未完待续。)

第650章:楚东畸态

    从相城挥军南下前往铚县,沿途需经过沱河、濉溪、烈山等地。

    而这些地方,或多或少也驻守着一些楚国的军队,不过数量并不多,大概也就是一到三支千人队而已。

    然而这些名楚国千人队的千人将嗅觉倒是十分敏锐,在相城落入魏军后没过多久,便迅速地向南撤离,大概是希望退至铚县再重整旗鼓。

    “南门怀的残部到哪了?”

    八月九日的晌午,当赵弘润跨坐着坐骑经过那片烈山时,他开口询问就在身旁的宗卫周朴。

    记得在大军南下的前夕,赵弘润特意叫降将南门怀率领三支千人队,假扮成从相城南逃的残部,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能够用诈计拿下铚县。

    毕竟魏军拿下相城的时候,因为守将南门迟主动献门投降,以至于城内的两万楚军几乎没有一人逃离城池,皆被鄢陵军所收编。

    因此,或有可能铚县还不清楚相城已落入魏军手中的消息。

    当然了,这也只是假设而已,毕竟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单凭主观臆测不足采信,因此说到底,赵弘润如此安排也只是为了让己方能多一丝尽快攻陷铚县的可能性罢了。

    而在听了赵弘润的询问后,宗卫周朴正色回答道:“方才有青鸦众来报,南门怀将军大概在大军前方十里左右。”

    平心而论,赵弘润身边的宗卫高括更加善于整理各种消息,从那些青鸦众每日汇报的大事小事中选择出紧要的消息,告知赵弘润,不过自从高括暂时加入商水军前往磨砺自身之后,赵弘润身边就缺了一位分析情报的情报官角色。

    好在他身边尚有宗卫周朴这位无论担任什么职务都能胜任的人才,于是赵弘润便将青鸦众交给了周朴,毕竟倘若青鸦众无论大事小事都向赵弘润禀告的话,后者也嫌烦得慌。

    “十里?”

    听了周朴的话,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距从相城出发到眼下为止,他所率领的大军大概只走了十几里路,看似速度很缓慢,但若是考虑到眼下魏军已暴增到八万人——在相城留下了汾陉军、商水军以及新降楚兵大概一万五千人——这个速度并不是很缓慢。

    但相比之下,降将南门怀的行军速度就有问题了。

    要知道南门怀眼下扮演的可是从相城兵败南逃的溃军,似他这般悠哉悠哉地赶路,这真的合适么?

    “叫青鸦众前往知会南门怀,令他加快行军速度,溃军半日赶二十五里路,也亏他想得出来。……对了,到铚县后,不必急着接触铚县楚军,叫他随机应变。让他自己提点神,若是察觉到铚县的楚军已得知他归顺我军,叫他即刻后退,若是傻傻地被铚县楚军赚了性命,本王可不理这茬。”赵弘润皱眉吩咐道。

    “是!”宗卫周朴微微一笑,拨马而去,大概是联络青鸦众去了。

    大军缓缓地经过烈山。

    很可惜,由于时机不佳,赵弘润这次并没有运气亲眼目睹传闻中那以怒焰焚山闻名的烈山,只瞧见一座从远处看来黑乎乎的、从中裂开的山丘。

    据那些新降的楚将所说,烈山在一两个月前才刚刚“自燃”过,再想亲眼目睹那神奇的景象,或许还得等个一段日子。

    虽然赵弘润很肯定烈山的“自燃”,十有**是是在暴雨季节,被闪电劈燃了烈山裂缝中渗漏出来的天然气所致,但他还是很想亲眼目的那壮观的景象,可惜时机不佳。

    大军继续向前,大抵到了烈山往南二十里处,赵弘润下令八万魏军停止前进、原地歇息。

    而这个时候,前往说服龙脊山楚军副将南门阳的新降楚将、原相城守将南门迟,亦在几名青鸦众的保护或监视下,回到了赵弘润身边,向后者复命,汇报结果。

    当从南门迟口中听说,南门阳愿意归顺魏军时,赵弘润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南门阳那五万龙脊山楚军不再是阻断魏军后路的敌军,反而是一种变相的掩护,尽管南门阳没有把握携麾下那五万龙脊山楚军向魏军倒戈而不至于引起麾下兵将的敌意。

    “辛苦南门将军了,你的功勋,本王会记在心里。”

    赵弘润好言安抚着南门迟,虽然并未给予后者实际上的奖励,但单单是口头上的承诺,就足以让后者心满意足。

    毕竟肃王姬润在鄢陵军与商水军,言出必践的信义已逐渐深入人心,这使得南门迟对于赵弘润的许诺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不奇怪这个时代的人为何视信誉高过性命,因为有时候,一位素来诚信、重视承诺的君子,才会让人信服,不至于心存怀疑。

    这是一个不注重个人诚信则必定寸步难行的年代。

    这不,在听了赵弘润的许诺后心情绝佳的南门迟,甚至主动问起道:“殿下,我族弟(南门怀)可曾对殿下透露过有关于铚县的情况?”

    看得出来,他想立功的心思也是迫切。

    不过这不奇怪,毕竟他们兄弟几个投奔了魏国,唯有在此战中为魏军立下功勋,日后他南门氏搬迁至魏国后,才能享有好的待遇。

    什么都不做还指望魏国给出贵族待遇?

    至少南门迟可没有这么天真。

    “唔。”赵弘润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南门怀将军已对本王讲述过,铚县,据说是巨阳君熊鲤的封邑?”

    “呃……是的。”南门迟的表情略有些怏怏,大概是因为赵弘润已从他族弟南门怀口中了解了情况,已没有他开口机会的关系。

    不可否认,在这位肃王殿下面前多刷刷脸,混个脸熟,无论是对他南门氏还是对他南门迟个人而已,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巨阳君熊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冷不丁赵弘润开口问道。

    本来还在暗自惋惜的南门迟闻言一愣,疑惑问道:“我族弟未曾对殿下提起?”

    “南门怀将军只提过,巨阳君熊鲤乃是楚王的兄弟。”赵弘润平静地说道。

    听闻此言,南门迟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述道:“巨阳君熊鲤,乃是楚王最小的弟弟,非常受楚王的信任,因此获封巨阳、房种、铚县三地的封邑,在楚东以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中,权势与地位举足轻重。”

    在顿了顿后,他又补充道:“不过此人性贪婪……对待封邑内的平民极为苛刻,他将封邑内的农田都视为自己的私田,耕税高达什八……”

    你在开玩笑吧?

    赵弘润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南门迟。

    要知道什八,也就是十成取八成,这已经不算是单纯的高额税收了,这根本就是在吸人血。

    要是换做在魏国,魏人早暴动造反了。

    “楚王不管?”赵弘润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巨阳君熊鲤每年都进贡给宫廷价值连城的财宝贡品……”南门迟哂笑着说道。

    赵弘润一听就懂了,只不过仍有些难以接受。

    记得两年前的时候,晏墨等楚将曾对赵弘润说起过,似暘城君熊拓封邑内那什四的邑税,在楚国内算是极为仁慈的,在楚东,有着比暘城君熊拓不知要贪婪、心狠多少倍的熊氏贵族。

    当时赵弘润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如今在听了南门迟的话后,他总算是信了。

    他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何他魏军所提出的解放楚国受贵族压榨的平民这句口号,所起到的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好,原因就在于,楚东的楚国贵族,他们远比赵弘润所想象的还要残暴与贪婪。

    贵族特权凌驾于国法所导致的悲剧……

    赵弘润隐隐有些心悸。

    因为在他魏国中,亦不乏有姬姓的王族或公族子弟罔顾国家,谋取国家利益,侵害平民利益,来达到各自利益的目的。

    甚至于,当初宗府宗正赵元俨还暗示赵弘润莫要对姬氏一族过于苛刻。

    这让赵弘润暗暗庆幸,他老爹魏天子在这件事上是站在他这边的,父子二人合力搬倒了宗府,削弱了宗府不少权利,否则,若是长此以往地纵容,或许魏国,也会逐渐步上楚国的后尘,变得越来越腐朽。

    好在魏国的境况要比楚国好得多,而楚国,恐怕是连根基都被蛀空了,致使一棵名为大楚的参天大树,倾斜欲倒。

    等会,照这样说的话,其实我若是支持固陵君熊吾或溧阳君熊盛,对我大魏更加有利?

    赵弘润不由地想起了他与暘城君熊拓的私下协议。

    他很清楚,暘城君熊拓虽然性格也趋向残暴,但他受到他叔父汝南君熊灏的思想影响,若熊拓上位成为了楚王,似巨阳君熊鲤这种楚国的蛀虫,最终势必会被熊拓清除干净。

    到时候,以暘城君熊拓为首的新熊氏贵族势力,将会取代楚国原来的旧熊氏贵族,虽然这场内斗会使得楚国元气大损,但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楚国或有可能是浴火重生。

    无论国土与国民皆数倍于魏国、齐国的楚国,哪怕因为内耗一时落后,但只要根除了国内的旧贵族隐患,这个国家未必不能重获生机。

    而这对于魏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真是头疼……

    赵弘润揉了揉眉骨。

    这一日,他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一直到八万魏军抵达铚县,他仍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害。

    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他预感到会在这场战事中碰到暘城君熊拓。

    那么,要不要趁此机会除掉这位或有可能使楚国重获生机的楚国公子呢?(未完待续。)

第651章:楚东畸态(二)

    铚,在《说文》中释意乃是一种收割谷物的小镰刀。

    而铚县之所以如此命名,也正是因为它乃是楚国浍河流域一个非常重要的产量城县。

    八月十一日的上午,赵弘润率领八万魏军抵达了铚县,在距离铚县大概二十里左右的平原地带驻扎营寨。

    据青鸦众从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南门怀已经率领着那三支假扮成溃败军势的千人队,在铚县西北方向的土丘驻扎了下来。

    据说,还与铚县的守将接触过。

    确切地说,是铚县的守将要求南门怀麾下的军队在城外驻扎,而邀请他独自入城。

    而南门怀担心自己会被铚县守将赚杀,没敢入城,借口重整军势,在铚县西北方向的土丘驻扎了下来。

    “看来铚县的守将多少已有些怀疑了。”

    赵弘润对在身边的南门迟说道,后者忧虑地点了点头。

    毕竟若铚县守将开始怀疑南门怀,就意味着蕲县南门氏一族也会受到怀疑,而要命的是,南门氏一族只是居住在蕲县,他们对蕲县的掌控并不是很完全,蕲县的守将另有其人。

    因此,倘若楚国尚未得知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的投敌之事,那么,魏军尚能凭借与南门氏里应外合的战术,谋取蕲县。

    但倘若楚国已经得知,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对魏军不利,对南门氏更加不利。

    想了想,赵弘润召来商水军大将伍忌,吩咐南门迟暂时担任商水军的副将,协助伍忌所率领的商水军即刻沿着浍河前往下游,谋取蕲县。

    这一番安排,让南门迟颇为感动。

    毕竟眼下铚县尚未攻克,在这个时候分兵前往下游谋取蕲县,这可是一桩十分凶险的事,万一楚军一方得知了事情真相,魏军至今为止所建立的优势恐怕都要葬送。

    但赵弘润依旧如此安排,说白了,就是为了履行他对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等人那庇护南门氏的承诺罢了。

    当即,南门迟感动地叩地发誓道:“(肃王)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南门氏铭记于心。日后我南门氏必定对殿下、对大魏誓死效忠,若违此誓,鬼神所不容。”

    赵弘润闻言没有多说其他,在伸手扶起了南门迟后,对他与伍忌二人叮嘱道:“你二人自己小心,若楚军反应过来,便带南门氏一族投奔本王这边,不必死惦记着蕲县。”

    言下之意,就是叫伍忌与南门迟若是碰到楚军反攻蕲县,莫要死脑筋地死守蕲县。

    反正少夺取一个城,对他赵弘润而言根本无所谓。

    伍忌与南门迟点点头,当即离开前去安排了。

    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晏墨便来到了赵弘润这边,目睹到伍忌与南门迟二人联袂离开,好奇地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您这是要分兵取蕲县?”

    赵弘润看了一眼晏墨,微笑着说道:“唔,本王寻思着,与其让鄢陵军与商水军合力取侄县,还不如两军各自攻打一个县更加妥当。”

    晏墨讪讪一笑,他当然听得懂赵弘润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眼下鄢陵军与商水军这两支军队,由于相城的因素,关系变得越来越恶劣,放在一起,合力攻打一个县,或有可能还真会坏事。

    比如说,出现抢功之类的事。

    随后,因为相互抢功而引发矛盾,甚至是出现内讧。

    “殿下此言,让晏某羞惭,无言以对……”晏墨讪讪地说道。

    “何必羞惭,你可是谋取的相城的功臣。”赵弘润拍了拍晏墨的臂膀,随即点点头说道:“本王给予商水军的,的确够多了,然而对于你鄢陵军,却是……应当羞惭的应该是本王才对,明明说过一视同仁的。”

    听闻此言,晏墨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殿下您言重了,当初您所说的一视同仁,指的是我楚人与魏人,您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至于我鄢陵军与商水军的恩怨,末将觉得还是看双方的功勋吧!”

    “一切凭功勋说话么?”赵弘润莞尔一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好奇地问道:“话说,晏墨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此言,晏墨舔了舔嘴唇,神色莫名地说道:“殿下,我军士卒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村子……殿下您还记得与末将的赌约么?”

    赵弘润愣了愣,这才想起前几日与晏墨的赌约。

    那时晏墨曾告诉过他:再往南,就能看到楚国的平民究竟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当时赵弘润并不相信晏墨所讲述的楚东的楚人的生活惨状,于是便与晏墨打了赌。

    你也是够闲的……

    赵弘润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晏墨。

    不过仔细想想,眼下大军正忙着驻扎营寨,在最起码的军营营栅建好之前,并不会直接攻打铚县,因此,无论是赵弘润还是晏墨,还真是闲着没啥事可做。

    于是,赵弘润便带着宗卫与肃王卫们,在晏墨等几名楚将以及其亲卫的陪伴下,来到了晏墨口中所说的那个楚人的村庄。

    待等来到那个村子,赵弘润简直震惊了。

    因为村子的破败,简直超乎他的想象,而更让赵弘润目瞪口呆的是,村庄内的楚民一个个面黄肌瘦、消瘦如柴,仿佛随便刮阵风就能刮跑。

    “吕牧。”

    赵弘润随口唤道。

    宗卫吕牧会意,耸耸肩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子,从中取出一枚魏国圜钱,递给晏墨,后者淡笑着收下。

    望着眼前这位肃王殿下认赌服输的一幕,跟在晏墨身后的那一干楚将们心中好笑。

    但是,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眼前这个村子的破败,让他们感到心头压抑。

    “真不想看到这些……”鄢陵军三千人将左丘穆眸光黯淡地喃喃道。

    听了他的话,左洵溪、华嵛、公冶胜等将领,包括几名在相城投诚于鄢陵军的原楚军将领们,表情亦是凝重而黯然。

    因为是楚人出身,因此这些将领们都清楚楚东的熊氏贵族大抵是什么德行,也明白这里的楚国平民究竟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种现象是错误的,它会导致整个楚国步向灭亡。

    但是,以往他们没有能力改变楚国的这种畸态,因此,似自欺欺人般无视了这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诸楚国出身的将领们心情沉重的时候,赵弘润则徐徐走向村子的深处。

    因为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宗卫与肃王卫,因此,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很畏惧,慌慌张张地逃入了他们破败的房屋里,躲在窗户内张望着。

    不过没走几步,赵弘润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概五六岁,大概七八岁的孩童,手持着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正龇牙咧嘴地故作凶狠状,狠狠瞪视着赵弘润。

    之所以这样描述,那是因为赵弘润眼前那个孩童实在是太瘦了,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不好判断年纪。

    但是对方的穿着,却让赵弘润这个魏人都感到有些心酸: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破旧的裤衩,赤着上身,光着脚。

    赵弘润没有问出似你不冷么?这种傻问题。

    要知道眼下已将近八月中旬,正算是深秋时节,即将步入冬季,天气已逐渐寒冷下来,若是能衣物的话,谁愿意光着上身?

    “你想做什么?”赵弘润温声询问那名孩童道。

    “离开我的村子,你们这群可恶的强盗!”孩童手持着削尖的木棍,故意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然而看起来反而有些好笑。

    “这附近有强盗么?”赵弘润转头询问正缓缓走上前来的诸楚人将领们。

    话音刚落,就见有一名新降的将领似嘲讽、似自嘲般回答道:“肃王殿下,这里可是在巨阳君的封邑内。”

    “……”赵弘润目视着那名将领。

    见此,那名将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端,连忙端正了神情,抱拳回答道:“回禀殿下,数月前齐国进犯我大……唔,进犯楚国之时,楚王召令各地整顿兵马,筹集粮草。据末将所知,巨阳君熊鲤派麾下军队收刮了封邑内的粮食,补充军粮……”

    ……

    赵弘润闻言暗暗摇头,他简直要目瞪口呆。

    而这时,不远处的草屋内跑出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小女孩,可能是那名孩童的姐姐,只见这个小女孩拉了几下弟弟,似乎想将弟弟拉回家中。

    但是拉了几下没有拉动,于是她只好鼓起勇气站在弟弟面前,将弟弟护在身后。

    “你……你们是什么人?是大王的军队吗?”那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赵弘润目视着这个小女孩,可能是小姑娘的关系,这个小女孩身上倒是穿着衣物,不像她弟弟那样赤着上身。

    “不。”赵弘润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遗憾说道:“我等是魏军!……魏**队!”

    然而奇怪的是,在听了赵弘润的话后,那对姐弟眼中居然逐渐消散了畏惧与敌视,这让赵弘润有些不解。

    而就在这时,晏墨在旁幽幽地说道:“可能对这个村的村人而言,魏军远不及巨阳君的军队可恶……或者说,只要别是巨阳君的人,任谁都无所谓。”

    说罢,晏墨走到赵弘润面前,叩地抱拳,严肃地说道:“殿下,末将斗胆,希望希望收容这些无助的平民……”

    这家伙……原来不是闲着没事,而是早有预谋啊。

    赵弘润惊讶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晏墨,他隐约想起曾经听人说过,晏墨的弟弟妹妹,曾活生生饿死在过去的某年冬季。

    而眼下,正是即将入冬的时候。

    “下次,就莫要似这般拐弯抹角了……”弯腰扶起了眼前的晏墨,赵弘润拍了拍他的臂膀,郑重地说道:“去吧,做你想做的。”

    “多谢殿下!”晏墨重重地抱了抱拳。

    八月十一日至八月十五,魏军并没有急着攻打铚县,而是一边建造军营,一边派出军队四处搜索附近的村子,分发给村子里的平民粮食,并许下种种承诺,让他们搬迁至相城。

    魏军的这个异常举动,让铚县守将孙叔轲着实有些一头雾水。

    魏军,到底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652章:鄢陵军战略

    整整四五日,八万魏军并没有急着攻打铚县,而是频频出动搜索四郊,寻找这附近的楚国村子,分发给村里的村人食物,并且让他们搬迁至相城。

    尽管这个举动延误了战机,并且让魏军的粮草缩水了不少,但得到的,却是更加珍贵的东西——当地楚人的感激,以及四万余新降楚兵的信任。

    当地楚人的感激就不必细说了,有了巨阳君熊鲤这个贪婪残暴的楚国王公贵胄作为对比,魏军的形象一下子拔高到了让赵弘润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步。

    魏国的军队,居然在楚国境内受到当地楚人的拥护与欢迎,这可以想象?

    不过由此也证明,楚国的确是让巨阳君熊鲤等旧贵族势力给蛀空了,这让赵弘润与徐殷等魏人引以为戒,千万不可教魏国也步上楚国的后尘。

    至于四万余新降楚兵的信任,这对于赵弘润来说倒是一件意外的收获。

    想来那些新降的楚兵,即便是在听了鄢陵军与商水军士卒的说辞后,对于以赵弘润为首的魏人或多或少仍带有丝丝偏见,毕竟赵弘润是魏人,而且还是魏国的王族子弟,天晓得是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但是魏军拿出军粮救济附近当地楚民的举动,却让这些新降楚兵对魏军此番进兵楚国所提出的口号产生了几许信任——魏军,是为解放受到以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倾轧压迫的楚国平民而来。

    如此一来,这些新降的楚兵,他们的士气居然高涨起来。

    而趁机机会,鄢陵军的主将屈塍与副将晏墨,还有商水军留在这边专门负责统帅两万余新降楚兵的三千人将吕湛、徐炯二人,这些将领们趁热打铁,向两军麾下新降楚兵灌输魏国的种种优厚待遇,顿时让两军总共四万余新降楚兵的士气,高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相比较这个好消息,赵弘润同时也收到了一个来自南门怀的坏消息。

    原来,假扮成相城溃军的南门怀,在两日前曾向铚县索要粮草,借此试探铚县守将孙叔轲对他的信任。

    但结果,铚县守将孙叔轲虽然没有直接揭穿南门怀,但却已种种借口拒绝输送粮草给南门怀。

    由此可见,孙叔轲对南门怀早已产生了怀疑,这让赵弘润微微有些失望。

    要知道,他本来还打算让南门怀诈取铚县呢,这下子算是行不通了。

    待等到八月十六日,魏军这边,大营已初步建成。

    说是大营,但实际上分为三个从鸟瞰看呈现品字形的军营,最靠近铚县的军营最大,里面驻扎着鄢陵军眼下总计四万人左右,也是此战攻打铚县的主力。

    在它的东侧,则是作为侧应的一万汾陉军的军营。

    而在这两个军营的北侧,则是商水军三千人将吕湛与徐炯二人所率领的两万余新降楚兵,这支军队暂时不加入战斗,只负责接应从相城运输粮草至此的军队。

    毕竟,铚县是属于鄢陵军的战场。

    当日上午,把守在帅帐外的肃王卫走入帅帐,向赵弘润禀报:“殿下,鄢陵军的诸将联袂求见殿下。”

    当时赵弘润就猜到,屈塍这是准备攻打铚县了,遂示意肃王卫们将那一干鄢陵军将领们请入帅帐,并又派宗卫穆青前往别营邀请汾陉军大将军徐殷。

    待等到了晌午前后,赵弘润所在的帅帐,人员大致到齐。

    因为铚县是属于鄢陵军的战场,因此,帅帐内更多的也是鄢陵军的将领们,汾陉军大将军徐殷只是带着几名亲卫过来旁观,而商水军的吕湛、徐炯两位三千人将,索性没有出席这次属于鄢陵军的军议。

    “报!……后方商水军大营三千人将吕湛、徐炯,为防魏军从西侧城父方向袭来,今早亲自外出巡逻去了。”

    前去邀请吕湛、徐炯二人的传令兵,回来后如此禀报道。

    听了这话,帐内诸人表情各异。

    这可真是……

    赵弘润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骨。

    三千人将亲自外出带兵巡逻?而且一出动还是两位齐出?

    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借口好吧?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商水军的那两位三千人将见铚县战场反正不属于他们商水军,索性就不来参加这次属于鄢陵军的军议,免得彼此看不顺眼。

    想想也是,终归是克一城(相城)的功勋,被晏墨夺了,真当商水军的将领们心中没火?要知道连商水军主帅伍忌那个老实人当时都几乎要翻脸了。

    而从那之后,商水军与鄢陵军简直就是形同陌路,真亏这两军的前身皆是平暘军。

    商水军将领的冷淡,让帅帐的气氛稍有些僵冷,不过仔细观瞧诸鄢陵军的将领们,却见他们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显然商水军的将领们来或不来,他们都无所谓。

    倒是前来旁观的汾陉军大将军徐殷笑呵呵地打圆场说道:“吕湛、徐炯两位三千人将的判断不错,的确要防备城父方向的楚军来袭……殿下,既然如此,咱们这边就开始吧?”

    不得不说,作为局外人,徐殷这些日子将鄢陵军与商水军的矛盾皆看在眼里,事实上他倒是认为,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毕竟眼下的鄢陵军与商水军,兵力数量皆已暴增到了四万,因此,哪怕知道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对这两支军队的掌控力很强,但徐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可似眼下鄢陵军与商水军形同陌路,徐殷反倒是安心了许多。

    而听了徐殷的话后,鄢陵军的诸将们皆转头望向赵弘润,想来这句话他们早想说了,只不过没敢提罢了,但如今徐殷开口提出,他们附和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唔……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赵弘润转头示意了一眼鄢陵军的主将屈塍。

    屈塍会意,抱拳说道:“殿下,攻打铚县,末将以为攻城损失太大,不妨试试诱敌出城。”

    “怎么说?”赵弘润随口问道。

    听闻此言,屈塍正色说道:“铚县,位处于浍河河滩附近,城县外的农田一望无垠,眼下已至八月中旬,若我军抢收铚县一带田地内的谷物,或有可能逼铚县出城与我军一战。”

    ……

    赵弘润瞥了一眼汾陉军大将军徐殷,却发现后者在听了屈塍的话后,亦在不住地点头,想来是非常看好屈塍的战术。

    而事实上,赵弘润心中也很满意,毕竟就算是让他来想对策,大概与屈塍所言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不得不说,屈塍此人虽然野心很大,但是能力的确是有的,是难得的帅才。

    “唔,是个好主意……”赵弘润在沉吟一番后点头认可道:“既然如此,此战就由你来指挥吧,屈塍。”

    听闻此言,屈塍当即起身,表情严肃地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既然已确定了战术,那么剩下的就是补全细节部分,说白了,就是屈塍将这个战术细化到每一名将领要肩负的责任。

    而在此期间,赵弘润与徐殷皆只是静静在旁听着,除非偶尔提几句更好的建议,否则并未轻易开口。

    徐殷不干涉,一来是因为这场战事属于鄢陵军,二来嘛,屈塍的安排也让他非常认可。

    而赵弘润之所以不干涉,那是因为他的定位是帅,所要考虑的是整个战略。似攻打铚县这种局部战事,交给像屈塍就行了,就好比他将谋取蕲县的任务交给伍忌。

    倘若事事都要他赵弘润这位主帅亲自指挥,还要屈塍、晏墨、伍忌这些将领做什么?

    待等讲述到最终,屈塍转头看向赵弘润,恭恭敬敬地请示道:“殿下,这样的安排,您认为如何?”

    “唔。”撇除个人偏见,赵弘润对屈塍的安排十分满意,点点头说道:“就这样部署吧。……不过,也要提前考虑到铚县守将孙叔轲打死不出城的可能。倘若他死活不出城,你怎么办?”

    听闻此言,屈塍眉头微微一皱。

    他明白赵弘润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想到了:倘若铚县守将孙叔轲死活不出城,那么他鄢陵军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强攻铚县,要么直接强渡浍河。

    而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能忽视一个问题:行驶在浍河的楚国战船船队!

    不错,楚国是一个水域非常丰富的国家,她是有正规水军的。

    之所以说,齐王吕僖交给魏军的任务并非渡过浍河,而是强渡浍河,即是因为,铚县,以及行驶在浍河的楚国正规水军,构成了魏军强渡浍河的最后一道阻碍。

    而且是非常强力的阻碍。

    事实证明,赵弘润的判断应验了。

    次日,鄢陵军全军出动,前往铚县抢割铚县境内田地里的谷物,然而,铚县一方却只是眼睁睁看着魏军抢收田谷,没有丝毫动静。

    “真沉得住气啊!”

    在听到麾下兵将的禀告后,鄢陵军主将屈塍烦躁地嘀咕道。

    要知道,他们魏军的粮草本来就由齐国提供,非常充盈,即便是抢夺了铚县的谷物,但其实对于魏军而言,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增益。

    而相比之下,铚县守将孙叔轲的冷静与隐忍,却让屈塍意识到,那绝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难道真的要强攻铚县?

    带着几名亲卫骑马来到铚县的远郊,屈塍远远观望着铚县的防御设施,心下暗暗嘀咕。(未完待续。)

第653章:中原诸国混战之始

    铚县的固守,让鄢陵军的主将屈塍感到棘手,然而赵弘润这边,他却罕见地没有思忖这边的战事,而是在仔细阅读一份篇幅很长的书信。

    这份书信,是他刚刚收到的,送出的人,即是当初赵弘润部署在魏国王都大梁的青鸦众。

    那些人,将六月至七月大梁乃至北疆一带所发生的情况,较为详细地记载下来,此后花了将近二十日的工夫,几经周转这才送到赵弘润的手中。

    信中所陈述的大事,倒不是什么类似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又在朝中明争暗斗这种事,因为那两位,眼下也已顾不上内斗了。

    因为,在七月底的时候,韩国的骑兵终于兵出孟门、天门两关。

    韩国,果然是对魏国宣战了。

    出兵的借口很可笑:韩国说他们有一支斥候骑兵在山阳附近遭到了魏国的无端袭击,希望魏国顾念两国的情谊,交出凶手。

    对此,赵弘润嗤之以鼻。

    因为这就是典型的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要知道从今年四月,韩国的斥候骑,就在魏国上党山阳县一带与魏军交火了。

    赵弘润那位四皇兄,即燕王弘疆,那是一位心高气傲、且性格也极其强硬的皇子,他在抵达山阳县的头一天,就开始部署兵力,驱逐在山阳县境内的斥候骑。

    换而言之,从那个时候起,魏韩两国的边戍军队便开始起摩擦,且互有伤亡。

    但那时,韩国却绝口不提什么斥候骑失踪这类的事,一直等到七月底,这才图穷匕见。

    由此不难猜测,韩国那边的准备工作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是故,才提出这种可笑的借口。

    让魏国交出杀害韩国斥候骑的凶手?

    可笑!

    难道韩国的斥候骑就没有杀害山阳一带的魏**卒么?

    再者,对韩国的斥候骑展开反击,那可是赵弘润的四王兄燕王弘疆下达了命令,难道魏国还会将这位皇子交给韩国?

    因此说白了,韩国所提出这次所谓外交干涉,在赵弘润看来不过是个虚伪至极的宣战手段罢了。

    相比较韩国惺惺作态的对魏宣战手段,当初齐王吕僖派兵试探性攻打溧阳时所提出的口号就很直接,从字里行间理解就是这个意思:寡人看你楚国不爽,先拿溧阳试试水。

    随后,齐国不等楚国有任何反应,也不给后者以外交周旋的机会,直接派兵攻打溧阳。

    仔细想想,倘若不是因为不宣而战容易引起天下人的指责,齐王吕僖根本不会多花精力去想什么攻打楚国的理由或借口。

    这才是强国霸主的霸气!

    打你就因为看你不爽,何必虚伪?

    而相比较齐王吕僖这位中原霸主的霸气,韩国的惺惺作态,就让赵弘润感到反感。

    只可惜,似齐王吕僖这样的霸主,因为太沉浸于酒色,才四旬不到就染上了重疾,药石不灵,仔细想想,赵弘润亦感到有些惋惜。

    虽然他很清楚,齐王吕僖若是不死,他魏国恐怕没有机会在日后即将来到的各国乱战中逐渐崛起。

    赵弘润翻了一页书信,继续观阅信中所陈述的魏韩上党战役。

    说是战役,但实际上,书信中只是简略地陈述了几次发生在上党山阳县的战事而已,而且还是斥候与斥候间的遭遇战。

    谈不上什么大战,更不配称作战役。

    只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那几场遭遇战只是整个魏韩上党战役前的热身而已,韩国那边有多达十余万的骑军尚未出动,而魏国这边,南燕大将军卫穆,以及尚在大梁的,由禹王赵元佲身边宗卫长韶虎亲自训练的新大魏武军,彼此都尚未投入战场,因此怎么看都不会是一场会在短期内结束的国战。

    值得一提的是,赵弘润在这份书信中看到了他弟弟桓王赵弘宣的名字。

    据大梁那些青鸦众的了解,赵弘宣辅佐东宫太子弘礼,在北疆聚拢了许多王公贵族所属的私军,兵力居然已有五万,且这个数字仍在逐步上升。

    而在赵弘宣的从中调和下,燕王弘疆总算是没有针对东宫太子弘礼这位北疆督帅,目前,东宫太子弘礼率领的所谓北疆征远军,与燕王弘疆的山阳军,彼此是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

    “北疆征远军……呵,这名字倒是起得颇有寓意。”

    赵弘润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已经信中内容陈述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尾篇,没有了下文。

    也难怪,毕竟这是二十几日前从大梁送出的书信。

    虽然赵弘润有些担心他弟弟桓王赵弘宣,但二人相隔千里,在这个信息传递不便的年代,即便青鸦众竭尽全力,赵弘润也不可能立马得知他弟弟在北疆的近况。

    而从旁,宗卫长卫骄闻言笑道:“确实是个颇有寓意的好名字呢,北疆征远军……看来东宫的心很大啊,居然还想着反攻到韩国境内。”

    “哼!”赵弘润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心比天高、才比纸薄,好高骛远说的就是这类家伙!……真当韩国骑军是乌合之众?”

    要知道对于韩国骑兵,他赵弘润也算是有所体会,比方说,那个出身韩国骑军的大盗贼桓虎,他赵弘润当初出动了数万兵卒都没有抓到。

    而如今,陈兵在魏韩边界的,那是赫赫十余万韩国骑军,天晓得那里面还有没有像桓虎那样的骑将?

    听了赵弘润对东宫的评价,卫骄忍不住笑了出声,说道:“殿下,您也太苛刻了。……当初东宫无非就是瞧见您与雍王殿下在一起,无故责备了您几句,您还记着呢?”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或许赵弘润真会感到不悦,但从卫骄这个心腹口中说出,赵弘润却只当成一句调侃。

    “本王向来肚量小,你是初次认识本王么?”赵弘润斜睨了一眼卫骄,然而没装几下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他长长吐了口气,正色说道:“说实话,并非是我对东宫有所偏见,我就是怕东宫过于好大喜功……别看这所谓的北疆远征军有五万之众,但这支由各贵族私兵聚拢而成的军队,其中一个个势必是趋吉避凶,只想着减少己方的损失,顺便捞取莫大的战功,战场哪有这么简单?……倘若人人都这样考虑,这支所谓的北疆远征军,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聚拢而成的散沙之军,派不上什么大用处。”

    宗卫长卫骄闻言信服地点了点头。

    毕竟军队之所以是军队,那是因为军令如山,哪怕有时候上将命令部下去肩负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甚至是为了战略需要前往送死,其部下还是得去。

    这样的军队,才配称之为是军队。

    而似北疆远征军,那不过是些国内大贵族们为了谋取战功而组建的私军,怎么可能舍己为人?怎么想都能猜到这些人必定是想着趋吉避凶,送死让别人去,战功则由自己来拿。

    问题是谁都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到这一些?

    正因为如此,北疆远征军在赵弘润看来,就是一支不堪大用的乌合之众,白白占着远征军这个颇有寓意的番号。

    “这样一支军队,能配合南燕军与山阳军守住北疆防线就不错了,还奢望击败韩国十余万骑军、反攻到韩国境内去,哼,东宫也是想地有点多……”赵弘润撇撇嘴说道。

    见自家殿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北疆远征军的弊端,卫骄笑了笑,说道:“大概是东宫初次踏足战场,心高气傲,等他吃几场败仗,他就知道厉害了。”

    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桓王殿下那边,殿下您也不必过于担忧,东宫再怎么蠢,也不会放任桓王殿下遇到什么危险的。”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随即,他似有察觉地转头望向卫骄,调侃道:“哟,卫骄,你最近的话,越来越趋近沈彧了嘛……适应了?”

    卫骄闻言笑着说道:“每日跟随在殿下身边,若是卑职还没有丝毫长进,日后有何脸面去见沈彧?”

    “哈哈!”赵弘润哈哈一笑,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屈塍那边有进展了么?”

    见赵弘润说起正事,卫骄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摇摇头说道:“据卑职所知,鄢陵军近两日是一筹莫展,铚县的楚将孙叔轲好比就是一只乌龟,缩在壳里就是不出来。据说,晏墨已经在命人打造攻城器械,大概是准备强攻了。”

    “先夺城,后渡河,很正确的判断。”赵弘润点了点头,说道:“与其绕过铚县强渡浍河,到时候被浍河的楚国战船、与铚县楚军两面夹击,不如宁可付出一切代价拔除铚县,晏墨也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呐……对了,蕲县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听闻此言,卫骄笑着说道:“蕲县那边,周朴那家伙今日向我报备过。……伍忌与南门迟,在蕲县内南门氏一族的协助下,里应外合夺了半个城……”

    “半个城?”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是的。……蕲县守将虽然一时被商水军与南门氏得手,但是他的反抗很激烈。据青鸦众表示,他们提醒过伍忌,但商水军不甘心带着南门氏弃城而走,非要攻下蕲县。目前,蕲县仍在混战。”

    商水军这是在跟鄢陵军较劲啊……

    赵弘润咂摸出了滋味,皱眉问道:“符离塞那边呢?”

    卫骄低了低头,说道:“符离塞被齐王的大军牵制住了,暂时没有救援蕲县的迹象。……殿下放心,青鸦众的人盯着符离塞呢,若有动静,他们会知会商水军的。”

    “唔。”赵弘润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逐渐意识到,他麾下的军队,已经不再是像两年前那样,需要他事必躬亲。

    虽然这种无事可做的空虚,让赵弘润稍稍有些不适应。

    “对了,告诉屈塍与晏墨一声,商水军快拿下蕲县了……”

    “卑职明白!”

    眼瞅着自家殿下嘴角的笑容,卫骄心领神会。(未完待续。)

第654章:强攻铚县

    “商水军已拿下蕲县半个城?……这就是(肃王)殿下命足下前来传达的?”

    在鄢陵军军营的中军帐内,副将晏墨皱眉询问着前来传达的肃王卫。

    “是的。”

    那位肃王卫点点头,在冲着帐内鄢陵军的诸将抱了抱拳后,继而转身离开了。

    他这一走,刚才还显得有些冷清的中军帐内,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肃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三千人将左洵溪摸了摸下巴,困惑地思忖道:“偏袒商水军?”

    “怎么看都不像是偏袒商水军吧?”同为三千人将的公冶胜笑着说道:“可能是肃王殿下觉得我军最近几日的进展太缓慢了,故而用商水军激一激我等……”

    听闻此言,同样是三千人将的华嵛舔舔嘴唇说道:“肃王殿下的意思,是我鄢陵军与商水军比个高下么?”

    说着这话,帐内诸三千人将纷纷议论起来,唯独主将屈塍与副将晏墨没有参与讨论。

    因为他们知道,那位肃王殿下特意派一名肃王卫过来传达商水军的进展,意图正如公冶胜所说的那样:那位肃王殿下,对鄢陵军最近几日攻打铚县的进展并不满意。

    而对此,鄢陵军主将屈塍亦不由有些苦恼。

    因为他逐渐感觉到,铚县并不像他起初所臆想的那样好打,以至于他鄢陵军这几日,几乎是没有什么斩获。

    这里所说的没有什么斩获,那简直就是真的没有丝毫斩获,除了抢割了铚县郊外田地里的谷物,鄢陵军并没有任何进展。

    倘若换做当年还在暘城君熊拓或平舆君熊琥麾下的时候,恐怕这两位多半会将诸将叫到帅帐重责一番,相比之下,似那位肃王殿下这种委婉的激励手段,要宽容地太多太多。

    “好了好了。”屈塍拍拍手阻止了帐内诸将的议论纷纷,似总结般说道:“诸位,想来你们也听到了,殿下对我鄢陵军近几日的进展并不满意。……想来,我鄢陵军刚刚建立优势,诸位也不想再被商水军赶超吧?”

    听闻此言,帐内诸将的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要知道,因为三川一役大捷这件事,作为主力的商水军,在魏国内的地位水涨船高,其在战后得到的赏赐,无不让鄢陵军上下兵将们看得眼红。

    而前些日子,因为晏墨巧妙地说降了南门迟,鄢陵军生生从商水军手中抢了克一城的功劳,这意味着在这场伐楚的战役中,鄢陵军已初步奠定了优势,只要他们接下来抢在商水军攻克蕲县前攻下铚县,那么,就算之后商水军最终还是攻克了蕲县,他们在这场战役中所建立的功勋,短时间内也很难赶超鄢陵军。

    要知道,功勋排名意味着战后的赏赐多寡,意味着在魏国内的地位以及名誉。

    因此,哪怕是私心颇重的屈塍,都不会在这件事上让商水军专美于前。

    “晏墨,攻城器械打造地如何了?”屈塍回顾晏墨说道。

    晏墨抱抱拳说道:“这两日末将使将士们日夜赶工,已打造成井阑四十余架,冲车十二辆,投石车五十余架,以及攀城云梯百余架……”

    “很好!”屈塍既满意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记得他当初就器重晏墨,因此不遗余力地将后者拉到鄢陵军中,担任一军之副,辅佐协助他。

    而事实证明,晏墨的确是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比如这两日,就当屈塍苦思冥想如何用巧计攻克铚县的时候,晏墨则履行着他作为副将的职责,按部就班地打造攻城器械,明显是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强攻铚县。

    而相比之下,商水军的副将,那个叫做翟璜的老将,在屈塍看来就远不如晏墨。

    哼……商水军。

    暗自撇了撇嘴,屈塍环视了一眼众将,沉声说道:“诸位,明日强攻铚县,望诸君全力以赴!……我鄢陵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优势,可不能再让商水军赶超!”

    “是!”包括晏墨在内,帐内诸将抱拳应道。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八日,继上回抢割铚县外郊田地内的谷物一事之后,四万鄢陵军再次全军出动,缓缓来到铚县,陈兵于铚县城下。

    出发之时,屈塍派亲卫向赵弘润做了报备。

    毕竟虽说赵弘润将攻打铚县这件事交给了鄢陵军,但好歹也得请示一下,这是规矩。

    当然,赵弘润并不会阻止鄢陵军的行动,甚至于,他带着宗卫们以及肃王卫们,随军行动,在来到铚县附近后找了一处视野较好的土坡,登高静观这场战事。

    而与大队人马一齐出动的,还有大将军徐殷的汾陉军。

    这位大将军将中卫营留在营内,带着麾下爱将蔡擒虎所率领的西卫营,亲自为鄢陵军压阵。

    由此可以看出,汾陉军与鄢陵军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

    “殿下。”

    就在赵弘润静静地看着鄢陵军四万大军在铚县南方排兵布阵的时候,汾陉军的大将军徐殷,带着爱将蔡擒虎以及几名亲卫,来到了赵弘润这边。

    “大将军。”赵弘润朝着徐殷拱了拱手,随即笑着调侃道:“徐叔,你这可是擅离职守啊。”

    “哈哈哈。”在附近众人的会心笑容中,徐殷亦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身后的爱将蔡擒虎说道:“擅离职守,说的也是这混账!……非要跟过来。”

    听闻此言,蔡擒虎伸手抓了抓头发,似埋怨说道:“大将军,末将本来就不善于指挥军队,这场仗又轮不到我冲锋陷阵,呆在军队里怪闷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呗。……西卫营有许鄙在,没事的。”

    蔡擒虎口中的许鄙,即是他的副职,汾陉军西卫营副将,是一位指挥型的将才。

    谁叫蔡擒虎每逢战事都是亲自冲锋陷阵在前头呢?

    眼瞅着徐殷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赵弘润微笑着说道:“徐叔,您对蔡将军的宠信,就不怕其余麾下部将眼红么?”

    倘若这话换成别人来说,怕是有挑拨之嫌,但是这话从赵弘润这位肃王口中说出,无论是徐殷还是蔡擒虎,皆没有丝毫的不悦。

    “这家伙……”在赵弘润困惑的眼神中,徐殷拍了拍蔡擒虎的臂膀,似回忆般说道:“徐某欠他一条性命啊。”

    “哦?还有这事?方便透露么?”赵弘润一听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汾陉军上下皆知的事。”回头看了眼一脸傻笑的蔡擒虎,徐殷笑着说道:“当初这厮啊,是上蔡那边的诸强盗头领之一,对我汾陉军很不服气。……你说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绕到我汾陉塞后方,袭击我汾陉军的运粮队伍……”

    可能是被提到了黑历史,蔡擒虎满脸尴尬地挠着头。

    见此,赵弘润更加好奇地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徐殷笑了笑,说道:“当时徐某心中大怒,带了三千兵就去打这混账东西,这厮居然还敢与我汾陉军正面交锋,结果,当场就把他打地屁滚尿流……”

    “那不公平!”蔡擒虎满脸尴尬地叫道:“某当时手底下的强盗,如何打得过咱汾陉军的将士?大将军您胜之不武!”

    “狗屁!”徐殷笑骂了一句,随即又回忆道:“当时这厮在战前,那是何等的狂妄,结果一战打下来,他见打不过徐某,居然逃了,然后徐某就带着亲卫们去追。……这厮当时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匹好马,跑得还挺快,追着追着,就只剩下了我和他……我二人当时大战数百回合……”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赵弘润笑着打断道。

    要知道在他看来,徐殷这位大将军虽然善于领兵,但轮武艺,怎么也不会是蔡擒虎的对手吧?

    岂料这个时候,蔡擒虎却语气莫名地说道:“肃王殿下,那时的末将,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蛮力的莽夫而已,那时徐大将军的武艺,远在末将之上……”

    说着,他缓缓道出了当年的事。

    原来,当年徐殷见猎心喜,爱惜蔡擒虎的蛮力,故而在单独追击此人时手下留情,那所谓的大战数百回合,也不过是留着力,纯粹就是要用武力折服蔡擒虎而已。

    结果蔡擒虎这个也倔强,输了几场都不求饶投降,反而越战越来劲。

    而就在两人精疲力尽的时候,山林中居然窜出一只猛虎来。

    当时蔡擒虎没有察觉,险些被那只猛虎咬碎脑袋,幸好徐殷一把将其推开,救了蔡擒虎一命,但结果,徐殷的右侧肩膀却被那只猛虎咬住。

    事后,蔡擒虎一手扛着受伤的徐殷,一手拖着猛虎的尸体,投降了汾陉军。

    也是从那时起,以往冲杀在军队前方的徐殷,慢慢地转型为了指挥型的将领,然而他汾陉军中,却多了一位被人称之为蔡擒虎的猛将,代他冲锋陷阵……

    原来如此!

    赵弘润这才释然,要知道他原来就感觉蔡擒虎的地位在汾陉军中有些特别:明明是西卫营的营将,但每逢战事都是我行我素,可偏偏汾陉军的兵将们对此毫无意见。

    原来,是蔡擒虎继承了徐殷的武力与作战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徐殷继承衣钵的徒弟。

    眼瞅着蔡擒虎对徐殷那溢于表情的尊敬,赵弘润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则对徐殷不利的谣言。

    倘若徐殷大将军果真被某些奸人陷害,想来遭到蔡擒虎这个力能擒虎的猛将,疯狂的报复吧?

    赵弘润不自觉地想到。

    而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鄢陵军的军号。

    鄢陵军终于对铚县展开了强攻!(未完待续。)

第655章:强攻铚县(二)

    ps:上一章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鄢陵军陈兵于铚县的北郊,而不是南郊。脑袋有些混了。另外,容作者喊一句求月票,求订阅~

    ————以下正文————

    在徐殷与蔡擒虎闲着无事讲述他们当年相识时的经过时,鄢陵军已经在铚县城下部署好了阵型。

    铚县的北城门,作为鄢陵军的主攻目标,由鄢陵军的副将晏墨亲自指挥;而左洵溪、华嵛、公冶胜、左丘穆四位三千人将,则两两组合,分别攻打铚县的东西两侧城门。

    唯独空出南城门不攻。

    典型的围三厥一战术。

    而眼瞅着远方鄢陵军那整齐的军容,赵弘润身边宗卫长卫骄忍不住感慨道:“瞧着眼下的鄢陵军,真是难以想象,在两年前,那还只是一支楚国临时征募的农民军……”

    听闻此言,赵弘润亦是微微一笑。

    遥想当年的平暘军,若非当时赵弘润手中的兵力实在太少,兼之他又没心狠到将那五万余降兵全部坑杀的地步,或许他并不会冒险地逼迫那五万楚军投降归顺。

    不过当年的冒险是值得的,若是没有当年冒险收编那些楚兵的事迹,前一阵子,相城守将南门迟又岂敢投诚降服?

    不得不说,赵弘润开了一个好的先例,使得日后魏国的军队收编他**队会变得愈发顺利。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赵弘润亦不得承认,无论是商水军还是眼前的这支鄢陵军,均已看不到当年那支“乌合之众”的影子,这两支由平暘军拆分而编成的军队,在经过两年的孕育后,已经成为了一支可以独当一面的军队。

    这种从无到有建成的军队,让赵弘润颇有成就感:无论是商水军还是鄢陵军,皆是他一手促成的。

    “但愿屈塍、晏墨等人不会使我失望……”赵弘润喃喃说道。

    从旁,徐殷似乎并未察觉到赵弘润这句喃喃自语所包含的深意,闻言笑着说道:“殿下放心,鄢陵军的实力是非常强的,这一点徐某可以保证。”

    见徐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赵弘润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什么,继而将注意力投注在眼前这支鄢陵军身上。

    说起来,商水军的战斗力他已经在三川战役时期深有体会,虽然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已可以称之为是一支军队。

    而眼前的这支鄢陵军,说实话赵弘润还真没有亲眼看过他们征战时的样子。

    但这支军队此刻所呈现的磅礴浩大的军势,让赵弘润却无轻视他们的念头。

    晏墨,真是大将之才!

    赵弘润在心中暗暗称赞,毕竟据他所知,鄢陵军的操练,皆是由晏墨一手负责的。

    至于鄢陵军的主将屈塍,他除了平日里抓一抓对鄢陵军的控制力度外,似乎更倾向于与鄢陵城内的贵族交流。

    这也是赵弘润对屈塍有所不满的原因:相比较晏墨、伍忌这类纯粹的将领,屈塍更像是贵族,那种将军权视为迈向上流贵族圈子的垫脚石的贵族。相比较武将的功勋与荣誉,可能屈塍更向往的是魏国上流贵族圈子的接纳。

    不过这不奇怪,毕竟屈塍本来就是楚国芈姓屈氏的旁支出身,是正经的贵族,因此有这方便的需求,再正常不过。

    “踏踏——踏踏——”

    迈着整齐的步伐,铚县南郊的鄢陵军率先对城池展开了攻击。

    明明是第一轮试探性质的攻城,但晏墨却投入了整整五个千人方阵,由此,不难猜测他要攻克此城的决心。

    只见那五个千人方阵,在各自千人将的率领下,呈三前两后的阵型,徐徐逼近铚县。

    赵弘润无法知道此刻铚县城上的楚军兵将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是他这边,已被这五千鄢陵军士卒那整齐的步伐,刺激地鸡皮疙瘩都逐渐冒起,情绪也愈加亢奋起来。

    ……

    徐殷好似有所察觉,惊讶地转头望了一眼赵弘润,见这位殿下双目睁大,面颊微微泛红,心下不由一愣。

    这个年纪的王公贵族子弟,恐怕也唯有这位肃王殿下,在这种紧张的战场非但不畏惧,反而愈加情绪高涨……看来这位殿下,事实上相当“好战”呢……

    徐殷会心地笑了笑。

    身为魏国曾经第一阶梯的大将军,目前魏国除上将军府外第二阶梯的大将军,徐殷绝不会排斥“好战”心理。

    或许,徐殷早已将身边这位肃王殿下视为主战派的一员。

    在魏国的军方体系中,其实早有主战派与保守派的雏形,比如徐殷,再比如砀山军的司马安,便是彻头彻尾的好战分子。

    尤其是后者,若是给司马安足够的兵力与粮草,这位大将军绝不会管他的敌人究竟是谁。

    无论是韩国、楚国,还是齐国。

    而其余几位大将军,虽然好战心并不如司马安、徐殷那样强烈,但归根到底,亦算是主战派的一员,哪怕是推崇仁武的成皋军大将军朱亥。

    而至于保守派,指的就是朝廷兵部。

    相比较血气方刚的驻军六营大将军,兵部尚书李鬻确实要保守地多,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做到了未算胜先算败,总是顾忌这、顾忌那,担心战况不利会使魏国陷入更大的危难。

    可能这才是驻军六营与兵部关系恶劣的原因,虽说后者还是前者名义上的上署司衙。

    五支千人方阵,徐徐靠近铚县。

    当这些魏军士卒距离铚县仅一箭之地的时候,徐殷心中澄明:该冲锋了!

    果不其然,随着坐镇后军的晏墨一挥手,顿时鄢陵军后军战鼓擂动。

    而在听到那身背后的战鼓声后,那五名率兵在前的鄢陵军千人将,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峰遥指铚县城墙,似异口同声般喊道:“冲锋!!”

    “喔喔——!”

    五千名鄢陵军先锋军登时加快的步伐,将缓缓踏步向前为大幅度的奔跑。

    而与此同时,铚县城墙上,亦射来了一波箭雨。

    “回避前方箭矢!”

    一名鄢陵军千人将大喊一声,喊话的时候,用手中的利剑挡下了几支飞向他的箭矢。

    虽尽管这五千名鄢陵军先锋军士卒早有防备,但仍然还是有人中箭。

    好在楚军的箭矢,其箭镞尚停留在双翼的阶段,因此,不乏有些兵将尽管被箭矢命中,却依旧有余力带伤冲锋。

    而倘若换做魏国冶造局早已研制成功,并且正逐步给魏军更新换代的三翼箭镞,恐怕鄢陵军此番必定是伤亡惨重。

    不过话虽如此,这五千名鄢陵军先锋军,亦陆续出现了阵亡的人员。

    这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攻城战,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攻城一方凭士卒的牺牲去攻克敌城。

    为何赵弘润要命冶造局改进投石车,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巨幅消耗士卒的攻城战么?

    只可惜这场战役的地点,距离魏国太过于遥远,否则,只要赵弘润命冶造局日夜赶工打造成千上百的新式投石车,别说攻克小小一个铚县,哪怕是楚国的王都寿郢,都不在话下!

    不过说到投石车,赵弘润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三前两后的五千名鄢陵军先锋军士卒中,那稍稍落后的两个千人方阵。

    在那里,有着大概数十架投石车,这儿,正处于装弹阶段。

    “轰!”

    一刻石弹被一架投石车高高抛起,但结果,却只落在距离铚县北城墙大概还有二十余丈的空地上。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事实上,在得知晏墨正在打造投石车的时候,他便派穆青、吕牧两位宗卫前往指导,毕竟众宗卫时刻跟随在赵弘润身边,自然清楚冶造局改良的投石车究竟如何打造。

    但很可惜,鄢陵军的军卒终归不是合格的工匠,与冶造局的工匠更是没法比,哪怕有穆青、吕牧的指导,他们打造出来的玩意,在赵弘润看来,也是简陋粗糙之极。

    但愿别砸到自己人啊……

    赵弘润忍不住暗暗嘀咕道。

    不过事实证明,晏墨远比他所想象的要聪明,他一方便命令那五千先锋军攻打铚县北侧城墙,一方便则叫那数十架投石车朝着铚县北城门的城门楼轰击,这就避开了误伤己方士卒的可能。

    问题是那些投石车的精准度着实不搞,一轮轰击下来,居然只有两颗石弹命中目标,而且还没能将铚县北城门的城门楼轰塌。

    不得不说,这些由士卒们打造出来的投石车,威力更经验丰富的工匠们所打造的投石车根本没法比,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震慑敌军士气的大型玩具而已。

    除非运气好,否则很难有什么斩获。

    不过就在赵弘润暗暗摇头的时候,晏墨那边也已改变了战术:投石车不再将城门楼视为目标,那几十架投石车又向前推进了五十丈,看来是打算轰击城内的建筑了;至于城门,晏墨似乎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军中的冲车队伍。

    赵弘润暗暗点头:相比较不靠谱的投石车,还是冲车更加实际点。

    然而要说到此刻战场上最有进展的,那即不是投石车,亦不是冲车,而是先锋军中的井阑与攀城云梯队伍。

    只见在铚县城头守兵密集的箭矢攻击下,鄢陵军先锋军顽强地将数十架井阑推到了城墙边上,随即,密密麻麻的鄢陵军士卒沿着井阑上的勾桥,向城上的敌军展开了进攻。

    而同时,数百支肩抗着云梯的步兵小队,亦陆续将云梯架了起来,企图利用这些长梯子,强行登上城头。

    “鄢陵军的攻势……何其凶猛!”

    徐殷惊讶地评价道。

    因为他感觉,那五千鄢陵军先锋军,居然在势头上压倒了铚县的守军,第一时间将那些攻城器械推到了前线。

    即便是赵弘润,亦心存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鄢陵军……已经变得如此强悍了么?还是说,真是商水军在蕲县的进展,刺激到了他们?

    总的来说,鄢陵军攻打铚县的开局,战况着实不错。(未完待续。)

第656章:强攻铚县(三)

    “守住!”

    “给我守住!”

    此刻在铚县北城墙上,守将孙叔轲以嘶声力竭的大吼指挥着发生在眼前的战事。

    不得不说,魏军的凶猛攻势,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哪怕他因为相城的沦陷,已对前来进犯的魏军高看三分,但感觉仍旧低估了魏国的步兵。

    魏国步兵……居然强悍如斯?不过鄢陵军,不是我大楚投靠魏国的败军而已么?怎得……

    孙叔轲感觉很不可思议。

    平心而论,针对此番协助齐王吕僖讨伐楚国的三支魏军,事实上楚国早已得知了后者的底细:其中一支是以往驻扎在汾陉塞的驻防军,而另外两支则是曾经被收编的暘城君熊拓麾下原招募的农民兵。

    农民兵,在楚国司空见惯。

    曾经有人戏称,只要在冬季前,拉几车粮食到楚国随便某个城池或村落,都能轻易聚拢一支成千上万人的军队。

    这其实并非是说笑。

    要知道在人口众多的楚国,想聚拢一支农民兵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因此,曾几何时楚国对外发动战争时,都习惯带上海量的农民兵,用他们去消耗敌军的体力,以及箭矢、弩矢等消耗性战略物资。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齐王吕僖首次率军讨伐楚国。

    那时,因为齐鲁宋三国联军配备了鲁国最新打造的战争兵器机关弩匣,以至在正面战场上,楚国几十万用来消耗敌军的农民兵,居然被齐鲁宋三国联军杀死了几近七成,这还不包括后来陆续战死的楚国正军。

    据说在那入冬前的最后一场战事中,齐鲁宋三国联军可谓是杀地天昏地暗,一场战争杀死楚人几十万,震惊了整个天下,也奠定了齐国在中原的霸主地位。

    但是在开春没过多久,就当天下人都以为齐王吕僖会一鼓作气攻下楚国的王都寿郢时,齐鲁宋三国联军却莫名其妙地选择了退兵,并且严密布防于国境。

    当时世人都感觉匪夷所思,没想到数日后,在那一个一场战事战死了几十万楚人的战场,爆发了瘟疫,这股疫病几乎席卷了大半个楚东,致使楚国有成百上千万的人因为感染而暴毙。

    甚至于,就连宋、鲁两国也收到了波及。

    原来,在那入冬前所爆发的最后一场战役,那多达几十万人的尸体,无论是齐鲁宋三国联军还是楚**队,都没有余力在风雪中掩埋。

    结果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因尸体腐烂而渗透出来的尸水污染了附近的湖泊、河流,最终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也就是从那之后,楚国再不敢大规模地征召农民兵在本土作战。

    为何?因为农民兵的战斗力太弱,在战场上纯粹就是炮灰的角色,楚国可不想再次在本土爆发瘟疫。

    只有在对外战争时,楚国才会征召农民兵,比如两年前的暘城君熊拓。

    而此番为了抵抗齐鲁魏三国联军的讨伐,楚王熊胥征召了几近百万人的农民兵,但说到底也只是让后者负责后勤输运。

    让这些农民兵上战场?在本土作战?

    已经吃过一次血亏的楚国,可没有这个胆子。

    这件往事,侧应反应出农民兵在战场上的战斗力是何等的低下。

    然而今日前来攻城的魏国鄢陵军,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却让孙叔轲大吃一惊。

    可能孙叔轲在心中惊疑:魏国鄢陵军的前身,不就是当年暘城君熊拓为了攻打魏国而临时征召的农民兵么?何以今日居然能够力压楚国正军?

    只能说,孙叔轲并不了解魏国步兵的实质。

    魏国步兵强悍,并不在于魏人的身体素质,而是在于,魏国在训练步兵方面,可以说冠绝中原各国——魏国本来就是一个靠步兵打天下的国家。

    而鄢陵军在归降了魏国之后,魏国朝廷兵部便在赵弘润的授意下,给予了鄢陵军训练步兵方面的帮助,将训练步兵的要领与详细操练项目给予了鄢陵军。

    当然,商水军亦是如此。

    因此,在经过足足两年的魏国式步兵训练后,尽管鄢陵军皆是楚人组成,但他们实际上却足可以称之为,魏国步兵!

    当年在从遥远的陇西来到中原后,一口气覆灭了梁国、郑国,随后拿下了半个蔡国,且又让卫国臣服,让中原各国都感到毛骨悚然的,魏国步兵!

    “铚县的守将孙叔轲,似乎是低估了鄢陵军的战斗力呢。”

    在远处的土坡上,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注视着战场,轻笑着对赵弘润言道。

    赵弘润微微一笑。

    其实何止是楚将孙叔轲低估了鄢陵军,就连赵弘润此前都没有想到,经过两年艰苦操练的鄢陵军,战斗力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一口气就将战线压到了铚县城墙。

    要知道在赵弘润的印象中,非但攻城战,攻城一方往往要经过几轮的冲锋,才能突破守城方飞矢类武器的封锁,冲到城墙底下。

    而这个过程,才是在攻城战中攻城一方之所以阵亡数倍于守城方的根本原因。

    毫不夸张地说,在寻常的攻城战中,按照比例,一百名攻城一方的士卒,冒着守城方箭雨的封锁,最终能够到达城墙底下的,可能仅有三十人左右,而这三十人,会有十人死于从城墙上丢下来的巨石、檑木、滚油,会有十人死在攀爬云梯的过程中,而最终有机会攀上城墙的,可能只有寥寥十人。

    而这十人,还得面临城墙上敌军的阻击,很有可能到最后全员死在敌方的城墙上。

    这个比率,正是攻城战之所以惨烈的原因。

    然而眼下那五千鄢陵军的先锋军,明明阵亡人数还未超过千人,居然已将战线压到铚县城墙一带,且已经开始对城墙展开凶猛的攻势,这种强悍的战斗力,就连赵弘润看了都叹为观止。

    不过,赵弘润也看出了鄢陵军的薄弱点。

    倒不是训练方面的不足,而是武器配置或兵种配置的弱点。

    比如说,此刻的那五千鄢陵军,就欠缺对铚县城墙的压制力,倘若此时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弩兵配合作战,射杀城墙上那些正在向城下投掷石头、檑木的楚兵,那些正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的步兵,他们显然能轻松许多。

    再比如,由晏墨督造的井阑车,明明车顶的平台可以站人,但晏墨却没有在这里部署一支弩兵,否则铚县城墙上的弓弩手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射杀城下的鄢陵军士卒?

    总得来说,就是远程武器的压制力度不够。

    当然,这点无法责备晏墨或者鄢陵军,反而是赵弘润这边的失职,没有让冶造局替鄢陵军打造相应的远程兵器。

    不过赵弘润也没有办法,毕竟至今为止,冶造局与兵铸局手中还攥着大批量的订单:南燕军、成皋军,至今都还未更新武器装备,新晋大将军韶虎的新大魏武军,还有半数武器装备未曾交割,除此之外还有赵弘润他四王兄燕王弘疆为麾下山阳军而要求的新订单。

    总而言之,在北疆近十万军队普遍武器装备不足的情况下,纵使赵弘润执掌着冶造局,也不好给鄢陵军插队。

    毕竟鄢陵军好歹还是有武器装备的,尽管陈旧些。

    忽然,赵弘润心中一动,暗骂自己愚蠢。

    想想也是,摆着鲁国在后方,居然还舍近求远要从魏国运输武器装备过来,明明是鲁国督造的武器装备质量更好。

    想到这里,赵弘润转头对正在记录鄢陵军在战场上表现的宗卫穆青说道:“穆青,记下来,以本王的名义,向齐王讨要手弩一万支把,弩矢十万支,盾牌十万面,盔甲十万套,长戈五万、刀剑十万……”

    大将军徐殷在旁听闻,惊地直抽凉气,他心说:肃王殿下您这是狠宰齐王啊?

    可能是注意到了徐殷震撼的表情,赵弘润微笑着说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我也晓得齐王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不过说得多些,讨价还价也算是留有更多余地嘛。”

    不得不说,其实赵弘润心底也清楚,鲁国近阶段所打造的武器装备,包括战争兵器,恐怕早就装备于齐王吕僖所率领的主力军了,剩下的,恐怕也送到齐将田耽的东路军,恐怕鲁国的兵库,早已被搬空了。

    但就像他所说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哪怕最终齐王吕僖只给他五千副手弩,数万至弩矢,其实用来加强鄢陵军的远程打击能力也足够了。

    毕竟在攻城战中,弩兵所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真正的主力还得是步兵。

    此时,鄢陵军对铚县东西两侧城墙的攻击,也早已展开。

    相比较攻打铚县东城墙的鄢陵军那中规中矩的作战方式,负责攻打西侧城墙的左洵溪、华嵛二人,借助今日吹拂的西风之便,朝着城内抛射火矢。

    隐隐可以看到,铚县城内已有好几处燃起了火势,阵阵黑烟开始弥漫城内,且在西风的吹拂下徐徐向东面飘散。

    仔细倾听,其实隐约还可以听到铚县城内的混乱,不难估测,城内的楚兵正在奋力灭火。

    此刻的铚县,犹如一锅被煮开的沸水,人声鼎沸。

    赵弘润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以此判断时辰。

    尽管眼下鄢陵军的优势非常明显,但他还是有预感,今日鄢陵军恐怕很难攻克铚县。(未完待续。)

第657章:强攻铚县(四)

    不得不说,终归已是几次率军出征,赵弘润对于战场的局势,把握地颇为精准。

    直到当日晌午前后,轮换了足足两万人的晏墨部,最终还是没能扩大优势,顺势攻克铚县北城墙。

    最要紧的是,鄢陵军推到城墙边上的那数十架井阑车,已经被铚县楚兵用火矢毁地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七架还勉强支撑着,只不过看那浓浓的黑烟,不难判断,这几架被鄢陵军士卒抢救回来的井阑车,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会就此撤兵么?

    赵弘润转头望向鄢陵军的本阵,即鄢陵军主将屈塍所在的位置。

    出乎赵弘润的意料,鄢陵军主将屈塍依旧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攻城战,迟迟没有就此鸣金收兵的念头。

    看来还是不死心。

    赵弘润释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鄢陵军副将晏墨所在的位置,即鄢陵军的中军。

    只见在那里,刚刚从战场最先前撤下来的士卒,正一个个坐在地上,吃着干粮、灌着水,安静地让人感到恐怖。

    士气正旺?

    赵弘润微微有些意外。

    因为按理来说,刚刚从惨烈的攻城战中退下来,这些士卒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心有余悸,或哭、或笑,任何庆祝自己仍然活着的怪异举动,都是合理的。

    但这些鄢陵军士卒,却只是一个个默默地填饱肚子,抓紧一切空隙歇息,弥补所消耗的体力,就仿佛随后还要赶赴战场前线。

    众志成城!

    赵弘润的心底猛然浮现一个词——眼下的鄢陵军,当得起这个评语!

    “奇怪了……”

    赵弘润忍不住嘀咕着,因为他感觉,鄢陵军上下似乎有着非要拿下铚县不可的强烈执念。

    从旁,宗卫穆青仿佛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困惑,笑着说道:“这并不奇怪啊,殿下,今早出兵的时候,鄢陵军的兵卒们就在相互激励,说是定要抢在商水军打下蕲县前攻克铚县,让商水军跟在他们鄢陵军后面吃屁!”

    “……后面这句,你自己加的吧?”赵弘润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穆青,毕竟这小子向来说话粗俗。

    一听赵弘润的话,穆青一脸委屈地叫道:“冤枉啊,殿下,这的确是众鄢陵军兵将的原话啊,您难道不知鄢陵军与商水军为了争第一,争地多么激烈么?”

    “第一?什么第一?”赵弘润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战功第一啊!”穆青从怀中掏出记载各军功勋的功勋簿,一边翻一边说道:“眼下,鄢陵军功勋第一,商水军与汾陉军位列其后。若是鄢陵军能抢在商水军攻克蕲县之前拿下铚县,那么三军按战功排名就是……鄢陵军、商水军、汾陉军。”

    “咳!”

    赵弘润咳嗽一声,穆青这才注意到汾陉军大将军徐殷就在这里,遂尴尬地笑了笑。

    徐殷笑着摆了摆手,他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更不会在意鄢陵军与商水军抢什么战功第一的名誉。

    倒是他麾下爱将蔡擒虎闻言哇哇叫了起来:“这岂不是说此战过后,我汾陉军垫底?……这可不行!肃王殿下,下一场战事您一定要交付给我汾陉军啊!”

    “擒虎,你这厮不得对肃王殿下无礼。……肃王殿下自有安排,我等只需听从即可,保不定下一场战事就是我汾陉军担任主力呢!”徐殷笑吟吟地说道。

    听了这话,赵弘润不由地苦笑起来,毕竟徐殷这话分明就是委婉地请战嘛。

    问题是既然徐殷这么说了,他赵弘润还不好不卖这个面子给前者。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无奈的表情,徐殷捉狭地笑了笑,随后也不知叽里咕噜对蔡擒虎说了几句什么,反正就看到蔡擒虎双眼放光,一脸钦佩地看着徐殷。

    赵弘润无语地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注于战场。

    他发现,在鄢陵军的前军仍在攻打铚县,而其中军晏墨那里,在那些从前方撤退下来的士卒普遍正在吃干粮、喝水、歇息的时候,在旁侧应的汾陉军西卫营,不知何时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卡在了鄢陵军中军的前方西侧。

    赵弘润微微一愣,随即顿时明白过来:汾陉军西卫营的副营将许鄙,这是在提防铚县趁机杀出,杀向无有防备的鄢陵军的中军啊。

    好将才!

    赵弘润暗暗称赞那位汾陉军西卫营副营将在细节上的处理。

    尽管这支军队并非加入战斗,但从这个小细节就能看出,这支汾陉军西卫营,的确是在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侧应援护鄢陵军的职责。

    但是很遗憾,铚县守将孙叔轲最终也没敢带一支兵出城袭击鄢陵军的中军,就仿佛是眼睁睁看着鄢陵军的中军的士卒们填饱了肚子,恢复了体力。

    而这就意味着,今日下午,铚县还得继续承受鄢陵军的疯狂进攻。

    果不其然,大概半个时辰过后,晏墨下令使厮杀在前线的士卒们退了下来,让那些已用干粮填饱肚子,且体力正充沛、士气正高涨的鄢陵军中军士卒,接替了前者的战斗。

    如前几次轮换一样,交换了进攻了鄢陵军,虽说在战况上出现了略微的劣势,但是转眼就被扭转,只见那些恢复了体力的鄢陵军士卒,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地登上城墙。

    那一时间仿佛势如破竹的气势,甚至都让赵弘润动摇了此前的判断。

    难道说,今日真能打下铚县?

    赵弘润的心一下子活络的起来。

    毕竟虽说他此前认为鄢陵军就算再强悍,也很难在正面攻城战中,在短短一日内就攻克铚县,但话说回来,若是能够攻克,那自然是最好。

    但遗憾的是,楚将孙叔轲的反应也很迅速,瞧见城墙上状况不妙,立马从城内抽调预备役,一下子就将鄢陵军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再次压制了下来。

    “可惜!”

    赵弘润懊恼地了挥舞了一下空拳,为鄢陵军感到可惜。

    因为有时候攻城战就是这样:在相同数量守兵的情况下,若是攻城方突破城墙,那么接下来,守城方就是兵败如山倒,即便城内还有充足的军队,也很难再挽回劣势;可若是没能突破城墙,没能打开局面,那么,这场攻城战还是会继续维持僵持的局面,直到下一个破城机会,或者进攻方的撤退。

    因此有时候,胜势与胜利,仅仅只相差一线,只要一个契机便可促成;但反过来说,这一线,也可能是咫尺天涯。

    而相比较赵弘润的遗憾与惋惜,汾陉军大将军徐殷倒是一脸平静,毕竟这位大将军太了解攻城战了。

    这不,徐殷摇摇头指出道:“没有丝毫的可惜,殿下,楚军的士气尚在,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破城的。……若是鄢陵军方才果真是破了敌城,那只能说是鄢陵军战运不错,是天父偏帮。”顿了顿,他转头望向铚县城墙方向,正色说道:“看得出来,那孙叔轲并非庸将,虽说被鄢陵军逼得焦头烂额,但至今为止,鄢陵军的将士们仍然无法在城墙上形成据点。……只能说,双方无论是军卒的实力还是将领的指挥,皆是不相上下。”

    赵弘润看了一眼徐殷,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质疑后者的意思,毕竟徐殷这位老将替魏国守了十几年的汾陉塞,似眼前这种攻城战,徐殷的经验要比他丰富地多。

    “大将军,那依你看来,今日鄢陵军有机会攻克铚县么?”赵弘润询问道。

    听闻此言,徐殷捋着胡须笑着说道:“自古以来,除非两军兵力与实力相差悬殊,否则,首日想要攻克敌城,难上加难。……在两军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攻城战的胜败,并不看首日的战果,而是看次日两军士卒的士气。”

    “看次日?”宗卫穆青不解地询问道:“这话这么说?”

    徐殷微微一笑,指着远方的战场说道:“此刻铚县城头,无论是鄢陵军士卒还是敌方楚兵,皆是忘命搏杀。……真以为两军士卒不惜命么?不,他们是杀红眼了,无暇顾及其他。因此,除非双方实力悬殊,导致一方的伤亡巨大,否则,首战敌我双方的士气几乎是不会低迷的,战况越是激烈,士卒们越是悍勇。”

    “大将军的意思是,彼此皆已经豁出去了?”宗卫吕牧惊讶地问道。

    “对!在这种激烈的战况中,士卒们往往会因为己方同泽的战死而诡异地高涨士气,豁出性命……但这份士气并不能维持许久。到了彼此收兵的时候,双方士卒就会逐渐冷静下来,这时,他们才会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场仗死了究竟多少己方士卒,才会开始担心明日自己是否也会变成一具死尸。这时候,军中士气就会因为恐惧而逐渐低迷……”

    诸宗卫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周朴望着铚县战场说道:“倘若明日鄢陵军依旧能够保持高昂的士气,而楚兵却士气低迷,那即是说……”

    “即是说,明日敌城必破!”徐殷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鄢陵军的方向,低声说道:“今日若是没有破城,那么今晚,对于这支年轻的军队而言,就是一个残酷的考验。……殿下,您要有所准备,一场残酷的攻防战,会使一支军队脱胎换骨,也会毁掉一支军队……”

    “……”赵弘润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了当初在三川战役时,商水军死守雒城胜利后的那一个晚上。

    正如徐殷所言,当时商水军差点就被打崩溃了。

    不过最终,商水军熬了过来,以至于在次日的雒城攻防战中,比塔图那些士气低迷的奴隶兵,再不是商水军的对手。

    而如今,面临考验的换成了鄢陵军。

    不会要故技重施,给鄢陵军也吹一次那曲子吧?

    赵弘润表情有些古怪。(未完待续。)

第658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日,正如赵弘润所预感的那样,鄢陵军最终也没能攻克铚县。

    但是据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所说,鄢陵军已经极大地动摇了铚县楚军对于能否守住城池的信念,这是鄢陵军此战最大的收获。

    待等黄昏前夕,鄢陵军主将屈塍命令鸣金收兵。

    望着这支魏军徐徐撤退,铚县守将孙叔轲心中着实是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鄢陵军的战斗力,让孙叔轲感到震惊,而此番指挥战况的鄢陵军副将晏墨,他的临场指挥调度,更让孙叔轲感到心有余悸。

    因为在下午的时候,其实出现过两次契机,差点让孙叔轲丢了铚县,好在他早有提防,及时补充城墙上的兵力,截断了鄢陵军的气势,否则,铚县正有可能在首日攻城战中攻克此城。

    “将军,魏军撤退了。”

    可能是见孙叔轲伫立在城头发呆,其亲兵在旁小声提醒道。

    “唔。”孙叔轲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收敛尸体,打扫战场。”

    附近有将领听闻此言,问道:“魏兵的尸首如何处置?”

    “一并好生掩埋,不得羞辱。”孙叔轲惆怅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今日攻打他铚县的那支号称鄢陵军的魏军,其实也是他们楚人。

    吩咐完毕后,孙叔轲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城内的县公府。

    只见在县公府内,铚县县公万奚拄着拐杖侯在府上,遥见孙叔轲沿着庭院走入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并急切地问道:“孙叔将军,战况如何?”

    这位老者万奚,便是铚县的县公。

    尽管与魏国的县令职权相当,但楚国的县公,并非是一种官职而是一种爵位。

    说白了,就是巨阳君熊鲤为了表彰奖励万氏一族而给予的优待。

    而其中的优待,可不仅仅只是县公这份殊荣,而是更加实际的利益——榨取铚县县域内平民利益的权益。

    而万氏一族以往在铚县所做的,说简单点就是助纣为虐,协助他们所效忠的巨阳君熊鲤榨干当地平民的血汗,将那巨大的财富献给巨阳君熊鲤——楚国的县公,不排除也有注重国家利益的正人君子,但绝大多数的县公,却都是这种玩意。

    而万奚之所以如此着急,那是因为铚县关乎到他们万氏一族的切身利益,万氏一族绝大多数的家业都在这座城池内,倘若被魏军攻破城池,那就意味着他们家族将彻底完蛋。

    面对着万奚的询问,孙叔轲那是一脸的愁容不展。

    因为魏军攻至铚县的日期,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原以为相城可以阻挡魏军的脚步,至少能让铚县平安地收割完城外的谷物。

    没想到,相城在短短几日内就沦陷。

    这下好了,他铚县城外的秋谷皆被魏军抢割,他孙叔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铚县……怕是很难守得住了。”

    在向县公万奚简单地讲述了今日守城的战况后,孙叔轲语气凝重地对前者说道。

    听闻此言,县公万奚面色大变,惊骇莫名地说道:“孙叔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铚县守不住?那……那……不是说今日守城的结果还不错么?”

    “那也只是首日的战果还凑合。”孙叔轲微微吐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今日这场战事,我军作为守方,但阵亡人数却居然与魏军几乎持平,这对于军心与士气而言,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县公大人,某希望万氏能拿出一批财物来,激励城内守军士卒……”

    听闻此言,县公万奚那张老脸顿时皱紧,仿佛一张风干的橘子皮,只见他眼珠微转,为难地说道:“孙叔将军,我万氏的财富,皆已献给了君上,哪里还有什么余财犒赏将士,您看这……”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孙叔轲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悦之色。

    这老匹夫怎得如此不晓事?!

    孙叔轲心中微怒,不轻不重地说道:“县公大人,今日恶战之后,军中士气必定低迷,若无外物激励,则明后几日势必难以保全铚县。……您可是要想清楚了,若是铚县城破,末将固然是逃不过罪罚,而你万氏……你平日里收刮的民财,皆会落入魏军手中!”

    这种半威胁的口吻,让县公万奚面色大变,只见他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数字。

    “十、十万钱如何……”

    孙叔轲闻言眉头顿时皱紧,望向万奚的眼神变得更加不悦起来。

    要知道,铚县城内的守军,包括楚国正军以及铚县县师在内,起初大约有三万人,即便今日而战折损了大几千,但怎么说仍然也有两万余士卒。

    而眼前这位县公万奚,竟然却只肯拿出十万钱?

    照这么分下来,岂不是每名士卒只能分到五个楚国刀币?

    这有个屁用?!

    就在孙叔轲几近要发作的时候,县公仿佛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将军,不足的钱财,我等可向城内的平民临时征收一笔税款……”

    望着万奚谄笑的样子,孙叔轲尽管早前就了解此人的贪婪,却也惊地目瞪口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从平民身上收刮钱财?你就不怕激起暴动?!

    “三百万我大楚刀币!”孙叔轲懒得再跟眼前这家伙废话,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要分量足够的三十六铢大楚国币,不要那些私铸的玩意。”

    听闻此言,万奚整个人一下子抖索起来,骇然说道:“孙叔将军,你这是要逼死我万氏一族么?!”

    孙叔轲闻言怒声斥道:“拿出这批财物会不会逼死你万氏一族,县公大人你自己最清楚!……我只奉劝你一句,待等魏军攻破了铚县,他们绝没有末将这般好说话!”

    说罢,孙叔轲冷着脸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片刻后,在万氏的府门外,孙叔轲碰到了他的两位部将:三千人将干贲与同为三千人将的佘离。

    干贲与佘离二人见孙叔轲黑着脸从万氏的县公府内走出来,遂疑惑地询问究竟。

    于是,孙叔轲便将方才的事与两位部将说了一遍,只听得那两位部将亦冷笑连连。

    这不,干贲全然不顾他们三人如今还在人家万氏一族的府门前,当场冷笑着嘲讽道:“将军还不知万氏一族是什么德行么?”

    在继他以后,佘离喟叹着说道:“若是能有三百万刀币的激励,城内士卒的士气尚可以挽回……哎!”

    孙叔轲皱了皱眉,他仿佛听出了什么,连忙问道:“眼下军中士气如何?”

    “眼下,士卒们正在搬运掩埋敌我两军士卒的尸骸……”佘离隐晦地说道。

    之所以他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作为一名在战场上掌握局面的将领,哪怕不清点战后的阵亡人数,将领们心中多少也是有数的。

    比如孙叔轲,此刻就知道这场攻城战,作为攻城一方的鄢陵军,其阵亡人数不会比他们守军多到哪里去,充其量也就是两三千人的差距而已。

    在一场动辄双方投入五六万士卒的战事中,两三千人是一个大数字么?

    拜托,以往的守城战,守方一方的阵亡人数与进攻易一方的阵亡人数,那可是能够达到一比十的!

    “这场仗不好打了,铚县需要支援……”佘离在沉吟了一番后,对孙叔轲言道。

    但是这句话过后,三人都沉默了。

    不可否认,他们所效忠的邑君、巨阳君熊鲤手中还捏着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可这支军队,这位邑君大人却命令死守巨阳,保护他的财富,岂会如此轻易就派出来?

    而楚国正军,楚国的君王熊胥将多达五十万的大军部署在符离塞一带,除此之外,就是在王都寿郢一带部署了多达百万的军队,他们几人作为巨阳君熊鲤的家将,如何指挥地动那些楚国正军?

    亏得楚王熊胥还清楚浍河的重要性,因此在铚县、蕲县等沿河城池部署了数万军队,否则,面对城外气势汹汹的魏军,孙叔轲还真没有丝毫把握。

    忽然,干贲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将军,城外西北的南门怀,不是还有三五千的军队么?”

    孙叔轲闻言摇了摇头,冷冷说道:“相城在短短数日内便沦落,谁晓得南门氏是否私通魏军?……哼!单看他不敢孤身入城,我就知道他心中有鬼!”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南门氏果然是反了,协助另一支魏军里应外合,谋夺了半个蕲县。

    而他之所以不敢直说,只是为了怕打击到城内兵将的士气而已。

    要知道蕲县一旦失守,就意味着魏军就有办法从蕲县那边渡过浍河,就意味着死守铚县,失去了原本的战略意义。

    看来只能等符离塞的援军了……项末将军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他必定不会坐视铚县与蕲县落入魏军手中,以至于他符离塞受到后方的威胁……

    孙叔轲暗暗给自己打气道。

    “干贲、佘离。”

    “末将在!”

    “今日你我辛苦些,到军中激励士气,否则这仗……真没办法打了。”

    “是!”

    干贲与佘离对视一眼,仿佛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笑。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尽人事、看天意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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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