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小武
第二天，两人去做了头发。不放心小县城的手艺，还专门跑了趟市里。在发型师再三强调卷了之后大概一个月时间又会逐渐变直之后她才下定决心给烫卷了。狄云就简单了许多，直接给推光，不是那种不用抹油就能油光发亮的，而是一头青茬子。
老徐的头发即便是烫了，刻意将两卷儿垂在脸侧，看上去也不像边缘女，反倒添了一缕成熟女人的韵味儿。
不过这事也说不准，每个化妆师都是上帝之手，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能将五十岁的老太变成三十岁的少妇，也能将二十岁的小伙扮成胡子拉碴的叔叔，这个得等到时候画完了妆，穿上丝袜才能评价到底像不像。
“看什么呢？”老徐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很神奇很莫名地就多了份羞意，略微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垂下来的发卷儿，娇声道。
“看美女呀。”狄云也学了把小说上说的那种花花公子调戏美女的样子，一边贱笑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
见到他开始不正常了，老徐瞬间就正常了，瞥了他一眼：“切！”
对方不配合了，狄云也恢复正常。调戏美女，要互动才有意思，主要就是那个你来我往若即若离的氛围，要是一个人在哪里唱独角戏，干巴巴地来一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那不傻缺么，真当现实是yy的世界呀？说不得就引来一热血青年，化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合体，高高跳起来个天外飞仙外加一脚西来。
………
三月十五日，剧组开机。
不管是演员还是机组工作人员都挺兴奋，气氛不错。不过场面却low到爆，别说什么开机仪式媒体采访了，连个简单的开场白都没有，就导演吼一嗓子，副导演再吼一嗓子，然后就直接进入了拍摄阶段。
老贾这片子就跟纪录片似的，不讲究什么分镜头之类的，直直地按照剧本上写的故事发展顺序拍摄。第一天没有边缘女什么事，所以老徐不用忙活，像个狗仔似的拿着相机杵在简单化妆室的门口，准备拿到男朋友换装出来后的第一手资料。
狄云穿着老贾准备的西服出来之后，老贾的脸一下子就拧巴在了一起，因为狄云的骨架修长，身材匀称，有那么点衣服架子的意思，穿在王红伟身上就能显示出猥琐气质的地摊西装穿在他身上瞬间就将衣服的逼格提升了一大截，很合体。再加上黑框大眼镜，催生出了一些诸如“帅气”、“儒雅”、“有知青范儿”之类的词语……反正就是和老贾心中的形象相差甚远。
但是，咱这拍摄的又不是韩国的欧巴，就一小县城的小偷，越猥琐越好，越贼眉鼠眼越地道啊，要那么帅气做什么？
“怎么了？”狄云问道。
“啧，这形象不对呀。”老贾开始挠头了。
“哦，那这样呢？”
狄云双脚撇开了一些，站了个外八字，扭动了下身子，身高凭空就缩短了一节，刚刚还恰恰盖住皮鞋的裤腿朝下溜了溜贴住了地。将眼镜稍稍往下放了放，然后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神飘忽起来，微微张嘴，舌头顶着腮帮子缓缓转动。
擦！
所有人集体愣住，这是怎么做到的？背没弯呀，脖子看上去也没缩……好像是比刚才短了一点，但很正常呀，要不是记得他刚才的样子绝对不知道他的脖子缩着。形象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猥琐，逼仄，眼镜上反射着光，可以看清楚镜片上朦胧胧的污尘，嘴角还带着点不明意味的冷笑。
“靠！”摄像机后面的余力韦问出了大家心**同的疑惑“小云，你是不是炼过缩骨功？”
狄云保持着小武的形象，头不动，眼睛撇过去道：“是呀，三岁开始修炼，五岁入门，十岁大成，如今已有二十余载，可称为出神入化了。”
“哈哈……”余力韦大笑了起来，自然是不相信他说的。
老贾回过神来，顿时烦恼尽去，摆了摆手说道：“都准备了，赶紧开始。”
第一个场是小武在路边等车，然后上车，再耍了一次手艺的情节。
剧本上只说小武在等车，至于该怎么等，等多长时间，什么动作，什么表情，统统没提。
狄云问老贾：“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记得符合一个小偷的形象就行了。”
“额……”
“赶紧去路对面准备吧。”
好吧，想怎么做就这么做！狄云心中竟有些悸动。
跑动的时候迈着外八字，宽松的裤腿显得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大长腿男，瞧得身后的老贾眼神锃亮锃亮的。
老徐都被男朋友的华丽变身惊呆了，这会儿才缓过神来，咔嚓一声拍摄了第二张照片。然后停下将前后两张照片对比看了看，前一张正面，后一张背面，除了衣服有点像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她以前只听说过谁谁谁属于祖师爷赏饭吃，没想到男朋友竟然就是祖师爷眷顾的，以前一起拍摄《新言情时代》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是吧，狄云想了想，将黑色西服的扣子全都解开，敞露出里面棕白条纹的保暖衣。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
按照时间来说现在应该是春天，但还带着些冬天的料峭，敞开了衣服风钻进去有些冷，不过演员拍戏的时候冷那就不叫冷，那叫敬业。
“准备好了没？”老贾喊道。
“行了。”
“开始！”
狄云开始演了。
又好似感觉有点冷似的左右拉扯着衣襟裹紧，一只手臂压着，另一只手臂取出一根烟嘴上，发现一只手没法擦火柴，于是放开裹着衣服的那只手，将烟点燃，赶紧又裹紧了衣服。
叼着烟，连续不断地抽着，同时朝路上打量，等着进城的汽车。
二十多秒后，按说再长的镜头也应该结束了，不管是过还是咔都应有个响声，但导演就是没喊，他只好继续往下演。
低头看了看地面，正好有一只大蚂蚁跑过，一脚踩死，顺便将一颗石子踢到了路中间。
“好！过！”
老贾终于将这个老长老长的镜头拍摄满意了，紧接着喊道：“下一个镜头准备。”
一辆汽车驶入镜头，狄云伸出一只爪子，张开五指弯了弯。
汽车停下来，司机喊道：“去哪里？”
“城里。”
“赶紧上！”
狄云两步跳上汽车，嘴里还叼着抽了半截的烟。
余力韦提着摄影机跟上车，拍摄继续。
狄云在车门口顿了顿，朝后面扫了一眼，瞅了个座位，过去坐下。车上的座位很多，根本不用瞅的那么仔细，其实他不是在找座位，而是在找作案的对象。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戏还是在回放自己曾经的人生，这些动作根本就没经过思考，全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挨着一个人坐下之后，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
售票的老爷们儿走过来道：“买票。”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正在演戏，没忘记说台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扬了扬下吧说道：“我警察。”
售票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于是他成功地逃过了一张票，嘴角扯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左右侦察了下车内的情况，双手从抱胸变成了在腹前交叉，一只手快速绝伦地伸进了身边之人的口袋又取出来。
余力韦头往后边仰了仰，看了下刚才拍摄的镜头，面色古怪地说道：“动作太快了，没拍清楚。”
老贾也凑在摄像机跟前看了一遍，又转向狄云，砸吧了两下嘴说道：“小云，你动作放慢一点。”
“好吧。”狄云张开手将一颗水果糖还给身边的老兄。
车上的这些人都是老贾招来的群演，拍摄他行窃的镜头也只是需要他做出个掏包的动作就可以了，没想到他真从人腰包里掏出了东西。
身边的老兄看到他递过来的水果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一下子愣住了。现实中他知道这是拍戏，身边这个人扮演的是小偷，戏中他要装作不知道，没反应。结果却是他真的被掏了腰包，也真的没丁点反应。
这不会真是个小偷吧？
“好了，重新来一遍，都准备好。”
再来了一遍，这次狄云的动作放慢了许多，摄像机拍摄清楚了整个过程。
“好！过！”
身边的老兄听到导演说过了，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摸自己的口袋，然而，刚刚放进去的水果糖又不见了。这次他可是刻意注意的了，但依然没感觉到什么。
“呵呵……在这儿。”
老贾和余力韦对视了一眼，同时凑到摄像机跟前看了一遍刚才重新拍摄的镜头，很清晰拍摄到了狄云伸手的动作，但也只是在口袋上轻轻抹过，就跟假动作一样。可这颗糖果又是怎么回事？
狄云身边那老兄看他就跟看到了神仙似的。
老贾和余力韦看完了回放，又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狄云见他们看过来，耸了耸肩，将水果糖扔进了身边老兄的口袋里。
第九十二章不理解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总有些人会跟不上潮流的步伐滞留在往昔的断想之中。是自我放逐抑或是惨遭抛弃，在多次尝试妥协的背后，小武大抵属于后者，遵守当年的承诺要在朋友的婚礼上送六斤钱过去，为了女友他躲在澡堂里练习《心雨》，买了一部自己似乎用不上bp机。
但他永远无法明白的是他的世界已经和周遭格格不入。
他以为自己还有朋友，听说好友小勇要结婚了，虽然没告诉他，但他还是准备去行礼，于是他在街上偷了一把钱换成了新票子，还在秤上称了称。
但当年共同闯荡北京的小勇，为了和过去划清界限，已经避他如魔鬼。
“这钱不干净，我不要。”
“你拿回去吧，”
在许多国家里都存在着两种类型的犯罪。一种是上层的犯罪，譬如小勇，他曾是小武的亲密朋友，但现在却因为走私烟草成为了受尊敬的体面人，被树为楷模。另一种是底层的犯罪，譬如小武，被有失公正地惩戒。
尽管一切都表明这两种类型的犯罪在实质上并无二致，而是本质相同的原则被运用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区别仅仅在于社会地位有别，生意数额的大小。
完成原始资本积累的小勇，是从边缘走向主流的成功代表。所谓虎鼠不同道，两人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对他而言，小武的礼金是不干净的，会让自己和其他知情人联想起往日的不光彩。身为县城新贵的他，果断的与以小武为代表的往昔一刀两断，从此河水井水互不相犯。
小武跟不上潮流的步伐，无法适应时代的变化，所以注定是要被淘汰的，对于小勇的这种做法自然很难理解。
“瞧你这样子，**的。”
“你特么真的变了！”
小武甩身走了，带着随手顺走的那个音乐打火机。
………
拍完这一段，老贾过去看镜头回放，脸色忽然变得奇差，甚至有些愤怒。
“刘明，我让你录的街边的背景音呢？”
所有人停下来望过去，不明所以，场面安静了下来，只有街边店铺里传来的歌声不断。
“这些都是杂音，我专门给屏蔽了。”录音师刘明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贾拍摄这部电影，没想着用学院派录音系的传统方法，而是反其道而行将大量的现场杂音混录在影片的背景声中，以期增加影片的真实感。
深吸了口气说道：“我让你录，你就录，重新来一遍。”
然而刘明却是学院派专科出身，说他墨守成规也好，说他不理解老贾的这种拍摄方式也好，反正很坚持自己的主见，说道：“我没学过这种录音方法，不会！”
老贾刚刚压抑下去的怒气又升腾了起来，静静看了刘明几眼，但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漆黑如墨。
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你走吧。”
“呵！走就走，这小剧组谁他妈稀罕待！”刘明骂骂咧咧地走了。
狄云和身边的女朋友对视了一眼，都感觉这人有病。导演让你咋录你咋录就得了，剧组是耍个性的地方么？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或许人家压根就看不上这剧组，是生事找机会离开呢。走过去拍了拍老贾的肩膀道：“没事吧？”
“没事。”老贾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刚才的镜头得重拍一遍了。”
“重拍就重拍，小事情。”狄云说道“不过那货撂挑子了，谁来录音？”
“没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我来！”
于是导演自己担任起了录音师的职责，继续拍摄。
心情阴郁的小武走进了一家卡拉ok厅。桌上摆着酒瓶和几样小菜，他却没心情动筷子，手里拿着从小勇那里顺来的音乐打火机不停地打着又熄灭，随着他的动作，这个镜头被越扯越长，直到打火机发烫，直到老徐扮演的梅梅走入镜头。
老徐上身穿着件花哨的衣服，不知道点缀了什么，闪闪发光，下身是短裤……以及黑丝，蹬着高跟鞋。
狄云瞟了一眼没敢多看，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吞口水失态。
梅梅在电视机下面的dvd中放了一张碟片，不等歌声响起，狄云却说道：“唱支歌给我听吧，唱你最喜欢的。”
梅梅将碟机按了暂停，说道：“那我唱一首王靖雯的歌吧。”
“随便你，什么都行。”
“放逐在世界的另一边，任寂寞占据。一夜一夜，天空，藏着深深的思念。我们天空何时才能成一片……”
唱着这支歌唱到最后，梅梅已是泣不成声。
狄云抽烟，不言不语。又是一个长镜头，直到梅梅扑到了他怀里才结束。
卡拉ok厅是一个很难理解的地方，只要你有钱，就可以租个姑娘，陪你吃饭，陪你唱歌，陪你聊天，晚上还可以陪你干点别的……
小武付了钱，妹妹这段时间就如同他的囚徒一般，可以为所欲为，但他却什么都没干，只是一味地由着梅梅给母亲打电话，陪着她上美发厅去做头发，陪他一起散步，违背了这个既定情境中他应该做的事情——嫖客与边缘女的事情。
也正是这种违背才构成了这部影片最美妙的一段时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驱使小武设法找到了梅梅的住所，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就说说话聊聊天。老贾用一个更为延长的镜头拍摄了这为数不多的唯美场面。自始至终伴随着窗外小县城里各种噪音的节奏。
这是爱情吧？或许是或许不是，有可能只是他需要这种有人陪他一起说话一起唱歌，能让脸上绽放出笑容的时光。
………
四月十三日，刚好一个月，老徐的戏份已经完了，准备回京城。
她是挺想在这里陪着男朋友一起度过拍摄的整个过程，但再有几天就是奶奶的寿辰，老人家最疼爱她了，她不能不回去。
“你回去了帮我把论文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狄云送她到车站，分别的时候说道。
“嗯。”老徐点点头道“搞定论文的事情之后我就着手开始装修房子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等我回去了一起装修吧。”狄云说道。
“还不着急？现在已经四月中了，等我开始找人装修的时候估计就到了五月份，距离毕业只剩下两个月，等咱们七月多毕业了能不能住进去还是两回事呢。”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么。”
“没事，找人装修，又不需要我自己动手，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那好吧。上次买房剩下的三万五的存折连同我这边三万的存折我都放在床下的皮鞋里，你回去取了。”
“呕……你把存折放在鞋里不嫌臭呀？”
“呵呵……要不放哪？放哪里都不安全。”狄云笑道。
老徐白了他一眼：“真是服了你了。”
“不要太累着自己，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搁着，等我回来再说。”
“嗯，知道了。”
老徐回到京城在家里住了两天，给奶奶过完生日就返回学校安心完成论文。不过她和当时狄云的孤单影只不同，身边还陪着个好闺蜜刘琳。
四月底，终于将论文写完，顺带着帮狄云也把论文修改了一遍。
两人一起出了图书馆，刘琳张开双臂浑身轻松地说道：“终于完了，现在就只等着毕业了。就像是将要逃脱牢笼的鸟儿，整个人都是自在的。”
“是呀，终于了了一件心事。”徐婧蕾也伸展了一下腰肢，转头问道“你认不认识懂室内设计的人？”
“怎么？你买房子了，准备装修？”刘琳问道。
“嗯……”徐婧蕾点点头“他买的。”
“那你们这是同居了？那个了没有？”随即撤开两步上下打量了老徐两眼说道“看你珠圆玉润的，还多了一丝花信儿少妇的风韵，肯定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整天乱七八糟神神叨叨的。”老徐白了她一眼道“赶紧说认不认识。”
“认识呀，还是咱们的学姐呢，学美术设计的，现在在外面自己弄了个工作室，设计和装修一条龙。”
“下午没事吧？没事就带我过去看看。”
两人下午一起去了那个学姐的设计工作室。有着刘琳这个熟人，事情就很好谈，那位学姐亲自跟随着两人去北三环看了房子。
刘琳进了房子，左看看又看看道：“挺大的呀，看来你那位在外面拍戏赚了不少钱。”
老徐懒得搭理她，陪着那位学姐在房子里细看，不时地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位学姐认真地聆听，然后用笔记下来。
完了后学姐将记录在本子上的要求又让她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说道：“我回去后就着手设计，大概两天的时候能出草图，到时候你先看看草图，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行，那我就等您那边的消息了。”
两天后两人又见了个面，徐婧蕾看了看草图，基本上按照自己的构想画出来的，只是前两天忘记了阳台的设计，又加了上去。
原本她打算接下来就着手装修，但却忽然接到了一个拍戏的电话，就只能暂时将这个打算搁浅了下来。
ps：大家元旦快乐！
第九十三章劳逸
当小武看到别人都有甜蜜的爱情时，他更加坚信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于是他买了一个金戒指，去找梅梅求婚。
然而在梅梅心中，他只不过是一个暂时可以傍身的金主，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情，所以当小武打扮地焕然一新来到梅梅住处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个梅梅榜上大款被小车接走的消息。
他那还没来得及表达的爱情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短暂且易碎。
他把那个准备向梅梅求婚的金戒指送给了母亲，然后母亲转手送给了未过门的嫂子，当他知道这件事后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愤然离家。
继友情和爱情之后，他这次又失去了亲情……
………
五月十三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路边的柳树已经垂下了长长的枝条，绿意盎然。县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呼喊声，歌曲声，汇成了小县城最平常的一日，平凡，却又彰显着勃勃生机。
狄云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美好，因为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个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小云，你能接受这样的设定吗？”老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狄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又搓了搓手说道：“没问题，开始吧。”
老贾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朝着场记打了个手势。
“开始！”场记大声且嘶哑地喊了一声。
狄云双手被戴上手铐。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融入这个角色还是因为上辈子的原因，对这东西抗拒且畏惧，戴上之后心里不自然地紧了紧，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拧巴。
扮演大盖帽的演员看到导演的手势，推搡着他从街尾走了出来。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大场景，需要很多群演来布置。然而老贾在这场戏里面只用了两个演员，一个是扮演小武的狄云，一个是扮演大盖帽的中年人。至于群演，街上的这些人就是最贴合这部电影的群演。
余力韦就举着摄像机躲在身后的人群中，镜头只是偶尔在两人身上扫过，将大量的镜头用在了路人的拍摄上面。
途中大盖帽要去办点事，将狄云铐在了一根用来固定电线杆的钢索上。这样的场面自然吸引过来许多人围观。
狄云有点不自然，要是在剧组里面拍摄，就算是围观再多的人他也不会在意，但现在却是在真实的大街上，这些人不是演员，而是电影之外的人群。
余力韦先是近景拍摄了他不自然的表情，然后慢慢后退逐渐将镜头拉远，展现了一个全景。
这时街道上贩卖的新型录音机里面播放起了时下里流行的歌曲，屠洪刚演唱的《霸王别姬》：“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狄云忽然有些惶恐，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名真真实实的小偷，被剥夺了自由而暴露在人们眼前。下意识地佝偻起了身子，微微低着头，手铐在钢索上滑动而叮当作响。
此情此景，歌曲歌颂的是一个行将逝去的战国英豪，画面展现的则是一个失手被捕的无业小偷。在人生最低谷的那一瞬间，他们同样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同样视死如归。只是一个是凛然豪迈，一个是卑微与无地自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客的目光，好奇、鄙夷、又麻木。有的人因为意识到自己正被拍摄而感到惊讶，于时离开画面去做自己的事了。与此相反，有的人则是正眼看着在拍摄他的摄影机而没有假装在看小偷。
镜头后面的余力韦和贾章可却是满眼放光，演员给力，这些围观的群众也太给力，尤其是那个看向镜头的群众，让镜头看上去好似穿帮了，但却产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美学线索，置换了故事和周围看客之间的关系，既展示了镜头的存在又让人下意识地忽略镜头的存在。有些震撼力。
“好！不错不错。”老贾赞叹道。
他说话了也就预示着这个镜头结束了。余力韦赶紧放下摄像机，朝身边的人说道：“快给小云解开手铐。”
老贾也出去，朝外面围观的人群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散了吧，我们这是拍电影呢，这位小兄弟不是小偷，大家不要当真，都散了吧。”
人群见没热闹可瞧，散去了。
老贾拍着狄云的肩膀笑逐颜开：“小云，你刚才真的很不错！你不知道那画面有多么地震撼。”
“狄云不自然地笑了笑。”
“怎么了？”
他收拾起心情搓了搓脸说道：“没事，没事。这算是完了吧？”
“嗯，完了。”老贾大声说道“晚上杀青宴！”
哗！全剧组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叫了起来。这一群人从副导演到剧务基本上都是新人，第一次接触剧组工作，竟也拍成了一部电影，心中的那份热情和激动促使他们忘情地欢呼。
晚上吃了顿简单的杀青宴，就在宾馆旁边的小餐馆里，不指望能有多么地上档次，总之比拍摄时的盒饭强就是。不过气氛倒是不错，喝醉了好几个。狄云和老贾几人也喝的有点多，但没到那种翻江倒海不省人事的状态，只是屁话比屎还多，散伙后几个人回到宾馆还在房子里唠叨了半宿，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的。
隔了一天的中午，也就是五月十五号的中午，一群人返回了京城。
之前狄云一直以为余力韦是投资方派过来的人，见他跟着老贾一起来到京城才了解到，这老哥们儿就一跑单帮的，不属于任何公司。去年老贾去港岛时认识的，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两人很快就摩擦出了火花，今年就被老贾给拐带到了内地来。额……两人的性取向都正常，只是志趣相投的同志情谊，就跟那个恰同学少年的同学关系一样，此少年和彼同志都是一种很纯洁的关系，不敢误会了。
狄云和他们在学校门口分开，自己一个人返回了小院。
老徐又接了一部电视剧，还是青春都市的，叫什么《将爱情进行到底》，光听这凶残的名字就知道肯定少不了各种死去活来的感情纠缠，不过听女朋友的意思对这部剧的评价很高，说是添加了一些奋斗和励志的元素，升华了普通的爱情故事。
这次没在京城拍摄，而是在魔都的一所校园里，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将装修房子的任务交给了他。
院子里缘分正将脑袋搭在门前的台阶上晒太阳，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多日不见的男主人，忽地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跑过去，就准备往狄云身上扑。
这家伙现在有个坏毛病，老喜欢将爪子往人身上搭。狄云可不希望自己干干净净的衣服上面多几个灰扑扑的土印子，抬脚挡住了它。
和缘分玩闹了一会儿，正准备回房，忽然听见中屋里传出一声让人浑身一个激灵的声音。
“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有这么一个故事，其实已经流传了上千年。有这么一本书，成书至今几百年，在民间广为流传。有这么一部电视剧，虽然拍摄于二十年前，却成为一代人甚至几代人心中无法超越的经典。还有这么一个形象，古今中外只有一人的演绎深入人心。
这部剧是《西游记》，这个人叫六小龄童。他用一生打磨了一部戏，却让人看了一生。
如果西游记没看过三遍以上，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过西游记。
“嘿！真是奇了个妙呀，刘老头在看西游记？这可是大新闻呀！”狄云笑了起来，停下来，折身走到中屋门口朝里面张望。
不见刘老头的**，电视机前坐了个小小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着正抡起棍子打妖怪的孙猴子。老太太坐在旁边拿着剪刀剪纸。
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将老花镜卸下笑道：“小云回来了，看什么呢？”
“额…嘿嘿，没什么，我还以为是……嗨，这小孩是谁家孩子呀？”狄云摸了摸脑门说道。
老太太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笑眯眯地说道：“老头去店里了，在家也不会看这个。这是我外孙女小笛，全名苏玉笛。”
小姑娘只有两三岁大小，转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是欣姐的孩子呀，长得可真可爱。”狄云说道。他这可不是为了迎合老太太的夸赞，而是小萝.莉真的很可爱很可爱，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就将他的半边心给融化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她妈妈在这几天忙不过来，送我这边来让我照顾几天。”完了朝小姑娘说道“小笛，叫狄叔叔。”
“狄叔叔。”
小姑娘不躲避。不害羞但也不活泼，很听话，叫了声叔叔，声音甜甜糯糯的。
“哎，小笛好。”狄云双手在身上摸了摸，却没有合适的见面礼。
整个下午他就再没出院子，和缘分一起陪着小萝莉在院子里玩耍，小姑娘那清脆的笑声能让他格外地轻松下来。
放松了两天后才拨通女朋友走前留下的电话号码，联系到那位设计装修的学姐。
第九十四章偷偷摸摸的俩人
装修房子这个事，其实狄云自己就懂点，像什么走水电呀，修水管呀，查水表呀之类的他都干过。
不过他没有瞎参合，出钱承包给人家了，你自己再在这里指东指西，一个是自己找累受，再一个也让人装修师傅无所适从，影响工作的积极性和进度。
他就每天过来看一趟，看看是不是和图纸上面设计的一样，看看有什么不合适需要改动的地方。
三个人一起干活，年龄形成了一个梯度，四十多岁，三十多岁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他进来的时候三人正在叮叮咚咚地忙活。
“嗨，狄先生来了。”年长的那位停下来说道。
起初这几位师傅称呼他狄老板，他听着别扭就让人直接叫名字，不过他们并没有直呼其名，而是改口为狄先生。狄先生就狄先生吧，总比那个浑身冒着金光的狄老板好听点。
“嗯，来了。”狄云瞧了瞧，进度挺快的，才三天时间地上的木板就已经铺完，卫生间的瓷砖也贴上了。将手里提着的一份凉菜和几瓶啤酒放地上说道“来来来，歇会儿喝口。”
三人也不讲究，随便找个地儿盘膝坐下就喝开了，五月底临近六月，天气已经变热，干一会儿就出一身热汗，喝口啤酒再长出口气感觉特爽。狄云懂得这个劲儿，所以啤酒还是刚从下面商店冰柜里取出来的冰镇的。
他随意在房子里打量着，房间里满满当当地堆了很多东西，跟个垃圾场似的。
瞧门口处放了几块废木板，便问道：“这几块木板是不是铺地板用的？”
“对，都是些边角料，现在没用了，先放哪儿，等将房子弄好后和其他垃圾一起带下去扔了。”
狄云想了想道：“你们看这样成不成，我想在书房这面墙上直接镶一个简单的柜架，到时候放些酒呀什么的。”
最年长的那位大概是三人的头儿，过来看了看道：“这个简单，没问题，正好可以将这些废料用上。”
“你看，还需不需要加什么费用？”因为这个是原先设计图纸上没有的，现在多出来这么一个变动，肯定费事费时也费力，他不是那种葛朗台似的人，不会在这上面扣扣掐掐，该付的工钱不会少一分。
“不用，不用。”这师傅连连摆手“装修那面墙的时候顺手就做了，费不了多少事。狄先生一天又是酒又是菜的，这点小事我们再收钱这酒可就不好意思喝了。”
“哈，那行。”狄云找来纸和笔简单地画了个图“到时候在墙上做成这个样子就成了，不顾不是非得要做成这样子，我就画个大概，你们估摸着看上去协调就好。”
“嗯，没问题。”师傅看了看应道。
在房子里待了会儿出来，没什么事儿可做。学校这段时间很闹腾，听说大一的那位大眼睛学妹参演的一部叫《东宫西宫》的电影在国外获奖了，再听说一个月前有好几个剧组到学校选角，那姑娘又被选中了，去拍一部琼瑶的戏。
这些都是大一大二甚至大三学弟学妹们的事情，和大四这些老鸟没多大关系。四年之中出名的人早已经有了名声，片约不断，比如老徐，比如刘琳这种，没出名的依然默默无闻，剧组也不再稀罕搭理，比如那个谁谁谁和那个谁谁谁，而狄云介于两者之间，说没名气吧，但在特定的圈子里好像又有那么一丁点，偶尔也能蹦出来个片约什么的。
还听说今年毕业的时候会有很多重量级的人物来学校参观毕业演出，同学们都在积极地准备着毕业汇演的节目。
他从老韩那里打听到只要你已经签订了工作，找好了公司，不虞以后演戏的问题，参不参加毕业汇演都无所谓。狄云还没签订单位，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的影视公司来找他，不过丫却不准备参加毕业汇演，原因很简单，图个清闲。说得难听点就是懒病又犯了，懒得去排练什么节目。
没了女朋友在身边，立即就恢复了以前放任自流的状态。至于毕业后怎么办？有人找了就拍戏，没人找了就……干什么还得好好想想。
不想去学校，打算在附近的公园里坐坐。专业一点的说法是观察人物积累素材，接地气一点就是看妹子。这不夏天到了么。
这年代还不是后世那种不管是美腿还是大象腿都敢穿着黑丝出来秀一秀，凡是穿着短裙或者热裤的，那一双腿绝对养眼，最起码腿的主人很自信。
狄云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貌似来错地方了，妹子没见着几个，大妈大爷倒是不少，还有哪些穿着黑毛裤出来晃荡的糙爷们儿。
正打算换个阵地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姑娘，狄云认识，元泉。一身运动装，不秀任何地方，却如同一朵清秀的水仙，给这个公园里增色不少。
姑娘貌似在等人，左右张望。
狄云没有出去打招呼，倚在一棵树上，点燃一根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很有一种窥探别人**的变态刺激。
没多久，夏宇出现了。出场有点拉风，脚下踩着滑板，双臂张开保持着平衡，如同大鸟一般快速接近元泉，然后潇洒地耍了个动作停下来。
“等多久了？”夏宇问道。
“没多久，刚到。”元泉这时候的表现和狄云印象中很不一样，活泼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你滑板耍得挺顺溜的，教教我。”
“行呀，我先给你讲一些基本的要领。”夏宇说道。
两人的关系还在发展的初始阶段，见面没有热吻，没有拥抱，甚至没有拉手，只是眼神偶尔碰撞在一起那个躲躲闪闪的劲儿看着就有料。
中戏在城东，这里是北三环的西边，一个城市的两个角上，算是距离学校最远的地方了。大概是他们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吧。
狄云变态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没想着出去打个招呼什么的。人家两人秘密地在这里约会，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再出去打个招呼彰显一下存在，那多不好呀。
不过，这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巧，不然怎么会有“无巧不成书”和“造化弄人”这样的说法呢。
正在他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的时候，尝试着站在滑板上的元泉一个站立不稳，惊叫着朝旁边倒了下去，幸好身边的夏宇眼疾手快，猿臂一张就将她拦在了怀里。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结果，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会直接突破拉手和拥抱两个阶段。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元泉斜着身子的哪个角度很诡异地看到了一双大长腿，眼神慢慢上移，然后是一张熟人的脸。
微微愣了片刻，又是一声短促的低呼声，赶紧从夏宇的怀里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
狄云蛋疼了，尼玛，要不要这么巧？
“怎么了？”夏宇朝元泉问道。
“……”姑娘没说话，隐晦地给他使了个眼神。
夏宇转过去，也是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相对于元泉的局促不安，他就自然了许多，笑道：“哎，云哥，你这么在这儿？”
狄云尴尬了，站在树后面看人情侣秀恩爱，很有偷窥狂的嫌疑呀。
摸了摸鼻子道：“呵呵…我们学校离这儿不远，没事过来转转。”
“哦。对对对，你是电影学院这边的。”
“呵呵…那个…你们在练滑板呐？”
“嗯，没事玩玩，我就好这个，云哥会不会？”
狄云赶紧摆手：“我运动天赋不怎么样，这个没接触过。那个……你们继续，我这边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改天去中戏那边一起吃个饭。”
“哎，行！”
狄云走了，两人相互看了看，没了先前那种一个眼神都带电的氛围，夏宇耸耸肩，元泉轻咬着嘴唇。
姑娘脚在地上蹭了蹭说道：“这个地儿不平，咱们重新找个地方吧。”
“好。”夏宇说道“我知道西边不远处有个广场，地儿挺大，还平整，我以前没少在哪里耍滑板，咱们过去？”
“嗯。”
“嘿，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狄云一边走出公园一边想到，他估计是忘了谁当时也是偷偷摸摸的，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
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就是距离他房子所处的小区不远的广场。
这里人来人往，妹子也不少，偶尔能看到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从眼前迈过。
要说见到个漂亮妹子就上前去搭讪，他真没那心思，坐这儿也就养养眼，调节调节心情。顺便猜测一下‘从一个女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她是女孩还是女人’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手撑在腿上指着下巴，眼神随一个姑娘慢慢转动，三十度，六十度，没到九十度的时候就愣了下来，因为他正好对上了一双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睛，轻轻的眉毛下显得那双眼睛特别明亮有神。但这会儿这双眼睛却有些失神，表情也是愣愣的。
这不是元泉是谁！
狄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脸上泛起僵硬的笑容，差点没将牙花子搓出血来。
尼玛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是要让人尴尬到死呀！
第九十五章男女
我还有事，先走了。
很多时候这话只是一句托词，没人在乎你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双方假装当成你真有事，那你就真有事了，于是你走你的，我忙我的，互不干扰，皆大欢喜。
但是当刚刚说过这句话的人没几分钟再和之前分别的人遇到，而且你还优哉游哉地坐那儿看妹子，那不管你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就有些尴尬了。
“呵呵…你们又到这边滑了啊，嗯，这地儿挺平的，适合练滑板儿。”
其实夏宇和元泉两人也挺尴尬的，刚才在公园里被人撞见，没想到换个地方还能撞到。这位哥是纯心来捣乱的吧？
他这会儿也不能说句，哥，你不是有事么？说出来好像在赶人走似的。虽然心里确实巴不得这位哥现在赶紧消失了，别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可这是能表示出来的么？
狄云这会儿最想说的还是那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么忙。只是那借口刚才用过了，这会儿再找借口离开显得多么地不待见人家似的。
一边是想让走却又不能表达出来，一边是想走却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三人分两边站在广场上没话题，傻愣愣的。
最后还是夏宇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反正已经被他碰到了，不用再遮遮掩掩，抬头望了望天空说道：“中午了，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那边……”狄云张嘴就准备拒绝。
“你可别找借口了。”夏宇笑道。
“哈…”狄云也笑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就当是打扰了你们约会陪个罪。”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俩……”夏宇说道。
狄云说道：“我懂，我懂，不想让别人知道嘛。”然后又转向元泉道“你放心，我的嘴可是很严的，不会把你们俩的关系告诉别人。”
“……”
“……”
两人全都无语，看你说的好像我们已经那啥了似的，我们连手还没牵过好伐？
下雨不想解释了，随便怎么想，虽然两人还没到那个地步，但也是朝着那个地步发展去了，再解释就变成掩饰了。
将滑板提在手上说道：“这里离你们学校近，你熟悉，找个馆子，咱们先去吃饭吧。”
吃晚饭，狄云就赶紧离开了，他戳两人身边就一五百瓦的大灯泡，照得人家不自在，也烧得自己难受。
他离开后，夏宇和元泉两人继续练习滑板，只是两人之间多了一种说不明的氛围。
之前两人的关系大概是相互之间有好感，比暧昧近点，却又没达到男女朋友的地步，经狄云在中间这么一闹腾，那层薄薄的纸好像被捅破了，心中都有了一个男女朋友的念头。
………
魔都同舟共济大学的某一个教室里。
徐婧蕾一身学生装，梳着双马尾，看上去清纯而干净。坐在阳光交错的明暗处，仿佛青春本身那样，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身前的桌上摊开着一本书，英文的。
导演张亦白问道：“小徐，准备好了没有？”
她在这部剧里面饰演的是文慧，英语专业的学生，所以道具书全都是英文的。这会儿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母，有点头大。她的俄语不错，但英语实在是一大伤痛，水平和男朋友差不多。
“导演，我英语不太好，不会写英语怎么办？”待会儿有她埋头写字的镜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额…不会写也没关系，写汉字也可以，只要做出个样子就行了。”
“那写些什么？”
“这个你随便，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张亦白说道。
老徐发现自己貌似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赶紧点点头，坐好姿势。
“开始！”
阳光透过窗户随意地洒在教室里，也洒在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看上去有一种：在岁月长河里流淌过却已经远去的记忆感和不真实感，那是青春。
她随意地翻着书，过了会儿又停下来，拿起手边的钢笔和一张纸开始书写。
老徐想了想写下两个字，狄云，隔了些距离又写下徐婧蕾三个字。导演没喊停，她只得继续写，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段很神奇的话，于是便写在了两个名字的中间：
思念像是一条蛇，在青青的草地上不断爬行……
“好！过！”
“呼…”她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自己都笑了起来，好莫名的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一个多月没见竟然如此想念。
“看什么呢？”陈茗过来将她手中的纸扯了过去念到“狄云…思念像是一条蛇，在青青的草地上不断爬行……”
“茗姐！”老徐有些恼羞，喊了一声将纸张抢了过来。
陈茗在剧中演的是姗姗，她比徐婧蕾大了六岁，但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在剧组里面关系最好。
“狄云是谁呀？男朋友？”陈茗避开别人笑问道。
现在老徐已经不隐藏这个问题了，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想了？”
“没有。”
“还说没有，思念都变成小蛇了，哈哈…”
“茗姐！”
“好好，我不说了。”陈茗举手做投降状问道“下午没咱俩的事情了，陪我去逛逛街怎么样？”
两人能这么快成为好朋友，大概是性格上有太多的相同点，同样开朗却又细腻的性格，以及亲和而低调的做人方式，还都喜欢逛街。
南.京路步行街这会儿还是最繁华的街区，给人一种全魔都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的感觉。
在陈茗的引导下两人兜兜转转，却都没有买什么。对于女人来说逛街是一种乐趣，并不是非得买什么才去逛街的。
在一家品牌手表店里的时候停了下来，老徐拿起一块手表仔细看着。
陈茗见她手腕上有一块手表，而且手里拿的还是男士手表，便知道她打算给谁买，笑了笑说道：“给他买呀？”
“嗯。”徐婧蕾点点头。
“他今年多大了，身高多少，气质怎么样？”陈茗问道。
老徐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些，但她觉得和这位姐姐很投缘，很乐意给她说说自己的男朋友，道：“和我同岁，身高是一米八三八四吧，至于气质……”狄云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有点范儿的，可是动起来，非演戏状态下，自然笑起来的时候就和气质这个词不怎么搭边，看上去傻傻的。她没好意思说出来，顿了顿继续道“气质…还行吧。”
陈茗道：“对于男人来说，手表不仅仅是一个计时的工具，它是时尚和声望的象征，彰显着一个男人的品质。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的话，我觉得浪琴挺不错的，稳重、成熟、大方却又经典、简约，你看看吧。”
徐婧蕾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挺不错的，便买了下来，两千。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停了下来，在街边吃了个小吃后搭车返回剧组落脚的酒店。
逛的时候是一种享受，不显得，逛完之后停下来就痛苦了。车上，陈茗一边揉着脚腕一边道：“说说你家那位吧。”
就跟男人在一起总少不了关于女人的话题，女人在一起也少不了关于男人的话题。
“说什么呀？”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婧蕾想了想：“大概是前年冬天吧。不过我们是同班同学，前两年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好像就没注意过这个人似的，直到我搬出学校的那天晚上……”
“他也是演员？”
“嗯。”
“啧…那你以后估计有罪受了。”
“怎么？”徐婧蕾不明所以。
“你想啊，你们以后都出去拍戏，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能受得了？”
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了，确实让她品尝到了思念的滋味。不过她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思念固然让人有点难熬，但未尝不是增厚两人感情的媒介，因为思念才会更加的刻骨铭心，再次想见时也会更加热烈。再说了她不缺乏天南海北去看望对方的勇气，狄云貌似也不缺乏。
“看来他对你挺好了。”陈茗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错，笑道。
“还行吧。”
“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那个？”
“还能是那个，你不懂？”陈茗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这下就懂了，略微羞耻地说道：“还没有。”
“啊？你们现在已经交往两年了吧？”
“一年半。”
“一年半的时间也够久了啊，他能忍住？”
“……”
“哈哈…你不怕他出去偷吃？姐姐给你说呀，虽说男人轻易得到的东西…哦…女人，不会太珍惜，可要是胃口被吊得久了，吃不到，就又会失去耐心……”
“……”
老徐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这次回去是不是给那位点甜头尝尝。可貌似除了最后一道防线，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难道真的现在就将自己给他？
第九十六章分配
狄云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这段时间他就在琢磨着该怎么赚钱，最好是那种投资小收益大，过个几年翻上几倍几十倍的买卖，当然还得是那种不用整日劳心劳力，坐着就能收钱的。这样既有时间陪女朋友，还不担心没钱花，人生完满了。
呵！想的挺美的。
刘老头给他出了个主意：你现在花钱买些有收藏价值的老东西，搁地窖里放着，过个八年十年的等市场活泛了，你再把这些老物什拿出来，绝对能翻上许多倍，三五倍都是小事情，三五十倍甚至上百倍也毫不夸张，包你后半辈子不愁吃喝。
刚开始他是拒绝的，嗯，是拒绝的……但经不住刘老头的鼓动，最终还是兜里揣着三万块钱的支票去潘家园、报国寺、琉璃厂这些地方转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揪心的一幕。
一年轻人花三万块钱从一老梆子手里买了个花瓶，兴冲冲地拿去让高手鉴定了一番，结果人前辈高人撇撇嘴说这就一厂里出来的新货，在粪坑里埋了些时日看上去旧了点，也就能骗骗你这些刚入行的新瓜。
那个年轻人听到这番话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狄云不晓得，他只知道这些地儿就是骗子的乐园，没有那份眼力纯粹是被宰的肥羊，彻底熄了靠这个来赚钱的心思，这也忒不靠谱了。任刘老头再说，他都不再踏进这些地方一步。
六月一日，儿童节。狄云接到了老韩的电话。
“韩老师，儿童节快乐。”脑子一抽，拿起电话就来了这么一句。
“……”
“呃…是祝您的孩子儿童节快乐。”赶紧补救。
“我还没结婚。”老韩幽幽地说道。
您老看上去都有四十岁了，还没结婚呀？长得着急就是容易让人误会。
“拍戏呢还是闲着？”老韩问道。
“没事，在京城呢。”
“哦，那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什么事……”他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吗？怎么每次打电话都是这个调调，搞得神神秘秘的。
来到老韩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进去，那形象将老韩吓了一跳：“你这是刚挖矿回来的？”
女朋友没在身边这段时间他又恢复了一个人邋遢的生活，头发杂乱，胡子没刮，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两天往正在装修的房子跑得勤而脏兮兮的，可不就是一副矿工的形象么。
狄云挠了挠头，头发上油腻腻的，都忘记几天没洗澡了，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说道：“这几天太忙了。”
“忙什么呢？连洗洗的时间都没有的？”
狄云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忙什么，除了装修房子，其他的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道：“嗨，都是一些琐事，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通知你六月五号班里开个集体会议。”老韩说道。
“就这事？那您在电话里说一声就得了，还要跑过来一趟做什么。”
“这可是大事情，我得确定你们一个个到时候都能回来参加会议。”
“什么大事情？”
“是关于你们分配单位的事情，上面已经给你们分配好了。”老韩说道“开会那天我会公布出来。”
“哎，那我分配到了那里？”至于上面指的是学校还是别的相关部门什么的他不清楚，只是有点好奇自己被分配到了那里。
“五号开会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就不要多问了。”
就几天时间了，还玩神秘呀？狄云撇了撇嘴道：“知道了，没事我就走了啊。”
“哦，还有一件事。”老韩叫住了他说道“我这边联系不上徐婧蕾，你打电话给她通知一下，让她务必五号回来一趟。”
“嗯？你都联系不上，我哪联系得上。找我也没啥用啊。”狄云露了个无辜的表情。
“装！继续装！”老韩对他的装模作样很不屑“就你们之间的那点事儿以为我不知道啊？不找你找谁？”
………
老徐在那边时间安排的挺紧，直到四号的时候才请到了假，坐火车已经来不及了，夜里飞机飞到了京城。
狄云去机场接了她，也没回小院，在机场附近的宾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一起去学校。
这次班里的人很齐，不管是拍戏的没拍戏的都被召唤了回来。
班里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聚过了，大家一起显得很热闹，话题也很多。这会儿能明显地看出班里有多少小圈子，老徐、刘琳、刘玫以及榭润表演系93级的四朵金花凑在了一块儿，这大概是班里最有分量的一个小圈子，不仅仅是因为四个女孩都长的挺漂亮，更因为里面的老徐和刘琳这两位出道最早，现在已经有些名气了。
狄云被无情地撇下后，只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圈子，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很无聊。
好在老韩没让他无聊太长时间，很快就走进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表格和一叠白皮的文书。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聚在一起的同学分散开来找座位坐下，慢慢升腾起了一种压抑凝重的气氛。就好似一群犯人正在等待最终的决判，紧张，忐忑，又怀着些期待。
狄云心里倒是没多少紧张感，他自然希望能和女朋友分到一个单位，分不到也无所谓，不去就是了。毕竟分配只是学校给学生们的一个保障，没有强迫性质，你要想自己去奋斗，不理会这些，谁也拦不住你。
所以他的心情大概是教室中最轻松的，还有闲工夫左右看看同学们的表情。
于是老韩就将他叫了起来：“狄云，你将这些表格给大家发下去。”
“额…好的。”
他不是班干部，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不过谁让他这会儿显得最轻松呢，老韩自然让他来做了。
“这张信息表大家填了。这是大家离校前的最后一张表格，学校会用它来留底，方便以后有什么事情了联系你们。”老韩说道“大家填完后，狄云，你再收上来。”
填完表，老韩终于开始了正题，一开口就给事情定下了基调。
“和往年一样，今年还是就近分配原则。”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些底，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大概都能猜到，只是当事情未公布还悬而未决的时候，总会有点不确定或者是期望什么的，所以才紧张。
这会儿一确定，不管是对自己将会分到的单位满意的还是不满意的，心里都定了下来，教室里响起了嗡嗡声。
“当然，这个也不是绝对的，你若是台子够硬的话能找到门路去你想去的单位，那也是本事。”老韩继续说道“好了，都安静会儿，我公布一下具体的单位名单。”
“刘琳，京城电影制片厂。”
“徐婧蕾，京城电影制片厂。”
……
“狄云，长安电影制片厂。”
狄云转头朝后看去，老徐也正看过来，他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白皮儿文书，签单位的初步协议书。填了后，三天后要交上去。
一路上老徐没说话，纠结着脸，很苦恼的样子。
狄云受不了这份沉默，笑道：“怎么不说话，累了？”
老徐轻轻摇了摇头，停下来抿了抿嘴说道：“现在怎么办？”
“担心这个啊？”狄云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道“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除了京城这边，哪里也不去。幸好你没分配到外边去。”
“可是，你…”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的。我本来就不愿意进这种体制单位，官僚味儿太浓，而且这规矩那规矩的，太束缚。”
“感情我还是进去受罪去了？”
“可不是。”狄云抬了眼睛说道。
“那以后要是没戏拍了怎么办？”老徐担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狄云夸张地笑了起来“在学校里不也又有那么多戏可拍么，出了学校还能连学校的时候都不如？再说了，凭咱这资质，是金子在那儿都能发光，那么多的影视公司还能都瞎了眼不成，看不到这块绝世璞玉？”
“噗…”老徐被他故作自恋的言语逗笑了。
她其实也不是非得要男朋友进一家单位，当时男朋友说留在京城陪她的时候她是感动的，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有些难承其重的不安和愧疚。
眉头弯了起来。
狄云手指在她的眉毛上轻轻拂过：“放轻松点，这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烦恼。人家那么多野路子出身的都有戏演，咱这么一个科班出生的，总不会差了去。”
“嗯。”
“而且若真到了没戏拍的时候，不是还有你养我么，哈哈……”
老徐知道他有些大男子主意，虽然藏得很深，但她就是知道，说这话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笑道：“嗯，养你一辈子。”
“哈哈…那感情好，以后你就在外面打拼挣钱，我在家里给在洗衣做饭生孩子。”
“咦？你能生孩子呀？”
“一个人自然不可能了。”狄云贱笑道“这得两个人配合才行。”
“切…整天就想着那事儿。”
第九十七章这枕头很舒服
三天后，狄云拿着女朋友的协议书又来到了老韩的办公室。
只要是在办公室，老韩好像一直在忙碌，一个辅导员而已，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
门半开着，狄云也就没敲门，走了进去，直到站在桌前，老韩都没反应。他扯着脖子瞧了瞧，一水的外文，反正他是看不懂。老韩却读的很认真，还不时在旁边的本子上摘抄记录。
老韩忽然觉得光线有点暗，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脖子老长，眼睛斜成怪异角度的怪物，下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哐当一声，膝盖碰到了桌子上。
“哎呦……”
“我擦，你想吓死我呀？”
看来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不然一个老师哪能这么轻易就爆了粗口鸟。
“呃……”狄云摸了摸鼻子，天地良心，我真心没想着吓你，谁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老韩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抱怨道：“进来前怎么也不敲个门？跟鬼似的。”
“敲了啊，敲了好几下呢。”狄云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的表情特纯洁“我走进来站这儿好一会儿你都没反应。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法文的，你不懂。”老韩将书合起来塞进了桌兜里。
好吧，法文确实不懂。
他将协议书放在桌上道：“我过来是送这个的。”
老韩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手表：“嘿，戴上手表了啊，还是浪琴的。”
狄云终于找到一个嘚瑟的对象，笑得特别假：“哎，你也懂表啊！”
“可不就是懂么。”老韩说道“女朋友送的？”
“嗯呐。”
可怜老韩都二十八了还没个对象，最听不得这种秀恩爱的了，砸吧了两下嘴不说话了。拿起桌上的协议书见是一份，翻到最后面署名处看了看名字，问道：“你的呢？”
“我的没签。”
“你不想去长安电影制片厂？”
“嗯，我想在京城这边发展。”狄云说道。
“在这边的话签哪个公司？”老韩问道。
“还没签。”
“那你傻啊……”
狄云摸了摸鼻子道：“不一定非得签一个公司吧？”
“没谁规定非得签公司，但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演员想进公司吗？”
“有资源吧，机会多点。”
“感情你知道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老韩有点很铁不成钢的意思“就拿长安电影制片厂来说吧，人家要是准备拍摄一部戏，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公司旗下的艺人，实在没有合适的才会考虑其他的演员。而且你以演员的身份进入公司的话，公司肯定会给你配备经纪人，即便公司没有合适你的戏，经纪人也会在外面给你找戏拍，这样机会才会多，上镜的可能性才大点。”
狄云没说自己想和女朋友在一起，所以才不愿意签的。要是说出来，老韩肯定又是你还年轻，要先考虑事业之类的一套一套的。
老韩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口都说干了，见他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鸟样，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自己做了决定，不要后悔就好。”
“不后悔，不后悔。”狄云笑道，接着微微弓了弓身子道“不过还是要感谢韩老师您的这番话。”
“得了，得了，别来这套。”老韩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进学校分配的单位，那我建议你自己想办法找一家合适的公司吧，最不济也挂靠在一家经纪公司名下。跑单帮真的很难，有好多消息根本就接触不到，等你接触到的时候人家角色已经遴选完毕，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于别人好心真诚的建议，狄云还是能够虚心聆听的，这番话他也确实听了进去，赶紧点头道：“晓得，晓得。”
这事尘埃落定之后，学校里就基本没什么事情了，只等七月初论文答完辩彻底告别大学生活了。
又是一毕业季，学校里出现很多毕业服，拍摄着各种或唯美或奇葩的照片，努力凭吊着这段即将逝去的葱白岁月。
狄云有心不参与进去，只拍了一张全班的合影照就跑路了。说是全班其实不全，最起码少了老徐，对狄云来说少了老徐的表演系93级合影没多大意义。
结果还是没躲开，刘琳将电话打到了老徐那里把他从小院子里给逼了出来，替代了四朵金花之中老徐的位置和其他三人凑成三朵金花一片绿叶，当然还有几个男生，他是忽略了的。穿着学士服，带着特傻的学士帽，肆虐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还被逼着做出一些没节操的表情和动作。
………
六月十五日，房子终于装修完了，狄云结了尾款，腰包瘪了一大截。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有紧迫感，要挣钱啊！不然到时候和女朋友同乐居，结了婚，生了孩子，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好吧，想多了，买奶粉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到时候俩人住在一起还要靠女朋友养活，总归不是个事儿。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考老韩那天说的那番话，投靠个影视公司或者经纪公司。不过他对这里面是一抹黑，不了解行情，准备找个人先打听打听再说。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周讯的。找了个电话拨了过去。
“有事么？”狄云问道。
“有。”
狄云等了会儿，等对方说啥事儿，结果对方就是没说话，只好又问道：“什么事儿？”
“李姐想约你出来谈谈。”
李姐？狄云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李晓婉，就是和李绍红夫妇一起开了家叫荣信达的影视公司的那位，拍摄《雷雨》的时候打过交道。
“你和她说吧。”
随后电话那头换了人：“你好，我是李晓婉。”
“李姐好。”
“小狄现在忙着不？”李晓婉问道。
“嗯，现在没事。”
“那咱们出来坐坐，一起吃个饭？”
狄云不明白对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毕竟合作过，不好驳了面子，答应道：“行呀，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你在哪儿？我开车过去接你吧，节省时间。”
狄云说道：“我在满庭芳园，嗯，北三环这边，距离京城制片厂不是很远。”
“咱们离的很近，你在小区门口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
“哎，好的。”
等他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晓婉的车子已经在那儿等候了。
李晓婉见他表情惊讶，笑着道：“我和小周刚才去电影学院办了点事，离你这里不远。”
上车后李晓婉问道：“小狄喜欢吃那个地儿的菜？”
狄云想说“陕面”来着，可惜没这个说法，说道：“川菜吧。”
车子在一家川菜馆门前停下来，三人走进去落座。
点过菜和酒水之后李晓婉又问道：“听说小狄你没签学校分配的单位？”
这都能听说了，听谁说的？狄云感觉忒神奇。朝着周讯瞟了一眼，那姑娘敛着眼神没啥表情，看着桌面，好像在出神似的。
“嗯，是的，想在京城这边发展，就没签。”狄云说道。
“那你现在有中意的公司没？”
“还没有。”
李晓婉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上次咱们合作，我和邵红都觉得你演的很好，都很看重你的潜力，希望咱们后边能长期合作。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荣信达这边？”
嘿！这是刚有了点睡意就有人送来了枕头，正想着找个影视公司挂靠过去，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老天你对咱不要太好了。
狄云还听高兴的，说道：“我也有进个公司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贵公司都有什么要求和条件？”
他也不知道影视公司是个什么做法，最怕的就是进去后条条框框一大堆。
“嗯，我这里有个合同样板，你可以先看看。”李晓婉从包里取出来一份合同。
狄云看了一遍，心里慢慢冷却了下来，上面这要求那要求一大堆，看着对演员的限制有点苛刻。
其实他误会了，荣信达现在还只是一个刚组建一年的小公司，罗列的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和规范，要是搁在那些大公司，只会比这更苛刻。是他自己受不了束缚嫌不自在而已。
合上合同说道：“这个我可能接受不了，只能辜负李姐的盛情了。”
李晓婉和李绍红是真的很看好他，而且公司初建，旗下的艺人就那么小猫三两只，急需添丁扩增，不想就这样放过了他这个潜力不错的生源。
李晓婉收起合同说道：“这只是个模板，也不一定非得按照上面的来，小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咱们再磋商磋商。”
“嗯…”狄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要是进入了公司，我自己还能不能在外面接戏了？”
“这个可以，公司自然也希望旗下的演员拍的戏越多越好。”李晓婉说道“还有吗？”
“要是自己接的戏，公司会不会在里面抽成什么的？”狄云摸摸鼻子又问道。
李晓婉想了会儿，好似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说道：“我和邵红确实很看重你，这样吧，我把条件给你放到最宽，你听听能不能接受，好吧？”
“您请说。”
“你进公司后，公司会给你配备一名经纪人。公司自己建组拍戏的时候如果需要你出演，而你同时还有别的戏时要优先考虑公司这边。公司这边没戏的时候经纪人会在外面给你联系剧组或者接广告什么的，这两种公司会在里面抽成，该多少就多少，按照一般的情况走。当然了，经纪人给你联系的戏或者广告，你可以选择拍或者不拍，凭自愿，不强迫。剩下的时间，要是公司这边没戏，经纪人也没联系到剧组，而你自己接到了戏，那公司是完全不干涉的。”
狄云听完后心里很惊讶，即便他不知道别的演员都是怎样的待遇，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这种待遇对一个还没有多少名气的演员来说是出奇地宽松自由了。
“合同是签几年的？”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六年。”
狄云点点头笑道：“说实在的我确实有些心动，不过现在还不能做决定，我下去再考虑考虑近期给李姐您答复。”
“嗯，可以。”李晓婉颔首“考虑是应该的，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
第九十八章独立经纪人
当时和李小婉谈的时候狄云确实被说得心动了，可下来后冷静想一想又觉得六年时间太长了，这一考虑就考虑了十多天，直到老徐从魔都拍完戏返回京城这个话题才被重新提起。
六月二十八，满庭芳园的房子里。
刚装修完的房子气味很大，狄云将所有的窗户都打了开来。
老徐在房子里仔细看了一遍，不时点点头，挺满意的。
“哎，咱们什么时候买家具呀？”老徐问道。
“等论文答辩完了吧。”
“也行。”老徐点点头道“你那儿还剩多少钱了？”
之前她走的时候将自己那三万也留了下来，加上狄云的三万和买房子剩下的三万，一共九万多。回答道：“设计费和装修费一起总共花了两万多，还剩下七万。”
“我这里还有五万。”她这次拍《将爱情进行到底》片酬涨了很多，从原来的一集三千多，变成了五千，这部剧总共二十集，她在里面的戏份预计剪辑完毕有十集，就结算了五万块钱的片酬。“加在一起十二万，应该够买家具了。喏，你拿着吧。”
“我拿着做什么？”狄云没接，反倒从口袋里掏出那七万块的支票放她手里说道“还是你保管着吧。”
两人之间女朋友才是赚钱的主心骨，他可没那脸皮当掌柜的。
“真的让我保管呀？不怕我断了你的烟钱？”
“额……”狄云摸摸鼻子，是不是作茧自缚了？
反正这些钱过段时间买家具又会用出去，老徐也就没和他争谁是掌柜的问题。
将存折收好后问道：“我记得你前段日子提过有公司找你签约的事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公司名字叫荣信达，我去年不是拍了一部电视剧《雷雨》么，就这公司出品的，刚成立不久的公司，你估计没听过。”
“那你可错了，这个公司我耳闻过。”
“听过？”狄云惊讶“难道很有名？”
“在圈子内算是有些名气吧，主要是这公司是李晓婉和李绍红组建的，这两人原先是北影老厂的导演和制作人，名声不小，前年老厂解散后她们就组建了个这公司。”老徐说道“那她们具体给你什么条件？”
狄云将李晓婉那天表达的意思说了一遍。
“挺好的呀，你怎么想的？”
“是挺不错的，可这合同期限时间也太长了，要六年！”他接受不了这个时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女朋友的关系，她签的京城电影制片厂才三年，三年后可以选择续约或者另谋发展，自由度很高。而他不想在一个地方给捆死了。
“六年，是挺长的。”老徐说道“你想签几年的？”
“三年。”
“咱们可以和她们再商量商量，看这个时间能不能缩短，若是能缩短到三年时间，还是这样的条件，你就签了，好不？”
“嗯，可以。”
于是狄云给李晓婉打了个电话约好时间，两人一起过去了。
大学生嘛，还没毕业，都带着些不经世事的天真，事实证明他们也天真了。
一般的新人和影视公司签约都是六年左右，最短不过五年，长点的话甚至十年。主要是新人没什么名气，前两三年需要公司包装和宣传，是一个投入的过程，后几年有了名气才能为公司带来产出和收益。若是只签三年，公司刚把你包装好了，有了点名气了，结果合同到期了，如果你不和公司续约，那公司岂不是前两三年的钱都打水漂了，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即便人家再看重你的潜力也不会做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
李晓婉自然不会接受，她的要求是最低五年的时间。而五年时间狄云依然嫌长。
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合约理所当然地就签不成了。
虽然合同没签成，李晓婉有些遗憾，然人家依然和颜悦色地说道：“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段香火情，给了他一名独立经纪人的名片。
狄云将名片收起来，却没有立即联系，他觉得自己对于圈子内的这些道道还不是很清楚，想先找个人了解了解再做打算。
找谁了解呢？貌似也没有别人了。环顾一周，就姜纹这么一个资历老且能说的上话的半前辈半朋友。
于是打电话将人约了出来，顺便也给夏宇打了个电话，把他拉过来作陪。
姜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后面还跟了一姑娘，是他妹妹姜焕，有过一面之缘。
这姑娘和他的两个哥哥不同，没有上艺校学表演，而是在陕省上了一所比较冷门水利学校。还是个天才，十六岁进大学，二十岁毕业，去年毕业后因为身体的缘故就没参加工作，返回京城一直闲赋在家，今天听说大哥要出来见朋友，还都是认识的，便跟着一起来了。
“姜哥这段时间忙什么？”落座之后狄云朝着姜焕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向姜纹问道。
“闭关写书。”
“啥？写书？”狄云被吓到了。你是个演员好不好，发展成一位导演还情有可原，可你这又开始写书是什么个情况？难道以后还要往文学界发展不成。
“哈哈，被吓到了？所有听说我写书的人都你这表情。不过老哥我这段时间真的是在写书。”
“我可以作证。”旁边的姜焕举手笑道。
“嗯，这段时间都赖她给我修改呢。”
“写的啥书？”狄云好奇“出版后小弟也买本观摩观摩。”
“其实没啥，就是拍摄《阳光灿烂的日子》的一些历程，以及后续的总结之类的。有人邀请我将这些写出来，我感觉挺有趣的，就答应了。”随即摆了摆手道“距离出版还早，不说了。说说你吧。你应该快毕业了吧，签到了那里？”
“没签。”
“哦？学校不是有分配吗，怎么回事？”
狄云将自己的问题大致讲了一遍，也讲了讲和荣信达之间的事情。
听完后姜纹说道：“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对待新人的策略差不多。主要原因还在于新人没什么名气，没有产出，公司不可能辛辛苦苦煮熟个鸭子然后让飞走，被被人捉住饱餐一顿。所以时间上自然就长了，总要你将前期的投入赚回来才行。当然，若你现在成名了，成大腕了就不会存在这些问题，到那时候即便不签公司自己也有资源，不愁没戏拍，合约的时间就很自由了，五年三年甚至一年两年随你心情。”
狄云砸吧两下嘴，可这个前提是先得出名呀。
随即姜纹又给两人大致讲了一些影视选角的过程，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投资方、公司、人情，有时候都会塞人进来，光这些人都用不完，一个跑单帮的像要在大制作里面担任角色可能性很小。爆了一些内幕，反正听着挺吓人的。
完了说道：“不想进公司也没什么，这样还轻松自在点，不过经纪人总得有，有些机会还是要靠一名出色的经纪人去争取的。”
狄云和旁边的夏宇都是若有所思。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姜焕忽然问道:“经纪人一般在演员的片酬里抽几成？”
“这个得看演员的等级了，新人的话，20%到30%之间，更高的都有可能，越出名的话抽成越低，10%甚至更低。”姜纹说道。
姜焕转向狄云和夏宇两人道：“要不我做你们两个的经纪人吧，只抽取10%。而且咱们合同不规定年限，双方随时想要解约都可以，怎么样？”
“没我的事，没我的事，我就是来打瓶酱油。”夏宇赶紧说道。
姜焕和夏宇认识的比较早了，说话不像对狄云那般客气，哼道：“怎么？你不想我做你经纪人，瞧不起我没经验？”
“哈，不是，得了，你想做就做吧。”
姜焕又将目光转向狄云。
狄云只以为是姑娘心血来潮说玩笑话呢，笑着说道：“可以呀。”
狄云和夏宇没往心里去，但旁边的姜维却有点惊讶，以他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了解，这好像是真的想做经纪人的样子。面色古怪地看了眼笑呵呵逗小孩子玩似的狄云和夏宇，撇开头没说话。
一天后，狄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姜焕打来的。
莫名其妙地来到约好的地点之后发现夏宇也被叫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姑娘不会真打算做两人的经纪人吧？
果然，坐下后，那姑娘就开门见山地摆出两份合约说道：“我昨天晚上回去找人拟了个合约，你们看看有没有问题。”
狄云和夏宇对视一眼，都有点淡淡的忧桑。大姐啊，咱们就开个玩笑，你还来真的呀？
夏宇心中更郁闷，昨天他就去作陪去了，连存在感都没刷，现在他才大二，根本就没想着签什么经纪人。结果却受了狄云的牵连，一下被撞翻在地，找谁说理去？
俩人不情不愿地翻开合约看了看。
合约很简单，简单地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基本没什么束缚力。意思表达的却很明确：只要我给你们找的戏，抽取10%的提成。其他一概没有。
狄云看完后，瞧了瞧旁边的夏宇，结果那货装着还在埋头细看，根本没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迎着头皮说道：“小姜啊……嗯…小焕，那个，咱们昨天还以为你开玩笑呢……呵呵……”
“是不是想说现在还没想好，要下去考虑考虑个十年八年的？”姑娘难得地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不过那眯起的细长眸子中似有些凛冽。
“额…也不是这个意思……”狄云有点尴尬，心里怪自己昨天怎么就嘴上没把住门说了“可以”呢。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答应的事情隔天就反悔，比女人还不如。怕我挣你们那百分之十的提成呀……”
“唉，这事……”狄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不好意思，刚才激动了。看来咱们之间还相互不了解，缺乏最基本的信任。这样吧，我先去帮你们搜集剧组信息，这个合约可以先放下，等你们拍了我联系到的戏之后咱们再谈这个。”
说完后姑娘就站起来蹬蹬蹬地离开了。
狄云和夏宇相顾无言。
“以前看这姑娘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夏宇咂巴了下嘴说道。
狄云呼了口气，是呀，不但彪悍，还有点天真。
第九十九章有趣的答辩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呀？明天就论文答辩了，还不赶快准备准备，大早上就出去闲逛！”
老徐正在准备着明天论文答辩的简稿，见他懒懒散散地溜达进来，没好气地说道。
六月底的天气，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实在是大毅力，狄云见她额头上有些细汗，拿起边上的扇子，边扇着边说道：“啥闲逛，出去见了两个朋友。”
“见朋友，男的女的？”老徐随意地问了一句。
“男的。”
老徐原本没在意，可一见他一本正经地眼睛眨啊眨的就上心了，停下来看了会儿他的眼睛，吐出俩字。
“撒谎！”
“……好吧，一男一女。”
“这还差不多。”老徐又看了他会儿确定他这次说的是真话，才放过了他。
狄云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个很诚实的习惯，只要胡说八道的时候眼睛就会不自然地眨巴几下。
“哎，你怎么知道…那个我记错了的？”狄云很好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嘁！撒谎就撒谎，还什么记错了。”老徐白了他一眼道“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你以后可别对我说谎，我是能看出来的！”
“我啥时候对你撒过谎呀。”狄云笑道。
“刚才就。”
“呃……那不算。”
老徐不再和他掰扯撒谎的事情，问道：“明天答辩的事情你都准备好了没？”
“这有什么准备的，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那到时候要是脑子忽然短一下路忘词了咋办？”
“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那么多老师注视着你，你难道不会紧张？紧张了就容易忘词，到时候要是讲不下去了就肯定得进行二辩，你想进行二辩？”
狄云想象了一下，十几张扑克脸死死地盯着你，就激灵灵打了个颤，对老师这种职业他天生就有些敬畏，或许是小时候被老师巴掌抽脑瓜子抽出了心理阴影吧。那种情况下还真的有可能忘词。
“那你说怎么办？”
“你先将自己要讲的东西写个简稿，像我这样，先讲什么，后讲什么，那块儿要举例子，举什么例子，一条条都写清楚了。”
狄云说道：“我记得在台上的时候人不让带简稿吧？”
“这个肯定带不上去，主要是为了帮助你自己理清思路，写完后看几遍记熟就行了。然后可以在手上一二三四…写几条串联的点，一旦在台上忘词，偷偷瞧一眼能串上就行了。”
“咦，这个方法好。”狄云笑道。
整个下午两人就在屋子里写简稿，当然，一男一女腻在一起不可能只做写稿子这一件事情。
六月的最后一天，是个艳阳天，天空湛蓝湛蓝的，像是悬空的大海一样。其实他没见过大海，不知道还是时不时蓝色的，不过书上都这么形容，他也就拿来用用。
老徐今天穿了件很有学院气质的裙子，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扎成马尾，背着手轻快地都在前面。
狄云背着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包里面还装着相机。问道：“今天去答辩，你装相机做什么？”
“答辩完了拍照啊，毕业照的时候我没赶上，今天补回来。”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唉，过了今天同学们奔赴五湖四海，以后想要再见面估计就难了，拍些照作为留念吧。”
好吧，他和班里的同学基本上没什么情，体会不到这种此去经年一别也许就是一辈子的惆怅伤感。
答辩的教室门口贴了一张次序表，狄云发现自己竟然在第一个，心里莫名地就紧张了起来，有些庆幸听从了女朋友的建议，写了简稿还在手上写了要点提示。这会儿手撇在身边张着，唯恐冒汗将上面的字迹模糊了到时候看不清楚。
九点钟整，一名老师在门口喊了一声：“狄云！”
狄云拿着复印了十几份的论文走进去，门口那位老师接过去给在座的每一位老师发了一本。
一共坐了十位老师，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其中就有表演课的王老师和形体课的钱老师。他走到讲台上先鞠躬问了声好。有的点头回应，有的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开始吧。”一位老师说道。
“好……”
然后……然后就蒙逼了。
真的被老徐给说中了，在这种不自觉就让人紧张得心跳加速的氛围里，脑子里很容易就变得一片空白，他忘词了！
“嗯，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表演课老师给他解了围。
“哦，我叫狄云，是表演系93级本科班的学生，这次论文的题目是《论演员的创造力》。”
说完后挠了挠头，这次不是无意识的动作，而是故意装作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学表演的嘛，啥时候都能演戏。主要是为了在手抬起来经过眼前的时候看一看手上写的东西。
果然很管用，有了手上的提示语，之前简稿上写的东西就被记了起来，开始洋洋洒洒地往下讲。
“好了，你停一下，我问个问题。”一名老师打断了他。
“嗯，您请。”
“你刚才说到想象力是演员创造的灵魂，就想象力这个词你谈一谈。”
“嗯，好。”狄云手又在头上抚了抚，借机看了看手掌，记下了音乐家和画家等几个词。
心中稍定，说道：“广泛上来说，艺术家的创作都是创造性的劳动，而一切创造性的劳动都始于想象力。但演员创造的想象却又有别与其他任何一门艺术的想象。”
“比如呢？”表演课老师问道。
狄云简直爱死这位表演课的老师了，顺着他的话说道：“比如说，作曲家的想象落实在稿纸上，音乐家的想象落实在曲谱上，画家的想象落实在画笔上。而只有我们演员的想象力是落实在身体上，落实在自己的肢体、五官、语言乃至情感的起伏变化状态上。”
进入了状态，逐渐忘记了紧张，他就说得极为顺溜了：“假如一名演员有想象力，那么在拿到剧本后就可以在脑海中迅速地构建场景，然后再配合道具以及调动自身的感情，营造一种戏剧意义上的真实感，具有激情和感染力，自觉或不自觉地带动观众的情绪随他们一起去悲欢离合、喜笑怒骂，去哭、去笑、去沉思。另一方面，若是演员没了想象力，即便表演的再卖力再认真，也会给人一种程序化的机械感，展现不出来角色内在的情感、矛盾冲突、喜怒哀乐，调动不了观众的情绪就会让观众对他们的表演不解、不懂甚至不悦。”
“嗯，不错。”那位提问的老师点了点头道“你接着往下说。”
其实论文答辩最容易出错的就是老师提问这个环节，回答不好的话不仅仅是显得专业不到位让老师对你的感官失分，更会让你自己乱了节奏，坏了整个论文的讲解过程。
期间又有老师提了几个问题，他都没怎么磕绊地回答了下来。
讲解完了后，又是几个提问，他顺利地解答了。
到了最后一名老师，笑道：“你论文做的不错，可见你基础水平过关了，前面那些老师问题已经问完了，我就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问些题外话。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您请说。”
这位老师笑笑：“听钱老师说你已经拍了好几部戏了？”
“嗯，是的。”
“那在演一些需要情绪的戏时，你是怎么调节自己的情绪的？”
“一般都是想象一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或者是曾经看到过的情景来触发感情的。”
“比如说…怒。”
“我家曾经养了条狗，结果那条狗被人偷取吃了，还被我撞见了偷吃狗肉的那些人，一想起这事我就会怒。”狄云说道。
“你即时展现一下。”
狄云酝酿了几秒，忽然暴怒道：“你特么地想死是不是……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哀呢？”
狄云顿了顿说道：“我会……想象一下我已经结了婚，生了个女儿，然而却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和她天人永隔，心里自然就不会好受。”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管是语调和表情都很哀伤，让人分不清真假。
那位老师定了点头道：“不错，笑呢？”
狄云收敛了一下情绪问道：“是什么样的笑？”
“你理解了几种笑就展现几种吧。”
“哦，好的。”狄云正了正表情。
两边嘴角同时微微翘起：这是微笑。
只有一边嘴角翘起：这是冷笑。
“哈哈哈哈……我喜欢喝酒。”：这是无意识的笑。
“你瞧，那傻逼把内裤穿反了。”同时还偏了半边身子轻轻掩着嘴：这是偷笑。
“噗！”
有位老师没忍住笑喷了出来，见他停下来摆了摆手说道：“你继续，你继续。”
“呃……没了。”狄云摊了摊手说道。
“你好像忘了展示高兴的笑。”提问的那位老师说道。
狄云说道:“一般来说遇到高兴的事情，我自己是不会笑得多么夸张，最多就微笑。若是戏剧需要夸张的笑，会在心里想一些笑话或者曾经遇到过的趣事。”
“嗯。”那位老师点点头说道“最后一个，哭呢？”
“这个简单。”狄云说着手指在自己肋下戳了一下，眼泪刷地一下就淌了出来。
一下就将坐着的十位老师和站在门口的那位老师看呆了，两秒钟之后忽然响起了掌声。
狄云受宠若惊，在脸上抹了一把，赶紧弯腰鞠躬致谢。
“不错，不错，非常棒，你的潜力不可估量呀，好好干，以后在影视圈子肯定有你一席之地。”
“谢谢，谢谢。”
“好了，你过了，将下一位同学叫进来吧。”
狄云又鞠了一躬，走出教室换了下一位同学进去。
第一百章毕业了
老徐看他眼角还带着湿润，从包里取出来一张纸递过去，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
狄云将最后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听说过往年问这些问题呀，难道今年变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狄云耸耸肩。
“那你是过了还是没过？”
“必须过了啊，就咱这水平，一个小小的毕业论文答辩还不是手到擒来。”狄云开始嘚瑟了。
“你就贫吧。”女朋友甩给他一个卫生球。
老徐的次序比较靠后，一个同学答辩的时间大概十分钟，到她的时候估计得十一点多。越往后等待的时间越长也就越紧张，狄云陪她站在边上聊天缓解心情。
七八个同学进去又出来之后，她过去问了问情况，然后一脸若有所思地返了回来：“女同学好像没有考校这些问题，男生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问，只有你和林龙奇被问到了这些问题。”
“嘿，这还是被区别对待了啊。”狄云笑道。
“说不定这还是好事情呢。”
“你是说这老师在帮那个剧组选角？”狄云觉得不太可能。
“我就是猜测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老徐说道“哎，你把我那简稿给我，我再看看。”
整个论文答辩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才结束，没有人二辩，全都一次通过。接下来就只等着领取别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领了这两样东西就能彻底地和这座待了四年的象牙塔告别了。
老徐和一群同学约好下午一起去拍照。两人吃过午饭后又返回学校，时间还有些早，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有些困觉了。”老徐掩嘴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坐着别动，我靠你身上眯会儿。”
“嗯，你眯吧。”
狄云依着树，老徐抱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夏日的阳光酷烈，但这棵树却给他们营造了一块凉爽、安静的小天地。
狄云没有睡意，便将相机拿在手里鼓捣，他的拍摄水平在女朋友的调教下有点长进，不再是刚开始那种只懂得按快门的状况，现在也晓得一些近景远景的拍摄手法，懂得如何将景色和人物搭配协调地拍摄在一张照片上。不过也仅限于皮毛、能给女朋友拍摄出一张漂漂亮亮照片的地步。
他没有拍摄，将镜头调到远景，当成望远镜在四处观望。然后看到一个女孩由远而近逐渐走入镜头，慢慢变大。
唐月那姑娘。
他将相机从眼前放下来，看着走近的姑娘，没说话。
自从那次图书馆送饭之事后，在校园里也偶尔碰见过，只是每次相遇姑娘都是远远就低头，然后匆匆而过。
然而这次她却有些不一样，并没有再低头，走到她身前停不远处停下来，恢复了最初的活泼开朗，可看着又有些不大相同，清瘦了些，却更漂亮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包含了许多不明的意味。
“狄大哥好。”
“嗯，小月好。”
“这位是？”唐月看着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的徐婧蕾，轻轻咬了咬嘴唇问道。
“我女朋友…”狄云低声说道“徐婧蕾。”
些许沉默，气氛难言。
过了会儿姑娘脸上重新扬起笑容道：“听说你们今天论文答辩，即将离校了。嗯…我就在这里祝狄大哥以后事业顺利……爱情美满，双丰收吧。”
狄云笑道：“你的心意收到了，谢谢，谢谢。”
“那我去图书馆了，再见。”
“嗯，再见！”
狄云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对于这姑娘能够恢复以往的笑脸他心里挺高兴的，可这种笑却让人觉得挺遥远的，又有些怅然若失。
“很好看么？”不知什么时候老徐已经醒了，听不出感情地问了一句。
“额……不是。”狄云赶紧收回眼神。
“看来你们之间有故事呀。”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确实没发生什么，狄云就没有事没隐瞒，将那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哼！还算有立场。”老徐见他特坦白的，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情。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无奈，男朋友整天蔫了吧唧的，若是不收拾，就跟一民工差不多，就这，还有女孩子飞蛾扑火似的往上扑，这个唐月算一个，还有那个叫周讯的，她就知道这么两个，至于有没有更多就不得而知了。
老徐约来合影的是一水的女生，就他一个男的。原本想着不参合，安安静静地做个摄影师，结果刚开始就被拉过去先跟每个人合影了一张。
然后他就化身成了陈老师，六个女孩一字排开。婉约的，庄重的，可爱的，性感挑逗的，搔首弄姿的……当然这只是镜头前作出来的，现在都还没出校门，潜藏的属性还没开发出来。
旁边也有拍毕业照的，嗯，都是男生，看过来的眼神是红的，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啊。都是电影学院的，为毛人家一挑六，那阴阳调和的，而自己这边却是五个大老爷们儿在搞基，下限都秀不出来了，还拍什么毕业照？换地方！远离这个让人觉得世界不公平的地方。
班长林龙奇忽然就出现了，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徐小声朝身边的刘琳说道：“你的人来了？”
刘琳翻了翻眼睛：“从来都不是我的人，找谁还说不定呢。”
等他走到近前，有人喊道：“班长来了啊，正巧，赶紧过来合张照。”
“那个…呵呵…不了，你们拍吧。嗯…我过来有点事。”林龙奇说道。
老徐看向刘琳，刘琳却是看向她，带着些怪笑。
林龙奇的眼神在拿着相机的狄云身上顿了顿，掠过，停在了老徐身上：“徐婧蕾，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能不能借你几分钟时间？”
咔…所有人愣了愣，然后变成发现了了不得秘密的刺激表情，全都转头看向狄云。
尼玛的，看我做什么？人又不是找我说话！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没什么表示。
老徐犹豫了会儿，大抵是同学了四年，好歹还是班长，不好拒绝，便和他走到边上，抱着双臂准备聆听。
“哈，狄云，你女朋友和别人跑了，你不生气？”一位女同学玩笑道。
跑？跑你妹啊？狄云拿起响起喊道：“你们还拍不拍了，拍就赶紧站好。你瞧你站那是啥姿势，对，就你，穿着裙子两腿撇那么开干什么？并上，并上，淑女点！”
女同学恼羞成怒：“狄云，四年了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是个小气鬼！”
其他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没多久，林龙奇走了，老徐返回来。
“嗨，老徐，班长给你说了什么？”这群八婆立即从狄云的镜头中跳了出去，围在老徐身边问道。
狄云也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结果老徐笑了笑不说：“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小心害死你们家的猫啊。”
“嘁！不说算了，谁还猜不出来呀？”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拍照。”
一直拍了半个下午，直到四点钟才结束，然后再依依惜别一番，分别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两人走出出学校，老徐转头笑看着他说道：“你不好奇林龙奇对我说了什么？”
“嘿，除了说喜欢你还能是什么？”狄云不屑地说道。
“是这样说了。”老徐点点头。
“然后呢？”狄云追问。
“没了。”老徐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
即将离校，所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嗯。憋了四年没说出来的话也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不再奢求有个什么结果，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畅点。
啧！狄云忽然对这哥们儿挺同情的，是那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同情。哥已经捷足先登了，你就孤苦终老去吧！
刚返回小院，传呼机就响了起来，狄云看了看，上面显示了老地方三个字，知道可能是老贾几人找聚聚。
朝着老徐说道：“老贾他们找过去聚聚，你去不去？”
老徐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虽然这些人是自己的朋友，但你不能要求女朋友也能和这些人玩到一起去，也没强求，点头道：“嗯，知道了。”
包间里多了个人，就是和老贾志趣相同，准备一起干一番大事业的港岛仔余力韦。
打过招呼之后狄云问道：“涛哥没来？”
老贾刚准备说话，滕华涛就推门走了进来，笑道：“哈，曹操来了。”
后面还跟了个女孩，同班同学刘玫。狄云心道，这俩人果然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相互作了介绍，都坐下来之后滕华涛问道：“小云，你签到了那里？”
“没签。”狄云说道“打算留在京城发展。”
“嗯，留在京城也不错，公司多。”又转向老贾和王红伟问道“你们哥俩呢？”
老贾道：“分到了江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打算去。大概会留在京城这边吧。”
“我一样。”王红伟说道。
“嗯？我记得江西制片厂挺牛逼的呀，好多大神都是从那里出来的。”狄云说道。
“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现在早就不成了。而且我学的还是文学系，进了厂子就只能慢慢熬资历了。不太喜欢。”老贾说道。
滕华涛问了一圈，没一个外出的。笑了起来道：“感情你们都留在京城呀，我还想着要奔赴大江南北了，叫过来聚聚给你们践行呢。哈哈，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聚起来容易，没事多聚聚。”
既然都留在京城，这顿饭就从散伙饭变成了一顿很普通的饭，没吃太长时间。主要是老贾、王红伟、还有余力韦三人正在制作《小武》的后期，时间很宝贵；而乌尔善还要回去连夜复习应战期末考试；狄云却是女朋友下了圣旨早点回去。
各有各的事情忙碌，各有各的理由。
于是七点多些就结束了饭局。
ps：一百章了，真心不容易！
第一百零一章置办家用
1997年6月30日的深夜到7月1日凌晨是个伟大的时刻，因为港岛会在这个时候降下红白蓝三色的米字旗，升起五星红旗。
狄云没有见证伟大时刻的激动与兴奋，港岛回归了自然是一件好事情，说明国家强大了，但触不到他的g点。上辈子都没去过那地方，这辈子估计有机会过去看看。
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于一个人修到什么程度算是将这个身给修好了，没个标准，暂且不谈。就拿齐家来说吧，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到，思想觉悟还上升不到关心国家大事的地步。
之所以深夜了还在这里看中央电视台的现场直播，完全是在女朋友的要求下陪同的。
男人有时候像小孩，为什么这样说呢，大概是因为男人都有一种刚出生不久小孩子的那种天性。至有什么天性，嗯，那俩字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大家都能明白吧？
所以他这会儿的手很不老实，沿着女朋友睡衣的领子爬进去，即便被摁住了，依然在顽强地动弹着，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嗯…别闹！”女朋友的声音怪怪的，感冒了似的，鼻音挺重“看电视！”
“哦，看电视。”狄云头转向电视。
不过眼睛和手貌似是两个不同的部位，相互影响不到啊。
零点零零分过去，等鲜红的旗帜在港岛升起来后，狄云甚至听到了外面街道上放鞭炮的声音。
“耶！”老徐也欢呼了一声。
狄云有点不理解：“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怎么能不激动？多少年的耻辱啊，现在终于清洗了一部分。”说着将丫的手从衣领子里抽出来说道“好了，都凌晨了，困死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睡吧。”
“哈！你这是过河拆桥呀！”
“我妈明天叫我回去一趟呢，要早起。”女朋友将他推出去说道。
女朋友这一走就是两天，到第三天清晨他还迷糊着的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外边，将门拍得啪啪响。
他只穿了条四角裤，开了门眯着眼睛躺床上继续挺尸。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睡！”
“咋了？”狄云稍稍睁开眼应了一声。
“我妈让咱们领证呢！”
“领就领呗……”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清醒了，坐起身道“你说啥？领证？你妈真这么说的？”
女朋友不说话，纠结着表情。
狄云心中的惊喜冷了半截，道：“你妈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个？”
“我把你买了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她就说让赶紧领了证，以免到时候…到时候……”
“未婚先育？”
“嗯。”
啧！这丈母娘倒是明白人呐！不过就是想得有点多，这才到哪个地步呀，就已经想到生娃娃那里去了。
狄云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感觉有点太突然了，这才毕业就去领证是不是有点早了？”老徐抬头看着他道。
狄云顿了顿，道：“嗯，是有点早了。”
“你真这么想的？”
“真的。”
老徐舒了口气说道：“你看啊，两个人结婚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一般都是先见过双方的父母，然后再是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协商，最后才谈论领证的事情。我都还没见过你父母，还有好几个步骤没有走呢。我妈就是想得太多了。”
你妈未必就真想着现在就让立即领证结婚，只是表达了一个态度而已，是你自己想多了，心乱了。
虽然狄云挺乐意领证的，毕竟领证以后两人更加名正言顺不是，但也知道刚一毕业就直接跨到这一步有点不现实，还是一步一步来的比较好。笑着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我爸妈呢？”
“嗯…今年过年怎么样？”
“行！那就今年过年吧！”
事儿说完了，狄云就又想躺下。
老徐拽着他：“怎么又睡呀，赶紧起来了，今天咱们去买家具。”
狄云看了看表：“这才六点多，人家店里都还没开门呢。”
“那就去吃早餐吧，反正你别睡了。”
狄云最终还是没睡成，被拽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里，两人就穿梭于各个家具城以及电器店，厨房的、卧室的、客厅的，凡是能想到的全都买了个遍。
房间里被布置的满满当当，没了新房的空旷感，像个家了。
老徐细数了一遍，说道：“你想想还需要什么东西。”
“洗衣机有了，电视有了，电冰箱有了，貌似不缺什么了。”狄云左右看看，床够大，衣柜够宽，墙上还装饰着用玻璃镜框装裱的不知名画卷，他实在想不出来还缺什么。
“好像还缺点什么，我想想。”老徐手指轻轻点着脸颊说道。
“好吧，你先想，我躺会儿。”狄云将自己抛在宽阔有弹性的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嗯！想起来了，还缺一台电脑！”
“电脑？这东西现在能联网？”
“早就能连了。”老徐说道“吆…不错呀，竟然连网络都知道。我还以为你整天在山洞里住着，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呢。”
“嘿，这你就小瞧我了，电脑这东西，你肯定没我懂的多。”狄云坐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歹咱也是个过来人，电脑这东西没少玩，技术方便不敢说懂，但基本的操作还是会的，总比女朋友这种没接触过的菜鸟强吧。
结果两人去中关村买电脑那地儿一瞧，狄云就傻眼了，放眼望过去一水的大屁股，试玩的时候他连开机都不知道怎么开。
“这电脑多少钱一台？”狄云朝着售货员问道。
“一万。”
“多少？”狄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售货员又说了一遍“这是最新款的奔腾机子，是时下国内最先进的机子了。”
狄云瞬间蛋疼了，就像是你让一个玩惯了高科技时代的lol和dt2的玩家去玩石器时代的传奇，不蛋疼才怪呢。
他越看那大屁股越觉得一万块不值，问道：“你们这里有笔记本电脑没？”
“笔记本？没有。”售货员微微诧异，时下的人听说过笔记本的可不多，还以为遇到了个行家，态度好了许多，说道“现在一般家庭都是买台式机子，笔记本的销路不广，店里面就没进货。”
“你的意思是，现在笔记本电脑已经存在了，只是你们店里没有？”
售货员弄不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嗯，是的。”
狄云二话不说，拉着老徐就往外走。
“怎么了？看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出来了？”老徐不解。
“那都是啥机子嘛，还要一万，不值当。”狄云说道。
“现在都这价，一般的是一万左右，这款奔腾的是新机子，比我在剧组里面见到的机子性能好了不少，贵点也是应当的。”
好吧，你不能和一个石器时代的人谈论到底是石刀好用还是钢刀好用这个问题。
狄云说道：“咱买个笔记本电脑吧，小巧轻便，你到哪里都能带在身边，多方便啊。”
老徐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带电脑在身边做什么？我主要是因为拍摄出来的照片没地方储存，才买个电脑储存照片的，不用带在身边，放家里就好。再说笔记本电脑内存太小了，性能上也不如台式的。”
狄云没话说了，得，您喜欢买哪个就哪个吧。
于是两人又返回刚才的那个店里，提了一台奔腾的机子，直接让人送到了屋子里。
电脑就放在了书房里，等送货的人帮忙组装好，开机启动测试了一下没问题离开后。老徐躺在书房的床上说道：“现在齐全…”说着又坐起来指了指空荡荡的书架道“不对，还得买些书放着，才有书房的样子。”
狄云在旁边幽幽地道：“还需要一部电话。”
“啊，是了，我把这个都忘了。”
这年头没有什么宽带光纤那么一说，都是电话拨号上网，再加一只56k的猫。所以电脑想上网还得先安装一部电话。安电话是必须的，他去邮局找人安装电话的时候顺便将上网的问题让人也给解决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老徐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要不明天？”狄云自然是希望越快搬过来越好了，那样就可以越早地进入没羞没躁的二人世界。
“嗯，明天就明天。”老徐点头“不过今晚上过去得先给刘老师他们说一说。”
“这个自然。”狄云应道。
第一百零二章乔迁宴
七月十日，青龙满日，宜置业、搬家、出行、约会。
昨天傍晚已经给刘老头和刘老师打过招呼了，原本是想请两人出去吃一顿，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却被刘老师硬拉着在自己屋里吃了一顿。
早上起来，早早地就收拾好了东西。
狄云过去向两人告别：“刘老师，那我们走了啊。”
“东西都收拾好了？”老太太问道。
“嗯，收拾好了，房间里面也打扫干净了。哦，对了，小徐房间里面的煤气灶和案台什么的都留着，您这边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就拿过来，用不上了就放那儿留给下一个房客吧。”
“我知道了。”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常带小徐过来坐”
“逢年过节的肯定会过来叨扰的。”狄云笑道。
“哎，你那酒以后还往过送不送了？给钱都行。”刘老头说道。自从狄云带了些老爷子自酿的加料酒给他后，他就惦记上了。
“您可别提钱不钱的，自家酿的不值几个钱，我若是回家的话过来给您带些。”
“那咱可说定了，到时候别忘了。”
“忘不了。”
一人一狗、三个大箱子，一辆车刚好能装下。狄云没上车，骑着摩托车跟在后边，不然还得再回来取一趟摩托。
楼下可没有什么地下车库的，车子只能停在外面。他找了个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地儿将摩托车锁了起来，至于会不会被偷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总不能给扛到楼上去吧，有那心也没那力气。
返回楼梯口见老徐正一手抱着小盆栽一手费力地将一个箱子往上提，赶紧接过箱子说道：“你把你那盆栽拿好就行，别摔地上去了，箱子我来搬。缘分，在下面看着箱子啊，别乱跑。”
搬完了东西，两人倒在床上歇会儿，只有缘分好奇地这儿看看那看看，熟悉新环境。
“你说咱们搬新家了，是不是得请朋友过来温温锅？”老徐躺了会儿侧过身子用手支着头问道。
“嗯，是有这个说法。”狄云说道“你要是想讲究，就叫些人过来吃顿饭吧。”
“这毕竟也算是个不小的事，叫些熟识的人，过来热闹热闹。”老徐说道。
“嗯，行！”
老徐电话打得很顺畅，打了三个电话就有三个人答应过来，到了狄云这边就是各种不顺。
打给老贾他们，都有各种事在忙碌，抽不开身，打给狗子，也说是正在带团刷戏，更没时间，大傻干脆就没传呼机，连联系都联系不上。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妹妹宿舍。
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这里是306宿舍，请问你找谁？”
“哦，你好，我找狄小雨。”
“小雨，有人找。”电话那头传来喊声，以及一些其他的说话声。
比如：
“元泉，你昨天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人？”
“紫衣，你那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呀，咱们一起去看看。”
“住在三楼真不好，衣服都没地儿凉。”“凉阳台上呀。”“内衣晾阳台上从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多不好。”
“馨予，你好了没，我憋不住了！”
还有：“紫衣，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起疙瘩了，怎么痒痒的。”“你把衣服脱了。”
“哇！小瞳，你的皮肤真好，身材也好棒！这个天儿就应该多穿裙子。”
电话这头的狄云摸摸鼻子，貌似一不小心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直到狄小雨拿了电话放在耳边，这些声音才消失。
“喂？谁呀？”
狄云能听出来她的声音还迷迷糊糊，说道：“你哥，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睡醒，今天没课吗？”
“今天星期天呀，就多睡了会儿。”狄小雨说道。
不上课了，狄云根本就没星期这个概念，不晓得今天是星期几。
“哦，今天没事的话过我这边来一趟。”狄云说道“我在北三环这边买了套房子，今天刚搬过来，你过来给帮忙温温锅，嗯，你们宿舍的那些小姐妹看谁闲着也一起过来吧，吃顿饭。”
“呀！你在京城买房了？”狄云买了房子后只给父母说了一声，狄小雨还是第一次听说，相当震惊。
“嗯，和你…嫂子一起买的。”狄云说道。
“在哪块儿，在哪块儿，我待会儿就过去。”
“北三环西段这边一个叫满庭芳园的小区里，这个电话号码就是我这边的电话，你到时候找不到了可以打电话。”
刚才打电话时，宿舍里所有人都被她那陡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等她挂断电话后章子依问道：“谁买房子了呀？”
“我哥。”狄小雨嘻嘻笑道“他在北三环那边和女朋友买了一套房子，今天刚搬过去，让我们过去给温温锅。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一起走吧。”
宿舍里面微微静了静，一个今年才毕业的电影学院的学生就能在京城买一套房子，在她们看来那是顶厉害了。
“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不方便吧。”章子依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温锅温居这种事情不都是越热闹越好么，在我们老家新房子住进去的时候还会宴请宾客呢。”狄小雨说道“大家收拾收拾，一起去啊。”
狄小雨的哥哥狄云这个人他们都接触过，一起吃过几顿饭，没什么脾气，感官都还不错。当然，可能在某些人看来这个人还有些逗。
有人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只要有人想去，就会变成两个拉三个，三个拉四个，最后全都去了。宿舍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穿裙子的穿裙子，梳妆的梳妆，洗头的洗头……一直从九点收拾到十点才齐活，七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一起出门了。
原本是八个，但有一个退学拍电视剧去了。中戏比电影学院那边管理的要严格一些，大一大二原则上是不准请假拍戏的，所以梅亭便选择了退学。至于你说为什么章子依可以在刚入学的时候就能拍电影，那就只能呵呵了，校规毕竟不是法律，总有些人情会漏出去。
中戏96级的七朵花一起走出去，立即就成了校园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回头率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五十全是雌性的。
在校门口遇到的黑小子直接被惊呆了。愣愣地张着嘴，直到七人一脸傲娇地从他面前走过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后边说道：“几位打扮得这么靓，做什么去呀？带上我呗！”
“刘晔你脸红不脸红，一个大男人跟在一群姑娘屁股后面也不嫌害臊。”狄小雨也不是对这货有多么地不待见，主要是去哥哥那里再带个男生，担心老哥误会，不客气地说道。
刘晔嬉笑着说道：“不害臊，你们不说，我就跟着了啊。”
遇到这种你撵也撵不走，打了左脸可能伸过右脸让你再打一下的家伙，她也没法子，跟着就跟着吧，总不能真的实施暴力ko一顿。
“应该要带一些礼物吧，总不能空着手就过去。”张瞳说道。
“是呀。”“嗯，对。”
于是一群姑娘外加一条尾巴钻进了一家礼品店。
………
狄云给妹妹打完电话，刚才听到了元泉那个名字，就想起了夏宇，给他也打了个电话。
完了后对着老徐说道：“我叫了小雨，可能他们宿舍的姑娘会跟着一起来几个，也可能她一个人过来，外加一个夏宇。不晓得总共是几人。”
“没事，人多了热闹。迁新居就要让气氛热闹点，才会给新房子带来人气。”
狄云点点头：“我下去买菜了，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得教教缘分怎么上厕所。”
额……这个理由好。
狄云一个人下去买做饭的材料了，由于不知道会来几个人，他尽量地将东西往多了买，吃不完放冰箱就是。骑着摩托车，顺便还买了些酒水、饮料以及牛奶之类的饮品，放冰箱里冰着。
原本以为女朋友只是嫌天气热不想下楼找的借口，结果回屋发现这不是借口，她真的在教缘分怎么上厕所。
“你快看，缘分多聪明呀！”见他回来，向他炫耀到“缘分，蹲下！”
缘分听话地蹲在便池上，瞧着两人的眼睛特无辜。
老徐又拍了拍手掌，缘分站起来用爪子踩了踩冲水的那个踏脚，哗哗哗地冲了断水，然后转过头看着老徐。
“嗯，缘分真乖。”老徐将准备好的一小截火腿喂给它。
“呃……这家伙要成精啊，不过你确定它做这个动作时想的是方便而不是吃东西？”
老徐呆了呆，拍了他一下嫌弃地说道：“你真恶心。”
“这是个现实问题，你教他这些动作的时候不要用吃东西来诱惑它……”说道最后狄云自己都有些淋，这个确实恶心了。
“哎，不管了，先教会她做动作，别的慢慢再说。”
从十一点钟开始，房子里的电话开始响了起来，邀请的人也陆续到了，狄云在厨房里收拾食材，老徐负责下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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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钢笔
徐婧蕾一共叫了三个人，都是班里玩的比较好且留在京城里的同学。
刘琳自不必说了，和她从高中一起到大学，现在还在一个单位里，这是朝着一辈子的闺蜜发展去了。
另外两个是刘玫和姜丽分。刘玫并不是京城人，所以分配的单位不在京城，但她就是老韩说的有关系有本事的人，硬是留在了京城了，单位签到了一家话剧团。姜丽分则是那种屁股上带胶水儿的学霸，能在板凳上坐住，选择了留校继续深造。
姜丽分这姑娘之所以没选择直接毕业演戏，大概也有她性格上和面相上的原因。性格有点闷，不太善于言辞，若非和老徐关系比较好，估计是那种一辈子都和狄云沾不上关系的。都说人的一张脸是死是活全在一双眼睛上，眼神若是死的，那么一张脸便死了，她就是这种。和你说话的时候基本上都看不到眼珠子的转动，所以即便是长得不赖看上去也不会给人漂亮的感觉，而是一种古怪、心里不舒服的感官。
“狄同学你好。”
这姑娘一张口，狄云就有一种正在演七八十年代知青上山下乡故事的感脚，就好像是：同志你好，我插个队。
“嗯，你好。”
另外两人就比较熟悉了，都是笑嘻嘻地打个招呼。
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书房里休憩的缘分走到了客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姜丽分的身后，伸着鼻子在她腿边轻轻嗅着。
那姑娘猛然感受到，回头一瞧，这么个大家伙，当即就被吓得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也就惶恐的那一瞬间眼中有了情绪才让整个脸活了过来，让人觉得是一个大姑娘而不是带着面具的千年……
“别怕，别怕，缘分不咬人，很听话的。你看。”老徐赶紧说道“缘分，蹲下！”
缘分果然很听话，乖乖地蹲坐在了地上，歪着头等着麻麻的下一步指示，好久没等到，自己就站起来跑进了卫生间里面，传出了哗哗的冲水声，然后返回来扫着尾巴等候奖励。
“它在做什么？”刘琳不解地问道。
“额…呵呵…”老徐不哭笑不得地说道“在玩一个嗯…有趣的游戏。”
“哈…没听你说过还养了狗狗啊，真可爱。”刘玫说道“我能摸摸吗？”
“嗯，可以。”老徐说道。
结果缘分没等到奖励，可能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闹起了情绪，耷拉着尾巴钻进书房里不出来了。
“它怎么了？”刘玫不解。
“呃…大概是闹情绪了。”
“看你养狗狗，我也想养了。”刘琳说道。
“那就养一只呀。”老徐道。
“可我一个人，要是外出拍戏了，就没人照顾了。饿死咋办？”刘琳道。
“那就别养了呗。”
“可我还是想养。就是想养，怎么办？”
老徐郑重地想了想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不再理会她卖萌撒娇的表情走向门前去开门，因为门铃响了。
“嫂子好！”门开了后，站在门口的狄小雨甜甜地叫了声。在她身后又是好几声嫂子好。
弄得老徐怪不好意思的：“这么叫，感觉怪怪的，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还是叫姐姐吧。”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走进来七个姑娘外加一个黑小子。
除了狄小雨，其他七人进屋后见客厅里还有三人，都微微有些拘谨。
刘琳三人也有些错愕，那里出来这么多白嫩嫩水灵灵的大白菜？嗯，最后面那个面色黝黑还留着长头发的小子自动被忽略了。
狄云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瞧，好家伙，都来了，笑道：“赶紧坐，赶紧坐。”瞧见了刘晔，道“嘿，你小子也来了啊。”
“这不是听说云哥乔迁新居，特意送上来一份贺礼，您收着。”说着送上来一个烟灰缸。
她们都还在上学，没挣钱，所以礼物都不重，一些小饰物之类的，略表心意。
狄小雨特意送了一个砚台，是给未来嫂子的。张瞳是一支钢笔，曾离是一副挂画，元泉是一盆盆景，章子依是一套红泥茶具……每人送礼物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祝贺的话语。
狄云在接礼物的时候眼睛忍不住打量了张瞳几眼，想起了上午打电话时听到的秘密。
十一位客人，再加上两个主人，总共十三人，好在客厅够大，沙发够长，并不显得拥挤。狄云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厨房继续忙活了。
客厅里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三人和七人相互介绍之后，没多久就莺莺燕燕起来。
唯一的男生刘晔就比较尴尬了，插不上话，坐了会儿觉得没趣，起身在房子里溜达了起来。走进书房的时候没注意躺在桌子下面的缘分，等到准备出来的时候就被蹲在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的缘分给堵住了。
吓得“哎妈呀”一声，还不敢动弹，大声喊道：“云哥，云哥，你家咋还养狗着呢？”
老徐过去将缘分唤到了客厅里和一群女孩子认识，才将他解救了出来。
丫赶紧拍着胸脯跑出书房，钻进厨房。
“云哥，你家这狗也忒机灵了吧，进去的时候不招呼，等出来的时候才现身，就跟那大盖帽似的，犯错的时候不管你，只等你犯完了错再抓你。”
狄云正在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刀雕刻着一小块豆腐，没空搭理他。
“哎，你这是做的什么菜？”
“虎皮豆腐。”
问到做菜算是搔到了他的痒处，雕完一块，放下小刀给他讲解道：“这虎皮豆腐，必须是嫩豆腐，切成方两厘米，长五厘米的块儿，然后将里面挖成棺材壳，再把肉馅儿填进去，盖上盖子，在油锅里面滚上一滚，出锅后外酥里鲜，嗯，很好吃。”
然后切胡萝卜的时候狄云又给他秀了一段刀工，又将这孩子给惊呆了。那刀快得都出残影了，只听菜板蹦蹦蹦地响，还特有节奏感。
切完后，一条条胡萝卜片整齐地排列着，刘晔用手捏起一片放在眼前看了看，薄厚均匀得好似用尺子量过似的。
大概每个厨子都有一个怪习惯，做菜的时候自己的手洗没洗干净没关系，但是特别在意身边的人洗没洗过手。
狄云表情严肃地问了个问题：“你刚洗过手么？”
“没有，咋了？”
狄云抬了抬眼睛看向正在被他捏在手里的那片胡萝卜。
那家伙看了看，明白过来，直接将那片胡萝卜扔进了嘴里，说道：“夏天的胡萝卜没有冬天的好吃。”
狄云嘴角抽了抽继续做菜。
夏宇是踏着饭点过来的，手里抱着个大鱼缸。
进了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群人席地围着一张桌子已经坐好了，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认识这位的惊叹，这位怎么也来了。不认识的则是：这谁呀，这么大牌。
夏宇和元泉的关系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在座的这些人当中只有狄云最清楚。两人在席间的眼神交流狄云尽收眼底，各种一触即分，至于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就只有人家两人心里清楚了。还有比较有趣的一幕是只要是夏宇夹哪个菜，那同一时间元泉绝对不会夹那个菜，而元泉夹哪个菜，夏宇亦然。
其实即便是你俩同时夹一道菜，甚至筷子相互碰触上了，也没人会说你们是情侣，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心理吧。
这顿饭算是宾主尽欢，直到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才结束。送走一群人之后，狄云在收拾房子，而老徐则是翻看着送来的小礼物。
“这鱼缸挺好看的，就放客厅的桌子上吧，明天去买两条金鱼回来放里面。”
“这烟灰缸谁送的？”
“好像是刘晔。”
“哦，放阳台上吧。”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决定了以后狄云抽烟的地儿。
“额…好吧。”
“这套茶具谁送的？”
“章子依。”
“嗯，也挺不错的，也放客厅的桌子上吧，有客人的时候可以用来待客。”
老徐一件一件地问，狄云一件一件地回答。
直到一支钢笔的时候老徐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同，挑了挑眉毛道：“怎么还有一支钢笔呀？”
“钢笔怎么了？”狄云收拾完了厨房，擦了擦手出来坐她身边问道。
送钢笔的含义其实挺复杂的，要看是什么人送的。
若是长辈或领导送给晚辈或下属，寓意在于要你奋发图强，希望你能写出辉煌的人生，主要是鼓励的寓意。
若是同事送的，那则代表祝你事业有成，同时也希望你能记住你们的友谊。
若是同学送的，则是希望你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人生修养，创造美好的明天。
若既不是长辈也不是同事，更不是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女孩送给男孩的，那则代表：把我们的情谊珍藏在我的心。
狄云不文艺，所以不明白这里面的条条络络。
“你真不知道什么意思？”老徐问道。
“不知道。”狄云如实回答“代表什么意思？”
“哦，不知道就算了。”老徐没说。
狄云记得这支钢笔是张瞳送的，莫不是真的还有别的含义？心想着是不是改天找个人问问。
作者君还有句话说：：：：明天十点上架，届时请大家多多支持！
群号：259983546
第一百零四章一夜
老徐原本就有些感性，傍晚时分忽然变得更加感性。她想去街上走走，狄云就陪着。
夜晚的京城要比白天美丽许多，像是浓妆淡抹的现代美女，时尚而绚丽。闪烁的霓虹灯让整个城市流光溢彩，飞扬着神采。街上的车辆时停时行，喇叭声连成一片，形成和乡村知鸣狗叫截然不同的交响乐。唯一可惜的是天空上是漆黑的，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这样的夜色最好是默然无声，安静地体会那份凉凉的如同流水般的夜色。
两人无言地走了好一会儿，女朋友忽然停下来眼中很有意味地看着他说道：“现在，我只想有个家，有一份工作，安心留在这儿。有一个…我们的家。”
嗯？狄云愣了愣，这不是《新言情时代》里面的台词么。他可不傻，没有按照那部电视剧里面的台词往下接，而是说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们的家。”
老徐眼中笑意扩散开来，代替了被天空上被雾霭遮挡住了的星星，说道：“算你聪明，走吧，咱们回家。”说完后当先朝回走去。双手交叉在身后，简单地垂在身后的马尾轻轻晃动，灯光在身上披洒了一层光晕，裙摆摇曳。
这么美好的情景，狄云却神奇地有点心猿意马，舔了舔嘴唇，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主卧室的床很大，足够睡两个人，所以狄云没有被赶到书房或者沙发上去。
洗了澡，关了灯。八点钟和十点钟其实一个样，都是漆黑一片。房子中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能听到说话声，就和那次在小院子里的一样。
“这沐浴露的味道很香。”狄云看不到却可以嗅道。
“嗯。”
狄云沿着发丝、额头、鼻子一路轻轻吻下去，直到嘴唇。
这个动作两人已经很纯熟了，女朋友自然地回应着，只是这次比以往更加热烈。
……
这次没有忽然的害怕，也没有大姨妈来探亲，一切都水到渠成，让留有心理阴影的狄云甚至感到不敢相信地顺利。
“你准备好了没？我进来了。”
“嗯…有点疼。”
狄云停下缓了会儿，双手慢慢游走，直到她声若蚊蚁地说了声你可以动了，才缓缓动了起来。床也跟着轻轻摇摆了起来
没有说话声了，只余下轻轻地喘息声。一声长长的嘘气声过后，床才停滞了下来。
几分钟后，又有了说话声：“你这次也动一动。”
“怎么…怎么动？”
“嗯，你腿弯起来，勾着我的腰。”
“是…这样吗？”
“对，就这样。”
……
夏夜日长，哦，错了，是夏日夜长，好像也不对，应该是：夏，日常，夜短。
对于度了半晚**的男女来说，这个夜就更短了，缺失的觉只能靠白天来补了。
所以当太阳顽强地漫过窗帘将房子里面映照得一片明亮的时候两人还赖在床上。
夏天是不盖被子的，薄薄的一条毯子也滑落在身边，遮不住许多春光。
狄云已经醒了，但他没动弹，只是手指轻轻在女朋友的肩膀上婆娑着。
“哦…”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嗯。”脑袋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继续闭上眼睛。
有人说过征服一个女人要从征服她的身体开始，和那句打开女人心灵的钥匙是她的身体一样，都太过偏颇，但却有一定道理。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之后，尤其还是这个女人的第一次，自然不自然地就会产生一种依恋，使得彼此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
狄云就能感觉到女朋友对自己那种不同以往的感觉，此刻彼此不仅仅是肌肤的相贴，心灵似乎也贴到了一起。
狄云动了动说道：“我去弄些吃的。”
“不要，再睡会儿。”
狄云曾经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是有一对夫妇，男的是身强力壮的保安，女的是迷途知返自此从良的妓*女。两人结婚后，外出度了三个月零十天的蜜月，回来后女人看上去好似从三十岁变成了十七八的少女，检查过后各项数据显示是真的变成了十七八岁。男的看着却是苍老了二十岁，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头，体重加少了三十公斤。发生这样变化的原因是两人一百天之内做*爱近千次，将男人的精气神全都被女人吸了去。
以这个事例来说明男女之间男人是吃亏的。
所以狄云觉得很奇怪，昨晚上应该是自己一直在动，按理说这会儿累得爬不起来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女朋友。但事实恰巧相反，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而女朋友却软趴趴的。
想不明白就只能归功于自己天赋异禀了。
呵呵…天赋异禀！
十一点钟，狄云起床去做早饭…加午饭。等他从厨房里面出来，老徐已经冲了个澡，从浴室里面走出来。身上的衬衫很长，直接掩到了腿根部，光着两条明晃晃的大腿，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还有没有布料。
身上的气质和以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眉宇间好似松散了一些，脸颊红润，眉梢微微上翘着，多了许多韵味儿。这大概就是从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吧。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看什么呢，昨晚一晚上还没看够呀？”
昨晚上灯都没开，怎么看？不过狄云知道这会儿应该说些甜言蜜语，笑道：“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
“切，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含羞带俏，是这个词吧，确实很诱人，就连白眼都和以往的滋味不同起来，问道“做的什么？”
“昨天买了些红枣、枸杞之类的东西，熬了些八宝粥。”
吃过了饭，狄云问道：“今天做什么？”
“嗯…下午出去逛逛。”老徐说道“晚上要参加《爱情麻辣烫》的首映式，你陪我一起去吧。”
“行。”
下午他们没去繁华的商场或者街区去逛，而是去了人相对较少的公园。挽着胳膊，就像是一对夫妻。
很有趣的是迎面碰到了一对同样挽着胳膊的老夫妻，还对他们和善地笑了笑，两人也笑着点头致意。
若是搁在以前，稍微有点文青病的老徐估计会问：我们会不会像他们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这次没问，大概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不需要再问这样的问题。而是肯定地说道：“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
………
夜，京城的某放映厅里。
狄云没和女朋友坐在一起，她今晚上还要上台亮相，会有焦点聚集在她身上，坐的位置比较靠前。而狄云只是一个特别人物，不是那种大人物的意思，而是以观众的身份坐在观众席但进来的时候却没买票的意思。
这部电影的首映比《秦颂》的首映简单多了，没多少领导讲话，很快就进入放映片子的阶段。
老徐给他讲过这部片子的内容，而且很推崇这部片子，说是她至今为止拍摄的最有质量的一部电影，所以他看得很认真。
片头首先出现的是几行字：
恋爱是容易的，成家是困难的；
相爱是容易的，相处是困难的；
决定是容易的，可是等待是困难的。
短短几行字其实和电影的介绍差不多，涵盖了里面的所有酸甜苦辣。
电影的开始是热气腾腾的火锅，视觉效果是绝对的麻、辣、烫。
女朋友出现的时候伴随着她自己的画外音，平静的语气，却讲述了两个人的偶遇中发生的感情，如同一道说不清的风景。
电影以爱情为名却穿插着生活。大概，爱情就是这样，当爱情的激情退祛之后面对的更多的将是两个人如何生活。生和活都容易，可生活连起来就不容易了。
给狄云感触最深的是中间那段即将走向重点的婚姻，导演拿捏得极为准确，有希望，有感动，有失望，有挣扎，最后还是抵不过现实的无奈，以离婚为结局。能触动人的心灵。
而且电影中的对白也很有意思，处处留有余韵，比如这段：
“其实，我老在想，这个城市那么大，人又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两个碰上。”
“是呀，每天在街上都会遇到很多的人，可都擦肩而过了。你说我们两个以前遇见过吗？”
“那可不好说。”
“我觉得一定碰到过。真的，没准我们在同一间房馆吃过饭，还用过同一双筷子呢。”
“那又怎么样呢？不是还不认识吗。”
……
电影确实不错，这不是狄云一个人爱屋及乌的想法，而是影厅里所有人的想法，放映完毕后，经久不衰的掌声就是证明。
比起《秦颂》的投资，这片电影估计就是个零头，但是比起叫好率，这部电影分分钟就能将《秦颂》轰成渣滓。
所以他参演了《秦颂》现在依然没啥名气，但女朋友的这部电影播出去后肯定会人气大涨。
狄云感觉有压力了，不仅仅是在事业上不如女朋友的压力，还有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那种责任感所带来的压力。
是时候奋斗了！
ps：这是公众章节的最后一章了。明天十点钟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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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明天十点上架！
这本书写得很艰难，各方面的艰难，不仅仅是写作上的，还有生活上的。
写过书的可能都知道，写书听着好像是一件很高大上的事情，其实却很苦逼。
灵感来了还好，若是没灵感了，那真的就是一句一句地往外抠呢，就跟憋了尿又尿不出来一样，忒难受。写了删删了写，头皮都能挠掉一层。尤其是像我这种还抽烟的，烟就一根接着一根，熏得房间里烟雾缭绕。无非就是为了能写得质量好点，先不说别人，最起码能让自己看得过去。
难是难了点，可总算坚持了三十多万，公众章节几天结束，明天早上十点上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嗯，希望是这样......
上架这种事情我经历过，第一本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因为无知，所以无惧，因为无求，所以没啥期待。那个时候就稀里糊涂地上了架，拿了稿酬......
但这次却有点煎熬，大概就是因为在意了。
说实在的这本书迄今为止成绩不太好，所以我心里一直忐忑明天上架的成绩，所以在这里也嚎上几嗓子。
三十万字不算少了，能主动收藏这本书的朋友说明还是对这本书有点爱的，即便是你想养肥了再杀，但还请给个首订，让我也知道多少朋友在支持这本书，给我个继续坚持的信心。
好了，就这么多吧。
最后求一求首订，求一求推荐，求一求月票，求一求打赏，还有什么？貌似没了。那就再求一求各位看过的感觉还行的朋友向书友们也推荐推荐。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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