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论文和图书馆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他的戏杀青了，没有盛大的杀青宴，不过气氛倒也不算凄凉。
早上拍完最后一场戏，中午端着盒饭和这些大姐大哥们道别。
“准备什么时候走呢？姐送送你。”夏文夕说道。
“别介，下午就走，火车票已经买好了。”狄云说道“你还是好好拍戏吧。”
“这么着急呀？”夏文夕扒拉了一下盒饭里的米粒，将菜和饭搅成一团，没了胃口，放下说道“嘿，这么着急回去见女朋友呀？”
狄云笑笑不说话。
“我那天见了你那小女朋友，没多标志呀。”夏文夕说着眨眨眼睛“改天到港岛来，姐给你介绍介绍，换个漂亮的。”
“女朋友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哪能说换就换呢？哈哈…”
“咦……你别这样笑了，太傻缺了。”夏文夕往后扬了扬身子道。
旁边之人全都笑了起来。
狄云拍拍额头，拍这部电视剧确实将他拍傻了，总会不自觉地将常言笑的一些动作或情绪带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下午还要拍戏，没时间去火车站送你，就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了。”马景滔说道。
“谢谢滔哥了。”
吃过饭回到月牙镇的宾馆收拾了东西，由王逸开车将他送到了火车站。
并且下车送到站口道：“狄兄弟，再见了。”
“等你有时间去京城了，知会一声，我请你吃饭。”狄云笑道。
“哈哈，那感情好，到时候一定叨扰。”
“嗯，再见了。”狄云摆摆手走进站台。
如同一个轮回，来时是王逸接的，去时也是他送。来时孤零零的一个人，去时同样孑然一身。
唯一不同的是包里多了些小礼物，存折上会多些钱。总的预计是四十集，他的戏份少说都会有三十集，算下来也有小十万。不过片酬还没有付给，要等到拍完剪辑出来后才能计算。
………
十二月五号，图书馆。
刚回来那天就去老韩那儿销假，然后被老韩赶到了表演课老师那里，领了个毕业论文题目，叫什么《论演员的创造力》。
电影学院毕业和别的学校毕业稍微有点不同，不但要准备论文，还有毕业汇演。论文是理论知识的总结，汇演则是实际应用的考察了。
对于学校来说，更注重的是论文，只要论文做得好就代表你理论知识水平扎实，在学校里没有虚度光阴，汇演稍微考察一下也就给过了。
但对于学生来说，却是更看重汇演一些，因为这是走出校门之前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会有很多剧组来相人。虽说这个年代还是包分配的，不虞工作的问题，但学表演的谁不愿意多上镜头呀？本本分分地去制片厂老黄牛般地熬资历等机会总比不上在制片厂挂个名然后自己在外面拍戏来的爽快。
狄云的想法和学校的想法一致，更注重论文。因为他想要先毕业了再说，至于毕业之后是按照分配进入一个国家的制片厂还是进入一个演艺公司或者是还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单干，有戏接戏没戏就闲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他还没想好。
现在是大四第一学期末，基本上已经没课了，班里的同学不是在外面拍戏就是去各个制片厂里面实习去了。女朋友也被分到了江西制片厂实习，而他正好没赶上那个趟子，一个人留在了学校里。
没事做，这几天就开始和论文较劲儿了。
论演员的创造力？他懂得演员表演的体系，懂得通过怎样的方法去表现怎样的角色，这些都是课堂上讲过的，但是对于“创造力”这个词有些云里雾里。只能去图书馆里面搜集资料了。
图书馆不大，老旧的建筑风格给人一种时间沉淀的沧桑感，很有文化气息。
进入图书馆是需要证件的，他的证件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原本想着拿女朋友的凑个数混进去，结果还被门口的管理员给发现了。
“哎，同学你等一下，把证拿过来我看看。”门口兼职查证赚学分的女同学眼睛挺尖。
“额…”狄云挠了挠头，只得硬着头皮将女朋友的证件递了过去。
“这不是你的呀？”
“我的丢了，借同学的用用。”
“这可不行，一人一怔，不能用别人的。”
“那怎么办？还不能进图书馆了？”狄云问道。
“你补办一个就行了。”女同学说道。
“咋办？”
“很简单，你拿来学生证，和一张一寸照片就可以了。”
狄云没法，只得回去取了学生证，又去照了几张一寸照。话说证件照什么的是最丑了，加上他那光光的脑袋，要是双手再合十，妥妥一刚从嵩山上下来的小和尚。
那女同学为了确保准确性，竟然还让他卸下帽子对照了一下是不是本人。
好在没笑出来，看过之后就在贴上照片的小本本上戳了个红章子。
在他准备进入的时候，那女同学有拦住了他：“同学，你得先看看图书馆的规章制度。”
“额，我早就看过了。”
“每重新办一张证就得再看一遍。”女同学板着脸说道。
这是什么鬼规矩？狄云有点不爽。
不过这些胳膊上带着个红袖标或者臂章的人都惹不起，比如居委会大妈，比如城管，再比如这位图书馆门口的女管理员。狄云只好又看了一遍图书馆管理规章制度。
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吃东西；不准毁坏书籍……
不准了十几条，大概意思就是图书馆是公共场合，注意言行，做自己的事情，不要打搅到别人，做一个有素养的好学生。
“完了，这下行了吧？”看完后，狄云说道。
“嗯。”女同学点了点头，还朝着他笑了笑。
弄得他都不知道这姑娘是故意针对他还是性格死板要把规定的流程一条不漏地执行下去。
这下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
于是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面，独自占了一个桌子，找来一拉拉的相关书籍摆在旁边，过起了研究僧般的生活。
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相关书籍，弄懂“创造力”这个词和演员搭配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小本子上记了很多摘抄下来的话语：
“演员创造力是指演员以角色的名义，把自己对人物生活的理解和体验通过必要的表演技巧、艺术手段、创作方法体现为能反映生活本质的、鲜活独特的、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形象的能力。”
“要求演员在创作时必须全身心地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一种素质。”
“演员创造力是表演艺术的生命。”
“创造力的三大层次。”
“想象力。”
“技巧。”
他摘抄的很欢乐，因为这些东西只要注明出处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运用到自己的论文当中，不怕被人说成是抄袭。
抄完后还欣赏了下自己的字体，在女朋友的督促下，蝌蚪文变成了国字脸，方方正正的，虽然还是没什么型体，但总归是能看清楚了。
这个过程枯燥无味了一些，却是对自己所学知识的一个梳理总结过程，温故而知新嘛，原本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现在查找了解一番后就变得明朗起来，进步不小，挺有成就感的。
做事情最怕的就是有成就感，一有成就感就停不下来了，于是将原本的那些书放回去，重新找了几本书，准备继续摘抄。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独占的那张桌子上竟然坐了两个妹子。
其中一个还长了双老大老大的眼睛，正在偷偷地翻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
狄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也就是说他摘抄地入了迷，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这会儿其他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只有这一张刚才空着，难怪俩姑娘会坐在那里。
赵微身旁的姑娘轻轻戳了她一下，她赶紧合上本子，抬起头来，眼睛睁得更大：“哎，学长，原来是你坐在这里呀？”
额……咱们有这么熟吗？
狄云摸了摸鼻子道：“是呀，刚才坐在这里，不过现在正准备走了，刚好让给你们。”
俩姑娘对视一眼，站起来说道：“还是学长你继续坐在这里吧，我们去重新找位子。”
狄云赶紧压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得走了，午饭还没吃了，去吃饭了。你们坐吧。”
“学长看书忘记吃放了，嗯，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了，可真用功。”赵微笑嘻嘻地说道。
“用功”这个词学长可担当不起。
狄云呵呵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东西，带着刚找的那几本书去门口登记了一下，打算借出去，晚上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哎，学长…”赵微忽然想起来还有个问题没问呢。
狄云已经走到了门口，没听到，或许听到了装作没听到，闪身消失不见。
第七十七章有些后遗症
十二月的京城已经冷了，他猛不然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冷空气顺着脖子钻进去，打了个寒颤。
“哔哔哔…哔哔哔…”腰间那东西叫唤了起来。
狄云卸下来看了看，上面有一条信息：老地方。
嘿！这是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呢！刚觉得又无聊又肚子饿的，这立马就有人既陪聊还请吃饭。
迈开大长腿，没多长时间就到了老刘饭馆，老贾几个人还没到。
“这段时间怎么不见来了？是不是我这馆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是另结新欢了？”老板老刘笑问道。
狄云顿时乐呵：“哈哈…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这不是与时俱进吗，现在才知道没文化的坏处，那个谁不是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嘛，咱这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了。”
这句话谁说的狄云也不记得，搓了搓手说道：“哎，有火炉子没？”
“那儿。”老刘指了指收银台旁边。
狄云过去烤着手说道：“这段时间到外面去了，这不，刚回来就过来光顾了，在左近我就觉得你这馆子味道地道。”
“哈哈，这话我爱听，就凭你这句话今天给你打八折。”老刘眉开眼笑“今天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待会儿还有几个人过来。”
“嗯，等下把火炉子也给你们送里面去。”
没多久老贾和王红伟过来了，不见乌尔善，不过后面还跟了个女的。
这次老贾不似平时的深沉颓废，有些春风得意。
介绍道：“这是狄云。这是朱炯，咱们的学姐，94年毕业于摄影系。”
狄云看着他们不经意间对视那眼神就知道两人之间不纯洁，不过初次见面，没有彪呼呼地叫声嫂子，客气地道：“学姐好。”
“你好。”
学艺术的这些女的，先不论漂亮不漂亮，身上总会有些气质。这位朱学姐和漂亮搭不上边，但气质温和安静，让人觉得很舒服。
“走，咱们上去说。”老贾说道。
狄云提着火炉子走在最后面，问道：“耳朵怎么没来？”
“他正忙着考试呢，没空搭理咱们。”王红伟回答道。
上了楼落座之后点过菜贾章可问道：“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前段时间跑敦煌那边拍了个电视剧。这几天正准备写论文呢。”狄云说道。
他对电视剧什么的不太感兴趣，没问什么名字，只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风格有些难以接受。”狄云砸吧了下嘴说道。
“哦，电视剧都那样。”
狄云问道：“你们这段时间忙什么呢？论文写了没？”
“论文还早，不着急。”老贾罢了摆手道“我前段时间剧本写好了，然后去了趟港岛那边。”
狄云没插话，静静听着。
老贾面上露出笑容，继续说道：“拉来三十万的投资。”
“哈哈…好事情呀。”狄云笑道“这算不算双喜临门？”
“哈，算！”贾章可看了看朱炯，然后转过头说道“我现在就在着手准备，打算过了年就拍摄。由你来当男主，没问题吧？”
“哈哈…我求之不得呢。”狄云笑道“叫什么名字？”
老贾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小武》，片酬就按咱们当时说的那样，一万，也没问题吧？”
“哈哈哈…没问题。”
老贾点了点头，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狄云摸摸脸。
“咋感觉你怪怪的？”老贾说道“能不能别这么笑了？太空！”
狄云转向王红伟：“我笑了吗？”
“你自己不知道？”王红伟睁大眼睛。
“嘶…我勒个去！”狄云瞬间蛋疼了，吸了口气，赶紧用手搓脸颊。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他苦着脸说道：“前段时间拍的那部戏里面要求一直笑，结果笑习惯了，现在都没改过来。”
老贾和王红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按理来说一个好的演员都经历过这种情况，投入太深或者用力过猛都会有拍摄后情绪失控的现象。但人家入戏再深最多也就当时难以自已，下来就好了。像他这种直接将角色带入了生活，而且自己还不自知，这就诡异了，从来没见过。
几人说了几句都没有解决的办法也就不再谈论，又转回到了电影上。
“这是剧本，你这段时间可以先看看。”老贾拿出来个小本子递给他。
“嗯，没问题，我回去研究研究。”
“男主角有了，你看女主角选谁呢？”老贾问道。
狄云惊讶：“你问我呀？我哪知道……嗯？你看那个徐婧蕾怎么样？”
“徐婧蕾呀，行是行，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老贾思量着说道“你要是能说服她，就让她女主，不过片酬和你一样，只有一万。”
“行，我给你试试。”狄云说道。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说定了……”狄云忽然回过味儿来，顿了顿道“哎，老贾，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下套呢？”
“什么下套不下套的？多难听。”老贾摆了摆手笑道说道“三十万看着好像挺多，其实够不够用还是两回事呢。我这不是资金紧张嘛，又想要好演员又想节省着资金，就只能找你帮忙了。”
………
吃过饭，散场后，狄云一个人夹着书往小院子走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是个问题。
已经不是一个人说他的这笑声了，那就说明真的很突兀。若是注意点肯定不会那样笑，可怕就可怕在完全无意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和人说话的时候就笑出来了，想想都觉得挺傻缺的。
“不行，得找个办法治治。”
思来想去的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停下来抽根烟琢磨了会儿，觉得这应该是表演上的问题，可以去表演课老师那里请教请教，看有没有谁没解决的办法。
于是折返身子，又朝着学校走去。
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狄云推开门走进去。
这位王老师上课的时候表情很严肃甚至死板冷峻，但在下面却挺和善。见他进来，笑问道：“狄云呀，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刚开始查资料，还没动笔写呢。”
“那你今天来是？”
狄云摸摸头：“我遇到一些问题，想过来向您请教一下。”
“是格式上的问题还是内容上有什么不明白的？”
“额，不是关于论文的。”狄云舔了舔嘴唇说道“是我自己有些问题解决不了，嗯，可能是关于表演上的。”
“哦？什么问题？你说说。”王老师微笑道。
狄云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当时拍摄的时候导演说是要那种无意识的不经过大脑的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理解了，然后学会了，戏是顺利拍完了，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将这个习惯给改了，和别人谈话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先笑几声。”
“你的意思是笑得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王老师问道。
“嗯，就是这样。”
王老师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你已经将这种笑培养成了一种习惯，就像是人的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比如有的人尴尬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挠挠头或者摸摸鼻子，再比如有些人沉思的时候习惯给嘴里咬个东西……”
额……貌似自己也有这样的小习惯，狄云忍住挠头的冲动，心里想到。
“其实没什么作用，但总会不知觉地做出来。”
狄云点点头认真聆听着。
“你这不是表演上的问题，就是给自己培养了一个习惯。”王老师总结道“一个习惯的养成是很容易的，一个星期就能形成，但是要改掉却不太容易。”
狄云还是没忍住挠了挠头，听着怎么有种“你癌症晚期没治了”的感脚。
王老师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笑了。
额…狄云反应过来，赶紧将手放下来，抖了抖手指。
“你笑的时候肯定也有特定的环境，不可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笑起来吧？”
“一个人的时候不会。”狄云回答道。
“那你自己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发笑的？”
“朋友说的。”
王老师笑了笑：“是了。所以，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尽量避免接触那种能激发你发笑的场景和朋友，也不要让自己兴奋激动，保持心情的平和，多做一些能让身体和心情都轻松的事情，慢慢地就会将这种习惯忘记了。”
狄云想想觉得挺在理的，要是自己一个人独处，肯定是面上无多少表情，那才是最自然的状态，也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大笑。
“先试着自己调节一段时间，要还是改不过来，那老师就没办法了，毕竟老师是教表演的，最拿手的是让人入戏，而不是出戏。你就只能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人家会有专业的说法。”
从王老师那里出来，狄云觉得看心理医生什么的太夸张了，没必要。既然是个小习惯，那就按照王老师说的先自己改改。
不过什么事情是能让心情和身体放松的事情呢？
“不知道遛狗算不算?”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没再去图书馆闭关修炼，而是专门找一个项圈给缘分带上。手里攥着条铁链子，拉着它出去溜达了。
第七十八章晨练
人总是喜欢得不到，夏天的酷热里想着冬天肯定很舒服很好玩，到了冬天又会想着要是夏天多好啊，就不会这么地冻手。
狄云既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夏天，哈哈…傻子才会只在两个之中选择。他喜欢的是秋天，丰收的季节，果实累累，气温适宜，花开未败，叶红不落，多好啊。
可是今年他好像没感受到秋天，在沙漠上拍戏根本就不分四季的变化，漫漫黄沙，一年四季都一个样。就好像按了一个快进键似的，直接从敦煌的夏天跳到了京城的冬天。
“遛狗去呀？”清晨，刘老头见他正在给缘分套项圈，问道。
“嗯，带它出去跑跑。”狄云点了点头说道“这家伙整日在院子里不动弹，胖的都不成样子了。”
缘分现在已经有一岁多了，将将成年，半米的身高，一身白毛，嘴巴粗粗的，不过和威武沾不上边，看上去有点憨。
“哎，去年到现在也有一年多时间了，发情期到了没？”刘老头问道。
“额，不知道。”狄云摇摇头“没注意过。”
“我估摸着快到了。”刘老头咂巴着嘴说道“看你养一条狗，我现在也想养一条，到时候缘分下了崽子，给我留一只。”
“呃……想养了，自己去买一只不就得了，我没想着让它下崽子。”狄云说道。
“嘿嘿，这个你可决定不了。”刘老头贱笑道“你看着吧，等它发情期到了，这院子肯定有很多公狗光顾。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挑选一只品种优良的，下的崽子也优良不是？”
狄云被膈应的不行，懒得再理这老家伙，抖了抖手里的铁链子，带着缘分跑出了院子。
小时候还能塞进包里带上车，现在肯定不行了。他也没想着带缘分上车，就领着它朝最近的公园跑去。
进了公园里面才将铁链子的环扣打开。
他先从一条石凳上跳过去，然后招呼缘分：“跳过来。”
结果那傻货没看懂，从旁边饶了过来，在他腿边摇头摆尾地撒欢。
狄云心里略塞，抓着项圈又将它拉到石凳后边，重新示范了一次。
这次缘分聪明了，一个跳跃从石凳上跳了过去。
“好，干得不错。就这样，下一个。”狄云拍了拍它的脖子夸赞到。
于是他背着双手不停地从一条条石凳上跳过去，后面缘分也一样，一主一宠玩得很欢乐。
直到狄云出了一身汗，身上热腾腾地时候才停了下来。
“好，接着下一个游戏。”他坐在石凳上，从地上捡起一个松塔扔出去“去，捡回来。”
结果，缘分又犯傻了，转头看了一眼，没动静，继续伸着舌头哈气。
狄云起身将松塔捡回来，给它讲解了一番，又扔了出去。缘分并不笨，只是以前从来没人教过，有他的示范，很快就明白过来，慢跑着过去将松塔衔了回来。
“嗯，不错，不错。goodboy！”还吊了句英语，发现有些不对，又改口“应该是goodgirl。好！再来！这次跑快点。”
扔出去，捡回来。再扔出去，再捡回来。
缘分快速地奔跑起来，白毛荡起，就像是一团白云从地面飘过。很漂亮，竟有些英姿。
忽然，缘分停了下来，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汪汪…”
这是一只爱斯基摩，也是纯白色的，毛发比缘分的还蓬松，看着很漂亮，站在缘分身旁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挑衅。
缘分歪着头打量了片刻，然后抬起一只爪子将它拍倒在了地上。
结果那只爱斯基摩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不但没有跑走反而又往缘分身边凑，于是又被缘分一啪掌拍到。再凑，再拍……没一会儿一只纯白干净的小狗就变得灰扑扑的。
狄云看得挺乐呵，这只狗有受虐潜质呀，人家打你你还往跟前凑，这不是自己送上去挨揍吗。
“小白！过来！”
一个女孩出现在这片林子的路口处，正好看到缘分又一巴掌将爱斯基摩拍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受欺负了一样，满是愤怒。
可是那只爱斯基摩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病，不理会，一个劲儿地往缘分身边凑。
“你赶紧叫你的狗停下来啊。”姑娘没法，只得朝着狄云喊道。
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在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你不但没阻止，反而在旁边看热闹，显得人品不够高尚。狄云摸了摸鼻子，赶紧将缘分唤了回来。
看姑娘的打扮也是出来晨跑的，走过去抱起沾了一身草屑和树叶的爱斯基摩，狠狠瞪了狄云一眼气鼓鼓地离去。
小插曲，狄云不甚在意，继续训练缘分，直到它累得舌头伸地老长才停下，扣上铁链子，带它往回走。
出了公园，女朋友打过来电话。
他赶紧就近找了个电话亭回拨过去。
“没在院子里呀？”
“没有，带着缘分出来晨练了，再不锻炼这家伙就要胖死了。”狄云笑呵呵地回答。
“怎么训练的？”徐静蕾感觉很好奇。
“就是一些跳凳子、捡东西之类的，主要让它多跑动跑动减减肥先。”
“那缘分会捡东西吗？”
“会呀，可聪明了。”狄云说道“以后再训练训练跳火圈、走钢丝之类的都能去演杂技了。”
“不行，太危险了！”
狄云也就说说，呵呵一笑道：“哎，我给你说缘分这家伙还有做恶霸的潜质。”
“怎么了？”
狄云将缘分刚才欺负小爱斯基摩的事情说了一遍。
“嘻……那人家姑娘没骂你呀？”
“她敢骂，骂我让缘分上去咬她。”
“哈哈，你就贫吧。”女朋友笑道“这几天在做什么？”
“没事做，写论文了。”狄云说道“你呢？”
“我这边可忙了，在这边学习人家如何拍摄、如何剪辑、如何做特效等等，一天从头忙到晚，都没个停歇。”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还得二十多天，元旦之前吧。”
………
和女朋友又拉扯了两句，刚挂断电话，正准备离开，传呼机又响了起来。
看了看，有些奇怪，是一个老长老长的号码，没见识过。
又转身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
“……”
“能说普通话吗？”
“你好，是狄云君吗？”
“嗯，我是狄云，你是日本人？”
“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是日本的中田上树，幸会幸会。”
“额…幸会。”狄云不知道这个日本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传呼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风月》在本国热映，鄙人看过狄君的表演，非常精彩。狄君的大名如今在日本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你就瞎鸡.巴扯吧，一个配角能火到什么地步？狄云不想听这些纯熟虚捧的话，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在下看了狄君的表演，感觉狄君的身材非常棒，现在有一部电影诚邀您出演。”
邀片？这演电影和身材非常棒有必然联系吗？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想不明白，不过还是微微有些激动的，这也算是走出国外了吧？问道：“什么片子？”
“是一部爱情动作片，片酬……”
咔！
听到“爱情动作片”这几个字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片酬是多少都不演，这绝对是黑一生的事情！
尼玛，原来是演小电影的，害他白激动一场。就说，怎么会有国外的导演忽然找自己拍电影，这根本就不科学嘛，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风月》中有一段他光着上身受罚的镜头，展示了棱角分明均匀挺拔的身材。
挂断电话没走几步，传呼又响了起来，还好这次不再是那种国外的长号，国内的。
今早上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
挠了挠头又转回去，朝商店的老板道：“再打一个电话。”
“您随意，打多少个都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赚钱呢不是。
狄云拨过去道：“你好，我是狄云。”
“我是孙志阳。周小文导演的助理。”
狄云想了想还是没印象，不过这人能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和《秦颂》那部电影有关的，热情地道：“你好，你好，孙助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只这样的，《秦颂》已经剪辑完毕，准备在十二月五号下午三点首映，邀请你过来参加首映式。”
“在哪里首映？”
“京城**影院。”
“京城这边呀，那就没问题，我到时候一定到。”狄云满口答应下来。
“那行，咱们就不多聊了，我还得通知其他人。”
“您忙，您忙。”
挂断电话后狄云微微有些感慨，参演的电影电视剧也不少了，终于有一部要在国内上映了啊。
第七十九章《秦颂》首映
十二月五号，早上，天有点阴。
今天《秦颂》首映。
狄云来到**影院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多点，外面停了一排的小汽车，他暗叹多亏今天是打车过来的，没有骑摩托车，不然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这会儿进影院的有三种人，一种是手持请柬，其实这类人都不需要请柬什么的，刷脸就可以了。第二种人是买了票的观众。第三种就是狄云这种没请柬也没票的，在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一下确认信息之后也能进入。
由于他是参演的演员，没有和观众一样直接进入放映厅，而是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休息室里面暂时休息。
大概这休息室也分三六九等，反正在他待的休息厅里面没见到一个熟悉的大咖，倒是有几个当时在剧组里面混了个面熟的演员，相互打个招呼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打发时间。
九点半的时候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才进入放映厅里面。
放映厅很大，估摸着能有一千多个位子。
第一排座位前还摆了一排桌子，桌上放着鲜花和名牌，都是一些xx领导人、xx嘉宾之类的。
这是一部号称史诗般的历史大剧，投资大，根正苗红，竟然邀请来电影局某某领导。肯定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了。
二三排是投资方、制片人、导演以及后期制作那些劳苦功高之人的座位。
其实大家都知道电影院里面最好的位置并不是前几排，但这些人大概都不是来看电影的，而是来讲话的。安排在前排彰显了身份地位，也方便不是，不然待会儿主持人叫个名字，结果老半天才从中间位置慢腾腾地挪出来多不好呀。
到了第四五排才是主要演员的位置，坐着姜纹、葛尤、许晴这些人。狄云在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角儿，位置这样排下来正好在五六排的样子，绝佳的位置。
再后面就是各种影评人和记者的位置了。首映说白了就是一个宣传的过程，肯定少不了这些人，而且还不在少数，林林总总近两百多人。
“小云也来了啊。”姜纹看到他笑着招呼道。
“姜哥好，嗯，过来凑个热闹。”狄云说道，顺便也朝另外几人问了声好。
“来来来，坐这里。”姜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见他有些犹豫，又道“放心，这儿没人。”
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人他不知道，反正人家都这样说了，再拒绝跑后面去显得太不知趣儿，顺势坐了下去。
十点钟整，盛装打扮的主持人上台宣布首映开始，并介绍领导、嘉宾。接着又是领导讲话、表演嘉宾表演节目监制介绍片子等等，再接着是导演和主要演员上场浅谈拍摄感受和拍摄花絮。这些全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接下来的全体演员上台和大家见面，他才上去走了个过场。
地毯是红的，不过没感受到走红毯的感觉，只觉得被闪光灯闪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不争气地用手护了两下眼睛。
完了只想早早下去，结果还被姜纹拉住合了一张影。
七扯八扯终于到了放电影的时间，大厅中逐渐安静下来。
开篇挺好，历史肃穆和厚重感扑面而来，让人不绝精神一振。
狄云没太关注这些，他关注的是秦始皇身边的太监赵高，因为这个是他饰演的。
妆画得老了十几岁，带着高帽，穿着长袍，双手拢在宽广的袖子里，真看不出来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尤其是那配音，尖利之中还带着些颤音，听得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结果画面急转而下，没两分钟忽然出现了一首童谣：汪汪汪汪，两只小狗，争抢骨头，咬了一宿，狗毛两口。
看到这里观众都有些莫名其妙，秦始皇还在画面里面晃悠呢，你配上这么一首童谣，总感觉和这沉重的历史不相符。不过只是开篇的两分钟，所有人还在认真地看，没有人说话或者吐槽。
直到长大后的高渐离出场，也就是葛尤出场。然后……然后就莫名地笑场了。
这可是历史剧，严肃点好吗？
但发笑之人大多是买票进来的观众，前排之人面面相觑却不能阻止什么。
狄云前面那一排就是导演周小文，他甚至能看到周小文因咬着牙齿而脸上鼓起的两个包，以及坐卧不安频繁挪动的小动作。
笑声过后，逐渐又平息了下来，故事继续往下演。但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狄云能感觉身边的气压有些不对劲。
等到高渐离因愤恨秦国而强.上了秦国的残疾公主之后，秦国公主的腿疾就莫名其妙地好了。又爆发出了笑声，甚至还夹杂着嘘声。
这下子有人坐不住了，这可是号称四千万投资的巨作，观众若是这种反应，想想都知道肯定会亏得血本无归。
不过这剧情……狄云以前没了解过全部的剧情，不晓得到底怎么样，只是拍了赵高那一部分的戏。这会儿看到全部，真的感觉有点蛋疼，连他这个参演的演员都没多少认同感，更遑论看热闹的观众了。
就这样，从头到尾，将一部宏达的历史剧竟然看成了喜剧似的。若是不了解的人站在外面听到这笑声绝对以为是在看喜剧呢。或许没那么夸张，但那种压抑的笑声更让人觉得烦闷。
狄云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左近之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两小时后，电影结束。观众在工作人员的领导下退出影厅。虽说首映就闹了笑场，这会儿留在大厅里的多数人心情都不太好，但负责人还得热热闹闹地将活动进行下去。领导以及嘉宾和剧组人员合影，代表发言人接待媒体采访报道等等。
狄云又合了两张影，见没自己事情了就朝姜纹道别。
“姜哥，我先走了哈。”
“要不再等会儿，待会儿和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不了。”狄云连连摆手，和这些人坐在一起，自己肯定只能是戳哪儿扮木偶撒笑容的份儿，忒没趣儿。说道“我那边还有些事情。”
姜纹笑笑：“那咱们改天再联系吧。”
“嗯，行！”
出了电影院，狄云心里琢磨着，要不是自己参演了这部电影，看过之后绝对劝别人别去花钱中毒。按今天首映的这种情况来看，情况不妙啊。不过是好是坏和他都没多大关系，他就一小配角，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两日后电影还没有公映，各种影评就已经出炉了，狄云闲着没事也搜集了许多娱乐报纸，一条一条的看下去，还不时地点评两句。
“人物深刻地镌入镜像，给观众带来震撼。”
“这是一部既依据史料又充满浪漫色彩和艺术构思的历史故事。两位影帝同场献技！场面壮观、画面唯美！”
“‘汪汪汪汪，两只小狗，争抢骨头，咬了一宿，狗毛两口。’这首童谣语句简单朴实，具有一种原始文化的纯真和自然，很符合作为文化之源的高母的母亲形象。也表达了对杀伐纷争的嘲讽。”
“电影美工出色，大到金戈铁马，小到衣饰礼节，无不考究可信，粗砺中尽显上古豪迈的风骨。姜文的表演更是传神，葛优饰演的高渐离也不错，艺人的倨傲和软弱，杂陈在一起，浑然天成。至于台词，更像是韵律，大珠小珠落玉盘，简洁却意境深远。”
看到这些赞美的评论，狄云笑了，心里想着这些人大概没少拿红包。
还有一些的评论就比较犀利了：
“两只狗的故事。”这是玩笑式的影评。
“希望周先生以后还能开得起豪车。”这是为投资人惋惜的。
“做.爱可以治疗瘫痪，此乃医学奇迹！”关于这一点狄云也觉得有点扯，不过，这条也评论得太鞭辟入里了。
“没有起伏，台词文白不分，故事线条不清晰不利落。”这不知道是批评谁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没有可取之处！
“看见葛尤就想笑，看见姜纹扮演的愚钝的秦始皇就腻。葛尤演的是伟大的音乐家高漸离，可是《活着》、《代号美洲豹》、《编辑部的故事》已经给他定型了，一出来观众就严肃不起来，整个就显得假。”这条应该是将演员和导演一起批了一顿吧。
还有更狠的，直接越过演员和导演批评到了编剧的身上：“号称中国第一编剧的卢伟你是肿么了？《霸王别姬》、《活着》珠玉在前，这次怎么弄出了这么一个说新不新说旧不旧的秦砖汉瓦出来？”
这段时间他对于影视圈子里的这些人物也有了点了解，听说过卢伟这个人。不过被按上“中国第一编剧”的称号，啧啧…也太……
狄云看了这些影评，都算不上毁誉参半了，这是直接朝着一片嘲讽奔着去了。
还没上映呢，就得到这么些个影评，票房也是堪忧，不知道四千万的投资能捞回来多少。
不过事也说不定，说不定上映后人家能来个惊天大逆转，票房爆满呢？
呵呵……
第八十章青春呀...总有些痛
在图书馆待了五天时间狄云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这会儿才知道想要成为一个学霸是需要多强大的意志力。
他注定是做不成学霸的，这才几天时间屁股上就跟长了刺似的，老想站起来走走。但他也不算学渣，最起码还耐着性子坚持了五天呢。
又是半个早上，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决定出去转转，打打篮球活动活动什么的。
水杯和本子就放桌上没带。图书馆一直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即便是十几年后这两样东西放在桌上也没人动，要不然拿什么占座位呀。不过也仅限这两样东西，你放个手机或电脑占座试试。
出了图书馆，外面阳光明媚，和里面阴暗幽仄形成强烈的反差，竟有些刺眼。
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朝着能打电话的小商店走去，打了一圈电话，结果各有各事的忙活，就他一个闲人，没人愿意陪他去篮球场。
买了瓶水提在手上，悠悠地朝篮球场走去。
新人换旧人嘛，这里已经不属于大四学老的地盘了，大三学长都很少见，是大二学哥和大一学弟挥霍过剩荷尔蒙的地方。
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个熟人。
他看了一会儿，找了个人相对来说少点的篮板，走过去叼叼地说道：“加个人呗。”
“哎，正好，你和我们三人起凑一波。”身旁一个小伙说了句，还朝着场上喊道“五个球，开始记球了啊！”
狄云扭头一瞧，嘿！刚才还说没熟人来着，这不就是一个吗，演过大汉天子刘彻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忘记了。
中分的锅盖头，蓝白条纹的校服，见他看过去再转过头咧嘴一下，这感觉……大家想象一下。
“哥们儿怎么称呼？”
“哦，狄云。”
“我叫黄小名，表演系的。”
狄云笑笑，没有见了亲人似的高呼：哎呦，我也是学表演的。而是朝着旁边两位都挺帅的小伙问道：“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祖锋，他是陈琨。”
“姓祖？”
“嗯，姓祖名锋。”
“哎，你这姓倒是少见。”狄云笑道，旁边那个叫陈琨的完全给忽略了，主要是不认识。
“嗨，到你们了。”场上下来四个人，其中说了一个说了一句。
狄云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旁边的杆子上，和三人一起上场。
“学长，你那个位置比较合适？”黄小名问道。
四打四半场还讲究这个？狄云扭头看了看，自己主要是过来活动活动的，没想着做个球霸制霸篮板什么的，说道：“我运球还行，后卫吧。”
“那行。”黄小名扭头“祖锋，你打篮下，我和陈琨两边。”
看他说的挺认真的，狄云以为他打得很好，发球后第一个球就传给了他，没想到丫就是一个初学者，单手运球不说了，还是螃蟹步，艰难地横进去上了个篮，没进！
反倒是那个话不太多的陈琨跑动得挺积极，瘦瘦的穿梭得极快。
狄云就在后面做一个组织后卫，基本不上篮，运球拉开空荡然后传出去。要么是陈琨的突破，要么是祖锋的篮下轻挑。没太多的技术配合什么的，就这也把对手给打爆了。
………
唐月听说中午班上有篮球比赛，这也是个爱热闹的主，便硬拉着对篮球没有丁点爱闺蜜过来瞧瞧。
“95级舞蹈班加油！”唐月双手折成个大喇叭喊了一声。
好呀，美女来呐喊助威了。舞蹈班的男同学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立即变得不一样，英勇无比。
第二声还没喊出来呢，忽然瞧见另一个篮板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果断舍弃什么班级荣誉感，蹬蹬蹬地跑过去，叫了一嗓子：“狄大哥加油！”
狄云刚准备传球，被这猛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球脱手直接朝着黄小名脸上飞了过去。好在小伙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才没被一球闷到脸上。
所有人齐齐回头看过去，只见一姑娘俏生生地站边上，巧笑嫣然，有种被阳光刺瞎了眼的感觉，纷纷回避。。
唐月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球捡回来，比赛继续。
然后三位队友们不知咋想的，全都把球往他这边传。好吧，盛情难却，他就稍稍表演了一番。旁边还有个配音。
“狄大哥，你这个上篮太棒了！”
“呀！狄大哥你跳得好高呀！”
“耶！三分呐！”
狄云一脸便秘的表情，姑娘，你是猴子请来额救兵吗？这篮球是打不成了，已经引过来不少的目光。打完一场，他就现场了，害怕再打会儿将整个篮球场的人都吸引过来。
“我不打了，吃饭去了，你们重新找个人吧。”狄云朝着三位队友说道。
“嗯，再见。”
“再见。”
“狄大哥，你吃饭去呀，外面新开了一家馆子，里面的肘子可好吃了，我带你过去。”唐月跟上来说道。
“额…我准备去食堂里吃。”狄云委婉地拒绝了一下。
“嗯，食堂也不错，新开的那两个窗口最干净，还省钱。”姑娘不知道是真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装糊涂，笑嘻嘻地说道。
狄云瞧了她一眼，被狠下心来再拒绝。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个午饭，然后狄云借口要去继续写论文了，姑娘就没再纠缠。
……
唐月刚出了食堂就被闺蜜给堵住了：“好你个唐小月，简直有异性没人性，把我拉到操场去，结果撇下我自己跟着个男的给跑了。”
“什么跟个男人给跑了，多难听呀！”唐月拍了下王晓晓轻嗔道。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王晓晓问道。
“哪有啊…”唐月有点不好意思。
“咦……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才在操场上喊得那叫个奔放，满面桃花的，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么？”
唐月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么？”
王晓晓撇了撇嘴：“瞎子都看得出来。”过了会儿又贼兮兮地笑道“想追他啊？要不要我给你支支招？”
“不想！”
“真不想？”
“……”唐月好半晌没说话，过了会儿问道“什么招？”
“哈哈……”
“笑什么笑，你想死呀？赶紧说。”
“这样…这样…”
………
第二天狄云在图书馆正翻书，然后临近中午的时候唐月这姑娘就忽然出现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狄大哥好。”
“额…小月好。”狄云摸了摸鼻子“你也在图书馆看书呀。”
“嗯。”姑娘轻轻轻轻点了点头，停顿了几秒钟，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狄大哥，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我有点事情。”
狄云感觉这姑娘怪怪的，不过还是站起了跟她走出了图书馆。
“什么事情？”狄云笑问道。
唐月脸上红红的，低头打开小袋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饭盒：“狄大哥你还没中午饭吧，这是我…我给你准备的午餐。”
狄云有点蒙逼，这是什么情况？这算不算是表白？他不晓得。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饭盒。
烦躁地挠了挠头，脸皱成了一团。美人恩呀，不过有点难消受。
唐月见他久久没接饭盒，也不说话，脸色慢慢变得苍白，拿饭盒的双手也有些颤抖。
思衬了会儿，狄云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来得好，虽然对她来说貌似有点太过残忍，但总比自己脚踏两条船最后伤人伤己来得好。
狠下心说道：“我…那个…有女朋友了。”
唐月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咬着嘴唇，呆呆了片刻，眼睛中慢慢升起雾气。手中依然倔强地举着饭盒。
若是接受了女孩，那肯定是渣男了。不过这样狠心地拒绝，好像也有点渣。狄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她眼中的雾气聚集成水珠之前，接过饭盒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午餐。”
唐月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有些晶莹的东西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若这是她的初恋的话，那可就五味陈杂了。
狄云望着女孩跑远的身影，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在图书馆门口站了良久才敲敲额头返身走进去。
“同学，饭不能带进去。”
狄云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哪还有什么好语气：“进去收拾东西！”
收拾了东西，拿着饭盒，出了图书馆，随意找个地方坐下。看了几眼手中的饭盒，最终还是打了开来。
是份心意不是……
第八十一章
什么样的人在伤害了别人之后会心存愧疚？当然是良知没有泯灭、心存一份善意的人了。
传统意义上称之为好人。
狄云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在他狠心拒绝了唐月的亲近之意后，心里总觉得愧疚，稍稍有些不安。于是傍晚的时候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没打算说这事情，也没必要说，只是想寻找一些自我的安慰罢了。
“干什么呢？”狄云问道。
“刚下班。你呢？”
“我啊，下午骑摩托车逛了一圈。”
“呀，你好清闲自由，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徐静蕾问道。
“还在查资料。”
“你先写个简单的绪论，让指导老师看看，给些修改的意见，不着急写论文，时间还长着呢。”
“嗯。”
“怎么感觉你怪怪的，生什么事了吗？”徐婧蕾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是很高。
“呵呵，没事，就是想听听你说话。”狄云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确定了吗？”
“二十五号的火车，二十六号中午应该就能到京城。”
“到时候我过去接你。”
“好呀。”
………
第二天狄云没再去图书馆，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去学校了。
早上起来将屋子收拾了一番，翻出从敦煌带回来的包，里面有些带给妹妹的小礼物还没送过去，快中午的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去了她们学校。
校门口正准备打个电话将她叫出来的时候，恰巧给遇见了。
一行四人，还有俩姑娘，狄云都认识，一个叫张瞳，是小雨的舍友，开学那天就见过。另一个女孩叫元泉，后来狄云和她们宿舍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见过，短发还留着齐刘海，长相挺有立体感的。
三人后面还跟了个大男孩，面很嫩，即便脸色黝黑也掩饰不住那份青涩，不像是大学生，倒像是一名还没成熟的高中生，之所以被称为大男孩是因为个子很高。
“哥！你怎么来了？”狄小雨看到他高兴地蹦跳过来。
“过来看看你。”狄云笑道。
“狄大…大哥好。”张瞳略微不顺畅地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狄云微笑道“哎，头发烫了啊。”这姑娘不但将两根大辫子给剪了还烫得有些微卷，全然没了开学那天见到的土气儿，看着很洋气。
“嗯。”张瞳点了点头，忍住伸手去拨拨头发的冲动。心想着，现在要是初次见面，应该不会被称为大丫了吧？
“你好。”元泉这姑娘有点腼腆羞涩。
“嗯，你好。”狄云回了一声。
狄小雨嘻嘻一笑介绍道：“这是我哥，狄云。”又朝狄云道“后面这个黑高个儿是我们班的同学，叫刘晔。东北那疙瘩的。”
“咱这黑是黑是本色，可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刘晔说道。
“你听，他那一茬子的东北味儿，哈哈。”狄小雨笑道。
刘晔不想理她了，上前来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你好。”
“你好。”狄云轻握了下。
“亲兄妹？”这哥们儿忽然来了句。
“额…嗯，一笔写出来的狄字。”
“哈哈，那咱们就都得管你叫哥了。”
“哈，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狄云有点受不了这种热情。
狄小雨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刘黑子，你又想占我便宜，找死是吧？”
“哎呦，姑奶奶，你能不能轻点？整天不是拍背就是敲脑袋的，我都快被您老给整残了。”刘晔叫苦道“咱们96级表演班算是一个大家庭吧，你哥不就是大家的哥嘛，叫声哥咋了？”
狄云拉了还准备动手武力镇压的狄小雨，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正准备去外面吃饭。”
“那正好，一起去吧。”狄云说道。
找了家馆子落座之后，狄云将菜单递给众人，结果就只有妹妹点了两个菜，其他人都客气地又将菜单推了回来。他自己便又点了三个菜，还要了一个汤。
递菜单的时候扭头朝着刘晔问道：“能喝酒吗？”
“这个肯定行了，东北的爷们儿哪有不会喝酒的。”
“你们呢？”狄云又转向两个女孩。
“不用了。”
“来点吧。”
元泉和张瞳同时说道，说出的答案却又不相同。说完后相互看了看。
“嗯…那就来点啤酒，这个度数不高，再来瓶果汁，喝酒喝果汁都可以。怎么样？”
俩女孩轻轻点头。
狄云朝服务员道：“三瓶啤酒，两瓶果汁，杯子多拿几个。”
“哎，云哥，听小雨说你也是学表演的，电影学院那边的？”服务员走了后，刘晔问道。
“嗯，是的。”
“那你拍过电影了没有？”
“拍过几部吧。”
“都什么片子？”刘晔追问。
“一部是《风月》，一部是《秦颂》。”狄云捡了两个比较有代表性的，风月好歹提过名，秦颂这段时间正在上映，至于其他的就没必要提了都不是什么大角色。
“就这两天在放映的那个《秦颂》？”估计是没听说过风月。
“嗯，是那个。”狄云点了点头。
“哎呀！”这货忽然拍了下大腿叫了一嗓子，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呢？”狄小雨道。
元泉和张瞳对于他一惊一乍的也表示不满，给了两个白眼。
“哈哈，我想起来了，就说怎么有点面熟呢，原来是前两天在一份娱乐报纸上看到过。”刘晔笑道“云哥你是不是有一张照片和姜纹勾肩搭背来着，旁边好像还站着葛尤和许晴，是吧？”
是有这么一张照片，姜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葛尤还有许晴四人合影了一张。娱乐报上刊登之后还让许多人奇怪了一阵子，那三位大咖都认识，旁边这人谁啊？没见过呀！
“貌似是的。”狄云摸了摸鼻子说道，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走在老虎身边的狐狸，总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
“前段时间那电影宣传的挺厉害的，不过我听别人说不怎么样，就没看过，云哥在里面出演，那就得去看看了。”
“呵呵…”狄云笑了笑。
他不是一个八面玲珑，在酒桌上能面面俱到的人，大都是和妹妹在说话，偶尔和俩妹子说两句。那俩姑娘也差不多的人，基本上都在听，偶尔插两句。只有刘晔一直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颇有话唠的样子。
“哥，你说怎样才有导演来找演戏呀？”狄小雨问到。
“刚开始的话就得靠运气了。”狄云说道。
“是呀。我们宿舍的章子依运气就很好，已经被一个导演选中去拍电影了，还是女主角呢。”狄小雨带着些羡慕道“主要是她的形象很好，沉静下来很有气质。”
狄云回想了一下章同学的样子，够漂亮，气质也不错，难怪能这么早就被导演选中出演女主角。
“不过我相信，凭借我们姐妹几个的天生丽质，早晚有一天也有人回来找我们拍电影的，嘻嘻…”狄小雨笑嘻嘻地说道。
“哈…”狄云也笑了“有这种想法就好，你们才大一，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着急。”
“嗯。”狄小雨点点头“上周的星期天，我和瞳瞳还有泉姐去影视基地试了试，然后遇到了狗子，他和那边的群头熟识，给我们三个每人安排了一个特邀演员的身份。”
“特邀演员？”
“其实就是群演了。”狄小雨说道“我演的是一个丫鬟，整个过程低着头连脸都没露过。泉姐演的是一个……”
“别说了。”俩姑娘脸色都有些红，估计不是啥好角色。
“啥呀？啥呀？”刘晔在旁边好奇地追问道。
狄小雨没搭理他，哈哈哈笑道：“这里有没有别人，就我哥，怕什么？”
张瞳瞟了一眼一脸八卦的刘晔。
狄小雨转头道：“刘黑子，你把耳朵捂上！”
“好，我捂上！”刘晔捂上了耳朵，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哈哈哈…”还没继续说呢，狄小雨自己就先笑了出来“泉姐演的是一个农村小媳妇儿，提着个菜篮子，头上还包着个手帕。瞳瞳嘛，演的是一个风尘女子，站门口一个劲儿地说‘客官进来玩玩嘛’，哈哈……”
张瞳脸色羞红地道：“那是演戏好吧？”
狄云想象了一下俩姑娘当是的形象，有点憋笑，不过忍住没笑出来。
旁边的刘晔就没忍住，手放开耳朵爆笑了起来，结果遭到三个女孩的联手镇压，一人给了一拳头，安静了下来。
吃完饭，走的时候，狄云给了狄小雨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从敦煌带回来的一些小礼物和特产小吃。
回了学校，三个女孩将刘晔撵走，朝着宿舍走去。
“什么呀？”张瞳问道。
狄小雨将袋子打开来看了看：“咦…一副眼镜。”说着将眼镜取出来戴上。
袋子转到元泉和张瞳手上，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一遍：果干、肉脯、手串……一大堆吃的玩的小玩意儿，哦，还有一副眼镜。
“你哥对你可真好啊，出去一趟回来还给你带礼物呢。”张瞳羡慕地说道。
狄小雨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他估计一直把我当小孩儿呢。”
“有个哥哥多好啊，我也想有人把我当小孩呢，可惜没有。”元泉说道。
“嘿嘿，那就赶快找一个吧。”狄小雨笑眯眯地说道。
“大学期间我不准备考虑这事。”元泉摇了摇头说道。
“那瞳瞳你呢？”
“还没想好，看缘分吧。”张瞳回答。
然后两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狄小雨。
“我啊……哈哈…不告诉你们！”说完当先朝着前面跑了。
第八十二章上门
十二月二十六，中午，京城火车站。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坐得人有些晕眩，出了车站口站在广场上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徐婧蕾下意识地把手放在眉梢遮挡着阳光，虽然明媚却不刺眼，放下来朝四周打量着。
“走走，赶紧走了，放了东西吃烤鸭去！”刘琳拉着她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儿。”徐婧蕾摆了摆手说道。
“还等什么……哦…懂了，等那位？”刘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旁边的同学表情大都差不多。有刘琳这个大喇叭的存在，徐婧蕾和狄云那点事儿早就在班里传开了，起先还有人惊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过狄云那家伙今年后半年在班里现身的时间很短，有时候同学们甚至想不起来这朵花儿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徐婧蕾瞪了刘琳一眼没说话。
“哈，咱们走吧，人家有人接，不用咱们操心。”刘琳拉扯着其他同学离开了。
狄云惯性思维地以为火车都会晚点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以上，所以错误地估计了时间，晚来了几分钟。
远远就看到女孩站在广场上，不张不扬，眉眼间自行清明，温暖的阳光中凝透出安静的气息。
赶紧跑过去道：“等了多长时间了。”
淡淡的却能暖人心扉的笑容：“没有，刚出来的。”
狄云看了看四周，同行的同学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知道她可能等了好一会儿，也不戳破她小小的谎言，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吧，我把摩托车停在外面路边上。”
“嗯。”
箱子绑在后面占了点空间，所以两人贴的更紧。
“戴上头盔吧。”狄云递过来头盔“一会儿动起来风吹过肯定很冷。”
“你戴着吧，我躲在你背后风吹不到。”徐婧蕾搂着他的腰，头放在他的后背上汲取着那份熟悉的味道，懒懒地说道。
“也是。”狄云自己戴上头盔，问道“坐好了没？”
“哎，等一下。”
“怎么了？”
她没说话，卸下背在背上的小包，从里面取出来一条线织的围巾给他围在脖子上。
“你织的？”狄云诧异。
“嗯。”她一边打了个结一边说道“在那边晚上没事，我就和刘琳一起跟着一大姐学习织东西，帮你织了条围巾，嘻…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还暖和！”狄云嘿嘿傻笑。
他基本上没围过围巾，觉得围围巾的男人都有点娘，但是这条围巾却很喜欢，暖不暖和倒是其次，主要是能让人心里软化，这是一种被人惦记着的感动。
“好了，走吧。”
………
“到了。”小院门前停车，狄云说道“嗯？睡着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火车上只眯了一小会儿。”说着从摩托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道“哎，还是京城好，
“是呀。”狄云趁机问道“那你毕业后是准备待在京城还是别的地方？”
女朋友转身望着他不确定地说道：“唉，我开没想好，京城的可能性很大。你呢？还…想着回长安？”
猛不然谈起这个问题，让两人的心情都有点微妙，紧张、期待、小试探。
狄云笑着不说话。
徐婧蕾低头抿了抿嘴，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笑道：“其实我感觉长安那地方也挺不错的，十三朝古都，文化底蕴深厚，要是住在哪里也不错。”
狄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间瞬间被戳得稀巴烂。他的做人原则从来都是你报我以滴水我还你以涌泉，将她搂在怀里道：“我也不一定非得回长安，嗯，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吧。”
“真哒？”
“真的。”狄云点头“不过你可别老想着去哪些偏远的疙瘩，回来一趟都不容易。”
“不去，不去。”徐婧蕾抬头在他嘴上吻了一下道“嘻嘻…就京城或者长安，只要地点由我来选就好。”
不算海誓山盟，但却能让两人消除心底的那点小隔阂，彼此心里都更踏实几分。
“嗯，你选。”狄云又低下头，探寻那份柔软。
“汪…”缘分在旁边叫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嘛，人家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都没人理会。
“呀，缘分又长大了。”徐婧蕾弯下身揉缘分的脑袋。
狄云摇摇头，将摩托车推进院子，卸下上面的箱子。说道：“我早上买了些菜，你待会儿先歇会儿，饭做好后，我再叫你。”
“别做了。我妈叫我回去一趟。说是把你也带上。”
“把我也带上？”狄云有点无措。
知道他这个人存在是一回事，让带回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带回家那左邻右坊少不了会看到，等于是变相地向外面宣布了。
这算是认可了？狄云激动中夹杂紧张不安。
其实不是说徐母就真的对他有多么地认可，主要是先入为主，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上辈人的观念中，你们都睡在一起了，毕业后不领证结婚还想干什么？所以有点捏鼻子认了的意思。
“怎么？你不愿意？”徐婧蕾偏头打量着他问道。
“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狄云搓了搓手问道“你看我过去带点什么好？”
“哎，我也不知道。”徐婧蕾想了会儿，摇头道“咱们一会儿出去到商场里再看，我先洗洗，你也去收拾收拾，别穿这件灰扑扑的外套了。”
狄云回房先洗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了一套新的。最外面是女朋友送他的那件没穿过两次的大衣，要是再戴上绅士礼帽妥妥是三四十年代混上.海滩的。不过他没那种帽子，这身和别的帽子也不搭，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头发有点太短了。
“怎么样？”狄云过去朝正在擦头发的女朋友问道。
“哈…怎么跟去相亲似的，嗯，不过这和相亲貌似也差不多，挺有范儿的，就这身了！”
“行，那就这身了。”狄云说道“不是有吹风机吗，怎么不用？”
“吹风机吹多了对发质不好，你帮我擦擦后面的。”
弄干了头，又补了点淡淡的妆，两人才穿戴整齐地出门。没骑摩托车，搭车去商场买了些东西提着，才打车去徐家。
开门的是徐父，道：“来了啊，赶紧进来。来就是了，还提什么东西。”
“一点心意。”狄云侧身进了门。
客厅里面还有个男孩，二十岁左右，应该是女朋友的弟弟了，见到两人进来叫了声姐，大概是知道狄云这个人的存在的，但是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称呼，腼腆地说了声你好。
徐母从厨房里出来，先板着脸朝徐婧蕾的腹部仔细打量了几眼，确定没有变化之后才化解了脸上的冰冻。
狄云有点汗，感情您老一直担心着这事呐，那您肯定白担心了。这连城门都攻破呢，哪能闹出什么人命来。
“不是十一点火车就到了吗，怎么这会儿才过来，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总得先放了东西再洗洗吧，哪能那么快就回来。”徐婧蕾在家里和外面有些不一样，撅着嘴道。
“就你理由多。”徐母嗔怪了一声，转向狄云道“小云你坐会儿。”完了将徐婧蕾拽进厨房“赶紧进来给我帮忙来。”
客厅里剩下三个男人，好像徐鑫宇和徐婧蕾都继承了徐父话不多的性子，徐鑫宇给他泡了杯茶之后坐那儿也不说话了，他看过去，这位准小舅子就点头笑笑。
徐父搓了搓手指想从腰里掏东西，又停下来，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站起来说道：“走，咱们进小宇的房间。”
三人进了徐鑫宇的房间，徐父掏出烟来递给狄云一根：“呵呵…你知道，不准抽烟。”
狄云赶紧接过来，帮着点燃道：“理解，理解。”
徐父吸了一口，长长出了口气道：“男人都这样，抽烟都得偷着抽，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是。”狄云点头赔笑。
“小云会下棋不？”徐父问道。
“就会象棋。”
“象棋也行，咱们杀两盘。”徐父说道“小宇，把象棋取出来。”
摆上棋盘后边下边聊，自然了许多。
徐父问道：“小云你是和小婧一个班，应该是一起去j省那边实习的吧？”
“没有。”狄云走了步棋子说道“我前段时间去外面拍戏了，没赶上去外面实习。”
“拍戏是好事情呀，什么戏？”
“嗯，是部武侠剧。”
“哦。”徐父不是这圈子里的人，大概问两句，也不多问。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旁边还坐着个不说话只认真听着的徐鑫宇，直到徐母在外面喊人才结束。
第八十三章房子
吃饭的时候，徐母倒没说什么，安安稳稳地吃完饭。
刚放下碗，徐婧蕾就想拉着狄云跑路，结果被徐母给摁住了。
“着那么大急走做什么？洗碗去，我和小云唠唠嗑。”
“还是我去洗吧。”狄云站起来说道。
“坐下，坐下，和阿姨说说话，让她去洗吧，一个女孩子要是连家务都做不了，那以后还了得。”徐母压了压手说道。
狄云朝女朋友甩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大概意思是帮不上你了。
老徐也给了他一个同样的眼神：帮不了你了，安心地接受丈母娘的盘查吧。
狄云挺直身子正襟危坐，道：“阿姨想聊什么？”
徐母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笑道：“咱们就随便聊聊，你不要有什么压力。”
“嗯，没压力，没压力。”狄云将放在双腿上的手握起来，腰也随之弯了弯。
“你家是长安那边的是吧？”
“嗯，是的。不过没在城里，是农村的，靠山。”狄云如实回答。
“是不是城里的都无所谓。”徐母摆了摆手继续问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爷爷健在，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
“没有兄弟了？”
“没有了。”狄云摇摇头“就我一个男孩子。”
徐母轻轻点点头：“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继续拍戏吧。”
“嗯，继续拍戏也不错，毕竟你学的是这个。”徐母顿了顿又道“要是到时候你们没分配到一个地方怎么办？”
狄云笑道：“这个阿姨不用担心，看小婧到时候分到那里吧，我就近就行了。”
“那你们以后打算定居在哪里？”
八字才刚刚有了一撇，现在就谈论这个有些为时过早了吧？
狄云挠了挠头道：“这个现在还没想好，看小婧的意思吧。”
“也是，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可以慢慢考虑。”徐母点点头说道“你也别嫌阿姨琐碎，你和小婧在一起，有些事情阿姨总得了解了解。”
“没有，没有，都是应该的。”狄云赶紧说道。
准丈母娘的摸底到这里大概就结束了。徐母心里是咋想的，狄云看不出来，反正没什么故意刁难，知道他是农村的，还没毕业，也没逼问房子呀，车子呀之类的太过实际的问题。
只是在谈话的最后，轻轻点了一句：你们毕业后住在一起也不能一直租房子住，得想办法弄个自己的窝。
怎么弄？还能怎么弄，买呗！
其实徐母说得也没错，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到时两人真的住在一起，确实不能一直租房子住，以后的发展先不说能怎么样，最起码得先有个窝能够安顿。
不过对于买房他倒是没多大压力。以后京城的房间会飙到什么程度去他不了解，但这会儿却还是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一平不足两千。自己存折里现在有五万块左右，加上未结的片酬也能凑十五万的样子，差不多能买个百来平的商品房。
只是这样一来刚鼓起来的腰包一下子就瘪了，连个周转的钱都没了。
等两人走了之后，徐父才从房间里出来，问道：“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徐母斜了他一眼：“刚才问的时候你不会听呀？这会儿来问我！”
“咱俩都问的话跟审犯人似的，我这不怕人小云放不开嘛。所以回避了一下。”
“就你会做好人，让我做恶人。”
“丈母娘看女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哪算什么恶人。”
“呸呸…什么丈母娘不丈母娘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徐父说道：“怎么没一撇，不是都……咳咳，我是觉得小云这人挺好的。”
“你才见了几面，能了解多少？你觉得好了就真的好了？”徐母不知道拿来的火气，噎了徐父一句，然后转向徐鑫宇问道“小宇，你觉得呢？”
这孩子就比较聪明了，看了老爸一眼，说道：“呃……我才见了一面，还不太了解。”
徐父不乐意了，朝着徐母说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什么想法？我有想法有用吗？那两人现在腻在一块儿了，你女儿还听我的吗？等毕业了再看吧。”徐母说着又朝徐鑫宇来了一句“你赶紧也找个女朋友回来让我看看，别老让我操这份心了。”
躺着也能中枪，徐鑫宇有点无语：“我还早着呢。”
“早什么早，都大学生了。”
徐鑫宇和老爸对视了一眼，识趣地不说话了。
………
“想什么呢？”老徐用手在狄云额头抚了下说道“皱的跟刚翻过的地似的。”
狄云被她这话逗笑了：“你见过刚翻过的地呀？”
“没见过，不过我妈老这样说我爸。”
狄云想了想徐父额头上那几条深深的皱纹，还真有些像犁沟，笑道：“嗯，挺像的。”
老徐白了他一眼。她刚才也听到了母亲和男朋友的谈话，大概能猜出来点他心里在想什么，说道：“要不，咱们就先买一套房子吧，小院那边虽然清净，但总有些不方便。”
狄云也想买处房子，和女朋友住在一起，自己的地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十五万貌似有些不够，而他又不想向别人借钱，还喜欢全款一次付清的那种买法。
于是说道：“买倒是能买，不过我这里钱还差点，估计只能买一处小点的了。”
“你那里现在有多少钱？”老徐问道。
“过段时间《新龙门客栈》的片酬结清的话能有十五万左右。”
“我这里也有十五万，加在一起三十万，肯定够买一套大的了！”
“额……”狄云摸摸鼻子不说话。
“怎么了？”徐婧蕾看了他两眼道“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出钱买吧？”
狄云还真是这么想的，说他大男子主义也罢，说他不想扯到日后万一的纠纷当中也罢，他没想过让女朋友掏钱。
老徐挽着他的手说道：“咱们两个一起住的，当然是一人出一半的了。对吧？”
狄云还是不说话。
老徐放开他的手臂，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买？”
“买房子这个事吧，我觉得……”狄云不知道怎么说。
老徐抿了抿嘴说道：“你要是一个人出钱买的话，那我自己也出钱买一套，就在你隔壁，到时候咱们一套房子住一天，怎么样？”
“额…”狄云小心地问道“气话？”
“你说呢？”
狄云蛋疼了，按照她了解的女朋友的那个性子，说不准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任性或者说倔强的事情来。
拉着她的手赔笑道：“咱们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
“是你要和我分清的。”
“我这不是想给你省钱嘛。”
“那我也是为了给你省钱。”
“呃……”狄云真的没话说了“你是鹦鹉呀？”
“你才是鹦鹉！”老徐抽了抽手没抽出去，瞪着他道“你今天说清楚，到底是想买一套还是两套？”
“买两套做什么？钱烧得慌啊。”
“那就一人一半。”
“好好，一半就一半。”狄云没法了。
顿时寒冬破碎，春暖花开，老徐脸上露出胜利的得意小模样：“这样才乖，嘻嘻。”
他砸吧了两下嘴，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那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
“当然写你的了，你是一家之主嘛！”
狄云讶然，转头一瞬不瞬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爸妈能同意？”
“我这两年拍戏和拍广告大概也能赚个三十多万吧，一半给了家里，剩下一半是我自己的，想怎么花就这么话了。再说我爸妈也不知道我这里有多少钱，到时候就说你自己买的房子不就行了。”
额……这应该不算吃软饭吧？
“阿姨要是知道自己养了这么个胳膊往外拐的女儿，估计会追过来拿扫帚抽你。”
“我这是往外拐吗？”老徐横了他一眼道。
狄云挺认真地想了想，貌似也不算往外拐。笑道：“哎，你说怎么往两边都是往里拐呢？”
老徐懒得和他逗趣，说道：“要不咱今天就去看房子吧？”
“你下了火车还没休息呢，不累啊？”
“不累…”正说着就张嘴打哈欠，拍了拍嘴道“算了，今天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改天再看吧。”
接下来几天里，学校有事了就去学校，学校没事了两人就拿着报纸研究房源，挑选合适的房子。
第八十四章买了，也穷了
96年的最后一天，狄云接到了从台岛打过来的电话，说是片酬汇过来了。
他去银行查了查，九万六千，三十二集的片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和他之前的存款加起来，一共十五万两千三百四十五块六毛七分，有零有整的。
他一下子取出来十二万，塞包里夹在胳膊下带了回去。
女朋友也取出来十二万，俩人将二十多万蓝汪汪崭新锃亮的票子摆在床上，怎么看都舒服。
难怪有人将“数钱数到手抽筋”和“睡觉睡到自然醒”并称人生两大快事，看着这些票子，别说数到手抽筋了，就是眼睛抽筋也愿意啊。
狄云又将一叠一叠的票子收起来放进包里，特豪气地挥了挥手道：“走，买房去！”
“就这样带着过去？”女朋友道“怎么感觉怪怪的。”
“哈，有什么怪的，有钱咱就是这么任性！”狄云笑道。前世他还听过人家拉一车硬币去买豪车的呢，这提着一小包算什么。
“嘻…任性？这个词不错！”
之前已经看了几个比较中意的，两人就这样提着钱又一家一家看过去了。看了一圈，每一处房子的相关信息都问了个清清楚楚，狄云提着钱跟在后面也溜了大半天，结果老徐还是没决定买那一套。不是都不满意，相反，是觉得都挺好的，犹豫着不知道选择哪个好。
转累了，两人进了个饭馆吃点东西。
老徐问道：“你说到底该选哪一个呢？我觉得都挺好的。”
狄云今天才发现她竟然还有点选择困难症，说道：“我问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毕业后你最有可能留在那个制片厂工作？”狄云问道。
“若是不去外地的话，留在京城，我是本地户口，优势很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京城电影制片厂。”
“京城电影制片厂我记得是在北三环西段海定区那边吧？”
“是在那里。”
“那不就结了，满庭芳园那套房子不就在北三环吗，到时候距离上班的地方近，而且那边大学多，文化气息也浓厚，多好呀。就那一套了！”
老徐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那就那一套了。”
吃了点东西，两人又打车去了满庭芳园小区。
导购小姐见两人又来了，这种回头客成交率最高了，比之前更加热情，熟门熟户地将两人又带到了最南边一栋三层。
这套房子总共一百四十平，三室一厅，一厨两卫。一平一千六，总共二十二万四千，要是一次性付清的话还能便宜点。
狄云已经看过一次，该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进去之后就趴在阳台上歇脚晒太阳，老徐还在仔细地左看看又看看，导购小姐在旁边更加详细地介绍。
主要是座南面北，阳台朝南，打开后窗子阳光就可以直射进来，房间里采光很好。
想象一下到时候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就能让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多惬意呀，越看越满意。
老徐挥手说道：“买了！”
导购小姐一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您准备是全款还是……”
老徐打断她：“全款！”
“全款的话，还能再便宜一些。”
“能便宜多少？”
“我们这里是九折。”导购小姐说道“您要是看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下去办理手续。”
“行。”老徐朝阳台喊了一声“八斤，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两人下去办理了手续，付款的时候将那经理还吓了一跳。
一般人买房都是先谈好，然后去银行转账付款，没见过这样直接提着钱二十多叠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的。
经理一边和财务验钱数钱，一边苦笑道：“你们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呀，待会儿去银行存都不敢一个人去，还得多叫几个人陪着。
“哈……”两口子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二十多万买到一份文件一串钥匙，这房子就属于他们的了。
“呼…终于有房一族了。”狄云将钥匙甩得刷刷响，长出了口气道。
“咱们再去看看。”老徐接过钥匙说道。
“走，去看看。”狄云也有些心热。
刚才看和这会儿看感觉就不一样了，刚才房子还是人家的，现在是自己的了，看着特有成就感。
里面只经过了非常粗糙的简装，比毛坯房强一点，还得自己再精装一番。
三室一厅，厅很大，室是一大两小。
老徐背着手一边看一边说：“大房间作为咱们的主卧室，两个小房间一个作为客房，一个作为书房。”
狄云一听到“咱们”俩字就高兴，连连点头：“嗯嗯，你说怎样就怎样。”
“卫生间里淋浴和盆浴都得有，坐式的马桶。”想了想又道“嗯，还得一个蹲式冲水的方便池。”
“不是有马桶了吗，还要蹲的做什么？”狄云不解。
“缘分啊，难不成还能指望缘分也会用马桶？”老徐给了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额……好吧，把这家伙忘记了。
“客厅里面得放沙发，要那种大的，坐着躺着都可以的，还得一台电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
两人之前一共三十万，买房子花掉二十万，现在合起来将将十万，把房子装修了再买了家居，他估计这十万就剩不了多少了。
从六位数变成五位数甚至有可能是四位数，狄云一下子压力就大了，钱这个东西可真不经花。看来还是得先拼命接戏赚钱。
想到拍戏赚钱，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说道：“我差点忘了，老贾，哦，就是贾章可，他准备找咱们两个拍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
“名字叫《小武》，大概讲的是一个小偷的故事，剧本在小院那边，我还没细看呢。”狄云说道。
“我回去先看看剧本。”老徐说道。
“呃…那个，我都答应了。我男主你女主，片酬都是一万。”狄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即便关系再亲密，这样替别人做了决定的事情总是不合适。
老徐看了他一眼道：“没事，接了就接了吧。什么时候开拍呢？”
“还得段时间，年后什么时候吧。”
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是不好意思拒绝，就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老徐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道：“我也没怪你，有些朋友的人情总是很难拒绝。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了，你先和我商量一下，好不？”
“一定，一定。”
“好了，我们回去吧。”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安安心心地写毕业论文，没急着装修房子，那块儿距离学校还有点远，现在装修了也住不进去，打算年后来了再说。
所以成双入对、卿卿我我这俩词就是形容这两人这段时间的状态的。
狄云在甜蜜的同时也会偶尔烦恼一下，主要是为了钱这个阿阿堵物。
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好办，有钱了就是有钱的过法，没钱了也能过下去，但要是两个人一起生活，尤其是房子现在买了，装修后即将进入二人世界，你说一个男人要是挣不来钱到时候还得靠女朋友养活，啧啧…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拍戏就像是守株待兔，蹲在树桩旁边干等，有人找了才能拍，没人找了…那就没钱挣了呗。所以啊，他就在想，是不是再干点别的副业，不求弄出来多大的名堂，能有一份收入即便是没戏拍时也能养活两人就好。
好歹也是个重生人士不是，若是穷死了，那还不让万千的重生大军笑话死。
可是干什么副业呢？
玩股票？嘿！那高档玩意儿上辈子就没接触过，牛跟熊都分不清楚，腰包里那几万块钱扔进去妥妥打水漂交学费。
开超市？呵呵…玩笑了，三万块开个小商店一个人守着**去吧。
听说互联网后来市场很大，利润惊人。可听说了又怎么样？先不说现在电脑还没见过呢更别说那个神奇的网络了，即便是出现了，眼前一抹黑，一片泥潭你敢踩进去？
嗯？貌似再等几年到03年的时候会爆发一场国难，食盐和板蓝根的价格会飙升，现在开始囤积的话，到时候也能发一笔。可这种国难财好发不好收场，被逮住了蹲小黑屋都是有可能的。再说这种钱挣了容易遭天谴，还是积点阴德吧。
想了一圈，发现重生貌似也没什么鸟用，那点先知先觉都在一些偏门的把式上，比如会修车，比如会说多个地方的方言，再比如忽悠别人买保险有一手。
最后发现也就演戏和厨子这两样还拿得出手。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想赚个钱怎么就这么难呢？”大清早上的，抬头望着天，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第八十五章工农牌的
“哈，想赚钱了小？”刘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接了一句。
“钱谁不想赚？”狄云又望了一眼阴阴的天空，似乎能感受到飘洒下来的细屑，落在人脸上凉凉的。
“按照你以前的性子，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为这事烦恼呢。”
“我以前什么性子？”
“自己都不记得？”
狄云摸了摸脸，回想着自己一年前的样子，好像是得过且过，混吃等死来着。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是自个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嘛，不一样了。”
刘老头瞧瞧他，啧啧道：“是不一样。”接着又道“要不跟着我干吧，包你赚大钱，而且投入还小，运气好的话一下子就能赚十几万几十万。别演戏了，演一辈子都是个戏子，搁在过去那就是下等人。”
跟你包赚大钱？鬼才相信呢。上次不知道是谁打了眼，一下子赔进去好几万，一个多月脸都皱的跟树皮似的，现在缓过劲儿了又嘚瑟开。
撇撇嘴道：“嘿，还戏子？这话您都敢说，胆儿可真肥…嗯嗯…”说着扬了扬下吧，示意他看身后。
刘老头迅速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边转身边说道：“你听我说，我跟小开玩笑呢……”
嗯？没人呀？晓得被耍了，再转过头，狄云已经跑进了女朋友房间里。“嘿！你这小子……”
房间里老徐正在卫生间洗漱，听他进来嘴里还含着一口水呜呜啦啦地说道：“你看看粥好了没，好了就把火关了吧。”
狄云揭开煲粥的盅盖，瞧了瞧，黄橙橙的小米粥，还加了点南瓜，带着些甜香。看着差不多了，便随手关了火。
吃完早饭，狄云自动刷碗洗筷。等他洗好，老徐已经准备妥当，手中提了个包。
她前两天接了一个羽绒服的广告，今天过去拍摄，他陪着一起过去看看。
见她素着颜不施粉黛，便说道：“你这样就过去啊，要不画画？”
“不用了，拍摄的时候人家肯定有要求，你要是画得不符合，到时候还得洗了重画，岂不麻烦了。”
“哦，这样呀，那就算了。”狄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特殊的癖好，反正他挺喜欢给女朋友画妆的。
两人出了门，刚走到院门口，狄云腰间的那玩意儿响了起来。
停下来看了看，是滕华涛打过来，说是让回个电话。
“你等一下啊，我去回个电话。”
“去吧，去吧。”
几分钟后，狄云从刘老头的房子里出来。
“什么事情？”老徐问道。
“嗯，滕华涛的，说是有个角色，让过去说说。你自己……”
“这是好事情呀，你赶紧过去。”老徐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认识路似的非得要你陪着。”
以前有点存款的时候对钱没多大的需求，接不接戏也就不是多么地上心，现在需要钱了才知道对一个演员来说这机会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有的。
“那行，我过去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拍完，我过去接你。”
“我也不知道哎，得看拍摄的情况了。”
“你要是提前拍完了，就给我个电话。”
“嗯，知道了。”
………
这次没去老地方，是一个上档次的西餐厅。让狄云惊讶的是滕华涛旁边还坐了一个女孩，同班同学刘玫。见他进来，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狄云对两人的关系有点好奇。
滕华涛摆了摆手道：“小玫在这部剧里也有个角色。”
“哦……”狄云促狭地拉了个长音，眼神在两人身上不停地来回扫动，看得两人极不自在。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滕华涛说道“这部片子叫《危情时刻》，我给你先讲讲大致剧情……”
狄云听完后总结出来就是：人民警察与一伙抢劫银行的歹徒斗智斗勇并最终胜利的故事。
“是你执导的？”
“嗯，我执导。”滕华涛点点头“不过这次主演已经定了，再说你的形象和年龄都不相符，所以只是个小角色。片酬呢也不多，只有一万。”
“哈，有的演就不错了，咱还没大牌到非主角不演的地步，没那么多要求。”狄云笑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是人物介绍，你先看看。”
狄云大概看了一遍问道：“什么时候拍摄呢？”
“就近期。”滕华涛顿了顿继续道“我爸是这部片子的制片人，他那个人要求比较严格，就是说演员要随叫随到，这样的话可能春节你就得留在京城了，这个能接受吧？”
“没问题。”狄云利爽地应道，随即挑了挑眉头道“这是上阵父子兵呀。”
滕华涛笑笑：“要不然这导演也落不到我身上。”
谈完正事，吃个饭，狄云就赶紧开溜，看两人那不清不白的样子，自己坐那儿纯粹是一盏大灯泡儿。
等他到了老徐拍摄广告的地儿的时候天空上已经飘起了小雪，零零落落的像是吹落的梨花。
“这么快？”老徐已经画好了妆，穿着一身羽绒服，坐在旁边等候。
“嗯，谈完事就过来了。”狄云瞧了瞧场上貌似已经准备好了，但所有人却都闲着，带着帽子的导演也不紧不慢地抽着烟，不解地问道“怎么不拍呢？还在等什么？”
“等雪下大呗。羽绒服的广告嘛，雪地里更应景不是。”
“哈，等雪下大？”狄云笑了起来“那要是这雪今年都下不大，还等到明年再拍摄不成？”
“谁知道呢，反正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雪。”老徐说道。
“不是所有的雪景都是冬天拍摄的吧，应该能够人工造出来那番景象才对。”
“呵呵，这样节省成本呀。”
“嘿，这老板要是生意做不大都亏了他这个死抠劲儿了。”狄云摇头笑到。
“这样也好，一般拍雪景的话用的都是化肥，用鼓风机吹起来，能臭死人，这样起码干净。”
雪真的越下越大，可地上还是暖的，一落地上就融化了，根本就坐不住。
那导演估计也被这家厂子的老板给恶心到了，反正是拿钱办事，你说怎么来就怎么来，地上没雪他也不着急，依然优哉游哉地坐那儿抽烟闲侃。
抠门的老板见这情形不对呀，终于坐不住了，走到那位导演身旁说道：“李导，我看今天这雪是指望不了了，还是按你说的法子来吧。”
“行！”李姓导演站起来朝着身边的助理说了两句。
助理匆匆而去，大约半个小时后返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车。老远就能闻见那熏人的味儿。
化肥来了！
然后一帮子人按着导演的要求将化肥洒在地上，布置雪地的场景。
“哈，看来你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啊。”狄云笑道。
“躲不过就躲不过吧，谁让接了这个广告呢。”老徐屏着呼吸瓮声瓮气地说道。
布置好了场景之后，小小的剧组开始动作起来。
“徐小姐，我一会儿招手你就入镜。”导演朝忍着呼吸站在二十多米见方的化肥雪地边上的徐婧蕾说了一句。
“嗯，知道了。”老徐点点头。
“好，开始！”
导演喊了一句，然后等了两秒钟的时间，再招招手。
老徐缓缓走入镜头，估计被那气味熏得有些难受，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咔！”
“徐小姐，你刚才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还有就是不要眨眼睛。”
“不好意思，没忍住。”老徐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导演估计也是个没名气的，说话比她还客气“再来就是了。”
老徐走出“雪地”稍微走远了点，长长换了几口气才走回来重新入镜。
双手背在身后，面带甜笑地走入镜头，然后张开双手转个圈，嘴角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给你一冬的魅力，让人羡慕你的冬天，工农牌羽绒服！”
画面倒是挺美的，只是一想到这洁白的雪地是臭气熏天的化肥，女朋友在上面还要装作自然舒适，简直醉醉的了。还有这台词到底是哪位仁兄的杰作，前两句好好的挺有诗意的，结果最后冒出来个工农牌羽绒服，“工农”？听着怎么那么地怪呢。这他妈到底是七十年代还是九十年代呀？
他没忍住一下子给扑哧笑了出来。
结果导致女朋友瞬间就出戏了，眼睛瞪了过来。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狄云赶紧举手道歉：“不好意思，真不要意思，你们继续，我走远点。”
一群人见到他刚才和徐小姐在一起，晓得他们认识，不看僧面看佛面，徐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才没说什么。
“重拍一遍吧。”导演说道。
重新拍一遍这个镜头才算过了。接着又拍了几组，台词都是些：
冲破寒冷，如沐春风，工农牌羽绒服；
色泽高雅，魅力十足，工农牌羽绒服；
魅力，触手可及，工农牌羽绒服。
狄云听得特蛋疼，他觉得这个广告会让“工农牌”三个字给毁了。
拍完后当场纠结了广告费，两万，比拍电影都赚钱了，难怪明星喜欢代言广告呢。
老徐拒绝了羽绒服厂老板请吃饭的请求，赶紧拉着狄云离开。这地方的臭气熏得她够够的了，这会儿哪里还能吃进去什么饭，只想立即回去洗个澡。
第八十六章劫匪
没过几天，狄云又接到了滕华涛的电话。
“涛哥，是准备开拍了？”接通后狄云问道。
“不是……是这边出了点问题。”滕华涛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拍不成了？”
“也不是。”
“……”
不是开拍也不是不拍了，而且说话还支支吾吾的，狄云不知道他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准备将自己换掉？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自己饰演的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至于为了一个小角色就做出这种伤情分的事情来。
“那是…？”狄云问道。
滕华涛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遮遮掩掩的嫌疑，很容易被误会，干脆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曾说起过的那个去年才成立的电影审查委员会么？”
“记得。”狄云依稀记得有一次聚的时候乌尔善提过一句，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晓得了。
“这个是专门审查电影的，拍摄之前得先将剧本送过去接受审查，审查通过了才能拍摄。”
“是不是审查没通过？”
“嗯。”滕华涛沉默了片刻，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道“没通过就没通过吧，那就不拍了，好在拍不成电影了还可以拍成电视剧。”
狄云没追究拍不成电影为什么能拍成电视剧这种有点逻辑不通顺的问题，而是问道：“那现在是？”
“现在正筹划着拍成电视剧，时间上可能得再稍稍推后一些。”
“哈，这个没问题，反正我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去了，会一直在京城，啥时候开始了你通知一声就行了，随叫随到。”狄云笑道。
“嗯。还有就是，你那个角色没变，电视剧中估计就……只有两集的戏份了。”
电影中十几分钟的小角色和电视剧中两集的小角色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电影中再小的角色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而电视剧中就不同了，两集的小角色要不是那种推动剧情发展、起承前启后效果的那基本上是没有存在感的。
之前两人已经合作过一部电视剧，狄云在里面演的是男主角，现在却演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角色，不太符合演员演得戏越多咖位越高的一般规律，所以滕华涛有点难以启齿。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劳你这样支吾的，两集就两集，还是那句话，涛哥你能给这个机会我是打心眼里感激的。”狄云说道。
滕华涛舒了口气：“这话见外了。你不落心就好，那咱们就按你拍摄《雷雨》时的片酬，一集三千二，怎么样？”
“没问题。”
挂断电话之后，狄云第一次将电影审查委员会这几个词记在了心里。
………
“别乱动，都坐好了！”狄云坐在床边上，朝着对面沙发上被捆绑着双手的三个女孩说道。眼神阴狠，面上却有些不安，不时朝窗外打量一眼。
“咔！停！”
滕华涛说道：“小云，你这个眼神很好，能表现出歹徒的凶狠，但你整体表现得太紧张了，稍微淡定一点就好。”
今天已经是97年的二月一号，农历腊月二十四，距离春节不到一个礼拜，学校早已放假。干苦力赚了三千块钱的大傻心很热，一定要自己回去把钱交给爸妈，和狄小雨还有李清雅一起回去了。汪伦这半年来在影视基地里面混得很不错，如今手下也纠集了十几个群演干起了二道贩子甚至三道贩子的买卖，坐着收提成，嫌来回路上耽搁时间，没跟着一起回去，只让大傻捎了些钱回去。
前几天把妹妹送走之后就接到了开拍的电话，今个儿是进组的第三天。
他饰演的是三个劫匪中的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蛋疼的绰号，老二！
老大叫闻镇山，由光着脑袋的纪晓岚…哦…他后来知道了名字，张国力饰演。
还有一个是老三，嗯，就叫老三，和他一样没名没姓。
三人合伙抢了银行，逃逸之后被警察困在了一所居民楼里面。老大闻镇山不知所踪，他和老三挟持了三名人质和警察对峙。
这么一个人，狄云自己的理解是亡命之徒、凶狠毒辣的，但处于这种被包围的环境之中，应该带着些困兽般的不安与绝望。所以就表现了出来。
可剧本上写的却不是这样。
滕华涛说道：“小云，你应该将歹徒的阴狠冷静表现出来，临危而不乱，不要显得慌张。”
“好吧。”导演说怎样就怎样吧。
“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
“开始！”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女孩开始扭动身子，大概是想要将手上的绳索挣脱。
狄云坐在床边上，不经意地撇过去一眼，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我是一粗人，读的书不多，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的，所以你们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给你们放点血。”
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面的三个女孩心跳随之一滞，脸色变得苍白，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都低着头不敢再乱动。
狄云站起来，随意地朝窗外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吃的东西在哪里？”
“在…在冰箱里。”刘玫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又是个让人心塞的梗。编剧认为这么个小举动更能显示出歹徒的淡定和不慌乱，于是狄云就得去取个冰淇淋出来吃。
现在大冬天的，拍的却是夏天的场景，房子里有暖气，穿着单衣倒不是很冷。可这季节吃冰淇淋，啧……冰得他只想咧嘴。
“好！过！”
滕华涛喊道：“休息一会儿准备下一个镜头！”
狄云拿着吃了半截的冰淇淋，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垃圾桶，索性将剩下的一口吞掉，抖动着腮帮子咽下去。
“哈，冬天吃冰淇淋感觉怎么样？”刘玫站起来笑问道。
狄云被冰得眉心有点发麻，揉了揉，长出一口白气道：“简直太爽了，要不你也试试？”
“我又不傻，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刘玫笑嘻嘻地说道。
“那就可惜了，这种感觉你是体会不到了。”
接下里的镜头是警察强行闯入解救人质，一名警察破门而入，一名则是在楼顶吊着根绳子从窗户跳入。
这两名警察狄云都认识。破门而入的那位是和他合作过一部电视剧的朱栓忠。从窗户跳进来的那位是后来演过乔峰的胡君，在《天龙八部》里面将大英雄大豪杰的豪迈霸气体现得淋漓尽致，生活中也很有硬汉的气质，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看着就很带感。
“开始！”导演喊了一声。
胡君踢破玻璃从窗户跳入。
当然不会真的是在楼顶吊根绳子像蜘蛛侠一样从墙上溜下来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镜头切换而已。窗口的那块玻璃倒是真的被工作人员一锤子敲碎了。
同一时间，朱栓忠也踢开房门举着枪冲了进来。
“不许动！”
“不许动！”
狄云的反应很快，在玻璃破碎的一瞬间就一个跨步到了一名女孩的身后，将刀子架在了女孩的脖子上。在黑洞洞的枪口之下疯狂地叫嚣着：“开枪呀！你打死我呀！”
“打死我呀！”
眼睛大睁，面目狰狞，尽显穷途末路的疯狂与挣扎。
“不许动！”
“把刀子放下！”
“开枪呀！”狄云继续叫着。还不忘将怀里的女孩紧了紧，尽量藏在女孩身后，刀子贴着女孩的脖子。
“你把刀子放下，我保证不开枪。”胡君说道。
“你打死我呀！”狄云不为所动，来来回回就是这两句话。
“你看，我先把枪放下。”
胡君说着两根手指捏着手枪，再松开，让手枪朝着地上落去。在狄云分神的一瞬间，猛然上前抓住了他握刀子的手，朝自己怀里一带。
狄云也就作势顺着他的拉扯朝前扑去，然后……然后就被胡君扭着胳膊制服了。
这段镜头至此结束。
狄云觉得很别扭，这情景不应该是歹徒抵死不从，然后警察迫于无奈在千钧一发之迹开枪将歹徒打死吗？
现在这算什么？雷声大雨点小？造了半天势，就为最后这扭下胳膊？就像是在马桶上蹲了半天，哼哧地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却只放了个屁，让人觉得有种没尿净的感脚。
“好，过！”
胡君赶紧放开他，问道：“没扭疼你吧？”
“没有，没有。”狄云说道。
朱栓忠将手里的道具枪扔给工作人员，走过来说道：“饭点到了，走，小云，一起去喝两杯。胡哥也一起！”
胡君应道：“行，一起走。”
接下来狄云的戏只剩下两场，是被警察审讯的镜头，都很容易拍摄，可剧组硬是给安排到了腊月二十八，年前的最后一天，也是剧组年前拍摄的最后一天，才给他拍摄完毕。
这个时间年前的火车票飞机票都已经买不到了，他这个年只能在京城过了。
第八十七章际遇
“你真不和我一起上去了啊？”
大年三十傍晚，徐家楼下。
天上飘着雪花，楼上透下来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老徐一直陪他陪到傍晚五点钟才被他用摩托车给送了回来。
狄云有些无奈，这都问第五遍了，说道：“这事咱们就别争了，大年三十的，我去你家做什么，怎么都不是个事儿。”
老徐见他态度坚决，就不再坚持，抿了抿嘴说道：“要不，我也不回去，和你过小院那边……”
“别！”不等她将话说完，狄云赶紧打断“我怕你妈到时候提着菜刀赶过去。”
“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老徐笑道。
“这可说不准。”狄云道“大年三十女儿不回家陪父母，却在外面陪男朋友，你爸妈心里肯定不好受。赶紧上去吧，我也得走了，待会儿雪要是大了摩托就不好骑了。”
“那你一个人……”
“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好吧，我房间里有菜和肉，你可以给自己也包点饺子。”
“嗯，我知道了。你赶紧上去吧。”狄云说道。
“你路上骑慢点，我后天才开始拜年，明天还能过去陪你一天。”
“好。”
老徐转身上楼，狄云在下面望着，直到楼上阳台的灯亮起她趴在边上朝下面挥手，他才发动摩托离去。
徐家里，徐母见了她就数落：“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有了男朋友忘了家！还知道回来呀？你干脆今晚也别回来算了！”
徐婧蕾嘀咕道：“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没敢。”
徐母却是听到了，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今晚要是真敢不会来，我就提着菜刀过去收拾你！”
还真是提着才到呀！老徐吐了吐舌头。
“刚一回来就急匆匆地趴阳台上看，看什么呢？”徐母问道。
“他刚才送我回来的。”
“小云在楼下？”
“走了。”
徐母走到阳台向下看了一眼，不见人影，只能听到隐隐约约远去的摩托声。
徐母在徐婧蕾背上轻拍了一下：“你这死妮子，人来了都不知道带上来？”
“你以为我不想呀？人家不愿意上来我有什么办法？”
“这孩子…”徐母摇头轻道了声，然后朝着徐婧蕾说道“赶紧进来帮我准备东西。”
雪越下越大，很快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狄云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围巾在脸上绕了半边，遮挡住口鼻，防止肆意飞舞的雪花偷空就往里面钻。
过年下雪总会让年味儿更浓一些，但这个夜，所有的欢声笑语都被关在了屋子里，只有零星传来的鞭炮声和落雪的沙沙声。就显得这雪下的有些冰寒和凄凉。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除夕夜一个人过的滋味，忽然想抽根烟。停下摩托车遮挡着风雪艰难地点燃一根，狠吸一口，再长长吐出来，烟雾迅速被风吹散在漫天飘絮里。
街上行人不多，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晃荡的定然有着或这或那的理由，大多都步履匆匆。除了……站在他不远处车站牌下躲避风雪的两个女人。
狄云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貌似在焦急等车的两个女人。一年长一年轻，年长的四十岁左右，年轻的二十多，上身着橘黄色的羽绒服，脸蛋儿也挺标志的。
他心里想着等自己这一根烟抽完，若是他们过来请求，不介意送他们一程，若是没有的话，那就…算了，廖无人烟的街道上一个男人主动献殷勤容易让人产生戒备和警惕，反而不美。
张爱嘉带着徒弟从美国回来拜访朋友，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问题，眼看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却始终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
她们自然也看到了停下摩托车吸烟的狄云。
年轻女人说道：“老师，你看那个人……”
张爱嘉仔细看了几眼说道：“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抢劫的。”
原来两人在讨论狄云会不会是抢劫犯的问题。
就在狄云烟抽到只剩个烟屁股准备扔了启动摩托车离开的时候，张爱嘉左右瞧了瞧，见没有来车的迹象，便朝着徒弟说道：“你在这等着，我过去一下。”
狄云见她走了过来，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候着。
“你好。”
“你好。”狄云笑应道。
“请问一下这里什么时候会来车？”
狄云卸下传呼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说道：“今晚上除夕，大概很难等到车了。”
“嗯。”张爱嘉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今晚上时间不对，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车过来，刚才的那句问话不是重点，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那个，先生能不能送我们一程，当然，车钱我们会付给你。”
“哦？你们去哪里？”狄云问道。
“这是地址你看看。”
狄云接过她递过来的地址看了看，三里屯的驻华使馆。说道：“这里正好距离三里屯不远，行，我送你们过去吧。”
张爱嘉坐后边，徒弟坐中间，没有扶手，只能抓着狄云两边的衣服。
老徐家就在三里屯附近，所以他知道三里屯在哪，不过大使馆在那块儿他就不知道了，只能边骑边看，转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
“到了。”
等她们下车之后狄云就打算离开。
结果却被张爱嘉给叫住了：“先生，等一下。”
“怎么？还有什么事？”
兴许是到了地儿安心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我叫张爱嘉，这是我学生刘婼英，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狄云。”
“今晚真是太感谢狄先生了。”张爱嘉说道。
“小事，那个，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狄先生再等一下。”张爱嘉又叫住了他，阻止了刘婼英准备掏钱的动作，说道“我隐约觉得狄先生有些面熟，不知道狄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面熟？狄云摸了摸自己的脸，猜测可能是在某一部电影上或者电视剧上看到过自己一面，所以有这种感觉。笑着说道：“我拍戏的，你估计是看到过。”
“拍戏？”张爱嘉也笑了起来“那真是巧了，我和婼英也是演员。”
狄云也有些诧异，仔细打量了两人一遍，没什么印象。
“既然是同行，再给车费就显得寒碜了。狄先生今晚帮了我一个忙，算欠你一份人情，你留个联系方式后边好联系”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联系方式，狄先生若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狄云原本想说不用了，可人家已经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只得说了自己的传呼号，刘婼英从包里掏出纸和笔记下来。
张爱嘉说起来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最初是歌手，随即转入影视界，曾是台岛金马奖和港岛金像奖的双料影后。九十年代逐渐退出荧屏开始转入幕后，做起了导演。去年拍摄了严歌灵的剧本《少女小渔》，拿下了亚太电影节最佳影片和最佳编剧两项大奖。
今晚她和刘婼英拜访的人就是严歌灵，这个名字或许很少有演员知道，但是在导演的圈子里却是大名鼎鼎，先是一位著名的作家，然后又是著名的编剧。有《少女小渔》、《梅兰芳》、《天浴》以及后来的《金陵十三钗》等作品，在圈内算是一位金牌编剧。
她的丈夫是位美国人，所以她的身份就变成了美籍华人，和丈夫一起住在驻华使馆里。听到通报出来将张爱嘉两人迎了进去。
张爱嘉越想越觉得狄云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进了使馆之后就说到：“歌灵，我先打两个电话。”
“电话在桌子上。”严歌灵见她火急火燎的，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打听个人。”
拨通电话之后，问了几句，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但好似对狄云还很了解的样子，说了一连串他出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剧。
“原来是演过陈凯哥的《风月》，难怪觉得很面熟。”挂断电话，张爱嘉笑道。
“谁很面熟？”严歌灵问道。
“今晚上遇到的一个人，路上没车了，街道上的店面也都关门了，连打个电话的地方都没有，我和婼英差点撂到雪地里了。幸好一小伙子骑摩托车把我们送了过来。而且很巧的是还是位圈内人，我就打听打听，以后有机会还了这个人情。”
严歌灵算不上艺人，而是文人，对于演员这些事情不太清楚，没多问，说道：“《少女小渔》在欧洲的发行怎么样？”
“还算理想，我正要给你说这事情呢……”
第八十八章今年不孤单
似乎预示着97年是振奋人心的一年，除夕夜里的这雪越下越大。
狄云骑着摩托车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脸被冻得僵硬僵硬的，蒙在脸上的围巾覆盖了一层雪溶化后又凝结了的细小冰屑，硬邦邦的。
他将摩托车在屋檐下放好，解下围巾抖了抖，顺便在头上拨了拨。
中屋的房门打开，刘强出现在门口，笑道：“嘿，雪挺大的，把小徐送回去了？”
“嗯，送回去了。”
“赶紧进屋里来。”刘强招手道。
“额……不了不了。我待会儿……”
“什么不了不了的。”刘强走过去拉着他说道“大年三十一起吃饭，人多了才热闹。赶紧过去。”
中屋里，刘老头正在看春晚，播放的正是冯巩和牛群的小品《两个人的世界》，乐得胡子一颤一颤的。
旁边还坐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带着身居官位的特殊气质，微笑不远也不近，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有些敬畏的感觉。
刘强介绍道：“这是我姐刘欣。”
对于刘老头的这个女儿狄云一直是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觉得特神秘，这次终于见到了真颜。打了个招呼：“欣姐好。”
“你好，你就是小云吧？”刘欣说道“感谢你当时把我妈送到了医院。”
狄云觉得特不好意思，那只是一件小事，结果人儿子谢了之后女儿又谢，赶紧说道：“您可别再谢了，要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刘老师让我住在这里呢。”
“嘿！这是被丈母娘赶出来了？”小品完了后是一首歌曲，刘老头对这个没兴趣，转过头看他头上的雪消融后冒着白气，忒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是搁平时狄云绝对两句俏皮话挤兑过去，但现在当着人家女儿和儿子的面有些话不好说，说出来显得没大没小。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爸，你说什么呢。”刘欣看着狄云有些尴尬，朝刘老头说道。
刘老头瞥了她一眼道：“我在家里和这小子就是这样说话的，你少把你工作上的作风带到家里来。看不惯了进厨房给你妈帮忙去！”
这下弄得刘欣反倒尴尬了起来，进厨房也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
刘强笑着打了个圆场道：“正好现在四个人，可以凑一桌麻将。来来来，咱们边看春晚边打麻将吧。”
四人凑了一桌麻将，直到老太太喊开饭才收拾了桌子。
饭间狄云传呼机接到了三条信息。
一条是小田甜的：“狄叔叔新年快乐，收到请回电话。”
第二条是汪伦留的：八斤新年好。后面还留了个电话号码。
第三条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字，落款是周讯。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狄云没再去麻将桌上凑趣，将位子让给了刘老师，自个人窝在电话边上回电话去了。
第一个给田甜小姑娘打了过去。
“这里是夏老师的家，请问你是谁？”
听到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声音，狄云就想笑，说道：“你猜猜我是谁？”
“狄叔叔！”小姑娘惊喜地叫道“狄叔叔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甜甜也新年快乐！祝你快快长大，越长越聪明，越长越漂亮。”
“谢谢狄叔叔。”小姑娘甜腻腻地说道。然后问道“狄叔叔你回家了吗？”
“嗯。”狄云违心地对她撒了个谎，主要是害怕她让这会儿到她家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来？”
“过完年就回来了。”
“你都没给我发压岁钱。”小姑娘有点不乐地说道“小钢炮收到了四份红包，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我只收到了妈妈和叶阿姨的。”
狄云没问小钢炮是什么鬼，也没问叶阿姨是谁，那肯定是两个长长的故事。笑着说道：“等下次见面了，狄叔叔给你补上，一个大大的红包。”
“嗯！”
和小甜甜谈完接着又给汪伦打了一个。
“八斤？”
“嗯，是我。”狄云听那边人声很嘈杂，问道“你在哪里，好像人还不少？”
“我就在影视城这边，和一帮年里没回去的朋友一起玩呢。诈金华，你要不要也过来玩几把？”
“呵，外面雪太大了，我就不过去了。你悠着点啊，别辛辛苦苦赚半年钱，结果一下子给回到了解放前去。”
“没事，没事。我赚的钱大部分都让大傻帮忙带回家里去了，身上留的不多，再说这边也就玩着乐呵乐呵，赢也赢不了多少，输也输不了多少。”
“你自己心里有底就行。”和他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第三个电话，狄云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你好，哪位？”电视声被逐渐放地，沙哑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我是狄云。”
“嗯。”
“额…新年快乐。”
“嗯。”
“在看春晚？”
“嗯。”
“……”
“听说你没回去？”对面终于主动问了一句。
听谁说的？狄云挠了挠头道：“嗯，年前有戏，赶不上回去了，只能留在这边。”
对面沉默不语，就在狄云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的时候，又传出来一声：“我也在京城这边。”
“你也没回去？”
“嗯。”
狄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吃放了吗？”对方问道。
“刚吃过了。”狄云说道。
“哦。”这次终于变了一个不一样的调调。
然后又是长长的沉默。十几秒钟之后狄云听到盲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狄云蛋疼地放下电话，他就知道是这样，两人在一起说话就没有过谈笑风生的，从来都是这种像便秘了似的。
打完电话狄云就向刘老头一家告辞，出了屋子。
雪还在继续下着，地上铺了十公分厚的一层，向一条洁白的毯子。
他没有回自己屋里，这会儿进去也睡不着，还没有什么事请可做，肯定无聊。带着缘分出了院子，随意地漫步在街道上。
大雪给这座城市盖上了一层被子，让它安静了下来，大概也只有今天晚上这座城市才会洗去喧嚣与浮躁，展现出如此静谧的一面。静静的能听到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狄云的心也难得地跟着安静了下来，虽然被风吹得有点冷，但却很享受这种心灵上的沉静与缓慢。
慢走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沿着原路慢慢返回。
半路上出现个人影，虽然脸蛋被冻得苍白苍白的，但却满是笑容地望着他。
狄云走过去解开大衣的纽扣将她也包裹了进去，紧紧搂在怀里。
老徐双手从他咯吱窝下面绕过去，搂在他的背上，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着。
等她脸上变得红润了，狄云才轻声问道：“不是说明天过来么，怎么这会儿来了？”
“嗯，过来陪陪你。”老徐仰起头，脸贴在他脸上说道。
“阿姨同意了？”
“我没让人知道，吃完饭说是累了进房间休息，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溜了出来。”
“你不怕明天回去尼玛骂你？”
“不怕。”
狄云没忍住低头吻下去，即便风雪打在两人的脸上也熄不灭唇舌之间的那份火热。
良久，唇分。狄云问道：“你怎么过来的？这会儿还有车？”
“当然有了，不过很难等，我在路口候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还付了双倍的车钱人才答应拉我过来。”
狄云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往这边来了？”
“雪地上有脚印呀，从院子出来就这么一道脚印，而且还有缘分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走太远。”
狄云看了看地面，银色的街道上只有三道脚印，一到自己的，一道女朋友的，还有一道梅花状的是缘分的。
“咱们等零点的时候一起放鞭炮吧。”
“我没有准备这东西，这会儿估计也没地方去买了。”
“我带了。”
狄云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提着个袋子，里面杂七杂八地装了很多，又小儿手臂粗的轰天雷，也有细长的窜天猴儿。“京城好像禁止燃放鞭炮。”
“禁止是禁止，但年三十晚上大家放炮，还能一家一家去追究不成。”
“那行，咱们先回院子那边。”狄云说道。
回到院子，两人很热心地在院门前堆起了雪人，刚下过的雪自然凝结不到一起，最终只是松松散散地推了个雪疙瘩。
等到新年的钟声敲响后，将两根轰天雷前后插在雪疙瘩里面，两人同时点燃，然后撒丫子远远跑开。
轰隆巨响！分不清是一声还是两声。雪堆被炸得四散飞起，将提着鞭炮准备在门口燃放的刘强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远处拍手庆祝的两人。
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吐槽一句：这两个**。
第八十九章姜家宴
ps:昨天那一章和今天这章上传的时间有点乱，大家担待一下，下午开始恢复更新时间，还是中午一章，晚八点一章。
........
从初二开始女朋友开始拜年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得到初十才能结束。
这段时间狄云一个人就闲了下来，想了想也买了几份礼物去拜访了下辅导员老韩，接着是形体课老师，表演课老师自然也不能少，之前课下没少过去请教，再说了现在论文还在人手里攥着，拜个年联络下感情表示下谢意也能让到时候毕业答辩的时候宽松一点不是。
而后在自己身边的演艺圈里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一年多来貌似自己一直在受人恩惠，便一一打电话过去拜个年问候一下。
其中就有姜纹的。
“姜哥新年快乐。”
“小云呀？哈哈，同乐同乐。”
就如同第二次见面时姜纹说的那样两个人很投缘，在那些他认识的大咖里面也就和这位关系近点，说话能放得开。他现在甚至能想象到大胡茬一手拿烟一手拿电话哈哈大笑的样子，至于人这会儿是不是真的在抽烟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心里的印象就这个。
“姜哥在京城没？”狄云笑了笑问道。
“在呢，怎么了，有事情？”
“也没有什么事。”狄云说道“就是之前承蒙您这边照顾，一直说和你一起吃个饭却没这个机会，这不是过年了嘛拜个年顺便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谢意。”
“嗯？你也在京城，过年没回去？”姜纹问道。
“年前拍戏晚了点，就留在了京城这边。”
“嗨，谢不谢的就算了，不过这个饭得吃，也别去外面了，明天没事吧？没事的话直接过我这边来。齐家园这边。”
“那也行。”
第二天是大年初六，狄云提着几份礼上门了。他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就当是一般拜年那样买了瓶好酒和一条烟外加一些营养品之类的。
一所独栋小墅，按了声门铃，有人开了门。
狄云一看里面的人就是一愣，哎？这哥今天怎么把胡子刮得这么干净。仔细一瞧又不对，个子稍微矮了点，还比姜纹年轻点，只是有些神似，撘眼一看有些像，仔细瞧两眼就能分辨出并不是姜纹。
“你好，我姜娬。你就是我哥说的小云吧？”
果然是兄弟，狄云想着要是把郭滔和这俩兄弟放在一起，会不会让人当成是三兄弟。
“我是狄云，你好你好。”狄云赶紧握手。
“哈，我以前见过你。”握了握手，两人一边往里面走姜娬一边说道。
“见过？”狄云有点诧异。
“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剧组外面。你过去接小徐的对吧？”
“你也参演了那部电视剧？”
“是呀，当时看到你把小徐这朵花泡到手可让我惊讶了好一阵子呢。哈哈。”
“哈…”狄云摸了摸鼻子也笑了起来。
屋里人不少，狄云发现自己今天貌似来的时间有些不对，因为这大概是个家宴，还坐着两位老人。
老爷子在和一个年轻人下棋，老太太正在收拾桌子。
姜娬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给他介绍道：“那是我爸，和他下棋的是夏宇。”
嗯？夏宇，这个名字他耳闻过，两年多前第一次出演姜纹执导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拿下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新加坡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台岛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初次上镜头就是三座影帝奖杯，被称为最年轻的影帝，声噪一时，妥妥的牛人一枚。
姜娬继续介绍：“妈，这是我哥的朋友狄云，过来拜年来了。”
“阿姨好。”狄云弯身问好。
“你好，你好。”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这是我妹妹姜焕。”
“你好。”姑娘气色不大好，身上透着股文静，轻轻点头问了声好。
最后姜娬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宋颜。”
这时候在厨房里面忙活的姜纹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腰，手中拿着铲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居家男人的一面，和以往在屏幕上霸气豪放的形象大不相符。
在他身后还跟这个女人，西方面孔。
“小云来了啊，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然后将身边的外国女人搂在怀里说道“这是我女朋友桑德琳。”
这哥们可真不走寻常路，连女朋友都找了个外国的。
“hello，奈斯土米提you。”狄云彪了句洋文。
“哈，她是法国人，母语是法语。”姜纹笑道“再说她也会说中文。
狄云囧，脸上有点发烧。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大概是在中国居住的时间不短了，桑德琳中文说得很不错，虽然还有些怪味儿，但吐字很清晰。没有一上来就是什么拥抱贴面礼之类的，伸出了一只手。
狄云轻轻握了握：“你好，认识你一样很高兴。”
“行了，我进去做菜了，你先坐会儿。”姜纹说着又进了厨房。
幸好还有一个夏宇在，让他的到来不显得那么地突兀。狄云蹲在棋盘旁边看两人下棋。
吃晚饭，姜纹和狄云还有夏宇三人坐进书房里随便侃侃。一说才知道夏宇这哥们儿竟比自己还小了两岁，现在还在中戏念大二呢，就已经有了咖位，比自己这个都快毕业了才在大陆四周混了些莫名其妙名堂的学长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这小伙没什么拿捏，态度放的比狄云还低，很热情地叫着云哥，很快就能和他说说笑笑起来。
三人在书房了喝了会儿茶随便聊了聊，没谈电影之类工作上的事情，就谈些趣事，女朋友，女朋友，以及女朋友之类的事情。
姜纹将自己外国女朋友显摆了一番，狄云和夏宇表示对大哥跨洲泡妞的本事佩服到五体投地。
然后狄云就谈了下自己的女朋友，就那么一小丢丢，没多说什么。
到了年纪最小的夏宇，这家伙问了一个问题，将狄云吓了一跳：“云哥，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狄小雨也是中戏的，宿舍是306室。”
狄云像防贼似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说你可别打……”
“哈，你想多了。”夏宇笑道“我认识她宿舍的一个女孩，叫元泉。”
是那个女孩呀，狄云认识，前段时间还一起吃过饭呢。说道：“那赶紧追了，我感觉那女孩挺不错的。”
只有两面之缘，他知道个屁的不错，只是赶紧让这家伙将心思用到别人身上，以防他打妹妹小雨的主意。或许做哥哥的都这样，对靠近妹妹的那孩子总会有着过激的防备。
夏宇嘻嘻哈哈笑道：“我也感觉挺不错的。”
三人喝了半下午的茶，日落之前狄云和夏宇一起告辞。
路口分别之际，夏宇说道：“云哥，要不什么时候把你妹妹宿舍的那些女孩叫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狄云明白他的心思，爽快地答应下来。
………
刚过了十五，也就是2月22，很多2的这一天，狄云接到了老贾的电话。
“回京城了？”狄云问道。
“没有，还在老家这边。”老贾说道。
“那你打这个电话是？”
“嗯，我就问问你会说汾阳这边的方言不？”
“汾阳？什么地儿？”狄云不晓得是哪个省份的。
老贾说道：“我家就在汾阳这边，山西的一个县城，《小武》这部电影我准备在这里拍摄，就用方言。你会不？”
狄云会的方言可这真心不少，不过不知道汾阳那边的方言是什么样的，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说道：“你先说两句我听听。”
“行。你娃奏斯个闷锤子。”
听着和陕省这边的方言差不多，狄云听懂了，这句翻译过来就是：你就是个大笨蛋。
便回了一句：“你娃也斯个闷锤子。怎么样，还行吧？”
老家笑道：“鼻音有点轻，再重一点就好了，不过整体上差不多，也不要求你说得多地道，只要有个样子就成。”
“哦，那你再听听。”狄云闷着鼻子又说了一句“你巴斯忘咧拿纸，拿石头茬子擦咧一哈，把勾子擦烂咧。”
“……”
老贾抽了抽嘴角有点无语。
因为这句话用普通话说出来就是：你拉屎忘记带纸，用石头擦了一下，把屁股擦破了。
“这次，怎么样，还行吧？”狄云问道。
老家估计是被恶心到了，闷声道：“行了。”
“哈哈…”狄云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拍呢？”
“我打算三月十五开始，原本想着你要是不会说这边方言的话提前几天过来稍微学习一下，现在既然会说就不需要了。”老贾说道“还有，你女朋友同意了吗？”
“同意了。”
“那就好。三月十二号的时候你们和红伟一起过来就行了。”
“没问题。”狄云应道。
第九十章《小武》
三十万拍一部电影，多不多？
这个不好说，你要看怎么比。
和一年前拍摄《小山回家》时众筹而来的两万块钱想比，足足翻了十五倍多，对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粉嫩新人导演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投资了。
但要是和同时期的一些电影相比那就没法说了，比如《秦颂》，比如《风月》，再比如《有话好好说》，最少的都是过了千万，最多的甚至达四千万。相比这些来说《小武》就像是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儿，躲在墙角和尿玩泥巴，浑身都是乡巴佬的气息。三十万也许连里面身家最高的那个人的片酬都达不到。
这样的剧组你不能指望会有什么好的待遇。
三月十三号，狄云和女朋友还有王红伟三人下了火车，自己租了一辆面包车，最后再转了一辆蹦蹦车，颠颠了半个多时辰才从火车站赶到了老贾说的地方。
一个竖着“宾馆”俩字的民房。
条件简陋到令人发指，但狄云一路上却没有任何的抱怨，甚至还有些期待和激动。
电影剧本他已经看过好几遍，甚至将一些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小武》这部电影其实很简单，基本上没有什么剧情，也没有时间线的贯穿。主要讲述了一个名叫小武的小偷的日常。一个九十年代小县城里混日子的小混混，家庭不富裕、兄弟多、没有手艺，属于到处游荡的游民。当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自己没有手艺的，因为他的手艺就是偷，是个手段高明的惯犯，还是个小偷团伙的头儿。整天戴着粗黑框眼镜，不笑也不怎么说话，歪斜着头，用舌头顶着腮帮子。
故事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小武失去了兄弟，第二部分小武失去了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亲情，第三部分小武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尊严。即便这样他也是麻木的。
对于故事想要反应什么，想要展现什么狄云看得不是很明白，他也不想去探究，他只知道自己挺喜欢演这部戏的。
而他对这部电影喜欢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这部电影由他主演，第二就是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小偷的日常故事。
他曾做过小偷，生活在阳光照射下的阴暗里，避免被人知道身份，重活一次也尽量掩藏着一些深入骨子里的小动作。而现在却有一个机会让他毫无忌惮地将这些压抑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光明正大地展现在荧屏上。就像是以前都是警察抓嫖客，现在警察却忽然拿枪指着你让你脱裤子去嫖，还承诺绝对不会抓你。忐忑的同时又充满了刺激感。
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条件会有多么的差劲，只想着在摄影机下将小偷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宣泄掉心中那份似要喷薄而出的东西。
说实在的，徐婧蕾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剧本，整个片子都充斥着一股逼仄、压抑、无奈却又麻木的气息，而且她在里面还演的是一个**的身份。但男朋友已经答应了人家，为了给男朋友顾全面子，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了。所以这一路来她倒不像是拍电影来的，而像是过来旅游一样，沿途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
“到了。”开车的师傅说道
王红伟当先跳下了车，付了车钱。
老贾已经在这所谓的宾馆门前等候了，身边还有两个人。
见到王红伟和狄云两人，过来抱了抱，拍了拍后背。
到了老徐的时候则是比较客气地说道：“非常感谢你能答应过来拍摄这部电影。”
老徐已经收起了照相机，拨了拨垂在耳边的头发浅笑道：“客气了，应该的。”
至于为什么是应该的，老贾懂，将这份人情记下，没再多说什么，朝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港岛过来的资方代表李杰明先生，这位是余力韦先生，也是从港岛过来的，担任剧组的摄影。”
资方代表过来其实就是监制，是过来分润剧组里面导演的权利的，其实这就一二三十人的小剧组，有个屁的权利可分润，主要是人家把钱投给你总不能连个人都不跟着过来，那谁知到你拿这些钱都干了什么，又拍出来个什么东西。
有个人过来是应有之义。
说起来狄云和女朋友两人当中比较出名的应该是女朋友才对。在京城那个地儿，说起狄云一般人绝对摇头，狄云是谁？没听说过呀！但要是说起徐婧蕾，不敢说人人都知道，但十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听说过，哦……徐婧蕾呀，就是拍《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那姑娘吧？演得挺好的。
然而这位港岛来的资方代表却很诡异地只是对老徐点点头算是招呼，反倒热情地朝狄云握手道：“狄先生能来参演这部电影，我感到荣幸之至。”
咔？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脑袋上都冒气问号，狄云很出名？我怎么没听说过？就连狄云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杰明笑着解释道：“之前看过狄先生在《风月》里面的表演，前段时间《新龙门客栈》又在台岛和港岛开播了，我是每集都追着看，最喜欢狄先生在里面演的常言笑了。”
老贾王红伟还有女朋友三人都知道他拍过这部电视剧，没想到这丫竟然在那边还有些名气，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不明的意味。
“呃…呵呵…您过奖了。”狄云和他握了握手说道。
李杰明竖了根大拇指说道：“狄先生的表演是这个的，有狄先生来参演《小武》，我对这部电影更加有信心了。”
不管人家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这话说出来让人听着很舒服，狄云对这人的感觉不错。
进了宾馆，狄云朝老贾问道：“不可能就咱们几个人吧？别的人呢？”
当是拍摄《小山回家》都林林总总十几个人，更何况现在这部。
老贾笑道：“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就这么几个人，分成八瓣儿都不够用。其他人有的房间里面，有的出去转了，还有些没来，明天才能到。”
狄云和老徐是两个房间，傍晚时分，有人在外面敲门。
狄云开门，发现是老贾，刚想让他进来坐，没想到这家伙往里面瞧了瞧，见老徐不在里面便将他拉了出去说道：“走，咱们过去喝几杯，顺便说两句。”
老贾的房间里，桌上摆了一瓶白酒和几盘小菜，旁边坐着王红伟和另外一个男生，狄云认识，叫顾铮，也是电影学院大四的，导演系，以前一起打过篮球，不过没深交过，算是面熟那类人。
“这是顾铮。”老贾介绍道。
“哈，认识。”
“那最好，省得我再介绍。”
关了门，四个人一人一个方向围着桌子坐下，先每人满上一小盅走了一个。
“这次我和顾铮一起拍摄。”老贾说道。
“副的，副的。”顾铮连连说道。
狄云笑道：“副的也是领导呀，来！敬领到一杯。”
“嘿，你这就寒碜人了。”顾铮举起酒盅笑道“咱们喝酒就直接来，可不兴整这些让人磕岑的理由啊。”
“哈！先走了再说。”
两人又喝了一杯。
老贾问道：“小云，你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这个你放心，我看了不下五遍了，里面的台词都门儿清，没问题。”狄云说道。不过对于小偷他是有着自己的理解，但不知道和导演理解的出入有多少，便问道“你说这个小偷该怎么样？”
“我现在也给你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先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演，我看看，要是不行，咱们再调整。”老贾说道。
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演？那不就是本色出演了么，狄云放下心来，这就简单了。
又喝了几盅，老贾说道：“啧，还是你这个头发的问题。”
剧本上说小武是能遮住眼睛和耳朵的长头发，他的头发最多三厘米，肯定不够格，那就只能剪掉然后戴假发了。说道：“明白，明天我就去理光了。”
“嗯，还有你带着你哪位也去做个头发，做成卷起来的那种。”老贾又说道“放心，这个是报销的。”
“哈…那感情好。”
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下了四个人的肚子之后，桌上的小菜也光了，小聚也自然地结束，三人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喝酒了？”老徐在他的房间里坐着，见他进来嗅了嗅鼻子问道。
“嗯，喝了点。”狄云在她身旁坐下道“你明天得去做个头发，我也得去理个光头。”
老徐虽然不喜欢在头发上鼓捣，但剧本的需要，他也没什么抗拒，点了点头，而后笑道：“哈，你又理光头，我还等着你头发长长了给你拍几张呢，估计一辈子都没这机会了。”
一辈子只是三个字，但却很长很长，谁又能断定一辈子的事情呢？
狄云将她揽在怀里，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