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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死神     烈焰邪神txt下载     烈焰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玉女芳心终落地 烈阳勇士欲出征

    沈寒冰眼见解汀兰看着楚天的眼神及众女神情,不由心中暗笑,忙道:“解员外,请坐,难得我庄添人进口,庄中热闹非凡,天儿未将其名号告知你等,亦是怕你等听闻后有所担心,天儿也是好心,请员外不要介意!”

    “不不不,在下一介酸儒,怎敢有所介意,沈前辈昔年名闻遐迩,威震宇内,楚大侠更是人中之龙,本书生今日得见二位武林奇人,确是三生有幸!”

    “哈哈,员外客套了,想我师徒为天下人追杀,直至今日,江湖群豪莫不以剿杀我师徒为快事,员外如此说,当不无戒惧之心,如员外怕我等沾染你贤达之清誉,可随时离庄而去!”

    解员外诚惶诚恐地道:“沈前辈怎地这般说话,书生能得沈前辈师徒收留,真是万分感激,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书生即便再顾忌所谓的点点名誉,怎及得上救命之恩!”

    见二人客套,司徒艳忙道:“义父,如你与员外再客套下去,我等就不需吃了,酒饭就凉了。”

    “哈哈,艳丫头说得是,不说了,用饭用饭!”沈寒冰大笑,急忙招呼各人落座。

    解汀兰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用饭时以手遮口,每次只叨一点点,贤淑异常,弄得如雪等人亦不好大口用饭。口中直劝道:“解姑娘吃菜,来,喝一点银耳汤!”

    解汀兰急忙道:“尹姑娘不客气,小女自己来,各位姐姐吃好!”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悦耳动听,听得众女亦是暗赞不已。

    楚天笑道:“你等往日那股狼吞虎咽的泼辣劲儿哪里去了,总算是来了位贤淑之人,不然恐这烈阳门风亦早已传遍江湖了!”

    “老爷,司徒与如雪姐姐未在庄中这些时日,奴家早已快憋出病来,近日你三人及祁护法与柳家公子到得山庄,本该庆贺一番,贤淑之事,以后我等再学习,今日可否放开,畅饮一晚如何?”慕容馥娇声道。

    “好!老五说得对!”

    “对!五妹说得妙!”

    “五师娘说得一点没错!”

    众人一听慕容馥倡议,顿时来了精神。

    楚天只有苦笑,本欲借解汀兰整肃家风,却不料慕容馥说了出来,看众女神情,各个不喜沉闷场面,连蒋嫣容亦随声附和,可见众人又要疯起来。

    沉思片刻,楚天道:“员外,这几位女子吃酒用饭甚是雷厉风行,旁人是很难见得惯的,不过却很是喜庆,能得员外一家不弃,楚天甚是高兴,不若放开来喝酒,一来欢迎员外一家,二来让义父高兴,这三吗......”

    看一眼解汀兰及众女,又道:“庄中少了男丁,再不热闹点,阴气太盛,喝酒冲一冲,如何?”

    “大侠不需客气,随意随意!”解员外忙道。

    “嘻嘻,老爷,这可是你说的,这些时日在外面一直未放开畅饮一番,日日颠簸,鞍马劳顿,几曾痛快过,既然老爷应允,那便麻烦老三弄些美酒来!”如雪嬉笑道。

    “看老四说得哪里话来,知道老四喜欢这口,姐姐早就搜刮四方,庄中可说是除了人,便是酒,小梅,吩咐下去,搬上三十坛美酒!”翠红亦不含糊。

    解员外一听要搬上三十坛美酒,立刻眼睛都直了,解汀兰母女更是瞠目结舌,这几人如何能喝得下三十坛?

    当美酒搬来,如雪将衣袖一挽,露出白藕似的臂膀,美绝天下的美人,却是一把便将一只鸡拿在手中,小嘴一张,便撕下一大块鸡肉,未等咀嚼几下,便已下肚,端起一大碗美酒,咕咚咚地一口气喝下。

    解家三口俱都看得目瞪口呆。

    楚天忙道:“呵呵,解员外,万万不要见怪,楚某这几位贱内,生来是穷苦之命,吃相极是不雅,确是让员外见笑!”

    解员外听楚天一说,亦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忙道:“无妨、无妨,没想到尹姑娘如此海量,确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哈哈,何止巾帼不让须眉,实是虎狼之辈!”

    “老爷,你还让不让老四吃酒,刚刚说得好,现在又要变卦不成?”司徒艳假装嗔怒地开口道

    “让让让,老大说了,弟弟怎么敢不让,如此美酒,老爷我再不喝几碗,那便快没了,倒酒!”楚天大声说道。

    开始时,沈寒冰尚陪着解员外慢慢用饭,而当楚天与众女狂喝海吃的时候,再难忍住,立时也加入喝酒战团,随即也将祁刚与柳虹刚拉入喝酒的队伍,众女中只翠红酒量有限,其余四女哪管旁人,吆五喝六地大喝起来。

    蒋嫣容不知何时练出来的酒量,早改了往日矜持的个性,跟着大喝不止。楚天与祁刚、柳虹刚、万峰亦喝得热火朝天,不时地敬沈寒冰一碗,其他人亦轮番地向沈寒冰敬酒,直把沈寒冰弄得应接不暇。

    解员外哪曾见过如此场面,非但热闹,更是群情激昂,如同亲兄弟一般无所顾忌。喝下二十坛美酒之时,众女哪里还端坐在椅子上,纷纷站起,一脚踩着椅子,一边高声呼喝起来。

    “姐俩好啊,不能少啊,干!”

    “三星照啊,碗中酒啊,喝!”

    “老爷少啊,跑不了啊,干!”

    “什么老爷少,嫌一个不够,改日多找几个!”楚天一口将酒喝下。

    “师娘多啊,麻烦少啊!”

    “去,你个小道士,再说打断你的狗腿!咯咯,干!”

    祁刚与柳虹刚看到几位女子如此海量及热闹场面,亦不由精神振奋,拉着楚天与沈寒冰喝起没完。

    解汀兰开始时,还不适应这种场面,看得惯些时候,便又觉得羡慕,心中暗想:楚天哪里找得这多海量的美女,各个美如天仙,曾经听闻天下第一美女尹如雪之名,原先尚疑信参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其他几位女子各具特色,非但美绝人寰,武功亦是独步天下,内心不禁有些凄然。

    众人对解员外一家亦是不时敬酒,怎奈解员外一家不喜饮酒,只象征性地抿了几口,众人知其不善饮酒,只是不好冷落一家人。尤其是几个女子,见解汀兰痴痴地瞄着楚天,焉有不知之理,话语中不时地含沙射影,听得一家三口不知如何是好。

    这顿酒喝了三个时辰方才结束。

    众人都已有些醉意,解家三口虽未多饮,但也是有些眩晕。众人各自回去安歇,借着高昂的情绪,楚天回到房间,自是免不了再同众女缠绵,六人挤在一张大床上,翻腾不休,嬉闹不止,臀波*,香汗*,直到五女各个上天了几次后,才偃旗息鼓,横七竖八地睡去。

    翌日午时。

    沈寒冰将楚天找去。

    看着楚天愈加浑厚的面容,沈寒冰内心明了,楚天的功力又有所提升,已快步入极致之境,喜道:“天儿,狄龙、吴云、张猛、熊震天等人勤加演练阵法,几人功力亦是有长足进步,已可堪大用。据传各方消息,天下江湖似有相对集中之迹象,对我等而言,确非有利之事,一但形成合力,实难易与,还应及时分化剿灭方能永世安稳!”

    “义父,天儿也有此想法,只是人手不足,一时难以施展,如今十队烈阳乾坤迷魂阵已有大成,应以雷霆之举,逐个剿灭平复。”

    “天儿此想法甚好,对了,淡云庄通过秘密途径已将五十万两银子送来,天儿做得不错,赵云天此举是一石二鸟,仍在等待观望,柳家庄已似乎不会参与联横之事,确是少了点麻烦,此际,应及早树威于天下,震慑群豪,以减少对抗,方能一劳永逸。”

    楚天道:“义父所言甚是,天儿不日即再次出庄,分几路行事,天儿欲往京师走上一遭,探查一下京师范家动向。”

    “好,为父亦同意天儿看法,不过其他庄派亦应妥善防范!”沈寒冰嘱咐道。

    楚天急忙让人将司徒艳唤来。待司徒艳来到厅内,见到沈寒冰,道了一声好后,问道:“不知老爷唤姐姐有何事!”

    楚天笑道:“前些时日,赵家庄给的那几块金牌还在否?”

    司徒艳假装嗔怒,道:“老爷,这大的事姐姐能忘记吗,我随时带在身上,唯恐耽误大事!”说罢,从袖中将金牌拿出递给楚天。

    楚天欣喜道:“义父,这几面金牌乃是赵家庄提取银两的凭据,无论何地,均可任意提取,少却了很多麻烦,庄中留一面,我带一面,其余两面,出庄之人视情形再随身携带!”

    沈寒冰道:“天儿做得不错,虽说我等不在意财物,但庄中所需则避免不了黄白之物,所幸庄中开销不大。”

    二人从沈寒冰处回返房间,楚天与司徒艳又商议了一阵,便让人将如雪几女及祁刚与柳虹刚找来。

    待众人来到后,楚天扫视一圈,慢慢道:“今日将你等找来不为他事,目下江湖急流暗涌,据传‘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已现身江湖,此二人功力奇高,不知所为何来;‘祁连老怪’带十八组五行阵、百十余人正向中原而来;唐门三虎二凤与‘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甚至听闻‘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等亦派手下一同向京师而去,这多人齐向京师而去,又有何意图,是否与我等有关,除此,尚不知有多少人物暗中谋动,我等须谨慎防范。”

    稍停,楚天又道:“我等已不可再行等待各大小庄派形成燎原之势,那将对我等极为不利,我与义父及大姐商议,决定趁江湖大势未成之际,先行出击,后果如何难以预料,却不得不先做打算,不知你等有何想法?”

    “我等同意老爷的计策,不知老爷将如何分派?”如雪道。

    “门主,江湖异动连连,其指向,如属下估料不错,当是我等,趁群豪立足未稳,行那雷霆一击,却是能瓦解对方一部分实力!”祁刚道。

    楚天见其他人均不再言,道:“这‘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虽属九大山寨,但实力稍有不足,这‘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以及‘北方武林盟’盟主鲁幻达等尚有些实力,其他庄派据老爷所闻,大部分庇护于几大山庄与几大门派,如今蠢蠢欲动,死灰复燃,确对我等有着极大威胁,更有甚者虚伪狡诈,暗含杀机,如不妥善处置,速行霹雳手段,无疑是后患无穷。”

    “老爷,你说我等该将如何行动?”慕容馥急忙问道。

    楚天一笑,道:“‘江风寨’地处川境,离此五百余里,‘沂水寨’远在鲁地,距此数千余里,况两地之间又有颇具实力的‘中原武林盟’。经与义父商议,我等可分做四路,一路由老大率狄龙、吴云带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并附带三十六位后备之人共计一百零八人袭取‘沂水寨’;老四率张猛、熊震天带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及后备计一百零八人袭取‘江风寨’;老五及柳虹刚带一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及后备计七十二人居中做接应,待老大到达传讯回来后即行动,两日后老大再进行攻击,此是因如‘中原武林盟’弛援‘江风寨’,力量必有所分散,可减轻老大压力并能及时安然回返!”

    “老爷,那二姐将分派何事?”蒋嫣容听罢楚天分派后,无自己何事,不由问道。

    楚天温和地道:“我担心二姐出身武当,参与行动恐有不便,因此便未安排二姐,不知二姐有何想法?”

    蒋嫣容面色一整,道:“老爷,自二姐跟随老爷之日起,我便已将身心交托老爷,原来出身二姐已不再多虑,老大老四老五都曾随老爷出生入死,二姐我实在无法再呆在庄中,请老爷允我一同出去!”

    楚天看一眼蒋嫣容,不由道:“既然二姐有此心,为安全起见,二姐便与老五一同做接应如何?”

    蒋嫣容一听,娇面微红,道:“老爷本该如此,不然二姐快憋闷死了!”

    “老爷,那奴家呢?”翠红问道。

    “哈哈,你呀,你如出去,还不是别人照料你,庄中大小事务都需你安置,你便留守庄中等待她们的好消息!”

    翠红一听气鼓鼓的一扭头,不再言语。

    “前往各地,应秘密前行,晓行夜宿,不可延迟,否则待群豪毕至,便有极大危险,到达地头后,应及时探查讯息,可借助丐帮探听各路人马动向!”楚天说罢,如雪便拍拍腰间的铁葫芦,得意洋洋。

    慕容馥听到最后也未听闻楚天究竟何往,急忙问道:“老爷,你又将何往?”

    “老爷我自有去处,哈哈!”

    “说吗,老爷欲到何处,是否暗中跟随我等?”

    楚天面色一整,道:“现下京师乃是群豪毕至之地,不知有何图谋,我与祁护法一同到京师走上一遭,因祁护法原身在东厂,对京师熟悉,对各方面极为有利,因而我与祁护法便不能看到你等巾帼雌雄大展英姿了,呵呵!”

    听罢楚天言语,慕容馥及众女面上亦是愁闷,恋恋不舍之情不由齐齐浮上俏脸,满眼湿润。

    楚天亦是感慨良多,自出道以来,日日美人陪伴身侧,何等逍遥惬意,而今即将与众女离别,不由心中凄然。

    五日后,众女与楚天挥泪道别,看着楚天,一步三回头,良久,方才慢慢不见身影。

    翌日。

    楚天让万峰收拾一下行装,并嘱咐万峰小心按义父意思妥善安置庄事务,并刻意交待翠红细心照料,方才到沈寒冰处告辞。

    沈寒冰见楚天又要离庄远行,不禁老怀伤感,嘱咐一些,便挥手让楚天离去。

    楚天又到解员外处告辞,房中只解员外夫妇在。解员外自那日见庄中众人热闹欢腾,虽开始时有些不惯,但几日来,被庄中之人诚挚热情所感,心绪也放开许多,看着颀伟震撼人心的楚天,想象着狠辣残忍,杀人如麻的场景,终究也未将面前的楚天与恶魔联系在一处。女儿日日茶饭不思,拧眉凄愁的样子怕已是被这楚天所惑,芳心早有所属,这该如何是好,楚天已有五六位妻妾,自家姑娘将如何待之,直到楚天离去后,员外夫妇仍是思虑不止。

    楚天推开庄后石门,不由一怔。

    粉色衣衫,嫩白的肌肤,凝眸含愁,秋水般的美目,解汀兰款款地看着楚天。期期艾艾地道:“楚公子这便要走吗?”

    楚天不自然地笑笑,更增奇幻,道:“解姑娘怎会在此,山后风大,小心风寒,不若回到庄内歇息!”

    “不知公子一去,几时才能回返山庄?”解汀兰幽幽问道。

    “待事情结束,便及早回返!”

    “此去,一路上不知有何艰难与危险,小女唯望公子小心,安然回返山庄!”解汀兰款款深情溢于言表。

    楚天焉能看不出,上前几步,温和道:“多些姑娘挂怀,楚某一介武夫,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请姑娘不必担心。”

    “都说楚天为杀神,此时却如此温文尔雅,不知江湖传言有几分是真,小女已知公子武功盖世,本不必担心,可内心仍然放不下,才在这里等候,期盼能送送公子,只盼公子毫发无损地回返山庄!”说罢,解汀兰面上已红晕满脸,娇羞不已。

    楚天没来由地拉住解汀兰的一双揉荑,解汀兰不由浑身一震,娇弱的身子轻颤不已,好似弱不禁风。“谢谢姑娘惦念,时辰不早,我便去了,姑娘亦要注意身子,我不日即回!”说罢,轻轻摸摸解汀兰的秀发,爱怜地看一眼期许的美眸,身子微晃,瞬间便失去踪影,如白日鬼魅,只留下雄壮的气息,久久地在解汀兰鼻端缭绕,芳心扑扑乱跳,无限的期待终于有了开端。

第八十九章 烈阳神威震天下 通惠河畔也惊心

    通惠河上,尽管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但河面上船舶来来往往,依然转运不停,船坞码头摩肩接踵,河运生意依旧无比兴盛。

    通惠河西岸边,京杭大运河上最为重要而显著的建筑—大光楼,亦称验粮楼,可见三三两两的官吏正在验收漕粮。

    而胸前印有圆形丁字图案的范家庄庄丁,在码头上更是忙个不休。

    隔河相望,河北面范家庄隐约在现,山坡绿树茵茵,巨大广袤的庄园,古木参天,红色围墙,屋脊琉璃耀眼,高低错落,百十多座楼宇巍峨壮阔。

    几日来,楚天与祁刚易容而行,在通惠河与范家庄左近徘徊,在远离范家庄几十里的燕山村镇,说不清来路的江湖人物不时出现于乡野,码头左近更是时常隐现步履匆匆的武林高手。

    在一处叫做“通王镇”的村镇中,驻扎着由“江风寨”副寨主“双刃残刀”钱无命率领的三坛人马共计一百二十余人。

    而在范家庄西侧二十余里的“古家集”镇,由“沂水寨”副寨主“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带领两堂人马一百四十余人驻扎。

    楚天与祁刚二人探查几日,却始终未发现“中原武林盟”人马,亦未发现“祁连老怪”、“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及唐门三虎二凤等人的踪迹。

    神秘的黑衣人似乎消失,自山中*后一丝人影也无,楚天内心颇为疑惑,如白衣人所说为真,怎地这多时日黑衣人及骷髅黑衣人好似从人间蒸发一般。

    楚天与祁刚隐遁深山,晚间打探,白日做功歇息,等待众女消息。一连几日,江湖上毫无任何消息,此际,离众女出发已有二十余日,楚天不由心中烦躁起来。

    祁刚见楚天略显烦躁之色,开口道:“门主,想必是挂念司徒总使及尹堂主等,这多十日音讯皆无,却也令人焦虑。不过司徒总使与尹堂主功力非凡,当不至于有何不测,还请门主宽心!”

    楚天眉头一皱,道:“我非只惦念她等安危,而是按行程估算,早在前几日便会有消息,各有两队‘烈阳乾坤迷魂阵’应当不会有何不测,却为何如此平静?”

    “门主有何打算?”祁刚问道。

    楚天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像是生命在飘飞一般,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徐徐道:“祁护法,‘江风寨’与‘沂水寨’人马分驻范家庄两侧,当是范不凡的安置,‘中原武林盟’不知在何处,方圆五六十里均未发现其踪迹,估计尚未到达或在近处。我二人但等消息传来,便分别截杀两寨人马,务要彻底干净,决不可留遗患。”

    祁刚听罢,内心一阵颤动,楚天平和的表面下却是满天杀意,淡云庄一行,楚天表面谦和的背后,说不定仍是暗含杀戮之心,只是暂时所需,才不得不如此。不由道:“请门主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而为。”

    “也好,再等几日,丐帮的消息一向快速,一有消息定会知会我等,趁此时日养精蓄锐!”

    范家庄。

    范不凡近日心情好转。坐在太师椅上,摸着青白的老脸,听着范六禀报漕运事宜,面上频频现出笑意。

    “范六,近日江湖上可有何动静?”

    “回庄主,郑家庄被灭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慕容尘与郑天刚亦失去踪影,许是躲在哪个秘密堂口之中,毫无音讯。”

    范不凡轻轻摸着松弛的脸皮,沉吟道:“想不到郑天刚暗中网罗到不少厉害角色,‘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已极少在中原走动,却被郑天刚说动,当真不可小觑。”

    “哈哈。”一阵公鸭嗓子尖利而嘶哑的笑声过后,又接着道:“那楚天小贼却是厉害万分,‘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及慕容尘与郑天刚几大高手均栽在楚天小贼手中,确是难以置信,‘滇缅人屠’三兄弟三去其二,‘崤山血魔’卞弓、老大屠飞、慕容尘各丢失一臂,郑天刚更是遭受重创,真是匪夷所思!”

    范六忙道:“以上几人受到重创却非楚天一人所为,‘白龙刀客’祁刚已投靠楚天,另外两个女子,据传,从武功路数上几可判定当是‘玉女幻天’或‘玉女魔刹’司徒艳与‘小仙魔女’尹如雪无疑。现在江湖上‘小仙魔女’、‘玉女魔刹’之名响彻大江南北,不知为何,二女武功甚是高强,丝毫不输于此际现身江湖的任何一位昔年巨孽,当真可怕!”

    “‘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二人比之如何?”范不凡自言自语地问道。

    范六颇不好回答,啜啜地道:“‘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三十年前便已纵横天下,据说,论当时功力此二人犹在‘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之上,但过了三十余年,如今情形实是无法判定。”

    “哦,楚天小贼有何动静?”

    “回庄主,现在尚未有任何动静,楚天神出鬼没,常常易容而行,绝难追蹑。”

    范不凡陷入沉思,良久方道:“几寨人马现今如何?”

    “回庄主,几寨人马遵照庄主谕示,已安排在山庄左近二三十里,一旦有事即刻弛援,不过每日耗费亦是惊人!”

    “耗费不怕,偌大范家庄还在乎那几个银两不成。还有无其他庄派前来?”

    “‘中原武林盟’据传已启程前来,不知为何却未到左近,小人已派人去联络,不日便会有消息。”

    “唐门中人可曾到此?”

    “尚未来到,听闻三虎二凤去了京师城中,不知为何绕过我庄而另往?”

    “漕运及货物转运等未与唐门达成一致?”

    “庄主,各项事务均已谈妥,只是未曾实施而已,估计唐门不会变卦,不然,我庄几可控制其漕运,唐门不会不考虑厉害得失。”

    “天幻宫有何动向?”

    范六道:“司徒宏确是老奸巨猾,前些时日所派‘断魂掌’白羽飞白护法商谈增加转运之事,少爷点查账册后,感觉天幻宫在我庄整个货物转运中所占份额过大,遂一直压下未与天幻宫再行商谈。”

    “噢,天幻宫表面钱财实力不如我庄,但暗地里紧锣密鼓,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大有一统天下之势,不得不防,少庄主做得对,观察一段时日后再做定夺。另外,西南之事办得如何?”

    “庄主,正在紧办,庄中四层收益已转至西南,少庄主已命人重新造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呵呵。”范不凡轻笑,道:“坤儿的确想得周密,我庄进退自如,常言道:狡兔三窟,逢此乱世不得不预做万全之策。”

    范六忙道:“庄主及少庄主确是英明,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庄主这般深谋远虑!”

    “哈哈,别拍马屁,逢迎过头便是虚伪了!”范不凡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范六看罢,一阵心惊,再不言语。

    五日后。

    范不凡依旧坐在太师椅上。

    书房静谧,范不凡脑中不断地思考着,权衡利益得失,早上,范如坤来过,言说逍遥庄与郑家庄部分漕运与生意均已有部分转让。范不凡听后阴险地笑了起来,随后吩咐范如坤暂停加收费用。

    慢慢掌握控制便可,这亦是范不凡老谋深算,江湖独大,恐非好事,惹起众怒,说不定朝廷都会侧目、干预,虽然在范不凡心中并不在意朝廷的干预,心中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

    就在范不凡静心思索的之时,只听得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范不凡抬眼一看,却是师爷“拘魂无常”魏启忠快步进来。

    “庄......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有话慢慢讲来!”范不凡亦不由心悸。

    “拘魂无常”魏启忠稍微喘口气,道:“庄主,江风寨与沂水寨几乎同时尽遭袭击,江风寨‘过山虎’陆文豹当场殒命,全寨除来到此地之人外,其余留在寨中近三百余人几乎全部毙命。”

    “啊!那‘沂水寨’情形如何?”

    “庄主,‘沂水寨’寨主滕刚身受重创,如非借水遁逃,亦已身首异处。副寨主“鲁中双剑”陈启南、陈启东及手下喽啰二百余人尽皆被杀。”

    范不凡眼睛已睁得老大,不由怒道:“此消息如何现在方才知晓,这是何时之事?”

    “庄主,此事乃是三日前发生!”

    范不凡心中阵阵发冷,猛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显然是与范家庄有关,遂急忙开口问道:“此乃何人所为?”

    “拘魂无常”魏启忠忙道:“据两寨逃出之人言说,遇袭之日,寨外多了些三三两两的青年武士,各个身背长刀,并背负一长长的包裹,待到五更过后,天将微明,才被杀声惊醒,但见所来之人各个一身火红的紧靠,胸前刺绣一轮太阳,身手极是高强,攻守有致,当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因事来突然,不及准备,大部分喽啰便在仓促中被杀。”

    范不凡急忙问道:“那袭击之人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均未看清,袭击之人完成袭击后,纵火将寨子焚烧,之后便迅速离去,沿途官道等再也未见红衣之人,好似凭空失去踪迹。”

    范不凡沉吟片刻后,道:“那‘焦化’有何讯息传来?”

    “并未有何讯息!”

    范不凡腾地一拍扶手,长身而起,气闷难当,恨恨地道:“枉我花费数不尽的银两,却养了一批无用而狡诈的豺狼!”

    范不凡骂声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就见范六急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庄......主,大事不妙,那......那......那......”

    范不凡正在气头上,见范六如此慌张,眼现凌厉之色,扯着公鸭嗓子喝道:“又有何事,快快讲来!”

    “庄......主,‘江风寨’与‘沂水寨’所来人马昨日夜间俱都一齐被杀,只剩几人尚有口气。”

    范不凡急问:“少庄主现在何处?”

    “回庄主,少庄主早早前往事发地探查去了,看时辰,不久便能回转!”

    “两寨所来人马离本庄如此之近,为何没有及时传讯?”

    范六惶恐道:“两寨人马被袭,俱是于四更时分,而袭击亦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无法传讯,听闻活着之人所说,袭击者仅仅一人而已!”

    范不凡听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怔怔地出神,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将范不凡惊震得再也无法克制冷漠的心态,面上尽是怨毒惊惧之色。

    虽然早早做了准备,但仍想不到血腥已渐渐来临,而且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惊骇,颓然地半躺在太师椅上。

    此际,便见范如花慢步进来,见众人神情,不由问道:“爹爹,有何大事发生?”

    范不凡看一眼这个还剩下一只手一只眼的儿子,内心更加烦闷,冷冷的面上已无一点人色。

    范如花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将下话咽了回去,啜啜地站在一旁。

    仅仅过了一会,脚步声再次响起。

    进来的却是带着一脸茫然恐惧之色的少庄主范如坤。乍见范不凡颓然的神情,范如坤半天未说出话来。

    良久,范不凡才慢慢问道:“那边情形如何?”

    范如坤好半天方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着道:“爹爹,太......太......太惨了......”

    “坤儿,慢慢说!”

    范如坤喘口气,接着道:“爹爹,在通王镇”的‘江风寨’副寨主“双刃残刀”钱无命等一百二十余人,几乎全部毙命,尸身残缺不全,遍地血水,“双刃残刀”钱无命亦仅能从衣着上看出,面目全非;而在‘古家集’的‘沂水寨’副寨主“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及一百四十余人更是凄惨绝伦,头颅散落各处,尸身无一完整,血水已成河流.......”

    范如坤说到最后,已被看到的惨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范不凡听着范如坤的描述,脑海中已不止一次地听闻一年来的惨烈情景,虽未见到那传说中的惨景,但已深深地在脑海中留下一种恐惧的印记,心中不由猛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远隔千里,几处血腥均是同时针对‘江风寨’与‘沂水寨’,确是难以琢磨,火候把握如此之好,绝非几人所为,那袭击两寨的红衣人又是哪个门派呢。

    蓦然,

    范不凡脑际中渐渐现出一个轮廓,不由道:“坤儿,扬州漕运管事等一干人被杀据闻是‘烈阳门’所为,烈阳门,红衣、太阳!”

    范不凡想到这,连自己都不由惊震起来,道:“红衣,烈阳门,太阳,烈阳掌,确是同楚天这小贼有关,如老夫猜想不错,定是搜魂修罗这恶贼所为。短短时日,又何以会冒出个‘烈阳门’,且能同时分袭两地,却非一般势力所能办到!”

    忽然,范不凡道:“魏师爷,严查山庄周边,不得遗漏蛛丝马迹,庄中防范千万仔细。坤儿,你即刻派人联络‘祁连老怪’及唐门三虎二凤,并可适当做些让步,将三虎二凤留在庄中好生安置,以争取整个唐门前来,唐门的暗器、火器令人防不胜防,于山庄甚是重要,不惜代价,定要拉住唐门!”

    “孩儿谨记爹爹的话,立刻便去办理!”范如坤转身便去,急如风火。

    看一眼范如花,范不凡面色更加灰暗,看得范如花浑身发冷,不知爹爹怎会如此严厉,自小起也未看过范不凡如此凌厉。

    欲说的当口,便听范不凡道:“最近又把哪家的姑娘弄来了?”

    范如花满脸惶恐,支吾道:“爹爹,那些姑娘均属自愿,俱是贪图富贵,才托人而来。”

    “住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日日就想着女人的肚皮,一只手一只眼都换不回一点豪气,见你这身子骨,早晚要死在婆娘的无底洞中,弄几个女子并非大事,但你又何曾想过山庄的安危,范家怎会养了你这无用的东西,滚出去!”

    范不凡愈说愈气愤,直将范如花骂了个狗血喷头。

    仅过了三四日,“江风寨”与“沂水寨”同时被满门灭绝的消息迅疾传遍大江南北,随之而声名鹊起的“烈阳门”震动宇内,响彻云霄,而楚天与“烈阳门”的关系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烈阳门已与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

    烈阳门金木水火四使狄龙、吴云、张猛及熊震天亦随之名扬江湖。

    江湖上盛传天幻宫特使“玉女幻天”司徒艳与楚天双宿双飞,武功进境极是迅速,已成为武林最为顶尖的人物之一,同“小仙魔女”尹如雪所使“穿心指”与楚天一脉相承。其二人名号“玉女魔刹”及“小仙魔女”如日中天,响彻整个江湖。

    司徒宏闻听孙女司徒艳与楚天厮混在一处,气得几欲背过气去,对楚天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楚天挫骨扬灰。

    江湖上对天下几大庄派更是惊疑不定,盖因几大庄派与楚天均是势不两立,但逍遥山庄慕容馥,柳家庄柳如烟,天幻宫司徒艳,武当二代女弟子蒋嫣容等均与楚天有染,直令整个江湖武林感到惊诧莫名。

    而更加伤心的是武当弟子“清虚剑”韩固,多少时日没有师姐蒋嫣容的消息,早已思念成疾,而乍听蒋嫣容已身随楚天,几乎精神失常。清虚上人亦是有些震怒,自蒋嫣容回返武当劝武当派与楚天止息干戈后,便一去不返,不由心火上涌,但见木已成舟,遂下令广告天下,将弟子蒋嫣容及万峰逐出门墙。

第九十章 心神不定劫难起 又遇故友在京师

    “狄龙,吴云,此处是何所在?”

    “回总使,此乃河南汝阳境内。”

    “慕容堂主与蒋堂主在何处接应?”

    “回总使,据信鸽传书,两位堂主仍在荆门接应。尹堂主在剿杀完‘江风寨’后亦往荆门而来,以接应司徒堂主!”

    “尹堂主真是好姐妹,不顾疲劳仍前往接应,吴云,此处离荆门尚有多少路程?”

    “禀司徒总使,大约不到五百余里。”

    “此次征战我方伤亡如何?”

    “禀总使,我方死亡四人,伤十人。死亡之人俱是在分散追剿中受埋伏所致,阵中之人无一伤亡。”

    “噢......”司徒艳听罢,陷入沉思:义父所练阵法当真厉害万端,阵形旋转,三十六人此进彼退,长刀劲气四溢,退回再进之人火铳尽施,不但刀剑弓弩不能对其有所伤害,更在刀气旋绕中,四方火器齐施,横扫四方,极适合群战。此次共出五队,不知五队齐出,或者十队齐出将是何种结局。

    思虑甫毕,沉声道:“狄龙、吴云,你二人速将两队人马分成四组,相隔十里左右,远离官道,星夜赶往荆门!”

    “是,属下遵命!”狄龙与吴云快步而去。

    荆门城内。

    “万福”客栈。

    “老四来了,二姐!”

    未等慕容馥说完,便见如雪与张猛、熊震天来到房中。如雪满脸征尘,却是喜悦异常:“咯咯,二姐,老五你们好啊!”

    “四妹好,见你等回来,我与老五别提多高兴了!”蒋嫣容高兴道。拉着如雪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好似脸上少东西。

    “老四,你这一去这长时间,都将我与二姐等得心都快蹦出来,亦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等放心!”

    “嘻嘻,开战前不是让花子传信给你们了吗,这‘江风寨’地势甚是复杂,水路纵横,沟岔极多,费了几日才完全弄清,多亏张猛与熊震天水性上佳,几番探查,方才摸清寨中布置。”

    “四姐,如何攻到寨子中的,是否好玩?”慕容馥问道。

    啪地一声,慕容馥便挨了一巴掌,急忙捂着屁股道:“老四干吗打我?”

    “这是性命相搏,怎会好玩,亏得听了几天解员外讲的兵法,确是帮助极大,我等在正门摆出架式,引得‘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等人俱都以为我方将要从正面攻击,却不料我方秘密涉水,从四面突然发起攻击,寨中一时慌乱,我方趁势一鼓作气,前后用去三个时辰,便将‘江风寨’荡平,只可惜跑了十数人,唉!”

    “四姐真是神勇,第一次便功震环宇,传扬天下,唉,我怎没赶上呢?”

    “咯咯,下回便轮到你了,江湖上何止一个江风寨,除了几大山庄,几大门派,武林人物聚集处不知凡几,如真的闹将起来,却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庆幸的是,义父真是神人,‘烈阳乾坤迷魂阵’确是厉害无比,非但众少年各个武功不弱,合起阵来,其威力更是难以想象,此役下来,‘烈阳乾坤迷魂阵’必将名垂千古。连张猛与熊震天都已名声在外。”

    “四姐,我知晓他二人的名声,张猛被称作‘火云判官’,熊震天被称作‘火云开天’,虽是大姐尚未回返,但狄龙与吴云亦是蜚声江湖,狄龙被称作‘火云神鞭’,吴云被称作‘火云神刀’,二姐,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老五说得全是,现在烈阳门声名鹊起,震慑大江南北,狄龙等四人亦随之声名大震。”

    几人说笑着,而张猛与熊震天心中既兴奋又有些尴尬,初次得人夸赞,尚不习惯,见门主几位妻妾各个貌美如花,倾绝天下,武功更是纵横宇内,不禁暗暗羡慕。

    而柳虹刚此际却是一声不吭,呆坐一旁,本以为自己能冲锋陷阵,却是派了个接应的差事,巨大粗壮的身体,满腔热血,却不得发泄。在前些日子等待中,也嚷嚷过要去攻打两寨,却被蒋嫣容劝阻,之后,想想楚天那神鬼莫测的功力与眼神,便极力忍耐下来。此时听得烈阳门金木水火四使俱都有了不小的声名,又激发起争强好胜之心。

    随即,瓮声瓮气地道:“几位堂主,门主甚是偏心,这等差事却不派给我黑金刚,不然,我黑金刚亦已是名闻天下,震动南北了!”

    “咯咯,柳公子,你亦不用动手动脚,只往那一站,便将人吓得死翘翘了!”慕容馥笑道。

    慕容馥说罢,众人一阵大笑。柳虹刚一看这根本不是自己说理的地方,腾地起身道:“张猛、熊震天,我三人吃些酒去!”说完,转身便拉着张猛二人走出屋子吃酒去了。

    三女又笑一阵,直感觉柳虹刚粗犷憨直,这大的脾气怎会被楚天降伏。

    蒋嫣容稍微止住笑容,道:“昨日听闻两寨前往京师的人马,亦同时被斩杀殆尽,想必是老爷与祁护法所为,唉,老爷当真是手段狠辣!”

    “二姐,这些人处心积虑欲置我等于死地,如不狠辣,我等便只有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之境遇了!”

    蒋嫣容回复些情绪,慢慢道:“江湖真是令人可叹,从古至今,杀伐不止,血流满地,死伤无数。所为何来,无非是图些利益与安宁,但却始终没有安宁,究竟要到何时方才解脱醒悟?”

    “二姐,江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吗,死便死了,早晚皆归黄土,思虑这些,徒自伤感,确不如弄些酒菜畅饮痛快!”

    “老五说得对,老五便烦劳你去弄酒菜如何?”如雪往床榻上一坐,美目含笑,只等着酒菜上桌。

    “唉,又是我的差事,万峰在此该有多好,亦省得我们姐妹张罗!”慕容馥有些不情愿。

    “呵呵,老五,你该勤快些,常言道:马不走长膘,人不动肥腰,你再不走动,那对*鼓胀得快要蹦出来了!”

    “嘻嘻,四姐,你的也不小,怎说妹妹来。”稍停,盯着蒋嫣容的稣胸,邪笑道:“二姐的那个吗......”

    蒋嫣容被慕容馥看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挥起粉拳:“让你看,打死你这浪蹄子,还不快去弄酒菜!”

    “好好好,妹妹这便去,只是用完酒菜,浑身火热,又将如何?嘻嘻!”

    “我的娘啊,老爷,你都弄些什么女子,要娴熟的没娴熟,要文静的没文静,要吃相的没吃相!”蒋嫣容唉声叹气。

    “哪个说我姐妹没吃相!”蒋嫣容刚刚说罢,便从房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话音未落,司徒艳突然走了进来。

    “姐姐,你可想死妹妹了!”慕容馥一个旋身,扑向司徒艳,搂住便不松手。

    “哎哟,你要勒死姐姐啊!”啪地一声,慕容馥屁股上便又挨了一巴掌:“我又不是老爷,你搂得这般紧密......噫,怪不得老爷时常喜欢抱着你歇息,原来是一对双峰这般挺立柔嫩,大姐都想摸摸了!”

    “去,姐姐又在说笑,妹妹去了!”慕容馥赶忙松手,急忙张罗酒菜。

    “大姐可好?”

    “老大可顺利?”

    “当然好,当然顺利,老二、老四,那‘沂水寨’真是好地方,一把火烧了确是可惜,都是那狄龙杀红了眼,即使烧了都不依不饶,急着追赶从水中逃遁的沂水寨寨主滕刚,遍寻无着,遂放起火来,可惜!”司徒艳连道可惜。

    蒋嫣容不由问道:“老大,听你口中连道可惜,难道那沂水寨比之三清山还要美上几分不成!”

    “那倒不尽然,两处各有千秋。三清山,雄奇险秀,道观兼具,怪峰异石,仙迹神工。奇在深幽,雄在奇伟。而沂水寨却是柔美多姿,清丽脱尘,确是世外桃源啊!”

    “想不到姐姐对景致如此在意,颇有脱尘之心,不若待江湖事了,我等央求老爷到沂水寨,再行复建,真弄个人间仙境出来!”

    “老二说笑,江湖杀伐或许刚刚开始,何年何月方能止息干戈,还天以清明,过上那无忧无虑、恬淡随意的桃园生活。”

    刚刚说罢,便听吱地一声,慕容馥回到房间。看了三人一眼,正经问道:“何种生活,什么桃园,在哪里?”

    三女互望,不由纵声娇笑不止,把个慕容馥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道:“你们仨为何这般笑法!”

    三女笑声更大,眼泪都笑出来了,司徒艳再也忍不住,笑道:“大姐我时常听人说到‘眼大无神,胸大无脑’,今日看来,实非说笑,而确有其事啊!”

    慕容馥乍听之下不由愣了片刻,回过味来,便猛地扑向司徒艳,搂住司徒艳便抓搔起来,边抓边道:“老四,姐姐说你眼大无神,快来搭手!”

    如雪此际亦反应过来,也扑上前来,对司徒艳上下其手,道:“眼大无神,胸大无脑,好,老五,今日便看看大姐哪里大!”

    房中立时便响起嬉笑及拍打声,直到小二叫门,四女方才停止打闹。

    四女在荆门等了几日,丝毫不见楚天任何音讯,便一面打探楚天行踪,一面带领人马慢慢回转逍遥山庄。

    燕山余脉。

    “通王镇”西面山林中。

    楚天与祁刚打坐行功后,消去了些许疲劳。

    二人在听到司徒艳与如雪袭击“江风寨”与“沂水寨”后,立即分别弛往“通王镇”与“古家集”驻扎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起袭击,两寨号称九寨中人,其实庇护于几大山庄,并与几大门派有所牵连,因而才得以与及五大山庄同时立足江湖,但实力却与几大山庄无法相提并论。

    楚天考虑到两寨人马驻扎之地与范家庄相邻,便选择在五更后发起突然袭击,两寨人马一来准备不足,二因实力终究有限,不到一个时辰便都被斩杀殆尽,连“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及“双刃残刀”钱无命这等一流高手,亦只是抵挡三五招,便已身首异处,魂归地府。

    楚天打坐后,忽然泛起一丝隐忧。月余来,楚天体内渐渐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象,似有两股气流交错而行,一股炽热,一股清冷,但炽热的感觉已全然不同于自胸腹间逐渐腾起,冰凉之气亦并非自从气海深处而起,几乎是在神识消亡的刹那,炽热与极寒却好似来自体外任何一处,自然中的万物,都已成为拨动气息的能量。

    炽热与寒冷交织一处,但毫无欲望之感,只是真气常常自动流转,楚天愈来愈感到惊奇与惶然。

    “门主,司徒总使与尹堂主剿灭两寨,我等亦重创两寨所来人马,属下以为,这虽可震慑一些中小门派,但极易激起重要势力孤注一掷之心,还是小心为上!”

    楚天笑笑:“该来的一定会来,只是早晚与力量多寡而已,及早面对,便少却了许多等待,不过该筹划的一定要筹划妥当。”

    “是,门主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我等意欲何往?”

    楚天道:“据白衣人暗示,神秘黑衣人许是在京师附近,我等便到京师走上一遭,看是否能有所收获!”

    “是,门主。”

    二人起身,荡起身形,急速向山林外飘去。

    将出未出山林之际,忽地便见山林边缘坐着一个身影,粗布衣衫,头戴斗笠,待楚天身影出得山林,此人猛地转过头来。

    “大哥!”楚天大叫一声,喜出望外。

    “老弟!”华无双快速起身,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楚天高兴道:“大哥,自那日一别,大哥好似失去踪影,弟弟几次欲专门寻找大哥,却被俗事缠身,不知大哥自别后可好?”

    华无双面色稍沉,叹了一口气道:“老弟,自那日分别后,老哥我便急速向少林而去,几经周折才见到慧远方丈,言谈之下,老哥方才明了少林为何没有参与围剿老弟,实是因寺中藏经阁中几本经书被盗,所被盗书中除了大藏经、金刚经等,连那武林中视为瑰宝的易筋经也随之被盗走,方丈大发雷霆,在寺中清查,却始终未有结果。”

    “大哥,即使是经书被盗,也不会耽搁围剿弟弟,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华无双一拍大腿,道:“老弟所问确是有理,慧远师弟慧能已不见踪影,遍查无果,慧远秘密暗查,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大哥此去,那慧远秃驴如何说的?”

    “慧远并未吐露今后行止,老哥亦费了许多言语,但慧远却是不好易与,好话说尽,慧远始终未表明意向,但也未言明立即参与江湖围剿,老哥见此,便辞别少林,听闻你到了别处,便未来得及找寻老弟,而是回返天峰山。”华无双说罢,面上不禁现出一丝愁苦之色。

    转眼看一下祁刚,道:“老弟,不知这位仁兄是哪个?”

    “哈哈,大哥,忘了给你推介,这位是‘白龙刀客’祁刚。”

    华无双一怔,道:“原来是祁老弟,真是名震江湖,如雷贯耳啊!”

    祁刚急忙抱拳道:“谢谢老哥夸奖,祁某实不敢当,不知老哥尊姓大名?”

    楚天忙道:“光顾说话,祁护法,这位便是我结拜大哥,武林三奇之一,‘剑仙’华无双。”

    祁刚听罢,连忙躬身再拜,道:“不知前辈大驾在此,祁刚实是无礼之至,望请前辈原宥!”

    华无双伸手扶起祁刚道:“祁老弟无须客气,华某年长几岁,已不问江湖琐事,不似老弟如日中天,侠名满天下,今又得遇楚天老弟这盖世英雄,必能闯出不世功绩。”

    “前辈谬赞晚辈了,祁刚只是感念门主的气魄与豪气,愿意舍命相随,至于功名等俗事,祁某实不敢存些许贪图之心。”

    “哈哈。”华无双大笑,道:“老哥我太过俗气,真俗气,祁老弟乃当世英豪,怎可以凡尘功名颂扬老弟,真有辱老弟的英雄大义,老哥言多语失,望老弟不要介意。”

    “不敢,前辈但说无妨。”

    楚天忙道:“大哥,小弟见你适才有些愁苦之色,却是何故?”

    华无双一脸凄愁道:“老弟,此事说来话长,或许还是因你而起!”

    “噢,何事因我而起?”楚天疑惑。

第九十一章 天子脚下京师府 参禅论道本无形

    华无双慢慢道:“老弟,说起来,老哥我昔年忙于练功,虽亦有妻室,但却仅有一子,唤作华中豪,江湖人称‘一剑飞侠’,在江湖上走动不多。”

    “哦,华中豪原来是前辈之子,晚辈今日方知,不过华中豪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却不知为何?”祁刚道。

    “祁老弟,老哥我不喜抛头露面,也约束中豪及家人不可参与江湖琐事,因而才极少见到,但可惜的是,中豪在十几年前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肌肉萎缩,疼痛难忍,日渐消瘦,仅仅过了两年,便撒手人寰,老哥悲痛万分,老来丧子,确是人生之大不幸,唉!”

    华无双叹口气,又道:“老哥家族一直人丁不旺,数代单传,到中豪这一辈,更显凋零,膝下亦只有一女,亦即老哥的孙女,名字唤作华玲玲,容貌尚说得过去,只是自小疼爱有加,养成刁蛮任性的脾气。唉,也怪老哥多嘴,将老弟的故事说与她听,她便非要出来亲见一眼老弟不可,无论老哥如何解释,她却始终不相信老弟的武功与传说的样貌,更对天下几大美女的容貌及死心塌地跟随老弟难以置信!”

    祁刚忙道:“晚辈听闻前辈的孙女华玲玲美绝天下,不做第二人想,想必是一位异常可人的姑娘了?”

    “呵呵,祁老弟哪里听得这些,只是老哥这刁蛮的孙女数次私自出山,江湖上方才知晓老哥尚有一个孙女,若论容貌,确也有些姿色,不过那脾气确是难缠,老哥亦是毫无办法,前几日又已失去踪影,想必是找寻老弟而来,老哥听闻老弟在此将两寨人马屠杀,必在此地左近,不期然在此相遇,真是巧合之至,不知老弟看到一身着绿色衣衫的女子没有?”

    楚天忙道:“老哥,我与祁护法近几日均在此山林中,确未见到老哥所说的绿衣女子,不知老哥的孙女有何特殊标志,如遇到也可认出。”

    华无双道:“老哥这孙女芳龄十六岁,身背一柄短剑,白丝巾束发,一身淡绿色衣裙,下颚左边有一颗殷红的血色痣,唉!”

    华无双长叹一声,默默地看着楚天,面上现出一丝愁闷,欲言又止。

    “大哥不必担心,小弟如遇到定会及早告知大哥,劝其归家!”楚天道。

    “唉!”华无双再次叹息,看着楚天,默然道:“老弟,大哥并不担心玲玲有何危险,江湖中人还能给大哥几分面子,并不会为难这刁蛮的孙女,老哥只有一样担心而已!”

    楚天不解,问道:“大哥,何事担心!”

    华无双正色道:“老哥只担心你啊!”

    “那是为何?”楚天更加不解。

    “老弟,老哥活了这大年纪,阅人无数,老弟人中之龙,风神如玉,奇崛诡异、如梦如幻的神质,凌绝天下的武功,狠辣残忍的手段,众女相随的风采,极易招致艳羡和嫉妒,老哥深知女子心性,即使不欲得之亦要排之,如欲得之则更加狭隘而走极端,做些无缘故的贪痴,老哥怕的是玲玲真要遇到老弟,心态上恐再难有安生之日。”

    楚天道:“大哥放心,我与大哥义结金兰,大哥的孙女便是小弟的晚辈,我自当妥善处之,请大哥放心,我怎会为一己之私,陷大哥于不安之中!”

    “呵呵,老弟误解老哥意思,你我二人忘年之交乃是性情相投,怎会与这儿女私情有关,老哥怕的是老弟众多妻室纵然融洽,又如何能免除摩擦,只是担心玲玲害成相思之苦啊!”

    “哈哈,大哥,何以如此夸赞小弟,小弟一介武夫,又有何德何能令大哥孙女青睐,大哥万勿再说笑,如遇到玲玲,我自会劝其归家!”

    华无双看了看楚天,不无忧虑地道:“但愿如老弟所说,其实老弟风神,老哥亦是赞佩不已,而今若大年纪尚要为儿女之事奔波,老来也不清静,如欲置身事外,心如止水,修身养性,颐养天年确是难上加难!”

    “哈哈,大哥,儿女之事,天经地义,有则有之,泰然处之,平和待之,顺其自然,又能有何所虑,凡事关己则乱,乃是心有所属所致。儿女自有儿孙福,管得一时,管不得一世,生存立足之道,各有其位,大哥还是应放宽心,平静对之方为自然之道,否则亦是徒增烦恼,于事无补啊!”

    华无双看着楚天,直感觉楚天随着武功进境,心神亦随之虚渺空泛起来,如此心境当是武功得窥堂奥之象,自己一把年纪尚堪不破红尘凡世,如欲再有进境确是难如登天。

    不由道:“老弟,听你一席话,似有荣登大宝,得入堂奥之象,万物方生,如你所言皆有自然之理,而老弟何又杀戮不息,血腥遍地?岂不与自然之道相悖?”

    楚天面色渐渐平静,已似不染一丝尘埃,轻缓道:“凡尘中事,本欲以凡尘应之,但凡尘中事亦莫不是天道,天本无善恶,而人却定分美丑,几使纵欲之人违背天道,而行那逆天而行之事,自然本无欲,而人常有欲,自古至今,杀伐不断,征战不休,血腥之事又几曾消亡,莫不是贪得无厌、唯一己私利而行事,此等上违天道,下背人伦,逆自然之道之人又有何理由存活于世,如确有六道轮回之说,小弟唯盼其再次托生能有一个好归宿,更别说此等之人还能超脱轮回而走向极乐,小弟只是略尽绵薄,替天行道。如小弟此举仍是以一己之念而妄断天下之人,那便是小弟有违天道,甘愿饱受地狱之炼,永世不得超生。”

    稍停,楚天又道:“至于血腥遍地,确非小弟愿意为之,一人之血腥与遍地之血腥实无本源之区别,如此,能使上天清明些,小弟不惜以一己之躯,还天道以清明,哪怕是屠尽天下宵小,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华无双与祁刚看着楚天,见不到楚天脸上有一点点的暴戾之气,平和得如同与自然化为一体,甚至连呼吸都已与空气相融,身即是空,空即是身,不着丁点人间烟火,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如同万古不变的宇宙,空虚得好似失却了存在。

    祁刚沉吟道:“门主所言,亦是属下多年思虑之事,破旧立新之举常常被世人误认为大逆不道,违背圣贤之言,但旧物不破,新事则无从缘起,即使是一时血腥也将是大智大爱,乃真豪杰所能为之!”

    楚天平静道:“世间本无相,庸人自扰之,固步于禁锢,却又津津乐道,执着于形式,而忘却了本源,水无常态,风本无形,如欲以形框之,又能拘束几何,精研至极致,亦是些许人为小技,又何能与天地比之,真如沧海一粟,一粒尘埃而已。”

    华无双默然无语,内心阵阵惊颤,一种多年无法体悟的境界在心底深处慢慢蒸腾,脑际中闪现着一丝渐渐放大的光亮,愈来愈大,愈来愈迅疾,充满了整个身心,继而化为乌有,神识一片清明,好似繁复绵密的“飘渺剑”法已在瞬间化为空无,只剩下轻轻的一指,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剑法,也已成横亘在眼前粗俗而笨拙的把式。

    华无双浑身一震,目注楚天,眼中精亮,旋即便又黯淡无光,灰暗得如同凡夫俗子。

    “白龙刀客”祁刚亦在这一瞬,领略了刀法的至高境界,脑海中“白龙刀法”已无式无形,一种与天同齐的灵光闪现在脑际,清澈得忘记了仍在呼吸,好似身子已不存在,刀已不存在,似乎一切皆不存在。

    华无双置身在虚无的神识中,良久,才回复过来,心中无法言明的喜悦洋溢在脸上,笑着对楚天道:“老弟,老哥没白交你这兄弟,一生探究无果的境界,竟被老弟一语点醒,老哥甚是惭愧,枉自活了这把年纪。”

    再看“白龙刀客”祁刚,此际,已单膝跪地,手拄刀柄,平静地道:“门主,属下浸润刀法几十年,自以为刀法无二,但此时,属下真感到汗颜,到此才感到昔日门主不杀之恩乃是多大的恩德,实是不屑与属下遑论武功。没有大爱之心,无吞吐天下之志,汇自然万化于一身怎能有如此胸襟,属下妄谈武功,真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

    楚天轻笑道:“大哥,祁护法怎地如此吹捧于我,道乃天道,佛亦乃道也,万法殊途同归,自然润化万物。妙高顶上,不可言传,而世人往往万事着相,如此便有偏差,一旦痴迷不悟,更难以自拔,久而久之,心魔既生,挥之不去,终要沦为尘世之凡夫俗子。”

    稍停,楚天又道:“人之大道,当随性、随意、随情,秉承自然之道,道法自然当是人生之大境界,万物莫不如此,武功亦然,刻意而求,虽可大成,但终有匠心雕琢之形迹。幻化自然,空无虚极,方能融汇于天地,生生不息,无尽无休,无形无迹!”

    华无双听罢,感佩万分,喜道:“老弟之语,老哥顿开茅塞,多年心结豁然开朗,此间之事已了,玲玲以后如何自有她的造化,但老哥仍将随意找寻,你我就此别过,如老弟找到玲玲,自可随意处之,如有可能告知老哥便可,他日,老哥定当恭候老弟到居处一游,老哥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华无双飘然而去。

    京师。

    地处太行、燕山山脉的交接处。西部山地,乃太行山脉之东北余脉;北部、东北部为山地,乃燕山山脉支脉。

    公元前五八六年,京师为周朝的封侯国—燕国,建都于此,“燕京”之名广为流传。历来为秦、汉、隋、唐各朝之北方重镇,曾作为辽朝陪都。金朝于此建都,定名中都,大兴土木,建起三十六座豪华宫殿,却于一二一五年毁于战火。一二六七年,元朝在此建都,改名为大都,亦即京师前身。一三六八年明太祖朱元璋建明朝,初定都城于南京。一四○三年朱棣继位,迁都京师。不久兴建紫禁城,于一四二○年建成,一四二一年正式迁都京师,亦称北京。

    京师街道纵横,殿宇辉煌;坛庙神奇,园陵壮美;河湖穿绕,风光如画。名胜古迹、迷人风光、万里长城,古典园林,坛庙、帝陵、古塔、石刻、十渡、松山、龙庆峡、石花洞等自然景观均是让人大饱眼福,乐而忘返。

    京师街市繁华,商贾云集,来来往往不绝于市,酒楼茶肆,烟花柳巷,商铺店面布满全城,达官显贵,三教九流等各色人物应有尽有。

    尤其是酒楼茶肆,烟花柳巷最为繁多。

    酒楼中,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菜肴选料考究,刀工精湛,火候严谨。爆、烤、涮、炝、溜、炸、烧、炒、扒、煨、焖、酱、拔丝、白煮、瓤等技法聚集于此。尤其是“爆”法,变化多端,有油爆、酱爆、葱爆、水爆、汤爆等。口味酥脆鲜嫩,清鲜爽口,原汁原味,色、香、味、形、器俱佳。

    京师城中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楚天与祁刚走在街上,望着繁华的都城,内心的感慨无以言表。出道江湖走过许多城镇,但却无一处能比得上京师,如非来到京师,真不敢想象天子脚下,竟是如此繁华。

    二人随着人流漫无目的最走着,二人形貌粗鄙,但身材却是挺立伟岸。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吆喝声此起彼伏。

    正行间,忽听前方一阵吵闹声传来,待走近观瞧,却是一位身形清奇,俊美非凡的书生与一卖糖葫芦的小贩争吵,二人愈吵声音愈大,看热闹的、帮腔的、起哄的愈来愈多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楚天二人听来听去却是为了两文钱银子和换一串糖葫芦这点小事。

    “啧啧啧,多好的书生,怎地就差这几个小钱!”

    “那可不能这样说,现如今啥样没有,只差一文银子便不给,却硬要强买,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就是,说不得是大户人家或是王公大臣府第的公子到此,买个糖葫芦都要克扣一二。”

    “住口,本公子何在乎两文钱,他言道无核无籽可退换,本公子才吃了一口便咬出籽来,难道再补一串便是错了不成!”

    卖家哭丧着脸道:“各位看官,糖葫芦确是没有籽的,他只是嫌弃这串小,见到大的又要换过,却不给钱,伸手便拿!”

    那公子与卖糖葫芦的小贩争执不休,互不相让,各说各的理,也将众人听得云山雾罩,看无甚趣味,便纷纷离去。

    楚天二人走到正午时分,抬头望见一处气派的酒楼。

    “万德园”酒楼。三层建筑,半木半砖,四角巨大的木柱,窗棂是紫红的格子窗户,红漆三开大门,门顶端“万德园酒楼”五个遒劲的黑底红色大字,门面气势恢宏,高雅庄重。

    “万德园”酒楼是京师最著名的酒楼之一。以鲁菜为主,爆、烤、涮、炝,煨、焖、酱、炒样样皆通。

    进进出出的食客将酒楼挤得满满当当,大厅人声鼎沸,二楼雅座略显清静,但亦是人满为患,楚天与祁刚等了半个时辰方才坐下。

    小二跑过来,道:“二位客官,不知用些什么酒菜?”

    “小二,快些前来!”未等楚天开口,高亢的叫喊声便传了过来。

    “二位客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小二言语一声,急忙跑到发声之人桌前:“这位公子,还有何吩咐?”

    楚天二人侧目一看,不由一怔,你道何事,原来是那位在街道上与小贩吵架的俊美公子。

    此时便听公子道:“没有吩咐,你便不能来吗?”

    “这、这、这,公子,没有吩咐,那唤小的来却是为何?”小二疑惑地问道。

    公子眼睛一瞪,道:“本公子唤你来便是‘为何’,还问为何做甚?”

    公子一指盘中饭菜,道:“这菜中为何放上葱丝?”

    小二苦笑:“公子,本酒楼做这‘京酱肉丝’向来是放葱丝的!”

    公子道:“本公子言说让你等放葱丝否?”

    小二一听,不由怔住,吞吞吐吐地道:“这‘京酱肉丝’做法向来都是放葱丝的,从未改变过!”

    “京酱肉丝,本公子要的只是肉丝,我何曾说过要葱丝?”

    楚天二人一听,俱都感到这公子太过强词夺理,不由苦笑,心中暗忖:谁家公子这般挑剔?

    此际,小二道:“公子,小的也只是跑堂的,还请公子饶过小的!”

    “本公子饶过了你,‘烟雨楼’的秦素素能饶过公子吗?”那公子一脸愠怒之色。

    小二诧异道:“公子,你在本酒楼用饭,与那美绝人寰的秦素素又有何相干?”

    那俊美公子更加恼怒,高声喝道:“住口,本公子吃这‘京酱肉丝’,满口葱蒜异味,又如何见得那美*?”

    二楼食客亦被这公子言语弄得暗暗发笑,俱都心道:又是个色中打滚的人物,如此俊美公子,却喜做那风流之事,唉,可惜!

    小二也甚是机灵,忙道:“公子息怒,小的这便去拿壶好茶,公子可漱漱口,片刻便可消除异味,你看如何?”

    公子面色稍缓,道:“那便快快沏上一壶上好茶水,本公子饮毕即行赶到‘烟雨楼’!”

    待小二拿来茶水,公子用过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酒楼,面上甚是得意之色。

第九十二章 轻舞曼歌无双女 烟花柳巷浮暗香

    楚天二人吃罢,已是华灯初上。

    京师的夜晚万点灯火,璀璨夺目,临近中秋的夜,闷热已消失,凉爽而轻柔。人们仨仨俩俩地漫步在城墙边、绿茵下,徜徉于繁华闹市。官宦显贵,市井粗人,商贾骚客,风流才子,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或匆匆而过,或轻轻私语,或嬉笑开怀,更少不了粗俗与淫亵。

    “张公子,听闻秦素素每到月中十五,便要演唱秋水吟!”

    “王公子说得是,每年只有十二次可听闻此曲,那真是天上仙音,不似人间所有,即便听得一次,那亦是终生绕耳。可惜,小弟只听过一次,却花去我多年的积蓄,五百两银子啊,但也值得,听过此曲,当真是不枉活一生!”

    “五百两银子?你那是何时之事,现今已涨到八百两,兄弟我甚喜音律,却是无缘听得那仙音了,唉!”

    “可惜,秦素素歌喉婉转似莺啼,古琴悠扬似天音,人间绝品,连王公大臣摆堂会都要提前半年预约,那还说不准是否能排得上,此佳人亘古未有,空其前,绝其后,再难有之。”

    “今日已是十三,后日便是大场,不知中秋之日将会是何等场面!”

    “张公子,可惜小弟尚要顾及一家老小生活,此生怕是听不得仙音了,不说也罢!”

    二人说着说着,慢慢走去。

    楚天本无心,但听闻二人言语,不由问祁刚:“祁护法,在酒楼茶肆、市井街道,我常常听闻‘烟雨楼’秦素素之名,相传乃天下第一美女,非但技艺高绝,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古圣先贤之经典无所不通,是否确有其事?”

    见楚天相问,祁刚忙道:“门主,据属下观之,传言未必翔实,属下曾随魏‘厂公’看过秦素素演唱,虽然属下不通音律,但听得亦是如醉如痴,那种美妙非是用言语所能形容。”

    “哦,天下真有如此美妙之音?”楚天听得疑惑。

    “门主,既来京师,何不呆上几日去领略一下,属下以为,如门主听罢,当再难忘却那美妙的仙音,不害相思之苦便是大幸。天下多少仁人志士,武林豪杰,文人墨客,王公贵戚,谁个不欲得之,却碍于烟雨楼势力,任是哪个也不敢冒然染指,有所图谋。”

    “那又是为何?”

    “门主,据属下所知,这烟雨楼背后乃是魏‘厂公’,谁个敢冒杀头的危险做那等掉脑袋的事。据闻,当今皇帝老儿熹宗朱由校见到秦素素都曾茶饭不思。面对烟花女子,终究是顾及朝廷而放弃。但却于每年春季,在紫禁城宫宴上大宴群臣之际听上一次。可想而知,这秦素素将是何等重要!”

    “哦!”楚天沉思,未曾想到秦素素乃是这般之人,心中渐渐泛起探究之意。问道:“不知这秦素素是何来历?”

    “门主,这秦素素乃是安庆州人。其父原是宫廷乐师,精通音律。但因参与宫廷内讧而遭受牵连,被贬回乡。后又被乡里恶霸欺凌,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家里贫困已极,其父有三四个儿女,秦素素最长,从小随父亲学艺。也是秦素素天资聪颖,非但容貌出众,美绝人寰,更是兰心慧质。为生计所迫,在秦素素十三岁上,其父不得已将她卖入青楼。”

    楚天面上浮现一丝凄愁,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女子却要沦落青楼,唉,人世间悲欢离合,福祸不定,命运多舛,岂是人所能定。”

    祁刚又道:“但秦素素弱小女子却是刚烈异常,言明只卖艺不卖身。若干年来王公显贵,江湖豪强等曾数次欲耗费巨额银两,欲亲芳泽,终被秦素素以死相迫才作罢。其中不乏欲以重金替其赎身之人,不知为何,秦素素均未应允。十多年来一直独善其身,保得处子之体,实是难能可贵。”

    听闻祁刚之语,楚天心中一阵凄然。人生于世何故如此艰难,是否是来赎前世的罪孽还是修得来世的超脱与正果,不由渐渐升起探幽之心。

    中秋。

    “烟雨楼”坐落在京师南端,与烟花青楼主街相隔一段距离。显得孤傲不群,闲雅恬静,主楼及庭院灯火辉煌。

    是夜,月光如银,金风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飘香,银蟾光满。烟雨楼上空,月光皎洁,轻柔缥缈,慕名而来之人出出进进,来来往往,却是悄然无声。而脸上却挂着无尽的期许。所来之人几乎均是为美人而来,在等待中,有着强烈的倾慕与不安。

    今夜是“烟雨楼”大场,进门费为每人一千两银子,相当乡野平民三辈子所得,其昂贵毋庸置言,令人瞠目。

    众人中除了富豪及官宦便是衣着光鲜的大户之人。酉时初,离大场开始尚有段时辰,众人边品茗边窃窃私语。

    烟雨楼内,正中披红的木楼梯,直达二层,楼梯顶端是一方三四丈宽的平台,琴瑟早已安置上,肥胖的老鸨洋溢着笑意,左右招呼着,眉开眼笑,甜言蜜语,极尽媚态。

    小鸨儿嗲声嗲气,拉扯来往的人,袒露的稣胸令人遐想,恍如来到肉林,在期待中隐隐深藏一丝欲望的火焰。

    酉时末,琴瑟声传来,却是一些女子弹奏起一首首元曲,众人亦跟着活络起来,看着台上玲珑毕现的女子,各个粉妆玉琢,肉色耀眼,渐渐地响起几句调笑声。

    此际便听台上女子唱道:“相思瘦因人间阻,只隔墙儿住。笔尖和露珠,花瓣题诗句,倩衔泥燕儿将过去。”

    “小娘子,快过来吧,万勿瘦得没了!”台下一阵轻笑。

    台上又唱道:“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喜沙鸥也解相留恋。一个冲开锦川,一个啼残翠烟,一个飞上青天。诗句欲成时,满地云*。”

    唱毕,台下更是一阵哄笑:“过得几个时辰,本公子定让你浑身*,直上青天,飞入云端。”

    众人正自哄笑,忽听得一绿衣女子柔声道:“各位老爷小姐,官人官爷,本年大场正式开场,按照惯例,仍由本楼头牌艺伶琴歌双绝秦素素吟唱五首散曲并弹奏五首曲子!”

    话音未落,便见自白色帷幔中款款走出一粉妆丽人,众人眼睛立时都直呆呆的,一瞬不眨地盯着。但见此丽人,莲步慢动,身子轻摆如柳,凝眉含愁,肤色如雪,嫩如凝脂,樱红小口,鼻若悬胆,柔婉万分。

    秦素素走到古琴前,缓缓地坐下,纱裙飘动,如云如雾,几似仙人一般,抬起如秋水般的美目,款款地望了一眼台下众人,香肩微起,莲藕般的臂膀轻轻抬起,细若无骨,如玉葱般的揉荑轻缓间,一丝音响慢慢自指间流出,如幻般的音色,钻入每个人的耳际。

    只见秦素素小口微微翕动,如若莺啼般的甜美声音徐徐唱出:“普天下锦绣乡,环海内风流地。大元朝新附国,亡宋家旧华夷。水秀山奇,一到处堪游戏,这答儿忒富贵。满城中绣幕风帘,一哄地人烟凑集。百十里街衢整齐,万余家楼阁参差,并无半答儿闲田地。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茶园稻陌,竹坞梅溪。一陀儿一句诗题,一步儿一扇屏帏。西盐场便似一带琼瑶,吴山色千叠翡翠。兀良,望钱塘江万顷玻璃。更有清溪、绿水,画船儿来往闲游戏。浙江亭紧相对,相对着险岭高峰长怪石,堪羡堪题。家家掩映渠流水,楼阁峥嵘出翠微,遥望西湖暮山势。看了这壁,觑了那壁,纵有丹青下不得笔。”

    莺声婉转,轻柔娇弱,柔肠百转,听得众人如醉如痴。唱毕半晌,众人才如梦方醒,掌声响彻大厅,直冲天际。

    秦素素微微颚首,眼露一丝柔和的笑意,柔指轻弹,又吟唱道:“画鼓鸣,紫箫声,记年年贺家湖上景。竞渡人争,载酒船行,罗绮越王城。风风雨雨清明,莺莺燕燕关情。柳擎和泪眼,花坠断肠英。望海亭,何处越山青。”

    秦素素唱的是低回婉转,如泣如诉,将那泛舟湖上,远景近波,思绪翩翩,凄愁孤寂之情演绎得透彻山川,游荡天际,闻之心绪难平。众人已被歌声牵动,思绪已融化在无边的音韵之中。

    接下来,秦素素又将查德卿与郑光祖的两首杂曲连续唱出。

    “问从来谁是英雄?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晦迹南阳,栖知东海,一举成功。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非熊。霸业成功,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缥缈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最后唱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号称中秋第一词。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秦素素直把《春江花月夜》唱得动闪光貌,月色流荡,别有一种清丽雅致的神韵。无边的离情中,饱含月夜下的美景,缕缕相思之情,随歌飘荡。将词中风韵演唱得淋漓尽致,轻彩淡痕,澄明恬静,神韵飞动。

    春潮涨落,明月冉冉,轻洒银辉。月色之中,江流环绕芳野,花林泛着银光。月光似天降流霜,如水银泄地,江畔白沙与月光融成白茫茫一片,江天一色,纯洁无瑕,明月皎皎,暗示自己清苦的心绪在清空中孤单清静......

    静穆的月,离愁的人,“江畔何人初见月,但见长江送流水”,愁怨离苦,年年岁岁,终古不变,而红颜易逝,人生如流水。明月静默不语,它又静静地在期待何人......

    众人已听得神魂离体,空灵至极,全然忘却身外之事,沉浸在歌声所表露的意境之中。歌声戛然而止,待众人刚刚回复些许神智,轻缓曼妙的琴音再次自天外传来。

    “高山流水”、“平沙落雁”、“汉宫秋月”、“阳春白雪”、“十面埋伏”五首十大古曲连绵而出。

    韵味之美,夺人心魄。江上抚琴,遥望山之雄浑、水之幽深;明月初升,扁舟渔火,随水漂浮;寒梅傲雪,疏影弄月,暗香轻度,清奇挺拔;别后思念,如泣如诉,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

    而到十面埋伏这首古曲之际,音韵中,突显拔山之力,气壮山河之势,随即又变得英雄气短。爱姬自刎,夫复痛哉!悲戚处音色几欲撕断,生离死别,凄婉哀愁,已是声声泣血。

    五首古曲中的种种意境随音韵拨弄着众人心弦。

    蓦然,

    一声似天籁般的箫音自空中传进大厅,丝丝婉转,直荡耳际,箫音攀附在古琴低回愁怨的音律之中,在古琴音断意连的空隙,升腾起更加幽远的遐思与怅惘。

    众人丝毫未觉得变化,犹自沉浸在音律之中,而秦素素耳中乍听之下,身心不由一震,差些音断韵绝,急忙定下剧烈波动的心神,手扶琴身,渐渐融化在音韵之中。箫音与古琴音好似明月星辰,相互辉映,光耀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明月水*融。

    先时犹自清晰分段的古曲,已渐渐融合在一处,五曲连绵不绝。

    箫音时而悲戚,柔肠婉转,如小溪潺潺,轻柔婉转。稍倾,箫音一转,又如婀娜少女浣纱溪间,轻歌曼妙,时而苍凉,悲愤感伤;时而激越,如九天狂龙;时而低沉,如山谷微风;时而缠绵绯恻,音色交叠......

    秦素素已忘记了时光,音韵在空灵的心绪中应手而出,嫩嫩的揉荑已不见任何刻意的轻柔,身随意动,情随音出,无尽的离愁早已幻化在空灵的精神疆域中。

    渐渐地,秦素素已忘却了离愁,忘却了感伤,长久的抑郁之情已随空灵的音韵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箫音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在音域之中,满楼毫无声息。秦素素已是珠泪连连。心绪仍沉浸在音韵之中,小口轻启,自言自语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瑶琴摔碎天音在,子期不归与谁弹!”一声清晰的语音传入耳际,将秦素素从游离的神魂中拉回,美目顾盼声音来处,却是毫无所见。

    “伯牙、子期鼓琴于此,亦不至有秦姑娘之仙音。”秦素素看来看去,仍然未见发声之人,讶然而失落,遂缓缓站起,娇面上顿现凝眉凄愁之色。待转入帷幔之际,回首再次望了一眼,随即,身影袅袅,慢慢不见。

    到此时,台下众人方才顿悟,但仍是默默地坐在原处,仿佛仙音仍在。

    素雅的房间,简洁而清爽,一幅书画挂在藤椅上方,笔墨清淡,字迹娟秀,乃瘦金体行楷书,写的正是《春江花月夜》。书画布局严整,字体瘦直挺拔,钩划遒劲,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联笔处有如游丝行空,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舒展劲挺,神韵斐然。

    秦素素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缘,一双美目,尽含凄婉之情。一颗清静而抑郁的心被如幻般的箫音搅起万千涟漪,那箫音哪里是人间音律,而是魔幻之音,荡涤愁绪,唤起遐思,萦绕在耳际,钻进心房,融入到血液之中。

    吹箫者究竟是何人?

    正自思忖中,忽听得一丝话音传入耳际:“秦姑娘,可否一谈?”秦素素猛然一惊,娇躯不由轻颤,美目四顾中,哪里有一丝人影。

    “秦姑娘,开窗即可,尚望姑娘莫要惊慌!”

    秦素素早早便听出发声之人正是演唱之际传音者,急忙起身走到窗子前,伸出莲藕,打开窗棂。

    而就在打开窗棂的瞬间,秦素素立时便惊呆了。

第九十三章 色艺双绝冠天下 污浊乱世待知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颀长身影,宝石兰长衫映衬柔和的灯光,晃动着紫氲,秦素素不由惊骇万分,急急倒退几步,身心惊震得好似纠结成一团,柔嫩的娇面已呈雪白。

    但见此人身形缓缓扭转,猿臂轻舒,如丝丝尘雾,飘荡于空,慢慢地飞进房中,没有任何响动,直如幽灵鬼魅。

    “在下惊扰秦姑娘,尚请恕罪!”

    直到此人落定身形,秦素素方才从惊骇中慢慢回复神志,望着眼前颀长修伟的身躯,考究的衣着,却配上那粗俗不堪的黄褐色脸膛,显得不伦不类。

    面色仍然雪白如纸,美目惊惧愕然,莺声颤抖,啜啜地道:“你是何人,造访小女有何意图?”

    来人缓缓道:“秦姑娘才艺誉满天下,琴声穿云破雾,如非看透乾坤,淡雅闲适,哪得如此仙音,此际又何故惊震如斯?”

    秦素素听罢,微感愧疚,语声柔和道:“非是小女惊震,人非草木,临逢乍变,却是本能常态,小女尚未修炼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地步!”

    “在下实不愿再惊扰姑娘,但秦姑娘既然问来,在下不言贱讳,确是对姑娘不敬,但又恐说出贱讳,有辱姑娘法身,唉!”来人叹息一声,看着美绝人寰的秦素素。

    秦素素此际方才仔细地望着来人,如梦如幻的眼眸,深邃得如虚空一般,与黄褐色的脸膛极不相称。听着来人言语,更添探究之情,轻柔地一指座椅,道:“如侠士所言,本姑娘确有不便之隐,却又隐忍不住,尚望侠士相告尊讳!”

    只见来人轻舒巨灵之掌,在面上轻轻一扶,霎时,奇崛诡异,如梦如幻,平和深邃的面容立时展现在眼前。秦素素看得呆了,数年间王公显贵,下里巴人,三六九等各色人见得不知凡几,无一人摆脱脂粉与世俗之气,再观眼前人,哪曾沾有一丝烟火,奇伟中使人饱含无尽的遐思,只有长长的疤痕方才显露着残缺、梦幻与野性之美。

    乍看面容,虽略微知晓传闻中事,仍自半信半疑道:“侠士是......”秦素素轻柔疑惑道。

    “秦姑娘,在下贱讳楚天,江湖上略微有些恶名!”

    秦素素听罢,又是惊骇不已,惊疑地道;“你......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

    楚天微笑:“难得秦姑娘尚能知晓在下虚名,楚某当真是感佩莫名!”

    秦素素看着楚天的面容,努力回想着江湖传言,与眼前之人对照,愈看愈感到楚天的面上蕴含着传言中难以形容的深邃,淳朴得近似虚无的神情尽皆表现在祥和的气质里。

    秦素素柔柔地看一眼楚天,期期艾艾地道:“少侠人中龙凤,一两年来誉满天下,武功盖世,美人相伴,却是惬意得很!”

    楚天忙道:“楚某一介武夫,佳丽相伴,却亦是偏爱所致,绝非楚某有何惊天伟业,而是全仗一颗赤诚之心,大家公子,豪门贵戚,风流才俊,几如过江之鲫,楚某又有何德何能,得天下女子青睐?”

    “未曾想到杀神楚天是这般谦恭之人,世俗之人贪图富贵安逸亦是人之常情。这多年,小女流落风尘,偏安青楼,却未曾见过一人能脱离尘俗,不知少侠来此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慕名而来,楚某亦脱离不了尘俗,唯求内心平和而已!”

    秦素素见楚天一脸平静,自始至终全无一些登徒子那种垂涎欲滴的市侩神情,幽幽道:“自古红颜薄命,小女不敢自谦,却亦算是一代红颜,看所来之天下英雄豪杰,亦不过色欲为先,难道少侠亦能免俗不成?”

    “秦姑娘,免俗与否非在刻意,心中常存脱尘之心本就是凡尘之念,如此,便是有所求,求乃行也;而自然之性,乃悟,当是明心见性,见心见性,方能自然幻化,俗与不俗全在心而已,心有相有,心无全无。”

    秦素素楞住,多少年清心寡欲,养恬淡之心,却终是有所期许,自然便是俗气之举,楚天言语,似一剂良药,心中顿现灵光。

    “想不到天下闻之色变的搜魂修罗却有如此道行,早将人生堪透!”

    “非是楚某堪透人生,楚某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日日与山林为伍,与自然相偕,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尽数演化在眼中,因无尘世喧嚣,心境自然清静了许多,这或许是无甚挂碍的缘由吧!”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不由嫣然一笑,道:“小女听闻,少侠已是三妻四妾,当真是无甚挂碍?”

    楚天也笑了,道:“心有则有,心无则无,楚某亦不能免俗,只能随性而为,淡然处之,至于后果如何便非是楚某所能预料的了,随遇而安吧!”

    秦素素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道:“少侠一手箫音,如梦如幻,已绝非人间音律,好似魔幻之音,不知少侠何时练就?”

    “楚某未曾刻意习练!”

    秦素素讶然,道:“未曾习练?”

    楚天笑笑,道:“师尊只教授一曲‘迷幻曲’,乃是一首追魂杀人的箫音,楚某把玩之下,不知不觉中已能随口而出!”

    秦素素更是惊讶不已:“随口而出?”

    “是,楚某亦不知为何?”

    “这如何可能,小女当真是闻所未闻!”秦素素宁静地望着楚天。

    楚天道:“秦姑娘,你见过山风掠过树梢的划痕吗?”

    秦素素眼睛睁得老大:“风的划痕?”

    “是,风的划痕!”

    “风如何有划痕?”秦素素愕然。

    楚天笑笑,道:“如你在躺在林中,眼望苍穹,细看斗转星移,在枝叶的飘动中,隐隐有一层层波动的光晕,时急时缓,好似涟漪一般。”

    秦素素难以相信楚天的说词,从未听闻有人能见到风的划痕,自有生以来何曾注意楚天所描述的情形,感觉甚是神秘,不由问道:“那可曾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不过......”楚天稍停,欲言又止。

    “不过如何?”秦素素忙问。

    楚天谦然一笑,道:“那种光晕却非人人可见,不曾日日在山林中与自然为伍,与星辰为伴,却极难得见。”

    秦素素听罢,微感怅然,身在青楼,又怎能到得山林之中,不由顿起探究之心,道:“任何山林中均可见到?”

    “是!但需心静,静至虚极方有可能见到。”

    “静至虚极如何讲?”秦素素问道。

    “静致虚极乃是指淡化名利及与自己相关之事,以使万物得以如行过虚空一样经我而过,容于虚空一样为我所容,无妨其行于自然。尽力保持清静无为,听任万物行于自然,以此观复天地,方能见所未见之微!。

    秦素素道:“少侠之于道学颇有见地,小女甚是佩服。如你所言,当是博之不得,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之意。”

    楚天笑笑,道:“秦姑娘兰心惠质,江湖传言果然不虚,为当世才女啊!”

    秦素素娇面一红,款款道:“得少侠夸奖,小女受之有愧,天下间能人异士多如牛毛,区区一弱女子,怎可以才自居而遑论当世!”

    稍停又道:“如说贯绝当世,少侠声明远播,享誉天下,威震宇内,笑傲江湖,驰骋挥洒,实乃当世豪杰,确是羡煞小女!”

    “楚某今日并非为相互逢迎而来,只是泛起尘俗之心,见一眼天下闻名的一代红颜,而今得见尊颜,更令楚某敬佩万分,确是不虚此行,楚某尚有他事,容后相见!”说罢,便欲起身。

    秦素素忙道:“少侠这便走吗,不若喝上一杯清茶,也让小女聊表心意,以求心安可好?”

    楚天凝神看着秦素素,对方纯静中饱含着丝丝期许,遂道:“能陪受天下英雄敬慕的美人品品香茗,确是人生快事,楚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侠稍等,小女去去就来!”

    不大一会儿,秦素素去而复返,见楚天端坐凝神看着书画,开口道:“此乃小女无事涂鸦,请少侠勿要见笑。”

    “哪里,秦姑娘才色双绝,名满天下,这书画更显清雅。楚某虽不甚懂得书画,但楚某居处却有位书生,对琴棋书画以及六艺等均有极深研究,楚某亦跟着学了些。”

    “那便请少侠评点一二,小女不胜感激!”

    “楚某一介武夫怎敢妄加评说秦姑娘佳作!”楚天道。

    “见少侠适才专心致志的模样,定是看出不妥处,还望少侠直言,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楚天又看一眼书画,道:“瘦金体是宋徽宗赵佶所创,也称“瘦金书”或“瘦筋体”,亦有“鹤体”雅称,乃楷书一种,其后渐有行楷。赵佶早年学薛稷,黄庭坚,参以褚遂良诸家。今观秦姑娘雅作,其势挺瘦秀润,瘦直挺拔,但连属处略有匠心痕迹,虽如游丝行空,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舒展劲挺,却因刻意而影响了些许神韵,是否乃是着相之故?。

    秦素素听得哑然,神情愈来愈迷茫,呆呆地看着楚天,良久方道:“想不到令天下人心胆俱裂的搜魂修罗竟有如此高的鉴赏眼光,小女真个是佩服,如少侠不言,小女确是以为此书画虽非佳作,却亦容得法眼,唉,听少侠一语,小女真觉得无地自容,太过汗颜!”

    说罢,轻抬莲步,走到书画前,伸手便将书画扯落,口中道:“如此拙作怎能挂在此处有辱少侠慧眼,不挂也罢!”言毕,将书画撕成两半。

    待秦素素转身,楚天笑道:“秦姑娘又已着相了,心无则无,于挂在何处又有何相干,楚某亦乃常人,却多了句嘴,害得姑娘又生凡心,楚某真是罪过。”

    秦素素听罢又是一愣,一阵默然,缓缓拾起撕成两半的书画放到案几上,神情怅惘,开口道:“小女本以为身在红尘,清心处世,已到波澜不惊之境,而今看来真是枉费心机,多年苦修竟是这般虚幻,恍如一场春梦,谁言春梦无痕,却是伤神费心,欲想从容淡定确非一日之功,而是心性使然,唉,不做也罢!”

    接着又道:“不知少侠所言山川荒野之中当真有那灵气否?”

    “呵呵。”楚天轻笑两声,道:“是否有那灵气,楚某不敢妄言,但寄情于山水,坐忘于名山大川确是能陶冶性情,只是风餐露宿、颠簸流离却非寻常之人所能承受而已。”

    秦素素神色凄然,幽幽道:“滚滚红尘,缘起缘灭,不知少侠何日能再次光顾小女处?”

    “既然是缘起缘灭,便会缘聚缘散,分分合合,聚散终有时,但却难以料定。”

    秦素素道:“少侠说得极是,聚散皆有缘,离合总关情,小女红颜薄命,今日得睹少侠尊颜,已是三生有幸,岁月悠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看到少侠?”

    “楚某有何德何能得秦姑娘垂怜,现今,天下之人莫不处心积虑欲置楚天于死地而后快,楚某亦不知前路如何,何时能再次登临姑娘闺阁,实难预料!”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颇为感伤,凝望着楚天,眼中尽是期望,慢慢道:“一切留待有缘之时吧,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小女唯愿少侠笑傲江湖,仗剑天下,做一番惊天伟业!”

    “秦姑娘言重了,楚某虽非欲与天下为敌,但江湖已再难容下楚天,可叹这人为之道,强势之理,终究是主宰天下,楚某贱命一条,死则死矣,却要与尘俗做些抗争,非是期望留名千古,而是了却不世之心,还自然以清明!”

    楚天将与天下为敌,重整河山之雄心壮志平静地说出,真如举重若轻,豪气干云,听得秦素素内心一阵阵惊颤。近两年来,楚天杀人盈野,血流遍地,已被江湖喻为杀神与恶魔,但却是众美相随,甘愿承受天下之人的飞短流长,以常理推断,确是难以理解众女之举。

    忽地,楚天想起一事,道:“如姑娘欲知楚某行踪,可到丐帮堂口询问,丐帮之人定会将在下讯息告知姑娘!”

    秦素素身在京师,“烟雨楼”更是鱼龙混杂,满天下消息在此汇聚,怎能不知楚天音讯。然京师藏龙卧虎,如非有着惊人艺业,楚天怎敢孤身犯险,不知所为何来,心中不由替楚天担忧起来。

    秦素素正要回答,忽听得过道中一阵嘈杂,吵闹声愈来愈近,到了门外过头,便听一人说道:“本公子有的是银子,见见烟雨楼的头牌名伶有何不可?”

    “这位公子,秦小姐从不见客,不论金银多寡!”

    “胡说,这烟花柳巷、青楼风月之地哪有与金银有仇之人,万勿推辞,快与本公子通禀!”

    “公子,秦小姐确实不见客,只是艺伶!”

    “本公子确是不信,闻听秦姑娘色艺双绝,倾城倾国,本公子非要见上一见不可!”

    楚天听着声音,心道:“怎地又是那强词夺理的公子,身材矮小,却是脾气怪异,行为另类之极。”

    想毕,对秦素素道:“如姑娘不欲见此人,在下引开他便是,我有事待办,这便告辞,他日有缘,再行相见!”

    秦素素眼露温情,一句不言,只盯着楚天,满眼的不舍已表露无疑,轻轻摆摆手,道:“见君一面,妾心已乱,若是有缘,自能相见,贱妾随时恭候少侠来临!”说罢,掩面嘤嘤而泣。

    楚天亦没来由的微微感伤,秦素素非自由之身,身在青楼,尚洁身自好,确是令人敬佩,看着楚楚可怜的佳人,楚天欲说无语,微一抱拳,秦素素只感觉一丝轻风吹拂,楚天身形已凭空消失。心中又是一阵惊震,楚天是人是鬼,残留的影像犹自在眼前晃动,也将恬淡的心搅动得泛起阵阵涟漪,心绪再难平静。

    就在楚天消失的瞬间,门外过头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何人袭击本公子,啊......你这贼人,本公子饶不过你!”随着喊声,便忽地响起破空之声,转瞬间,门外已寂静如常,声息皆无。

第九十四章 惨厉加身刁蛮女 武林一圣方现身

    前面两个身影始终保持着相当距离,俊美公子死命跟随着,不论如何催动真力,却无法拉近丁点距离,三人愈跑愈远,穿过连绵的屋宇,已到无人的山林边缘。

    楚天传声道:“祁护法,设法弄清这公子的来历,不妨给些教训,太过蛮横,不略微施点薄惩,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是,门主!”

    二人说罢,见地处偏僻之地,已再无人影,忽地刹住身形,转身而立。而后面跟随的俊美公子徒见二人停下,亦急忙放缓速度,在二人身前停下,喘息声传来,却是拼尽全力方才跟上。见前面二人气定神闲,毫无疲累之态,此际才猛然感到有些不安。

    但心下却是愤懑异常,怒道:“你二人中究竟哪个打扰本公子好事,引本公子到此究竟有何目的!”

    “白龙刀客”祁刚轻轻抚弄一下斗笠,冷冷道:“没何目的,就是想给你松松筋骨,让你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噢,本公子从未遇到敢对我这般言语之人,快快说出名号,免得伤了和气,如其不然,本公子定让你二人好看!”那公子一副无畏神情。

    “哈哈,常言道‘张三不吃死孩子,均是活人惯的’,做人可要厚道些方好,不知你这公子是谁家子弟?”祁刚笑问。

    那公子道:“本公子是谁家的,毋须你等关心,不知你等意欲何为?”

    祁刚道:“本人甚是佩服公子胆量,深更半夜尚自追出这远距离,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公子可是有超人的艺业了。”

    “艺业谈不上,不过对付一些宵小及那装神弄鬼之人却是富富有余!”那公子一副不屑神情。

    “哈哈,门主,这人确是猖狂已极,谁家父母会教出如此自大之人!”祁刚揶揄道。

    那公子眼睛一瞪,怒道:“休得胡言,有何斤两尽管使出,本公子接着便是,如你再言,本公子决不客气。”

    祁刚神情一紧,装做怯懦道:“听公子之语,本人如再言其他,当有何不测呢?”

    “看你这熊样,枉自生得高大英武,却是这般懦弱,如其这般,你便向本公子磕几个头,算是认罪,本公子亦不做何惩罚,如何?”

    “哦,真的如此简单?”

    “正是!”

    祁刚神情一整,肃穆道:“这太过容易,本人向来喜欢繁复些的事情,或者说不流点血,都感觉不舒服,还望公子再费神思虑些其他做法!”

    “这......”那公子见祁刚神情,威严中尽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心下一惊,不由恍然,此二人定是捉弄于我,面上却未现出任何慌乱,道:“本公子没那耐心,你不磕头也罢,本公子尚有他事,告辞!”说罢,转身便要行去。

    “慢!”身后一声轻喝,那公子浑身一震,回头道:“还有何事?”

    “事倒没有多大,只是白白跑了这远,本人想跟公子切磋切磋而已!”

    “那倒不必了,本公子事多,恕不奉陪,告辞!”说罢转身便要再次行去。“砰,哎哟!”那公子叫了一声,仔细看时,原来是撞到那戴斗笠汉子身上,公子这一惊是非同小可,适才那汉子离自己几丈远近,如何会到得身前,不由急退几步。

    祁刚笑问:“怎地如此惊慌,是否急着回返再去骚扰秦姑娘?”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公子边退边问。

    祁刚神情一整,道:“快说出身份,如其不然,便怪不得本人心狠手辣了!”

    “你待怎地?”

    “说是不说?”祁刚语气已是渐渐冰冷。

    那公子眼珠一转,道:“本公子不说,你还能怎地!”

    “那便休怪本人手下无情了!”说罢,如蒲扇般的大手迅疾抓向公子,已将所有退路封死。

    就在大手堪堪抓到那公子之际,猛然间,自公子身上倏然发出一抹光亮,祁刚大手将将抓到公子身上时,猛地感到一点刺痛,不由急忙收回手掌,再看手掌时,已有数点血丝流出,只怔得一怔,道:“想不到你竟身披软盔甲,更是饶你不得!”说罢,忽地掣出白龙刀,一式举火燎天袭向公子。

    那公子猛见刀光及体,轻踩步法,急速闪躲,身形甚是快捷,绝非一般江湖一流高手可比。

    楚天看着那公子步法,确与功力有些差异,那公子步法轻灵曼妙,飘忽不定,几次要摆脱祁刚的刀光,但任由那公子身法如何迅疾快速,那刀光始终不离身体一尺左右,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只惊得那公子魂飞魄散,提足真气,拼力躲闪,闪动中迅捷抽出一柄短剑,顿时,剑光豁然而起,层层密密,将身形罩住。

    祁刚见此公子剑法,亦是一愣,不由拿定刀势,再换一式直捣黄龙,运出真力,突入剑光之中,只听叮叮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而刀身却是如长剑一般,直刺前方,丝毫未有所改变。

    楚天见祁刚以刀为剑,早已脱离白龙刀法,这不是刀法的刀法,蕴含无尽的变化,大巧似拙,加之真力甫出,不由刀光大盛,隐隐间自刀尖有光华流出,如灵蛇吞吐,闪烁不定,那是刀气,白森森,蓝汪汪的摄魂刀气。

    楚天心中暗暗佩服祁刚的悟性,自那日与“剑仙”华无双论及虚静道法后,祁刚只在这短短时日中已领略了无上刀意,人即是刀,刀即是人,人刀融入自然万化之中,已快进入那随意而无招的境界。

    而祁刚此时心中更是惊震、惊讶、以致欣喜万分,不知不觉间,脑中已没了刀法,随手而出的乃是自然之法,再不为临敌思虑招法而徒费心神,此际轻松惬意,浑然忘我地驰骋在刀意之中。愈打愈神妙,愈打愈是感佩万分,如非遇见楚天,恐穷其一生也无法堪破刀法的神髓。

    再看那公子已是欲战无力,欲逃无门。尽管身法速度依然快捷,却是无法脱出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刀光,而这刀光却始终指向自己周身要害,却是那普普通通的一招“直捣黄龙”。公子喘息渐渐粗重,面颊见汗,虽仗着身上的软盔甲,不必担心刀身及体,但亦无法伤及对方,而对方始终轻松曼妙,不疾不徐地攻守,自己堪堪避过锋芒,转瞬间刀光又至,得不到片刻喘息。

    就在此时,祁刚忽地振起满天刀光,真力甫出,劲气四溢中,便听当的一声,那公子手中短剑已疾飞天外,与此同时,呲地一声响后,那公子衣衫前襟已被刀气划开,露出褐色的软盔甲,祁刚刀势不停,在那公子惊震得呆愣的瞬间,又将软盔甲挑开,飘然飞落在地上。

    祁刚不待分说,大手伸出,劲气倏出,直袭向公子几处大穴。而就在劲气将将袭上公子的瞬间,却见淡淡的身影一闪,那公子已然脱出劲气,斜刺里飘然而落,待看时,那公子已跌坐在地,双目惊恐地看着在场诸人。

    而在其身边赫然站着一位身穿一袭灰白而破旧僧袍的老者,此老者面目清瘦,白须白眉,雪白的长髯飘动在胸前,月光下,一双慈目似能穿透黑夜,直刺苍穹。

    楚天早已感到四周有生息晃动,一直注意动向,边观看祁刚与公子相搏,边凝神以待。当看到老者之际,心神一阵悸动,一种异常的感觉袭上心头:淡云庄示警者!

    楚天毫无声息地看着老者,面上神情未有丝毫的变化,双目中平静得好似已无一丝人间烟火,目注老着。

    二人几似在空泛地看着对方,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两座山隔谷相望,自然得如同亘古不变。祁刚亦静静地观望老者,却也猜不透此老者究竟是何人。而那公子已被场中静谧的氛围弄得心神茫然,此际方才感到场中任何一人的武功均能置自己于死地,心中不由大骇,哪来这多高人?

    死一般的陈寂,静得使人已忘却了时光,时空都已静止。

    “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一声如风一般纯朴的语音出自老者口中。

    “不错,正是楚某!”楚天的回答同样不带一丝烟火。

    老者仔细地看着楚天如深潭般的双目,道:“能否让老夫见见真面目?”

    楚天平静道:“既然老丈相求,此乃小事一桩!”说罢,伸手抹去易容胭脂,黄褐色的面容刹时不见。

    再看那公子,双目已惊震得大大的,月光下的楚天,更增添了奇幻,深邃清亮的双眸,横亘面颊的伤痕好似劈开了宇宙,一半是晶亮,一半是坚毅。

    那公子已看得出神,浑然忘我,这杀神楚天怎是如此模样,哪是人间所有。

    此际,便听楚天平静地道:“不知老丈此来所为何事?”

    老者道:“楚天,老夫自淡云庄提示你等好自为之,不知还有记得否?”

    “老丈此问却是多此一举,楚某记得否只关你一人而已,却同楚某无甚关联,老丈有话,尽管直言,切勿琐碎!”楚天言语平静而犀利。

    老者微微一动,旋即问道:“老夫那日临行所言:血腥杀劫,岂可人为,人生一世,终有空无,好自为之。乃是体念天下苍生,一人之劫岂能与天下劫难相提并论,因而出言相告,不知楚天今后行止如何?”

    “老丈之言楚某并未敢忘,但说那苍生、劫难,楚某并未感到有何血腥,唉,何谓血腥,何谓劫难?”

    “自你出道,江湖之上腥风血雨,遍地尸骸,怎不是血腥?”

    楚天笑了,平和地道:“普天下俱都是问罪之人,先自定下楚某的血腥,却不问问天下,何人掀起无端血腥,其起源又如何!”

    未等老者言语,楚天又道:“楚某至今未曾知晓老丈尊讳,老丈可否相告?”

    “老夫久已不履江湖,闲云野鹤一个,名讳早已淡忘,不言也罢!”

    楚天又笑,道:“既然是闲云野鹤,又何必顾及江湖血腥,既然来此,想必尘念又起,真的如闲云野鹤便不会挂念尘俗,亦不用掩饰名讳!”

    “哦,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看苍生遭此劫难,焉能清修,虽是佛法无边,亦不得不做那除恶即善之事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佛乃自修,自求,自觉,何谓佛法,无非是成佛的法门而已,觉己,觉人,觉众生,乃是心觉,老丈耄耋之年仍是挂怀于尘俗,口口声声念天下苍生,老丈心佛又在何处?”

    老者心神微震,看着楚天,道:“楚天于佛理尚能精研如此,老夫却是未曾想到,然天下血腥之气却因你而起,老夫此来并非兴师问罪,只是再次规劝你早早悬崖勒马,隐遁山林,还上苍以清明而已!”

    “那老丈非要将血腥认作是楚某之故了?”

    “确实如此!”

    “那楚某无隐遁山林之心又将如何?”

    老者眼睛神光一闪,旋即又平和道:“既然你言说老夫尚有那尘俗之念,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揶揄道:“枉你一口一个佛祖,真是辱没了佛祖的清誉,如真有那佛祖,听你之言岂不羞愤而死,毫无一丝自然空无之心,尚在此妄言佛法无边,真令楚某齿寒!”

    老者听罢,面上已泛起一丝冷然之色。楚天看罢,缓缓地道:“楚某几可断定老丈内心已掀起激愤之情,如此妄动嗔念,又如何大言不惭地言及修行,真如凡夫俗子一个!”

    老者被楚天抢白,内心渐渐怒气升腾,眼中已浮现冰冷的威芒,森冷地道:“你当真不欲隐遁山林,而一意孤行了?”

    “哈哈,楚某自出江湖,亦受那多个自以为是、假仁假义的所谓正道人物威胁,而楚某至今仍直挺挺地活在世上,不知老丈又有何新鲜玩意指教于楚某?”

    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夫几十年未曾动过真气,今日便不得不违背意愿,大动干戈了,可叹多年的苦修亦将毁于一旦,唉,可叹!”

    楚天笑道:“老丈不必为大动干戈挂怀,楚某只当未见,丝毫也不与你计较,连个名讳都藏头露尾的苟且鼠辈,又有何颜面言称‘苦修’二字!”

    老者已似再难容忍楚天的讥讽,非但劝阻无功,更遭受无端的讥讽抢白,心火渐渐炽烈,胸前雪白的长髯根根飘起,神目如炬,目注楚天。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四周寂静清冷,心已凝结,股股冷煞之气在四周飘拂,周遭冰冷,寒气森森。

    楚天与老者慢慢游移身形。

    蓦地,一缕梵音响起,金黄的光幕起自老者周围。

    “达摩金刚真气!”白龙刀客祁刚一声惊呼出口,连楚天亦为之一阵惊凛。眼前之人莫非是那早已绝迹江湖的武林一圣“达摩圣手”木真子!

    “算你有些见识!”老者沉声道。随后目注楚天,道:“你当真不欲改变主意了?”

    “哈哈,今日得遇“达摩圣手”木真子,当真是楚某的造化,老丈已如神仙一般,达摩金刚真气已至化境,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有何人见过木真子的庐山真面目,老丈已被奉为天人,楚某如此罢手,岂不后悔终生!”

    楚天话音甫落,“达摩圣手”木真子疾如闪电,漫天金黄色的掌影,迅捷无匹地向楚天罩来。

第九十五章 武圣神伤空余恨 两败俱伤暗离魂

    “达摩圣手”木真子来势如电,金黄色的光幕映照天空,闪动的瞬间,那巨大的金黄色光幕及漫天掌影便已倏然袭至楚天身前。

    楚天不及多想,飘身倏闪,刹那间,手中烈阳神掌骤出,隐隐惊雷似泛起于天边,轰轰地迎向“达摩圣手”木真子那如山般的真气。

    一溜闪烁的劲气,发出咝咝声响,夹杂着被搅碎的枝叶疾速纷飞,红白两色烈阳乾坤清气,如若天神般地自楚天巨掌发出,宛如怪蛇似的与那金黄色的劲气缠绕在一起。

    “轰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两股真气猛然相接,罡气四溢,气柱猝然震起数丈,大地一阵颤抖,二人轻哼一声,同时飘退。

    “达摩圣手”木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将将弱冠之年的楚天,何以有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对方在自己六层达摩金刚真气之下竟然毫发无损,想当今天下能接下六层达摩金刚真气之人当真是少之又少,不由打起精神,又将功力猛然提至八层,一招“大罗相问”如云般袭向楚天。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对掌之下,心中大惊,对方的真气直如浩瀚的波涛,层层叠叠,一波强似一波,几乎将自己的烈阳乾坤清气振碎,此际方感到“达摩圣手”木真子确是人如其名,盛名之下无虚士。见“达摩圣手”木真子又已袭到,不由激起万丈豪情,一式“佛光普照”应手而出,但见红白两色气柱倏然间急速缠搅在一起,肉眼难辨的瞬间已急散成网,黄光倏闪,辉映夜空。

    二人不待有丝毫喘息,仓促中”达摩圣手”木真子一个旋身,凌空而起,带起漫天金黄色掌气,急如电闪,风雷滚滚,罩向楚天。

    楚天身形爆转,拧腰侧身,脚尖一点地,滴溜溜一个大转身,红白两色清气似两条翱翔的巨龙疾迎而上。

    又是一声天摇地动般的巨响,罡气四溢中,山林边缘已不分东西南北,本已黑的夜,更是沙飞石走,遮星蔽月。

    祁刚以及那公子已看得呆住,祁刚万万想不到楚天功力虽高,却已高到如此地步,几可已天下无敌,面对成名一甲子多、几成神仙般的“达摩圣手”木真子,仍是未显败象,真令人难以想象。

    那公子看得早已合不上嘴,面前的二人一个是武林神话般的人物,一个是新近崛起的一代杀神,其功力高绝如斯,已几似天人。内心一阵阵颤抖,手心出汗。

    转瞬间,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又已互拆了数十招。

    “达摩圣手”木真子,万万料想不到楚天有如此功力,江湖传言原未全信,只当以讹传讹,此时方才感到楚天武功浩如烟海,不知不觉间,已渐渐淡化了招式,随手而出的掌势连绵不绝,“达摩圣手”木真子愈打愈心惊,不由渐渐发狠,功力已提至快到绝顶。

    仅过片刻,二人又互拆近百十多招,仍是胜负未分,“达摩圣手”木真子已显不耐之色,暴怒若狂,刚猛无俦的达摩金刚真气绵延频发,有如江河溃堤,滔滔不绝。

    金黄色的层层掌影带着刺耳的劲气声,空气已凝结成剑气,急速闪射。但见劲气如虹,沉如山岳,惊幻而神异,凌厉而雄浑,已非人所能使出,劲气过处,咝咝的鸣响刺破夜空,直上苍穹。

    三百五六十招过去。

    楚天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在二人几乎不可辨识的奇妙招式上,腾飞的红白真气,漫天飘飞的掌影,奇崛诡异的招式,在凝结的空气中纵横翻飞。二人已没了先时的愤怒与不快,双双沉浸在武学的天地之中。招即是人,人即是招,招招相连,身随心动,身形晃动间已无实质之态,清虚得只剩下点点影像。在眼神中留存的是一幅幅静态的身形,满天弥漫,已分不清哪个身影为实,哪个为虚。

    忽地,“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腾空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厉啸,慈目中生气顿现,精芒大盛,双掌挥舞中金黄色的掌影,有如蓦然闪射的佛光,奇速无比地攻向楚天咽喉要害。

    此乃“达摩圣手”木真子极具威力的一招“寂灭无常”。

    楚天骤觉满目金光闪掣,锐风如剑,未等及体,便已是梵音鸣响,不由大喝一声,转身外掠,右掌真气骤聚,烈阳掌第七式“神愁鬼泣”猛然而出,掌如利刃,急袭”达摩圣手”木真子前身十二大穴,左掌五指急弹,缕缕指风疾如电掣点向”达摩圣手”木真子咽喉,双掌两式,招招凌厉,式式狠辣!

    “达摩圣手”木真子轻喝一声,迅疾躲过断金切玉般的指气,斜刺而起,刹那间,人影横飞,掌力突发,顿时,场中轰然不绝,狂笑、闷吭、冷叱,混成一片。

    楚天身随意动,颀长修伟的身躯,如鬼魅般悍然潜入漫天的掌影之中。

    打斗场中劲气回荡,激流汹涌,好似怒海惊涛,又似泰山倾倒,劲气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佛问伽罗!”楚天喝罢,便见空中黄光隐然,空中骤起刺目的金色佛光。在黄色的光影里,掌影连绵不绝,有如横空匹练,快速游荡飞舞。楚天那修伟的身形,急如流星般倏然飞起,自四面八方向”达摩圣手”木真子急压而到!

    势如山岳的劲气,已将山林边缘夷为平地,寸草不存,”达摩圣手”木真子提聚真力,再无一丝一毫轻视之心。二人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又已互拆了将近二百多招。

    楚天亦是愈打愈心惊,江湖传言果然不虚,这”达摩圣手”木真子功力已至绝顶,招式之精妙,内力之雄浑,非但刚猛无俦,身法招式更是浑然一体,几与天地同呼共息,其功力已是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

    林中空场。

    天际已露出光影,场中仍是烟尘蔽日。

    翻飞的人影,闪转腾挪,恍如轻烟。掌影如山,劲气似海,如宇外惊云,纷飞激荡,真气布满空中,震动纠结。满天掌影相互交织,凝滞的空气,天地已似乎窒息,凝固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没有一丝停息,身影如箭矢般在夜空中穿梭。

    蓦地,楚天忽然感觉自气海深处突起两股冷热交织的气息,倏然行于四肢百骸,真气已不如先前流转自如,那种似长安官道真气枯竭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楚天不由大惊,面色已透出殷红,转而又化成青白,只过片刻又变成赤红,如夕阳晚霞,奇妙已极,诡异万分。

    而就在力不从心之际,真气又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犹似狂飙激荡于胸,鼓胀难耐。

    一声巨响后,二人均飘飞在三丈外,楚天气血翻涌,身子一阵颤抖,又连退三四步,方才拿桩站稳。而“达摩圣手”木真子亦是内府震动,气喘吁吁,眼中现出无比的惊震。

    激烈的打斗嘎然而止,二人调息真气,急速在体内做着循环。两人凝神相对,衣袂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这令人窒息的静止,好似幽冥鬼域那般死寂,恍如时光都已停顿,比之激烈的打斗尚要使人惊恐。

    蓦然,楚天大喝一声,身形如电,势如奔雷,真气如狂涛奔流,楚天只在一瞬,烈阳神掌倏出,奇诡的红白二色真气如九天狂龙,似万钧雷霆急卷而出。

    顿时,斗场沙飞石走,真气旋荡,像是一条倏然腾空的巨龙。

    “达摩圣手”木真子猛地一声断喝,身形纵起,急掠飞动,快逾电闪。楚天的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携带无上刚猛,与强霸的达摩金刚真气猛然相接,刹时,空中犹如响起宇内惊雷,满空的掌影忽然闪灭,只在一瞬,已消逝无踪。

    “看掌!”楚天大喝出声,声如裂帛断金,直入天际。双掌猛然突分,真气倏然一分为二,红白两股真气已凝结成柱,分袭“达摩圣手”木真子。“达摩圣手”木真子见此,心中惊凛,急速抽身飘退,堪勘躲过推山蹈海的劲气。

    “达摩圣手”木真子双目中忽地射出一股异芒,身形猝然掠进,双掌突分,一刚一柔两股劲气分别迎向红白两色气柱。

    “好身手!”楚天大喝一声,身随意动,挥掌间真力骤然发出,但见四周劲风骤起,响起刺耳的尖啸,劲气回旋,似鬼哭狼嚎。红白两色劲气已拧成一股,狂飙般的真气漫天涌出,方圆十数丈内,已在瞬间被劲气笼罩。

    “达摩圣手”木真子陡觉劲风及体,彷若泰山压顶,天河倾倒,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不由心神巨震,急如电闪,迅疾飘退,堪勘躲过劲气,却仍被如山般的劲气挂上衣角,但听一声晴天霹雳,真气相接的巨响已在场中猛然炸开。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各自倒飞三丈外,气血翻腾不止,身子一阵轻颤。楚天此时已感到真气不继,暗忖:今夜已不便久战!思虑甫毕,未等喘息平稳,更不待“达摩圣手”木真子回复真力,强霸的真气又已悍然发出,开山裂石的掌势似有万钧劲力,整个林地空间几乎全被纵横的锐风与掌影所笼罩,凌厉的劲气,绵绵无绝,声声刺耳惊魂。

    “达摩圣手”木真子两眼圆睁,闪亮雪白长髯根根竖起,转瞬间,已倾注全身功力,身形似一抹淡影,随风飘忽。

    二人各展绝学,激斗不止,场面扣人心弦,惊险万分,招式精妙绝伦,神鬼难测。两人在电光石火间又相接百十多招,总计已不下大约八九百招。

    但见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面上汗如雨下,喘息粗重,楚天面目已呈赤红。二人仍是攻势不减,身形飘忽游动,锐气尖啸,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天色已明,两人仍在激斗不止,双双是热气蒸腾,面上汗水淋漓,但却是精神百倍,虽然双方招式渐缓,但更加奇诡难测。

    楚天双掌红白之气渐渐融合,已不再浓淡不定。面目赤红如血,双目几似狰狞的恶鬼,蹬着血红的眼睛,胸腹剧烈起伏,强自压抑愈来愈涨闷难当的炽热与冰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冷渐渐消失,炽热愈来愈难以忍受,身体已感到空泛,但仍是咬紧牙关,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绝。

    “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也已微有迟滞之象,却仍是真气刚猛,雄浑老辣,身形飘忽,每招每式都好似随意使出,生死俱在毫厘之间。

    祁刚与那公子紧紧地绷着心弦,目注场中旷世难遇的激斗,或许此生只能见过一次,在这已不似人类所能的打斗中,天地已为之变色。

    楚天体内的炽热渐如岩浆般滚烫,烧炙得身心快要炸裂,真气已慢慢呈现赤红,灼热异常,周遭空气都似被燃烧。异样的预感瞬间袭上楚天脑际,毅然决然地下了最后的决心。

    但听楚天一声震荡环宇的怒吼,深吸一口气,掌式突变,瞬间提足烈阳乾坤清气。但见场中狂飙骤起,炽热血红的真气猛然而出,氤氲迷朦的劲气猛然间已将天空染红,血色光幕罩定全场。幻起的掌影犹如来自九天,又似起自地狱,楚天从未使出的烈阳掌第九式“神形俱灭”倏然骤出,耀眼的红芒,映照天际,看之双目耀眩,如同幻影,刺目惊魂。

    一波比一波强悍的真气有如山崩地裂,滚滚如炸雷般的巨响起自天外,周遭数丈之内俱被摧枯拉朽的劲气笼罩,其速如电,奔若疾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达摩圣手”木真子见此已再难躲避,完全是硬碰硬的真力相拼,在生死的刹那,哪顾得身份与清誉,忙在瞬间提足“达摩金刚真气”疾迎而上。

    未等祁刚看清二人招式,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已在电光石火间连出九九八十一掌,金黄与赤红的两色劲气如一团流霞般的光辉,在瞬息间接触,震天动地的几声轰然巨响过后,两条人影倏而分,烟尘弥漫,二人身影已被遮避,光芒倏敛,滚滚四散。

    待尘埃落定,楚天胸前已是一片血水,嘴角仍自汩汩流出殷红的鲜血,胸腹剧烈起伏,双目充血,已看不到瞳仁,成了两道惊心的红光,身体震颤,剧烈晃动,片刻后方才站定。

    “达摩圣手”木真子直飘落在三丈开外,身形亦是颤抖不止,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愕然立在地上。双掌痉挛而颤抖着,面色青白,雪白的长髯上,已染上点点鲜血,血水顺着胡须滴下,红得苍茫惨烈,红得悲凉凄怆。

    两人心中自知已受了不轻的内伤,而更惊震于对方的功力,那种震撼无以言表,“达摩圣手”木真子一甲子清誉,功高盖世,受天下尊崇,顶礼膜拜,实为宇内第一人,而今却与这刚刚弱冠的杀神楚天战得两败俱伤,不由老怀凄然。

    楚天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快速调息。待气血稍微平复,血红的双目,隐隐现出吞噬天地的残忍与冷酷,如九幽厉鬼狰狞狠辣。两道红光直视”达摩圣手”木真子,冷森得已无一丝人间语气:“人常言,木真子乃天下第一人,功力超凡入圣,今日所见,果非虚言,楚某尚有未竟之事待办,待他日有遐,楚某定会寻你再战一场,不死不休。祁护法,带上这小子,我们走!”

    说罢,张口喷出一口淤血,猛地拔起身形,向林中逸去。须臾,与祁刚二人飘然消失于无边无际的山林之中。

    “达摩圣手”木真子呆呆地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楚天翩然而去,既无言语,又无追击之意,茫然地看着迷朦的天空及脚下寸草皆无的大地,失落之感油然而生,虽从受伤的程度上自己要比楚天为轻,但已难将楚天震毙掌下,如其再战,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一代武圣,“达摩圣手”木真子神情疲惫,极力压抑翻腾的气血,慢慢转身,缓缓走了几步,转瞬便已去得无影无踪。

第九十六章 燕山遇伏存凶险 重整河山待后生

    燕山山脉中一处山崖上,四周茂密的树丛,山崖凹处,进深寻丈左右。

    楚天面色依然赤红,双目在阳光中显得深红,真气运行三十六周天后,赤红仍未褪去,看之使人骇然失魂。气血已微微平复,震伤的内府非是几日内能够完全康复,且由于体内炽热真气冲击,时时要运气压制,内伤好转极是不易。

    楚天百感交集,同“达摩圣手”木真子一场激战,竟然再次受伤,并激发起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烈阳罡气,几次劫难尽管在生死一线之间,但俱都化险为夷,实是上天垂怜所致。而今,气海最深处所唤起的炽热与冰冷相互交织,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艰险与煎熬。

    祁刚守护在楚天身边,看着楚天赤红的面容以及不时流出的汗珠,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是无能为力,不由问道:“门主,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目中红光闪烁,道:“运行真气后虽稍有好转,而一旦激发起来却有愈来愈强之感,完全不似前几次那般炽热鼓涨,而是钻心蚀骨,身子似要散裂,唉,烈阳神功本以为到得八层方有劫难,但一路习练下来,却是一再饱受煎熬,至此已是第三次有这种感觉,且比前两次更加难熬,未来如何,实难猜测,或许是大劫前的痛楚,或者是我大难临头!”

    祁刚忙道:“门主切勿如此说,属下观门主气色,虽是赤红欲裂,但却是莹光湛湛,显然是登临极境前的浩劫,渡过此劫,将会是一片通途,与天同齐!”

    楚天幽幽道:“目前天下风云际会,山雨欲来,烈阳门及我等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口,我怎能舍却众位门人及兄弟,惟有希望能躲过此劫,重整河山待后生!”

    祁刚道:“门主,现今我等将如何处之。”

    “现如今形势未明,再等等,好生观望些时日不迟!”

    “是,门主!”祁刚转头看着那萎坐山石的公子,又道:“门主,这公子如何处之,不若杀了算了!”

    未等楚天开口,那公子一听祁刚之言语,顿时惊恐起来,但仍自装腔作势,大叫道:“你两个狗贼,各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毒,残忍绝伦,将来必遭天遣!”

    楚天听罢,公子口口声声说到天遣,心中不由一阵惊凛颤动,如血的双目顿时射出狠毒的光芒,直视那公子。那公子乍看楚天的眼神,不由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这已不是人类的眼光,早恐惧得魂飞天外。

    未等那公子回过神来,楚天单手一招,那公子瘦弱的身子倏然离地而起,瞬间便到了楚天眼前,惊魂未定之际,楚天开口道:“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何人,如何非要见那秦姑娘,意欲何为?”

    那公子早被楚天冲天的煞气所慑,但仍是未予开口,一双俊目,虽是惶恐,似乎顾及面子,咬牙坚持不说。

    楚天又道:“真不想开口?”

    “本......公子......就不说!”

    “真的不说?”

    “不说就不说!”

    “也罢!”楚天轻声道后,不待那公子有何表示,倏地挥掌疾拍公子十二大穴,“分筋错脉”手法骤出。刹那间,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山林,声音逐渐尖厉,真是声声泣血,瘦弱的身子急速抽搐着,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眼睛已凸出,慢慢地赤红如血,口吐白沫,眼白一翻一翻的,好似要断气一般。

    楚天手掌急速一拂,已在瞬间解了那公子被封的十二大穴。那俊美公子慢慢停止了翻滚,痛苦的呻吟着,由于逆血攻心,双目已血红,嘴唇咬出了血,混合着白沫形态甚是凄惨,眼孔睁得大大的,惊颤地看着楚天。

    楚天毫无表情地道:“本修罗没功夫与你罗嗦,再问一次,说是不说?”

    那公子大口喘着,啜啜地道:“你......你......要......本公子......说些......什么?”

    楚天侧目,平静地对祁刚道:“祁护法,将他杀了!”

    “是,门主,属下遵命!”

    “慢慢慢,我说我说!”那俊美公子再也坚持不住,惶恐地看着楚天急忙连连摆手,大声呼喊。

    “说!”楚天言语无一点生息。

    “我......我......我是‘天外仙’山庄的,本......本......姑娘唤作华玲玲!”

    “什么!”楚天听罢,不由惊讶万分,仔细看着那公子,旋即,阴阴地笑道:“你这奸猾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信口雌黄,祁护法,杀了!”

    “是,门主!”

    未待祁刚动作,那公子急忙狂喊,喊声已是尖利柔嫩,楚天一怔,忙摆手制止祁刚。盯着那公子道:“那华玲玲乃是女子,怎会是你这般模样。”

    公子道:“本姑娘乃是易容!”

    楚天问道:“你爷爷可是那‘剑仙’华无双?”

    “正是!”

    “年岁几何?”

    “十六。”

    楚天凝望着公子,仍是半信半疑,冷冷地几乎是命令道:“抹去易容!”

    那公子迟疑片刻,伸手抹去脸上的易容脂粉,顿时,一副美绝人寰的娇丽面容展现楚天二人面前,几乎无法形容那种美丽,只是眼中略含刁蛮之气,面上尽显幼稚之态,别有一番孩提纯真之美,左下颚处一颗殷红的红痣。

    楚天看得不由一怔,心道:看样貌果如大哥所言,定是那顽皮刁蛮的华玲玲无疑,如此刁蛮任性,任意胡为的女子,大哥真是操碎了心,不若替大哥管教一番,亦好对大哥有个好交待。

    想毕,赤红的双目邪邪地看着华玲玲,眼神好似色鬼,又似地狱中的魔神,直将那华玲玲看得六神无主,惶然惊惧,娇面已惊骇得如纸般惨白,极力挣扎着向后退去,但却是哪里能够退得一分一毫,盖因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双目睁大,惊恐道:“楚天,你意欲何为?”

    “嘿嘿。”楚天桀桀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华玲玲已被楚天的笑意惊得汗毛竖起,头皮发麻,眼中立现无比的恐惧。几欲流出泪来,哭叫道:“你......你......你究竟......欲做何事?”

    楚天依然怪笑着,盯着华玲玲道:“你爷爷言说你穿着绿色衣衫,而今只这点不符,看样子你还是假扮华玲玲!”

    “我......我......我真是华玲玲,衣衫在包袱中!”华玲玲急忙分辨。

    楚天接过祁刚递过的包袱,展开一看,其中果然两套绿色衣衫,遂抬眼怪异地看着华玲玲。

    “楚天,你想做什么?”

    “嘿嘿,这衣衫亦对了,但如何知晓你是女子呢,胸脯瘪瘪的,那似女子之体,莫非仍是欺骗我等不成?”

    “那......那......那......”华玲玲那了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楚天单手一拂,华玲玲上身穴道立解,被长时间止住的经脉,感到手臂一阵发麻,过了片刻,便听楚天命令道:“解去束胸!”

    华玲玲听罢,一阵惊恐,捂着胸脯,厉声道:“楚天,听爷爷言说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光明磊落,还与爷爷义结金兰,怎会对我如此,看来江湖上传言确是不虚,真是色鬼一个!”

    楚天面色一整,渐趋冷酷,并渗透无上的邪恶,面色极其怪异,森森地道:“我与华无双虽是兄弟,却同你无任何关系,现在我再言一次,解是不解!”

    华玲玲看着楚天眼神,哪里能看出一丝怜惜之意,冷得使人浑身发颤,甚至连祁刚都以为楚天泛起杀意。

    华玲玲眼含泪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簌簌而下,已哽咽出声,戚楚可怜,更有一番凄美。

    楚天看着亦是不忍,但仍狠下心肠,面色狰狞,冷声道:“不得哭泣,再听一声哭泣,你还将享受那‘分筋错脉’的手段!”

    华玲玲听罢,不由轻颤,忙打住哭泣,看着这个虽是与爷爷义结金兰,却又是令天下闻风丧胆,魂飞魄散的杀神,适才“分筋错脉”手法下,那非人的痛苦又引得浑身颤抖不已。

    华玲玲直感到楚天冷酷到家,残忍狠辣到极点,甚至连父母吓唬孩子都以楚天之名进行恫吓,足见楚天在世人眼中已是何等残忍。

    “解是不解?”楚天又冷然问道。

    华玲玲戚楚地看着楚天血红的双目,好似吃人一般,内心惊惧得无以复加,啜啜地道:“将......衣衫......递给......本姑......小女!”华玲玲惊惧得已将“本姑娘”三字都吓得咽了回去。

    楚天将衣衫递过去,随手轻拂,将华玲玲全身穴道解开,道:“到那厢换上,如你欲逃遁,我便杀你全庄,你可记清?”

    华玲玲凄苦地点点头,也不能不点头,五大山庄都已被楚天灭了两个,自己一家偏安一隅,仅有几个仆人,除了爷爷,如何能挡住楚天这恶魔,况且听闻爷爷言说,楚天功力又高过爷爷,无奈之下,只得挣扎而起,向山崖拐角处慢慢走去。

    过了一阵,便见华玲玲穿着绿色衣裙慢慢走回,再不似那公子模样,纯美异常,鲜嫩欲滴,青涩如未熟透的梨子,实不忍采摘,稣胸微颤,亭亭玉立。凄愁的眼神,泪眼汪汪,显然是委屈之极,在自己山庄何曾受过如此折磨与冷对,愈想愈辛酸,愈想愈悲戚,但看见楚天,又将几欲流出的泪水擦去,现在,华玲玲真是从心里怕透了楚天。

    楚天看着华玲玲,血红的双目已少了许多冷酷,平静地道:“华玲玲,你爷爷找寻你,已不知劳累多少时日,偌大年纪尚要为你奔波,你难道便这样忍心吗?”

    “我......我......我只是出来......游玩,散心而已,爷爷又何苦寻找!”华玲玲凄婉地道。

    楚天面色一沉,道:“身为父母如何不顾及子女安危,枉你活了这么大,全然不念亲情,你的心乃是铁石心肠不成?”

    华玲玲见楚天面色阴沉,心中轻颤,啜啜道:“我没想到爷爷会寻找,只是喜欢出来玩耍,庄中太憋闷!”

    楚天心中忽地一动,暗自思虑:华玲玲正值花信年华,天性好动,祖孙在一处日久,确是寂寞无聊,唉!也怪大哥约束太严。

    思毕,不禁面色稍微温和,凝视一眼华玲玲,道:“你即刻回返‘天外仙’山庄吧,我自会告知你爷爷,切不可再行游荡,听清了吗?”

    蓦地,正在华玲玲准备开口的当口,楚天心神一阵颤动,不由摆手示意噤声。祁刚亦好似有所感应,只华玲玲觉得惊异,不知二人何故神情凝重。

    就在华玲玲愣神之际,忽地,自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啾啾声,立时,细如牛毛的针形暗器骤然袭至。楚天未及多想,身形如电般窜起,猿臂一圈,早将正自愣神儿的华玲玲抱起,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同祁刚急速向山崖顶端腾身拔起七八丈高下。

    就在双脚将将着地的刹那,咝咝的破空之声又已疾速袭到,楚天与祁刚齐齐向斜刺里飘去,但身形刚落,暗器便又已快速跟至。

    楚天这一惊是非同小可,凝神之下,神识外放,山崖三面生息密布,与那密林截杀之时情形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所来之人非但功力高绝,更是多了不止二倍有余。

    楚天与祁刚闪转腾挪,打起万分精神,飘飞游荡于如蝗般的暗器之中。而怀中尚抱着华玲玲,虽未影响功力,但已妨碍攻击。

    华玲玲直到耳中听到暗器的破空之声时,方才恍然大悟,不由大惊,如非楚天搂住自己迅疾躲避,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成为刺猬。身子被楚天搂着,耳中呼呼风响,如腾云驾雾一般,快如电闪,恍如青烟,心中不由大骇,此时方才知晓楚天先时引自己前来,实是戏弄自己,暗暗羞愧。

    楚天心中更是焦急,如此往复腾飞,却始终在山崖周围旋绕,无法脱出此间范围,如真力减弱,后力不足,实难想象会是何种结果。在急速闪躲中,看一眼怀中的华玲玲,更是焦虑,大哥之惟一血亲,如有何闪失,真是难以交代。

    而祁刚已舞动起白龙刀,密实的刀光将铺天盖地的暗器纷纷击落。楚天心急如焚,目眦尽裂,血红的双目好似已滴出血水,不由轻声道:“往山中凹处,避开一面!”

    祁刚顿时领悟,白龙刀幻起一片刀芒,急速向山上崖边而去,楚天紧随其后,真气涌动,周身布成气墙,快速向山中遁去。闯过里许左右,射来的暗器渐趋集中在两侧,二人加快身形,有如流矢,借助树木遮挡,穿林越壑,如飞而去。

    直待行出二十余里,方才摆脱设伏之人,二人不顾劳顿,返身折向深山,又疾驰二十余里左右方才停下。楚天强自压下的气血又已翻腾,浑身燥热难当,本已受伤的内府渐有阻滞之象。

    华玲玲始终靠在楚天怀中,看着惊险已极的场面,几乎不敢睁眼,男性雄壮的气息直入鼻端,随着楚天身形起伏跌宕,心中虽然还有怨恨,但剧烈的摩娑,楚天炽热的身体,带给身心异样的感觉,虽在惊险中,亦渐渐感到刺激非常,不由愈抱愈紧,到最后已紧紧地贴附在楚天身上。

    直到楚天停下,华玲玲仍然处在恍惚之中,紧搂着楚天不放,好似危险仍在。楚天此际方才感到怀中还有一个人,紧张的神经松弛后,松开手臂,欲将华玲玲放下,而华玲玲仍是紧闭双目,紧紧搂着,楚天莞尔一笑,开口道;“下来歇息一下,再抱着,我恐怕累死!”

    华玲玲睁开美目,见楚天二人正瞧着自己,不由满面娇羞,急忙松开柔嫩的两只莲藕,一声不语,走到几步开外,默默地望着无尽的山峦。绿色衣裙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飘渺飞扬,在山风中婷婷站立。

    楚天略微平复气息,急速调息真气,待稍微顺畅些后,对祁刚道:“祁护法,此次设伏之人当是蓄谋已久,布置相当周密,只碍于山峦起伏,难以立脚,而未形成围攻之势,否则你我当真难以脱身,现今看来,设伏之人的蹑踪术已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今后将有万般险阻,设伏之人如此之多,或许高手尽出,一个处置不当便会有性命之忧。”

    祁刚点头称是,道:“门主,属下以为,我等应尽量避开开阔平坦之地,尽往那险峻处而行,方可周旋。”

    楚天仰望天空,幽幽道:“我历经数次围剿,均逃脱劫难,此次内府震伤,实不耐久战,而今又有这丫头,如其有何不测,我怎向大哥交代,又有何面目去见华大哥,唉,这丫头几乎欲将你我置于死地啊!”

第九十七章 山林喋血亡命路 生死一线战双魔

    华玲玲听罢,更加凄然,自己已成累赘。心中渐渐明了楚天对待自己的目的,本欲出言,但又将到口的言语咽了回去。

    “那门主有何打算?”祁刚问道。

    楚天看着祁刚与华玲玲,慢慢道:“而今,你我同在此山亦是无甚用处,你带华玲玲速往西南山峦方向行去,每二十余里便折向而行,尽力掩藏行迹,我远远跟随你二人,待你二人出得此山,竟往西北折返,一瞬不停地回返山庄,只待我回返,否则,我等俱都将困在此处!”

    “门主,还是属下在此引开那围剿之人,门主带华姑娘离开此处吧,属下虽死无憾!”祁刚神色怆然,但面上却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不必,我自幼在山中长大,对山林甚是熟悉,处置得当,不会有何危险,你尽可放心而去,定要保护好华姑娘!”楚天口气不容置疑。

    楚天说罢,便传来华玲玲嘤嘤的哭泣声。背着楚天二人,香肩不住地抽搐,满腔的委屈一股脑的哭将出来,原来楚天对自己却是如此关心,生怕自己有何闪失,爷爷亦曾言楚天乃是天地间的伟丈夫、真豪杰,但初时那般冷酷,甚至是有些残忍地对待自己,愈想愈委屈,不由放声大哭起来,直把楚天二人哭得戚楚非常,心神不宁。

    楚天慢慢走到华玲玲身旁,伸手又放下,最后轻轻地拍着华玲玲后背,轻柔地道:“好了,别再哭了,不然哭坏了身子便不美丽了,华大哥向我要孙女,我如何交待!”

    楚天不说尚好,话音刚落,华玲玲更是痛哭不止,泪如泉涌,伤心欲绝。楚天见此,亦是一点办法也无,只好任其哭泣,静静等待。

    华玲玲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方才慢慢停歇。一双美丽清亮的眸子,已然红肿,戚楚可怜,面对楚天,任是原先如何顽劣,而此刻再也无一丝刁蛮之态,美目望着楚天,有些恋恋不舍。

    楚天面色一整,道:“如我等不分开而行,极是危险,如今之际,你与祁护法速速离开此地或许才有生机,不然我等俱都可能葬身在此山中。”

    华玲玲轻轻擦了擦眼泪,莺声道:“小女遵从便是!”

    楚天笑了笑,道:“这才是好丫头,从你爷爷那论起,你应当唤我做爷爷!如此可好?”

    华玲玲没来由地一扭娇躯,面色一红,道:“哪个唤你做爷爷,爷爷与你是兄弟,小女却自有道理!”

    楚天道:“好了,如何称呼待安定后再论不迟,你与祁护法尽速离去,不可再行耽搁!”

    华玲玲又欲开口,楚天肃然道:“再不可罗嗦,快快离去,迟恐不及,祁护法,快带华姑娘离去!”

    “是,属下这便离去,万望门主保重!”说罢,凝重地看了一眼楚天,转身拉起华玲玲如飞而去。

    如非楚天当机立断,三人便又被困在一起。

    当祁刚与华玲玲刚刚离开半个时辰,楚天便又隐隐约约地感到点点生息靠近,急忙外放神识,向那生息少处如飞遁去。

    楚天鼻中探查祁刚二人气息,身形飘忽,忽左忽右,尽力拖延,专拣险峻荒僻处而行,但却是刚刚落脚,围剿之人又快速悄然而至。

    双方在山峦中闪躲追击,直到夜色来临,方才慢慢停止,但犹如鬼魂一般的追击之人始终不离不弃,楚天心中已感到不耐。在飘身落在一处高耸的山崖上时,迅疾隐入凹处,隐隐约约的劲风响过,前面又传来细如蚊虫般的轻响,赫然又跟进数人,霎时便隐附在左近,转瞬间,一声声破空轻响相继传来。

    楚天眼中露出一抹惨厉,夜色中血红的双目如吞噬生命的魔灵,黝黑、空洞,嘴角挂上一丝残忍。神情似漂浮在虚空,摄魂的双目寂静地凝视周遭山石林木。神识远放,搜寻一个个神秘的生息。

    一场凄惨恐怖的血战即将展开。

    夜,惨白。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静谧得令人瑟瑟发抖,已感到了无限杀机。在四周山石及树林中,潜伏着条条隐约的身影,个个长刀在手,寒光闪闪。黑衣蒙面,只露出呆滞而无情的双眸,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冷酷,令人窒息。

    楚天缓缓地拿出玉萧,轻轻放在残忍的嘴角,满腔的火焰化作飘渺的音律,自玉萧中缓缓飘出,细如游丝般的箫音,穿过山崖,穿过山林,穿过每一寸空间,慢慢地在整个山林中回荡,犹如催命的索魂曲,回荡在每个隐藏之人的心神之中。

    箫音幽幽,哀怨低沉,伤感忧郁,凄凄切切。蓦地,箫音尖厉如钢针刺耳,直冲天际,随着箫音转高,四周生息渐趋明显,气息渐渐粗重,箫音又是一阵曲折婉转,暗器的破空之声相继响起,咝咝劲气齐向楚天隐身处射来。但却均射在楚天身前的山石上。

    楚天催动真力,箫音已弥漫整个左近山林,尖厉的箫音直入心脉,隐藏之人有的已是气血翻腾,几欲冲口而出,又过了盏茶时光,箫音已不似高亢的尖厉,而是毫无阻碍地刺入魂灵之中,真正的追魂曲方才骤然响起。

    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闷哼相继传来,忽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山林中忽地荡起数条人影,急速向楚天藏身处扑来,在即将扑倒山崖处之际,便听哧哧的劲气破空之声骤起,劲气好似有形的利剑,凝结成夺魂的鸣响,散布在山崖凹处,宛若流星,炫人耳目,余音犹在耳际,几名袭击者已闷哼着滚落崖下,尸身鲜血如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疾扑的人影瞬间又至,但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后,数声惨烈的嗥叫连串响起,十几颗斗大的头颅滴溜溜的带得串串鲜血飞抛在山崖周围,长长的弯刀、残碎的肢体以及黑色衣片飞向四面八方。

    又是“砰”“砰”数声,尸体纷纷滚落,惨嚎掺杂着凄厉的怒吼,在山崖周围回响,山崖凹处犹如噬人魂魄的魔洞,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生命在陨落,人在翻滚哀嚎,惨厉的有如狼嚎鬼哭,凄惨的景象,恰似令人难以忘怀的修罗杀戮!

    就在此刻,一双人影带着震山撼岳的罡气,猛然袭到,二人犹如狂猛的野兽,合身往楚天扑来,二人扭曲着面孔,哧哧的劲气已将山崖笼罩得密不透风,强霸的罡气似能将精钢压碎。

    两股罡气中,一个如开太裂石,一个腥臭难当,令人欲呕,却俱是势如劈山,震天撼地,楚天已无法再行隐匿身形,急速功聚双掌,烈阳神掌骤然而出,分袭左右二人,一声巨响后,楚天紧紧靠在山崖上,而袭来的二人身形在空中一打旋转,略微迟滞的瞬间,又揉身偕着更加刚猛的真气扑来。

    就在二人转身下扑的瞬间,在眼睛尚未看清楚天是否已被震伤之际,山崖凹处已倏然升腾起一条红光,赤红的光芒霎时将山崖笼罩,那吞吐伸缩的剑芒有如晃动的幽灵,卷起阵阵狂飙,转瞬间已到到了眼前。

    “以气驭剑!”一人狂叫一声,急速后退,二人两双巨掌罡气瞬间击出,布成层层气罡,剑气、罡气猛然接触,咝咝的刺耳声响遍布空中,宛如天雨,哗哗而下,咻咻的喘息,沉重的低嗥,声声惊魂。

    楚天紧咬钢牙,奋起力量,抖手时,落英剑法连绵而出,赤红的剑芒似来自九天,幻化成赤红的剑网,身形旋舞,剑芒如电,璀璨耀目,如彩虹闪出。

    闪耀的剑刃划破空气,带起尖锐啸声,凄凉如鬼啸,又宛似临死前的哀嚎。那袭击的二人身形奇幻一旋,迅速摆动,堪堪躲过夺人魂魄的寒芒,巨掌连挥,闪电般向楚天劈下,楚天手中的剑芒有如一轮快速绝伦的圆弧在流灿,好似自地下喷发的冲天岩浆,猛然迸发,挥洒的寒光尖啸着疾斩二人。

    情势变得不可言喻,赤红的剑芒已将天际染成血红,二人身形均被裹在剑芒中,在剑气飞旋下,两声轻哼后,二人但觉一痛,各自周身已出现几处剑伤,但二人刚猛的真气亦将楚天震退,楚天顿感双臂发麻,内府伤势影响了真力,面色不由更加赤红。

    二人不待楚天喘息,更顾不得自己伤势,见状之下,振奋大吼道:“童叟,加把劲,这小贼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多久了!”

    楚天听罢,不由心神一震,童叟?莫非是那“黄山童叟”颜真?未等想毕,便见一人大喝一声:“神君毋须急躁,慢慢缠斗方是上策!”

    楚天此际已明了此二人究竟是何人,一个是“黄山童叟”颜真,一个是“五毒神君”廖坤。此二人功力均不在武林三奇之下,内心惊震不已,暗想今日已不能善了,一丝残酷的令人不敢正视的冷笑刹时浮上楚天唇角。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注视着楚天,不禁冷笑连连,狂吼一声:“楚天,老夫来会会你!”

    楚天用力吸一口气,内腑一阵抽搐绞痛,像有无数只手在用力扯动,缓缓地,楚天强自定了定神,缓步向“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走去。在二人身前两丈远近处站定。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朝着楚天狞笑,“黄山童叟”颜真道:“小贼你虽是勇猛盖世,但对整个江湖却是蚍蜉撼树,已是穷途末路。”

    汗水顺着发梢流出,楚天吸了口气,带着无端的残忍,缓缓地道:“到目前为止,天下宵小巨孽尚未将楚某如何,你等与神秘黑衣人互为狼狈,显然是蛇鼠一窝,而今齐聚京师,如楚某猜想不错,当是那范不凡阉狗暗中操纵,但过此日,楚某将杀尽你等巨孽,亦将范家庄不论妇幼,一概斩尽杀绝!”

    “黄山童叟”颜真好整以暇,轻拂袍袖,狞笑道:“小贼时至今日,仍在大言不惭,范家庄背有京师重臣撑腰,外有天下江湖武林依托,一声令下,群豪毕至,前赴后继,岂是你一人所能阻挡,当真是不自量力。”

    楚天摇摇头,轻松道:“世上看似本无可能之事,却每天都在上演,楚某目下之势虽是身处险境,但这一点艰难对于楚某而言,无甚大碍,鹿死谁手尚不明朗,何言穷途末路!”

    “黄山童叟”颜真桀桀怪笑一声,狞厉道:“小贼太过狂妄了!”

    楚天冷硬的道:“楚某本性一概如此!”

    “黄山童叟”颜真勃然色变,怒道:“听着,楚天小贼,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你此时自行了断,老夫定会保你个全尸,不然,嘿嘿!”“黄山童叟”颜真奸笑一声,童颜上泛起阴狠,矮小的身子蔑视地轻颤着。

    楚天冷冷地撇撇嘴,揶揄道:“楚某也有两个忠告,其一是你二人尽速离去,隐遁山林,楚某亦可放你二人一马,其二是立刻自毙在楚某眼前!”

    “黄山童叟”颜真二人仿佛是被钢针刺痛内心,不由双双暴怒,齐声大叫道:“小贼,老夫多年来未曾见过如你这般狂妄之人,那便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五毒神君”廖坤瞪着眼珠子,手指楚天,咬牙切齿地道:“老夫纵横江湖五六十余年,刀山剑林,水里火里,何种阵仗未见过,却未曾见过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今日,莫怪老夫无情了!”

    楚天语气森冷,像万年玄冰,坚定地道:“好汉何需再提当年之勇,楚某岂是被吓大的不成,有何手段尽管使来,楚某接着便是!”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双双怒哼,旋即,一声暴喝:“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掌!”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四掌已幻成满天掌幕,迅疾向楚天拍来。速度之快,恍如电光石火,简直无法形容。

    楚天蓦地一个旋身,身形旋转中,以几乎不易察觉的速度攻出三十六掌,出手之快,宛似所有招式在同时一气使出。剑芒吞吐间,已笼罩四方。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暴吼一声,一上一下,像是平地风雷,随气飞舞,双双旋绕起来,真气呼呼振荡,掌爪伸缩如电,令人目眩神迷,防不胜防。

    楚天急速闪避二人凌厉的掌势,全部掌力瞬息落空,楚天瘦削颀长修伟的身躯神秘至极地急速飘忽,倏然转折,角度之刁,速度之快,恰巧躲过“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掌势威力边缘。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不由狂吼,电光石火般揉身而上,掌腿齐出,狂攻狠打,出手威猛绝伦,快狠异常,匪夷所思。

    楚天双眸凝聚,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冷笑,身形上下翻飞,有如虚幻的轻烟,在锐利的劲风中掠走,闪转游移,不可思议地旋飞,令人目眩神迷。但内府已感阵阵疼痛,虽是尚能应付,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暗自思谋,速战速决,早些离开此地。

    思虑甫毕,“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又已如电般袭到。楚天已没时间考虑生死,强忍着体内渐渐难以忍受的炽热,情急之下,一式“幽冥来虹”电闪击出,一溜剑光带着炽热的罡气突入劲气之中。

    三人在山崖之上,闪转腾挪,激斗在一处。

    楚天炽热欲焚,渐渐头晕目眩,真气忽沉忽升,似有难以控制之象,却是咬紧牙关,极力控制,一面压制受伤的内府,一面忍受如焚的炽热,面色已成紫红,眼中已没了光芒,双目像是两个黑洞,一丝精光不见。

    但就在激斗之际,楚天仍保有一丝澄明的灵台,与其在此缠斗,早晚真气枯竭,已无任何生机,想罢,荡起“清虚幻缈身法”游走四方,暗聚真力,情势惊险万分,稍有差弛便立刻会伤及自己。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久经沙场,何等精明,见楚天采取游走之态,不由互递眼色,猛地双双挺身暴进,掌影似巨杵铁锤,骤然提聚真力,抢攻而上,“黄山童叟”颜真口中边叫道:“小贼,今日便让你葬身在这山崖之上!”

    “五毒神君”廖坤亦暴叫一声,抖手之间,乌黑的手掌已膨胀两倍有余,一蓬黑雾猛地自双掌击出,狂卷而至,腥臭扑鼻,历时弥漫整个山崖,楚天不防间吸入一丝黑气,顿觉脑中轰鸣,神智一窒,就在这瞬间,左臂已被掌风扫到,身子疾飘,剧痛连连,在重新飘身腾挪之际,不由张口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水,身形摇晃间堪堪躲过三十六掌之多。

    身形刚刚脱出罡气笼罩的空间,斜刺里数柄长刀又迅疾袭至,夹杂数缕劲气,一簇簇的暗器自四面八方疾射而来,同时,一直圈围在四周的黑衣人急涌而来,长刀毕至,冲刺而上。

第九十八章 几度生死几度春 命悬一线不死心

    楚天心头一震,脚步一个踉跄,忍着剧痛,左手一招“神愁鬼泣”,罡气甫出,右手落英剑已在瞬间使出“幽冥鬼途”,赤红的剑芒疾速敛聚,仅仅在一瞬,便自楚天身体中心向四方炸开,红芒灿耀,数声闷嗥过处,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鲜血四溅,四肢纷飞。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眼见楚天在瞬间斩杀十数人,不由嗷嗷狂叫,一左一右疾扑而至,楚天避无可避,左掌又一式“神消魂离”含着狂怒疾迎“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轰然巨响后,楚天顿觉内腑翻腾,血气逆涌,差一点便令楚天闭过气去,痛得几乎掉下眼泪,咬牙强忍苦楚,整个身体像炸开一般,脑袋涨痛欲裂,嗡嗡直响。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面孔凄厉,怨毒的双眸,狰狞冷酷,已将真气提足,两大绝世高手,携雷霆万钧之力,快逾电闪,猛袭而至。

    楚天已感到些许的力不从心,内府伤势早被引发,剧痛难忍,剑芒已经收敛,真气已好似消耗殆尽。“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的催命巨掌已在刹那间离得愈来愈近,越来越近了……没人肯信奇迹发生,连楚天自己都好似看到了死神光临。

    蓦然,在生死一线之际,楚天体内突然产生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忽地大吼一声,落英剑剑芒暴涨,剑芒直达六七尺上下,好似受意念支配,落英剑法幽冥三式中从未使出的“天地俱寂”暴然划出,但见空中红光搅缠,似万点磷火往复冲刺,诡异绝伦,凄风惨惨,已将天地笼罩在死亡的幽冥地狱之中。

    场面骤起仓猝,“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哪会想到楚天已近飘摇的身体,仍会发出如此强悍的剑气,只听“五毒神君”廖坤一声凄惨的痛叫,击向楚天的左掌凌空飞起,“黄山童叟”颜真右肋一痛,便感血水如泉涌出,剑伤深达及骨。

    而楚天在瞬间爆发的真力,内府受震,伤势愈加严重,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颤抖不止,冷汗如雨而下,双目墨红,狰狞骇人。

    这刹那之间发生的变故,又已在刹那之间结束,四周之人根本无法施救,“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身形迅速飘退,疾点伤处大穴,止住疾涌而出的血水。与此同时,四周之人一阵厉叫,已群起而至,刀剑齐施,如狂风暴雨般向楚天身上落下。

    大汗淋漓的楚天,强忍剧痛,奋力挥剑,剑芒扫过,血水四溅,头颅翻飞,支离破碎,黑色的衣片,有纯黑的,有绣着骷髅的,好似黑色的蝴蝶在夜空里如魂灵般飞舞。未死的十数人齐声惨嗥,每个人都自膝盖以下被剑芒生生扫断,白森森的骨骼附沾着腥红血肉,暴飞四迸!

    而在楚天斩杀二十数人的同时,他的腿、胸、腹之上亦被暗器所伤,一阵刺痛,顿感手足麻痹,在灵台丧失的一瞬,楚天奋起余力,倏然掣出羽扇,但听机簧轻响,“飞魂夺命针”毫无声息地射向四周,数声闷哼,暗器骤然减少,楚天身上虽受暗器袭击,又多了两三处伤,但已趁着空隙,死命冲出由暗器织成的巨网。身影忽闪之际,已消失在山谷林*。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蓦然一惊,忍住剧痛厉声吼道:“别让小贼跑了,快下手,截住他!”

    声落,密林中簌簌腾起数十条身影,向楚天遁迹处急追而去。

    楚天突出重围,提足真气,疾速前掠。天色微明,晨曦透过山石枝叶,斑驳耀眼。楚天眼前一片恍惚,好似天空在颤动,大地在摇晃,双目中尽是阳光洒下的点点光晕,目眩神迷,煨毒的暗器仍钉在身上,毒气渐渐上行,胸口被大块积血阻塞,气息凝滞,双眸呆滞,近乎麻木的注视着一切。

    楚天已到了力疲神虚之境,多么渴望好好歇息,甜美地睡上一觉,但心中明了,此刻万万不能躺下……

    楚天身形踉跄地向前奔掠,在真气即将枯竭之际,才在一处密林凹处停下,只因楚天已实在压抑不住将要喷口而出的血水。他缓缓坐下,闭目调息,心如刀割,炽热似乎已将心都燃烧起来。

    楚天全身满布着血迹,胸前的血水已经干涸,紫黑一片,面目赤红可怖,浑身伤痕累累,几处伤口血液还在津津流淌,如换他人,早已瘫痪在地。楚天紧闭双目,快速调息,已顾不得随时将至的敌人,须臾,便进入神虚之境。

    远处,四周山林中,急速窜动的身影渐渐向楚天歇息处逼近,寻觅着楚天血气,整个山林,透过阳光,兵刃的寒光在林中闪耀,一个个身影在追逐,扑腾,

    情况十分危急……

    楚天心中十分明了,此次伏击力量如此之强,当是预谋已久,虽然暂时逃过围剿,但功力高强、极善蹑踪的黑衣人如附骨之蛆,蹑踪术极其精湛,无论使用何种方法,均是无法摆脱,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且有“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大绝世高手,黑衣人与黑衣骷髅人俱都齐聚截杀,显然是统一组织后的截击。而几大山庄及天下各门派的人马尚未见到,又如何知晓没有前来,楚天心中愈想愈觉得势态紧急,冒着被敌人偷袭而导致走火入魔的危险,亦要快速恢复真力。

    许是冥冥中命运的召唤,楚天自打坐神虚中醒来,浑身仍是痛楚异常,精神已回复了不少,但仍感真气浮动,炽热难当,一个意念支持着:我不能死,大业未竟,宵小未除,众女及师尊尚等着我,必须离开此地。

    楚天忍住剧痛,咬紧牙关,双手撑地,随手拾起一段树棍,疲惫站起来,一步一摇,艰难地挪动脚步,缓缓地向山内走去。

    山林静谧,宝石兰衣衫在阳光的照射中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楚天迎着和煦的阳光,渐渐加快了步伐。楚天又走过十里许,人又已精疲力竭,看着自己浑身血迹,全身衣衫被树枝荆棘刮得已破碎不堪。

    楚天正思虑间,树棍随手向前一探,却感到毫无所阻,灌木丛中有一凹处,楚天不由再次向内探去,仍是空空如也,外面丝毫也看不出内中空虚,不由身体前倾,用手扒开枝叶,一股冷风吹出,楚天心神一喜,快速向内钻去,待钻进去后又将凹处复原。

    浮现在眼前的景象是一处石洞,洞顶参差错落的钟乳石悬垂着,石洞内湿漉漉的,钟乳石顶尖嘀嗒嘀嗒地向下滴着水珠。

    楚天缓步而行,石洞愈来愈宽敞,石洞中部是浅浅的小溪,显然是洞顶滴落的水珠形成。小溪清澈见底,楚天不由掬起一捧溪水,刚一入口,顿感清凉,炽热稍减,精神不由一振。

    心念之间,目光四顾,猛然间发现石洞拐角处不远现出光亮,便急忙向拐角处行去。转过拐角,光亮愈来愈刺眼,待稍微适应强烈的光线后,却原来是石洞的另一个出口。

    楚天走到出口处,四顾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出口乃是在悬崖之上,出口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氤氲迷朦,雾霭飞云飘渺浮动。心中暗道:如非受伤,大可沿着悬崖借力攀附而下,如今伤势未愈,岂不走入绝境。

    人往往在面临生死之际才有超乎寻常的灵感,楚天下意识地探头向下看去,忽然发现出口下三丈左右,隐约有一处凹进去的坪台,不由内心电转,回头断不可能,藏身洞中又能藏得多久,惟一希望便是隐身这坪台中,一旦敌人找寻到此,亦是易守难攻,尚可坚持一二,或许能有转机。

    思虑甫毕,却又犯起难来,坪台向内凹陷,却如何下得去,内力耗损甚巨,一个不当便会掉落悬崖而粉身碎骨,不由四顾,用树棍敲打洞口石壁。猛然,楚天不由莞而一笑,看着手上的树棍,内心道:“树棍顶端是个向内的枝杈,当可钩住岩石而下,想毕,楚天小心翼翼地挪动身躯,慢慢向下攀附,内府伤势隐隐作痛,楚天面上又已汗如雨下,直到离坪台一丈高下时,再也难以支撑,双手一松,砰地一声在掉落在坪台边缘,差一点便掉落坪台外,已惊出一身冷汗。

    楚天向内挪动身躯,躲进坪台凹处,已是浑身瘫软,强打精神,靠在石壁上,慢慢地闭上一双赤红的眼睛,气息渐渐悠长,又一次进入神虚之境。

    许久。

    石洞进口外。

    “黄山童叟”颜真肋间裹着伤口与失去一只左掌的“五毒神君”廖坤,神情疲惫地站在石洞进口不足五丈距离内。

    二人旁边站立着范家庄少庄主范如坤。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范如坤对面,赫然站着天幻宫的护法“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而在几人侧前方站着两个身材魁梧、剑眉阔目,六旬左右的老者,临风而立,威猛桌然。

    此二人并非别人,乃是天幻宫两大副宫主。一个是“双雷掌”雷震天,一个是“震天掌”万啸天。此二人武功均是走刚猛一途,二人性格刚烈,功力超绝,不在“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之下,可见天幻宫实力超群,傲视群雄,单论实力,确是江湖第一大派。此二人都是天幻宫宫主司徒宏早年行走江湖时结识的拜把子兄弟。

    石洞进口附近,天幻宫人马与黑衣人密密麻麻,并参杂若干江湖独行武林人物,已将进口处左近围得水泄不通,任是飞鸟难渡。

    只见“双雷掌”雷震天面色冷峻,长髯随风飘动,看一眼范如坤,洪声道:“少庄主,我等自四面追踪到此,已失去楚天踪影,不知你范家庄有何发现?”

    范如坤道:“雷宫主,此次围剿计划周密,你我两处人马精英尽出,已几乎将楚天击毙,却是一个不慎,让小贼逃出生天,不过我等跟踪至此暂时失去楚天踪迹,对于我庄手下的蹑踪术,本人确是非常信任,楚天绝对仍在此左近!”

    “双雷掌”雷震天看一眼对方人马,冷然道:“少庄主,你身后这些黑衣人也是范家庄人马了?”

    范如坤急忙道:“这些黑衣人并非范家庄人马,而是受本庄所请,助我庄围剿楚天而来,与本庄并无任何关系!”

    “噢!”雷震天再看一眼“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又道:“那‘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难道也是为此次围剿助拳而来的喽?”

    范如坤面色稍微变色,转而平静地道:“‘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位乃是听闻楚天傲视群雄,看不惯楚天那股飞扬跋扈的嘴脸,自愿参与围剿楚天小贼,与我庄也无一丝瓜葛!”

    此际,未曾开口的“震天掌”万啸天忽道:“此次你我两处秘密筹划,范庄主曾言有高手助拳,而今除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位之外,不知还有何人前来?”

    范如坤听罢,不由面上一红,也是范如坤心机诡诈,忙道:“万宫主有所不知,老父所言助拳之人本已应允前来,却是迟迟未到,而‘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位前辈前来自愿助拳,正是适逢其会,因而并未催促他人!”

    说罢,转头对“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道:“两位前辈,不知本少庄主说得对否?”

    “黄山童叟”颜真阴阴一笑,道:“不错!”

    “噢!”“震天掌”万啸天沉吟片刻,又道:“不知其他人马现今有何动向?”

    范如坤道:“郑家庄郑庄主、逍遥庄慕庄主,祁连人马以及唐门等已前往跟踪追剿烈阳门余孽,现今尚未有何消息传来!”

    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接口道:“这烈阳门崛起江湖,却是楚天所立,初次出现便灭了‘江风寨’与‘沂水寨’,当真可怕,如不尽早剪除,实是我等心腹大患”

    此际便听范如坤对一胸前绣着山石图案的黑衣人道:“金行主,此次五行人马一路追踪楚天从无差错,到此际怎会失去行踪?”

    只见那被称作金行主的黑衣人露着两只黑洞*睛,手搭弯弯的长刀,冷然道:“我等追踪到得此处,已见各路人马聚集于此,生息混乱,已难辨别楚天生息,因而失去探查的线索,不过各路人马自其他方向而来,均未见到楚天小贼,本行主判断,那小贼定是在附近,不会逃远!”

    范如坤闻言,转向“双雷掌”雷震天和“震天掌”万啸天道:“两位宫主,想那楚天已然受伤,不若我等各留一部分人马,遍搜此处左近,其余之人绕行下山,在此山方圆一二十里仔细搜索,或可有所收获。”

    “双雷掌”雷震天与“震天掌”万啸天互看一眼,道:“少庄主所言甚是,便依山庄主之意,我等下山,仍按原先约定,范家庄负责追踪,我等负责外围截击,如发现楚天,即刻传信,亦好一举擒杀楚天这小贼!”

    “好,那便请两位宫主下山,我等即刻展开搜索!”范如坤说罢,已转向本庄人马,分派指挥。范如坤虽是年轻,但在此刻指挥若定,隐然已是大家风范。看得“双雷掌”雷震天和“震天掌”万啸天内心一阵佩服。心道:如此次将楚天擒杀,未来天下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坪台上。

    楚天闭着双目,仍在遨游神虚。

    头顶已见缕缕红色烟雾,袅袅升腾,飘散在空中,与氤氲的浮云融合,更显得奇异。过了盏茶功夫,便见楚天胸腹剧烈起伏,红色雾气大盛,顺着发丝猛然喷发而出,咝咝声响和着山风,化如自然。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天面色渐渐变成殷红,雾气仍是赤红,喷发减缓,慢慢由红转白。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辰,楚天头顶再无两色雾气,气体颜色渐渐消失。忽地,楚天身体一阵剧烈颤动,头顶雾气大盛,又自喷发出淡淡的红色雾气,似火山喷发,冲天而起,肌肉不住抖动,景象奇诡绝伦。

    蓦然,楚天双目突睁,赤红如血,精光暴射,骇人至极。头发竖起,烟雾疾喷,快如电闪,直冲天际。

    体内炽热如焚,似要爆裂,如岩浆般沸腾滚烫,体内如万蚁蚀骨,痛彻骨髓,钻心奇痒,双手狂舞,缕缕劲气咝咝射向虚空,刺耳的破空之声,似要把苍穹刺破。

    楚天体内烈阳乾坤清气仍是未能全部化和,因烈阳乾坤罡气乃上古炎帝所传,后世之人却无一练过十层,即使是沈寒冰亦仅是依据推测判断练到八层时才有炽热焚身之虞,却不知烈阳乾坤罡气练过七层以上,每层均是如火炙般煎熬,且愈来愈难以忍受。

    楚天通体上下,已被汗水浸透,而汗水都已成为红色,俨然已成血人,两个时辰不算多,但楚天已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真气流转了三十六周天,也是楚天命大,福缘深厚,吃了朱叶草,才止住剧毒攻心,并已在真气运行圆满之际,尽数将毒气排除,真力已回复了七八成。

    尽管真力大部回复,但体内仍是涨闷难当,将要开口长啸,忽地又灵光一闪,强自忍住体内的炽热,硬生生将冲口欲出的气息压下。强敌环视,险些冲口而出暴露行藏。

    也就在楚天强行压制几欲狂啸冲口而出的当口,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上方洞口内传来说话声。

第九十九章 生机乍现无觅处 千仞绝壁影无踪

    说话声渐渐增大,不一刻已来到出口。便听一人道:“少庄主,此出口下是万丈深渊,如非楚天小贼寻原路逃遁,便已是葬身山底。”

    “你等判断楚天是否进过此山洞?”

    “少庄主,山洞内血气浓烈,正是楚天气息,决不会错!”

    “哦,这洞口处在悬崖峭壁上,此山真是奇诡,你等再好好看看,是否另有出路!”

    “是,少庄主!”

    楚天宁神静气,真力虽受内府伤势影响未完全恢复,但亦是回复了八九成,赤红的面目,横亘面上的伤疤已成紫黑色,血红的双目狰狞地凝视头上出口,嘴角又已露出残忍的冷酷,看之异常恐怖。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声息渐渐不闻,洞中之人陆续退去,楚天并未轻举妄动,仍在坪台上安静地抓紧时间歇息,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阵,仍无动静,楚天正准备飘身而起,忽地,洞中又陆续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人道:“少庄主,我等搜查四处仍未见楚天踪迹,楚天定是在这洞中!”

    “那好,快快命人仔细搜索,定要找到小贼踪迹!”

    “是,少庄主!”

    过了一会儿,便听一人道:“少庄主,这山洞乃是死洞,再无其他出口,那楚天小贼是否已经从此出口逃出!”

    此际边听出口处响起范如坤的声音:“这出口下面是万丈深渊,在此逃遁岂不早已粉身碎骨,噫……”

    “怎么了,少庄主!”

    “金行主,你看此处!”

    “少庄主,这岩石上有划痕……少庄主!”

    “金行主,何事惊慌?”

    “少庄主,你看,下面有一凹进去的坪台!”

    “快下去探查,说不得楚天小贼便在下面!”

    “是,属下这便下去!”

    楚天听到此处,已功聚周身,凝神以待,血红的双目中早没了人类的生气,残忍暴戾之极,面上浮起无边的杀意和恐怖的冷笑。

    冷笑尚挂在面上之际,便见自出口处掉落一些碎石,显然是上边人攀附而下踩踏掉的山石。楚天稍微向外探出身子,稍顷,见两条绳索垂下,紧接着便见两黑衣人边抓着绳索边向坪台慢慢落下。

    但当两黑衣人将将落下寻丈左右,便觉腰阳关。命门两穴一麻,双手一松,啊地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双双向山崖下万丈深渊飘落,凄惨的嗥叫足足持续了好一会方才渐渐不闻,可见山崖的高度。

    “怎么回事?”出口处一阵喊叫。

    “少庄主,许是二人没有抓牢绳索,唉,可怜八号。九号行者,如此深渊,怕不是早已粉身碎骨了!”

    “再下去两人,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行主!”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顺着绳索向下攀附,山崖出口处之人紧张地看着二人下去,但二人身影将将隐入凹处之际,便又听闻两声凄惨的嗥叫,探身一看,两黑影早已快没入云层,转瞬不见。

    出口处一丝声响也无,俱都被这意外惊得目瞪口呆,心神狂震。范如坤拧眉沉思,忽地道:“金行主,再派二人下去!”

    “好的!”

    一群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恐惧,并未有人主动站出。金行主厉声道:“十二号。十三号!”

    “属下在!”

    “你二人再下去好生探查!”

    “这……是,属下遵命!”

    话落,二人迟疑地互望一眼,无奈地抓住绳索向下而去,二人小心翼翼,不停地向山崖凹处看去,却是无法看清坪台里面情形。直下落有一丈五六左右,仍然无事,二人心中不由泛起喜悦,暗自庆幸自己幸运,但脸上刚刚有些笑意之时,便骤觉气海穴一阵钻心的疼痛,真气一泄,双手一松,同样的惨叫又一次响起。凄厉的嗥叫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在虚空里。

    这一次掉落,山崖出口处再无嘈杂,须臾,便听范如坤大声道:“楚天小贼就在山崖下凹处!”

    这一声喊叫后,出口处便响起一阵奔跑之声。

    “金行主,速速派人前往山崖下告知天幻宫雷副宫主!”

    “好的,少庄主!”

    范如坤吼道:“其余之人快将出口封住,切不可让楚天小贼再行上来,只待雷宫主前来再做计较!”

    出口处洞中,立刻聚集起数十黑衣人,手持暗器,凝神以待,万分紧张,仅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紧紧地盯住洞口。范如坤已躲到黑衣人后面,急切地等待天幻宫雷震天到来。

    此时,楚天在坪台凹处,好整以暇,静静地等待事态变化,一边调息,一边摸索着查看坪台四周。山崖陡峭,当真是壁立千仞,险峻异常,暗自估量,仔细地度量着峭壁上的落脚处。

    两个时辰后,楚天又调息了二十四周天,炽热稍微减弱一些,真气又已恢复一些,神清气爽,只是内府伤势仍是隐隐作痛。内府每次作痛,便都会暗自对“达摩圣手”木真子痛恨不已,如此次命丧此山,确是因“达摩圣手”木真子所致,如不受伤,现今或许会早已脱离险境,每每想起那非人所能忍受的痛楚,便不禁增加一些对江湖的痛恨,迷朦之际似乎产生了将整个江湖杀戮殆尽的残忍狠厉意念。

    楚天正自思虑,头顶出口处已响起一阵说话声。

    “雷宫主,怎地这多时间才赶来?”范如坤由于等得焦急,不由劈头便问。

    雷震天不悦道:“少庄主是否嫌本宫来得迟了?”

    范如坤忙道:“哪里,只是晚辈等得急了,言语冲撞处,尚请雷宫主原宥则个,晚辈别无他意!”

    雷震天笑道:“无妨,这山崖甚是难行,荆棘丛生,山崖陡峭,由于其他人功力所限,本宫主又不便自行赶来,因而才迟些来到,范少庄主,不知楚天是否确定在此崖下?”

    范如坤道:“据晚辈估计,那小贼定是在此山崖下坪台里,先前分别下去六人,均已葬身深渊,绝非不慎所致!”

    雷震天探身看了看出口下方三丈高下的坪台,不由眉头紧蹙,道:“山崖向内凹陷,即使功力高绝,无蹬踏之处,却如何下得去?”

    范如坤见雷震天亦是毫无办法,也不由暗暗愁苦,拧眉思虑办法。刚想片刻,便听雷震天道:“少庄主,你等可带有绳索?”

    范如坤怔得一怔,疑惑道:“雷宫主问绳索又有何用?”

    “哈哈。”雷震天一声大笑,道:“本宫乃是想到用绳索绑缚身体,迅疾下击,之后急速拉回!”

    范如坤听罢一喜,道:“前辈此法真是奇妙,下击之人即可用暗器招呼那小贼,又可凭空发力攻击,而不致掉落万丈深渊。”

    范如坤不由向金行主问道:“金行主,你等可带有绳索?”

    “哈哈。”金行主阴冷的双目终于有了些狞笑,道:“我五行坛金行组,专擅山中行事,飞檐走壁,在山崖沟壑间纵横最要紧的物件便是绳索,自然带了不少,即使未带绳索,金行组中人亦可随时能够利用藤蔓攀附。”

    “那便请金行主尽数将绳索取来,如何!”

    “小事一桩,请少庄主稍侯片刻。”金行主说罢,转身吩咐手下,搜集绳索而去。

    楚天在山崖下听得清清楚楚,先是稍微紧张,之后不由残忍地狰狞一笑,心中暗想,枉死城中恐又要多些冤鬼,只怕酆都鬼城阎王又有得事做了!

    尚未想毕,便忽听破空之声急速传来,血红的双目中便已看见离山崖边三丈远近的空中飘荡着三四个黑衣人,迅疾向坪台疾速袭来,身影未到,如蝗般密集的暗器带着咝咝劲气猛然袭至。

    楚天运起烈阳乾坤清气,身前似一堵铜墙铁壁,暗器碰到气墙,四散纷飞,掉落崖下。楚天阴阴一笑,巨掌快逾绝伦,不待几人靠近,十指连弹,缕缕指风毫无声息地穿透了几人的咽喉。可叹几个黑衣人连喊叫都来不及,且已不能喊叫,便带着惊恐及喷洒的血雾向深渊坠落。

    山崖上的人忽地感到绳索一轻,急速上拉,待看时,哪里还有一丝人影,不由大惊,由于出口狭窄,一次不便送出多人,范如坤不禁焦急,道:“雷宫主,这如何是好?”

    “一次再增些人,待打出暗器便直接拉起,不做攻击,方可减少伤亡!”雷震天道。

    片刻,七八条黑影迅疾向崖下扑去,一拨下去,迅速拉起,紧接着又下去一拨,出口崖边一时如荡秋千一般,却是不知伤到楚天没有。如此袭击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下面始终无一丝动静。

    下扑及上拉的速度不由慢了些,忽地,几声惨嚎后,拉上来的绳索又是空空如也,看得一庄一宫人马不由面色大变。

    而后又有几拨下扑之人均是有去无回,山洞中渐渐弥漫起一片恐怖,金行主已是有些颤抖,所来人马差不多损失殆尽,这些手下均是经过几年训练才派得上用场,如今却在几个时辰内伤亡殆尽,金木水火土等五行组差不多已五去其二,如何是好?不由满腔怒火,却又惊恐异常。

    范如坤看出金行主的无奈与愤怒,神情无奈之极,漠然道:“金行主,不若将天星队人马唤来接替你等如何?”

    金行主叹口气道:“据在下所知,天地日月四星组并无隐匿蹑踪之能,身*力亦稍有不足,来了亦徒增伤亡。唉,本金组人马几乎伤亡殆尽,本行主留在此处亦无多少用处,不若回返堂口,向堂主禀明后,再作商议,少庄主你看如何?”

    范如坤听罢,也是无奈,只好言道:“那好,金行主请便,但请转告贵堂主,再做些筹划,或另派些人马,今次围剿即将大功告成,代价总是有的,否则一旦让楚天这小贼逃出生天,再次蹑踪围剿,却也非易事!”

    “好,本行主必将少庄主之言转告堂主,所剩十余人尽数留下,金某告辞!”说罢,金行主一个旋身,转瞬不见身影。

    雷震天看此情形,心中不免泛些思虑,郑家庄与这黑衣人组织到底是何关系,而与那骷髅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虽然黑衣人损失殆尽,但能始终跟踪楚天,这份蹑踪能力当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据可靠消息,祁连老怪亲率十八组五行阵前来,是否亦是为范家庄而来,川中唐门也可能参与其中,如此多的门派归结到范家庄,其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雷震天思虑甫毕,对范如坤道:“少庄主,天色已晚,本宫以为不若暂时歇息,封住洞口,困守于此,不怕那楚天小贼再逃出此地!”

    范如坤苦笑一声,道:“目下已无计可施,便依宫主之言,但不知何时楚天这小贼才能授首,以解我等担忧,我只怕夜长梦多,再有何意外!”

    “这山崖陡峭,千仞绝壁,任是楚天轻功如何高绝,已是插翅难飞,断不会再行逃遁!”

    “唉,晚辈只怕万一有何意外,确是麻烦得很!”

    随后雷震天与范如坤吩咐各自人马严密封住洞口,并在外面进口选派得力人手死死看守住,二人见各项安排万无一失后,方在外面进口内一同歇息。

    山崖凹处。

    楚天见再无人袭击,便又盘膝坐下,拔出几枚煨毒的暗器,恨的牙痒痒,急忙运功逼毒,待逼出毒血,面上微微见汗,不由再次调息,浑然进入忘我之境,在强敌环视之下,确是大胆至极,但亦毫无办法,只能挨过一时算一时。

    二更末。

    楚天缓缓睁开双目,如电火一般的眼睛,透着红色精光,虽然内力雄厚,目力已无昼夜之分,但仍觉空中灰蒙蒙的,望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阵愁绪袭上心头,上不得,下不得,两日来颗粒未进,已感有些饥饿,如此下去,不战死亦被饿死。

    待心绪平静些后,楚天小心翼翼地沿着坪台边缘四处查看,看着看着,不由苦笑起来,心道:功力已恢复八九层,沿着峭壁,借力而下,是否可行?

    想罢,看看天色,心想宜早不宜迟,决心一定,忙整理一下破碎的衣衫,看准峭壁下五六十丈处的一块巴掌大的突出岩石,微一提气,定一定心神,纵身飘然而下,耳边呼呼风声,下坠之速如陨石坠落,待到离那岩石四五丈高下之时,猛地提气,双掌下按,煞住身形,轻轻一点岩石,看准另一突起处,又飘身向下坠去……

    四更时分。

    雷震天与范如坤打坐完毕。

    范如坤左顾右盼,看着雷震天,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道:“雷宫主,晚辈心神不定,总觉得楚天必不会在此束手待毙,几次死里逃生,均是在意想不到之处逃出生天,现已四更时分,却是一丝动静也无,不若再探查一番,看那小贼是否还在,可好?”

    雷震天见范如坤如是说,原本无甚忧虑之心,亦不由泛起丝丝不安,道:“好吧,我等这便去查探一番!”

    说罢,起身便同范如坤向山崖出口处走去。

    山崖下,凹陷的坪台见不到楚天一丝影子,只有山风阵阵吹拂,以及夜晚潮湿的雾气,在黑夜中更显得氤氲迷朦。

    范如坤与雷震天相互一望,范如坤道:“雷宫主,将如何探查?”

    雷震天略微沉思,猛然抬起头,粗犷英武的面容,顿现坚毅之色,道:“唤来几人,拉住本宫身子,本宫亲自探查!”

    “雷宫主,这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这山崖下毫无着力之处,易守难攻,万一雷宫主有何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雷震天眼睛一瞪,道:“无妨,白日死去多人,本宫怎能临阵畏惧生死,岂不让天下笑我天幻宫无人吗?”

    “这……这,还望雷宫主三思!”

    “不必多言,本宫虚度六旬,历经凶险,多次化险为夷,即使葬身于此,又有何惧,快快唤人来,本宫定要亲往一探!”

    范如坤还欲劝阻,见雷震天摆手制止,方才唤过几人,雷震天将绳索缚住建硕的身躯,走到出口崖边,猛地提气,功聚双掌,纵身扑下。还未等众人有何反映,便听崖下雷震天怒吼,众人一拉绳索,雷震天借势已冉冉飘身飞到出口内。

    “不好,楚天已逃!”

第一百章 命断深渊不归路 山崖绝壁埋身骨

    待到雷震天功聚双掌,凌空下击,双目中整个方圆两丈的坪台上哪里还有楚天的身影,早已鸿飞冥冥。

    “少庄主,那楚天小贼定是攀附下山,我等即刻下山,散开追击!”

    “好,雷宫主,这十几位金行组人请宫主带去,这些人极善蹑踪,可依据气息等任何蛛丝马迹追踪!”范如坤道。

    “好,本宫告辞!”雷震天说罢,急匆匆地带着天幻宫人马迅速离去。

    而当雷震天带着人马边搜索边向万啸天等天幻宫人马聚集处靠近之际,远远地便听到阵阵如雷般的爆响,大地都在轻微地颤抖。惨叫声,呼喝声清晰地传入耳际,雷震天一惊,顾不得手下,独自腾起身形疾速向发声地扑去。

    但当其倒得场外看时,已不禁浑身颤栗。场面简直如修罗地狱,凄惨无比。四周无头的尸体不下二百多具,尸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颈项间血水仍自汩汩流淌,有的尸身好似犹在抽动,而一些尸体已看不出人形,一块块血肉支离破碎地散落场中,挂在树梢,分散在草丛。

    殷红的血水映照着晨光,鲜红刺眼,在晨曦的红霞中,将天地染成惨厉而恐怖的血红,那是生命的殷红,是脆弱的灵魂,已永恒地飘散在宇宙天穹。

    天幻宫副宫主“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高手,连环攻击着血人似的楚天,血水和着汗水浸透破碎的衣衫,随着身形的震动,飘起一蓬蓬血雾。

    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也已身上带伤,“震天掌”万啸天掌掌如雷鸣,威势强猛,惊天动地,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等几人前后夹击,战圈中如陀螺般急旋,犹似红色的彩绸在飞舞,但每时每刻都会有性命之忧,生死系于千钧一发,稍不留神便会魂归地府。

    此次天幻宫所来人马,除了宫主司徒宏。“傲爷刀客”徐克。“巨斧”仇盛。“连环勾魂”葛天宇。“流金锤”魏环等四护法未到场外,差不多已是精英尽出。

    莫要说天幻宫两位副宫主到场,便是天幻宫八大护法其中任意一位,在江湖上都是威震一方,如此阵容传到江湖,将是何等令人震惊,为的只是一个搜魂修罗楚天,已不能不让江湖颤栗。

    天幻宫众人眼见双方浴血苦战,目睹手下在拚杀肉博之后凄惨地倒下,却无法立时将杀神楚天置于死地,无不咬牙切齿,攻势愈加凌厉。

    楚天自山崖上飞速而下,快到山崖底处时,便已感觉山崖下面,无数生息在移动,虽是飘身向侧方逸去,却仍是处在众人的围堵之下,不由激起残酷心性,左右冲杀起来。直到“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高手渐渐形成包围之势,方才采取游斗方式,但始终未能冲出重围。

    非是楚天惧怕场中之人,而是时不时地感到内府隐隐作痛,真气时强时弱,炽热愈来愈烈,仿佛已能溶金化铁,炙烤得身心几欲爆裂,血冲脑际,真力大打折扣,急速喘息,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大量流血。

    在迷朦中,便见远处又一功力高绝之人如飞而来,心念电转之下,顾不得再次受伤,身形一个急旋,落英剑已化成耀眼的红芒,冲天而起,一式“幽冥鬼途”暴射而出。

    虽是楚天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但“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人万万料不到看似已精疲力尽的楚天仍能在瞬间使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驭剑之术,“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曾经见识过楚天狠辣残忍的杀人手段,不由大惊失色,急速躲避。

    饶是几人见机得早,却仍被剑芒扫到,各自身上已多了几处长达尺许的剑伤,皮肉翻卷,血水如泉般涌出,身形摇晃间,却仍然感到万幸,伤口虽长,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内心已惊骇万分,楚天在此久战之下仍能困兽犹斗,不论武功及毅力已非常人所能及。

    楚天趁势冲开一道缺口,同时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奋起余力,颀伟的身驱,已倏而脱出几人的掌力之外,在空中不断翻跃,恍如流星般拼死向远处山谷疾驰而去。

    雷震天尚有几十丈距离便到达斗场,此际见楚天遁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不由狂吼一声:“小贼哪里走!”,催动真气,如电般向楚天追去。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人亦是强忍着伤势,紧紧跟随雷震天追去!

    楚天强提一口真气,眼见快要冲出山谷,忽然间,面前一座巨大的高山横亘眼前,楚天一下心冷如冰,正迟疑间,雷震天双掌互圈,猛然发掌,劲气刚烈至极,猛然袭到。这乃是雷震天“双雷掌”的秘技之一:“风雷撼天”!劲气强霸,力道骇人已极,周围三丈方圆,空气亦被劲气带起刺耳的锐啸。

    楚天返身急出一掌,身形借势,宛如一片风中浮云,在惊涛骇浪般的劲力中急穿而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拔起身形,疾速向山顶飘去。

    雷震天料不到自己掌力非但未截杀到楚天,敌人却借助真气反震之力快速遁逃,大惊之下,快速荡起身形,流矢般向楚天追去。

    楚天忍住内府被再度震伤的剧痛,憋住一口血气,疾向山顶逸去。雷震天如影随形,电射而上,左手并指如戟,挫向楚天背后八大要穴,右掌幻起漫天掌影,急袭而至。劲气雄浑至极,招式之狠,手段之辣,双掌两式,堪称一绝。

    此际,楚天面孔涨成紫红,血水汗水混合一起,真力消耗甚巨,忽而发出一声刺耳的啸音,猛吸一口真气,险之又险地躲过后背大穴,仍是被刚猛的掌风扫到,口中如血剑,鲜血狂喷而出,身驱似弹簧般倏然而升。

    雷震天见楚天挨过两记“双雷掌”仍是身形疾速奔驰,不由暗凛,常人挨上一掌早已神消魂离,一怔之时,楚天已上升三十余丈。此际,万啸天等人亦已赶到,而从山崖上追击而来的“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等也相继赶来。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与炙烤蚕食着楚天的真力与体能,眼前已经模糊,此际已是完全凭借毅力在与命运抗争,血水顺着嘴角不停地流淌,血红的双目已经渐渐黯淡,留给楚天的时间与机会已所剩无几。

    楚天已不再想到即使跑上山顶,又能如何躲过众人的追杀,只是在心底里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在支撑着,向上。向上。再向上……

    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心中已呈现出得手后的喜悦。这个扰乱几大庄派利益,或是搅起天下血腥的一代杀神终于要即刻授首,埋骨荒山,平静的日子与任意主宰整个江湖的美景已经展现在眼前。

    众人看到希望,情绪便有了激荡,一齐催动真气,加快速度,疾旋而上,恨不得早早将楚天斩杀。

    蓦然,就在众人狂追猛赶楚天,奋力攀升的当口,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却自众人侧下方紧紧尾随,奇速无比,拼力向上……

    终于,当楚天一个踉跄扑倒在山顶之际,已是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山顶,而是山尖,高高的山顶尖利如竖起的剑戟,山崖下是座座如利剑般的山峰,云雾飘渺,阵阵雾气泛着湿冷,好似身体渐渐冰冷一般,正在吞噬着即将完结的生命。

    这是燕山山脉最高的山峰,唤作“雾灵山”。与云雾山。都山。军都山等山峰遥相呼应。主峰雾灵山壁立千仞,飞鸟难渡,山背面是由于岩层挤压而起的簇簇如剑般耸立的山石,直插云霄。

    楚天已经绝望,万念俱灰,双目满含无穷的遗憾,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形,顺着仅有二尺多宽的峰脊,身形摇晃着,缓缓向山崖边缘踽踽行去。

    身后狰狞的狂笑,预示着生命已到终点。

    “楚天小贼,今日,此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楚天小狗,今日你亦步沈寒冰后尘,葬身雾灵山颠,老天确有造化,三十年间,两代烈阳魔头均是被困于山顶,真是命中注定,哈哈,烈阳传人从此将绝迹江湖!”范如坤白皙的面上已现出无比的兴奋。

    他不能不兴奋,与天幻宫暗中商议的围剿大计终于成功,甚至是不择手段,只有自己明了所采取的一切计谋,此后,范家庄及范如坤将如日中天,声名显赫,屹立于江湖,受天下敬仰。

    天幻宫亦是同样功不可没,“双雷掌”雷震天。“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甚至包括“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等江湖巨孽及一些直接参与或者间接参与的江湖武林人物都将名垂千古,以做后世之楷模。

    届时,江湖又恢复了正义,又恢复了秩序,被搅乱的江湖秩序又已回到几大庄派手中,天下又将在强势中继续着安稳与平静。

    山顶上的众人淫笑着,欣喜着,看着浑身是血的楚天,像是看着在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相互残杀后所得到的宝物。此际再看楚天已不是令人心惊胆战。骇然失魂的杀神,而是一件功成名就的宝贝。在楚天身上好似有种魔力,楚天就是名誉,楚天就是利益,楚天就是强权,而所有这些都是以楚天的生命为代价。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点,几人狰狞着慢慢向楚天逼近,一步一步地淫笑着,贪婪地妄想着,即使是稍存一丝良善之心,也在这巨大的名利面前,变得贪婪,变得狰狞,变得凶残……

    楚天始终未再开口,心中明了,此际开口无疑是对自己生前所为莫大的侮辱,黯淡而血红的双目,渐渐清晰地看到了众人的凶残,眼中随即又慢慢演变成一片血红,所有的景象都像是在魔域一般,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到处都是冷酷的灵魂。

    楚天已心存必死之念,悄然后退着。

    就在众人以为可将楚天手到擒来之际。

    蓦然,楚天拼出最后一丝真力,带着无限的期望与不甘,身形在空中倏然伸展,像是一头断翅的鲲鹏向山崖下坠落……

    而崖上众人,几乎在楚天纵身向万丈深渊扑落的同时,掌力骤然发出,携着万钧雷霆,闪电般击向楚天。

    一波波的劲力,如怒海波浪,层层叠叠,威猛绝伦,呼啸的轰响在空中暴裂,宛似晴空霹雳,直刺耳膜,震人心弦。

    “哈哈哈……万丈深渊!”

    “嘿嘿……粉身碎骨!”

    ……

第一百○一章 福缘深厚英雄在 寒玉还魂冰草生

    楚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并在扑落的瞬间遭受众人掌力一击,口中又喷出一股血剑,身影横飘,急如流星向下坠落。///

    楚天受伤甚重,体内已炙烤得好似只剩下干瘪的躯壳,仗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一直下坠,下落的冲击,脑中已昏眩,神智亦已迷蒙......

    恍惚中,魂灵已经离体而去,只有疾速流过耳际的山风呼呼作响,身体穿过一层层雾霭云层,向着那尖利如剑的山石中坠落。脑际轰然鸣响中,已失去了神志。

    楚天下落的身体穿过云层,躲过尖利的山石,却向四面均是山峰的中间坠落。四周山石中间底部,赫然是一个黑黑的洞口,洞口足足有两丈方圆,水气蒸腾,山石底部四周白蒙蒙一片,似是冰霜,一片雪白,周遭寸草不生。

    楚天如陨石坠落的身体疾速坠入洞口,霎时,好似坠入万年冰窟,彻骨奇寒。楚天在昏迷中被深洞的奇寒唤起一丝神志,身体好似已被冻得僵硬,洞内四壁白茫茫一片,晶莹白光将双目刺激得有如雪盲。

    神魂迷蒙中,楚天身体在疾速坠落、坠落......身躯在冰寒中飘荡,几欲冻僵的身体仿佛被撕裂,在狂涛中浮沉,楚天头晕目眩,又一次陷入昏迷。

    在洞中足足下坠了近三百余丈,在昏迷中,嗵地一声巨响,楚天身体已坠入洞底奇寒的水窟之中。奇异的水窟,深不见底,楚天坠落时受重力撞击水面,内府再一次受到强烈撞击,已是五脏离位,如岩浆般炽热的身体,乍遇奇寒,内热外冷,遭受两种极端痛楚的折磨。

    在昏迷中楚天身形慢慢坠落在水窟底部,水窟深达三十余丈,内外伤以及受水中压力所挤压,嘴角又冒出一缕缕黑紫色的血水,加上彻骨的奇寒,翻卷的伤口已被冰冷冻得向外裂开,看之触目惊心,楚天已奄奄一息。

    水窟底部凹凸不平,岩石如玉,淡黄晶莹,缝隙中咝咝地向上冒着寒冰似的水柱,岩石奇寒无比。

    原来,此水窟底部乃是极地寒心,山崖底部寒洞上的冰霜乃是这寒玉所发,水气凝结,到得洞口遇热雾化,才有山崖底部的蒙蒙雾气。

    楚天仰面躺在地底寒心玉石上,身体已经僵硬,内府如岩浆般的炽热与寒玉彻骨的冰冷抗衡着,热量渐渐消失,身体外部已成晶白,好似化入寒玉之中,成为万古沉尸。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莹白僵硬的手指有了肉眼难以觉察的弯曲,一根手指,接着是另一根手指,依次轻颤起来。

    楚天气海周围深处的奇热,在寒玉彻骨的冰冷中,保得心脉不至于被冰冻。在彻骨的寒冷中,楚天忽地有了一丝意识,溶金化铁般的炽热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难以忍受的奇寒,伤口在冰冷中已经冰成肉快,身体已冰冻,坚如精钢。

    但楚天在这泼水成冰,极寒彻骨的水窟底部本应早已毫无生息,但就在心脉被冻结的刹那,便自那气海周围深处不时升腾起丝丝如岩浆般的炽热,每每在一丝生命迹象消失的瞬间,炽热便适时而起,抗衡着极寒。

    渐渐地,每次生发的炽热愈来愈强,向着四肢百骸经脉冲击而去,过了不知多久,楚天被冰冻而似精钢般坚硬的肢体逐渐软化,脸上安详舒泰,丝毫没有痛苦,胸口渐渐有了起伏。///

    蓦地,楚天身形慢慢坐起,赤红的面目宝相庄严,体外的奇寒慢慢融入体内,与那炙热逐渐交融。冰寒的水柱疾速喷发,咕噜咕噜地在楚天身体周围翻腾不息,体外的血水缓缓地融入地心寒水中。

    咕噜噜向上翻腾的极寒水柱,不停地冲刷着楚天身体。楚天面上赤红渐渐消去,流淌翻腾的水柱交流不息,泛着荧光,绚丽光彩。楚体内冷热交流,彻骨的寒冷已快将身体凝结。炽热时有时无,时强时弱,竟然在冷热交替中,奇冷奇热间隔的时间愈来愈长,终至完全隐没。水窟底部,一片洁白晶莹,被炙烤的身子渐觉清凉温润。

    楚天自出道,命运多舛,九死一生,尤以此次最为危险,重伤后摔落而下,却是大难不死,确乃是上天垂顾。

    此刻,楚天安详地坐在水窟底部寒玉上,口鼻不能喘息,好似母体中的婴儿,通过脐带与周身的皮肤同外界做着极其微弱的交流,吸收着营养。乍看楚天,好似寂静如死。

    令人惊异的是楚天并未死去,而是凭借着上古炎帝所传烈阳乾坤罡气的炽热在奇寒的水窟中保住一丝生机。

    楚天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晶莹细腻,光润无比,身体上的伤口好似夜晚闭合的花瓣,慢慢凝结在一起,只留下数道伤疤,浅浅的,淡淡的的伤痕,附着在楚天身上,好似一幅完美的画卷留下的几条水印,隐隐约约,明明暗暗,缺憾中别有一番凄美。

    而脸上已变成一张奇诡得不似人类所有的面容,令人不敢逼视。宽阔的前额,双眉斜飞入鬓,挺直的鼻梁,坚毅而棱角分明的嘴角,清冷、醇厚、庄严、温和。

    夜,黑了。

    天,亮了。

    日月交替。

    当楚天睁开双目之际,已在水窟底部静坐了十天十夜。

    彻骨的寒水中,楚天缓缓睁开双目,虽在奇寒的水窟之中,仍然是目光如电,又似长虹,更似宇宙中倏然划开天穹的流星,透出一股刺破天地的光芒。光芒中开始时温和平静,随之泛起惨厉,继而荡起无边的残忍与冷酷,天地为之震颤。慢慢的,目光又转成柔和,那是超脱人类悲喜的柔和,在柔和的目光中,好似纳入进整个宇宙天地。再看楚天面容,更加飘逸绝尘,高雅脱俗,如幻如梦,英俊诡异。

    再看地心寒玉,此时已没有一丝荧光,灰暗嶙峋,犹似凡土劣石,水柱已停止了翻涌,水窟寂静得犹如死潭。忽地,楚天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身躯如轻烟般缓缓地向上漂浮。

    待头部露出水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洁白而光华的洞壁,再仰首往上看时,黝黑而高远的洞口远在三百丈高下。

    楚天走出水窟,默默地凝视着上方,虽然大难不死,但如此光滑而奇高的寒洞如何能上得去,再看四周,愈向上愈下狭窄,无一点攀附之处。正自思虑如何脱出险境,忽地,楚天目光所及,见水窟边缘飘动着一株奇黑的好似水草的植物,楚天颇为奇怪。不由上前闻之,一闻之下,鼻中微微有一丝腥气,但随之却又闻到一股清香,醒神开智,神情不由一爽,心道:莫非此株草又是什么奇珍异草不成。///

    看着株草,腹中不由顿感饥饿,看看三百余丈高下的洞壁,意识中凭着原先的功力决不可能飘身而出,虽是安然脱险,留得性命,却仍要困这在不知多少年前形成的奇寒洞窟之中,心中不由黯然。

    “过得一时算一时!”楚天自顾念叨着,伸手拔起株草,看了看黑得晶亮如墨的株草,心中甚是奇异,这冷彻骨髓、滴水成冰的水窟边上,怎会生长有植物,确是匪夷所思,能否食之?转而一想,死过不止一次,又何苦在乎这一次,想罢,缓缓将整颗株草送入口中。

    株草乍入口中,一股甘凉的清气顿时窜入喉中,顺着咽喉直入心肺,继而通达四肢百骸。先时觉得清凉,仅仅过得片刻,便猛然感觉奇寒彻骨,内府都快冻僵。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盘膝而坐,运起烈阳乾坤清气,化解这股无所不通的寒气,浑身直打冷战,牙齿得得作响,心肺已快为之凝结。

    烈阳乾坤清气果然是上古奇功,刚刚运起便炽热如火,慢慢将奇寒之气控制住,浑身有了些温暖。但楚天稍微停止运功,奇寒便又再度袭来,不由大是奇怪,遂潜心运功,再不敢有所懈怠。

    楚天却不知,这株草乃是地心冰草,少则千年所成,多则万年方能成株,乃是吸收地心寒精所形成,几百年才能孕育出来。极寒之地已然不多,而这地心冰草更是极其罕有,常人服食一丁点,便会冻僵而亡,楚天吃了整整一株,实是因其烈阳神功乃天下最为炙热猛烈的奇功,即使楚天习练烈阳神功,如非练过八层,亦是万万不能低挡这冰草的奇寒。

    楚天面上温润安详,平静得出奇,气息极其悠长轻缓,胸腹没有一丝起伏,如不是到楚天面前,极难听闻还有生息。

    洞中无日月。

    楚天幻化入虚,好似禅定,已不知天时。

    ******

    江湖上。

    各大庄派喜气洋洋。

    “搜魂修罗楚天已死!”

    “杀神楚天已毙命!”

    “恶魔楚天已经授首!”

    “恶贼楚天已步沈寒冰后尘,葬身雾灵山颠!”

    楚天的死讯,犹如晴空霹雳。当江湖上风传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已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的消息传开后,整个江湖震惊了。

    大大小小的庄派乍闻此消息,无不欢欣鼓舞,欣喜若狂,多少时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今日,可算重见天日。一些江湖宵小,市井*,莫不奔走相告。

    一时间,天下各处茶楼酒肆爆满,人满为患,三教九流,武林庄派,无论正道、白道绝大多数人是眉开眼笑。

    范家庄中,灯火辉煌,彩灯高悬,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范不凡面含笑意,招呼着各方英雄,尽管天幻宫人马一个未到,但仍掩饰不住范家庄在武林中的地位,此次围剿楚天并将楚天击毙在雾灵山颠,范家庄功不可没,

    在众人中,有“黄山童叟”颜真、仅剩下一只手掌的“五毒神君”廖坤、唐门三虎两凤、中原武林盟副盟主肖继凡、北武林盟副盟主吴良辰、祁连老怪等众人及所带人马;黑风寨寨主“黑髯飘风客”寨主关狄;望水寨寨主“浪里飞”阮刚、老虎寨寨主“黑风客”胡天霸。“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通州断魂刀”古风;“塞外独侠”马如空;“关外八义”李洪良八人;“铁骑二十八英”等。

    所有来人中,赫然有郑家庄郑天刚、韩当;逍遥庄慕容尘、李霸天、慕容艳等。五大山庄之中只有柳家庄、淡云庄等两庄之人未到,“滇缅人屠”中的老大屠飞及“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均未在场。

    最令人惊奇的是少林派掌门慧远方丈的师弟慧明、武当派掌门清虚上人师弟清智上人、华山派掌门花无飞也在场,连从未露面的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亦破天荒地坐在众人之中,以及众多叫不出名号的江湖武林人物不下数百人。

    在紧靠庄院最里端的房中,“青岩二鬼”淫笑着,正各自搂着两个衣衫凌乱,半裸着身体的女子调笑着,淫亵的嘴脸几欲将四个女子吃下,那四个女子亦甚是*,悠荡着**,撅着*,任由二鬼摸索。

    三清山。

    天幻宫。

    司徒宏手捻长髯,看着“双雷掌”雷震天、“震天掌”万啸天两位副宫主及伤势已差不多痊愈的“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右特使、护法,虽是城府深厚,亦难以忍住内心的喜悦,仙风道骨般清癯的面孔挂着深深的笑意。

    “雷宫主,那楚天小贼确是被震伤后打下悬崖的吗?”

    “大哥,小弟已对大哥言说,小弟原是欲捉住楚天小贼,但那小贼默不作声,未等我出手,便纵身跳下悬崖,我等立时发掌,将那楚天小贼震得横飞数丈,口喷鲜血,想那楚天小贼本已受伤甚重,再被我等聚集掌力所震,小弟敢断言,那小贼已万难活命。”

    “大哥,雷宫主所言句句是实!”万啸天接口道。

    司徒宏沉思片刻,道:“可曾见到楚天小贼尸身?”

    “大哥,未曾见到,雾灵山颠高达千仞,山峰背面是尖利如刀削的座座山峰,任是碰到任何一处,也是粉身碎骨无疑,我等在峰下找寻一日,也未见到楚天尸身,座座山峰极难上下,沟壑纵横,峰底遍是沼泽湿地,难以行进,楚天如非粉身碎骨,亦已落进沼泽溺水而亡。”万啸天解释道。

    “宫主,属下以为那楚天狗贼任是大罗神仙亦极难生还,确是毙命无疑!”一直未言语的“阴煞掌”廖青云道。

    “哈哈哈。”司徒宏纵声狂笑,道:“但愿楚天已死,了却我一桩心愿,近两载以来,天下烽烟四起,我宫亦受极大影响,财源受阻,转运不畅,如今,天下安宁,当及早做些准备,到京师转运事宜尽力与范不凡那老东西周旋,范家庄如非太过,还是当与其通力合作!”

    此际便听雷震天道:“大哥,在围剿楚天中,与范家庄密切合作的有一群黑衣人及胸前绣有骷髅的两拨黑衣人,互不干扰,各行其是,甚是神秘,尤其是那蹑踪术更是诡秘万分,跟踪楚天,寻迹而行,从未失手。今次我等能围剿楚天并将其击毙,全凭黑衣人蹑踪准确之故,不然,若将那楚天小贼击毙确非易事!”

    “噢,黑衣人,骷髅黑衣人?”

    “是的,大哥,这些黑衣人尤善隐形,无声无息,连小弟都极难觉察其行踪,利用地形地貌隐藏,即使是在身边俱都浑然不觉,当真可怕,如与范家庄联手,确对我宫不利!”

    司徒宏沉思,猛然间神色一变,抬头道:“莫非昔年‘万佛堂’人马未曾全部毙命?这多年来始终未见其行迹,当不会是死灰复燃吧?”

    “大哥,何谓万佛堂?”雷震天急忙问道。

    司徒宏看看众人,慢慢道:“万佛堂始建于一百年前,其武功乃是一东瀛浪人传入中原,柔和中原武功,自创一套技击忍术,其实原是中土秘术,忍术发扬广大要上溯到东瀛伊贺、甲贺两大家族。”

    稍停,司徒宏又道;“精擅忍术之人称为忍者,忍者又分为上忍、中忍、下忍。惯使长刃弯刀,往往是‘一刀封喉’,精通五行遁术。金遁术,是用亮金属所发出声音及光线来欺骗敌人逃遁;木遁术,利用树木及草丛逃遁;水遁术,忍者水性极高,利用管子做水下呼吸等;火遁术,利用烟雾弹,或一些放火的道具逃遁;土遁术,利用地上凹处及石垣、土壁等逃遁。”

    听罢司徒宏介绍,雷震天道:“大哥,此次围剿楚天的便是金行组,当是什么金遁术之组,所见之人与大哥所述极为相似,功力高强,行踪诡秘。”

    “噢,看来,万佛堂已分化瓦解,现今之黑衣人,当是两股不同的组织,分属不同之人,难道‘追魂八卦掌’焦化与‘劈天神掌’古镇天未死?”

    “大哥,焦化与古镇天又是何许人也?”

    司徒宏缓缓道:“万佛堂成立一百年来,一直行踪神秘,专事受雇杀人行当,万佛堂所欲杀之人从未逃出生天。三十年前,天下被沈寒冰搅得天昏地暗,江湖群起而攻,但多年也未曾有所收获,随后各大庄派合纵联合,同气连枝,共同围剿沈寒冰,老夫亦参与围剿,并与沈寒冰大战数百回合,最后以一招不敌,但亦将沈寒冰真力耗尽,群雄方才群起围攻,终将沈寒冰震毙在紫薇山下。”

    说到此,不由勾起昔年情怀,咬牙切齿地道:“可叹我那短命的儿子,被沈寒冰所重创,回来几年后,便撒手人寰。这个雷老弟与万老弟都已见到,虽是老夫与沈寒冰激战,但蹑踪跟随的却是那万佛堂人马,不然,群雄亦不会轻易寻到沈寒冰那狗贼!”

    “那万佛堂与现今的黑衣人又有何关系?”

    司徒宏又道:“昔年万佛堂受天下江湖各庄派重金所雇,追杀沈寒冰,虽最后将沈寒冰打下万丈深渊,但万佛堂亦付出极大代价,堂主尚古风被杀,手下四大护法也有两位死于围剿沈寒冰之役,四大护法只剩下焦化与古镇天,其后二人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现今出现的黑衣人必是这二人所统领的神秘组织!”

    “大哥,那我等将如何处之?”

    “现今倒无甚紧要,这两处人马,认钱不认人,到时重金安抚或......”说罢,少停,做了个斩杀的动作,众人深明其意,不由暗暗佩服宫主的雄才大略。

第一百○二章 起死回生疑无路 冰洞顶上又一春

    “什么!老爷出事了?”

    “啊,老爷被打下悬崖!”

    “住口,事情到底如何?”

    “门主死了?”

    “老爷啊......”

    当逍遥庄中人听闻楚天命丧雾灵山颠之凶信,众女已哭作一团。//众烈阳使者听闻门主葬身雾灵山,无不心神震荡,悲戚万分。

    众女哭天抢地,几欲悲伤过度,背过气去。相互抱头痛哭,各个是眼睛红肿。解汀兰乍闻死讯,一阵痴呆茫然,关在房中,泪眼婆娑,声声泣血,直将娇弱的身子哭得颤动凄绝。

    而刚刚来到山庄的华玲玲尚未与众女厮熟,虽然仍对楚天折磨自己的酷刑感到忿忿然,但楚天那从内到外的神质已深深地印在心田。众女见华玲玲来到山庄,见其美绝人寰,纯厚青涩,确是从内心感到自惭形秽,女子心性确是奇怪,按理说,众女任何一位若论容貌均不输于华玲玲,但终是觉得华玲玲那青涩纯厚之美却是有所不及。

    刚来几日,众女渐渐放下酸楚之心,与那华玲玲慢慢熟悉,亦将华玲玲来到山庄之经过弄清后,方才知晓楚天原并未有招揽美色之意,内心不由感觉惭愧,对华玲玲亦逐渐亲热起来。

    而华玲玲见众女相亲相爱,哪有一丝妒嫉,更感觉楚天神秘异常,如此多的美女,共处一起,如非心胸宽阔及众女有互敬互爱之心,哪有如此这般融洽的情形,呆了几日也未提出离去。

    听闻楚天噩耗,怕众女笑话,亦怕遭人嫉妒,不禁暗自悲戚。祁刚乍闻楚天死讯,更是悲痛万分,堂堂汉子潸然泪下,心中颇感愧疚,自己生还,独活于世,却留门主在险地,整日以泪洗面,愁苦莫名。

    万峰、柳虹刚等人亦是悲伤欲绝。

    而沈寒冰乍听楚天噩耗时,身心巨震,待冷静后,不由渐渐稳定心神。劝说众女莫要悲伤,观楚天绝非短命之人,并据探查的讯息,推断楚天一不见尸,二不见人,生死均在未竟之数。众女亦只好信其言,只默默地盼着楚天真能有奇迹发生。

    整个山庄凄苦悲伤,愁云黯淡,一片悲戚。

    雾灵山寒洞。

    楚天已在水窟边上静静地打坐了五天五夜。

    只见楚天头顶雾气飘飘,红白两色气体在头顶蒸腾,一阵缓慢,一阵急喷,相互缠绕,历久不绝。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好似在大海的狂涛中浮沉。五天以来炙热与极寒相互交替,始终在头晕目眩、神智昏迷的境地中挣扎,汗水已经流尽,满身的伤口已经愈合。

    又过了三日,楚天依旧打坐,红白两色气体已然淡化。

    蓦地,那交流喷发不息的红白之气,猛然间相互激荡,发出刺耳的嘶鸣,向着四面八方疾射。不久后,如彩虹般的红白劲气,猛然搅缠在一起。///过得片刻,红白色气体又自缓慢下来,袅袅升腾,融合在一处,粉红鲜艳,煞是奇异。

    到了第九日,楚天头顶红白之气已混合呈淡粉色的烟雾,慢慢飘洒,氤氲迷朦。忽地,淡粉色的雾气急速交叉喷射,刺刺地鸣响,如流矢破空,慑人心魄,星焰四散,似万千粉色的蝴蝶,满空飞舞。

    楚天面色渐趋荧白,嘴唇轻翕,气息渐渐粗重。但听波的一声,头顶劲气大盛,倏聚倏散,一开一合,已将楚天身影吞没。灿烂而绚丽的劲气喷射着,楚天面容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双目紧闭。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已看不见楚天头顶有任何气体,气体颜色已经消失。楚天已进入忘我之境。双眉斜飞入鬓,鼻骨挺直,飘逸绝俗,纯厚万端。其实,楚天此际早将冰草极寒之气化尽,尽将精华融汇在刚猛炽热的烈阳清气之中,几次运起烈阳乾坤清气,无论怎样提聚罡气,再无一丝炽热,融合得浑朴纯厚。

    楚天因受地心寒玉及冰草之助,已到达练气的最高境界“神游太虚”之境,灵台空明,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沉寂中,已渐渐进入无我虚极之中......

    又经过三十六周天运行后,楚天慢慢睁开双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达三十余丈的水窟,一眼已望到底部,透过黑黢黢的洞口,天空中云朵一丝丝地缠绕飘动,凝目下,洞口处流过的山风有如飘渺的云朵,清透自然。

    谁言能看见风的飘渺,风本无形,而今在楚天眼中,已是历历在目,好似洞壁都在晃动着自然生命的气息。楚天双目乍看之下已无一丝深邃之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但目中已看透苍穹。黝黑的面色,横亘脸上的伤疤,已成不可分割的整体,自然随意,好似楚天的面目原本便该如此,再无一丝奇异。

    楚天只感觉身子无重量一般,好似幻化进虚空。

    望着高高的洞口,楚天并非刻意而出此寒洞,只一望间,身形已袅袅升起,轻似云雾,盘旋飘飞。

    十丈。

    五十丈。

    一百丈。

    三百丈。

    到后来,楚天飘飞的身形好似已无任何实质,意念方起,身形即到,真力无声无息,劲气无形无质。心中渐渐明了,烈阳乾坤清气已突破十层,不由内心喜悦,刚要振臂一挥,身形早已飘出洞口,但就在身形尚未落下,却猛然一惊。

    洞口外,一白衣白发之人,如死去一般端坐在洞口,身形轻微颤抖,白发遮面,毫无生息。楚天如风般虚无的身影,轻飘得使坐在洞口的白发人丝毫未感觉有人上来。楚天站定身形,默默地打量着白衣人。

    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面容,娇弱的身形在洞口寒气中轻微地颤抖,一双如玉般洁白柔嫩的小手紧握着一片宝石兰衣角。那是楚天掉进寒洞的瞬间,被风刮掉的衣角,此人究竟是谁,如何会握着自己的衣角?

    楚天微微踏步上前,脚底发出沙沙声响。

    蓦然,白衣人浑身颤抖,萎顿的身躯急速起伏,透过下垂的白发,嘴唇及下颚剧烈颤动......

    楚天看着白衣人的身形,仔细盯着白衣人的下颚及嘴唇,虽是惨白如纸,那棱角,那柔嫩,那微微露出的白如玉贝的皓齿,怎会是这样熟悉,这样亲切,这样令人心悸。

    楚天心神狂震,一个时刻萦绕在心中的预感及梦想,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期望,一股早已融化在血液和魂灵中的情感猛然在楚天心中蓬勃爆发。楚天身体剧颤,心神迷乱,只惊得目眩神迷,一丝灵光在脑际中逐渐扩大,渐渐充斥在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滴心血之中。

    恍如在梦境中不由控制地狂喊一声:“姐姐......”

    而当楚天喊出姐姐的瞬间,白衣人浑身一阵痉挛,慢慢地颓然倒地。

    楚天急步上前,伸手扶起白衣人,娇柔的身躯,已是冰凉,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已有些青紫的嘴唇,一丝血色也无。

    楚天颤抖着,慢慢地、缓缓地撩起遮盖在白衣人脸上的白发,而当完全撩起白发之际,不由目瞪口呆,心血已为之凝结。待缓过神来,不由凄凉地狂叫一声:“姐姐......”喊声凄厉,不似人声,苍凉凄婉,心底的伤悲尽情在这一声响彻山谷的悲鸣中,飘向无际的天穹。

    楚天急忙将白衣人紧紧地搂在怀中,飘身远离洞口,急速运起烈阳神功,巨大的手掌之中渐渐温热,丝丝热气慢慢输入白衣人身体,流入奇经八脉。渐渐地,白衣人有了反映,身体逐渐温热,气息渐趋悠长,面色已有了血色,嘴唇的青紫慢慢消退......

    楚天紧闭双目,任思绪在情感中驰骋,任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姐姐,你快快醒来吧,弟弟再也不能失去你!口中喃喃地哽咽道:“姐姐是不是想弟弟了,你想念弟弟吗?姐姐,你不要走,弟弟一刻也离不得你啊,姐姐......”

    冥冥中,楚天好似又听到一个声音:“姐姐我等了你很久,看了你好久,我日日等、天天盼,今日,姐姐终于又见到弟弟,姐姐高兴极了!”

    楚天搂住白衣人大声哭嚎:“姐姐......弟弟在这,弟弟在这啊......”

    “弟弟......弟弟,姐姐真看到你了,弟弟!”

    白衣人推搡着楚天,才将楚天从虚幻中拉回,如雨般的眼泪遮住了双眼,朦胧中白衣人那爱怜的眼神仍是透过泪珠照进心房,楚天赶忙擦掉眼泪——这眼神、这容貌、这深情,不是如烟姐姐还是谁来!

    “姐姐!”

    “弟弟!”

    楚天又是泪如雨下,泪水已浸湿了衣襟,浸透了灵魂,身躯痉挛抽搐着:“姐姐,你不能抛弃弟弟啊,不能离开我......”

    “姐姐在这,姐姐再也不离开弟弟!”

    “这......这是真的吗,该不是在做梦吧?”

    “弟弟,这不是做梦!”

    只见楚天猛地捏了一下大腿,不禁疼得大叫一声,狂呼道:“啊!真的!啊!这是真的......”楚天过于兴奋,在这白蒙蒙的寒洞附近,抱着如烟四处乱跳,疯狂地大叫着......

    疯狂一会儿,楚天渐渐安静下来,极力平复如浪涛般汹涌的情绪,慢慢地坐在地上。同时,泛起一连串的疑问,道:“姐姐怎会死而复生,究竟是何原因?”

    “弟弟,你忘记姐姐是九阴之体?”

    “未忘啊!”

    “也是姐姐福缘深厚,姐姐本是九阴之体,又得弟弟烈阳乾坤真气,在心脉即将完全停止的刹那,姐姐尚存一丝灵光,是你那烈阳真气保住了一丝温热,并且弟弟抱了姐姐两天两夜,亦因此保住了心脉,且在山崖石槽中冷热之气交流回荡,真气渐渐增强,虽看似已经死去,但却似龟息一般,只是形死而神未死,并因此而至内力增强一倍以上。在一个月后,我便自开石槽而出,并将石槽复原!”

    “姐姐,你死后,我日思夜想,愁苦万分,姐姐为何不及时找寻弟弟,让弟弟凄苦这多时日?”

    如烟含着眼泪,悲戚伤感,眼中无限爱怜,幽幽道:“因柳家庄与弟弟尚未解除嫌隙,姐姐再露面对弟弟行事确有妨碍,姐姐唯恐弟弟由于我在而束手束脚,因而才未及时现身,只在暗中留意弟弟的一举一动!看到弟弟神采洒脱,纵横江湖,姐姐我亦是极为高兴,且时常能见到弟弟,便是心满意足了!”

    “那示警及提示黑衣人所在的白影,便是姐姐了?”

    “正是!”如烟说罢,又接着道:“姐姐前时刚刚到京师附近,便听闻范家庄人马已向此山中聚集,并另外知晓天幻宫人马动向,姐姐随即猜想或许与弟弟有关,便急速赶来,但却在众人追杀弟弟之际方才赶到,可又来不及援手,而至弟弟纵身自绝于此山崖,姐姐当真是肝肠寸断。”

    如烟稍顿,又道:“姐姐寻找了一日一夜,方才于此发现弟弟的衣角,后又遍寻此谷,见毫无弟弟踪影,便断定弟弟定是落在此洞中。因洞深达数百余丈,深不见底,姐姐只好守在此洞口,姐姐几欲随弟弟而去,跳下此洞中,与弟弟长相厮守,却每每在欲跳下之际,冥冥中又有一丝隐约的期望,感觉弟弟定会遇难呈祥,化险为夷,方才忍受饥寒,一直等到今日!”

    楚天抱着如烟,有些哽咽:“姐姐,弟弟一时不慎,与那‘达摩圣手’木真子激斗近千余招后,内府受伤,不然或许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啊,‘达摩圣手’木真子!武林一圣!”如烟惊震万分。

    “是的,姐姐,那木真子功力非凡,与弟弟激斗近千回合,最终至弟弟受伤,而那木真子只受了轻微的伤势,唉,武林一圣,确非凡人,功力几如天人,饶是弟弟拼尽全力,终是棋差一招!”

    随即又道:“姐姐跟踪到此,可见姐姐功力高强,原来是因祸得福!”

    “弟弟说笑,与弟弟相比哪值得一提!”

    “姐姐,我看你现在功力已快至绝顶高手,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位庄派掌门。”

    “胡说,姐姐武功再好,亦不能与各庄派掌门相提并论!”

    “对对对,是弟弟嘴笨!”

    “说都说了,如何还能收回去,姐姐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弟弟好,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对弟弟真好,姐姐受苦了,头发都白了!”

    “姐姐不苦,头发自出石槽便已全白,许是阴寒之气所致,但自起死回生后,再无一丝一毫变化,既然白了,只要弟弟看得过去,姐姐别无他想!

    楚天将如烟抱紧,抚摸着如烟雪白的秀发,怜爱地道:“姐姐的白发更好看,弟弟怎能不喜欢,姐姐更显冰清玉洁,几如仙女下凡!”

    如烟娇羞道:“弟弟净会说笑,看着弟弟啸傲江湖,叱咤风云,姐姐当真从心里替弟弟高兴,只是姐姐不喜杀戮,才未及时现身助弟弟行道江湖!”

    “弟弟知道姐姐心性,宅心仁厚,即使姐姐现身,弟弟又如何敢让姐姐参与江湖血腥!”

    如烟睁着一双美目,柔情似水。身体回暖,面上已泛红晕,顾盼生辉,雪白的衣衫,婀娜的身姿,愈加神清骨秀。皓如白雪的娇面,如凝脂娇嫩。丝丝白发飘垂,映衬微红的俏脸,冰清玉洁,直如暗香浮动,清爽的气质,犹似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楚天静静地看着如烟,生怕再度失去姐姐,两年来的魂牵梦绕好似冥冥中有那神灵护佑,紧紧地抱着如烟,两颗心扑扑地跳着,内心激荡无比,一腔热血顿时充斥着心神,二人已是爱如潮水。

    二人相偎相依,胸贴着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四片嘴唇渐渐贴在一起,激烈的吻将起来,直吻得天翻地覆,热血沸腾。如烟久违的激荡再次来临,面上已呈现无限的娇羞与渴望。

    也怪楚天自寒洞中得那地心寒玉与冰草之助,非但功力超凡入圣,凌绝古今,而动起情来,已能融化天地,千般情,万般爱,尽在情绪的随意挥洒之中。

    二人一直激吻了一个时辰,方才从爱恋中稍微回复常态,看着如烟雪白衣衫覆盖下的娇躯,胸脯剧烈地起伏,一张嫩口,吐气如兰,楚天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忽地心中一动,道:“姐姐,自你走后,弟弟又多了几位知己,姐姐不会怪弟弟轻浮吧!”

    如烟嫣然一笑,温柔地道:“姐姐怎会怪弟弟,‘玉女魔刹’司徒艳、‘小仙魔女’尹如雪、‘越女慧剑’蒋嫣容、翠红及慕容馥都已跟随弟弟,尚不知还有多少女子暗中爱慕弟弟,姐姐怎会为一己之私扫了弟弟的雅兴!”

    看着如烟的笑容,楚天怎么也看不出如烟有一丝怨尤,不由道:“姐姐,这些女子,非是弟弟刻意招妻纳妾,实是阴差阳错,迫不得已。”

    “呵呵,弟弟,你就不要解释给姐姐听了,方才见你抱着姐姐狂舞飞动的身姿,有如风中柳絮,随意飘摇,但却不闻一丝气息,更未见你有任何喘息,已似与天地融合一处,如姐姐所料不错,弟弟定是因祸得福,功力已达绝顶之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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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邪神介绍:
“穿心指,书生扇,烈阳神掌搜魂手”这句传言中凡是遇见烈阳神掌和搜魂手的人都已魂归地府,这句传言成了死亡及恐怖的代名词。不过,近三十年江湖中再也无人见过搜魂书生,因而,江湖得以平静了三十年。就在江湖激流暗涌,波云诡异之时,烈阳传人楚天突然...烈焰邪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烈焰邪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烈焰邪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