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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照烧茄子     浮霜txt下载     浮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贾姨娘

    浮霜的梦仿佛预兆般的应验了,她的病刚刚好了没几日,一位身份特殊的女子就被送来了两仪居。

    “你说什么?她是王爷新纳的姨娘?”浮霜瞪圆了眼睛,诧异的望向丁香,她没听错吧?卫东鋆又纳了第四房姨娘,还是如此的‘品貌独特’?

    那女子年约二十上下,此刻正大刺刺的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喝茶。她身高比浮霜还要高出半个头,虎背熊腰堪比个壮实的男人,再看那眉眼,眯缝眼、塌鼻梁、豁大的一张嘴涂得血红血红的,若不是瞧不见喉结,胸腔也着实‘波浪壮阔’,即便是被人当成个男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配上那流云髻和满头珠翠,浮霜下巴都快掉了,卫东鋆这是闹那样啊?

    话说这女子怎么有些眼熟呢?

    “回禀郡主,王爷说了,因还在孝期,不便正式纳入房内,所以先领贾姨娘来您这儿调教调教,等三个月孝期结束便正式抬入梧山堂。”丁香忍着笑,硬着头皮说道。

    “她姓贾?”浮霜心中微动,“和贾太尉有什么关系?”

    “郡主明鉴,这位贾姨娘正是贾太尉的女儿,独生女儿。”丁香连忙补充道。

    浮霜沉默了片刻,一抿嘴角:“卫东鋆这招未免也忒坏了!”

    却说这位壮实的‘贾姨娘’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两仪院一番,见浮霜正和带她进来的那个丫鬟窃窃私语,心中便有几分不耐。她一口气干掉了茶,把杯子往石桌上一磕。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丑八怪到底要做什么怪?把奴家留在院里,大太阳底下的暴晒。是成心嫉妒奴家的花容月貌还是怎地?奴家是来拜见王妃的,王妃在哪里?快带奴家去!”

    浮霜闻言一愣。不由自主的望向丁香,随即又扫视了一圈院里的大小丫鬟。好歹她跟前的这几个女孩子都是长得不错的,虽说算不上倾城倾国,也堪称钟灵俊秀了,怎地在这位贾姨娘口中倒是成了丑八怪了?

    她眨眨眼,笑着上前道:“我便是定王妃,卫东鋆的正妻。你既然入了府,今后……”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位贾姑娘猛的站起身。一脸惊讶的捂住嘴,痴痴呆呆的说道:“你?你是王妃?佛祖保佑,王爷真是可怜啊!怎么娶了位容貌粗鄙的王妃?怪道非得上奴家府上去求亲了!”这话说完,她好似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似地,忙挤出笑脸道:“哎呀王妃当面!真是恕罪、恕罪!奴家这人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您且别放在心上。”

    浮霜倒是没有恼,只抬手摸了摸脸。确信自己今儿是洗干净脸才出来的。可是再看那位贾姨娘,眼中倒是没有丝毫作假的样子,还眼带怜悯、惋惜的望着她。

    看来不是大家有问题,而是这位贾姨娘有问题。

    浮霜突然来了兴致。难得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人,不耍耍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她冲正要发怒的丁香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后笑着冲贾姨娘道:“我倒是不生气。难得王爷身边来了位天仙般的美人儿,我又怎么会生气呢?须得你这般的品貌才配得上王爷。才能拴住王爷的心!贾姨娘是吗?既然来了府里,我们今后就要长期相处。大家和和睦睦的才好。你前面还有两位姨娘,不过她们事忙,当下不在,等晚上回来了我再介绍你认识。”

    贾姨娘大喜,忙起身上前搂着浮霜的臂膀道:“王妃真是个明理大度的人,又温柔又和气,奴家就是喜欢亲近您这样的,不像旁些个女人,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没有自知之明,我说两句她们就恼了。”

    浮霜越发觉得有意思了,看样子这贾姨娘却不是故意装的,而是真个这么想。

    “那你觉得王爷长相如何呢?他可是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浮霜蔫坏的笑问道。

    贾姨娘撇撇嘴,很是看尽红尘般的说道:“男人,男人丑些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要有才有权。王爷那样貌虽然令人不敢正视,可耐不住他是王爷啊!这江淮一带都是他的,比京都里的皇帝还要威风百倍呢!我爹就算长得比他俊俏百倍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他的?所以我不会嫌他丑!伺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着无限惋惜的撇了眼浮霜,拉着她的手道:“王妃您年纪轻,不是我说句托大的话,这男人吧,有身份地位也就够了,旁的长相都是虚的!”

    俊俏百倍?想想贾太尉那张粗糙的老脸,浮霜打了个寒颤。被贾氏握住的手也有些疼,真是好大的力气,卫东鋆到底是怎么折腾来这朵奇葩的啊?

    却说卫东鋆纳这位贾奇葩入府,还真花费了不少的心力。

    那日朝会散时,他状似风淡云轻的冲贾太尉来了一句:“我听说你那独生女儿品貌兼备,不如就送进王府来吧。”

    这句话如同炸雷般在堂上爆了,在场众人,不论文臣武将,不论是毛贾党还是曾经的世子党都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几乎全润州人都知道,贾太尉纳了十多房妻妾,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宝贝的没了命。那女儿不说别的,名声倒是家喻户晓的。原本一个闺阁女子,外人不得见,美丑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乃不住他女儿年纪大了要议亲啊!自打五年前贾太尉的独女及笄后,贾府便给她四处挑选良婿。

    想巴结上贾太尉的人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当时倒是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想着虽说贾太尉长得磕碜,可他纳的妻妾到底都是些美人,女儿再不济也不至于太差,况且女子求德,娶回家做正室的不用秀丽妩媚,只要端庄即可,样貌倒是次要的。

    于是乎贾家的门槛都要被保媒的人踏破了。

    可选的范围众多,贾家不免就挑挑拣拣了,官位低于三品的人家不选、年纪大的不要,二婚的剔除、品性不佳的删掉,不是本地的更不考虑……贾太尉可舍不得独女远嫁。最终海选似地从润州诸臣中勉强选出了一家。

    这位幸运的沈公子祖上是京都一品大员,后来在润州定王麾下就职,也是正一品的官。如今虽告老了,但门生故吏众多,算是润州出名的官宦世家。而沈公子本人也是润州四大美男子之一,虽说比不上定王府的几位公子,却也是一表人才、翩翩佳公子一枚了。更重要的是这位沈公子有意仕途,本家祖父业已告老,如今他想要在润州小朝廷站住脚,还得有个当权的人提拔。

    于是一个是颇有影响力的官宦世家,一个是当朝权臣,两家一拍即合,当下便把婚期给定下了。

    可没成想的是,下聘那日出了意外,沈公子带着聘礼前往贾家下聘,按道理便是两方相看的机会。贾家几辈子就没沾上文人的边,如今见了个书生模样的,难得还不显得羸弱,自然是十分满意,可没想到贾小姐本人十分的不满意,她当堂便从屏风后冲出来道:我死也不要嫁给你这个丑八怪!

    沈公子望着奇葩的贾小姐沉默了,后脊梁一阵冰凉,心中一阵发寒。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贾府,回家一个晚上没睡,最终决定即便是想要个能匡助自己的岳家,也不能如此不讲究!真娶回这么个母夜叉似的夫人回去,将来行走堂前,岂不被人戳脊梁骨骂卖身求官吗?

    于是沈贾两家的婚事高了吹,贾府深闺小姐的真实模样也露出了水面,润州上下适婚的公子哥儿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给贾府海选上,实在是三辈子烧了高香。

    话说贾姑娘好端端的毁了自己的一门好亲事,倒也怪不得她,因为在她看来沈公子那确实是丑的不可见人!

    她自小长得和他那爹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点都不像她的娘,当年出生的时候还有人赞,说是这会子好了,即便是贾太尉长期在外征战,也不怕婆娘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女孩子么,女大十八变,张开了就美了。可长了十多年这女大十八变也没盼来,贾姑娘生是长成了个女版的贾太尉。

    贾太尉就这么一个独女,如何舍得她伤心自卑?自小家里人就教她,这世上丑人多、美人少,需得和小姐这般眯缝眼、塌鼻子、身材壮实的才是美人,那些个小脸、凤眼、柳叶眉的都是丑八怪。于是贾姑娘的审美观自打娘胎里就被整歪了。

    歪了的审美观再也扭不过来,家里家外谁也不敢告诉她真相,当然了,即便是告诉她她也不会信的,她英俊神武、俊秀无匹的爹爹怎么可能是长得磕碜的丑八怪呢?

    自从毁了一次亲事之后,便再没有媒婆上贾家的门了,不说这长相,就是这直通通的性格也不适合娶回家啊?贾姑娘一耽搁就耽搁了好几年,直到如今二十有三了还未有人家,为此贾太尉是愁得头发直掉,所以当新任定王爷卫东鋆开口要她入王府时,朝堂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爷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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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嫉妒

    “难道贾太尉不愿将女儿嫁给本王?是觉得本王这话不够诚意?还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的女儿呢?”卫东鋆冷冰冰的一句话,将呆若木鸡的贾太尉惊醒了,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他是巴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可不是这么劲爆的方式啊!

    “微臣……微臣……”他连说了两个微臣,都没扯出一句整话,突然旁侧的毛尚书暗中踢了他一脚,他才吃痛回过神来。

    “微臣的小女年龄过大了,今年已是二十有三了,实在是配不上王爷您。”他一紧张脱口而出。

    卫东鋆笑了,俊朗的眉眼令人移不开目光:“年龄不是问题,本王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贾太尉心中滴血,脸上却只能陪着笑自贬:“微臣的女儿相貌丑陋,实在是拿不上台面来,怕会误了王爷您的眼。”

    “没关系,女人不在乎长相,重点是要能生。”卫东鋆风淡云轻的挥了挥手。

    众臣:“……”您老家里的四房妻妾,好像都是摆设吧?您老自己不努力,要个能生的摆着作甚?再者人家贾太尉家的闺女还未出阁,咋就知道能生了?

    当然这话谁也不敢说,包括贾太尉他自己。

    他低着头,还在满腹搜刮的找理由婉拒,却听卫东鋆道:“就这么着吧!明日是个好日子,把你女儿送进府来,先送到王妃的两仪居去住,顺便学学规矩,等过了孝期。我再正式将她纳为姨娘。”

    众臣哀怨的望着王爷,心想。您老要不要这么猴急啊?

    贾太尉也知道没得推脱了,无论如何他现在毕竟还是卫东鋆的臣子。说白了这相当于是送女儿入宫做皇妃,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更何况他那女儿的样貌……他再推辞下去,便是抗旨了,虽然润州小朝廷不比京都皇宫,可王爷的话还是说一不二的。

    再者,也许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被迫’嫁女的么!毛尚书他们也无权怪他不是?等将来有个万一,即便是连累家人。起码也能保住自己这宝贝女儿啊!

    他沙场上走了数个来回,是不怕死的,可是却唯一舍不得这独女。

    心中这念头一生,贾太尉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直把毛尚书等人气的目瞪口呆。

    当天晚上毛尚书又召集众人聚会,人还未到齐,他便忍不住指着贾太尉的鼻子骂道:“可是攀了高枝了?恭喜!恭喜!我们未来的贾国舅啊!王爷刚刚大归,卫东鋆的屁股还没做热你就上赶着巴结去了,我们当初的盟约原都是一张废纸!贾太尉你这门庭可不要变的太快”

    毛尚书最近被一众人倒戈闹得是心绪大乱。如今连贾太尉这最关键的盟友都有怯意了,他如何能不心急火燎?虽说朝堂上是卫东鋆步步相逼,可贾太尉那迟疑可是将什么都说明白了的,当谁瞧不出来?

    贾太尉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听毛尚书这么直面扇他巴掌的话,即刻蹦起来叫道:“我有什么办法?当时你们都在场,你们自己说说。卫东鋆仗着身份说那样的话,让我能怎么办?你们一个个都不出声。现在倒回来骂我?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还不愿意她给人做妾呢!”

    毛尚书嘿嘿冷笑两声。眯着眼睛道:“这话倒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是打着脚踏两条船的念头吗?现在好了,跟着我们混,今后二公子得势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即便是我们败了,你凭着个国舅爷的名头,还能避了祸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贾太尉被他的话戳到了心思,恼羞成怒:“我尽心效忠二公子,无有半点私心,今日在朝堂上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虚与委蛇,连唯一的女儿都卖了,你等还污言诽谤我,却是安的什么心?”

    见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王尚书忙站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别吵了,卫东鋆不过是想挑拨离间,我们真要互相猜忌却是着了他的道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什么彼此?还是该好生想想如何应对才是。”

    “如何应对?”毛尚书没好气的甩了一句,“就凭他那女儿,送入王府却是祖上积了德!”

    且不说尚书府闹得鸡飞狗跳,王爷卫东鋆却坐在梧山堂的书房里得意非常。他当着文武众臣的面要贾太尉把女儿送给他做妾,就是为了让他推拒不得,就是为了让他们阵营里最核心的两个人相互猜忌。

    毛尚书的优柔寡断来自于他有一颗多疑敏感的心,再联系上前个多次失利,他不怀疑贾太尉才怪!而贾太尉呢?阵营众多文臣中就他一个武将,武将和文臣之间原本就是难以沟通的,他宝贝独女的名声在外,如今这女儿嫁入了王府,今后他便是更要孤立无援了。

    他起手倒了杯酒,随后想了想又将杯里的酒倒回坛子里,举坛便饮,真是快意,当浮一大白啊!

    酒刚入了口,还未咽下,只听门口有人道:“你给我找了事,自己却躲在此处喝酒,真是脸皮够厚!”

    卫东鋆一惊,一口酒直喷了出来,淋了一桌。

    “浮霜……霜霜……你怎么来了?”他见浮霜脸上神情不善,忙改了口。

    浮霜眯着凤眼,勾起嘴角,冷笑道:“怎么?我不能来吗?还是你希望看到的是你那新入府的贾姨娘?”

    卫东鋆闻言微微一窒,随即扯开嘴露出个厚颜无耻的笑容:“霜霜,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吃醋吗?”

    浮霜:“……”和无耻的二货说话,最关键的就是得小心被气的暗伤!

    她缓步上前,在书案左侧第一把椅子上落座。卫东鋆忙冲外面喊道:“元吉呢?还不上茶?”

    元吉一撩门帘,小跑着进来倒上了茶,抬眼瞅了瞅卫东鋆的脸色,见卫东鋆尚且有些小心翼翼的望着浮霜,忙一溜烟的退了出去,生怕多站一刻便被扫了火焰尾。

    “我……这不是做戏吗?”卫东鋆恬着脸解释道,“毛尚书前日拿分封的事来要挟我,我怎么也得回敬一招,给他们添些堵才是,之所以把贾太尉的女儿娶来做妾,其实是……”

    “其实是想让毛尚书猜忌贾太尉,让贾太尉寒心毛尚书,最好搅合的两人离心离德,才是你的宗旨,我说的对不对?”浮霜端起茶抿了一口,也没瞧他,便淡淡的接了下半句。

    卫东鋆忙笑脸如花,搬着自己的椅子就凑上前,贴着浮霜坐下,说道:“哎呦我的好霜霜,可是聪明伶俐,我就知道你一猜便能猜到我的心思,所以也没有特派人去告诉你。”

    “坐远点!”浮霜低声说道。

    卫东鋆眼神一暗,忙又端着椅子往后挪了半尺。心中却一个劲的狂喜,浮霜这真个是吃醋啊吃醋!就知道这招是一举两得!既坏了毛贾二人的联盟,又能试探出浮霜的心,真是再好没有了!

    可接下来一句话便如同迎头浇了他一盆冷水。

    浮霜道:“我理解你的用意,也赞同你的办法;更没有吃什么醋,只是你不该把这么个直肠子的女孩子交在我手上。她连旁人的脸色、情绪都看不出来,更不知道什么叫绕弯子算计,实属少见。这世道能活的如此纯粹的人不多了,又何必折在我手中。”

    “我……”卫东鋆沉默片刻,心中略有失望,“我却是不知道的,也没见过那姑娘,只知道她是个嫁不出去的丑丫头而已。”

    浮霜却是有感而发,白日里她耍了贾氏半天,很是摸清了她的性子。贾太尉就是个出了名的直肠子,生个女儿是不可能演技超群,更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恐怕只是个被家人妥善保护、精心维护长大的女孩子。虽然痴长了几岁,却是一点心机都无。

    这年头尽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正单纯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令她不忍去伤。

    浮霜长叹一声,定定的望向卫东鋆:“做事不能做绝,既然你把她交给我,我就干脆做主保了她便是了,将来无论贾太尉落个什么下场,都别牵扯到她身上可好?”

    “不过才一面之缘,你就这么看重她?”卫东鋆忍不住问道。

    浮霜摇了摇头:“我不是特特的看重她,只是不想对这样单纯的人耍心机,那样会令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两人沉默了片刻,卫东鋆突然道:“所以你也看重顾寒之?”

    他这话说得突兀,语焉不详,脸上的神情更是莫辩,浮霜微微一愣,抬起头道:“怎么又扯上顾寒之了?”

    “我说的没错吧?你是看重他!”卫东鋆沉声说道,一张俊脸绷得死紧。

    浮霜错开视线,避开他夺目的眼神:“顾寒之不同,此事也与他无关。”

    “他自然是不同的!”卫东鋆只觉得胸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直撩得他心肺热辣辣的。他猛的站起身,一把扣住浮霜的双肩,将她箍在座椅内:“你告诉我!他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冷战

    望着卫东鋆近在咫尺的面孔,浮霜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他表情严肃、眼神深邃,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浮霜直视他的眼神,没有回避,心跳却逐渐恢复了平静。前后两辈子,该断的还是断了吧,或许对双方都是件好事。

    “顾寒之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卫东鋆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他脸上的伪装的严肃崩坏了,暴露出藏在其后的焦虑。

    浮霜垂下眼帘:“他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我喜……”

    她的话还未说完,卫东鋆就俯下头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疯狂的闯入她的领域,从生疏的磕磕碰碰,很快变成了激狂的纠缠萦绕。浮霜想努力推开他,避开他的掠夺,可他用自己的身体箍住她的腰身,一只胳膊压制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卡着她的脖子,整个人就仿佛铁铸的般难以撼动。

    浮霜只觉得浑身发僵,脑袋里如同被填满了棉絮,狼告诉她应该立刻推开他、甩他一个巴掌,可这吻却勾起了她熟悉的回忆。他的味道,充满了铁锈般的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令她直线沉沦。

    卫东鋆都要疯了,他从未想过吻她的感觉竟然会如此美好。那种你退我进、你逃我追、身体的一部分死死缠绕在一起的感觉,令他痴迷不已。

    他浑然忘记了她方才所说的话,那么生猛的刺痛了他的心。

    身体内的愤怒被新生的躁动奇异的抚平了。而这股子陌生的躁动却如潮水般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蔓延到了四肢百穴。他疯狂的吮吸着她的唇瓣,仿佛要将其吞噬般。直到一阵剧痛袭来,卫东鋆本能的往后退开。口腔中燃起一股淡淡的血腥。

    她竟然咬了他?

    卫东鋆不可置信的死盯着浮霜。

    浮霜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方才的疯狂几乎令她窒息。

    她不能纵容卫东鋆继续吻下去,更不能纵容自己……

    她猛的睁开双眼,目光凌厉的直视卫东鋆:“我和你之间没有可能!我喜欢……”

    卫东鋆没容许她将话说完,再度袭身而上,这回比上回更加的凶猛,带着要将她吞吃入腹的绝望,狠狠的侵入她的口腔。

    空气再度变得稀薄。杀意和欲/念纵横交错,痛苦夹杂着快/感,再难分辨。

    弥天巨浪般的情感扑面而来,带走了她呼吸的权利。她死死抵住自己和他之间的那道门,却仍旧听得到他在门外锲而不舍的敲击。

    浮霜百般挣脱不得,便猛然往后一仰,椅子再承载不住两人的重量,翻倒了下去。卫东鋆瞬间改扣为拥,抱着浮霜调整了姿势。将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

    浮霜借势用胳膊肘狠狠的给了他胸口一下,终于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束缚,却听撕拉一声,宽大的袖袍被扯裂了。一半压在了卫东鋆身下。

    浮霜站起身,侧过脸冷冷的望着卫东鋆,她腰杆挺的笔直。虽然还微微喘着气,却气势凌然。她心中沸腾的火焰叫嚣着,红肿的嘴唇却泄露了她的狼狈。

    卫东鋆也不起身。就势坐在地上狂笑起来。那模样就像是只餍足的野狼。

    浮霜见他那嚣张肆意的笑,越发咬牙切齿,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气的一时间找不到话可说。

    卫东鋆渐渐的止住了笑,收敛起脸上的得意,变得格外认真起来。他直视着浮霜怒瞪的双眼,霸气十足的宣誓:“我不管你现在喜欢谁,你的心迟早都是我的!”

    浮霜眯起凤目,眸光徒然锐利:“你做梦!”

    坏笑浮现在卫东鋆脸上,笑窝深深的凹陷进去,他眼中闪烁,如同饿了数日的猛兽瞧见了唾手可得的肥肉。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他如同宣战般的说道。

    浮霜略带狼狈的从书房出来时,与元吉照了个面,元吉瞥见她怒火中烧的双眼,忙缩起脖子,避到一旁,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梧山堂内伺候的众人都纷纷退避,生怕自己成了主子泄愤的炮灰,瞬间里里外外人跑的一干二净。好在浮霜却没有拿人撒气的毛病,她只憋着火气直奔出了梧山堂。

    漆黑的夜晚,大雪纷飞,院外了无人迹,浮霜一眼便瞧见了站在远处池塘边的那人。他低着头面朝着池塘,看不清模样,只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身后。

    是顾寒之,浮霜一眼便认出了他。她不知不觉的缓步走向他,心中的怒火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渐渐的消散了。

    顾寒之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说话,浮霜便飞扑进了他的怀中。他浑身一僵,双手都不知道往那儿摆好,瞬间脸上红霞密布。

    浮霜紧紧的箍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口。

    鹅毛大雪带着漫天寒意从天而降,她努力吸取着他身上的暖气。她知道也许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对顾寒之也是不公平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

    她害怕了。

    重生以来她头一回真正的害怕了,怕自己又陷入上辈子纠葛不清的感情中无法自拔。卫东鋆不是她的良人,她是要助他一统天下,登上那人世间最高的位置,却不愿如同梦境中那般,困守于他的后宫内安度残生。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曾经的爱、变成了恨却是那样刺骨入髓,他和她已经毁了彼此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再来一回呢?

    可狼归狼,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制,尤其是两辈子纠缠在一起,被疯狂的吻牵扯出来。再难剥离。

    她,必须忘记他!浮霜告诉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将顾寒之拖下水的理由,便不只是因为她的计划中离不开他。而是潜意识中,她便知道自己需要一个避风港,好躲避某些人、某些事。

    “我,想努力爱上你。”她埋首在他怀中,呜咽般的低喃,却逃不过顾寒之的耳朵。

    他一把紧紧的搂住了她,如同搂住这世间最珍惜的东西。

    “我会让你如愿的。”他低沉的嗓音从胸腔中欢快的迸出,在她耳畔回响,令她混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顾寒之抬起头。与远处站着梧山堂门口的僵硬身影眼神一个交锋,随后便拐着浮霜朝两仪居行去。

    王妃和王爷的冷战,带着整个王府进入了冰霜期。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浮霜未踏足梧山堂一步,卫东鋆也被两仪居拒之门外,即便他日日都要去绕一趟,两仪居里也没人敢将王爷放进去。

    这期间卫东鋆和浮霜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传话的方式沟通的,蔷薇和元吉成了专门通传的对象。于是乎各种古怪、尴尬、误会层出不穷。

    譬如某日早晨,元吉会风风火火的从梧山堂奔过来,让人喊出蔷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昨儿晚上做梦梦见你了。你与我抵死缠绵、十分劲爆!”

    蔷薇一听,当下便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巴掌。

    元吉捂着脸,两眼含泪的道:“姐姐打我做甚?是王爷说给王妃的原话。”

    蔷薇一愣。随即啐道:“谁叫你语焉不详的?”

    过了一会儿,蔷薇从里面回禀了出来。凑到元吉耳边便来了句:“去死!”

    元吉越发委屈:“好端端的,姐姐咒我做甚?”

    蔷薇一翻白眼:“和你一样。是王妃说给王爷的原话。”

    又过了几日,从元吉乐颠颠的从梧山堂提了只漂亮的鸟笼送来两仪居,里面是一蓝一绿两只小巧可爱的虎皮鹦鹉。

    浮霜虽说不待见卫东鋆,却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小东西,那粉嫩艳丽的羽毛、可爱的小脑袋,相互啄来啄去的有趣极了。她亲自给两个小家伙喂食,又给他们起名叫小兰和小碧。

    小兰小碧吃饱喝足,便精神抖擞的开始蹦跶。小兰当堂便来了一句:王爷是个好人。小碧忙接上一句:你就从了他吧!

    浮霜:“……”

    原就不该错估了那二货的脸皮!

    王府里面冷战,军营里面也不好过。卫东鋆见不到浮霜,却听说顾寒之、白羽能自由进出两仪居汇报事务,心中越发憋屈。于是没处撒的怒气便都转移到了操练军队上,把铁骑卫和润州驻防的新兵们操练的是死去活来。

    曹都尉如同死狗般的趴在地上,他身旁是一众和他同样死狗的同僚。

    “兄……兄弟们……洒家真个是顶不住了!”

    牛先锋如老牛般的喘着粗气:“王爷这是变本加厉的折腾我们呢!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风流如王督军者自然是知道缘故的,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冲着众人勾勾手道:“你们可知王爷为何这两个月来如同阎王降世?我听说啊!那是因为王妃和他冷战了!话说男人这没处泻火,就得发飙,我们也是被殃及池鱼的啊!”

    他话还未说完,便瞧见众位兄弟脸色发白,各个假装不是认识他般的挪开了眼神。王督军心道一身不好,刚堆起笑脸准备转身赔罪,就被一大脚丫踹到屁股上,跌了个马趴。

    “殃及池鱼?”卫东鋆脚踏在他的屁股上骂道,“你是哪路的池鱼?敢在我背后传小道消息……今儿就罚你给我整一条解围的法子!想不出来今晚你们全队陪练!”

    话音刚落,王督军的手下瞬间都以敌视的眼神狠狠的瞪向了他,话说有个八卦的长官,实在是场灾难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关税

    与卫东鋆冷战的这段时日,其实浮霜并没闲在府里。她名下所属的码头基本建造完毕了,于是招工、安顿、筹划、和编制税法便排上了日程。

    按照她的要求,码头岸线造的极长,这是专程为远洋大船准备的,可同时停泊十艘如同‘桂冠上的明珠’同样大小的远洋大船。

    同时,在沿线地带,浮霜又命人建造了一溜排的仓库,等到码头启用的时候,这里便会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些仓库可以以极高的价格租赁出去。

    此外与旁的码头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设立海货市场。普通的码头都是来什么船都可以停靠的,因此润州沿海的捕鱼船也混杂在货船、商船中停靠于各个码头,常常有因为小船过于密集,调度不开影响大船入港的情况发生,因此浮霜在自己的码头规划中,干脆就将普通渔民的船剔除了出去,不设立海货市场,他们便不会在此地停靠卸货。

    替代海货市场的则是骡马行,润州大部分的港口运输都是由骡马拉车的,可润州城内的骡马行却不愿意设立在海边,主要是因为牲口饮用淡水,海边并不便利,而且城里的生意也很多,没必要舍近求远。可浮霜却在此地特意规划了个官方的骡马行,她准备将卸货、运输和仓储一并承销,打包经营。

    码头旁的船坞建造的相当大,两艘中型战舰已经开工修筑了,图纸倒是旧版,但经过白羽修订。说是造出来应该还过得去。浮霜也曾问他什么叫过得去?那最好的却是什么样的?白羽则状似无奈、实则显摆的说:最好的我即便是画出来,你们也造不出。这工艺水平想差太多了……

    其实最令人瞩目的还不是那几座庞大无比的船坞,而是一个名为关税办事处的建筑。这栋显眼的两层小楼上高高的挂着定王府的旗帜。却是旁的码头都没有的。

    润州鼓励商业,码头都是不收税的,可偏偏浮霜的码头却特设了个关税办事处,明摆着就要公开收取关税,包括卫东鋆在内的很多人都想不通,浮霜此举究竟是什么用意,照常理看,在不收税的地方设立收税的码头,除了开错了船、进错了港。谁还会到此地卸货呢?

    负责规划的白羽跟浮霜争论了数次,他的提议是,关税自然不能不收,可要收就润州全部港口一起收,其实只要浮霜开口,王爷卫东鋆想必不会不答应,浮霜却笑着说:“不行,旁的港口都不能收,润州总体而言还是个免税的都城。这样才能与福建和广州两地的竞争中占上风。”

    “既然如此,单你的码头收税又有什么用呢?”白羽忍不住问道。

    浮霜眯起眼睛笑了笑:“此时不说与你知道,届时好让你大吃一惊!”

    因此,当两个多月后。春潮北上,码头启运在即时,浮霜终于踏入了梧山堂。

    她来的突然。事前没有征兆,令卫东鋆措手不及。

    “啊!霜霜!你来啦?”卫东鋆正在与宋卿书及另外几个官员说话。见浮霜来了,忙冲他们道:“今儿的议题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

    打发了宋卿书等人,他忙抹抹鬓角,整整衣襟,下堂来坐到浮霜身旁。

    元吉已经送上了茶,浮霜却眼撇着别处,并未看向卫东鋆。

    两人沉默了片刻,卫东鋆忍不住率先道:“霜霜,你终于想我了啊!”

    浮霜:“……”这二货真是有够自恋的!她心中骂了一句,侧着脸避开卫东鋆,话转正题:“开春之后,便是远洋大船抵港的日子,荷兰的托公爵想必也快到了吧?”

    卫东鋆忙正色道:“快了,托尔斯的船每年都是二月末抵达润州的,距离现在顶多还有十天便到了,你是准备和他正式做生意?”

    浮霜点点头,眼神直视脚前的方砖:“我是准备和他做瓷器生意的,但方式却不普通,需要你给予官方的支持。”

    “尽管说便是,霜霜你的主意便是我的,要什么支持就说!”卫东鋆很大气的拍着桌子道。

    浮霜:“……”这话中讪媚的口吻还能再少点吗?听着肉麻啊!

    她轻咳一声,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时却不防被卫东鋆握了个正着。她猛的掉转头望向他,却见卫东鋆嬉皮笑脸的冲她道:“你终于肯看着我说话了?”

    浮霜气恼,想收回手却被卫东鋆握住不放。

    “松开!”她略带怒意的说道,和这家伙说正事呢!他怎能如此无状?

    卫东鋆却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假意捏了捏她的柔荑,笑着说道:“哎呀,真是不巧,我抓错了,原是要拿杯子喝茶的。”

    说罢便伸手拿起她方才喝过的茶盏。

    “那是我的茶。”浮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随即她才发现两人之间的案几上竟然只有一杯茶水。

    “哦,我不介意。”卫东鋆拿起茶盏就着她方才就嘴的地方便喝了一大口。

    浮霜不禁有些脸热。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装蒜吧?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冲外面喊道:“元吉。”

    元吉小跑着进了屋。

    “怎么没有王爷的茶?”浮霜问道。

    元吉瞧瞧卫东鋆,又看看浮霜,灵机一动,低头回禀道:“回王妃的话,府里近日茶叶短少、杯子紧缺,小的实在是准备不齐啊!”

    好小子!有前途!卫东鋆大刺刺的给了他的赞赏的眼神,随即转脸冲着浮霜赔笑道:“如此说来,我俩不如共饮一杯吧?”

    浮霜额角青筋直冒,共饮你妹啊!

    “卫东鋆!我在和你说正经事!”毕竟今儿是来求人的,她按捺住火气道。

    卫东鋆笑脸如花。毫不悔改:“我听着呢!尽管说便是!”说着眼神便紧紧盯着她的唇瓣。

    浮霜心中一跳,忙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垂下眼帘道:“我希望你下道政令,规定江淮地区的瓷窑瓷庄所出的瓷器。不得随意卖给洋人,若是与洋人交易,必须从我的码头上船,并交纳瓷器特种关税。”

    听到这话,卫东鋆来了兴致,他挑眉道:“瓷器特种关税?说来听听。”

    浮霜便道:“远洋大船来天朝行商数年,我们都未曾对外抽取重税。老王爷在世时,是为了鼓励商业,才减免的税收。可白白便宜了那些个洋人。以至于洋布的价格便宜,对我们本土的土布价格也形成了极大的威胁,乡间不少人家如今都不织布了,因为织布卖不出价钱来。

    我们天朝男耕女织,是世代经营的根本。如今洋人虽大肆采购茶叶和瓷器,但却卖给我们数量庞大的洋布,总体而言他们还是在赚我们的银子,而我们的子民却因为土布卖不出价钱,少了对家里的贴补。所有的指望都落在了田地上,一遇到灾年便毫无抵御能力。

    如今润州小朝廷金库空乏,却又不能在刚刚度过大灾后,便征收重税。所以我想。这扩充资金的来源还得从洋人身上盘算。我倒不想在布匹上与他们一较高下,毕竟以己之短,对他人之长很不明智。所以我准备从洋人采购的瓷器上入手。

    我们的瓷窑出产的瓷器,卖给天朝子民和卖给洋人再不能是同一个价格。应当是给自己的人薄利多销。给洋人的则抬高价格!听说洋人的商船将我朝瓷器贩回国,起码也能赚上十倍的暴利。为何这等暴利却被他们平白的得去了,反倒是我们产瓷器的落了本钱?

    所以我想了又想,虽然没法控制每个瓷器行卖给洋人时提高价格,但可以在上船码头处做文章,只要规定所以运往外洋的瓷器交易,必须在我的码头上货,便可以从中抽取重税,一来,可以肥了朝廷金库,以备后用;二来也不会扰民,瓷器行自然会把税金加在售价里,让洋人掏这笔银子。”

    浮霜说完这一长篇大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又道:“我的码头征的税,八成上缴金库,剩余的作为自用,此外还得劳烦你派人在其他码头查验货物,凡是违规运输瓷器的,一律科以重罚。”

    卫东鋆闻言,眼中闪现出赞许的神色,他沉吟片刻道:“却是个好主意!我看还得再加一道税。”

    “再加税?”浮霜有些意外,还要再加什么税?

    “对,”卫东鋆道,“若真颁布了这瓷器特种关税,自然会有人起心思从中牟利。比如不通过润州港口,先以陆运的形式运送到福州广州,再转卖给洋人上船出货,这样中间的差额却是给庆越两王赚去了,我怎么能白便宜了他们?

    干脆再加一条出境关税,凡是运送出我江淮地区的瓷器,都要征同等金额的税收,一律视同于卖给洋人。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再打这倒卖的主意,否则从江淮运到福广,这路费还不得赔死他?”

    浮霜闻言,心中不禁赞叹,卫东鋆这招够狠,她只考虑到如何赚银子,而他考虑的角度却是如何打击敌人!

    天朝最好的几个瓷窑都在江淮境内,只要江淮把住了瓷器外销,上等瓷器便等于断了货,普通瓷器各地的土窑也是烧的,可品质远远不能及五大名窑的。因此卫东鋆这招等于是借着要抬洋人价格的事,提升外地名瓷的价格,如福广、蜀中等地的达官贵人们若是想要上等瓷器,就得老老实实的掏银子,如此一来便等于在赚福广和蜀中的钱了!

    “的确是妙计!”浮霜不禁赞道,“你却是比我想的还要周全。”

    卫东鋆得意的舔舔嘴,勾起魅惑的笑容:“那值不值得一个吻呢?”自从那日开了荤,他倒是有些上瘾了。

    “去死!”(未完待续……)

    PS:感谢食人草的两章粉红票!!!谢谢所有支持正版的童鞋!!!(*^__^*)

第一百六十七章 涨价

    托尔斯*德*安德拉尔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海岸线。海风迎面扑来,带着腥臭的鱼虾味道。这已经是近海了,远洋航行数月的船,马上就可以登陆靠岸。

    今年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没有在福州和广州停留,而是直接北上,来到润州靠岸。因为他的同行兼对手大英帝国的商人们,如今在福州和广州两地如鱼得水。英国人通过丛丛关系搭上了越王李炳晟新立的世子,又觐见了庆王王妃崔氏——那位庆王府实际的掌权人。如今在福州和广州,英国人的海船停满了港口,逼得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根本没法入港。

    在欧洲,英国人和法国人串通起来,偷袭他的母国荷兰,以报复前次英荷战争的失败。五年大战打下来,虽然荷兰没有完败,但不可避免的遭受了重大损失,尤其是海军力量的减弱,以至于现在他们这些荷兰海商遇到英国人的船都要绕道而行。

    不过好在去年他赊账江淮定王世子的那批燧发枪,应该在他和定王世子间建立了友好的桥梁,作为债权人,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公爵阁下觉得自己有理由在润州港口获得优待。

    船队驶入港口,沿着码头停泊在最空旷的一片水域。托尔斯公爵熟门熟路,他可不是头一回来这个码头了。岸边还是老一派的黄皮肤水手,他们见远洋大船进了港,忙赶上前来抗活寻生计。

    托尔斯的船上满载着洋布,这是在润州销路最好的商品。此外还有不少米粮。去岁润州粮食紧缺,让他很赚了一笔。想必今年就算是缓过来了,粮食的价格也不会太低。

    站在船头最高处。望着成排的水手们扛着货物下船,托尔斯公爵点起烟斗,很是惬意的抽起了烟。船队这回来的船只比去年多了五成,去年倒卖到欧洲的东方瓷器和茶叶大受欢迎,尤其是定王世子妃推荐的那批青花瓷,更是在巴黎引发了一股热潮,如今在伦敦、巴黎和佛罗伦萨出售青花瓷的价格,已经是在天朝收购价的十五倍了!如此暴力的行当,简直就等同于发掘了金矿!

    等船上的货物都卸空。卖给润州各商行之后,他便要用瓷器和茶叶填满整整十三艘大船,一趟拉回欧洲,便足以令他的家族在荷兰稳居富豪首列!

    然而托尔斯公爵很快便发现自己的美梦破裂了。

    “你说什么?瓷器的价格翻了五倍?巴黎公债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翻出五倍的价格!你们这是在说笑话呢?”托尔斯公爵不耐烦的把玩着手中的文明杖,他简直想用这棍子抽打面前这些商行的大掌柜们,都是交易了数年的老主顾了,怎么能联合起来欺骗他?他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可不是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他可是个天朝通!

    带头的商行代表忙上前告罪说:“托尔斯公爵,不是我等说谎,如今却是这行市了!润州定王爷有令。所有的远洋大船卸货都可以随处卸,但上货中但凡有瓷器,都必须到丰港码头去。

    那里可是定王妃的专属码头,是润州唯一的收税港口。他们只收一种税,叫什么瓷器特种关税,凡是瓷器上船都得缴纳去年售价四倍的税金。哪怕是一个杯子、一个勺子都少不了呢!我等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四倍的税金哪里能交得出来?自然只有提高今年的售价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啊,是啊!”另一个掌柜的也补充道。“不信托尔斯公爵你可以自己去码头问问,如今在普通港口,想要运一箱瓷器上船都不得!被查出来可是要罚十两黄金的!谁敢冒这风险?自然都是上丰港码头去了,我们涨了给你的价钱,却没有多赚一分,都是交了税去的。”

    托尔斯一听,惊得连烟斗都掉在了地上,他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卖给自己人也是这个价钱?”

    “那哪里会呢?”头一个掌柜的说道,“王府告示上明白说的,这瓷器特种税是关税,是征收卖给你们洋人的税,我们普通的老百姓哪里出得起如许高的价钱买瓷器?自然都是招原价销售的。”

    “这不是歧视吗?你们天朝的哪条法案上说了要对洋人区别对待的?拿出来给我看!”托尔斯公爵气的直拍桌子,“凭什么对我们洋人就要收关税?你们的宪法上写了吗?”

    几位掌柜的把手一摊,无奈的说:“什么宪法?我们从未听说过,在润州,自然是王爷说了算,王爷定的就是法案。”

    托尔斯公爵目瞪口呆,他气糊涂了,忘记了天朝还没有所谓的法律体系呢。

    “不行!这不行!”托尔斯公爵在屋里走了个来回,想了想又道,“你们在价格上就不能让一让吗?我采购的可是大单!你们的东家怎么说?让你们的东家来和我谈!”

    于是很快,白羽便摇着扇子,滴溜溜的上了海船,他左顾右盼,对旧时期的木质海船十分好奇,从船舱转悠到了货仓,又从货仓转悠到了火炮库,在接引水手的陪同下,足足绕了三圈才去了船长室。

    船长室内托尔斯公爵早已等候多时,他用文明杖一下一下敲击着船板,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贵族气十足的伪装下,焦虑显而易见。

    “这位便是我们的船长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公爵殿下。”引路的水手引荐道。

    白羽连忙上前,堆着笑脸伸出了手:“我是润州瓷器联合商行的大东家,姓白名羽。”如今他收购的瓷器街中数家瓷器店和茶馆、旅社、茶叶铺等商行已经结盟,成立了润州瓷器联合商行,而占据各店六成股的白羽,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东家。说白了瓷器的定价就是他说了算。

    托尔斯公爵回过神来,紧紧的握住了白羽的手,天朝能如此自然的行握手礼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今日劳驾白东家上船,却是为了谈大宗瓷器生意的事。”托尔斯公爵秉承了西方人的一贯直率,开门见山的说道,“白东家年少有为,竟然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成为了润州瓷器街的领航人,实在是可喜可贺。那想必我采购瓷器的价格,白东家便能说了算?”

    白羽点点头,荣辱不惊的回答道:“价格方面自然是我说了算。”

    托尔斯公爵示意水手送上两杯咖啡,见白羽很习惯的抿了一口,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心中越发不敢小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东家,他不知道在过去的一年中润州瓷器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位年轻人的做派显然是很适应西方习惯的,莫非也是与洋商做惯生意的?

    他放下咖啡杯,深吸口气便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两天前我的船队抵达了润州港,便出售了我船上的洋布,我发现一年过去了,润州当地的货物价格变化不大,洋布也好、吃食也好,差不多还是去年的价。

    可你们瓷器街的几个掌柜来见我时,却突然提出瓷器要涨价四倍?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价格!四倍?在我们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债能在一年的时间内上涨四倍!更别说其他的东西。如果你们坚持以这样的价格卖瓷器给我,那会令我的船队破产!我希望白东家能慎重考虑,给我个公正的价格,我将采购的瓷器数量,一定会令你们十分满意的。”

    白羽一口气喝掉了香浓的咖啡,已经近两年没喝过这玩意了,实在是有些怀念。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道:“托尔斯公爵,其实说白了我们并没有涨价,涨的是瓷器的关税,却不是我们的售价。你和我谈价格问题,恐怕是找错人了。”

    他见托尔斯急着开口,忙又补充道:“不过托尔斯公爵,据我所知瓷器运到贵国之后,可是以天价出售的,尤其是上好的青花瓷和白瓷,价格往往是我们润州出口价的十多倍,抛去了船运成本、路上损耗,其实即使我们涨价七八倍,公爵你都是有的赚的,何必还要太较真呢?”

    “你!”托尔斯白了脸,这家伙怎么如此清楚欧洲瓷器的行情?

    白羽潇洒的一拢扇子,开始胡乱忽悠:“鄙人不才,却是刚刚随船从欧洲回来的,巴黎和伦敦的市场,还算熟悉。”

    “你们天朝也有船队去欧洲了?”托尔斯公爵一听,便心中惴惴起来,若真是如此,今后他这中间商还怎么做下去?

    “没有,”白羽笑着道,“不过我想很快了,英国人船队很愿意接洽我们天朝的客商,我们联合商会正准备派些年轻人去欧洲游历,顺道在欧洲看看有没有开分铺的机会。”

    一听这话,托尔斯越发紧张起来,额头上也隐隐冒出了汗,该死的英国人!简直是脑袋烧坏了,让这些天朝人到欧洲去做生意,那不是砸大伙的饭碗吗?(未完待续……)

    PS:感谢103366106、sjzhangjiao和寻找于晴的粉红票!!感谢毛艺衡的打赏,今天迟了点,昨儿晚上我家网络断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望(一更)

    PS:感谢寻找于晴!!!我收到的第一块和氏璧啊!!!好激动啊!!今日三更酬谢!!!另外感谢fwy19690107和于晴的粉红!!!

    定王府正门门子班头吕大站在门牙子上正和同僚扯闲篇,却见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蓝呢小轿行到门前停下。

    这轿子样式普通,上面也没有徽记,应该是车轿行的,吕大站直了腰杆,心中奇怪,有资格从王府正门入府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谁还会从车轿行雇轿子?

    轿夫停下轿子,也没人来送拜帖,却见轿帘一挑,一位人高马大的洋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人大约四十上下,身穿一件样式古怪的黑色紧身衣服,后摆还拖了两个尾巴。他摘下洋人惯常戴的高礼帽,冲着吕大等人说出一口流利的官话:“麻烦向王爷通报一声,就说老朋友托尔斯公爵来访。”

    吕大忙派人进去通传,自己则留下来瞧稀奇,虽然润州港口每年都会来不少外洋海船,也有很多洋人水手在街头巷尾逛荡,但是能近距离瞧见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老爷,还是很让人想多看两眼的。

    渐渐的,门口聚集的下人们越来越多,打这儿经过的,只要没啥要紧事,都停下来瞧这位做派优雅的洋人老爷。直到王总管带着人迎了出来。

    “可是托尔斯公爵老爷当面?”王总管行了个礼。

    “正是鄙人。”托尔斯微抬下巴,略带倨傲的点了点头。

    王总管心中有些不喜,这洋人也太傲慢了。来定王府上的众人,哪怕是一品二品大员见了他也得留几分颜面呢!这洋人竟然鼻孔朝了天。

    不过王总管脸上仍旧堆着笑。道:“公爵来的不巧,朝会还未结束。王爷恐此刻脱不得身,要不公爵您先进来等一等?”

    这话意思说白了就是:你真不懂规矩,来拜见也不提前预约,还赶在朝会的时候,真个是没有眼力见。

    可惜算是对驴弹琴了,天朝通托尔斯公爵显然还没学会东方人话中有话的含蓄。

    托尔斯公爵手捧着帽子,回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候王爷。”

    王总管引着托尔斯公爵来了前院的碧水天阁。

    碧水天阁四周环水,墙壁都是扇叶屏风隔断出来的。从上半截的镂空花窗望出去,便可以看到一尽天的湖光山色,屋里的人就宛如坐在水中央般。

    夏日拆了这些个屏风,便是座露天水榭,十分敞亮,景色也极为美。可如今却是刚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微寒。府上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每年清明庆越两王的人来进贡,都会领到此地吹冷风。如此一来便可以打消他们的傲气、等见了王爷面也畏惧退缩几分。如今倒是被王总管使坏,用来整托尔斯公爵了。

    丫鬟送来了茶水,托尔斯公爵坐了片刻就觉得有些寒了,从屏风缝隙内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他骨子里直发颤。今儿为了郑重其事,他特意穿了薄呢燕尾服来,可是经不住冻的。

    他抱起热茶猛灌。伺候的丫鬟给续上了一杯又一杯,整五六杯下去。身子才有了些暖意,可很快便又想要解手了。

    他推开屏风。对着湖面便准备解裤子,可把伺候的丫鬟们吓的花容失色。忙有小厮进来拦住公爵道:“这儿可使不得!”带他去了茅房。

    丫鬟仆妇们红着脸传话,原道是个洋人老爷,却没想到连入恭都不懂,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便解裤子!想来洋人的地方即便再好,都是蛮夷之地啊!

    这倒是真冤枉了我们的托尔斯公爵,要知道此时的欧洲还是流行用夜壶的年代,普通人家每日早上拉开窗户喊声:“小心了!”便把秽物往大街上倒,即便是奢华如凡尔赛宫,那也是没有厕所的,贵族王爵们都是随处解手。哪里会有天朝这等定点茅房、专人倒夜香的事?

    话说解决完个人问题的托尔斯公爵回到天阁内,坐了没一会又有点发寒,于是便喝茶、取暖、上茅房的来回折腾,直等了有两个多时辰,王总管才复又露了面。

    “让公爵大人久候了,王爷让我来领您去书房说话。”

    托尔斯公爵被一路领着进了后院,沿途又遭多人围观,他倒是习以为常,虽说洋人来华已经有数年,但是老百姓见了样貌迥异的洋人,盯着瞧却是常事。

    进了梧山堂书房,里面暖哄哄的热气皮面而来,令托尔斯公爵差点喜极而泣,这才是适宜人待得地方啊,方才等候的屋子风景倒是好,却比他的海船上还要冷!

    “托尔斯,一年没见,你还是没变啊!”坐在正首的卫东鋆抬头笑道。

    托尔斯公爵立刻收起了倨傲,摆出一副商人的笑容:“王爷却是变化很大,如今再不是往海边跑的小孩子了。”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卫东鋆略带感慨的说道。

    “老王爷的事我很遗憾!”托尔斯公爵忙道。

    卫东鋆摇摇头:“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今儿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托尔斯公爵接过元吉上的茶,暖暖的喝了一口,直白的说道:“我是为了瓷器生意的事来的。”

    “哦?”卫东鋆心中暗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生意上的事我可不太了解。”

    托尔斯公爵道:“说是生意,其实还是由王府出具的政令引起的。听说今年润州推行什么瓷器特种关税,要按照去年四倍的价格征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商家都把税金加到售价里面来了,无论什么总类的瓷器,都生生提高了四倍的价钱,让我可怎么受得了?”

    “哦,你说这事啊!”卫东鋆装着恍然大悟的模样,“其实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托尔斯公爵你呢!”

    “因为我?”托尔斯公爵诧异道,“关税的事和我有关?”

    “可不是吗?”卫东鋆笑道,“你还记得去年赊账给我的那批燧发枪吗?”

    “当然记得。”托尔斯公爵忙道,他是债权人如何会忘记?此次来王府谈论关税,他的底牌便是这批赊账的枪支,王爷欠他的钱,怎么也该在税收上减免减免。

    “正是因为欠了你这笔巨款,我日夜愁思,却想不出解决办法。如今我父王大归了,王府的重担落在我身上,我才发现江淮的财政已经到了十分艰难的境地。过去我年龄小,不懂事,跟你赊了账,没想到却是真没钱还了!”

    托尔斯一听这话,心中微紧,却又有些兴奋。他原本就不是准备让卫东鋆还钱的,而是想在他没钱还款时提出以特殊贸易权来抵消这笔枪支的账务。如今听他自己提出来,心中却是暗喜,他刚想发话,便听卫东鋆又道:“可我这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答应的事如何能不兑现?”

    托尔斯闭上了嘴,心中暗道:利滚利,看你如何兑现!

    “所以我决定加税!”卫东鋆一语道破,“王府的收入来源除了固定的田产出息,便是江淮一地的税金,只有加税才是开源的好法子啊。可是我们江淮子民穷啊!前年大灾,去年才缓过来,即便想跟他们加税,恐怕也捞不到银子。所以只有在卖给你们洋人的瓷器、茶叶上加税了,我这么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还不是为了尽快还上你的欠债?”

    托尔斯公爵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道理?因为要还他的钱,所以要跟他抽重税?

    “这……这……似乎不太对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卫东鋆一脸无奈的摊开手:“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再说托尔斯公爵你别急,我这政令却不是针对你去的,你尽管在天朝采购,只要不买瓷器,旁的任何东西自然还是原来的价格,不会让你多花一个铜板!我主要是想从英国人的船队上把钱赚回来,好还你的欠款,你看这不是两相得益吗?”

    得益?得益的他想吐血啊!托尔斯公爵哑口无言,他不买瓷器?他不买瓷器带十三艘远洋大船来天朝做什么?其他什么货物的差价能比得上瓷器的暴利?

    他深吸口气,按捺住了心情,低下身段冲卫东鋆道:“王爷,您瞧我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就没有什么可以通融的地方吗?在我们欧洲,贵族都是免税的,我不要求旁的,就我们的关系也该给我些税收上的优惠不是?”

    “我们的关系?”卫东鋆低头笑道,暗中冷哼了一声,我和你能有什么关系?仗着消息闭塞,还想用燧发枪来讹诈我,又想用银行贷款来骗取我天朝的主权,你不仁我不义,还谈什么关系?

    不过他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只见他勾起笑窝,眼神鬼魅的说道:“若不然这样吧,我让王妃来和你谈谈,我定的收税港是王妃名下的,看她愿不愿意给你些优惠。”

    托尔斯闻言大喜,忙起身一手执文明杖,一手在空中绕了个圈,行了个华丽的躬身礼。

    却说浮霜得到消息,听说是荷兰公爵托尔斯来访,王爷有请她去书房,商谈税金的事。便知道卫东鋆那货是把皮球踢给她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急(和氏璧加更1)

    浮霜刚跨入梧山堂的书房,托尔斯公爵便冲着他行了个礼,嘴里赞道:“哦!一年不见,时间没在您脸上留下一点儿痕迹,您依旧是如同玫瑰花般的娇艳!”

    浮霜微微一窒,差点掉头往回走,她还是很不习惯这种西方式的见面礼。

    卫东鋆倒是不介意有人夸他的王妃,反倒是将这句话暗自复述了一边,准备记下来今后好用。

    分主宾落了座,浮霜抢着开口道:“托公爵是什么时候抵达润州的?这一路上想必是辛苦了吧?”

    托尔斯倒也不好开口纠正她的称呼,只陪笑着说:“五日前抵港的,路上顺风顺水,从阿姆斯特丹出发,三个月抵达印度,停航休整了一个多月,后来只花了不到两个月便抵达润州了,运气算是不错了。”

    说完这话他就准备直导入正题,可刚开口却又听浮霜道:“那可是福气啊,行船就是要顺风顺水的才好,我们润州近期也在筹备海船出港的事,怕是到时候还得劳烦托公爵派人给我们指点指点。”

    托尔斯公爵一听,心中一动,筹备海船出港?是那个白东家说的准备出海远洋吗?

    他忙道:“自然全凭王妃吩咐,我不说别的,海上航行经验敢说没人比得过,我手下也有很多老水手,王妃若是需要,随便差遣。”

    “那我就先谢谢托公爵了。”浮霜笑着答道。

    卫东鋆在旁暗笑,霜霜一肚子的棍意,托尔斯有求于她。她便先堵着话头提要求,让老托也不好拒绝。

    却见那托尔斯公爵刚要说话。又被浮霜抢先道:“我们天朝的海运刚刚起步,还得跟你们多学习。不说旁的,就说造船技术,像你的‘桂冠上的明珠’号那么大的远洋海船,我们却是没有先例,不知在这方面托公爵可否透露些?比如船的图纸……”

    托尔斯公爵闻言,忙答道:“这图纸似乎有些……”

    “相对的,我愿意减免五艘船的税金以示酬谢。”浮霜抛出了杀手锏。

    托尔斯公爵闻言眉开眼笑,五艘船的瓷器!若是按照原价计算,赚的利润都够买下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了。

    事实上远洋大船的图纸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在欧洲,各个国家的海船构造都是公开的,荷兰当初能称霸大西洋,那是凭靠着惊人的造船速度和吞吐量,并不是海船的性能方面有什么优势。所以听说王妃要图纸,托尔斯公爵虽然有些迟疑,但想想他若是不给,王妃从英国人那里也能弄到,届时反而给了英国人一个介入的理由。若真如此,英国可就把控了天朝所有港口城市了,他们荷兰商人还怎么混?

    因此当浮霜开出巨额税金减免的高价时,他便心动了。

    “自然是可以的。回头我便派人给王妃送来。”托尔斯公爵答应了下来。

    浮霜点点头:“很好,我想我们算是有了个很好的开端不是吗?托公爵?”

    “是的!”托尔斯公爵幸喜异常,原本见了卫东鋆。卫东鋆就一个劲的跟他打花枪,他心中对减免税收的事已经不包太多的希望了。没想到王妃却是不用他说,开口便减了五艘船的税金。可是这才五艘啊!他还有八艘船的货呢,要缴那么高的税,想想就令人心疼!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道:“王妃,您看剩下的几艘……”

    浮霜眼珠子一转,展颜笑道:“不要急啊,托尔斯公爵,我们天朝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这不才刚刚开始吗?大家头回合作,先表个诚意,等一切落定了再谈其他。”

    托尔斯公爵一听,这就是还有回转余地了?忙陪着笑脸道:“那是!那是!先从好的开端开始!我这就回去去取图纸,再安排些老水手到您的码头上去。”

    送走了公爵大人,卫东鋆忍不住爆笑如雷。

    他一边大喘气,一边笑道:“你……你可真够黑的……先给人加个税……然后……然后再用免税条件换东西!我看老托尔斯怕是给你绕晕了,否则……否则他怎么会被你忽悠的团团转?”

    浮霜心中确是有些小得意,她抿了口茶,道:“其实说白了很简单,我提的要求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无论是海上线路、水手经验还是海船,这都是我们急缺的,可对于托尔斯公爵来说则不是难事,也没啥可保密的,因为离了他,我们还能找到旁的合作伙伴,润州港口繁茂,最不缺的便是洋人海船。”

    卫东鋆点头赞道:“却是如此!”

    “另一个帮了我忙的,便是季风。”浮霜想了想又道。

    “季风?”卫东鋆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就是季风。”浮霜道,“远洋海船都是季风送来,又由季风送走的,过了这个点,便会搁置一年。所以我们提出的要求若是他不答应,我们大不了坐着等,拖上一两个月都没关系。可他们却等不起,错过了一年的交易期,亏损可就不止一点半点了,所以托公爵才会如此心急。”

    卫东鋆收住笑意,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赏和得意。浮霜总是能令他出乎意料,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没几个如此有头脑的。而得意……她再怎么出色,都是他的王妃啊!迟早人和心都是他的!自恋的二货信心十足的暗自揣度。

    “你准备自己建造海船出洋?”他忍不住问道。

    浮霜点点头:“是的,海运贸易太大,我们只守着港口,终究是人家吃肉我们喝汤。只有自己行船出去,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白羽跟我说了,等海船建造好。他愿意第一个带队出洋去欧洲瞧瞧。”

    “好!”卫东鋆赞道,“男儿就该四方闯荡。我是没这个机会了,若不然我都想去看看托尔斯常说的伦敦和巴黎是什么样子的。”

    浮霜笑了笑。她其实也很想呢。

    荷兰海商托尔斯公爵与定王妃达成的交易很快便从非官方的渠道流传了出去,此时正是海潮北上,停靠在润州港口的可不只有托尔斯一个人的船队。

    如今的欧洲,英国人正和荷兰人角逐海上霸权,于是在这档口上,很多海上二流国家便乘机活络起来。从天朝带回欧洲的货物暴利惊人,按照佛罗伦萨的犹太商人们的话,足够的暴利,甚至能让我出卖上帝!

    因此来天朝的除了英国和荷兰的海商。还有诸如西班牙、法国、意大利等国家的海商,他们的船队也许赶不上托尔斯公爵的船队庞大,但依旧需要税收上的减免。

    在消息走漏之后的数日,不少洋人海商通过润州小朝廷的官员们往卫东鋆面前递折子,有的带了夫人出海的更是动用夫人外交,试图在润州的各大首饰铺、布料店和酒楼里寻找与王妃‘偶遇’的机会。

    这日浮霜带着四个丫鬟上月湘楼吃饭,上了二楼便瞧见各个雅间的门都大敞四开的,里面做了不少洋人。她心中一动,便冲领路的掌柜问道:“怎么?如今你们月湘楼可是连洋人都招揽来了?”

    浮霜不仅在月湘楼有股。又是新任的定王王妃,掌柜的哪里敢怠慢,自打浮霜一进店里,便是他亲自呼前引后的招呼。听浮霜这一问,忙笑道:“那还不是托了王妃您的福吗?润州人都知道王妃您在月湘楼有个长包间,时不时的来打牙祭。这些洋人们怕是冲着您来的。”

    “哦!原来如此。”浮霜点点头,又扫视了一圈。见各个包间的洋人说话谈笑声都小了,虽然她戴着斗笠。可既然被掌柜的引入了那间临街的包间里,就必定是定王妃无疑,见正主来了,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浮霜进了包间,仍由丫鬟们忙碌,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外面。不少包间的洋人都借故走到了门口来,又或者在二楼穿堂里游走,不约而同的往她这里打量。

    浮霜笑了笑,便对丁香低语了几句。

    丁香得令出去,冲着一众洋人们道:“王妃有令,诸位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但男女有别,她不便亲自慰劳。今日既是碰上了,就请诸位有女客的入包厢说话。”

    这话一出,众洋人都乐了,不一会儿,四个洋女人便走进了包间。

    浮霜依在临窗的塌上,正对门口,只见打头的是位年过三十的贵妇、她高鼻白肤,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她身穿一袭墨绿色碎花露胸蓬蓬裙,头戴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脖子上挂满了珍珠项链,显得十分妖媚。

    她进了厢房便行了个屈膝礼,婉声道:“我是法兰西佛朗西斯男爵的女伴伊娃,本次是随船第一回来天朝。”

    所谓女伴,其实便是情妇,当然在天朝她却是不敢以这样的身份示人的。

    她身后钻出个矮个子的黑人小男孩,即刻将她的话翻译成了略微有些走音的官话。

    “不是说了只邀请女客吗?”丁香有些不满,“这黑漆漆的是什么怪物!”

    那位伊娃夫人忙解释道:“他不算是男人,是个黑人阉奴而已。”

    浮霜微微皱起眉头,一个洋商的女人而已,竟然还用太监?

    没等伊娃再解释,后面的第二位女士等不及了,她越众上前半跪于地,执起浮霜靠在塌上的脚便要亲吻,吓的浮霜花容失色,她忙往后一缩,众丫鬟也上前拉扯道:“你做什么?”

    那女人大惊,忙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那名黑人小翻译便道:“我没有恶意,我是意大利的马尔朵*冯*马特拉齐,出生于马特拉齐家族,在我们意大利,觐见皇后都是行这个礼的。”

    “好了,算了吧。”浮霜挥挥手,心中一直郁闷,相比之下,常常语出惊人的托尔斯公爵还算是靠谱的啊!难怪他敢自称天朝通呢!

    第三位也是位贵族小姐,她是西班牙人,是位女子爵,因为马尔朵冒失的触犯了王妃,她显得较为拘谨,只行了个屈膝礼,抖抖索索的介绍完了自己。

    最后进来的女孩,却令人十分瞩目。她身高大约比浮霜还高大半个头,面目娟秀,一双碧蓝的眼睛掩藏在密密的睫毛下,如同洋娃娃一般。她有头茂密的金发,打着卷披在肩上,身穿的衣服也同前三位一样,露着好大一片胸脯,但她巧妙的用一袭黑纱披肩遮挡住了上半部,倒是没有那么突兀了。

    于是浮霜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更多的停留在她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董婉珠(和氏璧加更2)

    那女孩一进屋,便自己说出一口流利的官话:“王妃殿下,我是英格兰的玛利亚*卡蒙多,我还有个天朝名字,叫董婉珠。”

    “哦?你还有天朝名?”浮霜却是十分意外,“真是令人吃惊。”

    玛利亚笑着点点头,脸上露出个两个可爱的酒窝:“我来天朝已经三年了,在润州也住了两年,在我眼里,天朝真是个福硕又美丽的国度,所以我很向往成为天朝人,便自己起了个天朝名字。”

    浮霜点点头,转脸冲着另外三个人道:“进来了就别站着,都坐下吧。”

    丫鬟们端来了椅子,包间内浮霜斜靠在临窗的软榻上,隔着个长桌,便是四位异国美人儿。这四位样貌都不俗,其中两位贵族小姐的气质更为优雅些,一看就知道受过极为良好的教育。而那位法国人的情妇伊娃女士,和英格兰的董婉珠则显得有些世俗,一看便是出身不高的女子。

    她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伊娃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最小的西班牙女子爵伊莉莎才刚满十二岁。其余三位女士要说话,都得靠那位黑人小翻译传话,唯有董婉珠会说官话,却是与浮霜聊的最多,自然也最令她记忆深刻。

    从董婉珠的谈话中,浮霜渐渐得知了,这些洋人们相互之间竞争相当激烈,不光是在商业上,在其他方面也如此,她们的母国有的甚至在开战。于是她心中不禁有欢喜了几分,所谓分而离之,方有可得。

    当宴席摆上来时。气氛便越发融洽了,也许不是所有人都会说。但显然是都会吃的。

    琳琅满目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精雕细琢的造型,压根瞧不出是什么做的。诸位洋女士都十分会欣赏东方美食,与欧洲简单粗暴的白面包不同,这里的食物精致的简直让人落泪!

    年幼的西班牙女子爵伊莉莎显然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而忘记了来时父亲的嘱托;那位出生名门的马尔朵*冯*马特拉齐则用自带的叉子与勺子奋斗着,一边要保持贵族式的用餐方式,一边又想品尝各种难以插取的食物,不免也分了心。出身不高的伊娃更是早已被一桌的山珍海味耀花了眼,她虽然跟着金主也是好吃好喝过来的。可是不懂东方饮食文化的欧洲海商,到了月湘楼这等地方,也无法领略到天朝美食的底蕴。

    只有董婉珠借着语言便利,一面与浮霜说笑,一边又向另外三位女士介绍天朝的各种吃食,真个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渐渐的,两位贵族小姐脸上的倨傲也减了几分,不再以蔑视的眼神打量她了,而那位同样出身下等阶层的伊娃更是对她十分友善。

    浮霜一边和诸位女士说话。一边由蔷薇褪下手上的戒指和手镯,用柠檬水净完手、白绢的帕子擦干,随后再由人伺候着重新戴上。这头芍药已经把细细挑了刺鱼肉拣到了她的碗里,又有鸠尾给盛了汤扇凉。那头丁香一道道的沏着茶水。

    诸多工序下来,浮霜不过略动了几样菜,便拿帕子擦拭了嘴角。又就着蔷薇的手漱了口,吐在了鸠尾捧的吐盒里。

    如此做派。将四位女士瞧得目瞪口呆,不说出身低微的伊娃和董婉珠。即便是贵族世家的马尔朵和伊莉莎都没见过。

    规矩和讲究是不分国度的,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繁琐的礼节便足以构建出尊贵和敬仰。

    席间伊娃曾贸然的提到过瓷器交易,想试图谈谈关税的意思。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浮霜岔开了,于是女士们都十分识相,大多数时间随着王妃的意思,谈论东西方的服饰和首饰。

    直到宴席结束时,浮霜率先离席时,才甩下一句:“烦请诸位给各位船长带句话,我对你们欧洲的事物十分好奇,尤其是些新奇的发明或者新技术,若有东西能入得了我的眼,在某些方面我自然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四位女士都起身行礼恭送,董婉珠则牢牢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宴席结束后,董婉珠飞快的奔回了自己人的包厢,里面的饭局也早结束了,只留下一位年近五旬的绅士,他养尊处优的脸上已经淡淡的浮现出皱纹,却没有令他整个人变得苍老,却平添几分深邃和睿智,他身材瘦削,精神抖擞,留着八字胡的嘴唇总是紧抿着,仿佛压抑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感,此时他正杵着文明杖坐等董婉珠的到来。

    见她来了,那老人展现笑道:“哦!我的小玛利亚,希望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玛利亚恭敬的站在一旁,以异常谦卑的口吻对那老人道:“亲王殿下,我们几位女士和定王王妃共进了午餐,聊的十分愉快。当然天朝人的含蓄阻碍了我们直接谈到关税和瓷器,所以此次午餐,只是与王妃殿下熟悉下,建立了一定的联系,我想我应该获得了王妃的好感,等过几日再找机会登门拜访。”

    老人很满意的点点头:“你记住,我们英国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关税的减免,别像荷兰的托尔斯那么目光短浅啊!”

    “是!我的亲王陛下。”玛利亚接着又道,“另外,最后离席时,定王妃说很喜欢我们欧洲的新奇技术,如有能令她满意的,她也会同样予以回馈。”

    老人闻言一愣,随即皱眉沉吟片刻,方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等女孩离开之后,老人望了眼对面空下来的王妃专用包间,深深的吸了口气。

    江淮卫氏,当年封赏的不过是江州和徽州两地,可数代人经营下来,早已囊括了黄河以南到福广以北的区域。总面积甚至比欧洲最大的陆地国家法兰西帝国还要大。因此英格兰国王已经将天朝贸易视为未来一段时期的重点,特派了他前来接洽。

    他是英格兰的亲王,与所谓的托尔斯公爵、意大利伯爵不同,那些人不过是拿钱买来的贵族封号,是没有封地的暴发户,而他则是一位英格兰的正统亲王,他来天朝的目的不仅仅是海外贸易,他的国王陛下需要他接触,并打开这个东方国度的窗口,需要他与天朝的当权者取得一定的友谊。

    如今他已经与福州广州的庆越两王有了联系,再通过这位定王妃接近新任的定王,下一步他就可以考虑与天朝的皇帝陛下正式的见个面了,届时他将以英格兰特使的身份,与天朝的东方皇帝进行一次近距离的洽谈,若是可能,还想在天朝建立领事馆,如此一来,他们英格兰将会成为欧洲首位与天朝建立官方关系的国家。

    小小的关税算得了什么?钱,他有的是!喜欢新奇的技术?没问题!他也有的是!

    与此同时,离开了月湘楼的董婉珠,或者说金头发的玛利亚小姐也在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她回到了‘国王的荣耀’号,最上层的一间船舱内,脱下了手套和外罩的黑纱披肩,望着镜子中身穿天鹅绒碎花宫廷服饰的自己,欣喜的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华丽的杉木家具,上面雕刻着天使和神灵;成套的晚礼服、与之搭配的手套、帽子和胸花。那铺在地上的长毛绒地毯,雪白的令人不敢踏足于上。祖母绿的宝石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却被旁边更加耀眼的钻石比了下去……这都是她过去从不敢肖想的,连做梦都未曾梦到过的。

    这是她新获得的居所。谁会想得到,仅仅在一周之前,她还不过是个躲在底层水手舱内,辗转于不同的水手舱里,出卖自己身体的年轻妓、女?

    上帝垂怜世人,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不过就是在男人粗狂的欲/望中挣扎求生罢了,像她这样,混入远洋船队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并不多,毕竟远洋航线风险太大,更需要格外健壮的身体。即便是妓、女,都只在船舶靠岸的码头做生意,却很少踏足于船上。

    她很庆幸当初自己被人骗上了船,船开的时候却没有来得及下去,只能被迫跟着来到了遥远的天朝;她更加庆幸回程时,她被那些下作的水手们抢光了钱,随意的抛弃在了润州。经过两年在润州挣扎求生,如今的她说得出一口流利的官话,并对于润州的情况要比常年来往做生意的水手还清楚的多。

    上帝总是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给你打开另一扇门。是生命中的灾难和痛苦,成就了现在的她。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亲王殿下看中,混到如今这般地位。

    她知道,她的发迹都来源于天朝这遥远的东方国度,而现在则是紧紧的拴在了那位年轻貌美的定王妃身上,只有牢牢的攀上定王王妃,她才能真正从那个底层船舱如同老鼠般的玛利亚,变成如今英格兰亲王的养女玛利亚*卡蒙多。

    天朝是她的梦!是她命运改变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医术

    数日之后,定王府又迎来了第二位洋人来客。玛利亚董婉珠换了身天朝服饰,一件绣白鹭的鹅黄色褙子,外罩月白色绣银线的小袄。金色的卷发盘成了发髻,用一根玉簪子叉着,耳朵上带着成套的玉石耳坠,看起来到有几分天朝传统的韵味。

    她前胸撑得衣襟胀鼓鼓的,身后挺翘的臀部也极为诱人,这回引来围观的下人们越发多了,洋人婆娘穿天朝服饰,还公开站在门口亮相,如何能令人不好奇?

    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位洋人老头,倒是一身传统的黑色燕尾服和高礼帽,此外便是个十一二岁的学徒,拎着好大一口箱子。他们在门口只等了片刻,内管事丁香便亲自出迎,笑着冲董婉珠道:“前儿王妃还叨念你呢,可巧便来了。快,进来吧,天气寒,别站在外面冻病了。”

    说着便冲后面的小丫鬟们道:“好生伺候起贵客!”

    于是一众的丫鬟奔了出来,一左一右扶住了董婉珠和洋人老头,又有两个热烫烫的手炉给塞过来,拿文明杖的,帮忙拎箱子的,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把小洋人男孩吓得直往后缩。

    进了王府,丁香在前面带路,倒也不急着往里走,像是逛园子般的领着他们慢慢晃悠,一边还介绍着各处的精致,直把董婉珠等人瞧得眼花缭乱。

    逛了有小半个时辰,丁香估摸着浮霜该起身了,方才将他们领入了后院,直奔两仪居西厢房。

    两仪居内如今除了正房外。东厢房的白羽白少爷早已经搬出去了,他事务繁忙。住在王府到底不便,于是便在东大街租了个二进的小院子。独开了门户。贾氏入府之后,浮霜便没有将她安排到原来梅氏的屋子里,而是让她一人住了最舒适的东厢。

    梅氏原来的西厢房首间,便干脆改成了会客聚餐的地方,不比正堂,这里是按照酒楼的模式布置的,中间摆了张大圆桌,又设置了屏风、器具等物,通常顾寒之或白羽来商谈事务后。浮霜都会在此留他们吃饭。

    董婉珠一行人进屋时,只见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糕点、有云吞、蟹黄酥、蒸糕、小笼包等等,约莫十七八样,分量都不多,却种类繁盛。浮霜正在芍药等人的伺候下吃着桂花元宵羹,见他们来了,便笑道:“一起坐下吃吧,尝尝我们天朝的早膳。”

    董婉珠自然十分欢喜,王妃能如此待见她。令她的心也踏实了几分,她忙和哪位听不懂天朝语的老人嘀咕了几句,便告罪坐下,小学徒也被领到旁边的矮几上。又送上几道吃食,那小家伙便吃的什么都忘了。

    一落座,董婉珠便率先道:“昨儿送了拜帖来。没想到今日便得见王妃!真是婉珠的福气啊!”

    浮霜抬头淡淡的笑了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又不是王爷。政务军营两头忙活。我反正闲在府里也是没事,天气又不好也懒得出去。便喊了你来说笑一番,消磨消磨时间。”

    董婉珠忙道:“王妃您和我等自然是不同的,你的闲暇便是我等的运道,这不,我还带了我们船队的格里高利医生来,他是我们船队的首席医生,也是亲王的专属医生,在我们大英帝国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医生?”浮霜微微一愣。

    “就是你们天朝所说的大夫。”董婉珠忙解释道。

    “大夫?我的病都已经好透了,倒也不用再瞧大夫。”浮霜十分不解的说道。

    董婉珠笑道:“我今日带格里高利医生来,并不是给王妃您瞧病的。上回在月湘楼,您不是说对新奇的技术和发明有兴趣么?我们大英帝国在欧洲诸国中,最为卓越的便是医疗技术。在我们那儿,生物学、生化学和病理学都已经很成体系,和天朝的医术不同,我们的医术更直接、见效更快。

    此外我还给您带来了个好东西,它叫金鸡霜纳,能治疗疟疾,也就是你们天朝人所谓的瘴气,在福州和广州,庆王和越王都对我们的金鸡霜纳表示了很大的兴趣,我想您一定也会感兴趣的。”

    浮霜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不说别的,若那个什么鸡的,真能治疗瘴气,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福广的庆越两王,实力远不如江淮卫氏,其实老王爷卫齐峥在位时,之所以与庆越两王能相安无事多年,主要原因是和西蜀季氏兵戈不断,难以脱身,但还有个次要的缘故,便是与庆越两王开战,损耗太大。

    南方多瘴气,江淮的军队开赴过去,每每一战之后,损耗的兵力有两成是因为疾病,而不是战死沙场。所以南蛮之地一直是块难啃的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留着又无端让他们做大,实在令人棘手。

    若是真能有治疗瘴气的特效药,对于卫东鋆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了!如今老王爷过世,南方不免蠢蠢欲动,与庆越两王的一战,恐怕迫在眉睫,能减少疾病的影响,可是再好没有的事。

    然而她虽心中欢喜,脸上却没有带出一点儿来。

    所谓谈判场上如战场,最主要的便是把对手逼出底线,而自己这方则隐藏好目的。

    “是有点意思。”她点点头道,“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天朝有天朝的医学典籍,也有我们天朝的治疗办法,很难说你们的医疗技术是否适用于我们,而那个金鸡……”

    “是金鸡霜纳。”董婉珠忙补充道。

    “对,就是那个金鸡霜纳,如果真能治疗瘴气,我倒是有些兴趣,只是你该明白,在我们江淮得瘴气的人极少,庆王越王他们重视此药,那是因为他们那里流行瘴气。而对我们江淮卫氏而言,便有些可有可无了。”

    董婉珠闻言。不禁脸上带出了几分失望,她毕竟不过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年轻女孩子。还不懂得浮霜这种欲擒还纵的手段,听到这话便真当带来的两样东西没能打动定浮霜。

    于是她急忙补充道:“来的时候亲王也嘱托过我了,他说此次前来润州,实在是没有考虑太多,所以船队里一时半会难以拿出什么新奇的东西,医疗是我们大英帝国引以为豪的,所以才先行向王妃介绍,明年等我们再来润州时,必定会带来让王妃惊喜的东西。”

    浮霜点点头。心中暗喜,嘴里却说道:“礼尚往来,我们泱泱大国,总也不能白要你们的。这样吧,医术方面,中西方各有千秋、难说谁的更好。我们天朝有句老话,叫做海纳百川,按照我的意思,不如由我们江淮最出名的九珍堂的当家掌柜。与这位格大夫交流交流,相互切磋一下,同求共进如何?”

    “那敢情好!”董婉珠大喜,她转脸又跟老头格里高利叽咕了几句。那老头便点头同意了。

    “至于那药,”浮霜沉吟片刻,淡定的说道。“我们也不会白拿你们的,我让九珍堂也拿出几份秘方来和你们交换。要知道我们天朝的规矩,秘方可是传男不传女的。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董婉珠其实倒是不好什么天朝秘方,可她也知道,原本作为底牌的金鸡霜纳,在江淮一带看来是吃不开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当个顺水人情送了也罢,反正在欧洲这并不是什么稀罕配方。

    随后的进餐时间里,气氛十分融洽,浮霜也曾试图将话题引到瓷器特种关税上,却没想到董婉珠明确的表示,亲王愿意按照现行关税纳税,并不求减免,只是希望保持今后长期合作的友好关系。于是浮霜也就不再提了,能多捞的银子没有理由往外推,可与此同时,她心中也不免暗暗警惕,这位尚未曾谋面的英国亲王似乎是位比荷兰托公爵眼光更为长远的人,一位海商,不在意利润,那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莫非是银钱买不到的东西?

    用过早膳,格里高利医生当众演示了一番他带来的器械,原本浮霜的兴趣并不大,作为传统的天朝人,习惯了煎药喝汤,听说诸如扎针、手术等外创式医疗,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更别说她也不是个懂行的医生,压根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可巧的时,白羽因码头的事来两仪居回禀,正巧碰上了,于是便津津乐道的与格里高利医生用英文谈论起了医术。

    这令浮霜大吃一惊的同时,也令董婉珠和格里高利大夫越发惊异,他们原本瞧不上天朝医术,却没想到王妃手下竟然还有如此熟通西方医疗的人物,更惊人的是,这位白羽先生竟然还不是医生,而是个管财务的总管??

    于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便诞生了,两位洋人突然意识到,并不是定王妃拿乔,而是他们所谓的‘新技术’‘新发明’压根就拿不出手!想起方才王妃所说的医术交流,老医生也越发期盼起来。

    一番恳谈,直接拖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于是浮霜又留他们和白羽一道共进午膳,在白羽的暗示下,浮霜表示希望派十来个年轻孩子跟着老医生当学徒,进一步加强双方的医术融通。

    等送走了洋人,白羽忍不住捶着桌子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这是吃多了积食了?”浮霜忍不住嘲讽道。

    白羽收了笑声,抹抹泪花抬起头来:“我说浮霜,你这可是走了什么运道啊?这些个洋傻帽整个就是捧着金子往你面前送啊!”

    浮霜闻言意外的挑起眉头:“那洋人大夫说的医术真有那么好?我怎么听着血呼啦咋的呢?”

    “绝对是好东西啊!”白羽赞道,“虽然还是刚刚起步,但成体系的东西就是不同!若是我们能乘早搬来,与我们天朝的中医结合,说不得将来能大大超越他们呢。”

    “是好东西就好。”浮霜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原本我就这么个打算,总是觉得他们既然能造出那样庞大的远洋海船,一定还有不少好东西。所以便吊起瓷器关税,让他们拿东西来换,倒也没有想那么多。”

    “瓷器关税?”白羽闻言差点倒了,“你是说他们只是为了瓷器关税?为了省下些税金,就争先恐后的把本国新技术、新发明免费送上门,就只是为了瓷器关税?”

    “大概是吧。”浮霜无辜的耸耸肩道。

    白羽目瞪口呆,古代就是好啊!还没有专利权的世界,那简直是偷师的天堂啊!(未完待续……)

    PS:感谢傅晓燕和王强的小邓邓的粉红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手足

    守孝的三个月一晃眼便过去了,在这三个月中,洋人的海船挤满了浮霜新立的港口,收入的税金则充盈了润州小朝廷的金库。半年来推行了六期的吏部新考核,最终刷下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官员,而润州也完成了第二次恩科选拔。

    整个润州城在不知不觉中从冬季走到了开春。

    这段时间里,无论是朝堂上的毛尚书和贾太尉等人,还是王府内的老王妃武氏,都显得格外低调。毛贾二人在提出分封之后,便再没有了任何举动,每日上朝似乎也不过是走形式,常常站在最前头一言不发。而卫东鋆将贾氏接入王府后,围绕在毛贾二人身边的阵营似乎也有了不同的声音。武氏更是如同不存在似的,三个月从未踏出玲珑馆一步,听说在玲珑馆里,她还为老王爷立了香案,日日诵经。

    对此浮霜和卫东鋆都隐隐的有些不安,她这种故作姿态的方式不但在外营造了极好的名声,更像是某种风雨欲来前的寂静。这个女人的狠毒是常人难以预计的,她的下一步棋究竟会往哪里落子呢?

    一切的答案,终于在三个月后的第一天揭晓了。

    这一日上朝时,太和堂里来了位众人意想不到的人。

    二公子卫东淳身穿一袭宝蓝色长衫,跟着文臣的队列缓步走进了太和堂。

    他没有朝服,因为老王爷在世的时候,并未曾给自己这位嫡出的二子封号、更没有任命他官职,可此时他缓缓走入太和堂。虽然脚步有些迟疑,脸上也面露恐慌。却没人上前阻拦。

    他毕竟是老王爷的嫡子,朝堂上如今的新王爷的亲弟弟。

    “今儿你怎么来了?”卫东鋆见了他。却是没有太过惊讶,只笑着拉家常般的问道。

    卫东淳在堂下站定,左右看了看,瞧见毛尚书和贾太尉两人,心跳才渐渐的缓和下来。他先兜头行了个礼,方道:“王爷,我今日是……是自行来请……请封的。”

    他这话说的并不响亮,若不是当下周遭寂静,卫东鋆甚至都听不见。说完这话卫东淳自己的脸便红了。额角甚至还微微出了些薄汗。

    卫东鋆鹰眼圆睁,如同刀戳般的投向堂下的弟弟,他脸上还挂着笑意,可眼神中的失望、痛惜,以及怒其不争的火气却抑制不住了。

    这话绝不是卫东淳自己想起来说的,怕是玲珑馆的那位指使的吧?

    很好!先是毛尚书在朝堂上提议,再由卫东淳本人亲自来催逼,她真是迫不及待了!

    他并不是不打算给卫东淳分封,事实上当初定下镇州。他便不是只说说而已的意思。只不过东淳耳根子软,又不会理事,给他分封实际上便等同于给武氏。

    当然,其实给武氏也没有什么关系。当朝堂上并不是一条心的时候,还不如将这些人干脆剔除去,给他们一个区域让他们膨胀。然后一举扣杀!只要这片区域在掌控之内便可,而镇州。无论是地理条件还是与润州的距离,都是个绝佳的选择。

    若为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一味的压制并不是解决之道,唯有让他们自以为有机会了,再将其一举歼灭。

    通常自认为拥有一切的时候,最终都只会什么都没有。

    可是卫东鋆却不愿意看到东淳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要求分封的话。

    他与武氏的关系水火不容,有当初老太妃的挑拨,主要原因却还是因为权利。武氏不甘心自己只能停留于王府内做个深宅妇人,而他自然不愿意做傀儡,失去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武氏的目光便转向了二儿子卫东淳。

    可是对于东淳这弟弟,卫东鋆还是很有感情的,这小家伙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即便那时候的他十分不待见这位拖鼻涕虫般的肉团子,可被跟着跟着也就习惯了。长大之后,东淳夹在他和武氏之间两面为难,竭尽全力的想调和他和武氏的关系,虽然没能做到,可也一直没有放弃。

    所以卫东鋆也没有放弃争取过他,他总想着也许有一天,当卫东淳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哪怕是保持中立,都是好的。

    他并不想把这懵懂的小家伙视为敌人,更不想有朝一日与他沙场见招。

    然而,此时此刻,兄弟之情依旧抵不过所谓的孝道伦常,卫东鋆突然很想笑,天朝所谓的以孝治天下,究竟是多么操蛋的东西!

    她对你不好,你不能反抗,只能低头;她想夺取你的东西,你不能反抗,只能拱手送上;因为你是儿子!是她的儿子!是她生了你,所以你就该秉承孝道?

    父亲的事情如此,如今卫东淳也如此,她究竟还想从他生命中夺走多少?

    一瞬间他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冲到玲珑馆,干脆一把掐死那个老东西!

    堂下卫东淳被大哥的目光盯的后脊梁一阵发凉,他似乎都感觉到腿肚子的打颤,从小到大,他从未鼓起过勇气与大哥对着干。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这里,因为他更无法接受母亲的泪水和哀求。

    母亲说,她如今在王府里就是度日如年。身边使唤的丫鬟都是不中用的,甚至不中用也罢了,有时候连她的命令都不听!她的膳食从十菜一汤减少了一半,如今连玲珑馆的月例也减半了,近日更是连她邀约官员夫人前来打马吊都不许,说是开销太大,赔不起!

    好歹她也曾养活儿女一场,怎么到头来人还未老,就糟了嫌弃呢?

    毛尚书也说了,开春以来润州小朝廷的财政其实是大为好转,听说新王妃的私人码头税收惊世骇俗,可得了这些个银子却不肯让母亲吃的好点或者过的舒坦些,这都是为什么啊?

    他想不通,甚至昨儿就想当面挑明了责问大哥,可是母亲却拦着他道:没用的,你去了和他吵也没用,你大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看我不顺眼的,如今你父王也没了,他更是肆无忌惮了的。

    想起大哥平日里对母亲的无视和怠慢,他不得不承认母亲说的没错。

    随后母亲就哭着对他说,今后她有没有好日子过就看他了,她只能指望他一个。如果他能争取到封地,带着母亲离开润州,也算是尽到自己微薄的力量了,这不应该是大家都希望的事吗?

    可为什么大哥会如此生气?难道说大哥并不想给他封地?

    一想到这个念头,卫东淳打了个颤,他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别被你大哥兄友弟恭的模样骗了,他其实就是个白眼狼!在他心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的位置,只要妨碍他的,他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你要记住,谨慎小心周遭的一切,如果你死了,你大哥可就再没顾忌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卫东淳拼命的回响,他好像记得自己说的是:怎么可能?大哥怎么可能害我?

    而母亲却带着泪花抚慰着他的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不可能啊?天家无亲情,你父王大归的时候,你瞧见你哥流过一滴眼泪吗?他没有!因为他知道他终于等到这日了!

    卫东淳回想起这句话,心中仿佛有根东西啪的一声断了,他狐疑的望向堂上,大哥那双怒火冲天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他,没错!大哥是在恨他吧?是恨不得他去死的吧?这样就没人会跟他分割江淮了……

    他仅仅是想有个地方,能带着母亲离开啊……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有呢?

    一股子怒气突然从他心底升起,卫东淳握紧双拳,抬起头来直视卫东鋆,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我今日是来自行请封的!我还要带着老王妃去封地,母亲说了,她不适应润州的潮湿空气。”

    这话一出口,堂上一片喧嚣。

    二公子卫东淳要个封地没什么,江淮卫氏是有这个惯例的,可是若带着老王妃离开润州定王府,那意义就不同了。摆明了说不适应润州的潮湿空气,谁信啊?这都跟着王爷十几二十年了,又生了几个孩子,还说不适应?反而更令人猜度是不是新任定王卫东鋆对老王妃不孝顺,逼得老王妃不得不离开润州?

    不过好像卫东鋆做世子的时候,对老王妃就不怎么尊重吧?如今想来老王爷没了,恐怕更是……

    天朝的传统孝道在人心中的分量还是极重的,嘴上虽不说,但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想法。卫东淳这句话,等同于当堂狠狠的给了卫东鋆一巴掌,将一些难以言喻的事情,从暗中挑到了明处,再也无可挽回了。

    卫东鋆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他从来不在意所谓的名声,可是卫东淳这句话一出口,他便明白了东淳的选择。

    他还是选择了母亲,为了母亲他宁可让他这位大哥处于万人唾骂的境地也在所不惜。

    东淳,其实还是恨他的吧?卫东鋆不禁苦笑,原来从小到大的手足之情,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冷冷的一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便起身走进了后堂。

    “退朝!”元吉掐着嗓子吆喝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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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税金

    武氏坐在镜子前由人伺候着梳理头发,年纪过了三十五,岁月的痕迹便有些难以抵御了。眼角淡淡的纹路、微微有些松弛的脸颊,都让她时不时的会忧心不已。

    哪个女人不爱容妆呢?谁都想保持青春和美貌,永远不想失去。

    可是如若需要用容貌换取权利……她武氏君璧恐怕也是甘愿的吧?那种主宰众生的权利、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利,令她迷醉的情愿付出任何代价。

    熬了这么久,终于快要苦尽甘来了,虽然不是她最理想的结果,卫东淳未能顶替他大哥登上定王的宝座,可镇州作为起点也不错,等去了那里,她再劝服广陵的老二,收拢吴将军的部队,江淮大大半壁天下便是她的了,卫东鋆空有个王爷名号又能有什么作为?

    镇州不过是她迈出的一地步,卫齐峥死了,便没人能再压在她头上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吵嚷声,武氏转过脸冲彩纹道:“出去瞧瞧,外面在乱嚷嚷些什么?”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丫鬟还来不及通报,便被带倒跌入屋内,门帘猛然荡起,卫东鋆则径直闯进了屋里。

    “所有人都出去!”他沉声说道。

    众丫鬟得令,立刻退了个一干二净。

    卫东鋆走了进来,选了临窗的椅子落座,自说自话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起来,脸上瞧不出是喜还是怒,武氏从铜镜里暗自打量他,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自从老王爷停灵时。卫东鋆当众责问她王爷的死因之后,这四个多月来还是两人头一回照面。他来玲珑馆到底想做什么?

    见卫东鋆不说话。武氏便定了定心神,拿起梳子一下下的自己梳理起头发。咬紧了牙关打算绝不先开口。

    静静的喝完第三杯茶,卫东鋆猛的一甩手,杯子砸在武氏身侧的墙壁上,摔了个粉碎,惊得武氏差点从凳子上跌坐到地上!

    她愣了愣神,回过劲来,摔下梳子转过身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来我屋里发什么疯?这里是你可以任意撒野的地方吗?”

    卫东鋆抬起头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武氏,脸上却带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

    “听说你准备跟着东淳去镇州?”他淡然的开口道。

    武氏归整好裙摆,姿态优雅的重新落座。半扬起下巴笑道:“不错,我是准备和东淳离开王府,怎么?令你很为难了?”说罢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卫东鋆把玩着巴掌大小的青瓷水壶,随即往案上一置:“如若我不许呢?”

    武氏越发笑的畅快了,就像是宣泄出心底的恐慌,她随后便道:“你不许?你如何不许?我要去镇州难道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不要忘了,别说你是定王,你就算是皇帝,我却是始终是你……”

    “不要跟我提母亲两个字!”卫东鋆一声爆喝。惊得武氏长着嘴生生吞了后半句话。

    卫东鋆淡然的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上了茶,语气恢复平和的说道:“我从来都只有父亲,我的父亲是定王卫齐峥。我身上流淌的是卫家的血脉,和那个自不量力的乡野女子没有丁点儿的关系,我没有母亲。”

    武氏听到这句话。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她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早晨,被送到王府别院里‘养病’的她。好不容易挣扎着回了王府,头一回撞见老太妃和年已三岁的卫东鋆。那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老太妃抱着孩子,指着她道:“东鋆啊!你要记住,你从来都只有父亲,你的父亲是定王卫齐峥,你身上流着卫家的血脉,与这个自不量力的乡野女子没有半点关系,你没有母亲。”

    那时候的她还年轻,对生活和感情还有憧憬。她心心念念了整整三年,日夜幻想着自己见到自己头一个儿子时,该说什么话?可是无论她筹备了多久,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只听到那漂亮的男孩用稚气的口音说道:“奶奶,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认识她。”

    卫东鋆的话令她一瞬间又仿佛见到了那个老怪物,那个将她半生都笼罩在阴影中难以挣脱的怪物。

    见她脸上神情变幻,卫东鋆冷冷的笑了,他站起身,冲着武氏道:“你真想去?那就去吧,但愿将来不要后悔才是。”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屋外的冷风穿过带起的门帘涌入了进来,武氏脱了力似的摊靠在梳妆台上,她似乎有种错觉,只觉得喉头一阵紧致,如同被勒住了般喘不过气来。

    老怪物死了!她闭上眼睛拼命的暗示自己,可心底却不禁闪现出一个令她惧怕的念头:自己是否一辈子都甩不掉她的阴灵?

    卫东鋆离开了玲珑馆,心情却没有他方才的言谈那般平静。不知不觉中,他便来到了两仪居。

    如今他没回心绪不宁的时候,就特别想见到浮霜。

    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必须是处变不惊、无坚不摧、事事高瞻远瞩的定王,可唯独在她面前,他可以是卫东鋆自己。

    他可以悲伤、可以怨愤、可以随意的发泄负面的情绪,无需言语,她便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他是不能没有她的,卫东鋆告诉自己。

    他选择的路是一条通天之路,这条路注定孤寂。在权利和利益面前,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然而他不想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总想有个人能握住他的手,相伴而行。

    所以他不会放弃,即便是她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总是回避着他过于热切的眼神,他都不会放弃!

    他卫东鋆这辈子,就不懂什么叫做放弃!

    进了院门便有丫鬟来报:“王妃正和白公子在西厢说话,让我们都远逼着些。不得近前,里面伺候的是芍药姐姐。许是银钱上的事。”

    卫东鋆点了点头,便差她去报个信。说是自己来了。他放慢了脚步,也不急着进去,只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了。很快那丫鬟便笑着来回禀:“王妃让王爷进去呢。”

    卫东鋆便进了屋,里面暖烘烘的烧着火炉,桌上摆满了账册,浮霜和白羽正在列单子,芍药在旁打着算盘。见他进来了,浮霜笑道:“听说今日上朝东淳也去了,还提出就藩的事?”

    卫东鋆点点头:“不错。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把武氏也接去镇州。”

    “哦?”浮霜闻言沉下了脸,“看来这才是武氏最终的目的啊!我说她为何会对老王爷……”说到此处她见卫东鋆额角青筋鼓起又平复,忙没有说出那个词,而是隐晦的道:“看来她不但是为了让你无法稳妥的接手政务,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好脱身!这才是所谓的釜底抽薪!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如愿!就把她困死在定王府里,我看她如何与毛贾二人遥呼相应!”

    “我准备放她去。”卫东鋆突然道。

    浮霜闻言一愣,随即挑眉道:“理由呢?”

    “欲擒还纵,防止狗急跳墙。”卫东鋆淡定的说道,兵法上有种说法叫做:围师必缺。就是围城不能围死。否则对手见无路可走必然誓死抵抗。而最好的办法便是留一条状似活路,实则为死道的让对方去走,随后瓮中捉鳖。

    留下武氏,困死她在定王府固然能够断了毛贾阵营的魁首。可是如此一来,逼得武氏没有办法时,说不得她便会对浮霜下手。老王爷就是折在这上面的,所以他宁可放武氏去镇州。

    两人沉默了片刻。浮霜见他主意已定,便不再有异议了。她相信他的大局观比自己更好。若是东鋆说可以让武氏去润州,那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确信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白羽见两人有些尴尬,忙没话找话道:“王爷来的正好,原本我还打算从王妃这儿离了,便跑一趟梧山堂呢,可巧你就来了,倒是免得我去汇报账目了。”

    “账目?这是在算什么账?”卫东鋆问道。

    “在算码头一个月来的税收啊!”浮霜笑着冲白羽使了个眼神。

    白羽忙拿起单子读道:“本月共与荷兰、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奥地利、西班牙、瑞典、意大利和葡萄牙的二十一只船队交易,出口瓷器售价总额一千三百四十八万两白银。由于荷兰托尔斯公爵的船队免了五艘船的税费、法国人给我们提供了船载火炮的图纸和制造工艺,换取了全额免税;本月共计对六百三十万两的出口额进行征税,税收额高达五百万两白银。

    上缴金库四百万两,余额一百万两。北上的季风期持续时间大约是三到四个月,五月过后他们便要返航,届时预计税收总额能达到一千五百万两,上缴金库额也就是一千二百万两,我们自留额为三百万两。”

    浮霜在旁笑得合不拢嘴,这只是税收分成的部分,此外她占有瓷器街的一半股份,光是瓷器的分红,又是二三十万两银子。短短的一个月,进账一百二十多万两,已经比当初弄来的一万两黄金都多了,而这才刚刚开始……

    “还是江淮的贸易赚钱啊!”她忍不住感叹道。

    “不,应该是你的主意好!”卫东鋆却笑着赞道,“稍带着我还赚的盆满钵盈,外洋海船来了数年来,我却从未想过通过收税能赚这许多银子。”

    白羽笑道:“主要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瓷器在欧洲能卖出天价!其实就算是我们征五倍的关税,他们还是大赚特赚的。”

    “有了这么多银子,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卫东鋆问道。

    白羽没说话,只望向浮霜,他很清楚总经理和董事长的关系,不该插话的绝不插话。

    浮霜想了想道:“一部分建书院,一部分买地。”

    “书院?”两位男士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考虑的事会这么长远,白羽忍不住道:“书院确是该即刻推广,我们润州太缺人才,这朝廷上原本的一般人怕是都不能用,而且教育的课程也该变变,如今恩科都考实事了,不如就放弃四书五经,专程……”

    “不成!”卫东鋆摇摇头,“白兄你不明白,也许你是对的,懂实务的人的确很能干,譬如宋卿书等第一批进士。可是万事不能急于求成,天朝的文人力量还是很庞大的,各个世家无论良莠,也都是以传统文章治学。所以我如果是你,我会考虑减少四书五经的内容,加以杂学,渐渐的演化成你西学那种分门别类的教授方式,总之,不可一步迈得太大。”

    白羽闻言沉默了,心中不禁暗自叹服,他虽然有千百年后的眼光,却远没有卫东鋆或者浮霜这样的处事策略,不错,如今若是想推行现代教育,等同于场巨大的教育改革,推翻过去千百年的教学体系,肯定会迎来天朝文人们潮水般的诋毁和反对的。

    “那我上缴金库的这笔税金呢?你准备怎么用?”浮霜反问卫东鋆。

    卫东鋆摸摸鼻子:“当然是造枪了!托尔斯卖给我天价的枪支,如同我们的瓷器在欧洲的暴利,所以我决定建立兵器坊,专门制造枪支,此事已经委派工部的人去办了。”

    白羽一听,忙道:“先别急着造,把那燧发枪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给整出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卫东鋆闻言眼睛都亮了,“还能有比燧发枪更好的枪吗?”

    白羽得意一笑:“怎么没有,比那好的多了去了,不过是很多没法实现罢了,不过小小的改良我想还是能办到的。”

    两人立刻热衷的开始谈论起兵器来,浮霜望着白羽,心中若有所思,若说卫东鋆麾下能臣辈出,论到底最神奇的还是这位来历不明的白羽,谁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究竟还藏着多少奇思妙想,生意经、医术、枪支、涉猎的行当也各不相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上辈子白羽因为出身不祥,屡遭诟病,朝堂上不少反对他的人都以此说事,甚至有人提出他很可能是蜀中或者福广派来的奸细,好在卫东鋆从未听信过这类谣言,依旧矢志不渝的支持白羽,这也是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投奔他的缘故吧。

    这辈子起了个好头,她给了白羽一个奶兄的出身,似乎白羽也比上辈子更加的捐狂肆意起了,有些事情也不再藏着掖着不说了,譬如这枪支的改良,还有他让她与法国人进行的船载火炮交易,这些都是上辈子从未发生过的。

    这也许就是改变,从小小的一点,逐渐的扩大,总有一天,她便能影响到全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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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事

    卫东淳还是于十日之后就藩了,随他前往镇州的还有老王妃武氏,以及前两次吏部考核中被刷下来的部分官员,这些人都是毛贾二人的朋党故友,他们如今公开声称,吏部宋卿书任人唯亲,排挤老臣,自己是被所谓的‘风评’和‘实考’刷下来,没有足够公平的衡量,完全是被人构陷入罪。对此卫东鋆压根充耳不闻,于是这些人便干脆投了镇州去谋前程。

    毛尚书和贾太尉也有所准备,如今两人在朝中的地位以大不如前了,过去联盟的几位尚书和侍郎不少倒戈,或者开始保持中立,麾下的门生也被新入朝的宋卿书等人冲击的丢盔弃甲,与新入选的这批进士比起来,干了多少年的老人甚至还没有他们处事达练,真是风雅有余、务实不足,实在是令人遗憾。

    因此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毛尚书的父母健在,他还是借着一位五服以内的长辈去世的机会,以‘丁忧’之名递申请致仕。卫东鋆很爽快的批了他的致仕,其实说白无论什么理由恐怕卫东鋆都会批的。

    而当三天之后,贾太尉也按照原定计划提交调职申请时,折子却被卫东鋆留了中,卫东鋆却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公开问道:

    “近日吉日较多,不如选个日子送你家闺女过门吧。”

    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一句命令,于是公然的在毛贾阵营中狠狠的扎入了根刺的同时,定王府也开始筹备喜事了。

    虽说不过是纳妾,不是娶妻。可贾氏毕竟身份不同,浮霜又知道卫东鋆的计划。自然是要营造出十分重视的态度,于是她便决定公开摆宴。大肆庆贺一番。

    对此,府里众人态度不一,三老爷三夫人很是支持,在他们看来,卫东鋆如今都继承了王位,却尚未有子嗣,听说也是不常去王妃和妾室房里的(其实根本就是没去),不禁有些担心,如今他自发的纳妾进门。又风闻是个好生养的,如何能不乐意?作为王府现下里唯一的长辈,三夫人生怕浮霜心里膈应,干脆全权操办起了此事。

    而三公子卫东泽则和弟弟东炎调侃说:“大哥真是厉害,连纳个妾都这么隆重,不知将来你我娶妻时,可有这么大的排场?”

    二郡主卫东琳则表示愤愤不平,大哥如何能这样呢?留着貌美如花的嫂子不管,还纳什么妾?原本的几个妾还不够吗?刚成了定王爷。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难道还真准备整个三宫六院不成?

    说白了她偏向浮霜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母亲,自打王爷去了,武氏离开润州后。陈姨娘便搬到了柳萃楼去住,终于得以和女儿相守,便越发奉承起浮霜来。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也自然没有不好的,连带着东琳和东芩姐妹俩也越发亲近浮霜了。三五日的便会去两仪居问安。

    而被关在玉景草堂的卫东渟则幸灾乐祸的咒道:“可是老天有眼了,我大哥就该杀杀那淫妇的气焰!多娶几个贵妾回来才好呢!该大肆操办就要大肆操办。气死那个女人!”负责看着她的丫鬟们自然不敢多嘴,于是这句话便没有被穿到浮霜的耳朵里。

    其实浮霜是不在意人家怎么说的,府里猜她嫉妒的人也好,还是猜她真大度的人也好,她都不在意。

    这只是个形式,是她和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因此她对于筹办喜宴很是积极,亲自采买东西、又是请人邀约,又是拟定单子,惹得众人背后议论,王妃莫不是贤惠的过分了些?

    正日子那天,天公不作美,偏生下起了小雨。这雨下的虽不算大,却细细密密的,将湖泊群绕的定王府掩映的越发朦胧诗意。

    贾氏已经从定王府回了贾府,今日便从贾府出阁。卫东鋆身穿大红长衫,倒是没结花球,亲自骑马前往贾府迎娶,给足了贾太尉脸面,这种规格纳妾,却是实在是罕见。

    贾氏身着粉红褙子,头戴喜帕坐入了轿子里,一路被抬到了定王府,也不必拜天地,便送入了东厢房内。

    卫东鋆便穿着喜袍去前院敬酒宴客了。

    浮霜虽然筹划了喜宴,却不便露脸,于是只在自己屋里避客。几个丫鬟都在近前伺候着,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她的神色,揣度她心中喜怒。

    “王爷也是的,不就是纳个妾吗?搞得恨不得天下尽知似的,殊不知那贾氏何德何能,也配如此?”鸠尾端着碗竹荪红枣羹进了屋,往案上一搁,“郡主,我瞧着这几日你睡眠不好,这汤养神补血,我特意炖的。你别理那些个小人闲话,就算贾氏入了门又如何?就凭她的品貌,那也是靠边站的份!”

    浮霜淡淡的接过碗,挑了勺吹了吹送入嘴中,没有带出半点烟火气。

    见浮霜并未生气,蔷薇便也忍不住气道:“我原是瞧着王爷是个自律的人,却没成想也是个不知足的,白亏了我们郡主的心,今后就干脆进水不犯河水罢了,他也别想再跨入我们两仪居。”

    浮霜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顿,亏了她的心?亏了她什么心?

    其实若说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却是骗人的。

    前后两辈子,她嫁入定王府都是卫东淳代娶的,准确的说来她与卫东鋆其实并没有拜过天地。如今卫东鋆身着喜服,亲自去贾府迎亲,她心里不免有些酸涩的滋味。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这辈子既然准备断了与他的瓜葛,两人未曾正式拜天地,喝交杯酒,也算是应景,倒也谁都不欠谁的。

    于是她便对丫鬟们的试探话语充耳不闻,只拿起本书自行消磨时间。

    前院隐隐约约的乐曲声,随着风飘来了后院。听着倒是十分热闹,见四个丫鬟谨小慎微的打探她。每回她抬起头,都能瞧见她们避开眼神。刻意的不能再刻意了。浮霜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心暖,于是想想还是早早的睡下了,省的这些个丫鬟胡思乱想,也省的自己胡思乱想。

    当卫东鋆罢了宴席,喝的有些微醉,带着元吉元寿回了两仪居时,却见主屋正房里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他站在庭院里,吹着夜风。心中有些情潮翻涌。

    浮霜是否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呢?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赢得她的心。完全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十分自信的,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死缠烂打的追着浮霜,总有一日会让她回心转意。可是当下喝了酒,夜风轻袭,却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慌,就如同黑漆漆的正屋一般。看不清未来究竟会如何?

    感情真是令他措手不及的东西!

    他习惯于总揽大局,习惯于步步为营,却非常不习惯这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何浮霜会如此排斥他?她不讨厌他,也不恨他。从她愿意助他成就大业便能看出,她对他是有好感的,可是为什么两人还未开始。她就把她和他的未来定为绝无可能?

    不是因为她是季景斋的女儿,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卫东鋆百思不得其解。

    他致意大操大办的纳贾氏进门。若说全都是为了离间贾太尉和毛尚书,却是不真切的。其实也有想探探浮霜的意思。对于顾寒之,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嫉妒的,而且可以说是嫉妒若狂!于是他想知道,浮霜会不会因为他纳妾而有所触动呢?

    哪怕是一点点的反应,也是好的啊!

    “王爷,您怎么了?”元吉适时的问了一声。

    卫东鋆摇头苦笑,他到底指望什么?指望浮霜通宵不睡,亮着灯火难以安枕吗?多么可笑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掉头直奔东厢。

    元吉惊了,忙跟着追上前道:“王爷,莫非您今儿真要与那贾姨娘圆房?”

    卫东鋆一愣,随即大笑着拍了他脑袋一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反问道:“你说呢?你说我进了屋,算是圆房还是不圆房?”

    “我说?”元吉指着自己的鼻子闻到,“哎呦我的王爷哎!您在屋里头,圆房不圆房我怎么知道?可是王爷我得事先告诉你,这贾姨娘却是长得……”

    突然他屁股上挨了一脚,却听他同胞哥哥元寿道:“王爷,您别理这混小子!他就是个糊涂蛋!”

    卫东鋆越发乐了,大笑着掉头走进了东厢房,元吉急了,一把拉住元寿道:“哥!你疯了?还撺掇王爷进去?那贾姨娘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模样能配得上我们王爷吗?王爷还是头一回呢!真个便宜了她……今后我们怎么跟王妃交代?”

    元寿一挑眉:“与王妃交代?你不是常说王妃是季景斋的女儿,靠不住吗?为何还要向王妃交代?”

    元吉被他哥这句话堵得是哑口无言,他张大着嘴,脸渐渐的红了。元寿瞧这傻小子还没琢磨明白,一巴掌便拍到他脑袋上骂道:“你就站着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

    “哥!你怎么也跟着王爷学啊?”元吉捂着脑袋委屈的说。

    于是这夜里,王爷卫东鋆进了贾氏的屋,中途还让元寿出来要了两次水,第二天整个王府便传遍了,王爷为了子嗣着想,十分看重贾氏,头一回便临幸了贾氏,看来未来的小世子怕是要出自贾家了!这个消息如同雨后春笋般的传出了王府,很快便闹得润州人尽皆知了。

    与此同时,贾太尉在自个家里却是唉声叹气,他夫人十分不解,忍不住道:“我说老爷,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你嫁个闺女出去是为了让她守活寡啊?我原听说王爷是个没能力的,还生怕耽误了我们家闺女,没成想根本不是!这样好啊!这样好啊!”

    “好好好!好你个屁!”贾太尉暴跳如雷,一巴掌扇在了他夫人脸上,“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卫东鋆此举是要逼得我不得不反水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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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策略

    “霜霜,昨晚我真的只是在东厢房坐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干,真的。”卫东鋆摈退了屋里的丫鬟们,上前坐在长塌边上,冲着浮霜道。

    浮霜手执书卷,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他,随口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卫东鋆见她不肯回头,停顿了片刻,忍不住又道:“你知道什么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的,你可别听那些下人们乱说。”

    浮霜翻了一页书,没再理他。

    “你明白的,我那只是策略!做戏做全套么,这样一来无论贾太尉如何,毛尚书肯定是免不了心中生疑了,两人离心离德,对我们大为有利。所以我故意为之,只是策略啊!你应该明白我的,霜霜。”

    浮霜心中烦躁,这货有必要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来烦她吗?不就是在东厢房睡了一夜?不就是要了两次水吗?这说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还要特特的来说给她知道??

    呃……要了两次水的事也是鸠尾多事嘴快漏的话,却不是她想知道的啊!卫东鋆上赶着来她这儿撇清,到底是要闹那样?他难道是在暗示她应该对此表示嫉妒?!

    浮霜清楚卫东鋆的计划,所以原本并没什么想法,现在却被卫东鋆吵吵的心中憋屈,这货分明就是一副她虽然知道是做戏,但也免不了心中嫉妒,所以特来抚慰解释的模样,真个是自恋到了极致!无耻到了极点!

    她想和自己说:这辈子他爱上谁也是他的事了,却是与你无干!可是瞧见卫东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仍旧心中有点儿不爽。

    她猛的一转头。冲着卫东鋆道:“你今儿不用去上朝吗?”

    卫东鋆见她肯面冲着自己了,忙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为了表示我流连床第。今儿我准备罢一次早朝。”

    流连床第?浮霜:“……”

    卫东鋆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忙又补充道:“都是策略啊。你懂的!”

    策略你妹啊!浮霜恨不得直接将书叩在他的脑袋上!拿贾氏来做文章,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浮霜忍不住问道,“再施美男计把贾氏的心也骗到手?”

    “那哪能呢!”卫东鋆忙上赶着撇清道,“要施展也是冲着你施展啊,把你的心骗到手才是我的目的,怎么可能花精力在旁人身上?是不是啊,霜霜!”

    浮霜:“……”

    她现在不仅仅是想把手中的书叩在他脑袋上了,简直就想把他脑袋叩在桌上!

    两颊因为生气略微带了点红晕。凤眼狭长、眸光锐利,霜霜生起气来真是好看。卫东鋆盯着她的嘴唇,只觉得口中干燥。如今一见到浮霜,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吻,只是平时碍着都有人在,实在不便,如今大好机会如何能放过?

    可他刚准备有所行动,就听浮霜冲外面喊道:“芍药!”

    外面芍药一挑帘子进了屋:“郡主什么事?”

    “去,让小厨房煎一锅避子汤给东厢房的贾氏送去!”浮霜一转脸。淡定的说道。

    “避子汤?”芍药一听这话,忍不住撇了眼王爷卫东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去啊。”浮霜催促道。

    “哎!”芍药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迎面鸠尾等人凑上前问道:“怎么说?王爷可真是与那丑八怪同……同房了?”

    芍药拧着帕子踌躇片刻。低声道:“郡主让我给贾氏送避子汤。”

    “啊!”另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叹道,鸠尾捂着嘴,丁香倒抽了口凉气。蔷薇握紧了拳头。四个丫鬟呆愣片刻,随即均长长的叹了口气。

    “鸠尾。我准备倒戈支持顾公子了。”蔷薇忍不住说道,“王爷也是糊涂!连贾氏都……也太不把我们郡主放在眼里了。昨儿晚上在东厢房留宿,还要了两次水,如今这王府上下都传遍了,下人们私下里都在嚼舌根,说我们郡主竟输给了个丑八怪!这可让郡主的脸往哪儿搁?那些个市侩小人们还不定在背后如何偷笑呢!”

    “就是!我就说顾公子好,为人正派,也没有妻妾之累,最合适郡主!”鸠尾得意的笑了,两仪居东厢的消息传的这么快,可没少了她的功劳。

    “都少说两句吧,”芍药叹道,“我瞧着郡主心里确是在意的,这两日都拦着些王爷,省的落在郡主眼里惹气,丁香,你还不进去?里面有个人伺候,吵起来还能劝劝。你们好生守着,我去煎药了。”说着便往外走。

    丁香忙应了身进了屋,却见卫东鋆还依在软榻上斯磨,便轻声咳嗽了一声。

    浮霜借势推开那二货,冲着丁香道:“喊他们进来给我准备东西,王爷要在两仪居‘流连床第’几日,我正好有空出府去巡查产业。”

    “是!”丁香闻言,脸色微红,忙喊了蔷薇鸠尾等人进来准备。

    “霜霜!”卫东鋆一把拉住浮霜的袖子,“做什么突然亲自去巡查产业?江淮的各处田庄一来一回,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回不来,不是都有管事管着的吗?你操这份心做什么?”

    浮霜转过脸,似笑非笑的道:“不是你说的吗?做戏做全套。你留在两仪居东厢房乐不思蜀,我自然也要摆出个吃醋的模样来,可惜我娘家太远,也回不去,只能借故出去巡查产业了,这是策略,你应该懂的。”说罢,还冲着他眨了眨眼。

    卫东鋆一呆,张口结舌,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你这是真吃醋还是……”他干巴巴的开口,“还是别去了吧,路上遇到什么事可怎么办?”

    “顾寒之会跟着我的车队一起,路上的安全你不必操心。”浮霜转头脸截断了他的话。

    卫东鋆:“……”就是因为顾寒之一起去,他才要操心啊好不好?

    王妃出行自然不是小事,浮霜又故意要弄的人尽皆知,所以随行的车队足有二十余辆。

    芍药统管账务,丁香又是内院总管,自然走不得,于是只有蔷薇和鸠尾跟着。此外随行的还有二等丫鬟六名、三等丫鬟八名,小厮五个,护卫二十八人,浩浩荡荡五六十人的车队直绵延了半条街。

    “王府昨儿还办了喜事,今日王妃就离开润州,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说道?”围观的人群中嘀嘀咕咕的议论。

    “哎呀你还是真不知道嫁不知道啊?听说定王这么多年来没进妻妾的房,却不是不举!如今看中了贾太尉家的闺女了,纳进王府着实宠爱,王妃怕是心中不悦才避出去的吧。”

    “听说王妃可是蜀中绝色啊!这么说来,那贾太尉家的闺女莫非是天仙下凡不成?”

    “这谁知道呢?不过也有风闻,说是个丑八怪,二十有三都没嫁出去呢!我瞧着像是美不到哪里去,贾太尉的模样,生个女儿能是天仙?”

    “丑八怪怎么却入了王爷的眼了呢?”

    “谁知道?或许王爷就好这口吧?嘿嘿嘿!”

    “你们这些眼界浅薄的,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缘故!这女人啊,不在乎美丑,而在乎出身!如今王爷才继位,自然是以大局为重,当前我们江淮最急的是什么?是收拢兵权!朝堂上一文一武两位大人,毛尚书且不说,那贾太尉手中可是有精兵八千众的,又距离润州最近,王爷可不得先稳住他?所以管他的女儿美丑呢,自然是要宠幸的。”

    “哦!原来如此!还是兄台有见识啊!我就说呢,男人好色,性也,如何能对众美视若无睹,却偏冲着个丑妇那啥……真是……”

    一众人闻言嘿嘿的怪笑起来。

    “哎,说实在的,这上位者不好当啊!如王爷这般我等就做不来,对这个丑妇下手……啧啧……”

    “女人,熄了灯还不是一样?王爷这也是为了我们江淮大局啊!”

    “是啊,是啊,不容易!”

    却不说旁人嘴里的闲言碎语,车上的蔷薇和鸠尾也在嚼舌。

    “郡主,您说我们这么一避出来,岂不是平白给了贾姨娘机会吗?”蔷薇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嘀咕道,“我娘常说,对男人不能有一时放松,保不齐便惹出什么妖精来,虽说王爷和您……不同一般夫妻,但怎么说也不能让那刚进府的丑八怪做大啊!”

    浮霜枕着靠枕,笑眯眯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今儿十几了?蔷薇,有十八了吧?”

    “郡主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蔷薇有些诧异。

    “蔷薇姐姐比我大三岁,确是刚满十八。”鸠尾剥了个橘子,细细的撕去橘络,递给浮霜道。

    浮霜尝了一口,笑道:“难怪呢!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你十八了,你娘是急你的终身大事了吧?方才告诉你这许多男人的事?别着急,回去我定给你张罗个好女婿!”

    蔷薇急得羞红了脸,又不好反驳浮霜,只拧着鸠尾的耳朵啐道:“让你个小蹄子多话!惹得郡主胡说八道!”

    一时间马车里笑声连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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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路途

    顾寒之纵马在旁,听到车轿里的欢笑声,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王府喜宴之后的传闻他都听说了,一想到那些仆妇们私下里拿浮霜说事,他心中的火气就按捺不下去。

    卫东鋆何德何能?浮霜这般倾囊相助,他竟然还在纳妾的事上给她没脸?惹得王府内外的人都暗地里议论痴笑!他对得起她吗?

    比起旁人的态度,顾寒之更担心的是浮霜的心情,可如今听到她的笑声依旧爽朗,他才放下了心。

    他记得那天夜里,浮霜从梧山堂里出来,失魂落魄的扑进他的怀中,说想努力爱上他。那一刻的幸福和痛苦纠结的感觉,他恐怕毕生都难忘。

    他不傻,他明白她和卫东鋆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后来持续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冷战,他更明白浮霜那句话中的含义:她想借他躲避卫东鋆。

    为何要躲避?因为她原本爱的是卫东鋆吧?

    一个女人,只有为了心爱的男人才会拼尽全力,就如同他为了她愿意做所有的事情一样。即便浮霜自己还未意识到,但他却清楚她心里是有卫东鋆的,因此听说卫东鋆又纳了个贾氏,他才会如此愤怒,怒的差一点就想不管不顾的奔到梧山堂质问他!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卫东鋆的错,便是他的机会,想起白羽说的话:成全别人的都是傻子,情场如战场,兵不厌诈、不择手段、这都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你赢了,便是获取了你的人生和希望!

    他不懂尔虞我诈。不懂如何耍心眼、施计谋,可他明白。他不能仅仅是等待了。

    车队出了润州北门,浮霜撩起车轿帘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四月春光明媚,一边是临河翠柳,摇曳多姿;一边是棠紫桃红、娇艳芬芳;几株老樱花树开的正艳,随着拂面春风,漫天花瓣如落雪般的飘入车轿内,美的勾人心魂。

    “寒之,替我摘一束樱花吧。”浮霜探出头。笑着说道。

    “好。”顾寒之扬起马鞭,只见那长鞭如灵蛇一般,探向那最繁茂的枝头,随即卷起花枝,飞速的收了回来,一探一收之间,顾寒之甚至都没有降低马速。

    “好!”身后传来一杆护卫的叫好声,如此漂亮的身手,令人不赞一声。嗓子都痒。

    顾寒之解下樱花,伸手递向车窗,可突然马车往左侧猛的一拐,斜刺上前。拉开了与顾寒之的距离。

    樱花颤了颤,花瓣纷纷掉落。

    顾寒之赶马上前,再度伸手。却见那马车诡异的猛然一刹,拉扯的马都翘起了前提。这一错身顾寒之又骑过了。

    车厢里浮霜沉下脸来,她猛的拉开门帘。冲着赶马的车夫喊道:“你是什么人?”

    那车夫身穿短衣,戴了个斗笠,挡住了大半张脸,他缓缓的转过头来,咧开嘴冲着浮霜一笑:“霜霜,是我啊,你以为是谁?”

    卫东鋆?浮霜目瞪口呆,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蔷薇和鸠尾张口便要喊,却被卫东鋆一眼扫的闭上了嘴巴。却听那货说道:“霜霜,你想出城玩就直说么,我还是能抽出时间陪你的。”

    浮霜:“……”

    两人对峙了片刻,浮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偷偷跟出来,怕是别有目的吧?”

    卫东鋆大笑:“还是霜霜了解我!不错,我借口留在两仪居不上朝,就是为了得空秘密前往广陵。老爹的孝期已经结束了,按道理二叔早该派人来润州交替兵符,但他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我需要亲自前往广陵提醒他一番。原本是打算一个人上路的,可巧你要巡视产业,那我就干脆跟着车队走了,省心省力。”

    浮霜沉默了,说道兵符的事,卫氏的权利交替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自从卫氏做大江淮之后,京都的皇帝便决定不了定王的实质性任命了,只有在新任定王继位后,给予册封而已。

    所以老定王过世,新定王继位,各地分属的武官则需要将兵符上缴,重新铸造新的兵符,以示效忠新王。新兵符一分为二,一半给予掌权的武将,一半则控在定王手中,两片兵符合一,相当于定王授权行军。

    而卫东鋆继位三个月来,上缴兵符的仅仅是老定王原本的直系部队,比如宜州的于总兵等人,如贾太尉、盛天府的吴将军和广陵的二老爷卫齐瑞都没有反应。

    贾太尉自不必说,可吴将军和二老爷此举就非常耐人寻味了,扣着老兵符不发,莫不是有拥兵自立的意图?

    卫东鋆打算秘密赶赴广陵,却是做了最坏的考虑。

    如果他公开前往广陵,便是逼迫二老爷卫齐瑞当下便表态。若是交出兵符还好,如果不交,便是宣告闹分裂,这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吴将军那里怕就不只是犹豫了,说不得也会跟着闹独立。

    更严重的是,庆越两王也会忍不住动手。要知道江淮卫氏的实力远超他们,却是指的整体而言,若是剥离了二老爷卫齐瑞麾下十五万大军和吴将军的十二万大军,仅仅是卫东鋆直属的二十五万部队,兵力其实是偏弱的,更别说宜州的驻防军还不能全都抽调。

    所以卫东鋆选择了秘密前往广陵,私下接触卫齐瑞。

    可是浮霜知道,他此行怕是要失望了。上辈子二老爷卫齐瑞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卫东淳的事解决了,他才交出了兵符,期间他与毛贾二人有无暗通款曲都未可知。

    不过此时浮霜自然是不会说的,卫东鋆也的确需要与二老爷面对面的谈一次。

    “所以你扮成了我的车夫?”浮霜沉声道,“那事先为什么不说?”

    我事先说了还能混到这么好的位置吗?肯定给你赶到车队最后面抗包袱去了!如何能在跟前盯着顾寒之,省的他勾搭你?

    当然,这句找抽的话也就是在卫东鋆脑海中一转,并没有说出口,他笑着道:“提前说了不就没惊喜了吗?霜霜,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浮霜:“……”

    “霜霜,反正我很开心,路上有你陪伴我……”卫东鋆得寸进尺的说。

    猛的放下门帘,隔断了他的视线,浮霜沉声道:“既然你现在是车夫,那就好好驾车吧,废话少说。”

    卫东鋆:“……”

    到了近晌午,浮霜喊停了车队,眼看着看不及到下一个城,她便准备就地用膳。

    车队停了下来,人们忙着挖坑起灶、生火做饭,暖春的季节,野外吃顿饭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丫鬟们和小厮护卫说说笑笑,手中的活却没有停,很快官道旁边飘起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鸠尾给浮霜端来了炕的热乎乎的小鸡蛋饼和辣酱菜,其他人的则是大馅肉包子,浮霜喊了顾寒之过去同吃。

    车队总把头只能走到卫东鋆面前,低声道:“王爷,您吩咐不能公开您的身份,小的只能委屈你在车上用膳了,您且将就将就,猪肉馅的和羊肉馅的两种包子,您要哪种?”

    卫东鋆咬牙切齿的望着坐在树下说说笑笑,吃的正欢的两人,一把夺过总把头手上的包子,便胡乱往嘴里塞,随即被噎得直抻脖子。

    “王爷!您慢点吃!还有的是!管够的。”那把头急忙道,说完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话通常不是对刚入府的车夫们说的吗?那些人原本在家填补饱肚子才会如此猴急,怎么王爷也是这副吃相?

    卫东鋆挥舞着手中的包子,冲着那边道:“为什么顾护卫就能跟王妃一道用膳?我……呃车夫就不能?”

    总把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嘴里说道:“所有人都知道顾护卫是蜀地人,是王妃的亲信,又是族兄,好吃一口泡椒辣子,却不耐烦江淮的甜味包子。我们的伙食他吃不惯。而车夫……”话说需要解释吗?有车夫和王妃一起吃饭的道理吗?就算同是下人,护卫和车夫的等级也不一样的好不好?

    总车把头突然对自己的差事莫名的有了种悲愤。

    好吧,卫东鋆狠狠的啃着包子泄愤,话说他恐怕是混错了队伍了,就该混到护卫队伍里面去的……

    用罢了午膳,浮霜习惯于小睡片刻,于是车队的人都可以原地休息一个时辰。鸠尾和蔷薇在河边搭起营帐,留了两个小丫鬟在外面伺候,其余的人便三三两两的聚众消遣起来。车把式们凑在一起玩牌九,护卫们在河边相互比划,相熟的丫鬟小厮们说笑着沿着河边散步。

    卫东鋆见顾寒之一个人,远远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便压低帽檐,拎着壶酒朝他走去。

    走到近前,大约还有丈余,便听顾寒之冷冷的道:“王爷可有事?”

    卫东鋆顿了顿脚步,随即快步上前,选了他身侧的另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抬手灌了口酒,卫东鋆伸长手臂,将酒壶朝顾寒之递过去。

    顾寒之微微一怔,随即抄起酒壶,也干了一口,然后随手一甩,酒壶稳稳的落回卫东鋆怀了。

    两人谁也没开口,只望着湍急的河面,将热辣辣的酒缓缓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再容忍你。”卫东鋆沉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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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懂你

    “我诚心诚意的招揽你,你不屑一顾;你毛遂自荐进王府内做护卫,却又故作清高不拿月银。你公然肖想我的王妃,甚至做派比我还名正言顺的样子,你说我有什么理由容忍你?”卫东鋆又灌了一口酒,抹抹嘴说道,“或者换个更直接的方式,其实我不如干脆逼你滚出江淮,你知道我能做到这点,哪怕你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抵挡的了我三千铁骑。”

    顾寒之沉默了片刻,随即怒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容忍你的!”

    他缓缓转过脸,眯着眼睛盯着卫东鋆,心底的火气又渐渐的被勾起来了。

    “浮霜什么事都是为你筹谋,你却是如何对她的?”面对着卫东鋆,令他心中再也压抑不住了,“你与武氏的矛盾,自己不解决,却让她劳心劳力;朝堂上的纷争,用纳妾的方式来调解?亏你想的出来!你为她做过什么?除了麻烦、烦恼和难解的题,你给过她什么?凭什么霸占着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因为她嫁给了你吗?那也叫婚嫁?没有拜堂、没有合卺、没有同……也算是婚嫁吗?她是被逼的,是你们江淮卫氏和睿王的一笔交易而已!原本她就不该被牵扯到这一团混乱中来,你能给她带来什么?你什么都给不起!”

    说着说着,顾寒之便有些激动了,心中的阴郁就像是豁了口的堤坝,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卫东鋆闻言,提着酒壶张着嘴,双眼发直。他抖着嘴唇望向水面,仿佛听到了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裂开嘴坏笑起来,双眼贼亮贼亮:“我原以为你应该是得意的。因为浮霜对你明显比对我要好的多,却没想到你也是一肚子的醋意啊?照你这么说来,我实际拥有的……厄……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多?”

    顾寒之听到这话,脸刷的白了,他恍然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些不该透露的东西。

    卫东鋆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深陷的笑窝洋溢着魔鬼般的狡诈,他又干了一口酒,随即站起身,把酒壶往顾寒之怀里一塞。又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谢谢了!兄弟!照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该放弃。”

    说罢他压低帽檐,一改心情大好,哼着歌朝马车走去。

    顾寒之白着脸,握紧了酒壶,紧接着‘啪’的一声,酒壶碎了,余酒浸湿了他的衣襟。

    白羽说的对。就不能跟卫东鋆这家伙多说话,这家伙太狡诈,整是一肚子的坏水!

    午后车队行的很快,因为要赶着天黑前抵达下一个城镇。每个人都再没有了上午郊游般的心情。赶车的卫东鋆一边甩着马鞭,一边哼着小曲,心情十分愉悦的模样。令浮霜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这二货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她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却没有等到任何事发生。除了卫东鋆两次挑车帘子问:“霜霜,车行这么快颠不颠啊?要不要我慢点?”又或者“霜霜。有没有水喝啊,我口渴了。”之类的,没有发生旁的任何事情。

    当傍晚抵达丰州的时候,浮霜是第一个跳下马车,直奔进酒楼里去的。

    这酒楼名叫皓月阁,在丰州也算是老字号了,生意很是不错,浮霜等人到的时候,里面已有不少食客。蔷薇原是要上前包下酒楼的,却被浮霜拦住:“我们来的晚,不少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何必现在赶他们走?就让掌柜的腾出两三桌来,我们的人轮番吃了也就罢了。”

    蔷薇便依言去安排,浮霜则带着鸠尾跟二小上了二层包厢。

    鸠尾按照她的口味点了一桌子的菜,浮霜照例将顾寒之邀来二层同吃,于是留在大堂里的卫东鋆十分郁闷,即便是总把式给他单劈了个小桌用膳,他的心情也没能好转。浮霜明明知道是他,还里外亲疏故意晾着他,如何能让他甘心?

    “你,给我上去传个话,就说我起码要和顾寒之同等待遇!”卫东鋆吩咐道。

    总把式应了声掉头便走,心中暗道:若不是王爷您自己要隐藏行迹,还说车夫最不显眼,又怎么会沦落到吃堂食呢?

    他上了楼传话,浮霜一听便皱起了眉,她就知道卫东鋆要耍什么花招,才特特的避开他直奔二层,如何能让他上来?再者不是要隐藏身份吗?做戏也得有个章程不是?

    于是总把式很快便耷拉着脑袋又下了楼,低声冲卫东鋆回禀道:“王妃说了,扮车夫就要扮的像些!哪家车夫能上酒楼二层包间吃饭的?王爷自个选择的路,就自个凑合着吧。”

    卫东鋆愣了片刻,突然又问:“你们车夫真没上过酒楼二层包厢?”

    那总把式忙答道:“可不是吗?二层包厢得多贵啊?即便是一样的东西也比大堂里的贵两成,都是有钱老爷们才去的地儿呢!我们赶车的从不上楼的。”

    “哦!”卫东鋆点点头,随即又道,“赶明儿回去,我让你们车轿班子的人一同上月湘楼二层雅间吃一顿,也好让他们看看,车夫怎么就不能上二楼!我们定王府的车夫就能上!”

    “谢王爷恩典!”那总把式一听乐了,王爷和王妃穷折腾,他们还能轮到这等好事?

    楼上雅间里,浮霜冲顾寒之道:“我们明日改道先去广陵,卫东鋆要私下里面见二老爷,我得给他创造个机会。”

    又是为了他,顾寒之低着头扒饭,没吭声。

    浮霜又道:“虽然他这次去注定会失望,但却是不得不去的。”

    “失望?”顾寒之有些不解,“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失望?”

    浮霜顿了顿,理了下思路,道:“二老爷卫齐瑞这辈子只服他大哥,老王爷去世后他不免心中蠢蠢欲动。可是他只占了江淮卫氏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若是他率先公然声称要夺权,怕是不仅卫东鋆容不下他,盛天府的吴将军也容不下他,所以他不敢妄动,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他也不愿意放弃,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想着能拖则拖,先让旁人出来角逐也好,譬如卫东鋆和卫东淳。因此现在卫东鋆去找他,这老狐狸怕是会找借口推脱,反正是不会爽快交权的。所以我说他注定会失望。”

    浮霜说道此处,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夜空,黑漆漆的夜里,无半点星云光亮,就犹如看不清楚的前行之路。

    “或许他比我更清楚。”她接着说道,“卫东鋆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二老爷拖了三个月都没有来润州,其实意思很明确了,他只是需要亲自当面确认一番,所以不得不去。他看似是个最不在意感情的人,其实却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他总是想着给卫家的人机会,也总是最后给自己来带失望。”

    “你……似乎很懂他?”顾寒之匪夷所思的说了一句。

    浮霜一愣,随即苦笑,她如何能不懂他?上辈子,自己竭尽所能的揣度他,这辈子,自己拼命挣扎着忘记他,又如何能不懂他?

    她抬起头,冲着顾寒之淡淡一笑:“我最拿手的便是揣测人心,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情,那我懂的,就不仅仅是他。”

    听到这话,顾寒之不由自主的笑了。

    第二日的行路途中,顾寒之一直骑马紧跟着浮霜的车轿,两人隔着帘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虽然只不过是在聊儿时的一些回忆,却令赶车的卫东鋆心中异常的忐忑,他隐约的感觉到这样很不妙。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巢丝糖,松软酥脆、甜香可口。我娘却总是夏末的时候才给我做,因为那时候甘蔗上市,糖比较便宜。”

    “我也喜欢巢丝糖,不过大师兄总是不让我多吃,说是男孩子吃糖吃多了,会没了血气。不过每回他从山下的镇子上回峨眉的时候,总是忘不了给我带上一两块,虽然只有一两块,我却知道是师兄疼我,他嘴上不让我吃,可是心里却会记挂我喜欢吃。”

    “还有皮影戏,你们峨眉有没有的看?我们昌平是小地方,全城只有一家戏园子,平日里因看客不多,那些个花旦啊、小生啊都是来串戏的,各自有别的营生,所以没场子的时候,戏园子便会上演皮影戏,倒是一众的人去瞧,因为价钱便宜。”

    “峨眉倒是没有的看,不过有时候大师兄会带我下山。通常他往那家酒楼一坐就是一整天,我闲的无聊,便会挤到戏院子里听戏,皮影戏最热闹的还是武戏,手艺好的师傅制的皮影那刀剑都像是活的一样,看得才叫过瘾。”

    卫东鋆倒是想插话,可他们说的那些个东西他都不知道,他没惦记过普通市井人家的孩子才会惦记的巢丝糖,也不知道什么是皮影戏,只觉得浮霜和顾寒之营造的这种相互熟知的氛围,将他屏蔽在了外面,难以靠近……

    你能给她带来什么?你什么都给不起!

    他突然想起顾寒之冲他喊的那句话,仿佛魔咒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无法放手,因为浮霜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他的人了。

    可是,他卫东鋆却似乎还不太懂浮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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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介绍:
上辈子,她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因站错队、做错了事,最终只落得三尺白绫魂断他乡。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不再强求任何事,只求在这乱世棋局中,肆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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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反败为胜,主掌棋局的故事。
女强文,HE,宅里斗天下。浮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