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城内兵力单薄
15日下午6时，师长王铭章站在地图前正在思考问题。
作战参谋来报：“师长，日军先头部队，已进入滕县东北十多里的冯家河、龙阳店一带。”
王铭章为之一惊：“啊，这股敌人是从哪里攻上来的？情况准确吗？”
作战参谋说：“情报准确。这股日军是由龙山以东的延翼，向滕县方向右翼迂回来的。敌人已经切断了我军第一线主阵地同滕县之间的联系，打垮了我指挥部的预备队，估计敌人后续部队约有一万余人，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滕县！”
副官李少昆说：“师长，我军在滕县城里的兵力不多呀，敌人已经到了我们鼻子底下，现在怎么办？”
王铭章立刻要通孙震的电话：“孙总司令，我们不能光唱空城计呀！整个滕县城里只有四个特务连、四个通信连、四个卫生队，没有别的作战部队。用这些兵来抵御一万多人的日军机械化部队，谈何容易？孙总司令，我再一次提醒你，眼下滕县万分危急啊！”
孙震总司令回电话说：“王师长，你先别着急，对你的处境我是了解的。但是，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手里的确没有兵了。我这里只有一支机动部队军部特务营，即使把这个营全给了你，也是杯水车薪哪！况且我的司令部这么大一摊子，留一点警卫部队总还是必要的吧？”
王铭章说：“蒋委员长，不是已命令汤恩伯军团十万人马北援了吗？请战区司令李长官下个命令，让他来增援不行吗？”
孙震说：“汤恩伯军团正在由河南商丘、安徽毫县向山东临城转运途中，恐怕一下子难以到达滕县。再说，汤恩伯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李司令长官即使下命令，汤恩伯能奉命而行吗？”
王铭章冷冷一笑：“那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把滕县交给敌人吗？”
“当然不能交给敌人！我们要寸土必争，死守滕县！”孙震说：“王师长，我马上命令正在总部值班的刘止戎营长，率领特务营的三个步兵连，星夜乘火车增援滕县，以救你燃眉之急！这样可以了吧？”
“只好这样了！”王铭章放下电话：“刘止戎三个特务连，还在80里外的临城呢！”
稍顷，王铭章要通了北沙河守军第127团团长张宣武的电话：“张团长，蒋委员长命令我们死守滕县，你们团的部分兵力必须立即抽调城里来！”
张宣武问：“师长，这么一撤，北沙河阵地还守不守？”
“当然要守！”王铭章说：“在洪町、高庙的一个营，仍在原地执行原任务，另以一个营留在北沙河第二线阵地，划归127师指挥。其余部队由你率领，立即由现地出发，跑步开回滕县布置城防！”
“是！”张宣武刚想放电话，王铭章又说：“记住，你们撤时，将北沙河上的铁路桥炸掉！”
张宣武：“好！我马上行动！”
半小时后，“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北沙河上铁路桥被炸毁了。
张宣武率部向滕县疾奔。两小时后，官兵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赶到了滕县城北门。
王铭章握住张宣武的手说：“啊呀呀，你到底回来了，快把我急死啦！”
张宣武问：“为什么光是我们团来？孙总司令为什么不给这里援兵？”
王铭章说：“给了。刘止戎的特务营，孙总司令只留下一个连，其余三个连都给了我们。他们坐火车来，一会儿就到。”
张宣武：“就给这么一点兵。”
王铭章：“孙总司令也有难处啊，要体谅他。我们自己首先要尽到中**人的责任！”
听了王铭章这番话，张宣武点点头，两人向师部走去。
夜里10时许，刘止戎率领特务营从临城赶到了滕县。这时滕县城里战斗部队，共有一个团部、三个营部、十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还有师部、旅部的四个警卫连、一个通讯排、一个卫生担架排，再加上县武装警察和保安队，总计三千人，其中战斗人员不足两千人。
第152章 川军部署城防
15日夜里，在第122师作战室，王铭章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部署滕县城防务。到会军官们神色忧虑地注视着王铭章。
王铭章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向左右扫视了一眼，喊道：“张宣武团长！”
“到！”张宣武起立。
王铭章大声说：“我命令你担任城防司令，立即部署滕县城的防守事宜！”
“是！”张宣武说：“现在我部署滕县城的防守任务。”
张宣武以刚赶到增援的731团第1营营长严翊率部，担任城东关守备；以刚赶到增援的刘止戎特务营三个连，两个连担任南城和西城守备，一个连作为营预备队。
散会后，城防部队连夜构筑工事；预备队搬运弹药粮秣。夜间从临城运来一火车弹药和粮食，特别是手榴弹很充足。东关和城上的每个战士都分到了一箱手榴弹，每箱50枚。
大战之前，王铭章带着参谋长赵渭滨、滕县县长周同，一起来到阵地上巡查：工事的构筑、武器的配备、重点地段的守备。他们来到火车站附近，见一群官兵在忙着挖土运料，储备武器弹药。
王铭章问一个连长：“你是哪个连的？”
“报告师长，我是第124师743团步兵1连的，我是连长吴明。”
“124师的？”王铭章问：“你们不是都在城外防御吗？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我们是刚由前线到城里来搬运粮食弹药的。”
“你们连多少人？”
“135人。”
王铭章说：“好，吴连长，你们连今夜别走了，就留在滕县守卫东关，愿意吗？”
“愿意！”吴连长兴奋地说：“报告师长，我和我们连135个弟兄，早就仰慕师长的治军、打仗，早就盼望着能跟师长多杀几个小鬼子！”
王铭章高兴地说：“你是好样的，为了我们的民族和国家，让我们一起拼命杀敌吧！”
说完，王铭章与吴连长紧紧握手。
接着，王铭章等又赶到东关巡视。在一个圆形战壕里，有个浓眉大眼、左额有一道刀疤的士兵，名叫李大宝。他见王铭章来了，立即敬礼。
王铭章指着他的前额，关切地问：“这是刀伤吧？”
“报告师长，这是在晋东南一次肉搏格斗中，被日本鬼儿子刺刀舔了一下！”
一个风趣的小老弟！众人笑了。
王铭章也被他的乐观情绪所感动，笑着问：“明天，说不定今夜就要打大仗、打恶仗了，李大宝，你这个机枪手能顶得住吗？”
“师长，没问题。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李大宝兴致勃勃、侃侃而谈：“咱跋山涉水，跑了几千里，从天府之国出来，战晋东，下鲁南，踏烂了16双草鞋，不就是想在这儿，再会一会小鬼子吗？”
“你们全营仅有四挺机枪，可敌人有的是飞机、大炮、坦克呀！不怕吗？”
“怕啥？他们有大炮，我们有小炮，师长你看！”李大宝指了指身旁成堆的手榴弹箱子，笑道：“就这十多箱‘小炮’，我看够这些龟儿子喝一壶的！”
“好样的！”王铭章赞许道。
王铭章被官兵们高昂士气所鼓舞。他巡查完阵地，当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大战在即，临城第22集团军司令部里，电话和发报声响成一片。孙震深忧王铭章正面防御兵力单薄，装备又劣，虽然他坚信王铭章会抱着“彻底牺牲之决心以尽天职”，但滕县万一有失，将会危及整个战局。所以，他又第三次催促李宗仁派兵增援滕县。
深夜时分，李副官拿着份电报进来：“孙总司令，奉委座及李长官复谕，已派汤恩伯军团以最快的速度驰援滕县。”
果然，数小时后，汤军团先头部队约一团人马到达临城。
“哈哈，太好了，快电告122师王师长！”孙震兴奋地对参谋长说：“守卫滕县的官兵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愈加奋勇。我坚信，巩固津浦路北段、确保徐州的伟大任务，一定能在汤军团协力之下完成！”
第153章 血战滕县（1）
3月16日拂晓，日军炮骑兵联队约一千人逼近滕县。一颗颗炮弹在城东关爆炸，硝烟弥漫，烟尘滚滚。日军坦克猛冲，机枪扫射，骑兵冲杀而来。守军严翊营官兵虽顽强抵抗，但因兵力单薄，武器简陋，伤亡惨重，渐渐不支，城东关告急！
城防司令张宣武立即命令：“124师370旅和372旅各派一个营增援东关，协助严翊营坚决打退敌人进攻！”
滕县城东北角，敌我展开激战。日军第10师团长矶谷廉介站在坦克上叫喊：“中国士兵们，你们已无需抵抗了，快投降吧，皇军优待你们！”
守军营长严翊骂道：“去你妈的，东洋鬼子！打！狠狠地打！”
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日军骑兵纷纷中弹落马。敌我殊死拼杀，日军伤亡惨重。师团长矶谷气得暴跳如雷，命令：“所有的山炮，给我狠狠地回击、轰炸！”
8时许，日军所有山炮向滕县东关、城内、西关火车站狂轰滥炸；二十多架飞机在滕县上空反复盘旋、俯冲、扫射、轰炸。守军城防工事被炸毁，滕县变成一片火海。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守军发起攻击，一阵血战，遍地尸体，日军再次被击退……
半小时后，师长王铭章来到东关。在防空洞里，他看到官兵们有的擦枪，有的清点手榴弹，在一堆烈士遗体里，有一熟悉的面孔：浓眉大眼，左额有一道刀疤，面色苍白，两眼圆睁。王铭章走过去一摸，他的手已经冰凉僵直。
营长严翊说：“这个兄弟叫李大宝，作战很勇敢，他先后两次冲入敌阵，干掉了六个鬼子，最后被敌人炮弹击中了，腰部被炸开一个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
“好样的！”王铭章弯下腰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直起腰摘下军帽，低头肃立……
战场暂时寂静了。在墙角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歌声。一个带有浓厚川音的男声在唱《大刀进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胜利的一天来到了，胜利的一天来到了！……”
歌声在硝烟弥漫的天空中飘荡……
10时许，日军又开始向滕县城炮击。一颗颗炮弹不停地射向守军阵地，工事大部被击毁。王铭章忧心如焚，急忙给城防司令张宣武打电话，询问其他地方的情况。
张宣武说：“报告师长，情况不妙啊！敌人打来的炮弹太密了，工事大部被炸毁。但是，小鬼子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被我们打退了几次进攻！”
王铭章说：“好，你把那里安顿一下，快到师部来。我要马上召集在滕县的各师、旅长开会，研究敌情，商讨下一步作战方案。”
第154章 破釜沉舟抗敌
滕县西关第122师作战室，王铭章召开作战会议。到会的有：第127师师长陈离（字静珊）、第124师代理师长税梯青、第124师参谋长邹绍孟、第122师参谋长赵渭滨、第364旅旅长王志远、城防司令张宣武，加上王铭章，共七人。
王铭章说：“张宣武，请你先把滕县城里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张宣武站起来说：“目前，城东关我守军挥刀与敌军肉搏，伤亡惨重。就在刚才，日军七八百人由东北角攻城，我127团9连阻击，与敌死拼将敌击退。接着日军进行反攻，我团张继先连敢死队百余人，以大刀、手榴弹将敌杀退……”
王铭章打断他的话：“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请你坦率地告诉我们，像这样打下去，究竟能坚守几天？”
“这……”张宣武没想到王铭章会提出这个问题。
他说：“这个问题不太好说。”
王铭章：“张团长，你尽管如实说，不碍事的。直截了当，能否坚持两三天？”
张宣武：“没把握！”
王铭章：“再坚守一天呢？”
张宣武：“老实讲，即使再坚守一天，我也没十分把握。师长，敌人是千军万马，而我们才两千多人，兵力悬殊太大了。对于这一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王铭章沉思片刻，说：“我明白，对守城，大家是铁了心的。可是张团长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敌人兵力确实比我们多得多，火力确实比我们强得多。我们的援兵最快也得到夜里才能到来，如果我们不能再守一天以上，那就不如采用别的打法。”
“别的什么打法？”陈离师长问。
王铭章说：“我认为，作战方案可以有两个：一是死守孤城，一是出城机动作战。具体一点讲，我们可以用小股部队守城，用主力部队在城外跟敌人机动作战，缠住敌人，抓住机会，一口一口地把他们吃掉！”
税梯青师长说：“这也不能保证滕县不失守。我们的任务是死守滕县，改变打法，这是个大问题，恐怕需要请示。”
城防司令张宣武说：“依我看，与其在城里死守，还不如……”
突然电话铃响了。
王铭章拿起话筒：“孙总司令，我是王铭章，我们在讨论城防方案。”
“不要讨论了！”孙震严肃地说：“委员长刚才又来电话，要我们必须死守滕县。守住了滕县，才能保住台儿庄，才能使徐州不受威胁。王师长，你的指挥部现在哪里？”
王铭章：“在西关电灯厂。”
孙震：“不行，应当设在滕县城里。你们要坚决守住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前来解围。”
王铭章：“孙总司令，城里只有十个步兵连和一个迫击炮连，又伤亡不少，怎么能顶得住人数上万、装备精良的强敌进攻呢？”
孙震：“那你的意见怎么办？”
王铭章：“我的意见是，留一个营守城，其余部队都撤到城外机动作战。”
“不行！”孙震一口回绝：“委员长的命令，是要我们确保滕县，死守待援，我们不能违抗命令。如果兵力不够，可以把城外所有的41军部队，全部调到城里固守待援！”
王铭章：“陈离师长第127师都在龙山、普阳山一带作战，他也留在城里吗？”
孙震：“陈师长，可以到滕县外围阵地去指挥他的部队，不必留在城里。城里的部队全部归你指挥。望王师长集合全军猛斩暴敌，城存与存，城亡与亡!”
王铭章：“是！铭章明白！”
他放下电话，对张宣武说：“张团长，马上传达我的命令：从现在起，第41军所有部队守城。第122师师部和直属部队，立即由西关电灯厂搬进城里。另外，请你立即把南、北两个城门堵死，并布告全城官兵，决心与滕县共存亡。没有本师长的手令，任何人不准出城，违者就地正法！”
师长王铭章决心“破釜沉舟”了！
第155章 血战滕县（2）
16日上午，东关守军严翊营官兵伤亡一百多人，打退了日军两次冲锋。张宣武把124师预备队第12连，作为严翊的预备队。下午2时，日军又发起进攻。在猛烈炮击下，东关城墙被炸开一个缺口。日军敢死队头戴钢盔，手端刺刀，“呀！呀！”地怪叫着，向缺口处冲击。隐蔽在缺口两侧的严营官兵，投出数百枚手榴弹，日军扔下几十具尸体，又退却了。
严翊站在缺口处，对前来巡查的张宣武说：“这么大的口子，一没人工，二没材料，怎么修呀！”张宣武也感到为难。
这时王铭章过来了，看了看缺口说：“填！赶紧组织人，把东关和城里几家盐铺和粮店里存放的食盐和粮食，统统扛过来，把缺口填上！”
王铭章历来反对军队扰民，眼下无计可施，也只能这样了。
张宣武立即组织人行动，不到两小时，即把被炸开的缺口、工事，修复起来。
下午5时，日军第三次发动攻城，炮火比前两次更猛烈。十多架飞机在城东关、城里、城西关、火车站等处轮番轰炸，整个县城一片火海，硝烟滚滚。
城东关是敌人进攻的重点。敌步兵分成三个梯队轮流进攻，第一梯队被守军击退了，第二梯队就冲上去。双方展开惨烈的肉搏战。守军伤亡殆尽。严翊将预备队124师第12连调上去了。连长吴明率部迅速登上城头迎战。日军又开始冲锋了。又展开惨烈的肉搏。拼命厮杀半小时，日军全部被消灭，吴连伤亡百余人，仅剩十多名士兵。
王铭章得知此情，立即令师部特务连增援东关。张宣武命令守备东关南北两端的部队，都集中到东门附近堵击敌人。守军援兵还没赶到，日军又开始进攻了。严翊手持冲锋枪向日军猛烈射击，士兵们拼命投掷手榴弹，日军又被打倒一片。在勇猛地阻击下，日军冲击势头又被压下去。激战中严翊腿部负伤，坚持不下火线，继续指挥作战。
傍晚，百余日军突进了东关内，虽被守军击毙大部，但有三四十人，据守坚固的角落，与守军对峙。严翊令赶来增援的何经纬特务连，迅速发起猛烈攻击，虽经英勇奋战，但终未能全部消灭这股顽敌。城东关万分危急！
下午7时，张宣武得知此情，立即将刚上来的师预备队第11连组成敢死队，亲自训话。
他声音粗犷地说：“敢死队的弟兄们，你们都知道，日本鬼子害怕夜战，现在天黑了，我们趁黑夜，必须把东关那一小股敌人消灭掉。不然，等敌人后续部队增援上来，东关就难保了。我决定派特务连张连长和你们一起，用最后一击，出其不意地把那股小鬼子消灭掉！大家有信心吗？”
敢死队员齐声道：“有！”
张宣武一挥手：“出发！”
在张连长率领下敢死队飞奔而去。
半小时后，张宣武飞马来到东关，张连长立即跑来报告：“团长，敌人全部被我们消灭了，一个没剩！”
张宣武：“干得好！你们伤亡情况如何？”
张连长：“牺牲了两个排长，七十多个士兵。”
“他们是英雄啊！”张宣武垂头致哀。张连长也垂头致哀。
晚8时，全城枪声停息了。日军的照明弹时而划破夜空，把城内外照得通明。
王铭章在122师师部，焦急地踱着步，说：“张宣武啊张宣武，你的那些‘敢死队’，到底冲上去了没有？”
突然，参谋长赵渭滨喊道：“师长，你快看！”
心急如焚的王铭章循声望去，只见在照明弹照耀下，东关城头上升起了一面中**旗。
“川军兄弟，都是好样的呀！”王铭章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第156章 医院抒情怀
当滕县东关拼死血战时，滕县外围战斗也十分激烈。刚从滕县城里撤出来的127师师长陈离（字静珊），一跨进师部的门，就问：“情况什么样？”
作战参谋报告敌情：“日军一面以优势兵力强攻滕县城，一面分两路由滕县附近南下：一路日军约六千人，从滕县以东约15公里的桑村沿滕县大道南进，另一路日军约四千人，沿铁路正面向临城急进，先头部队到达离滕县约四里路的南沙河时，与我军展开了激战……”
陈离一听，立刻说：“备马，速去前沿阵地督战！”
陈离师长与作战参谋骑上战马一阵狂奔，来到南沙河守军阵地。只见大批日军在几辆坦克掩护下，正向守军正面阵地发起进攻。师长陈离立即跳进壕沟里指挥作战。他命令：“集中所有火炮，轰击敌人坦克，抵近射击，速射！”
坦克快冲到眼前了。五门迫击炮一齐发射，几声巨响，两辆坦克爆炸了。尾随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立刻乱了阵脚。
陈离命令：“吹冲锋号，所有步兵，反击！”雄壮的冲锋号声响起。
“杀啊！”守军呐喊着杀向敌群，在守军勇猛的冲击下，正面敌人溃退了。
这时，日军骑兵冲进了守军右翼阵地。守军机枪步枪、迫击炮齐射。日军战马一匹匹中弹倒下。日军骑兵纷纷落马，或亡或伤。马嘶人叫，乱作一团。敌我肉搏。刀光血影，肝脑涂地，鲜血流淌。不擅长肉搏的日军骑兵，被守军击退了。
半小时后，陈离师长和作战参谋又来到左翼阵地。陈离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日军十多辆坦克从前面冲过来，坦克后面约有八百多步兵尾随。
陈离命令：“把敌人放进150米内再打！正面派敢死队向坦克突袭！”
敌人进入有效射程了。机枪、步枪、火炮一齐开火。敌人山炮也向守军阵地猛轰。守军敢死队员腰捆手榴弹扑向敌坦克，“轰！轰！轰！……”几声巨响，九辆坦克爆炸了。
这时冲锋号响起。陈离从工事里跃起，高喊：“弟兄们，为了我们的国家、民族，冲啊！”
他端着冲锋枪冲向敌群，猛烈射击，敌人纷纷中弹倒下。有些敌人冲上来了，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刀枪飞舞，杀声震天。
作战参谋说：“师长，你是高级指挥官，请你还是退出肉搏。”
“不！”陈离坚定地说：“非把敌人打退不可！”他正要与敌人拼刺，突然一阵机枪子弹飞来，射中陈离的右腿，他双膝跪地，仍用冲锋枪射击。大腿流出了血。
“师长，你负伤了！”作战参谋去扶陈离。
陈离大声道：“不要管我！快向前冲，把敌人压下去！”
“杀啊！”数百名守军官兵，呐喊着冲入敌群。一阵惨烈的拼杀，日军溃退了……
两天后，陈离被送到武汉协和医院。陈离师长刚做完手术，一位护士走进病房交给他一份电报：“陈师长，这是第18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发来的电报。”
“朱德的电报？”陈离拆开电报，只见上面写道：“静珊兄，鲁南喋血，猝挽危局，捷报传来，惊闻裹伤督战，几陷重围，弥深怀念。”
“过奖了！过奖了！”陈离读完电报，激动得热泪盈眶：“朱总司令啊，你们八路军的热血，流得也并不比我们少啊！”
他对护士说：“朱德是1937年底，我在山西洪洞县作战时相识的老朋友。他多次为我所在的22集团军团以上军官讲授游击战术，他的英才帅气高尚人品，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离晋时，两人难舍难分。朱老总特意送给我一匹高大的日本战马，那是八路军平型关大捷的战利品啊！一晃半年过去了，虽无缘会面了，但我一直在思念着朱老总呀，真是别时容易见时难哪！”
陈离在护士搀扶下，拄着双拐站起来，推开窗扇向远处眺望，追思往事……
第157章 誓与滕县共存亡
3月16日傍晚，王铭章亲笔写了一封电报：“我已接到孙震总司令的命令，请124师税代师长下令，该师现驻大坞村、小坞村之370旅、372旅，迅速回援滕县！”
交给参谋长赵渭滨：“立即发报！”
第124师代师长税梯青接到电报，立即命令370旅和372旅，以“一级战备”急行军速度向滕县驰援。大坞村、小坞村位于滕县西北18公里处，不到两个小时，便到达滕县西关火车站。370旅旅长吕康、372旅旅长曾甦元商量，让司号员站在铁路上向滕县城里吹奏起“370旅回来了！”和“372旅回来了！”的号声。
城里友军听到军号声，很受鼓舞，司号员爬到城门楼上，也吹奏起“我们知道友军回来了！”的号声。市民们听说援兵到了，纷纷走上街头欢呼，锣鼓声、鞭炮声、喝彩声响成一片。全城士气为之大振。
这时，第122师师部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报告，370旅进城啦！”
“报告，372旅也进城啦！”
“师长，这两个旅好威风啊！……”
“我知道了。”第41军代军长王铭章满脸喜悦地说：“370旅、372旅都到了，马上召开作战会议。”
在师部作战室，王铭章又一次召开旅长以上将领会议。作战室里已经坐满了参加者。
王铭章紧紧握住370旅旅长吕康、372旅旅长曾甦元的手说：“你们两个旅一来，我心里就踏实了，因为你们的部队，都是我军十分钦佩的！”
吕康、曾甦元异口同声地说：“王师长太客气了！我们旅一定拼命去打！一句话，愿与滕县共存亡！”
“好，好！”王铭章十分高兴地说：“拜托你们了！”
随后，召开作战会议。
王铭章说：“弟兄们，大家也许都知道，当前敌人主力部队已经集中到东城区，一部分已经越过滕县南面的南沙河。我铁甲车分队曾力战阻止，以待友军到达，不幸车头被毁，南沙河目前已被日军占领，滕县已成为孤城。友军汤恩伯军团奉委员长之命，前来解滕县之围，但我部至今尚未见到他们的人影，估计已被敌人阻止于官桥以南地区。当面日军，同我们进行了一天激烈的战斗。我41军奉委员长命令固守滕县，因此，全军官兵必须下定决心：‘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为此，特作以下作战部署：
第一，124师370旅配属军部特务营和372旅744团的卢高暄营，担任东关、南关、南城门、西城门的守备。请注意，一定要加紧对东关被日军炸塌的城墙进行加固。
第二，122师364旅727团配属366旅的严翊营残部，担任东城门、东城墙以及北城门、北城墙的守备，并以一部守卫北关。
第三，124师372旅指挥743团，除以熊顺义营守备火车站外，其余两个营，控制西关铁路线东西两旁为总预备队。
第四，城内储备的粮弹很充足，各部队要抓紧补充，并注意迅速构成通信网。
第五，各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要不怕疲劳，抓紧休整防御工事，挖防空洞；守城部队每个班至少要有一架云梯，因为滕县城墙高且陡，每座城门旁边只有一条上墙的道路。当敌机投弹、扫射和炮火轰击时，守城部队只留少数瞭望哨，其余都在城墙脚下防空洞里隐蔽，等敌人冲锋时，再迅速登上城墙抵抗。因此，多做几架云梯，才能迅速登城墙作战。”
王铭章扫视全场：“对我上面这些部署，大家有什么意见？请如实发表，以便完善。”
370旅旅长吕康、372旅旅长曾甦元、364旅旅长王志远，都说完全赞同师长王铭章的部署，没意见。其余的人都表示赞成。
王铭章站起来，充满激情地说：“作战部署就按此方案执行。弟兄们，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忍辱负重，现在，我们要用热血来洗刷历史的屈辱了。这次，以川军薄弱的兵力和低劣的武器，担当津浦线上保卫徐州第一线重大任务，力量不够是不言而喻的。我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坚守滕县，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言。不如此，则无以对国家，更不足以赎川军二十年内战之罪啊!”
军官们起立同声道：“为国家命运，民族生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与滕县共存亡！”
就在这时，临城第22集团军总部，李副官手拿电报进来，向孙震报告：“总司令，汤恩伯军团的先头部队第85师，已抵达临城附近。”
“太及时了！”孙震闻报喜形于色，兴奋得举起电报喊道，“立刻电告王铭章师长，就说援军已到，请将此消息立即转告全体官兵，并盼他们务必死守待援！”
李副官立即记下电报稿，奔向发报室。
第158章 日军愈加疯狂
日军第5师团司令部。16日晚9时，板垣向矶谷打电话：“矶谷君，今天我整整等了一天，上午你电话里说‘正在猛攻’，中午你说‘即要拿下’，傍晚你说‘已攻入东门’，现在已是晚上9点了，滕县进展情况怎么样？……什么？东门又被敌人夺走了？哎呀……”
矶谷：“敌人很顽强呀！”
板垣：“明天，3月17日，怎么样？”
矶谷：“板垣君，请放心，我的炮弹正在路上，只要今晚运到，我17日一定把滕县攻下！”
接完板垣打来的电话后，矶谷把第33旅团长濑谷启和第18旅团长濑武平，叫到第10师团司令部。
矶谷对这两位旅团长，怒气冲冲地说：“一连打了三天硬仗，连续受挫伤亡惨重，猛攻数日而不能克。中**队勇敢顽强，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死守滕县的这支部队，一定是中**队中的精锐之师。我身为帝国名将，打了二十多年仗，没这么让板垣小看过！”
这时一位军官进来报告：“报告师团长，据115情报站来自四个渠道的情报核实，和皇军交锋死守滕县的是中国第22集团军41军，指挥官是该军代军长兼122师师长王铭章中将，今年45岁。该军属于川军体系。”
矶谷接过情报匆匆翻阅后，勃然大怒：“果然是川军，一支装备低劣，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军，叫我怎么向天皇和国民交代啊？太丢脸了，大大的丢脸呀！”
矶谷愤怒地抽出指挥刀，把司令部的桌椅劈得粉碎。然后怒视着旅团长濑谷：“正是你，曾对我发过誓，半天之内保证拿下滕县。今天整整三天了，还没拿下！总攻滕县已有六次，每次都受挫受阻，寸步难行！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濑谷低声说：“一是我用人不当，指挥无方，二是敌军顽强，城墙很厚！”
“混蛋！进攻受挫，岂能归之于城墙太厚！”矶谷冲到濑谷、濑武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们两个耳光，骂道：“你们指挥无能，在一支杂牌军面前，使大日本皇军神威扫地，丢尽了脸。你们根本不配担任滕县前线指挥官，滚，快给我滚出去！”
濑谷、濑平吓得呆若木鸡，两人对视一眼，低着头离去了。
17日拂晓，矶谷调集了第10师团和第106师团的一个旅团，共三万多人，配以大炮七十多门、战车五十多辆、飞机数十架，杀气腾腾地直奔滕县城，向东、南、北三面发起进攻。矶谷手持指挥刀在战场督战。
孙震回忆录写道：“我记得那一天，先是敌机五六十架猛轰城厢，轰炸稍止，其排炮又密如雨下，汇成了一股连续不断的轰隆声。方圆数十公里，整个大地似乎在不停地颤抖着、**着、翻腾着。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样猛烈的轰炸，尽管我曾见过不少炮击……”
日军五六十门大炮不停地向滕县城狂轰滥炸，一排排炮弹密集地落在城里和城墙上。稍顷，黑压压的一片坦克吼叫着，炮管里喷射着火焰狂奔而来。炮弹的爆炸声惊天动地，被炸起的房屋砖瓦和城墙碎石飞向空中，又疯狂地摔下来……
如此疯狂的轰炸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矶谷仍不解恨。他命令炮兵大佐福田进夫：“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给我把滕县统统炸平！”
福田进夫立即命令炮兵：“继续轰炸，把滕县统统炸平！”
两个多小时轰炸后。滕县城变成了废墟。矶谷站在一个高坡上，用望远镜望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滕县城，狞笑着说：“滕县没有了，步兵可以进攻了！”
第159章 守军更加顽强
正当日军放心大胆地往前走着，突然防守东关的124师740团团长王麟一声命令：“打！”隐蔽处的中国官兵机关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一排排子弹和手榴弹暴风雨般地袭向敌群，日军一片片中弹倒下。日军惶然失措，惊叫着四处奔逃。
王麟团长唿地站起来，举枪高呼：“弟兄们，冲啊！”率先冲向敌群。
“冲啊！”士兵们呐喊着冲向敌群。
两军展开肉搏战。刀枪飞舞，杀声震天，血肉飞溅，尸体遍地。反复拼杀了五小时后，日军终于溃退，一阵风似地逃窜了。
矶谷怒不可遏，再次命令：“集中全部炮火和飞机，给我实施地毯式日军开始向城东关进攻了。十多辆坦克隆隆地从几处城墙缺口冲进来了，步兵紧跟其后潮水般涌进来了，但不见一个中国兵的影子。矶谷放下望远镜，又狞笑着说：“中**队，统统地没有了！没有了呀！哈哈哈……”
轰炸！”
顿时，只有八平方公里的滕县城，又被炸成一片火海，树木燃烧，房屋倒塌，火光冲天，烈火熊熊，滕县城变成了一片焦土！……
矶谷在前线指挥所举着望远镜，从窗口观察日军飞机超低空侦察滕县情况。
无线电传话系统不断传来飞行员的声音：“报告师团长，城内遍地都是瓦砾，所有建筑物都被炸毁、炸焦啦！”
“报告师团长，整个滕县城里、城外都很寂静，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矶谷狞笑着傲慢地说：“好，为了效忠天皇，实现大东亚统一，大日本皇军在滕县与中**队的最后决战，应当结束了！”
突然电话铃响了。参谋报告：“师团长，请您接电话。”
矶谷走过去拿起听筒，听到板垣征四郎的声音：“矶谷君，你在滕县谋划的总攻，究竟结束了没有？西尾寿造司令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也急得要以死来效忠天皇啦！”
矶谷说：“板垣君，别太急，再宽限我几小时，……滕县已经被我炸平了，现在，只要我的战刀一举，我的‘钢铁’师团马上就要攻占啦！”
“唉，你老是进攻，进攻，可就是‘攻而不进’！矶谷君，难道你忘记了对我的许诺？”“啪”地一声，板垣挂上了电话。
矶谷很扫兴地长叹一声，也放下了电话。
矶谷对桥本山太郎说：“桥本君，你是第10师团‘通信大王’，‘心战专家’，在晋东南作战时，你对中**队发动‘宣传攻势’，曾取得‘出人意料’的胜利。自古以来，中国人就很重视攻心战，就有‘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之说。现在我命令你，立即架设广播线路，向守军发动攻心战，劝他们向皇军投降！”
“明白！”桥本说。
矶谷又说：“快去准备，十分钟内，我要听到你们的声音。”
“是！”桥本立即行动。
稍顷，九只高音喇叭，对着滕县城里用川音广播起来：“川军兄弟们，如果你们还有人活着的话，请听我讲几句话吧！你们生在天府之国，那里没有战火硝烟，为何要跑到山东来替蒋介石和李宗仁卖命呢？你们的薪饷是那样微薄，武器是那样低劣，你们和皇军打仗，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奉劝你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皇军对你们大大地优待……”
滕县城里寂然无声，只有飘逸的硝烟，淋血的肢体躺在焦土上。
“再喊一遍！”矶谷说。
广播里又喊道：“川军兄弟们，投降吧，皇军不会亏待你们的……”仍是一片沉寂。
矶谷喊道：“出击！全线出击！”
数千日军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向滕县城。坦克声震耳欲聋，每个炮筒都喷射着火焰。日军抵达城墙，突然中国守军奋起抵抗，机枪、步枪、猛烈射击，日军一片片倒下。
矶谷挥着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吼叫：“向东关猛攻！向中央突破！”
一批日军冲上来，全都倒下了；又一批日军冲上来，又都倒下了……经过一小时冲杀，城东关枪声稀少了。日军炮弹又在碎砖烂石中爆炸了，弹片又在飞舞……
碎石堆里的两个机枪手，竟然沉着地用日军尸体垒起来做掩体，端起机枪向冲上来的日军猛烈射击。突然身后一声巨响，其中一个机枪手负伤倒下了，他的左眼珠子被炸了出来，他咬紧牙用手把眼珠子塞回眼眶里；肠子被炸出来了，他又咬着牙用手把肠子塞回肚子里。
敌人又冲上来了，他怀里揣着四颗手榴弹，拉燃了导火线，死抱住一个鬼子，同归于尽了……
身临其境的师团长矶谷惊呆了，半晌，他才哀鸣般地喊道：“天哪，中国川军是一群疯子，大大的疯子呀！……”
第160章 血战仍在继续
滕县城第122师师部。屋外枪炮声隆隆，城内外都在激战。
王铭章看了看怀表说：“立即给孙总司令发报。”机要秘书立即记录。
王铭章说：“立到，临城，总司令孙。o密。今日黎明，敌以大炮向我猛攻，东南角城墙被冲破数处。王团长麟负伤。现在督各部死力堵塞中，毙敌甚多，谨呈。王铭章。17日12时。”机要秘书记录完，即去发报。
17日中午，恶战仍在进行。天空中，日军机群结队冲向守军阵地。日军前线指挥所里，矶谷用无线电传话系统发指令：“皇军飞机请注意，轰炸目标：东南城角！东南城角！”
日机迅速向东南城角俯冲投弹。爆炸声惊天动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矶谷举起望远镜边观察边发指令：“再炸！给我狠狠地炸！”
日机又是一番俯冲、投弹。东南城角残墙断壁，砾堆累累，弹坑遍地。矶谷声嘶力竭地命令：“皇军坦克、步兵，向东南城角冲击！”
坦克群隆隆地冲来，日步兵紧随其后。日军从城墙缺口处冲进来。突然守军炮火齐鸣。几颗**在坦克群中爆炸，几辆坦克瘫痪了。又有几颗炮弹在敌群中爆炸，日军一片片倒下。守军机枪步枪、手榴弹齐射，日军又一片片倒下。日军伤亡惨重，顿时尸体遍地。
日军联队长赤柴大佐，低声对矶谷说：“师团长，皇军是不是先撤下来？”
“不行！”矶谷勃然大怒：“赤柴联队长，我命令你，立即坐坦克到前沿督战，没有我的命令，后退者，立斩！”他做个“斩”的手势。
赤柴大佐坐着“09”号坦克，带着一群日军在硝烟中向中国守军阵地冲来。
一颗**飞来，“09”号坦克爆炸了，赤柴大佐被炸死。后面日军大乱。
这时，守军第727团1营长王承裕带领预备队杀向敌阵，机枪、手榴弹猛烈射击，接着展开肉搏，激战一小时，大部日军被歼灭，极少数溃逃了。
城东南角守军阵地，枪声暂时停止，硝烟尚未散尽。王铭章、赵渭滨、周同县长，来到这里，看见东南城角四周布满日军尸体。
王铭章喜悦地说：“王承裕干得好！这才是真正的中**人！”
王承裕立即向王铭章敬礼。
王铭章问：“王营长，你们还有多少人？”
“只剩下14人了。”王承裕两眼含着泪水说：“连长张荃馨、副连长贺吉全等都牺牲了！”
“他们都是好样的！”王铭章望着遍地被血染红的砾堆，再次摘下军帽，低头肃立……
乘着短暂的停战间隙，王铭章亲至发报室，再次给孙震发电报求援。
几分钟后，电报到了临城第22集团军总部。孙震正坐在椅子上思考问题。
机要参谋来报：“总司令，滕县来电。”
孙震说：“念。”
李参谋念道：“立到，临城，总司令孙，0密。敌以炮火狂轰我城内及东南城墙，东门附近又被炸毁数段。敌步兵登城。若友军深夜再无消息，则孤城危矣。谨呈。王铭章。17日13时。”
孙震站起来问：“李参谋，汤军团的第85军，现在何处？”
李参谋：“仍在滕县与临城之间，与日军发生着遭遇战。”
孙震长叹一声说：“铭章老弟啊，你孤军血战了三天多，真是难为你了！我虽在临城，何尝不是和你一样对援军望眼欲穿？可是，谁也没想到，铁路正面，汤军团85军与敌人遭遇于滕县之南的官桥至南沙河之间，两列铁甲车被敌人击毁，铁路被截断了。铁路东西，汤军团第41师与敌人苦战于虎山、龙山、落凤山一带，援军不得脱身。看来，汤军团增援部队，已无法接近滕县了。而此刻，我又不便把实情告诉你啊！……”
17日下午2时，日军12门大炮猛轰南城墙正面，30架飞机轰炸南关。敌重炮猛轰一个多小时，南城墙大部被炸毁了。守军740团蔡全正营伤亡惨重。炮击停止后，十多辆敌坦克掩护六百多日军向南城墙猛攻。第124师370旅旅长吕康、副旅长汪朝廉，亲临南城墙督战。
吕康喊道：“生为忠军，死为忠魂。弟兄们，让我们拿出血肉和头颅，来报效国家吧！”率部向日军冲杀。日军从左面、右面、正面，连冲了十多次，全被击退。日军后续部队冲来，守军伤亡殆尽，旅长吕康、副旅长汪朝廉皆负重伤。下午5时，南城墙被日军占领了。
第161章 已到最后时刻
在城内督战的王铭章，突然听到南沙河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他认为是汤军团到达了，一阵欣喜。但一会儿，枪炮声渐渐稀少消失了。
王铭章大感不妙，急忙走进指挥所，向参谋长赵渭滨交代：“快，你替我立即发报告诉孙总司令，引委员长的训话，陈明我们决定与滕县共存亡！”
参谋长赵渭滨很快拟好电报稿：
“立到，临城，总司令孙，o密。独座山（在滕县东南十余里，汤恩伯军团预定到达地。）方向，本日无友军枪声，想是被敌阻止。目前，敌用野炮、飞机，从晨至午，不断狂轰，城墙缺口数处，敌步兵屡登城墙，屡被击退，毙敌甚多。职忆委员长成仁之训，及开封面谕嘉慰之词，决以死拼，以报国家，以报知遇。谨呈。王铭章。17日15日。”
王铭章看后赞道：“写得很好！立即拍发！”
日军再次猛烈炮轰城东关，城墙多处倒塌，防御工事全被摧毁。日军五六百人在坦克掩护下突进了东关。东关第十次告急。东关守军740团团长王麟、副团长何煜荣、团政训员胡溪清，亲临战场督战。巷战十分激烈，爆炸声震耳欲聋，周围硝烟弥漫。
王麟喊道：“全体上刺刀，白刃接敌！”说完，他挥着大刀向敌人拼杀。如此肉搏了四五次，敌人暂时撤退了。
稍顷，敌人又开始炮击了。一颗炮弹在王麟身旁爆炸，上衣烧着了。他打了一个滚，把上衣脱掉扔了，一转头，看到日军又喊叫着冲上来，急忙吼道：“敢死队，用刺刀、大刀消灭他们！”话音没落，又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弹片穿透他的面部，鲜血从额部涌出，他倒下了，断续地轻声说：“敢死队……从左边……包抄！”说罢，头一歪，牺牲了……
“弟兄们，为王团长报仇啊！”副团长何煜荣率领战士们断续与敌拼杀。日军又涌上来，敌众我寡。740团被敌人分割，陷入重围。日军官喝道：“中国士兵们，你们已被四面包围，无路可逃了，皇军优待你们，快放下武器投降吧！”
守军又从砾堆里冲出来，提着刀枪杀向敌人……突进城里的日军越来越多，已有几千人。日军集中向守军射击，并向城内发射燃烧弹。顿时炮火如雨，尸体遍地，鲜血横溢。大火燃烧，硝烟翻滚。官兵许多被烈焰吞没，烧成灰烬。其火之烈，其状之惨，令人目不忍睹！……
城东关再次陷入敌手！
直到这时，王铭章见援兵还没到来，深知滕县保卫战，已到“万分危急的最后时刻！”
王铭章泰然如常，语调和缓地对县长周同说：“周县长，你可以走了。这儿的事有我呢！”
周同一听王铭章此言，立即焦急地说：“王师长，‘守土有责’这四个字，我是明白的。自抗战以来，只有殉国的将领，还没有殉职的地方官，我们食国家的俸禄，真是惭愧啊！师长这样爱国，这样爱民，我决不苟生，我要做第一个为国牺牲的地方官！”
王铭章看着他，恳切地说：“周县长，让我们奔向各自的岗位，组织巷战，好吗？”
两人互相凝视片刻，挥泪告别了。
周同走后，王铭章快步走进发报室，向孙震发出了“诀别电”：“立刻，临城，总司令孙，o密。17日，我援军尚未到，敌大部队冲入城，即督所留部队，与敌作最后血战。谨呈。王铭章。17日18时。”
电报发完后，王铭章脸色凝重地对电台廖台长说：“廖台长，我以十分难过的心情，命令你，立即把电台砸毁吧！”
“是！”廖台长含着眼泪说：“我与它打了十多年交道了，尽管舍不得，也只好如此了！”
第162章 拼到最后一滴血
17日傍晚，王铭章在城北第122师作战室，召开最后一次师、旅长会议。到会者有：王志远旅长、赵渭滨参谋长、邹绍孟参谋长、驻守西门外曾甦元旅长等。第122师参谋长赵渭滨站在地图前，向大家作了战情汇报。
他说：“目前，敌人已占领了南城墙，城东关再次陷入敌手。形势万分危急呀！南城墙之敌，正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其步兵从西南角向我西城墙守兵进逼，同时，敌人重炮又开始猛射西门城楼。我西城门南段守兵已站不住脚，大部分已死伤。税代师长已前往西门，指挥124师守城部队反击。刚才，我已命令西城区守军，占据了街巷中尚可利用的制高点，阻止敌人进一步扩张……”
王铭章已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两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眼窝下面隐现出淡青色的晕影，却仍在敌人炮火下，来往于各阵地，亲自去侦察、去指挥、去督战。
王铭章仔细听完赵参谋长的汇报，他站起来，扫视全场，坚定果断、激情昂扬地说：“弟兄们，目前，南沙河已被敌人切断，援兵汤军团再次受阻，滕城已是孤城，大部敌人冲入城内。此刻，我们只有一条路：靠我们现有的兵力，与敌人作最后的血战！为报效国家、报效民族，抱定牺牲之决心，誓与滕城共存亡，拼到最后一滴血！”
他顿了顿，口气坚定地：“现在我命令：城防各部队，立即与日军展开巷战！”
“好！”参谋长赵渭滨说：“我马上布置！”
外面枪声又密集起来。城防司令张宣武来报：“师长，不好了，许多敌人冲进城了！”
王铭章命令：“各位师长、旅长们，你们立即赶回所属部队指挥战斗。122师师部和124师师部所有人员，全部跟我出去指挥巷战！”
几分钟后，王铭章身后紧跟着122师参谋长赵渭滨、副官长罗世泽、124师参谋长邹绍孟、政治部主任缪嘉文、副官长傅泽民及随从十多人，还有一个警卫排，急匆匆走出指挥所。
这时一个参谋满脸血迹，胳膊上缠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跌跌撞撞地迎面跑过来报告：“师长，城没有了！人，也没有了！”
王铭章大声说：“不要慌！我不是还在吗？你们不是还在吗？拿起武器进行巷战！”
随即王铭章率领十多名幕僚、随从及警卫排战士来到县城中心十字街口，依托街道两侧的沙袋，阻击从东门进来之敌。一阵激战，守军又伤亡几十人。
枪声稍稀。王铭章环顾四周，原来的那个滕县城不见了。青砖青瓦的民房，雕梁画柱的建筑，铺着石板的街道，热闹非凡的酒楼、茶馆、钱庄、商号……全都无影无踪了，建筑物变成了砾堆，道路布满了弹坑，死者的尸体，全城变成了一片废墟，一片焦土！……
17日深夜，已到最后时刻！王铭章只得拿出手中最后一张“王牌”。
他高声呼喊：“手枪排，集合！跟我消灭西门城墙上的敌人！”
手枪排士兵立即集合起来，王铭章站在他们面前，挥着手枪怒吼道：“弟兄们，为了中华**解放，我们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要拼搏到最后一滴血！……”
士兵同声高呼：“愿为祖国效劳！愿为民族战死！”
“跟我走！”王铭章举起手枪大呼一声，率领身边的幕僚和手枪排，向西门城楼冲去。
第164章 守城官兵继续血战
滕县县长兼保安团长周同，正配合北城守军率领保安团残部与日军进行巷战。他满脸血迹，上衣被炮火烧了几个洞。他在一座倒塌的店铺后面，正举枪射击。保安团连长跑来报告：“周团长，刚才我接到电话，说王师长在西门楼附近开阔地里牺牲了！……”
周同大吃一惊：“啊，快来两个人，跟我去看看！”
周同带着两个保安士兵，急忙朝着西门楼方向跑去。
西门城楼附近开阔地。王铭章的遗体，已被副官李少昆移到一个隐蔽的砾堆旁边。
周同缓步走向王铭章遗体深深鞠躬，默哀良久，然后跪下，抚摸着王铭章的遗体，哭着说：“王师长啊，这些天来，我有许多话萦绕在心头，想说而没来得及对你说啊！你对民族之忠诚，对百姓之爱护，对作战之勇敢，我早有所闻，极为钦佩啊！我周同虽然与你才相处一个多月，但感情之深犹如东海啊！我和保安团的弟兄们，都很钦佩你的勇敢与沉着，忠厚与机智，多谋与善断。三小时前，我还和你在一起呀，你实在不该走得这么快，这么早啊！……”
保安团两个士兵，也都跪在周同身边恸哭……
城里又传来枪炮声，守城部队残部仍在同日寇战斗。
周同和保安团两个士兵站起来，把王铭章遗体移到平坦处，放端正，合上微张着的嘴，扣上风纪扣，向遗体深深三鞠躬。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将军慷慨洒热血，周同含笑抛头颅！”周同呼喊着向城墙跑去，疾步登上城墙，环顾四周，只见尸横遍野，烟火冲宵，村舍尽焚，一片焦土。周同长叹一声，愤然跳了下去……
“团长，团长！”已追到城边的两个士兵疾声呼唤，只见周同脑浆涂地，气断魂飞……
王铭章将军、周同县长及三百多个伤兵牺牲后，守城官兵继续与日军进行着殊死搏杀。
在东城，日军攻占东关后，随即猛攻东城门；占领南城墙的日军继续北攻，猛攻东城门楼。守军727团吴忠敏营长，沉着指挥士兵英勇反击，打退了敌人几次冲锋。最后敌人大炮轰倒了城门，大批日军突入城内。经过惨烈的巷战肉搏后，守军伤亡殆尽。第364旅旅部少校副官鲁福庆，在巷战中负伤被俘，宁死不屈。日寇把他和其他被俘的二十多人，全部用刺刀捅死。
在北城，17日黄昏前，日军虽占领了滕县城东、南、西三面城墙和城门楼，但北城墙及西端城墙，始终在守军手中。晚9时许，北城守军二三百人，在副营长侯子平率领下，扒开北门突围未能成功，继续与敌人搏斗。18日上午，日军大规模进城，围剿守军，守军英勇抗击，直至全部战死。
当东城、南城及北城激战时，在城西的日军集中炮火轰击火车站，敌坦克也前来袭击，西城守军联合县武警部队、青年义勇军，英勇抗击，将敌坦克阻击于壕沟之外。在日军炮击及机枪扫射下，火车站守军全部战死。……
第165章 全师官兵殉城
3月18日中午，在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指挥作战的李宗仁，亲自下达命令：“请立即派侦察机去滕县！”由苏联援助的02号侦察机，在滕县上空盘旋了两个来回。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不停地和地面指挥室通话：“02号报告，滕县已是一片焦土。”
“炮声完全停息，但是全城巷战仍在多处进行。”
“刚才，我们又听到一阵枪声！……”
19日下午，日军全部进入滕县城，以极大代价攻占了一座废城。至此滕县沦落敌手。
3月17日深夜10时，西关附近守军372旅残部，在熊顺义营长、黄伯亮营长指挥下，开始突围。经过惨烈之战终于突出重围，死里逃生的二百余名士兵，逃到微山湖的夏镇渡口，日军骑兵追来与之激战后，剩下几十人，逃入冰冷的湖水里，被敌人机枪扫射而死，最后只剩一人潜水脱险，后经一番磨难辗转来到徐州。
三天后，李宗仁闻此悲壮事迹，深感赞叹。他立即拨通蒋介石的专用电话：“报告委座，我122师自王师长以下，全师殉城。无一人投降，甚为惨烈！”
3月21日，在武汉蒋介石官邸，机要秘书陈布雷向蒋报告：“委座，李宗仁司令长官从徐州来电，说17日下午5时半，滕县城垣俱遭摧毁后，被敌人突入，巷战结果，我军官兵除少数冲出外，其余都洒尽最后一滴血以殉城。122师师长王铭章阵亡，估计此役伤亡人数不下万人！”
蒋介石闻报大为惊诧，忙问：“李长官还讲了什么？”
陈布雷说：“李长官还说，第22集团军以劣势装备与兵力，对绝对优势之顽敌，独能奋勇抗战，官兵浴血苦战达三日半以上，挫敌凶锋，阻敌锐进，使我援军得以适时赶到，战役中心之徐州得以转危为安，此为国牺牲之精神，不可泯也……”
蒋介石听完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宋美龄说：“真没想到，一万多人马，才打了三天半就没了！”
蒋介石说：“这和以往的损兵折将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用自己最后一滴血，换取到了敌人同等代价。以劣势装备的川军能够同机械化的敌人搏斗，并索取同等代价，而将矶谷部队前进的锐气消磨，此即滕县牺牲的成功。”
蒋介石踱了几步，又说：“在滕县战役中，第22集团军艰苦奋斗，壮烈牺牲，增民族之光荣，挫倭寇之凶焰，战绩卓著，至堪嘉奖！还是孙震说得好，自抗战以来，如此悲壮战役，尚属第一幕也！……”
当天深夜，蒋介石为阵亡师长王铭章写了八个大字：死重泰山，民族光荣！
3月23日，蒋介石给李宗仁复电，批准王铭章由陆军中将追赠为陆军上将，由军委会依上将抚恤金，准其生平事迹宣付国史馆。同时指出：“亡故师长王铭章，力战殉国，达成任务。缅怀壮烈，悼惜殊深。”
与此同时，李宗仁接受中外记者采访时说：“从3月15日起，敌人冲破界河南窜，以数万之兵，经北沙河、东沙河，迫近滕县城猛攻，城破续以巷战，十荡十功。至18日午后，王师长以下全师殉城，至为惨烈。城破以后，除有机会跳城归队者外，其中城内残留官兵，均战至最后，以手榴弹自戕，无一被俘投降，奉命之忠，死事之烈，克以保障徐淮，奠定抗战之基，睢阳之后，一人而已！……”
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感动得哭着说：“太伟大了，这些黄皮肤的中国兵实在了不起！今天我才真正懂得，要征服这样一个倔强的民族是不可能的，尽管他们也许还要经过一百次大的轰炸、一千次大的屠城、一万次大的磨难！……”
第166章 忠魂撼天地
滕县保卫战，自3月14日拂晓开始，至3月18日中午结束，共四天半，计108个小时。在方圆不到十平方公里的小城里，日军先后投入兵力两个师团及炮骑兵若干，共计三万多人，大炮百余门，坦克五十多辆，飞机三十多架，在城关一带投弹两千多颗，发射炮弹六万多枚。
中国守军在城关一带先后投入兵力总计五千多人。双方兵力之比约为七比一。此役第41军守城部队，自第122师师长王铭章以下伤亡五千多人；在滕县附近界河、龙山、北沙河、南沙河一带作战的第45军，自127师师长陈离以下伤亡近五千人；滕县保安团和武警部队，在协助正规军作战中伤亡近两千人；以上共约伤亡一万二千人。进犯日军伤亡也很惨重，死伤达七千二百多人。
双方付出的代价之比为零点六比一。这是一个极为辉煌的战绩！
3月底，当台儿庄战役即将取得胜利时，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向军委会上报了一份《关于滕县战役的战斗详报》，在论述“此役所产生的战绩及影响”一节中，写道：
“……在滕县血战中，我集团军以绝对劣势之装备抵抗高度机械化敌兵，于极不利于防御之地形上阻敌锐进，达三昼夜之久，弹尽援绝，继以白刃，更继之以拳，复继之以齿，终继之以血，以头颅，以达成巩固津浦北段，保障徐海，争取余裕时间使友军得以从容布置之任务。虽牺牲殆尽，亦不稍顾。则我军战斗意志之坚强，奉行命令之彻底，官兵之视死如归，可谓超今逾古，罕有其匹，而死事之烈，报国之忠，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滕县血战达到拘束敌人之目的。若无滕县之血战，则汤、孙两军不能于临城、台儿庄从容布置；汤、孙两军若布置未成，则运河危，徐州殆，焉有台儿庄之大捷？敌军若不受挫台儿庄，徐州必被一鼓而下。徐州即失，陇海路不保，则武汉亦失陷，武汉之失陷，影响于国人抗战意志之萎坠至大，而各种军事计划设施等亦必随之瓦解，其危险岂堪想象！故人谓之滕县之役，乃保证抗战胜利之表现，实不虚也。……”
李宗仁在《回忆录》中说：“若无滕县之死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
抗战时期，颇有声望的《扫荡报》发表了《滕县血战的印象》，其中写道：
“……在短短的几天滕县血战中，有很多惊天地、动鬼神的故事，值得我们正视，值得我们泣诉！如122师师长王铭章、参谋长赵渭滨、副官罗世泽；124师参谋长邹绍孟、傅**均尽忠职守、为国捐躯了。未出城之两师官兵，仍利用城内的破壁颓垣，与敌抗拒。据我飞机报告，至18日午后犹与敌在城内混战中。当城破的时候，所有受伤官兵，未逃出城者，约千人左右，均以步枪或手榴弹与敌拼命或自杀，无一生还。抗战之烈，死亡之勇，前所未闻，实开守土殉城之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