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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5章:改变

    ps:容我讲句mmp,码好的第一章居然没保存,我就继续码第二章了,现在只能重新码,擦擦擦擦擦!!

    以下正文

    时至十月上旬,距离施贵妃出殡又过了整整十一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这十几日的日子里,朝中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继襄王弘外封阳翟之后,长皇子赵弘礼亦离开了大梁,这使得在大梁城内,雍王弘誉的声势再次提升,已经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

    当然,虽说就总体来说无法撼动,但雍王党内部也出现了一些不安的情绪,原因就在于雍王弘誉至今仍躲在雍王府里没有露面,既没有出席施贵妃的丧殡之事,也未曾到垂拱殿处理政务,这让雍王党内部很大一批人人心惶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更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待等他们前往雍王府希望探探口风时,却被雍王弘誉的宗卫们挡在府外,看着那块挂在府门前的谢绝宾客的木块,雍王党那些贵族、世家成员们,怎么瞧都感觉有些不安。

    而另外一方面,由于长皇子赵弘礼在离开大梁之前,将这些年来经营的势力与人脉都交给了桓王赵弘宣,这使得桓王赵弘宣近阶段的势力大增。

    比如说,长皇子赵弘礼的妻族济阳李氏。

    不得不说,在得到了长皇子赵弘礼的遗留后,桓王赵弘宣一跃成为继庆王弘信之后,无论在军方还是在庙堂都拥有不俗势力的皇子。

    甚至于在骆的协助下,桓王赵弘宣还接受了一部分吏部的力量,在吏部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只可惜,曾经坚定站在长皇子赵弘礼这边的吏部左侍郎阚密,在如今局面下保持了观望态度,而右侍郎郑图,这个出身郑城王氏联姻家族的男人,也暂时不作表态,几次谢绝了骆的笼络。

    这也难怪,毕竟郑图的妻室是郑城王氏的女儿,虽然当初郑城王氏鼎力支持长皇子赵弘礼,可如今,突然爆出雍王弘誉才是王皇后亲生儿子的惊闻,也难保郑、王两家会有所迟疑。

    在长皇子赵弘礼离开大梁的如今,转投桓王赵弘宣不是不可以,但说到底,转投桓王赵弘宣顶多只是自保,倘若能搭上雍王弘誉这根高枝,那才是能够飞黄腾达的捷径。

    可能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长皇子赵弘礼在离开大梁前才会特地叮嘱赵弘宣,直白地表示郑城王氏已不可信任至少已不能像曾经那样信任。

    十月初九,在桓王府的书房内,桓王赵弘宣与骆、周再次提起此事。

    当然,聊的话题当然不是什么郑城王氏是否会转投雍王弘誉这种话题,他们商议的,是长皇子赵弘礼在上党的那些家底,主要还是米粮与酿酒这两大类。

    而这些家底,长皇子赵弘礼在离开大梁前,也一并留给了赵弘宣,供他养活北一军。

    而问题就在于,曾经赵弘礼这些家底,都是郑城王氏的人在负责打理,可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事,以防万一,赵弘宣必须将这些东西从郑城王氏的手中接管过来。

    为此,赵弘宣与骆、周二人在经过商议后,挑出了两位人选。

    一位便是黄邑沈氏目前的家主沈绪,此人乃是沈淑妃的兄长,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俩的舅舅,自然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而另外一位,则是长皇子赵弘礼的妻族、济阳李氏的嫡长子李霖,也是注定不太可能投奔雍王弘誉的人。

    记得在赵弘礼离开大梁之前,就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济阳李氏,两日后,李霖便代表济阳李氏,拜访了桓王府。

    而眼下,沈绪与李霖二人皆已前往上党郡,一方面是整合上党郡的原东宫势力,将这些因为长皇子赵弘礼离开大梁而无所适从的贵族、世家,重新纳入到桓王党的圈子里;而另外一方面,则是逐渐从郑城王氏的手中,拿回本该属于赵弘礼、但后者却已转赠给赵弘宣的家业。

    在商量完针对郑城王氏的态度后,赵弘宣与骆、周二人,又清点了一下赵弘宣目前所拥有的财产。

    赵弘宣自然是没有什么积蓄的,毕竟他养活一个北一军都不够,哪里来什么积蓄。

    但是长皇子赵弘礼有,据骆所说,赵弘礼原本就筹备一笔大概十万金的钱款,准备日后购置博浪沙河港的店铺。

    看得出来,那时的赵弘礼,还是有东山再起的希望的,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位长皇兄心灰意冷,索性就将所有的一些都遗留给了赵弘宣。

    包括那座长皇子府。

    “若是出售那座府邸,应该可以凑个二三十万金左右……”骆在旁用略带感慨的语气说道:“终究,那也是王府,想来大梁的世族门阀,对此应该会很感兴趣才是。”

    听闻此言,赵弘宣眼中闪过几丝犹豫之色。

    虽然赵弘礼在离开大梁前将那座府邸也送给了赵弘宣,并且看他样子日后也不太可能返回大梁,但赵弘宣还是不想卖掉那座府邸。

    但正如骆、周所言,与其留着那座多余的府邸,每年还要花费资金去修缮、打理,还不如卖给城内的世族,哪怕是卖给宗府,将卖得的钱投入博浪沙河港的店铺,终究那里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思忖了许久后,赵弘宣点了点头,说道:“骆,这件事就由你来全权负责吧。”

    我?

    骆微微一愣,不由地与周对视一眼,二人皆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一转念间,骆与周便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在告辞了自家殿下离开书房后,在经过府内走廊转角的时候,周感慨地说道:“这样的话,可能得多花许多的钱呐……”

    骆闻言点了点头。

    关于博浪沙河港那些店铺,骆原以为自家殿下会亲自出面,毕竟博浪沙河港那些店铺的租售,虽然对外宣称是户部负责,但实际上负责此事的,却是他们家殿下的兄长、肃王赵弘润只不过这笔庞大的收入,肃王府只得两成,其余八成归户部罢了。

    因此,最实惠的办法无非就是桓王赵弘宣自己出面,亲自与其兄长交涉,凭借着兄弟俩的亲份,难道那位肃王殿下还会赚自己弟弟的钱不成?

    搞不好,赵弘宣只需说两句好听的话,那位肃王殿下会直接送几个上好的店面给弟弟也说不定。

    可偏偏,赵弘宣却让骆出面。

    想到这里,骆感慨地说道:“这说明,殿下真正长大了,已懂得自己肩负责任……”

    周闻言唏嘘道:“也不晓得肃王殿下得知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大概是七分欣慰、三分寂寞吧。”骆微笑着打趣道。

    当日,骆来到了博浪沙河港,在一处悬挂着博浪沙商铺租购处牌匾的铺子里,找到了仿佛账房先生般的介子鸱,向后者提起了购置店铺的事。

    听到骆的要求,介子鸱亦是愣了愣,但聪慧过人的他,还是立刻就把握住了桓王赵弘宣派骆前来交涉的用意,也没有徇私,按照赵弘润当初制定的十万金的市价,让骆挑选了几处店铺。

    不过到了当晚,介子鸱便将此事禀告了自家殿下。

    正如骆所猜测的那样,赵弘润在得知此事后,确实有些感慨:一方面欣慰于弟弟赵弘宣逐渐长大,渐渐有了担当;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当弟弟逐渐有了担当之后,也就意味着与兄长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

    倒是宗卫长卫骄,听说此事后颇为惊奇:“宣殿下要养活一个北一军,哪里来那么多闲钱?”

    当得知是长皇子赵弘礼的遗留后,卫骄暗暗咋舌。

    其实不止卫骄感到惊奇,前几日听说这事,赵弘润亦感到颇为震惊。

    他曾以为赵弘礼亲近他弟弟赵弘宣,只为了将后者拉到其阵营,但事实证明,赵弘礼与赵弘宣之间,的确有一种就连赵弘润都不得而知的交情,以至于赵弘礼在离开大梁后,将所有的一切就遗留给了赵弘宣。

    可能是因为,赵弘宣是曾经唯一全力支持他的兄弟。

    不得不说,这件事让赵弘润对长皇子赵弘礼的印象大为改变,当然,事到如今改不改变其实已无区别,毕竟赵弘礼心灰意冷离开大梁之后,多半不会再回来。

    话说回来,一想到赵弘礼,赵弘润便不由得联想到了另外一位兄弟,既同样因为施贵妃之死而深受打击的雍王弘誉。

    父皇真沉得住气,这都快二十日了,也未见他插手……

    赵弘润暗暗想道。

    与此同时,在皇宫内的甘露殿内,大太监童宪其实也正在向魏天子提及这件事:“……近几日,雍王每日在府上酗酒倦事,这究竟不是一个办法。”

    听闻此言,正在书桌前挥毫的魏天子淡淡说道:“雍王,亦是朕的选择之一。……若他因为此事而消沉,那就代表,此子,终归也不过这种程度而已。”

    说罢,他丢掉了手中的毛笔,目视着纸张上那雍王弘誉四个字。

    “……再看他两日!”

    他平静地说道。

第1366章: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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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十月初十清晨,一名来自皇宫的宦官,改头换面造访了雍王府,见到了目前在雍王府主持大局的幕僚张启功。

    片刻后,张启功亲自将这位宦官送至了府门外,在不动声色地塞上一封银子后,委婉地说道:“日后,还请公公多多照看。”

    那名宦官假意客套了几句,最后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封银子乘坐马车离来了。

    “还有最后一日……么?”

    看着那辆马车离去,张启功凝起了眉头。

    忽然,他感觉身边多了一人,转头一瞧,这才发现是雍王弘誉的宗卫长周悦。

    “是宫里的人?”周悦询问道。

    张启功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内侍监的公公。”

    周悦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是童宪的人,还是冯卢的人?”

    他很清楚,内侍监有两位大太监,且两人所代表的势力是不同的。

    “应该是冯卢的人。”张启功微皱着眉头说道:“童宪乃陛下的心腹,这时候按理来说是不会派人前来提醒的。”

    周悦愣了愣,随即表情古怪地说道:“难道在陛下眼里,这也算是一种考验么?”

    说罢,他见张启功转头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殿下还是不肯出书房,先生有何主意?”

    张启功沉思了片刻,说道:“让在下与殿下好好聊聊吧。”

    说罢,他转身走入了府内,周悦快步跟上。

    片刻后,张启功便来到了府内的书房,只见在书房外的庭院里,站满了雍王弘誉的宗卫们,还有府上的府卫、家仆们,只见这些人满脸忧愁,长吁短叹。

    “让在下与殿下好生谈谈,尔等且退下吧。”张启功吩咐道。

    听闻此言,庭院内的诸人皆转头看向宗卫长周悦,见后者点头,遂陆陆续续离开了庭院。

    见此,张启功迈步走上台阶,推开书房的门扉,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在书房内,雍王弘誉携抱着一只酒坛,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骤然间,他感到面前一阵刺亮,这才意识到又有人闯入了书房。

    “出去。”雍王弘誉用手遮在眼前,低声呵斥道。

    张启功视若无睹,站在雍王弘誉面前,淡然说道:“殿下,闹了这许多日,您也该闹够了吧?”

    说罢,他转头打量着书房内,见书房内但凡可以被破坏的物什一概被破坏,致使满地狼藉,他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雍王弘誉已逐渐适应了屋外的照射进来的光亮,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张启功。

    见此,张启功遂用脚在地上拨划了几下,将一些酒坛的碎片扫到一旁,随即就地坐了下来,轻松地说道:“这十几天,朝中格局大变……”

    “我不想听这些。”雍王弘誉当即打断道。

    听闻此言,张启功笑了笑,说道:“听不听,那是殿下的事,但在下必须讲,因为这是在下身为幕僚的职责。”

    说罢,他就要张口继续方才的话题,却见雍王弘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了,出去吧。”

    张启功闻言也不动怒,点了点头,随即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在下得寻下家了,要不去阳翟看看好了……”

    听闻阳翟二字,雍王弘誉面色顿变,寒声说道:“你要投奔赵弘?!”

    张启功闻言笑道:“雍王殿下方才不是已将张某逐出王府了么?既然如此,张某就是自由身了,当然是想投奔谁,就投奔谁……说起来,襄王弘当日的手段,张某还是有些佩服的。”

    “你敢?!”雍王弘誉寒声喝道。

    张启功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道:“雍王殿下珍重,或许下次再见面时,张某就是雍王殿下的敌人了。”

    说罢,他转身作势要走。

    “站住!”雍王弘誉喝止了张启功,在深深看了几眼后者后,仿佛妥协般说道:“本王收回方才的话。”

    听闻此言,张启功微微一笑,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开口说道:“既然殿下恢复了在下的幕僚职务,那么在下就得履行作为幕僚的职责……”说着,他便开始讲述近十几日朝中的变化,气得雍王弘誉恨不得将怀中的空坛丢在这家伙的脑袋上。

    然而没想到的是,张启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牵动了雍王弘誉的心神:“……赵弘礼,离开大梁了。”

    “……”

    听到这句话,雍王弘誉张了张嘴,随即怅然叹了口气:“是嘛……自记事起到如今,我与他斗了二十几年,想不到最后,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他去哪了?”

    “据说去了陈留。”

    “……”雍王弘誉的脸庞顿时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亦变得锐利了几分,但是一眨眼之后,他又恢复到了之前那颓废的模样,苦涩问道:“是去了陈留施氏么?”

    “应该是。”张启功平静地说道。

    雍王弘誉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那日之后,陈留施氏……有何反应?”

    “大爷(施融)这几日隔三差五便来府上求见,至于二爷(施奋)与三爷(施亮),对殿下似乎有些意见……”

    “是嘛。”雍王弘誉自嘲道:“是因为我不曾出席母妃的丧事?”

    母……妃?

    张启功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接话道:“多半是了。”

    雍王弘誉眼中闪过阵阵痛苦之色。

    他哪里是不想出席施贵妃的丧事,他只是依旧无法释怀,在施贵妃过世之前的那一幕,每每回想到‘母亲’捧着长皇子赵弘礼的脸庞,一边咳血一边哭求对不住、我的儿,他就感到心口阵阵紧缩,浑身冒汗,让他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陈留施氏……近几日的处境不好过吧?”雍王弘誉低声喃喃询问道。

    张启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殿下也知道,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宫内的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事发之后,陈留施氏的处境难免就变得有些微妙,想来大爷(施融)这些日子频繁拜访府邸,也是希望能尽量弥补……”

    “……”

    雍王弘誉沉默着,一言不发。

    陈留施氏,在过去是他的鼎力支持者,亦是雍王党的绝对核心世族,其次才是雍王弘誉的妻族酸枣崔氏,但前些日子因为襄王赵弘揭穿雍王弘誉其实是王皇后所生之子后,陈留施氏在雍王党的地位便变得有些微妙,虽然不能说是一落千丈,但也不像以往那样声誉兴隆。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相当看重亲份的。

    想了想,雍王弘誉沉声说道:“叫周悦派人将大舅请来府上吃酒,我看谁敢再嚼舌根!”

    张启功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并不着急,当务之急在于,殿下您对那个位置,是否还心存念想。”

    雍王弘誉闻言面色一滞,随即脸上露出几许茫然之色。

    在他的记忆中,自记事之后,施贵妃便开始对他灌输着取代东宫太子、成为大魏君王的想法,不可否认他也雄心壮志,但归根到底,他想要成为大魏的君王的想法,却是受到施贵妃的熏陶,并且其本质,是为了让母亲成为整个大魏最贵不可言的女人。

    可如今发生了这种变故,雍王弘誉心中也颇为迷茫,就仿佛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见雍王弘誉不说话,张启功也不催促。

    足足等了有一炷香工夫,就见雍王弘誉幽幽说道:“除了那个位子,我还剩下什么?”说罢,他舔了舔嘴唇,低沉地说道:“待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想来就再没有人,能阻止我将赵弘大卸八块了吧?”

    听着雍王弘誉那杀机深沉的话语,张启功低了低头,轻声说道:“只要您成为……制定规矩的人”

    “很好、很好。”

    手扶着墙壁,雍王弘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眼睛发直,喃喃说道:“成为制定规矩的人……今后,由我来制定规矩!”

    “……”瞥了一眼雍王弘誉,瞧见那双冷漠而毫无波动的目光,纵使张启功都微微感觉后脊一寒,下意识地低下头。

    但随即,他心底便又泛起阵阵莫名的兴奋。

    相比较以往,张启功感觉今日的自家殿下,终于具备了作为君王的威势,叫人不敢直视。

    当日,陈留施氏的大爷施融,受邀来到了雍王府。

    当看到是雍王弘誉亲自接见他时,施融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毕竟,虽然当年他们乃是舅舅与外甥的亲份,关系极为亲近,但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事,谁还能保证陈留施氏仍然能够得到雍王弘誉的重用呢?

    但没想到的是,雍王弘誉却坦率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母妃依旧是母妃,你依旧是我的舅舅,只要本王还在,陈留施氏就不会衰败!……前些日子,我痛心疾首,不敢面对母妃的过世,故而不曾出面,还请舅舅莫要见怪,日后,我会日日供奉母亲的灵位,向她乞求原谅。”

    施融感动地无以复加雍王弘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夫复何求?

    “舅舅且在府上稍歇,待我入宫一趟,回来与舅舅喝酒。”拉着施融的手,雍王弘誉笑着说道。

    “入宫?”施融微微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但没敢细问。

    正如施融所猜测的那样,雍王弘誉今日入宫的目的,就是前往凤仪殿,见一见那位王皇后。

    那位,他的亲生母亲。

第1367章:母子相见

    当日,雍王弘誉带着宗卫长周悦来到凤仪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在临近凤仪殿时,刚巧瞧见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从殿内走出来,布满褶皱的老脸上余怒未消,口中仍愤愤不平地嘀咕着什么。

    那是……

    雍王弘誉的眼眸闪烁了几下,因为他已认出了来人。

    而从旁,宗卫长周悦也已小声地道出了那名老者的身份:“国丈……”

    原来,这名老者正是王皇后的父亲,郑城王氏的老家主,王寓。

    而此时,王寓也瞧见了迎面而来的雍王弘誉,老脸上闪过一阵挣扎之色。

    想来王寓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素来疼爱的外孙、长皇子赵弘礼,居然并非是她女儿所生,真正的外孙,竟然是迎面而来的那位、曾经素无交集的雍王。

    几息之后,王寓与雍王弘誉擦肩而过,本该是祖(外)孙关系的二人,仅仅只是相互瞧了一眼,便装作谁也没有瞧见谁似的,连句寒暄、问候都没有。

    而此时,将王寓送到殿外的大太监冯卢,也已经瞧见了雍王弘誉,堆起笑脸迎了上来:“殿下,是来见皇后娘娘么?”

    听到冯卢那一声仿佛是为了拉近关系的殿下,雍王弘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即淡然说道:“不错,麻烦冯公公代为通报,本王有要事求见……王皇后。”

    王皇后……?

    冯卢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不留痕迹地稍稍看了一眼雍王弘誉,心下暗暗想道:这位殿下的自尊心,比预想的更为强韧。

    “殿下稍歇,容老奴前去通禀。”

    低了低头,冯卢转身走入了内室。

    而此时在凤仪殿的内殿,王皇后正在寝居内一脸疲倦地揉着额角。

    因为方才,她的老父亲王寓,狠狠将她训斥了一番,险些弄到父女二人断绝关系的地步。

    这也难怪,毕竟在这件事上,王皇后等同于是戏耍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娘家、郑城王氏别忘了,当初因为鼎力支持长皇子赵弘礼,郑城王氏可是落到了变卖郑城的祖业,狼狈迁到上党郡泫氏、长平一带的局面。

    虽然从长远考虑,将家业搬至上党郡发展更加有利,但面子上终归是过不去的。

    毕竟郑城乃是古郑国的都城,是魏国国内并不亚于大梁几分的大城,而泫氏、长平算是什么?难听点说,那就是僻远之地,虽然那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

    就在王皇后暗暗叹息时,大太监冯卢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启禀皇后,雍王殿下求见。”

    听闻此言,王皇后神色一振,随即眼眸中流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

    在微微思忖了一下后,她点头说道:“将他领到此地来吧。……另外,吩咐殿内闲杂人等退下。”

    “是。”冯卢躬身而退。

    片刻后,冯卢便领着雍王弘誉与宗卫长周悦来到了殿中,在见礼之后,冯卢与周悦识趣地退离了殿内,将这座空荡荡的殿阁,留给王皇后与雍王弘誉这对亲生母子。

    待等冯卢与周悦退下之后,王皇后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站在数丈外的雍王弘誉,打量着这个亲生儿子。

    待看到雍王弘誉神色平淡,她心底亦有稍许的失望。

    “弘誉,你今日前来见本宫,所为何事?”王皇后亦平静地问道。

    此时,雍王弘誉亦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王皇后,内心一阵情绪波动。

    曾几何时,他也曾羡慕过长皇子赵弘礼的母亲是王皇后,但这绝非是因为他嫌弃他母亲施贵妃,只是他觉得,长皇子赵弘礼唯一比他强的一点,只不过就是他的母亲比他的母亲在后宫更有地位,仅此而已。

    可如今,在后宫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被揭穿正是他的亲生母亲,这反而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良久,雍王弘誉神色肃穆地问道:“皇后,我……果真是你亲生之子?”

    “……是。”王皇后在稍微迟疑后,点头说道:“你比弘礼要早出生片刻,若无那件事……事实上你才是嫡长子。”

    听闻此言,雍王弘誉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的心情,无比的失望。

    他是多么希望王皇后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一句玩笑,你的生母的确是施氏。

    “为何?”在沉默了片刻后,雍王弘誉目视着王皇后,冷冷说道:“为何当年要将我与赵弘礼互换?”

    王皇后闻言默然,良久后这才说道:“本宫与施氏的往事,你有兴趣听一听么?”

    “听皇后示下。”雍王弘誉平静地说道。

    “坐。”在示意雍王弘誉坐在席中后,王皇后惆怅地吐了口气,幽幽说道:“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当年本宫远没有如今的地位,只是宫内一介宫女……”

    说着,她便开始徐徐讲述当年的往事。

    在三十几年前,郑城王氏远没有后来强盛,在郑城那座古郑国的都城中,也不过只是处于中下的贵族。

    当时郑城的大姓,乃是郑氏,因为那是魏国灭郑国后,郑国王室的后裔当年魏国王室,即姬姓赵氏,在覆灭了郑国后,为了笼络郑国的贵族与臣民,并未剥夺郑氏的社会地位,反而采取联姻等种种手段,协助郑氏在魏国立足,成为了郑城的大贵族。

    因此,虽然失去了国家与王位,但因为仍能拥有优越的生活与崇高的社会地位,郑氏逐渐也接受了臣的新身份。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姬赵氏宽容的对待下,郑氏仍能保留很大的财力与社会地位,成为当时郑城一带的名门望族现如今担任吏部右侍郎的郑图,便是出身郑城郑氏。

    别看近二十几年,魏人一提到郑城便联想到郑城王氏,但在当时,王氏在郑氏面前完全不够看,只不过后来会有这翻天覆地的改变,只是因为王氏出了一位皇后,一位辅佐魏王赵元顺利夺位的皇后。

    起初的王氏,也就是王寓堪堪继任王氏家主的时候,整个家族的族人(男丁)也不过二十几人,无论是财力与势力,在郑城都不算是拔尖。

    但那时的王寓,却与其他许许多多中下等贵族世家一样,梦想着有朝一日兴旺家族,使自己的家族成为魏国的大贵族。

    要做到这一点,常规的办法就是好好教育族内的子侄,一旦其中出现一位了不得的俊杰,日后位列高官、光耀门楣,就能带动整个家族。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将女儿送入皇宫,一旦女儿受到了魏王的宠幸,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亦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虽然献女之事说出来难听,但却是屡见不鲜的事。

    但遗憾的是,当时王氏一门的社会地位,还不够这个资格。别说是侍奉当时的魏王赵慷,就算是侍奉当时的皇子,即赵元、赵元、赵元这一辈的皇子,都不够资格。

    想当初,魏王赵元与沈淑妃准备安排儿子赵弘润的婚事时,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出身百年名门望族?不是旧梁、旧郑王室后裔,就是像成陵王赵、安平侯赵郯等姬赵氏分家王侯的女儿或侄女,当时的郑城王氏算得了什么?

    因此,王寓退而求其次,花费了一笔钱,打通了些关节,将女儿王送入宫内当宫女,若是运气被魏王赵慷看上那当然是最好,否则的话,女儿能在宫内担任女官,这也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这样,王寓后来花了许多银子,这才将女儿王弄到了当时的东宫,侍奉前太子赵元与太子妃崔氏。

    当然,这里所说的侍奉,那真的只是字面上的侍奉,说得难听点就是打扫东宫、清洗衣物的工作毕竟以王的出身,根本别妄想靠近前太子赵元。

    她甚至连太子妃崔氏的面都难得见到几次,充其量只是见到对她们呼来喝去的太子妃崔氏的心腹宫女丁芷。

    那时的王,也才不过十几岁,有一日看到一名宫女因为不慎打碎了东宫一件小物什,被丁芷重加责打,遂出于不忿代为求情,结果遭到了丁芷的迁怒。

    在那次,王结识了施惠,即后来的施贵妃。

    跟王一样,施贵妃也是被他爹以相同的目的送到宫内,不过相比较王的迷茫,施惠当时更加乐观,因为她小时候,他爹就找了一个有名的算卦人她算过卦,说她(施惠)这辈子贵不可言,其子可为东宫太子。

    不过很可惜,由于当时的太子妃崔氏是一个很善妒的女人,因此,无论王还是施惠,都没有机会接近前太子赵元。

    直到数年后,魏国发生了一件大事:魏王赵慷不顾老将南燕侯萧彦的苦苦劝谏,毅然决定对韩国用兵。期间,因为魏王赵慷的催促,使得(初代)魏武军不得已勉强在上党郡与韩国的骑兵开战,致使魏武军全军覆没。后来得知这个噩耗的南燕侯萧彦,气得大骂竖子不足与谋,当场吐血昏厥,没过几日便郁郁而亡。

    为了弥补气死南燕侯萧彦导致的裂痕,姬赵氏与南燕萧氏采取了联姻的办法。

    于是不久之后,一个女人来到了大梁的皇宫。

    这个女人,这叫做萧晴。

第1368章:辛秘

    “萧晴?莫非就是那位……萧淑嫒?”

    雍王弘誉皱着眉头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来,对于宫内的某些禁忌,其实魏王赵元的几个儿子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只不过就像赵弘润那样,碍于其父皇的颜面,因此没有声张罢了。

    当然,相比较赵弘润、赵弘、赵弘宣等经历过中阳皇狩,曾亲口听怡王赵元道出当年萧氏辛秘的皇子,雍王弘誉这个当初留在大梁的皇子,所得知的就相对要少得多了。

    “不错。”听到雍王弘誉的询问,王皇后点点头,说道:“陛下当年并非太子,受封景王,住在……”

    “我与赵弘礼,在景王府住到**岁,岂会不知景王府在哪?”雍王弘誉晒笑一声,淡淡说道。

    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闪而逝。

    原因就在于他想到了那座景王府的位置,或者,如今该称作肃王府?

    说实话,当初魏天子将那座被赵弘润称之为又破又旧的老宅子赐予后者时,雍王弘誉惊讶之余,亦不禁有些羡慕,毕竟那是他们父皇曾经居住过的王府,他们父皇将其赐予赵弘润,可想而知对后者的喜爱。

    只不过这件事,没有多少人敢提及,因为魏王赵元的皇位来路不正,因此,在登基后,魏王赵元希望逐渐淡化景王府,假称自己是以东宫太子的身份继位。

    正因为这样,景王府的匾额当初早早就被摘掉,但因为魏天子时常也怀念当初的日子,故而这座王府也未曾拆除,只是任其在那摆着,直到最后赐予八子赵弘润,在经过翻修后,便成为了如今的肃王府。

    “也是。”王皇后点了点头。

    见此,雍王弘誉问道:“为何皇后忽然提起萧晴?”

    王皇后沉默了片刻,随即解释道:“因为她,本宫才会结识陛下……”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雍王弘誉,说道:“这个女人,当年差点就会嫁入景王府,作为景王妃……”

    说到这里,王皇后继续徐徐讲述起当年的辛秘。

    萧晴,作为南燕侯萧博远的女儿,无论是纳入后宫或者嫁给诸皇子为妃,都是够资格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最终却嫁入了东宫,成为了前太子赵元的侧室。

    这件事,就连王当初也没有料到。

    当时的王,已并非初入宫时的初丁,凭借她的聪慧、心计,她与施惠合力,设下一个圈套,陷害了当初责打过的女官丁芷,诬陷其偷窃东宫之物。

    因为‘人赃俱获’,太子妃崔氏认为自己被丁芷背叛,气怒之下,不顾丁芷苦苦哀求,仍是下令将后者杖毙。

    从那之后,王与施惠便取代了丁芷的地位,成为了太子妃崔氏的心腹近侍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施惠嘴甜,懂得奉承,她当时更受到太子妃崔氏的器重,相比之下,王虽精于心计,但因为不善恭维,因此不如施惠在东宫的地位高。

    当然,那时候王与施惠情同姐妹,都想着相互扶持、一同贵不可言,倒是谁也没有在意这些。

    待等萧晴嫁入东宫之后,王与施惠时常会被太子妃崔氏派到萧晴身边,美其名曰照看,实则就是让王与施惠设法刁难萧晴。

    期间,在接触萧晴的时候,王时而发现萧晴会躲在被褥哭泣。

    好奇之下,王便向萧晴询问了究竟,萧晴这才透露,她原本应该嫁到景王府,不知为何却来到东宫,被太子妃崔氏视为眼中钉。

    后来经过王的打探,她这才得知,原来是靖王赵元佐(即后来的南梁王)担心景王赵元得到南燕萧氏的支持后,威胁到前太子赵元的地位,故而在魏王赵慷面前说项,借口太子妃崔氏不育,危乎储君之位,终于说服魏王赵慷改变主意,让东宫太子赵元娶纳了萧晴。

    对于这件事,南燕萧氏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太子妃崔氏不育,若萧晴能为赵元诞下一子半女,岂非可以取代前者?

    因为南燕萧氏的默许,萧晴没有办法,只能嫁入东宫。

    而王也是在那个时候,记下了一个名字:景王赵元!

    原因很简单,因为聪慧的她,猜到了东宫太子赵元与靖王赵元佐罔顾兄弟之情也要横刀夺爱的原因他们忌惮景王赵元。

    能让东宫太子赵元,与靖王赵元佐都忌惮的男人,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于是,王暗中观察景王赵元,她逐渐发现,景王赵元比东宫太子赵元更具人王之姿。

    也不晓得是不是施惠这数年来在她耳边念叨贵不可言而导致,王怦然心动,她觉得,这或许是她的一个机会,一个像施惠所说的那样,成为贵不可言的女人的机会。

    当然,即便当时王是东宫太子妃崔氏的心腹,想要见到景王赵元,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此,聪慧的王便对萧晴说,我可以帮你向景王传讯,得到了萧晴的信任,顺利得到了当初景王赵元送给萧晴的一枚信物。

    虽然得到了这枚信物,但作为宫女,王想要离宫却不容易,因此,她托人在听风阁盯梢,因为听风阁乃是六皇子赵元的寝阁,而赵元,平日里与景王赵元关系极好,后者时常会入宫看望这位皇弟。

    终于有一日,王得知景王赵元来到了听风阁,遂带着萧晴的信物前往求见,最终,顺利地见到了赵元。

    当时王告诉赵元,她有办法让赵元见到萧晴。

    当然,王也提出了要求:“我要做您的正妃!”

    当得知王的出身后,禹王赵元与尚未出阁的赵元都觉得这个宫女有些自不量力,直到王亮出了她唯一也是最大的底牌:她是太子妃崔氏身边的心腹宫女。

    景王赵元最终答应了。

    回到东宫后,在施惠的掩护下,太子妃崔氏并未怀疑王前往听风阁的行为,反而善意地奉劝王莫要接触赵元,毕竟那时候赵元还未出阁,按照宫内的规矩,宫女私下接触未出阁的皇子,那是要杖毙的。

    在瞒过太子妃崔氏后,王私底下与萧晴商量,告诉她:景王殿下相见你。

    对于景王赵元这位爱郎,萧晴当然是朝思暮想,但苦于她如今身陷东宫,毫无办法。

    于是,王就给萧晴出了一个主意:故意触怒东宫太子赵元。

    萧晴心领神会,在东宫太子赵元找她时推三阻四,几次下来,果然惹怒了赵元,再加上太子妃崔氏在旁挑唆,没过几日,萧晴便被赵元打入了冷阁。

    而王也因为帮太子妃崔氏打压了萧晴这个眼中钉,更加得到崔氏的信任。

    当时,景王赵元也已经买下了城内那座有密道暗通宫内的老宅,即日后的怡王府,在王的掩护下,隔三差五便与萧晴私会。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景王赵元在禹王赵元的帮助下,逐渐在军方、庙堂拥有了不俗的势力与威望,也使得东宫太子赵元与靖王赵元佐对这位兄弟愈加提防。

    有一日,太子赵元与太子妃崔氏商量,决定派几个东宫的心腹到景王府,监视景王赵元的一举一动。

    那时,太子妃崔氏便推荐了王与施惠,毕竟二女当时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与其留在身边‘养虎为患’日后被太子赵元看上,还不如派去监视景王赵元。

    尤其是施惠,长得花容月貌,几次有意接近太子赵元,就连赵元都有些心动,只是奈何太子妃崔氏看的紧罢了。

    想来太子妃崔氏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施惠这个‘祸害’丢到景王府去。

    于是乎,王与施惠便成为了东宫派往景王府的侍女,负责监视景王赵元的一举一动。

    此事正和王与赵元的心意,二人当然不会拒绝,充其量就是演一场戏罢了。

    在那时候,王便往返于东宫以及景王府,向太子赵元传递假消息,而赵元则抓紧时间积蓄力量。

    期间,施惠难免也察觉到了景王赵元正在暗中积蓄势力的真相,大惊失色,私底下与王商量。

    王当然不会让她向东宫通风报信,一方面劝服了施惠,一方面设法让赵元临幸了施惠,彻底断了施惠仍想攀附东宫太子的一丝念想。

    这倒也不算坑害,毕竟在王看来,景王赵元怎么看都比东宫太子赵元更出色,成为后者的女人,总好过跟着东宫太子赵元吧?因为萧晴的关系,王很清楚赵元对赵元恨之入骨,无论是赵元还是赵元的女人,日后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坏就坏在,当时赵元为了掩人耳目,非但迎娶了一位景王妃,还纳了几名侧室。

    因为当时赵元的心全在萧晴身上,与这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结果,这几个女人皆不曾生孕,反而是施惠,因为赵元想要安抚这位原东宫太子妃崔氏的心腹,时常耕耘,导致施惠怀有身孕。

    得知此事后,景王府上那些女子大感嫉恨,遂偷偷派人在施惠的饮食中下药,想要后者流产。

    好在施惠福大命大,虽然误服红花,但总算是挺过来了。

    不过也因此,使得施惠与王形同陌路。

    “等等。”打断了王皇后的讲述,雍王弘誉皱眉问道:“既然是王府里那些女人所为,为何施氏会记恨于你,任你百般解释亦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几许恍然。

    注意到雍王弘誉的表情,王皇后幽幽叹了口气。

    “正如你所想,我当年并没有告诉她,我也怀上了你……”

第1369章:陌路

    “……自从被你父皇临幸之后,施惠便彻底断了攀附东宫的念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时,景王府的女人皆未生育,那些女人,不过是你父皇娶进门来掩人耳目的,相信那些女人自己多少也有点察觉,因此对施惠多怀恨意。再者,当时又有府内的下人在私底下嚼舌根,私议已怀有身孕的施惠,或有可能取代王府里那些不受宠的女人,会成为景王妃……”

    王皇后幽幽地讲述着,而雍王弘则静静地听着。

    根据王皇后的描述,当时施惠在景王府,纯粹就是太过于惹眼,因此才会遭到景王府那些女人的针对,毕竟施惠一来长得如花似玉,二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当时的景王赵元对她格外宠溺至少在施惠与外人看来是这样。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时深受景王赵元宠溺的施惠,注定会成为景王府那些女人的眼中钉。

    而反过来说,饱受宠溺的施惠,逐渐也觉得只有她才能成为景王妃。

    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腹中胎儿险些不保,而平日里的好姐妹王又偷偷隐瞒了怀孕的事实,难保施惠不做她想。

    “只是因为这样,皇后与施氏便形同陌路?”雍王弘誉抱持怀疑地问道。

    他很了解与他相处三十年的母亲施氏,虽然后者的确有些小心眼,但那只是针对外人,对待自己人,施氏从来不是小鸡肚肠的女人看看锦绣宫那些宫女便知道,尽管施氏在皇宫内的风评并不佳,被许多后妃所记恨,可她身故的时候,锦绣宫的宫女们有几个不是哭成泪人的?

    王皇后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当时府里传言,正室无子,先诞之子为嫡。”

    果然!这才是母亲怀疑王皇后的原因……

    雍王弘誉心中释然,在看了一眼王皇后后,问道:“那……皇后为何要隐瞒怀有身孕一事?”

    王皇后平静地解释道:“当时,你父皇仍需稳住东宫,而施惠怀有景王骨肉一事,东宫那边却已知晓,她已得不到东宫的信任,纵使本宫当时也受到牵连,几番周折,这才未曾暴露……你应该明白,你父皇当年图谋之事,关系甚大,你说,我如何敢泄露半分?”

    “那换子一事呢?”雍王弘誉又问道。

    王皇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弘誉,你与施氏相处三十年,自然应该明白施氏对待外人的态度……当时本宫与施氏已形同陌路,她自然不会再跟本宫客气。若非本宫谨慎,恐怕你未及出生便会夭折……”

    说到这里,她眼眸中露出几许追忆之色,继续说道:“……当年本宫诞下你时,担心施惠会暗中加害,故而叫人买通施惠身边两名侍女,那两名侍女,是和本宫与施惠一同从东宫出来的,软硬兼施之下,那二女在施惠生诞之后,将你与弘礼偷偷掉包……当时我想过,哪怕那时施惠已与本宫形同陌路,但只要她不再想着加害本宫的孩儿,本宫便让她的骨肉成为世子、甚至是东宫太子,日后支持他成为我大魏的君王;反之……”

    “反之,她加害的,也只是她自己的亲生骨肉,于王皇后却无损……是这样么?”雍王弘誉冷笑两声,面色冷淡地接口道。

    “……”王皇后一言不发,想来是默认了。

    在深深吸了几口气后,雍王弘誉平复了一下心神,正色问道:“此事,父皇可知晓?”

    王皇后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父皇与禹王赵元共同训练禹水军,时常不在府上……”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这样,景王府那些女人,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雍王弘誉愣了愣,忽而想起小时候,确实不常见到他父亲。

    甚至很多时候,连眼前这位王皇后也见不到。

    的确,正因为景王赵元与王这两位父母皆难得在府上,赵弘礼后来才会被施惠刻意针对,以至于在赵弘礼年幼时的记忆中,留下了施惠这个女人凶狠、恶毒的一面。

    想到这里,雍王弘誉便感到胸腔一阵压抑。

    他依稀记得,施氏当年的确愤恨于他未能成为嫡子,故而刻意刁难赵弘礼,却不知,那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里,雍王弘誉便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半响后,他缓缓松开拳头,冷漠地询问王皇后道:“这件事能隐瞒至今,就算父皇亦被蒙在鼓里,想来王皇后安排地应该是天衣无缝才对,为何会被老三查到?”

    “这一点,本宫也有所怀疑。”

    可能是注意到雍王弘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王皇后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以为是本宫授意的?”

    雍王弘誉深深看了一眼王皇后,忽然说道:“当日,赵弘从那只包裹里取出来的画册,我瞥了几眼,依稀看到有记载我与赵弘礼出世时的宗子诞册。……据我所知,这东西在父皇继位之后,便保管于皇宫之内,纵使是赵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触到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比如说……尚宫局。”

    王皇后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说道:“这件事,本宫会追查的。弘誉只要将心思放在国家社稷上就好……”

    “……”雍王弘誉不置与否。

    见此,王皇后正色说道:“弘誉,你是我大魏日后的王,你只需将心思放在国家社稷上,切莫因为一些琐事而分心。”

    雍王弘誉深深看了一眼王皇后,随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因为跪坐而显得有些褶皱的袍子,随即目视着王皇后,淡淡说道:“我会成为大魏的王,但,不是为了你。”

    王皇后闻言面色微微一颤,回过神来才发现雍王弘誉已走到殿门附近,她下意识地唤道:“弘誉……”

    “皇后!”雍王弘誉打断了王皇后的话,回过头来看着后者,冷淡地说道:“今日本王前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其中的内情,并非是为了什么母子相认。”说到这里,他深深看了几眼王皇后,一字一顿般说道:“本王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你,从、来、不、是。……告辞!”

    说罢,他一拂衣袖,打开殿门,扬长而去。

    看着亲生儿子离去的背影,王皇后的耳边仿佛仍回荡着那句冷漠绝情的话。

    跪坐在席中的她,不由地攥紧了罗裙的一角,足足数息,这才缓缓放松。

    而与此同时在殿外,宗卫长周悦看到自家殿下从殿内走出来,当即迎了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如何?”

    雍王弘誉晒然一笑,淡淡说道:“母妃已逝,死无对证,她口中所言,不过是片面之词,何足轻信?……不过,也足够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之色。

    方才他感觉地出来,王皇后在讲述当年辛秘的时候,或许隐约还有一些隐瞒。

    那些,可能是为王皇后不利,也可能是对施氏不利,毕竟,雍王弘誉绝不会轻信,曾经亲如姐妹的王与施惠二人,在反目成仇后,期间的明争暗斗,会像王皇后方才说讲述的那般简单。

    毕竟越是亲近的人,一旦背叛或者反目成仇,心中的憎恨可远比被陌生人设计更加剧烈。

    但是这些事,雍王弘誉却没有心情去深究。

    归根到底,对方才是他真正的亲生母亲。

    就像雍王弘誉方才所说的,这样就足够了,今日见过面之后,日后母子二人井水不犯河水,这就足够了。

    而与此同时,在待等雍王弘誉离开之后,大太监冯卢亦迈步来到了殿内:“皇后,雍王殿下他……”

    耳边仿佛仍回荡着雍王弘誉离开前那句冷淡绝情的话,王皇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与本宫相认的意思……”

    听闻此言,冯卢低了低头,劝说道:“皇后切莫心急,雍王殿下终究会回心转意的。”

    “但愿吧。”王皇后点了点头,随即,她眼中闪过几丝冷色,淡淡说道:“那个贱婢……招认了么?”

    “还未曾。”冯卢低着头说道。

    “那贱婢若再不肯招供,索性就杀了吧。杀一人,就少一人。”说着,王皇后又冰冷冷地补充道:“宁杀错、莫放过。”

    “是。”

    冯卢低了低头。

    与此同时,在宫内尚宫局的一间秘密牢房内,曾经负责诛杀曲梁侯司马颂的内侍监太监戚贵,正坐在刑牢内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缓缓地品着。

    在他身前,有两名年轻的太监拎着浸湿了盐水的皮鞭,一下一下抽打着刑架上一名蓬头散发的女子,抽得那名女子皮开肉绽、满身鲜血,苦苦哀嚎。

    良久,太监戚贵吹了吹杯中的茶梗,用略尖的嗓音淡然说道:“徐典薄,咱家劝你还是早早招认,供出你所知晓的萧逆余党,还可以少吃点苦头……”

    原来那名被绑在刑架上的女子,竟正是当初与襄王赵弘接触过的尚宫局司薄司典薄,徐秋。

    “戚公公,奴婢、奴婢真的……真的冤枉……”

    “哼!冥顽不灵。”戚贵闻言面色一愣,放下手中茶盏,走到徐典薄面前,一把抓住后者的后手,阴测测地说道:“都说十指连心,今日咱家倒是想试试……”

    说罢,他朝着旁边一摊手,当即便有一名小太监将一根长针递到了他手中。

    “不要、不要……”

    “嘿嘻嘻……”

    只见在徐典薄惊骇莫名的眼神中,戚贵阴阴一笑,忽然将这根针,朝着徐典薄的指甲缝里刺了进去。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响彻整个密牢。

第1370章:禁卫易主

    当日,雍王弘誉从凤仪殿出来之后,便径直返回了雍王府,与陈留施氏的家主施融在府上畅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得到了雍王弘誉的承诺,施融总算是放下悬在心中的巨石,陪着雍王弘誉从下午喝到夜里,喝得酩酊大醉,被宗卫们抬到府内的厢房歇息。

    只留下雍王弘誉,仍坐在花园里的石桌旁,对着月色独自饮酒。

    “……相信明日,再无人在对陈留施氏嚼舌根。”

    喝着喝着,赵弘誉的身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雍王弘誉回头瞧了一眼,半醉半醒地笑道:“是启功啊,来,陪本王喝上片刻。”

    张启功也不推辞,顺势坐在赵弘誉对面,在与自家殿下对饮了几杯后,笑着说道:“今日殿下可真是任性啊……宫内已传出消息,说殿下与王皇后一番谈话,不欢而散,事后,殿下径直离开皇宫,不曾到垂拱殿处理政务……”

    说到这里,他拨动了几下酒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有些事,在下觉得,最好假借任性,将它做了,日后,或许就没有这般机会了……”

    雍王弘誉晃动着手中的空杯,淡淡说道:“启功指的是……禁卫吧?”

    “殿下英明。”

    张启功微微一笑,俯身替自家殿下将酒水斟满。

    看着杯中的酒水,雍王弘誉眼中闪过一丝毅然,随即一饮而尽。

    次日,雍王弘誉带着几名宗卫径直来到了垂拱殿。

    此时在垂拱殿内,中书令蔺玉阳、中书左臣虞子启以及中书右臣冯玉,早已在殿内处理政务,瞧见雍王弘誉沉着脸走入殿内,当即起身相迎:“雍王殿下。”

    “这些日子,辛苦三位大人了。”雍王弘誉拱手回礼道。

    “岂敢岂敢。”

    三位中书大臣连连摆手,他们偷偷观瞧雍王弘誉的面色,隐隐感觉后者余怒未消,似乎尚未从施贵妃之死的噩耗中完全振作起来,遂更加小心谨慎,免得牵连到自己。

    片刻之后,雍王弘誉回到垂拱殿内属于他的小案前坐下,在瞥了一眼案几上推挤如山的奏章后,他咳嗽一声,示意道:“三位大人稍歇,今日本王有件事想与三位大人共同探讨一下。”

    听闻此言,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却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雍王弘誉。

    见此,雍王弘誉面带微笑地说道:“三位大人,本王觉得,这宫内的禁卫,养尊处优已久,不堪大用,需要整顿一下,不知三位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蔺玉阳、虞子启以及冯玉三人对视一眼,心下暗暗嘀咕:果不其然,这位雍王殿下是要拿禁卫下刀了。

    对此,蔺玉阳等三位中书大臣并不感觉诧异。

    要知道,当日发生在凤仪殿的变故,乃是襄王赵弘在从中挑唆,这位襄王殿下非但揭穿了长皇子赵弘礼与雍王弘誉刚诞下时曾被调换一事,还用犀利的言语刺激施贵妃,使得施贵妃大受刺激,回到锦绣宫后服毒自尽,向亲生儿子赵弘礼谢罪。

    可是当日,那位挑起了事端的襄王殿下,在事发之后却毫无阻碍地离开了皇宫,竟无禁卫出面将其拦下。

    很显然,今日这位雍王殿下,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个……”中书令蔺玉阳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讪讪说道:“雍王殿下,这件事,您应该与李钲大人,或者与内侍监商议,臣等……”

    的确,宫中的禁卫、郎卫,是受到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以及内侍监这两者共同管辖相比之下,李钲这位魏天子曾经的宗卫长职权更大,更有话语权。

    因此,赵弘誉要整顿禁卫,按理来说应当找李钲商量。

    然而没想到,雍王弘誉却淡淡笑道:“中书令大人说笑了,国内大事小情,政令无不出自垂拱殿……”

    话是没错,可……

    蔺玉阳等人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

    不可否认,雍王弘誉说得没错,魏国国内的大事小情,政令无不出自垂拱殿,但问题是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他身份特殊啊,那是魏天子赵元曾经的宗卫长,是无冕的大将军,更是危机时刻有权调动魏国国内任何一支军队的军方第一人,虽说举国政令出自垂拱殿,但怎么说也不能绕开那位大人吧?

    “先说说三位的意见吧?”雍王弘誉淡淡说道。

    说罢,他见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面面相觑,又皱眉说道:“本王受父皇之命监国,难道连整顿禁卫的权利都没有么?”

    蔺玉阳闻言连忙说道:“雍王殿下息怒。……不知殿下欲如何整顿?”

    雍王弘誉淡然说道:“宫中禁卫,大多不堪大用,本王寻思着,撤掉一半,空下的名额,从地方择优荐入。”

    撤掉一半?!

    蔺玉阳闻言大惊失色,可瞅着雍王弘誉那余怒未消的脸庞,清楚其中究竟的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说道:“臣……无异议。”

    听闻此言,虞子启与冯玉大吃一惊,惊骇地看着蔺玉阳。

    不过仔细一想,他俩也顿时明白了蔺玉阳妥协的原因:眼前这位雍王殿下,明显就是将对襄王弘的憎恨迁怒于禁卫,恨后者当日不作为,不曾将挑起事端的襄王弘擒下,这明摆着就是泄愤之举,这个时候出面阻止,那无异于与这位殿下作对。

    其他事倒也罢了,可这件事牵扯到施贵妃之死啊这可是杀母之仇啊!

    因此在这件事上若与这位雍王殿下作对,恐怕自己的仕途也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虞子启与冯玉亦选择了妥协:“微臣等……无异议。”

    “三位大人果然深明大义。”雍王弘誉脸上露出几许微笑,随即从袖内取出一份文书,笑着说道:“这份草案,请三位大人过目,若无异议的话,今日就发了吧。”

    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面面相觑,起身接过雍王弘誉手中的文书,仔细瞅了瞅,这才发现这是一份撤职的文书,禁卫军八位武郎尉,个个上榜,皆在这准备撤掉职位的名单当中。

    首当其冲的,正是当日带领禁卫前往凤仪殿的统领靳炬。

    这是要一举端掉禁卫么?

    蔺玉阳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想想都知道,三卫军总统领李钲在得知此事后,将会是何等心情雍王弘誉非但绕开他,而且将他在禁卫军的八名部下全部撤职,这明摆着要坏事啊!

    而冯玉也想到了这一点,讪讪说道:“雍王殿下,这么大的事,您不跟陛下商量一下么?”

    听闻此言,雍王弘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冯玉,淡淡说道:“父皇龙体不安,些许小事,就不必惊动父皇了。……再者,宫中事物,难道还能瞒得过父皇么?”

    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闻言深以为然。

    半个时辰后,垂拱殿发布诏令,将宫中禁卫靳炬、曹浦等八位武郎尉全部撤职,其余禁卫,有一半被撤职。

    此事传开后,朝中哗然,三卫军总统领李钲又惊又怒,亲自来到垂拱殿质问雍王弘誉:“雍王殿下何故将李某八名部下撤职?”

    雍王弘誉很冷静地将当日禁卫放跑了襄王弘的事一说,冷冷说道:“似这般玩忽职守,要这禁卫何用?!”

    李钲无言以对,唯有事后前往甘露殿,将此事禀告魏天子。

    正如张启功所猜测的那样,雍王弘誉撤掉宫内禁卫的任性举动,被魏天子解析为迁怒,考虑到禁卫的确放走了襄王弘,魏天子也只能安抚李钲,配合雍王弘誉整顿禁卫。

    当晚,被撤掉禁卫武郎尉职务的靳炬,拜访了肃王府。

    对此,赵弘润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雍王弘誉明摆着就是拿禁卫泄愤,他能做什么?

    他顶多只是安抚靳炬,给后者安排一个职务:“靳统领稍安勿躁,此番禁卫遭受无妄之灾,本王亦深感遗憾,雍王此举……对了,冶造局在大梁城外的冶城,尚且巡守的都尉,若是靳统领不嫌疑的话,不妨屈就一段时日,以观日后。”

    靳炬当然不会拒绝赵弘润的邀请,虽说冶城都尉的职务远不及禁卫风光,但怎么说也是肃王一系的紧要职位。

    于是乎,他欣然接受,并且提出了一个恳请:能否让他带一些禁卫兄弟入职。

    而对此,赵弘润自然不会推辞,毕竟禁卫的战斗素质虽然不及驻防军,也怎么说也算是精锐之士。

    当然,对此赵弘润得跟垂拱殿打声招呼,毕竟据宫内传出来的消息,雍王弘誉可是要把这些武郎尉贬到地方上担任武尉。

    而在此期间,介子鸱忽然开口询问靳炬道:“靳统领,你的同僚中,在下记得有一人叫做曹浦,平日里与雍王颇为亲近,他也遭到贬值了么?”

    靳炬点点头说道:“此番曹浦亦遭到牵连,不过他好似并非调往地方,而是下调到兵卫府……”

    “兵卫府?”

    介子鸱皱了皱眉,喃喃说道:“恐怕,今日雍王之举,并非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抓权……”

    “……”赵弘润若有所思。

    短短三两日后,雍王弘誉便从陈留、酸枣等地调来一些兵卒,充入禁卫,其中不乏有陈留施氏、酸枣崔氏等雍王党贵族的族人。

    自此,禁卫虽名义上仍归内侍监、卫军府的管辖,但实则却听从雍王弘誉的调遣,纵使是王皇后,也已无法再通过内侍监私下调动禁卫。

    此时,许多明眼人这才意识到,前两日雍王弘誉整顿禁卫,绝非仅仅为了泄愤那么简单。

第1371章:雍王的魄力

    十月十五日,下元节,雍王弘誉在皇宫内的历代君王灵庙内,代魏天子主持祭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结束祭祀之后,待等雍王弘誉正准备返回雍王府时,一名看似四十几岁的太监挡住了他的去路,口称:“陛下召见雍王。”

    对此,雍王弘誉并不感到惊疑,遂跟着那名太监来到了甘露殿,在拱卫司的御庭卫右指挥使童信的带领下,迈步走入了殿内。

    待等到了内殿,雍王弘誉便瞧见他父皇正坐在卧榻边沿,正由一位宫内的御医搭脉。

    从旁,站着大太监童宪以及三卫军总统领李钲这位魏天子曾经的宗卫长。

    瞥了一眼李钲,雍王弘誉心中多少也猜到了此番他父皇召见他的目的。

    “弘誉来了啊。”

    瞧见赵弘誉后,魏天子将手腕从那名御医的手中抽了出来,示意后者暂时告退,那御医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收拾了药箱之后,便分别向魏天子与雍王弘誉告辞离去。

    此时,雍王弘誉这才走上前,叩地拜道:“儿臣弘誉,叩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

    “起来吧。”魏天子笑吟吟地虚抬右手,示意赵弘誉起身。

    随即,他向赵弘誉询问了一些今日祭祀期间的一些琐碎,待听到赵弘誉对答如流,将祭祖之事安排地妥妥当当之后,魏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弘誉,你做得很好。……几年前朕还能坚持祭祖,可如今啊,不成了,站多一会儿就感到吃力……”拍了拍自己的腿,魏天子的语气难免显得有些萧索。

    想当年他初登位时,身强力壮、意气风发,可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到了稍稍站一会都会感到异常吃力的地步,这对于一位曾经有雄心壮志的君王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打击。

    “父皇言重了,儿臣以为,父皇是二十年如一日操劳国事,积劳成疾,待等再修养些日子,定能再展雄风。”雍王弘誉恭敬地回道。

    魏天子闻言淡淡一笑。

    说他操劳国事、积劳成疾这不假,明明今年才到四十九,还有一年才到半百之龄,但却已发须灰白,与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老儿比如同辈的成陵王赵等人相比,远不止苍老十岁。

    可至于好生歇养、再展雄风,那就只是一个奢望了:人上了年纪,身体一旦垮下来,几乎就没有再恢复的可能性了,不比子侄辈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先不说这个了。”

    魏天子将雍王弘誉招到面前,示意童宪搬来一把凳子让儿子就坐,随即,他目视着赵弘誉,似笑非笑地说道:“弘誉,前两日,你可是把所有人都给耍了啊。”

    这个所有人,其实也包括魏天子本人。

    前几日,就连他也以为雍王弘誉出手整顿禁卫,只是为了报复禁卫当日将襄王弘放跑的事,没想到,赵弘誉在撤调原来的禁卫后,迅速从陈留陈氏、酸枣崔氏等雍王党贵族的族人中抽调年轻人,调入禁卫,一招偷梁换柱,将禁卫捏在了手中,使禁卫脱离了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以及内侍监的掌控。

    当魏天子得知此事后,他也吃了一惊,毕竟他也没想到赵弘誉居然如此大胆:你老子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就将禁卫给夺走了,你想做什么?

    要知道,虽然在拱卫司御卫出现之后,禁卫的地位就远不如当初,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禁卫再怎么说也是守卫皇宫的卫队,因此历代都是由魏天子或魏天子的心腹掌握,岂可假借人手?

    可前两日,弘誉假借对禁卫的报复,表面上整顿禁卫,实则却将禁卫纳入掌控,这无疑是拨动了魏天子的神经。

    因此,今日魏天子特地将雍王弘誉这个儿子叫来,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朕听李钲所言,你将陈留施氏、酸枣崔氏等拥护你的世族子弟充入禁卫,并暗中授意这些人,不必听从李钲的调遣,可有这回事?”

    “父皇明鉴,确有此事!”雍王弘誉坦然地承认了。

    听闻此言,魏天子、童宪、李钲三人微微有些吃惊:他,竟承认了?

    “为何呢?”魏天子慢条斯理地问道。

    “因为李钲大人对禁卫的管制甚是宽松,无益于皇宫的治安。”雍王弘誉淡然说道:“按照例制,祸乱宫廷之人,不分身份高低,禁卫皆可擒拿。可赵弘逃离当日,李钲大人却视若无睹,不会是因为赵弘的皇子身份而将其放过吧?……敢问李钲大人,您受父皇嘱托执掌大梁与皇宫的治安,就是这么做事的?……放不放赵弘,也应该由父皇论断,李钲大人只管抓人。可似李钲大人当日的举措,恕我不敢将禁卫归还。”

    站在一旁的李钲,被雍王弘誉说得面红耳赤、无法反驳。

    ……

    魏天子惊疑地看了一眼雍王弘誉。

    要知道前些年,赵弘誉在李钲面前尚有几分畏惧,对后者客客气气,可今日,雍王弘誉却镇定地数落李钲,那种无畏的威势,魏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

    在微微思忖了一下后,魏天子对雍王弘誉说道:“弘誉,李钲的事,暂且放下。……关于禁卫,你前两日玩了一个花招,设法掌控禁卫……呵呵,禁卫,弘誉,似你这般,把朕置于何地?”

    说到最后,魏天子的语气已变得有些凌厉。

    然而,雍王弘誉却面不改色,反问道:“敢问父皇,又将儿臣置于何地?!”

    “什么?”魏天子脸上露出几许困惑,似乎是没听懂。

    见此,雍王弘誉板着脸沉声说道:“敢问父皇,儿臣究竟是否是承担监国之任的储君?还是说,仅仅只是父皇手中的提线傀儡?……若是后者,儿臣请辞!”

    魏天子皱了皱眉,徐徐说道:“弘誉为何有这般……想法?”

    只见雍王弘誉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沉着脸说道:“老四弘疆,坐镇北疆,麾下有三万山阳军、两万南燕军(编制);老五弘信,麾下有五万镇反军、五万北三军;老八弘润,麾下有五万商水军、五万鄢陵军;纵使是小九弘宣,麾下亦有十万北一军(编制)。……这些兄弟,各个手握数万兵权,何以儿臣作为父皇选择的储君,命令却出不了大梁?不过是整顿、接掌寥寥千余禁卫,亦有人要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他锐如刀锋的眼眸瞥了一眼李钲,沉声说道:“李钲大人,除非父皇罢免我,否则,若本王有朝一日接掌社稷,纵使你是父皇的宗卫长,本王也是不会留下你的!……你交出兵卫、禁卫、郎卫,这是迟早的事!”

    “……”李钲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被雍王弘誉此时的威势给震慑住了。

    别说李钲,就连魏天子亦暗暗震惊于雍王弘誉的威势,他感觉,今日的赵弘誉锋芒毕露,与以往简直是判若两人。

    从旁,见气氛闹僵,大太监童宪连忙解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雍王弘誉没有理睬童宪,再次将目光投向魏天子,正色说道:“父皇,归根到底,这是您的问题。……世人皆道我赵弘誉十有**即是下任国君,但是我知道,父皇你心中仍在犹豫……就像当年朝野传论的那样,您始终瞩意老六、老八,在老六离开我大魏之后,也一直希望老八继承社稷……可您心中这么想,却将儿臣推上监国储君之位,儿臣斗胆猜测,您是否还在希望着老八回心转意?……似父皇这般,又将儿臣置于何地?您对其他兄弟太宽容,而对儿臣太苛刻,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魏天子眼眸微微变幻。

    事实上,雍王弘誉猜测的确没错,虽然魏天子并非是将前者当备胎,但在赵弘誉与赵弘润两者间,魏天子确实还在犹豫。

    也正是因为这样,魏天子始终将大梁的掌控牢牢捏在手中,以至于雍王弘誉弘誉这位呼声极高的监国储君,实际权利甚至还不如燕王弘疆、庆王弘信、肃王弘润、桓王弘宣几人。

    而此时,赵弘誉瞥了一眼在旁的李钲,正色对魏天子说道:“父皇,儿臣的确是在巩固权利,但这并非是为逼宫,相反儿臣认为,这是君权交接的必经之路……除非父皇心中瞩意的储君并非是儿臣,否则,这些东西,必将逐渐转移到儿臣手中,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前几日是禁卫,再接下来,就是兵卫、郎卫,朝廷、驻军六营,儿臣会逐步将这些握在手中,接掌大魏、继承社稷,壮大我大魏称霸中原……若父皇您有何猜忌、有何不满,请把儿臣撤下去!我赵弘誉……已当够了他人手中的棋子,宁可学赵弘礼离开大梁,也不会再做他人的傀儡!”

    ……

    看着满脸愤然的赵弘誉,魏天子竟无言以对。

    毕竟雍王弘誉说得句句在理,纵使他也无从反驳。

    他暗暗猜想:施氏之死,果真让这个儿子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此时,雍王弘誉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不打扰父皇安歇,儿臣告退。”

    魏天子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见此,雍王弘誉拱手告退,在临走出内殿时,他回头瞥了一眼李钲。

    “正如我方才所言,接下来,我会找机会设法接掌兵卫,还请李钲大人……多多配合。”

    “……”李钲哑口无言。

    看到这一幕,魏天子皱了皱眉,心中亦有些不喜。

    然而就像赵弘誉所说的,不满就将他撤下去……撤下他,换谁?

    诸子中,除了一个无心皇位的赵弘润,还有谁能及得上雍王弘誉?

    后者,非但有着君王的才能,亦已身具君王的威势。

第1372章:万事俱备

    当晚回到雍王府,雍王弘誉与幕僚张启功在书房吃酒,一边吃酒,一边说起傍晚被他父皇召见一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期间,雍王弘誉赞道:“启功神机妙算,今日本王道出了那一番抱怨后,果然顺利脱身。……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巧妙。”

    张启功闻言淡淡一笑,随即正色说道:“殿下不可松懈。……虽然今日殿下逃过了归还禁卫的事,但恐怕也因此让陛下心中有所不满。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今明两日,陛下就会召见肃王,探寻肃王的心思……”

    雍王弘誉闻言沉默不语,他父皇瞩意老八赵弘润接掌社稷,这在朝中也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想了想,雍王弘誉皱眉说道:“凭我对弘润的了解,弘润不会……”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张启功打断了:“殿下,似这般天大之事,岂能假手于他人?若是肃王被陛下说动,岂非是功亏一篑?”

    雍王弘誉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在下还是当日那句话。”看了一眼雍王弘誉,张启功压低声音说道:“肃王……不能留他在大梁,必须设法让他主动离开回到封邑商水,如此一来,陛下便再无其他选择。”

    雍王弘誉沉思良久,徐徐点了点头。

    十月中旬至下旬,就在雍王弘誉成为储君的大势人选期间,大梁城内,悄无声息地传出一条谣言,在短短两日内便传得沸沸扬扬。

    谣言称:雍王弘誉继位已势不可挡,除非肃王弘润出面干涉,夺取大位。

    传到后来,当初赵弘润并未亲自出面辟谣、否认意图干涉夺位的往事也被翻了出来,一时间,雍王党对肃王赵弘润与肃王党可谓是万分警惕。

    期间,双方在城内发生了些许冲突。

    以至于终于在十月十九日这一天,雍王弘誉派人向肃王府投递了请帖,邀请赵弘润携正室芈姜一同过府赴宴。

    赵弘润也希望尽快解决这个误会,遂在黄昏前带着肃王妃芈姜、侍妾雀儿二女,还有宗卫长卫骄,一同造访了雍王府。

    雍王弘誉唤出了王妃崔氏接待芈姜与雀儿二女,而他自己,则将赵弘润与卫骄二人领到偏厅,对坐小酌。

    期间,雍王弘誉笑着询问赵弘润道:“弘润,听说前两日,父皇曾在甘露殿召见过你吧?”

    赵弘润闻言愣了愣,笑着说道:“确有此事。”

    “聊了些什么?”

    “也没聊什么,只是随口扯了些有的没的。”

    “呵呵。”雍王弘誉不置与否地笑了笑,忽然问道:“父皇没有问你,是否有意接掌社稷么?”

    赵弘润愣了愣,笑容难免有些勉强。

    因为正如赵弘誉所猜测的那样,那一日,他父皇的确曾问过他,是否改变主意。

    “雍王兄……”

    赵弘润想解释一下,但是雍王弘誉却抬手打断了他。

    “弘润不必解释,其实愚兄一直认为,你有资格与能力接掌社稷。只是你小子吃不了苦,自己往后缩……”说着说着,雍王弘誉自己就笑了起来。

    见雍王弘誉表情如常,赵弘润心中亦是松了口气。

    待笑过一阵后,雍王弘誉惆怅地问道:“想必父皇对我……有诸般抱怨吧?”

    赵弘润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雍王弘誉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这个监国储君,为兄当得确实窝囊……堂堂监国储君,命令却出不了大梁,可笑!可悲!”

    赵弘润默然不语,他自然知道雍王弘誉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那指的是雍王弘誉想杀襄王弘,却毫无办法的窘迫。

    “你说赵弘该不该杀?”忽然间,雍王弘誉扭过头来质问赵弘润。

    赵弘润默然不语。

    其实彼此都明白,倘若当日襄王赵弘设计陷害的是沈淑妃,多半赵弘润早就派出双鸦将赵弘千刀万剐了但是此刻,赵弘润却不能这样说。

    至少,他不能明确表态支持雍王弘誉这种企图杀害兄弟的行为。

    “雍王兄,人死不能复生。……纵使你杀了赵弘,施贵妃也不能死而复生。”赵弘润在旁劝说道,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他这番话,雍王弘誉根本听不进去。

    果不其然,雍王弘誉摇头说道:“虽母妃不能死而复生,但可以祭奠其在天之灵。……我从未对一人,怀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回顾赵弘润道:“弘润,愚兄最后在问你一句,你可有意接掌社稷?”

    “雍王兄?”赵弘润闻言,皱眉说道:“难道雍王兄也轻信城内的谣言,至今仍对小弟心存怀疑?”

    “那些谣言?”雍王弘誉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那些谣言,想来是萧逆放出来离间我兄弟二人的,何足轻信?”说到这里,他见赵弘润面露惊讶之色,遂补充道:“王皇后已向我透露,她为何派人诛杀曲梁侯司马颂……正是萧逆设计陷害,欲先后除掉庆王与为兄。”

    “原来如此。”赵弘润点了点头。

    此时,又见雍王弘誉玩笑般说道:“难道,弘润是怀疑愚兄假借萧氏的名义放出来的吧?”

    赵弘润愣了愣,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句。

    还别说,赵弘润与幕僚介子鸱、温崎二人,还真怀疑过最近这个谣言乃是雍王弘誉释放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主动离开大梁,暂避谣言。

    “不会你们真以为是为兄命人放出的谣言吧?”瞧见赵弘润神色有异,赵弘誉惊愕问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连忙解释,却被赵弘誉给打断了,后者正色说道:“弘润,为兄从未怀疑你会与争夺皇位,退一步说,若是你有这个心思,为兄愿意退出争位,将大位拱手相让,只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解我心宽。”

    赵弘润自然明白赵弘誉口中的一件事指的是什么,但他既不想帮赵弘誉杀掉赵弘,也从未想过要夺取赵弘誉唾手可得的皇位。

    “雍王兄言重了,弘润从未想过此事。”赵弘润连忙推辞道。

    雍王弘誉闻言端着酒盏思忖了半响,忽而对赵弘润说道:“弘润,这当真是你的真心话么?”

    “千真万确。”

    “唔。”赵弘誉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赵弘润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弘润,为兄请你暂归商水。”说到这里,他见赵弘润面露惊愕之色,遂解释道:“……不是因为那则谣言的关系,而是因为父皇。你也知道,父皇仍在等待你回心转意,你一日留在大梁,为兄一日无法继承权柄。”

    “……”赵弘润默然不语。

    “还有,你手中的权势与人脉。……为兄当然信得过你,但是支持为兄的那些人,却会对弘润抱持敌意,这一点,纵使为兄亦无力改变;哪怕是弘润你身边的人,其实也希望你能取代为兄吧?……这是人之常情,为兄可以理解,但是,这也会让萧逆得到可趁之机。”

    “……”听着雍王弘誉的话,赵弘润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正如雍王弘誉所言,在前者接掌魏国社稷的最关键时候,他赵弘润这个不参与皇位争夺的人继续留在大梁,只会给前者添乱,让这场漫长的夺嫡之争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反之,若是他离开了大梁,这是对待那些谣言的最有力的回应。

    到时候,雍王弘誉顺利接掌魏国社稷,魏国就能最快渡过王权更替的混乱局面,在新君的统治下,迅速发展,奠定成为中原霸主的基础。

    “我明白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

    当晚,雍王弘誉与赵弘润在府上畅饮了一番,期间,雍王弘誉向赵弘润许诺了日后魏国的种种,听得赵弘润心花怒放。

    赵弘润忽然觉得,他离曾经那个闲王的奢求,或许只剩下一步之遥待他日在雍王弘誉的治理下,魏国必定会越来越强大,到那时,他就可以卸下一切,悠哉悠哉地当一名只需享受犬马声色的闲王。

    次日天蒙蒙亮时,与雍王弘誉喝了一夜酒的赵弘润,在正室芈姜与侍妾雀儿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乘坐马车,返回肃王府。

    待等赵弘润离开之后,张启功来到了雍王弘誉身边,询问道:“殿下,如何?”

    只见雍王弘誉半醉半醒地说道:“弘润已答应,三日之后返回商水……”

    听闻此言,纵使是素来冷静的张启功,脸上亦露出了欣喜之色。

    因为只有当肃王赵弘润也离开大梁之后,自家殿下在大梁才算是真正的再无敌手。

    “恭喜殿下。”

    “先不忙着恭喜。”雍王弘誉摆了摆手,随即正色说道:“那些谣言的事,你这边小心一点,回头我会催促兵卫府、大梁府、大理寺联手追查,若是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借此事将兵卫接管过来……”

    听闻此言,张启功顿时严肃了表情,沉声说道:“在下明白。”

    在张启功离开之后,雍王弘誉负背双手走出书房,看着天边出征的朝阳,嘴里念念有词:“……三日之后,由我来……制定规则!”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内的甘露殿内,大太监童宪则将肃王赵弘润今早醉醺醺从雍王府出来这件事禀报魏天子。

    只听得魏天子的眼眸一阵变幻。

    ……这一连番的手腕,让朕亦措手不及。弘誉,你还真不曾令朕失望,只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暗自叹了口气。

    随即,他忽然想起某个至今仍做梦想着什么闲王的兔崽子,魏天子眼中露出几丝沉思之色。

    ……这样也好……

第1373章:一年后

    ps:想看结局的我已经把结局给你们了,你们就当这本书已经完结了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另外,某些看盗版的就不要跳出来唧唧歪歪了,看着烦。

    以下正文

    “哇”

    “哇”

    洪德二十五年正月,商水县肃王府,由于逗哭了刚刚满月不久的嫡长子赵卫,已至二十三的赵弘润,被儿子的母亲芈姜赶出了屋子,挠着头百无聊赖地走向庭院。

    在庭院中,幕僚介子鸱与温崎二人正在弈棋,侧头瞧见自家殿下满脸尴尬地凑上前来,二人心下暗笑。

    “殿下又把世子给惹哭了?”一边弈棋,介子鸱一边笑问道。

    赵弘润大刺刺地坐在石桌旁,摸着下巴处短短的胡须,懊恼地说道:“那小崽子可能是天生与我八字不合,怎么每次瞧见我就哭呢?……楚楚就不哭。”

    他口中的楚楚,指的是苏姑娘所生的女儿,即是赵弘润的长女,比嫡长子赵卫大上几个月。

    听闻此言,温崎在旁抿了一口酒水,淡然揭穿道:“在下觉得吧,殿下只要别一个劲地捏小世子的脸,小世子也不至于看到殿下就哭。”

    “……”赵弘润面色一滞,目光飘忽,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话说这盘棋……谁胜谁负?”

    介子鸱微笑地看着温崎,后者只好一推棋盘,无奈说道:“好好,认输认输。”

    说罢,认赌服输的他开始收拾棋子。

    见此,介子鸱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转头对赵弘润说道:“殿下,观最近大梁的态度,似乎与当年雍王对殿下的承诺不符啊……”

    “雍王……”赵弘润眼眸中浮现几丝追忆之色。

    今时今日的雍王弘誉,早已不再是当年王令难出大梁的雍王,非但已成为监国太子,将兵卫、禁卫、郎卫这三卫兵力牢牢捏在手中,就连浚水军,还有去年调回大梁的汾陉军,包括同期从成皋关调回大梁的成皋军,亦皆被雍王弘誉的宗卫所接管。

    在此之后,浚水军、汾陉军、成皋军这三支军队,被雍王弘誉下令打散,混编到禁卫军当中如今大梁京畿卫戎,乃是大梁禁卫军,编制为二十万,实际约十一、二万左右。

    至于退下来的百里跋、徐殷、朱亥三位大将军,雍王弘誉皆授予侯爵(列侯),一方面在上将军府享受供奉待遇,一方面在大梁军塾担任授师,教导军塾内的军官排兵布阵、操练兵卒。

    这个大梁军塾,最早乃是由赵弘润开设,不过在他离开了大梁之后,雍王弘誉便接管了这间专门培养军官、将官的军塾,如今这间军塾归兵部掌管,在这一年多来为雍王弘誉培养了不少带领兵卒的将才。

    类似的,还有冶造局、兵铸局等等,在雍王弘誉执掌了大梁的权柄后,在没有跟赵弘润打过招呼的情况下,便下令禁卫军接管了这些司署,待等身居商水的赵弘润得知此事时,冶造局、兵铸局已经改姓了雍王。

    这件事,让赵弘润感觉十分不快,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同时也隐隐感觉,雍王弘誉已逐渐发生了改变,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位宽容、大度的王兄,更像是一位独裁者。

    当然,并不是说雍王弘誉昏昧,事实上,在雍王弘誉的治理下,梁郡一带已变得越来越繁荣,博浪沙、黄池、酸枣、小黄等大梁周边的城池,在大梁的带动下,发展迅猛,而朝廷的国库也是日渐充盈。

    问题只在于一点雍王弘誉并未像他当年所承诺的那样,宽松地对待诸位兄弟。

    在大梁中央集权这个大环境下,曾经外封为王的赵弘润等人,皆或多或少遭到了大梁的打压与限制,其中,就属庆王弘信与肃王赵弘润两人损失最大在赵弘润离开大梁之后,雍王弘誉便正式下诏,将庆王弘信外封到了宋郡昌邑。

    “满足么?”

    已收拾完棋子的温崎斜睨了一眼赵弘润,似笑非笑地问道。

    “什么?”赵弘润看似没有明白。

    只见温崎晒笑一声,在看了一眼介子鸱后,右手手执一枚棋子落在棋盘,淡淡说道:“这一年多来,商水邑的事物皆由在下与介子贤弟代劳,军中事务则由诸位宗卫与诸位将军处理,殿下每日在这座王府无所事事,敢问殿下……满足否?满意否?”

    赵弘润皱了皱眉,狠狠瞪了一眼温崎,拂袖朝着书房走去。

    见此,温崎晒笑一声,淡然说道:“看来,并不是很满意。”

    “必然的。”介子鸱微笑着接口道。

    片刻之后,赵弘润来到了府上的书房,脑海中不由地又浮现温崎那句问话。

    确实,这一年多来,有温崎与介子鸱帮忙处理商水邑的事务,他在商水邑可谓是终日无所事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伴府上的女眷,也正因为这样,除了暂时返回秦国的秦少君嬴璎外,其余诸女皆有成果:芈姜给他生下了嫡长子赵卫、苏姑娘给他生下了长女楚楚,至于乌娜与羊舌杏二女,也已怀有身孕。

    按理来说,这样的生活正是当初赵弘润梦寐以求的,可不知为何,赵弘润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就仿佛失去了什么,比如说……权利。

    倒不是说赵弘润贪恋权利,只是他的性格习惯将事物牢牢掌握在手中,而如今,大梁那边,就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事到如今,就连他也摸不准,雍王弘誉下一步是什么,会不会剥夺他的王位,或者说,卸下他的兵权这种患得患失般的感受,让赵弘润感觉非常不好。

    正在赵弘润沉思之际,宗卫长卫骄从书房在走入进来,抱拳说道:“殿下,赵弘前来拜访。”

    “唔。”赵弘润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忽然面色一变,回顾卫骄惊声问道:“你说谁?”

    “赵弘,阳翟王赵弘。……眼下他正在府门外,殿下要见他么?”

    卫骄并不意外自家殿下的震惊,毕竟方才他得知此事时亦是大吃一惊。

    “……”赵弘润惊疑不定地思索着,半响后点了点头,说道:“你把他带到这书房来。”

    “是!”卫骄躬身而退。

    大概过了有小半炷香工夫,卫骄领着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来到书房,赵弘润仔细观瞧,正是阔别一年余载的赵弘,或者说,原襄王弘。

    只见在赵弘润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赵弘一边跨入书房,一边笑着说道:“弘润,你这座肃王府,可比大梁的那座更为堂皇,让为兄羡慕不已啊。”

    的确,商水县的肃王府,那可是以羊舌氏为首的魏地楚人贵族当年为了讨好赵弘润而造的,直接在商水县旧城的基础上改建,占地规模是大梁那座肃王府的数倍,以至于当初刚刚搬到这座王府的时候,府里的几位女主人经常在逛花园的时候迷路。

    “你……居然是你?”

    在深深看了一眼赵弘后,赵弘润表情古怪地说道:“外边传闻,说是你被阳翟的贼寇给杀了……”

    “哈哈哈哈。”赵弘哈哈大笑,随即意有所指地说道:“阳翟的贼寇?指的是顶着禁卫头衔的兵卒么?”说罢,他四下打量着书房,随即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赵弘润吩咐宗卫长卫骄准备茶水,随即皱着眉头问赵弘道:“禁卫袭击了你?”

    “哼!”赵弘淡淡说道:“弘润,你我以往不曾打过交道,但你觉得,为兄至于连阳翟那些贼寇都摆不平么?……不过是你曾经的手下败将,而且还并非是整个羚部落,只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可是咱们那位二王兄,却是积极地很,派了一万禁卫到阳翟帮助我剿寇,这剿着剿着嘛,就差点把我的脑袋给剿了去……呵呵呵,我早就防着他了。”

    赵弘润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弘,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去年发生在阳翟的那场平乱,但从赵弘的话中,他大致也可以猜测出一些情况。

    毕竟眼前这个赵弘,与如今执掌大梁的雍王弘誉,那可是有着杀母之仇的在执掌了大权的情况下,雍王弘誉岂会让赵弘好过?

    “今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赵弘润淡淡问道。

    “弘润明知故问。”赵弘笑了笑,随即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正色说道:“弘润,眼下雍王仍只是监国太子,你我兄弟就已经过得这般挣扎,待他日他养成气候,你我岂还会有命在?”

    “你想做什么?”赵弘润嘴角扬起几分讥讽的笑容。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讥讽神色,赵弘晒然一笑,岔开话题说道:“听说去年下半年,冶造局、兵铸局,雍王默不作声地就从你手中拿走了?”

    “……”赵弘润闻言心中一沉,淡淡说道:“那又怎么样?冶造局、兵铸局乃国家重器,自然要归还朝廷。”

    “这话听似言不由衷啊。”赵弘晒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意味深长地询问赵弘润道:“弘润,你当真觉得,雍王继位之后,会善待我等兄弟么?……呵,他今日拿了你的冶造局、兵铸局,明日就会拿了你的商水军、鄢陵军,或者更干脆点,将我辈兄弟……收而杀之!”

    正说着,宗卫种招从书房走了进来,在瞥了一眼赵弘后,对赵弘润说道:“殿下,雍王派人送来的书信。”

    赵弘润皱了皱眉,接过书信拆启观阅。

    而在旁,赵弘看到这一幕,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此时赴大梁,去时容易回来难。”

    “……”赵弘润瞥了一眼赵弘,一言不发。

    因为雍王弘誉这份书信的大意,确确实实是邀请他返回大梁,商量大事。

第1373章:决意

    ps:这是昨天第二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另外,回上海了,听说附近的大众这两天在办展览,还有波多野o衣。想准备明天去看看,当然,我是去看车子的……

    以下正文

    “弘润,你好好考虑吧。”

    可能是感觉无法说动赵弘润,赵弘暂时并未挑明此番的来意,不过也没有离去,说是想在商水县居住一阵子。

    因此,赵弘润便召来了宗卫种招,让后者帮忙安排赵弘的住所,顺带对后者采取半监视、半软禁的态度。

    待等赵弘离开之后,赵弘润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手捧着雍王弘誉那封书信,细细琢磨着,仿佛想从中推敲出雍王弘誉此番邀请他前往大梁的用意。

    大概过了一炷香工夫,介子鸱与温崎迈步来到了书房,后者晒笑着说道:“怎么?那位阳翟王邀殿下共同起兵谋反?”

    坐在书房内的赵弘润,还有刚刚迈步走入屋内的介子鸱,皆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温崎,然而后者却表情怪异地说道:“怎么?温某说得不对?”

    听闻此言,赵弘润与介子鸱哑口无言。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崎说得还真没有错。

    在微微摇了摇头后,介子鸱走到赵弘润面前,问道:“殿下放他走了?”

    赵弘润当然知道介子鸱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闻言摇摇头说道:“他很识趣,知道我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便假称欲在府上暂住几日,故而我也就没有与他撕破脸皮。”

    的确,既然猜到赵弘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策反他,一同对抗雍王弘誉,一心希望魏国强盛、不希望国家出现内乱的赵弘润,又怎么会轻易放走赵弘这个祸乱分子?

    倘若方才赵弘想要强行离开的话,搞不好赵弘润真会与他撕破脸皮,将其软禁起来。

    但不得不说,赵弘非常识趣,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他非常笃定,仿佛根本不担心赵弘润会将他送到雍王弘誉手中。

    “关键,还是在大梁那边……”介子鸱在思忖半响后,斟酌着说了一句大实话。

    这所谓的关键,即是指雍王弘誉对待肃王赵弘润的态度,或者往大了说,是雍王弘誉对待外封的诸兄弟的态度。

    拿赵弘润举例子,想当年赵弘润还在大梁时,雍王弘誉曾许下种种承诺、给予种种暗示,以至于当时赵弘润放心地离开了大梁。

    没想到赵弘润离开大梁的这一年多来,雍王弘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合了朝廷与禁卫,摆出一副中央集权的架势,迅速将曾经各皇子执掌的部府、司署牢牢捏在手中,去年年末的时候,甚至于还夺取了赵弘润的冶造局与兵铸局。

    似这般与当初的承诺背道而驰的行为,让赵弘润难免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如今他回想起来,当年大梁最后爆出他的谣言,隐约也有点问题。

    那是在赵弘礼离开大梁、朝野除他肃王赵弘润外再无可阻止雍王弘誉上位的时候,期间大梁城内传出了肃王恋栈不去、欲与雍王争位的谣言。

    因为这则谣言,雍王弘誉还特地请赵弘润到府详谈,甚至于推心置腹般想要将权柄交给赵弘润,只要后者应下对皇位存有念想。

    当时赵弘润被雍王弘誉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所说动,当场许下承诺,并按照承诺,在三日后离开了大梁,返回商水邑居住。

    现在仔细想想,赵弘润怀疑那则谣言恐怕并非是萧氏余孽传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雍王弘誉为了让他主动离开大梁,故而假借萧氏余孽名义耍弄的手段以谣言逼走他赵润,使雍王弘誉在大梁一人独大,这对于一心要挑起魏国内乱的萧鸾来说有什么好处?

    若果真是那萧鸾所为,故意派一拨人假借肃王党贵族的族人,与雍王党贵族发生冲突,挑起双方的矛盾,这不是比一个软趴趴的谣言更有效么?以萧鸾那种人来说,他根本不会介意将事情闹大。

    但雍王弘誉不同,他会担心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故而采取了比较温和的谣言攻势。

    一想到这件事的可能性,赵弘润心中便隐隐有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般的愤懑。

    此时,温崎已经看完了雍王弘誉那封亲笔书信,转头问赵弘润道:“殿下要去大梁么?我琢磨着吧,这事有点……蹊跷。”

    赵弘润默然不语。

    所谓的共商大事,雍王弘誉在信中说得很含糊,若从常理推测,最有可能的莫过于登基大典,比如雍王弘誉邀请赵弘润前去一同商议,或者将这件事交给赵弘润主持若是后者的话,对于外封为王的赵弘润来说,倒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但是,赵弘方才那句收而杀之,却始终赵弘润脑海中挥之不去。

    雍王弘誉,果真会对他动手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一年多之前,赵弘润多半会付之一笑,但此时此刻,继冶造局、兵铸局前后在雍王弘誉根本不曾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就被对方收走之后,赵弘润心中难免也有些犯嘀咕了。

    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立刻将赵弘绑上押往大梁相信后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地登门拜访,亲自出现在赵弘润面前。

    “在下以为,殿下不应该前往。”介子鸱的说法,与赵弘大致相同:“这一年多来,雍王性情大变,与当初判若两人,谁能保证他此番邀请殿下前往大梁,不会是诱杀之策呢?”

    “诱杀?”赵弘润的眼皮跳了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介子鸱,仿佛是不敢相信雍王弘誉有胆量杀他。

    要知道,他可是肃王赵润啊,这些年来中原各国间有所传闻,一个魏公子润顶起一个魏国,这说的是谁?说的正是他肃王赵润啊!

    纵使赵弘润丝毫没有自夸的意思,但也明白自己对于魏国的意义,好比就是北原十豪对于韩国、三天柱对于楚国,雍王弘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他吧?

    似乎是猜到了赵弘润的心思,介子鸱平静地说出一个词:“功高盖主!”

    “……”赵弘润不由地面色一僵,但眼眸中仍有几丝怀疑。

    见此,介子鸱正色说道:“殿下,您当初功勋盖过国内诸人,至封无可封地步,但是,老陛下却有着灭宋的不世武功,这是您尚不能及的。……可雍王呢?”

    听着介子鸱侃侃而谈,赵弘润暗自沉思。

    介子鸱说得没错,当年赵弘润至封无可封的地步,甚至于有些楚人、韩人只知魏公子润而不知魏王,但他依旧在魏国活得滋润。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老爹魏天子有着灭宋的不世武功,在赵弘润得到灭一国的功勋前,他老爹在他面前依旧底气十足。

    再加上当时魏天子因为长年处理政务,身体每况愈下,因此,并不介意自己儿子的锋芒盖过自己。

    但雍王弘誉不同,哪怕他他日作为魏国的新君登基,可他在国内以及国外的威望,却远远不如兄弟肃王赵润,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正所谓君子坐不垂堂,殿下在商水,纵使雍王有心暗算也无从施展,可若是到了大梁,那就是任人宰割了。”介子鸱压低声音劝道。

    当晚,赵弘润与王妃芈姜同床歇息。

    待芈姜哄睡儿子赵卫后,回头瞧见自家夫婿头枕双手若有所思,遂好奇地询问起缘由。

    赵弘润也并未瞒着妻子,将雍王的事与芈姜说了一遍,听得芈姜大感惊讶:“雍王?那不是你瞩意的魏君么?”

    赵弘润哑口无言。

    因为正如芈姜所言,雍王弘誉,是他曾经瞩意、看好的人王帝主,他曾经相信,若是雍王的话,必定能带领魏国变得愈发强盛。

    但是这一年余载,雍王弘誉的所作所为却让赵弘润有些失望。

    这份失望,并非只是因为雍王弘誉损害了他的利益,而是赵弘润觉得,雍王弘誉的举措太着急了。

    是的,操之过急。

    刚刚巩固了太子的地位,还未登基,便已想着约束诸位外封的兄弟,甚至于收回这些兄弟手中的权利,这确实操之过急了。

    而更关键的是,雍王弘誉去年年末收回冶造局、兵铸局时,他甚至没有提前与赵弘润打过招呼。

    这让赵弘润颇感心凉。

    但赵弘润忍了下来,原因就像芈姜方才无意道破的事实那样:雍王,那是他选择推荐的魏君。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偶尔有旁人提及这件事时给赵弘润抱不平,他还得反过来为雍王开脱当然就算赵弘调侃赵弘润的那样,这一番开脱,显然是言不由衷的。

    可问题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难道要他承认,当初确实是他看走了眼?

    ……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这个问题,赵弘润思考了足足一宿。

    次日,赵弘润将介子鸱、温崎叫到了书房,对他们说道:“我决定赴约。”

    听闻此言,介子鸱与温崎面色大变。

    反而还没等他们开口相劝,便见赵弘润抬手阻止了他们,正色说道:“我早该去一趟大梁……只不过这一年多来,我始终不曾正视这件事。……此次正好借这机会,让我前往大梁,用我这双眼睛亲眼去看看,如今在大梁手握大权的雍王,是否还是我心中那位瞩意的君王人选。”

    温崎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介子鸱伸手拦下。

    见此,温崎奇怪地看了一眼后者,却发现,介子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家殿下的背影,目光神采奕奕。

    好似在……强忍着激动?

    洪德二十五年正月中旬,赵弘润带着王妃芈姜与长子赵卫,在几名宗卫与肃王卫的保护下,前往大梁。

第1374章:再回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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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四日后,赵弘润一行人乘坐船只,从商水邑出发,抵达了大梁南边的祥符港,并在下船之后,乘坐马车抵达了大梁的南城门。

    阔别一年余载,大梁乍一看并无多大改变,依旧是那般巍峨繁华,只是在城门口值守的卫士,不再是赵弘润印象中那些穿着灰色布衫的兵卫,而是一群手持长戈、身穿着墨色甲胄的卫士。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墨甲士卒,即是雍王弘誉在吸纳了浚水军、成皋军、汾陉军后扩编的十万禁卫,亦是如今大梁的京畿卫戎军队。

    当赵弘润与芈姜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口时,便有值守的禁卫迎了上来,一名队率模样的士卒朝着驾驶马车的宗卫种招比划了一个手势,将马车拦了下来。

    这也难怪,毕竟赵弘润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由船只从商水运过来的,马车的车厢上仅仅只是纹刻着一个肃字作为字号。

    这时,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宗卫高括下了马车,与那名禁卫队率交涉了一番,也不晓得高括究竟说了什么,那名禁卫队率眼眸中便露出了憧憬的目光,招招手当即示意放行。

    于是,马车毫无阻碍地驶入了城内。

    “殿下,回王府么?”

    在马车驶入城内后,种招撩起车帘询问着赵弘润,他口中的王府,即是大梁城内的那座肃王府。

    赵弘润思忖了一下,点头说道:“先回王府吧。”

    于是种招驾驶着马车朝着城内的肃王府而去。

    在此期间,赵弘润撩起车厢的窗帘,窥探着城内的街道与路上的来往百姓。

    整体感觉,大梁城的变化不大,仿佛雍王弘誉把持大梁,对于城内的百姓并无多少印象,原本如何生活,现如今也是如何生活。

    唯独街道上时常遇到的一队队墨甲卫士,才让赵弘润得以反应过来,这是雍王弘誉治下的大梁。

    大概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肃王府的府门前。

    赵弘润下了马车,将环抱着幼子赵卫的正室夫人芈姜扶下了马车,随即仰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府邸。

    此时,宗卫长卫骄已走到府门前的台阶,砰砰砰地叩响了禁闭的府门。

    “谁啊?”

    府内传来了一声询问,随即,府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只见开门的门人瞧见站在府外的宗卫长卫骄后,忍不住激动起来:“卫骄大人?是肃王殿下回来了么?”

    随即,待等得到卫骄的点头肯定后,这名门人欣喜若狂地跑到府内报喜去了,以至于当赵弘润与芈姜迈步走入府内的时候,在府邸内留守的二十几名肃王卫还有若干家仆,皆纷纷从府内深处赶了过来,向赵弘润与芈姜行礼问安。

    “本王不在府上的这段时日,辛苦诸位看家护院。”

    赵弘润朝着这些府上的府卫、家仆拱了拱手,在后者连称不敢的逊谢中,与他们寒暄了一番。

    而就在这时,宗卫长卫骄领着一人走入了府内,赵弘润仔细一瞧,发现来人正是雍王弘誉身边的宗卫长周悦。

    “周悦,拜见肃王殿下。”

    “周宗卫长如何晓得本王入城了?”赵弘润笑着摆摆手,与周悦打着招呼。

    周悦笑着说道:“虽然肃王殿下并未回覆那封书信,但太子殿下却相信肃王殿下定会前来,故而前两日,就嘱咐大梁各处城门的禁卫,一旦肃王殿下入城,即刻上禀……这不,方才得知肃王殿下已入城,太子殿下特地派卑职前来恭迎。”

    听到周悦口称太子殿下,赵弘润不禁有些恍惚,愣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雍王弘誉,早已是监国太子的身份。

    “原来如此……”赵弘润恍然地点点头,问道:“雍王……不对,太子现下在垂拱殿?”

    “正在垂拱殿处理政务。”周悦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太子嘱咐卑职传告肃王殿下,说待会晌午,太子当亲自登门拜访……”

    “既然如此,本王便在府上恭候太子。”赵弘润笑着点了点头。

    在闲聊了几句后,周悦便提出了告辞,赵弘润遂示意卫骄将前者送到府外。

    此时,穆青、褚亨等几名宗卫,正指挥着府上的家仆将那几辆马车的行礼搬到府内,唯独高括若有所思地看着一队从府门前经过的禁卫。

    “怎么了?”

    在送走了周悦后,卫骄瞧见高括那副模样,好奇地问道。

    只见卫骄朝着渐渐走远的那队禁卫努了努嘴,似笑非笑地说道:“仅一会儿工夫,我就瞧见了三队禁卫在附近游荡巡逻……”

    听闻此言,卫骄的面色亦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看向渐渐走远的那队禁卫。

    见卫骄表情这般凝重,高括笑了起来,拍拍卫骄的臂膀宽慰道:“我就随口一说,不必过于担心,这附近,也有咱们的人。”

    卫骄点了点头,不过看似仍有些不安,因此叮嘱高括:“务必谨慎!”

    花了约一个半时辰,宗卫们将装着行礼的箱子搬到府内,打理了一下住处。

    待等到晌午时分时,雍王弘誉果然在一队禁卫的保护下,乘坐马车来到了肃王府,与赵弘润相见。

    待等赵弘润得知消息后迎出来时,雍王弘誉已带着一队禁卫走入了府内,正好与赵弘润撞上。

    只见他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赵弘润的手臂,笑着说道:“弘润,好久不见了!”

    似这般热情的招呼,倒让赵弘润显得有些不适。

    他暗暗打量眼前的雍王弘誉,或者说,如今应该称之为太子弘誉。

    只见在赵弘润面前的太子弘誉,头戴玉冠、身穿墨色锦服,衣袍上有一条四爪蛟蟒腾云而起,栩栩如生。

    不过最让赵弘润在意的,还是太子弘誉腰间玉带上悬挂的那一柄宝剑。

    说实话,魏国的大贵族受中原的君子文化影响较深,认为君子不应该沾染肃杀之气,因此,自重身份的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避免接触刀刃,很少会自己佩戴宝剑,一般都是在腰间悬挂玉佩,以至于有时候凭玉佩的成色、大小以及造型,大致可以推断出对方的身份地位似太子弘誉这般弃玉佩剑,非常罕见。

    赵弘润不得而知,这是否也算是一种讯号。

    但话说回来,弃玉石而佩利剑的太子弘誉,的确是让他感到了几丝压力,感觉眼前这位曾经的雍王兄又陌生了几分。

    在邀请太子弘誉来到书房后,太子弘誉一脸歉意地说道:“此番劳烦弘润车马劳顿赶来大梁,为兄实在过意不去,待等今晚,为兄在府上为弘润设宴接风,到时候,再向弘润敬酒赔罪。”

    赵弘润闻言笑着说道:“王兄言重了,既是雍王兄邀请,弘润岂会耽搁?却不知,王兄在信中所言共商大事,究竟所谓何事?”

    “即是登基大典。”太子弘誉也是隐瞒,坦率地说道:“为兄希望接掌社稷时,诸兄弟在一旁目证……”

    从太子弘誉的话语中透露出,除了赵弘润外,前者还向燕王赵弘疆、桓王赵弘宣、庆王赵弘信、颐王赵弘殷等几名兄弟发了邀请的书信至于其中有没有阳翟王赵弘,那赵弘润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目前来说,暂时只有赵弘润接受了邀请,其余兄弟,并没有什么回应。

    接下来,兄弟俩又聊了一番琐碎之事。

    “……弘润阔别大梁许久,我在宫内时,亦时常听说沈淑妃思念贤弟,听说,弘润如今已有子女?”

    听了太子弘誉的话,赵弘润坦诚地说道:“不瞒王兄,小弟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唤作赵卫、长女唤作楚楚。”

    “哦?”赵弘誉双眉一挑,笑着问道:“此番可曾将我那小侄儿带来?”

    于是,赵弘润便叫宗卫长卫骄请来芈姜与雀儿二女,带着嫡长子赵卫出来相见。

    此时,幼子赵卫刚刚喝饱了母亲的奶水,正睡得深沉,太子弘誉见到后开怀大笑,指着赵卫直说酷似赵弘润。

    随后,待等芈姜带着赵卫,与雀儿一同退下后,赵弘誉这才问赵弘润道:“此番仅两位弟妹陪同贤弟前来?”

    赵弘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弘誉,解释道:“小丫头(楚楚)身体不好,跟她母亲留在家中,其余二女已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故而不曾陪同而来。”

    “原来如此。”赵弘誉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对赵弘润表示恭贺。

    足足聊了有一刻时,赵弘誉一脸遗憾地提出了告辞。

    他婉言拒绝了赵弘润留他用饭的意思,解释道:“……晌午后我还要回垂拱殿处理政务,不便饮酒,只能辜负弘润的美意了,待等今晚,我在府上设宴为弘润接风,到时候,你我兄弟再畅饮美酒,不醉不归。”

    见赵弘誉这么说,赵弘润也不好再挽留,只能亲自将这位东宫太子送到府外,目送后者坐上来时的马车。

    然而,待等赵弘誉坐上马车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便荡然无存了。

    此时,马车内尚坐着幕僚张启功,他低声问道:“太子殿下,如何?”

    只见赵弘誉面沉似水地说道:“芈姜、赵雀,弘润只带了这两名懂得武艺的夫人前来大梁,这说明他对我已有疑心,想来他此番前来,身边必定有双鸦陪同左右。……算了,终归诸兄弟中,暂时唯独他来到了大梁。……先稳住他,且看看赵弘信、赵弘疆、赵弘宣三人的应对。”

    “遵命。”

    张启功拱手应道。

第1376章:大梁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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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当晚,太子弘誉果然派宗卫长周悦请赵弘润过府赴宴,不过设宴的地点却不在皇宫内的东宫,而是在城内的太子府,也就是原来的雍王府。

    当赵弘润与正室芈姜、侍妾雀儿二女乘坐着太子府的马车来到太子府时,太子弘誉已带着一行人在太子府门前恭候,在礼数上无有欠缺。

    这不,就连赵弘润瞧见这阵仗也微微有些受宠若惊,在下了马车后拱手行礼道:“王兄如此盛情,叫王弟实在……”

    “诶,弘润这话说的。”太子弘誉上前扶起了赵弘润,笑着说道:“你我兄弟一场,何须介怀?”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短须文士从太子弘誉身后转了出来,作怪似地唱了几句魏国这边歌颂兄弟感情的歌谣句子,随即朝着赵弘润拱手作揖道:“肃王殿下,可还记得在下?”

    赵弘润笑着说道:“这不是崔内弟嘛。”

    听闻此言,无论是太子弘誉还是他身边的人,亦或是那位短须文士,皆哈哈大笑。

    原来,这名短须的年轻文士,便是太子弘誉的内弟、酸枣崔氏的浪荡公子崔咏,善于诗词歌赋、喜好结交宾朋,性格与温崎一样放荡不羁,是雍王一系中为数不多的赵弘润愿意结交的趣人。

    什么?你说雍王身边也有赵弘润不愿结交的人?

    当然,比如赵弘誉身边首席幕僚张启功,赵弘润对此人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就在太子弘誉与赵弘润寒暄实际,肃王妃芈姜抱着幼子赵卫,在赵雀以及另外一名夜莺出身的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见此,太子弘誉当即命人请出他的正室夫人,即如今得尊称太子妃的女人崔氏,代他招待芈姜、赵雀以及肃王世子赵卫三人。

    对此,赵弘润倒也并不担心,反正有赵雀跟着芈姜,再加上在马车上时他已经嘱咐过二女谨慎从事。

    片刻后,太子妃崔氏便领着其子赵言,出来向赵弘润夫妇几人问安,随后便将芈姜、赵雀二女请到内宅,而太子弘誉,则拉着赵弘润的手,将后者与一干宗卫请到中庭的宅院大厅。

    此时,那座大堂内已铺设好了席位,赵弘润暗自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几个席位。

    在邀请赵弘润与卫骄等几名宗卫入席之后,太子弘誉代为介绍了那些陪座的人,其中有几人赵弘润还是比较熟悉的,比如赵弘誉的内弟崔咏,还有幕僚张启功、陈汤等等,大多都是与赵弘誉沾亲带故的人。

    这场酒席,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期间,太子弘誉的内弟崔咏担任酒席宴中劝酒的角色,妙语不断,使得赵弘润与在场其余人欢笑不断。

    甚至于赵弘润暗自惋惜,遗憾这次不曾将幕僚温崎带来,否则,温崎对上崔咏这位酸枣崔氏的浪荡公子,相信定会让这场酒席变得更加热闹。

    期间,太子弘誉的幕僚陈汤亦时常歌颂赵弘誉与赵弘润二人的功勋,只可惜相比较妙语不断惹人大笑的崔咏,这个陈汤的才华,就相对显得不起眼了,至少赵弘润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歌颂他的赫赫战功。

    而让赵弘润感到微微有些在意的是,作为太子弘誉的首席幕僚,张启功在这次酒席上说话很少,除了偶尔向赵弘润敬酒外,其余大多时候都是笑而不语说实话,单单看这时候的张启功,赵弘润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擅长阴谋诡计的毒士。

    待等临近深夜,喝的醉醺醺的太子弘誉,将同样喝得醉醺醺的赵弘润亲自送到府邸外,甚至于在赵弘润等人准备启程回肃王府的时候,太子弘誉还嘱咐代为驾驶马车的种招路上小心谨慎,最后,特地派了一队禁卫护送赵弘润等人回府。

    说实话,这份礼数,已无可厚非。

    半个时辰后,赵弘润等人在一队禁卫的护送下,安然回到肃王府。

    此后,宗卫们各自回住处歇息,而赵弘润,则与芈姜、赵雀二女,在寝居说话。

    “太子妃崔氏,对你等的态度如何?”

    看了一眼正在卧榻旁哺乳的芈姜,赵弘润接过雀儿递来的茶水,询问道。

    听闻此言,雀儿回忆道:“崔氏,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也很热情……”

    说着,她便将太子妃崔氏招待她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告诉了后者。

    女子间的闺宴,拉拢交情最寻常的办法,无非就是交流一下衣服、首饰方面的心得,就比如太子妃崔氏,她与芈姜、赵雀也毫不熟悉,为了排解尴尬,崔氏便将她一些贵重的首饰取了出来,与芈姜、雀儿一同观赏,甚至于到后来,还大方地想赠送给芈姜与雀儿二女。

    但遗憾的是,芈姜与雀儿并没有接受,到最后为了不使崔氏尴尬,这才勉强收了一支簪子。

    这也难怪,毕竟芈姜也好、雀儿也罢,都不是那种喜欢穿戴首饰的女人。

    “……倒是崔氏的长子赵言,十分聪明伶俐。”

    在旁,芈姜在哺乳之后,一边哄着幼子赵卫,一边插嘴道。

    “赵永言么?”

    赵弘润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的确,太子弘誉的长子赵永言,比赵弘礼的太子赵永律如今应该改称赵成律小上两岁左右,听说确实聪明伶俐,不过具体的赵弘润却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与那两个小侄子都不是很熟悉。

    不过听雀儿说,最初在太子妃崔氏与她们俩因为不熟悉而感到尴尬时,全靠在旁赵言与赵卫的互动,使两家的女人逐渐变得融洽。

    这正是因为这样,芈姜才会夸赞赵言,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儿子:“但愿我儿日后也能如此聪慧。”

    听闻此言,赵弘润笑着说道:“那你就得狠下心,从小严加管教。”

    作为过来人,赵弘润非常清楚,王室子弟看似从小就比同龄人懂得更多、更乖巧自律,那是跟严加管教分不开的。

    听了赵弘润略带调侃的话,芈姜顿时就不说话了。

    又聊了几句后,赵弘润却与雀儿到隔壁房间歇息去了。

    在雀儿整理床榻的时候,赵弘润端着那杯茶坐在房内发呆他在回想今日到太子府赴宴的经过。

    不得不说,无论是他自身的感受,还是从芈姜、雀儿口中得知的崔氏的态度,太子弘誉与太子妃崔氏,对待他们夫妇可谓是关切有加,当然,若是理解为笼络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赵弘润却觉得,这份关切下,实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说得直白点,今日在宴席中,太子弘誉并没有向赵弘润提及为何收回冶造局、兵铸局的话题,这场酒席下来,赵弘润只记得崔咏的妙语连语,其余毫无收获。

    而且事后,由于当时太子弘誉已喝得酩酊大醉,赵弘润也没有机会问起这件事。

    故意为之么?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头。

    次日天明,赵弘润决定带着芈姜、雀儿二女以及幼子赵卫,入宫拜见沈淑妃,顺便看看他的父皇。

    结果当他们来到皇宫时,却被一干墨甲禁卫给拦在宫门外,原因是没有通行令牌。

    当时,宗卫种招大感惊愕,手持肃王府的令牌,对那名禁卫统领微怒道:“你眼睛瞎了么?这不是?”

    然而,那名禁卫统领却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此物。”

    听闻此言,种招心中大怒。

    要知道,想当初他们出入皇宫时,有时甚至连令牌都不需要,那些禁卫一瞧见他们,就会当即放行,可今日倒好,即便出示了令牌,仍被阻拦在宫门外。

    就在种招即将发作时,赵弘润走下了马车,他一边安抚愤怒的宗卫种招,一边询问那名禁卫统领道:“不知你口中的令牌,却是何物?”

    那名禁卫统领显然是认得赵弘润,当即面色一正,拱手行礼道:“施肇(zhao),拜见肃王殿下。”

    “施肇?你是陈留施氏族人?”赵弘润好奇地询问道。

    那名叫做施肇的禁卫统领恭敬地回答道:“是的,肃王殿下。”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施肇,随即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与施融、施奋、施亮三位大人如何称呼?”

    施肇恭敬地回答道:“家父名讳融……”

    “原来是陈留施氏的公子。”赵弘润恍然大悟,随即笑着说道:“不知令尊以及两位叔父身体可好?在大梁么?还是在陈留?”

    施肇闻言,脸上露出几丝尴尬之色,恭敬回答道:“家父在陈留,二叔去了上党,至于三叔……如今在安邑,唔,在桓王殿下身边。”

    陈留施氏的三兄弟,当真决裂了?

    赵弘润闻言不禁有些吃惊。

    这件事他多少了解一些:由于当年爆出雍王弘誉并非施贵妃所生,再加上雍王弘誉那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未出席施贵妃的殡丧之事,引起了陈留施氏三兄弟中二爷施奋与三爷施亮三人的不满。

    事后,陈留施氏便分了家,施氏三兄弟分道扬镳,大爷施融仍然在太子弘誉这边,而二爷施奋,则前往上党,与桓王党贵族合作经营酒业生意,而三爷施亮更干脆,直接投奔了赵弘润的弟弟桓王赵弘宣像济阳李氏等许多不肯向太子弘誉低头的原东宫党那样。

    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弟弟桓王赵弘宣,赵弘润不便再多问,岔开话题道:“施统领,你方才所说的令牌,不知是出自何处?是宗府签发么?”

    施肇恭敬地回答道:“回禀肃王殿下,并非是宗府签发,而是由垂拱殿签发……当然,若是肃王殿下有东宫的令牌,也可出入。不然……”他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讪讪说道:“卑职实在无法交差。”

    听闻此言,赵弘润心中不觉有些惊讶。

    太子弘誉对皇宫的掌控,已到了这等地步?

第1377章:大梁见闻(二)

    出入皇宫的令牌,泛称出入宫令,以往并非只是由一处签发,事实上,垂拱殿(魏天子时)、内侍监、宗府等都能签发,而赵弘润曾经的出入宫令,就来自于宗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据施肇所言,在这一年多来,太子弘誉以宫内制度混乱为由,整顿了令牌签发一事,剥夺了宗府与内侍监在这方面的权利,如今只有东宫与甘露殿才有资格颁发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甚至于,就连内侍监的人要临时出宫,也得特地派人到东宫登记备案,临时获取一块令牌。而待等那名宫人回宫的时候,这块令牌还得归还到东宫。

    这让赵弘润大感意外。

    要知道,宗府失去了这项权利倒是还无所谓,可对于内侍监来说,这却是失去了一个巨大的权柄这分明就是以东宫变相限制了内侍监的职能。

    果然内侍监也被打压了……

    赵弘润暗暗说道。

    其实从理智分析这件事,赵弘润倒是倾向于太子弘誉这种制度的改变,因为以往的内侍监,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别看大梁当初由三卫军负责城内、皇宫的治安,可事实上,内侍监皆有权调动这三支军队。

    就比如王皇后,曾经就以内侍监调动宫内的巡检禁卫,暗中派遣了两三百名禁卫前往顿丘,诛杀了曲梁侯司马颂满门。

    在没有经过魏天子首肯的情况下,内侍监居然调动宫内禁卫诛杀了一位地方王侯,若非事实,谁敢相信?

    因此,设法约束一下内侍监这个庞然大物,赵弘润倒也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可问题是,这件事牵连到赵弘润,让赵弘润无法入宫,这就有点不快了。

    不过当他得知施肇已派人通知了垂拱殿后,赵弘润倒也没有发作,他也想看看,此刻身在垂拱殿的太子弘誉,是否会将他拒之于皇宫门外。

    于是,赵弘润索性与施肇聊了几下,希望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事,比如说陈留施氏三兄弟分道扬镳的事。

    对此,施肇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知无不言地回答了赵弘润的疑问,毕竟陈留施氏三个兄弟分家的事,如今在魏国、尤其是在大梁,也不算什么秘密。

    值得一提的是,家族分裂的并非只有陈留施氏,郑城王氏确切地说如今应该称作(上党郡)泫氏王氏,这个曾经长皇子赵弘礼最倚重的家族,如今也已然分裂,一部分人投奔了太子弘誉这位王皇后真正的亲生儿子,而另外一部分人,仍不愿割舍与长皇子赵弘礼的情谊,因此改投了赵弘润的弟弟桓王赵弘宣因为在很多人眼里,桓王赵弘宣就是继承了长皇子赵弘礼衣钵的人,虽然这么说并不合适。

    甚至于为了这件事,就连王氏的家主王寓,都与女儿王皇后闹地很不愉快,这倔强的老头死活不肯认太子弘誉,目前也在桓王赵弘宣身边。

    听到这些,赵弘润不禁有些恍惚,因为连他也不得而知,原来他弟弟桓王赵弘宣身边,早已陆陆续续地聚拢了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

    不知聊了多久,赵弘润看到太子弘誉的宗卫长周悦,从宫内快步走出来。

    在接近宫门处时,只见周悦手中出示了一块令牌,略有些气喘吁吁地喝令道:“太子有令,给予放行。”

    “遵令。”施肇抱拳领命,在朝着赵弘润抱拳行礼之后,退后了几步。

    此时,就见周悦快步走到赵弘润面前,歉意地说道:“让肃王殿下久等了。”

    赵弘润不置与否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周悦收回怀中的那块令牌,心下暗自冷笑了一下。

    因为从周悦的这个举动中,他就能猜到,恐怕太子弘誉并不很乐意他前来皇宫,否则,哪怕是让周悦代为将那块令牌转交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待等将令牌放回怀中,周悦朝着赵弘润抱了抱拳,问道:“肃王殿下是准备去凝香宫探望沈淑妃么?”

    赵弘润看了几眼周悦,忽而笑着问道:“周宗卫长是要给本王带路么?”

    听闻此言,周悦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尴尬,讪讪说道:“肃王殿下岂会不认得去凝香宫的路?”

    说罢,他抱了抱拳,提出了告辞。

    赵弘润不置与否地淡淡一笑,目送着周悦离去。

    此时,芈姜与雀儿二女已下了马车,赵弘润便带着她们走往凝香宫。

    在此期间,赵弘润一行人遇到了一队队身着墨甲的禁卫。

    不得不说,今时今日宫内的戒严程度,比较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要紧的是,这些禁卫赵弘润看了都非常陌生。

    待等来到凝香宫后,赵弘润发现,凝香宫仍旧是他记忆中的凝香宫,仿佛并没有因为宫内的变化而发生什么改变。

    走入凝香宫,宫内的那几名侍女瞧见了赵弘润后,欣喜地跑到内室禀报于沈淑妃去了。

    不多时,赵弘润便看到满脸欢喜的沈淑妃带着小桃等几名侍女,快步从后殿走了出来。

    “母妃,孩儿来看您了。”赵弘润笑嘻嘻地拱手作揖。

    “死小子……”瞧见阔别已久的大儿子,满脸笑容的沈淑妃忽然收起了笑容,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瞧见芈姜怀中的幼子赵卫,不由地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这莫非就是妾身的孙儿吗?”

    “芈姜见过母妃……”

    已嫁入肃王府的芈姜,像赵弘润那样称呼着沈淑妃,并抱着幼子赵卫准备向沈淑妃行礼,却被沈淑妃连忙扶住,连声说道:“小心、小心。”

    说着,沈淑妃便小心翼翼地从芈姜怀中抱过赵卫,看着小崽子在怀中正睡得香甜,她怎么看怎么欢喜,询问芈姜道:“妾身的宝贝孙儿,是叫做卫吧?”

    见芈姜点点头,她欢喜地轻声唤道:“赵卫、赵卫,好名字……小家伙,你祖母是卫人呐。”

    在旁,赵弘润由于遭到了冷落,翻了翻白眼说道:“母妃,是保家卫国的卫,不是卫国的卫。”

    “那还能写出两个卫字?”沈淑妃瞥了一眼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去了商水,一年多也未曾回来看望为娘,待会再收拾你。”

    说罢,她只顾着看着怀中的孙儿,不再理睬赵弘润。

    看着赵弘润那郁闷的模样,卫骄、高括等人心下暗自偷笑。

    过了片刻后,小家伙悠悠转醒,可能是没有瞧见母亲芈姜,便哇哇大哭起来。

    芈姜遂在旁提醒道,可能小家伙是饿了。

    见此,沈淑妃只能遗憾地将赵卫抱还给芈姜,让侍女小桃领着芈姜到内室哺乳。

    这个时候,沈淑妃才想起还有赵弘润这么一个儿子,便将神色不大爽的赵弘润唤到跟前,问道:“怎么你回来大梁,就只带了阿姜与雀儿?其余那几个丫头呢?”

    赵弘润感觉沈淑妃似乎并不清楚大梁发生的事,遂半真半假地说道:“少君要回秦国住一段日子,乌娜与杏儿都已有了身孕,行动不便,至于苒儿(苏姑娘),她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小丫头身体不太好,故而一同留在了商水。”

    这话,沈淑妃听了又是遗憾、又是向往,扭过头询问雀儿道:“雀儿,你腹内可有……”

    “回母妃,还未曾。”雀儿俏脸微红地回答道。

    见此,沈淑妃一脸遗憾地表示让雀儿也努努力,争取再让她抱一个孙子。

    当日,赵弘润一行人留在凝香宫用饭,期间,沈淑妃难免抱怨两个儿子离开大梁后忘了老娘,赵弘润只能好言安抚。

    在用饭时,沈淑妃看着用饭正香的儿子,问道:“弘润,你这次回大梁,准备居住多久?”

    “大概有段日子吧。”赵弘润含糊地回答道。

    “那你多来看看为娘,你弟弟弘宣去了安邑啊,这些日子也不曾回来,只有偶尔才有一封信寄来……”沈淑妃埋怨道。

    赵弘润也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看来,他弟弟桓王赵弘宣当然不会是忘了母亲,只是这一年来大梁的变化,让赵弘宣不敢贸然前来罢了就连赵弘润都对太子弘誉心生几许怀疑,更何况是曾经就对赵弘誉抱有强烈敌意的赵弘宣呢?

    想了想,赵弘润问沈淑妃道:“母妃,这一年,宫内有什么变化么?”

    很遗憾,这话问沈淑妃等于白问,因为沈淑妃从来不关注这些事。

    果不其然,沈淑妃一脸困惑地说道:“宫内的变化?宫内有什么变化么?”

    见此,赵弘润也就不再多问了。

    待等黄昏前后,赵弘润等人在凝香宫用了晚饭,这才告辞离去。

    在离开凝香宫,赵弘润看了一眼甘露殿的方向。

    见此,卫骄在旁插嘴道:“殿下,要去甘露殿看看么?”

    结果还没等赵弘润有所回应,众人便远远瞧见周悦带着一干禁卫朝着这边走来。

    见此,穆青略带讽刺地招呼道:“周宗卫长,也负责宫内的巡逻之事么?”

    看得出来,周悦听了这话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装作没有听到,拱手抱拳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是准备离宫么?”

    赵弘润打量了周悦几眼,笑着说道:“本王想顺便去甘露殿看看父皇……”

    “这……”周悦脸上露出了难色。

    见此,赵弘润淡淡说道:“本王去看望父皇,周宗卫长莫非不允?”

    听闻此言,周悦连忙解释道:“肃王殿下误会了,卑职岂敢阻拦肃王殿下?只不过,最近陛下龙体不安,就连太子殿下几次前往探望,都被御庭卫挡在甘露殿外,卑职是怕殿下白跑一趟。……何况今日天色已晚,卑职建议肃王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赵弘润深深看了几眼周悦,忽然点头说道:“周宗卫长所言极是。”

    待等一行人离开皇宫,坐上来时的马车后,赵弘润吩咐宗卫高括道:“联络青鸦,叫后者派人联系内侍监中的旧故,想办法混入皇宫,探个究竟。”

    “是!”高括抱拳领命。

第1378章:大梁见闻(三)

    次日,因为要等青鸦众设法探查皇宫内的情况在决定下一步行动,闲来无事的赵弘润,索性决定带着芈姜、雀儿二女到街上逛逛,顺便到城内几家悬挂着肃氏匾额的店铺,看看生意状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为了掩人耳目,赵弘润特地叫宗卫高括到城内租了一辆寻常的马车,由卫骄、种招二人驾车,高括与穆青则骑着坐骑跟随在马车旁,以应付突发状况。

    而在马车内,赵弘润则与芈姜、雀儿商量着给幼子赵卫与女儿楚楚购置一些辟邪的饰物赵弘润建议是金制的长命锁,芈姜则倾向于桃符,雀儿却认为最好是银制的手环、脚环,三人各抒己见,结果谁也没说服谁。

    最后赵弘润拍案,索性全买了,回头铺在床榻上让小家伙挑,小家伙抓到哪个就是哪个。

    似乎小家伙也认同赵弘润的这个观点,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冲着赵弘润咯咯直笑,那模样逗得芈姜与雀儿眼眸中都不觉浮现几丝笑意。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忽听到车窗附近传来笃笃笃的轻叩声。

    将怀中的小家伙递还给芈姜,赵弘润挪到车窗旁,撩起帘子,看向驾驭坐骑并行在车外的宗卫高括:“什么事?”

    “殿下,自打王府出来,就有人跟着咱们,跟了一路了。”高括朝着后方歪了歪脖子,对赵弘润说道。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他既不会怀疑高括的忠诚,更不会怀疑高括在这方面的敏锐直觉,否则,他也不会将双鸦交给高括负责。

    想了想,赵弘润说道:“静观其变,不必理会。”

    “是!”高括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一家悬挂着肃氏楚金匾额的店铺前。

    待等赵弘润下车时,店内的伙计早已瞧见了卫骄、高括等人,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与卫骄等宗卫们打招呼问候。

    原来,这间肃氏楚金店铺里的伙计与账房,皆是当初小夫人羊舌杏从商水县带来的多年的家仆,除此以外,还有羊舌杏的兄长羊舌。

    等到赵弘润与芈姜、雀儿二女一同走入店铺时,正在店铺内室的羊舌得知此事后,便急匆匆地奔到了前堂,向赵弘润与二女行礼问候。

    对于羊舌这个小舅子,赵弘润了解地不多,只知道是羊舌杏的二哥,据说文不成、武不就,为人又木纳,在家中并不是很得宠,正巧羊舌杏那时候即将嫁入肃王府,不方便再抛头露面,遂将这位次兄请到了大梁,将城内的两三家店铺委托给后者。

    “兄,别来无恙啊。”赵弘润笑着与这位内兄打着招呼。

    见赵弘润称呼自己为兄长,羊舌面色涨红,着实有些不知所措,看得出来是个老实人。

    见此,赵弘润遂也不与对方开玩笑,岔开话题询问道:“最近生意如何?”

    没想到听到这句,羊舌拱拱手说一句“殿下稍歇”,便转身跑向了内室,看得赵弘润莫名其妙。

    直到片刻后,羊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回到前堂,赵弘润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之余,他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本王得了博浪沙河港两成的收入,还在乎这点东西?

    不过这这一点也能够看出,羊舌不管有没有才能,确实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看在这位内兄特地捧来了这本账簿的份上,赵弘润随意翻了翻,随即便将这本账簿随手放在恶一旁,转而询问羊舌最近城内的状况。

    但很可惜,羊舌也是个不太关注外界事物变化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赵弘润略微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店铺门外传来一阵喧杂声,赵弘润好奇地走到店铺门口,往街道上望去,正好瞧见一辆马车正在一队禁卫的侧护下缓缓驶向远处,方才的嘈杂声,正是因为那些禁卫在喝令街道上的百姓向两旁避让。

    瞧见这一幕,赵弘润倒也没有什么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好大的排场!之类的想法,毕竟自从当年前刑部尚书周焉遇害一事之后,朝廷就愈发重视官员的安全问题,只不过以往负责护卫工作的是兵卫,而如今则换做了禁卫罢了。

    而此时,羊舌亦走到了赵弘润身边,瞧见在店铺前路过的那辆马车,随口说道:“是杨尚书的车驾。”

    “杨尚书?哪个杨尚书?”赵弘润听了不由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中,朝廷六部尚书并没有一位姓杨的尚书。

    见赵弘润发问,羊舌淡定地解释道:“户部尚书杨宜、杨尚书。”

    赵弘润皱了皱眉,疑惑说道:“户部尚书不是李粱李大人么?”

    “李尚书被革职了。”羊舌淡定地说道:“去年的时候,有人弹劾户部账目不清,李尚书引咎辞官。”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方才问你城内变化,你却告诉我,大梁并无什么变化?!

    “……”看着羊舌那淡定的表情,赵弘润气不打一处来。

    他终于相信,羊舌这个家伙,这已经不是木纳不木纳的问题了,这明摆着就是脑袋少根筋。

    暗自摇了摇头,赵弘润转头对高括说道:“高括,去打听一下。”

    方才的这一幕,高括在旁瞧得仔细,忍不住亦暗自好笑,听到自家殿下发话,他笑着说道:“殿下,我有个合适的人选,我把他带过来,保管他对大梁的事一清二楚。”

    赵弘润知道高括交友甚广,尤其是大梁,三教九流都有涉及,因此毫不怀疑。

    趁着高括离开的工夫,赵弘润也懒得再跟羊舌这个缺心眼的家伙继续闲聊,索性就带着芈姜、雀儿二女到附近的店铺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买给小孩的辟邪饰物。

    没想到这一条街逛下来,适合的东西还真不少,除了长命锁、桃符、手环、脚环之类的,赵弘润还看到了产自三川的骨制手链、羊角雕刻,甚至还有狼牙串成的帘子。

    不过最渗人的,还得数那些芈姜称作巫毒娃娃的丑陋木雕就是那种刻上名字后专门用来扎人泄愤诅咒的玩意。

    眼瞅见芈姜瞧见那东西双眼发亮,赵弘润一边与雀儿一同将前者拉走,一边在心中大骂那个缺心眼的店主,这种渗人的东西居然堂而皇之地摆出来出售。

    事后据芈姜所说,那种巫毒娃娃也不是全然用作诅咒的,事实上也是可以用来辟邪的,不过任凭她如何解释,赵弘润与雀儿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东西作为府上小孩子的辟邪物。

    走走逛逛估摸有一个多时辰,宗卫长卫骄好似瞧见了什么,走了上来,指着临街一家酒楼的二楼,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您看。”

    赵弘润抬头望去,正巧看到高括站在那家酒楼的二楼窗口,冲着这边挥手。

    他心中顿时会意:高括已经把人给带来了。

    见此,赵弘润便带着芈姜与雀儿走入那处酒楼,来到了高括已订下的厢房。

    此时高括已等候在厢房外,瞧见自家殿下,说道:“殿下,卑职已订下了这两间相邻的厢房。”

    赵弘润点点头,示意种招与穆青二人跟着芈姜与雀儿,而他则带着卫骄与高括二人,来到了隔壁的那间厢房。

    待等赵弘润走入那间厢房时,厢房内已站着一名身穿枣服的男人,那人瞧见赵弘润,一脸欢喜地抱拳说道:“肃王殿下,可还记得小人?”

    “孙?”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赵弘润立刻就认出了来人,那不就是大梁城内有名的游侠头头之一孙么?

    记得当初,孙还帮赵弘润监视大理寺监牢内的动静,事后还协助垂拱殿御庭卫右指挥使童信揪出了不少混迹在大理寺内的萧逆余党。

    “肃王殿下竟还记得小人。”见赵弘润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孙脸上堆满了笑容,随即他舔舔嘴唇地说道:“据高爷说,殿下是想了解大梁的现状吧?”说罢,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孙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这大梁,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绝难瞒得过我。”

    赵弘润微微一笑,见屋内的桌上已摆上了菜肴与酒水,遂示意孙入座。

    “那你就说说大梁最近有何变化吧。”给孙斟了一杯酒,赵弘润微笑着说道。

    孙受宠若惊地双手捧过酒盏,随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想问的,莫非是雍王抓权的事?”

    话音刚落,就听高括咳嗽一声,不耐烦地说道:“让你说就说,少打听。”

    “是是。”孙连连点头,在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后,他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要说大梁这一年多来的变化,莫过于雍王抓权这件事……”

    说着,他便将他所知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赵弘润频繁皱眉。

    在返回大梁之前,赵弘润只知道太子弘誉接管了兵卫、禁卫,收编了浚水军、成皋军、汾陉军,组建了一支号称二十万、实则十万人左右的大梁禁卫军,却万万没有想到,朝中的格局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吏部尚书贺枚辞官告老,由右侍郎郑图出任尚书之职;吏部尚书李粱,因户部账目不清被弹劾,而遭到罢免,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杨宜出任尚书之职;兵部尚书徐贯,被兵部库房内兵械数量与账簿不符而遭罢免,由职方司郎陶嵇出任兵部尚书。

    除此之外,纵使是各部侍郎、司侍郎的职位,亦有若干人员调动。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本身就心向雍王弘誉的刑部,以及礼部、工部这两个不太要紧的部府外,朝廷最重要的吏部、兵部、户部这三个部府,已然落入雍王弘誉的掌握。

    听到这里,赵弘润不由地暗暗吃惊:因为太子弘誉的魄力,完全超乎他的预计。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你这……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雍王兄?

    凝视着手中的酒盏,赵弘润皱着眉头,暗自说道。

第1379章:山雨欲来风先起

    当日回到肃王府后,赵弘润独自坐在书房内思索着孙所讲述的那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做最坏打算想,如今的大梁,已然落入了太子弘誉的掌握,这让赵弘润难免有些担心甘露殿的父皇。

    原因很简单,似太子弘誉这般撤换六部尚书,那是多么大的事?可是在甘露殿内养歇的父皇,却始终没有出面,这让赵弘润不由猜测起来,莫非他们父皇已遭到太子弘誉软禁?

    而对此,赵弘润简直难以置信。

    他父皇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夺嫡上位的君王,岂会不防着一手?

    按理来说,不至于会遭到太子弘誉软禁要知道,哪怕赵弘润再是认可太子弘誉的才能,但与他们父皇相比,赵弘润仍然觉得相差一大截。

    至少,自从魏天子认真以后,赵弘润就再也没有从这位父皇身上占到上风,那所谓的父子战争,他依旧是两胜四负的局面。

    不是赵弘润不想扳平,甚至取胜,问题是他实在抓不到机会。

    然而那样的父皇,却居然被太子弘誉软禁了?

    这让赵弘润不由地暗自猜想:难道父皇果真老了?

    当然,关于软禁的事,这还只是赵弘润的猜测,毕竟在亲眼见到他父皇之前,他也不敢保证他父皇是否遭到软禁,万一他父皇的确是将国家与社稷交给了太子弘誉呢?

    更何况,赵弘润实在也想不出太子弘誉有什么理由软禁他们父皇,毕竟太子弘誉明摆着已经是承接皇位的储君,按理来说根本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事难道只是为了早几日执掌大权?这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赵弘润按捺心中的猜忌,等着青鸦众的汇报。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内的东宫,太子弘誉正坐在内殿,手拿着一张纸,若有所思。

    只见在这张纸上,清楚地记载了赵弘润今日一整天的行程,时间精确到几时几刻。

    良久,他长吐一口气,将这张纸递给在旁的张启功。

    张启功接过那张纸扫了两眼,正色说道:“看来肃王多少已有些起疑,正在四处打探……”

    太子弘誉闭着双目沉思了片刻,问道:“赵弘疆、赵弘信、赵弘宣三人,还未表明态度么?”

    “至今还未收到他三人的回应。”张启功摇了摇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据细作送回来的消息称,阳翟王赵弘曾私底下前往宋郡,与庆王赵弘信相见。”

    “赵弘……”太子弘誉微微睁开双目,眯着眼睛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语气中仍旧充满了杀气与恶意:“他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我迟早将他生擒,将其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听闻此言,张启功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不可轻敌。……关于赵弘,在下左思右想,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太子弘誉脸上露出几许疑惑。

    只见张启功面色凝重地说道:“赵弘当初封到阳翟,阳翟乃贫瘠之地,何以赵弘竟能私底下凑起一支私军?他的粮饷哪里来?军备哪里来?”

    “不是前兵部尚书徐贯与前户部尚书李粱私下挪动么?”赵弘誉皱着眉头说道。

    张启功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户部的账目清点不清,这是正常的,当年我大魏遭受五方势力围攻时,户部耗尽国库的存金,一方面流入市集填平市集的米价差额,一方面又向国内贵族借贷,如此庞大的数目,会有出入在所难免,并不能肯定就是李粱截取了税金……殿下别忘了,当初赵弘还在大梁时,虽然主持户部,但李粱与他的关系并不融洽。当然,那位李尚书与咱们也并不融洽就是了……”

    “唔。”太子弘誉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兵部也是相同情况吧?”

    张启功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朝廷允许国内贵族筹措私军,由于战况险峻,兵部在没有登记的情况下,就将军械库的器械发放给了国内的私军……既然前兵部尚书徐贯与太子殿下并未一路,那就索性让他背了这责任。”说到这里,他在笑了两声后,忽然严肃了表情,正色说道:“总而言之,兵部与户部,与赵弘多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可赵弘却能在短短半年前,凑足一笔钱财,私底下组建了一支万余人的私军,若非那日派了禁卫前往阳翟,我等还被蒙在鼓里……”

    太子弘誉闻言,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案,一边沉思着。

    张启功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有一伙人,在私底下给赵弘提供着资金,帮助后者积蓄力量。

    至于究竟是谁,太子弘誉也不得而知。

    不过无所谓,赵弘花费了大半年积蓄的那些可怜的兵力,早已被他派遣禁卫设法除掉了,如今的赵弘,只不过是丧家之犬。

    唯一让太子弘誉感到顾虑的是,他至今仍没有找到赵弘的下落,因此他暗自猜测,赵弘是否有可能逃到赵弘信、赵弘宣、赵弘疆这三位外封的兄弟那边。

    这三位外封的兄弟,与太子弘誉的关系并不是很和睦,庆王弘信就不用多说了,当年赵弘誉借金乡屠民一事将其一脚踹到宋郡,庆王弘信至今还未摆平难缠的北亳军,对他赵弘誉可谓是恨之入骨;而桓王赵弘宣,因为长皇子赵弘礼的关系,一直以来就对他赵弘誉抱持敌意;唯独剩下燕王赵弘疆,与他赵弘誉以往并未发生龌蹉,但是此人在北疆与桓王赵弘宣同进同退,因此与太子弘誉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不,邀请诸兄弟回大梁见证登基大典的书信发出去已有十日,唯独肃王赵弘润应邀来到了大梁,其余赵弘信、赵弘宣、赵弘疆三人,皆没有任何动静。

    想到这里,太子弘誉沉声说道:“赵弘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赵弘宣、赵弘疆、赵弘信三人前来大梁……”

    听闻此言,张启功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但正如在下当初所断言的那样……恐怕三人不会中计。”说到这里,他暗示赵弘誉道:“在下以为,太子当另做打算。”

    听到张启功口中那句另作打算,太子弘誉的面色便变得凝重了几分。

    因为当初张启功在向太子弘誉献计时,有两条计策。

    第一条,无非就是借见证登基大典这件事,将肃王赵弘润、桓王赵弘宣、燕王赵弘疆、庆王赵弘信四人骗到大梁,解释兵权。

    这条计策,合乎情理,毕竟历代新君登基,同辈的兄弟的确是要到场见证,拥护新君。

    但问题是,赵弘宣、赵弘疆、赵弘宣三人又不是傻瓜,在得知大梁这一年多来发生的变化后,怎么可能轻易前来大梁呢?也只有以往就支持太子弘誉的肃王赵弘润,会如此干脆地前来大梁,虽然这位殿下此番前来,恐怕也是心存着某些别的想法。

    至于第二条,那就是判定那几名兄弟的罪名,毕竟拒绝赴大梁见证新君继位,这是说不过去的,只要太子弘誉这边稍微运作一下,就能将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罪名按在那几名兄弟头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兄弟几人也等同于彻底撕破了脸皮,搞不好那几个兄弟会矫诏起兵,联手对抗他,到时候,国内说不定就会爆发一场内乱。

    不过庆幸的是,诸兄弟中最擅长打仗的肃王赵弘润,已于前两日来到了大梁,这让太子弘誉大大松了口气,否则若是这位兄弟亦拒绝邀请,太子弘誉还真不敢弄什么登基大典若是登基之后,镇守魏国四方的兄弟王侯依旧不尊君令,那岂不是徒惹天下人耻笑他赵弘誉?

    “……太子殿下,在下以为,此事不易再拖,应当向那三人发出最后通牒。”

    见太子弘誉似乎仍在考虑此事,张启功压低声音说道:“再拖下去,待等肃王那边亦察觉了不对,被他走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太子弘誉沉思了片刻,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于垂拱殿发布诏令,勒令赵弘宣、赵弘疆、赵弘信三人于五日内赶赴大梁,若违此期限……则视为叛逆!”

    张启功闻言面色一正,拱手赞道:“太子殿下英明!”

    说罢,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肃王那边,在下建议还是多派些人手,谨慎些为好……”

    尽管张启功说得颇为隐晦,但太子弘誉还是能够听懂前者想要表达的含义:派遣软禁肃王赵弘润一行人!

    只见太子弘誉眼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神色,惆怅说道:“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听闻此言,张启功紧声说道:“太子殿下,肃王那边可是……”

    “我知道!”太子弘誉打断了张启功的话,正色说道:“启功,你要知道,我虽希望收回诸兄弟兵权,但并不希望与八弟交恶,待日后稳固下来,我还是会重用弘润,为我大魏开疆辟土……”

    说到这里,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兴致阑珊地说道:“总之,这件事再缓几日,除非弘润他有意逃离大梁,否则,绝不允许派兵软禁。”

    见太子弘誉主意已决,张启功摇了摇头,只能拱手领命。

    数日后,垂拱殿发布的诏令送到了宋郡昌邑县的庆王弘信手中。

    庆王弘信在看罢诏令后,勃然大怒。

    与此同期,相同的诏令亦送到了河东郡安邑县的桓王赵弘宣手中。

    后者在看完诏令后,亦是面色不善。

    最终,庆王弘信与桓王弘宣,依旧按兵不动,谁也没有前赴大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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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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