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张部请求再战
临沂南关第3军团指挥部。
徐祖诒对张自忠说：“张军长，三天血战了，第59军将士毙敌约五千人，而自己也伤亡约三千五百人，营长牺牲过半，连、排长几乎全部战死，由副职和老兵提升顶替。因此我电告战区李长官，建议59军撤出战斗休整，李长官已复电同意，让我向你正式传达他的命令。”
张自忠一听，着急地说：“什么？后撤？我们才打了三天啊！参谋长，让我们再攻击敌人一天一夜吧！”
“这是李长官的命令。”徐祖诒劝道：“你们军伤亡太大，特别是中下级军官牺牲太多，撤到郯城休整一下吧，以后打仗的机会有的是。”
“我知道打仗的机会以后还会有，我知道我军伤亡不小。”张自忠说：“但是，敌人伤亡也很大，估计有五千人左右。乘敌人仓惶不定，再狠狠打他一阵，可以获得更大的战果啊！”
“荩忱兄，我是参谋长，不能改变李长官的命令呀！”
张自忠说：“那么，请你按我的要求请示李长官，这总可以吧？”
“好吧，我马上请示。”徐祖诒要通了徐州李宗仁的电话，向李陈述了张自忠的要求。
李宗仁说：“59军伤亡已经很大了呀！”
未等徐祖诒回话，张自忠就把嘴巴伸到了话筒跟前，大声说：“我军伤亡很大，敌人伤亡更大，敌我双方都在苦撑。恳请李长官开恩，让我明天再战一天一夜，再坚持最后五分钟，把板垣打垮！”
李宗仁问：“你有把握吗？”
张自忠：“现在是斗勇斗气的关键时刻，敌气已竭，我气正盛！”
李宗仁说：“我相信你，不论胜败，明天就让你打最后一天。”
“谢谢李长官！”张自忠激动地放下话筒。
徐祖诒说：“荩忱兄，据我所知，许多将领尤其是非嫡系部队，稍有伤亡即要求退出战场，或要求派兵增援。还没见到，令其撤离反而要求再战者。我对荩忱兄，不畏强敌的精神，甚为钦佩呀！”
张自忠说：“我作为军人，理应如此！”
张自忠回到前线指挥所，立即召集师旅长会议。
张自忠说：“经过三昼夜浴血奋战，我军伤亡很大。但敌人伤亡也很大。敌我双方都在苦撑。战争胜负，决定于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既然我们已同敌人干上了，就要用精神和血肉，跟敌人拼到底，争取一个像样的结局！我军伤亡很重。战区李司令想让我们撤出去休整。我请求李长官允许我们再打一天。若再不能打败板垣师团，我军就撤出。我59军是否称得起国家长城，能不能打败日寇，答案就在此一举！为了打好这一仗，各团长、营长都到第一线指挥，师长、旅长都到团指挥所指挥，我也坐镇第一线指挥作战！”
张自忠顿了顿，说：“现在我命令：所有山炮、野炮、迫击炮，明天全部推到第一线，带上所有炮弹，听候第一线指挥官命令，在黄昏前，将炮弹全部倾向敌阵地。军部仍在原地，由李副军长指挥。38师黄师长带领预备队，到刘家湖第一线指挥。炮弹发射完，命令一线部队一齐出击。180师刘师长和祁光远旅长，到诸葛城第一线指挥。炮弹发射完，令715团向苗家庄之敌攻击。独立26旅张宗衡旅长，率全旅在刘家湖、苗家庄之间，及时策应两师作战。”
张自忠环视大家：“弟兄们，今夜10点，向盘据在茶叶山、刘家湖、苗家庄、沙岭的日军，发动猛烈进攻！攻击时间持续24小时！我们要下定决心、倾尽全力，与敌人决一胜负！只许打胜，不能打败！”
第183章 张部反攻作战
3月17日凌晨，激烈的反攻作战开始了。
第59军阵地上的大小炮群一齐发射，炮弹呼啸着向刘家湖、茶叶山、苗家庄等地飞去。敌人阵地上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硝烟滚滚。第38师师长黄维纲命令司号员吹起了开饭号，这是预先规定的夜战总攻暗号。
38师官兵们像猛虎下山，向刘家湖之敌扑去。喊杀声响遍四野，枪炮声连成一片。日军纷纷中弹倒在血泊中。双方展开惨烈的肉搏战。敌军渐渐不支，借夜色掩护四处躲藏。
两个鬼子蜷缩在墙角里。班长李长兴持枪突刺，戳死了一个，正要刺第二个，营长高喊：“捉获得！捉一个赏一千元！”李班长愤怒地说：“给一万元也不要，刺死解恨！”一刺刀捅在那鬼子的腿上。他正要刺第二刀，魏连长冲上来，抓住他的枪身说：“留个活的！”李班长怒目圆睁：“不留！”极力想挣脱连长的手。“执行命令！”连长怒喝道。
这个日本兵被俘虏了，他叫正利陆夫。此前，第五战区还没有俘虏过日本兵，这是刘家湖战斗中唯一被活捉的日本俘虏。天亮了，第38师再一次收复了刘家湖，缴获的枪炮、战刀等战利品，就整整运了27车！
与此同时，第38师114旅、112旅向茶叶山敌人发起总攻。
日军在坚固的工事里居高临下猛烈射击，顽强抵抗。交叉火力封锁了茶叶山主峰。一批批冲锋的士兵倒在山腰上。228团团长刘文修，在战前向张自忠立下军令状：“拿不下茶叶山，我决不来见军长！”
战斗最激烈时，他派人给冲锋的官兵每人发一百元钞票。官兵们喊道：“我们连命都不要了，要钞票有啥用？”官兵们把钞票撕得粉碎，抛向空中，整个阵地上空，钞票碎屑犹如雪花飞舞，斗志何等壮烈？
激战五小时后，228团2营营长冉德明率全营在炮火和机枪掩护下，再次成纵队向敌人进攻。他高喊：“弟兄们，跟着我冲，向鬼子讨还血债！”一直冲向山顶。跳进战壕，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冉德明挥刀劈杀，一连砍死六个日本兵。
突然，一排子弹飞来，击中他的胸部、腹部。冉德明忍痛又劈倒两个敌人，突然栽倒在地。十多个日兵端着刺刀围住了他。冉德明大喝一声，跃起身，挥刀又劈死两个鬼子。鬼子开枪还击，冉德明身中六弹，鲜血如注，终于倒下，却并没有死。两个护兵将冉德明抬下了山。
在担架上，冉德明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行了……有三件事转告军长……一是请军长……看看我的尸体；二是给我立块小碑；三是不要……把我的死讯……告诉老婆孩子……，打完仗……把他们送回老家！”说完，牺牲了。
第184章 日军遭到重创
冉德明是跟随张自忠多年的老兵，在天津时，曾任张自忠的卫士连连长，彼此亲如手足，感情极深。张自忠闻报，立即飞马赶来看望。“冉德明，他在哪儿？”张自忠看到了担架，立即下马。此刻，冉德明已经与世长辞了。
“德明，我来晚了！”张自忠抚摸着冉德明血迹斑斑、弹孔累累的遗体，禁不住泪流满面，悲痛欲绝，“你放心，你的三件心愿，我都要办到！”说完，他缓缓地站起来，脱帽，低头，默哀。尔后，张自忠跃马驰向前沿阵地，冲着114旅旅长董升堂吼道：“我限你三小时之内，把茶叶山拿下来。否则，军法无情！”
“请军长放心，”董升堂庄重地说：“我发誓，今天要拿一百个鬼子的脑袋，来祭奠冉营长！”说完，董升堂拿起驳壳枪往空中一挥，喊道：“228团敢死队，跟我来！”随即跃出战壕向山顶冲去。数百名勇士紧跟其后，几十挺机枪一齐射击，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日本兵的脑袋一个个滚下。这时223团和224团增援上来了。日军伤亡惨重，遗弃数百具尸体，仓惶逃窜了。蕫升堂仅用了一小时零五分钟，再次攻下茶叶山。
与此同时，刘振三师长指挥180师，向苗家庄之敌发起进攻。先在村外激战，又到村里拼杀，战况惨烈。拂晓，敌人被击溃，遗弃二三百具尸体，仓惶逃窜了。至此，59军终于将进犯临沂的板垣三个联队大部歼灭，小部击溃，残敌仓惶逃到莒县、汤头一带。
此役，张、庞两军共歼敌五千多人，其中，59军歼敌约四千人。日军联队长长野一郎等数十个军官被59军击毙，死伤军官总数达二百多人。日军第11团第3营被59军全部消灭。从59军缴获的战利品中，发现板垣本人的呢大衣和印章。可见这位日本“铁军”统帅，逃跑时何其狼狈！张自忠在给何应钦的电报中说：“截止3月17日，日军以载重汽车运回莒县尸体约一百多车。敌在汤头、葛沟屡次焚化尸体，来不及运回者，就地掩埋七八百具。”
3月18日晚。李宗仁致电蒋介石、何应钦：“武昌。委员长蒋、何总长：0022密。顷接徐参谋长电话：（a）临沂方面之敌约三个联队，已于本日被我完全击灭，残敌大部现向莒县方向、一部向北溃退。我正分兵猛烈追击。（b）汤头镇现尚有少数敌掩护部队，正在扫荡中。（c）此役敌伤亡过半。我军并在刘家湖击毙敌联队长长野一名、牟田中佐一名及大队长一名，其他将校多名。敌主力被我击破不支溃退，非自动退。李宗仁。”
当日夜晚，蒋介石看完李宗仁来电，大为欣喜。他顾不得去听张群谈会见汪精卫的经过，兴冲冲地拿着放大镜，在军用地图上找到了刘家湖、茶叶山、汤头镇，指点着这几个地方，乐滋滋地说：“59军军长张自忠，果然是一员勇猛善战的虎将！临沂之战，开作战以来歼敌之新纪录，大振了我军之气势，有厚望焉！”
第185章 上级嘉奖令
17日夜间，临沂下了一场大雪。次日晨，徐祖诒和庞炳勋骑着马带着十多个卫士，迎风踏雪赶到59军阵地上。只见连续血战了五天五夜后幸存下来的官兵，已经困乏到了极点。他们三三两两倒在雪地里酣然入睡。
徐祖诒和庞炳勋两人钻进一个低矮的棚子里，看见张自忠正躺在一堆干草上酣睡，发出沉重的鼻呼声。
“荩忱老弟，荩忱老弟！”庞炳勋弯腰喊道。
张自忠没有醒。躺在旁边的张克侠参谋长却醒了。
张克侠睁开眼：“哎呀，徐参谋长、庞军团长，你们怎么来了？”
他急忙站起来与他们握手。
徐祖诒：“我们来传达统帅部和战区对59军的嘉奖令。”
张克侠：“张军长，五天五夜几乎没有合眼了，他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徐祖诒见张自忠脸上沾满灰尘，胡子又脏又长，军衣有几处露出棉絮，心疼地说：“让他睡吧！他太疲惫了呀！”
徐祖诒、庞炳勋、张克侠轻轻走出棚子，在外面等了一阵儿，又回到棚子里。
张自忠伸伸腰打个哈欠，睁开两眼，看见徐、庞二人站在跟前：“哎呀，徐参谋长，庞老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急忙站起来。
徐祖诒取出一份电文：“张军长，这是统帅部和第五战区，给你和59军的嘉奖令。”
张自忠听了一怔，“啪”地立正站好。
徐祖诒念道：“奉蒋委员长令：第59军军长张自忠，在临沂之战中指挥若定，全军将士不怕牺牲，击退了号称‘铁军’的日军板垣师团，建树奇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除给该军长记大功一次外，给该军长升任第27军团军团长，兼第59军军长，并撤销原受之撤职查办处分。此令。”
接着又念道：“张自忠军长指挥有方，第59军官兵作战有功，特奖该军十万元，以示鼓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张自忠听完嘉奖令，默然无语。两眼热泪却夺眶而出。他忽然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张军长，张军长，你怎么了？”徐祖诒感到惊讶。
“荩忱老弟，哭吧，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把心中的屈辱、怨愤、仇恨，统统倒出来吧！”庞炳勋明白张自忠的苦衷。
张克侠望着张自忠百感交集的神态，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第59军军部，副军长李文田向张自忠报告：“一天多来，电话铃响个不停。临沂之战我军获胜，冯玉祥先生、参谋次长熊斌先生、总参议秦德纯先生，纷纷来电话表示祝贺。”
第186章 日军再遭惨败
3月18日晚，张自忠召集师旅长会议。
他说：“从3月14日拂晓，我军同日军开战以来，至今已打了整整五昼夜。由于全军将士奋勇杀敌，终于将号称‘铁军’板垣师团打垮了！临沂作战大捷，国人对我59军高看一眼。我们感到光荣！我们应当珍视这个荣誉。因为它是弟兄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它比金钱更珍贵！但是我们不能骄傲。因为板垣还没有死，他的部队还没有光。他们决不会甘心失败，还会集结兵力伺机反扑。所以，我们必须乘胜追击，把他们彻底消灭！”
张自忠决定：第59军第3次东渡沂河，分兵两路发起追击作战。各部队任务是：38师以一部占领辇沂庄、东庄之线对北警戒；主力攻击汤头镇及其西北之敌。180师以一部攻击汤佛崖；主力攻击汤头镇以南李家五湖等地之敌。全军出发时间：今夜10点钟。
为配合59军追击作战，彻底消灭溃逃日军。庞炳勋决定：第3军团向傅家池、书家庄、贾家庄一线之敌发起攻击。
19日，张自忠第59军经过一天激战，38师攻占了沂河东岸及汤头镇以北地区；180师攻占了汤头镇以南日军据点李家五湖。庞炳勋第40军攻占了傅家池，北进至书家庄，并以一部向北迂回到日军后方。
至此，汤头镇日军板本支队已被张、庞两军包围，成为瓮中之鳖。
这时，第五战区若能投入一部兵力，与张、庞两军合力攻敌，可全歼日军板本支队。但李宗仁却命令：张自忠部“除112旅外，即调费县，准备向泗水、滕县转用。”而使日军板本支队死里逃生，实在可惜！
3月21日，第一次临沂战役结束。
日军第5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怒气冲冲地说：“从14日到20日，才七天，竟使我师团损失六千多人呀！大日本皇军的‘铁军’，在历史上有过这样的溃败吗？绝对没有！在张自忠部长驱追击下，我竟然慌得连呢大衣和精美的印章，也丢弃在被炸毁的装甲车里。丢人哪，有损皇军的声誉呀！去年平型关之战，是我师团第一次受挫。这次临沂之战，我师团受挫更重。而且打乱了与矶谷师团会师台儿庄的作战计划。这可是我生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呀！”
参谋长梅津：“作战中偶然受挫是难免的，师团长不必多虑。”
板垣：“矶谷第10师团进展还顺利吗？”
梅津：“据谍报站情报，矶谷师团在临沂东南山地受阻，与中**队发生激战，进展不顺利。中**队孙连仲部，即将抵达徐州、台儿庄一线，抗击矶谷师团。台儿庄之战，矶谷能否取胜？尚难断言。”
板垣：“台儿庄胜负，那是他们的事了。我们的处境很艰难呀！张自忠部38师、180师，庞炳勋第3军团，已形成铁三角，将汤头镇我板本支队包围了。该支队处境危急呀！”
梅津：“我们对张自忠指挥能力和59军实力，估计不足。所以……”
第187章 日军疯狂反扑
板垣正在羞怒不已，万般无奈。梅津也感到无能为力，不知如何办好。
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进来：“报告师团长，张自忠第59军已撤离临沂。”
“什么？”板垣陡然惊喜，接过电报念道：“据最新谍报：张自忠已率领第59军主力离开临沂，现已到达费县附近。”
念毕，仰天大笑：“张自忠部调走，庞炳勋部不堪一击。真是天助我矣！”
板垣立即下令：“参谋长，命令汤头镇驻军和板本支队，配属飞机、重炮、坦克，向临沂发动攻击！把庞炳勋部炸成肉泥！”
参谋长梅津，马上拿起电话传达命令。
临沂第3军团阵地。炸弹和炮弹猛烈爆炸。火柱冲天，硝烟滚滚。日军坦克隆隆开来。大批日军在坦克后面跟进。突然一颗颗炮弹在坦克中爆炸，几辆坦克被炸毁，起火燃烧。没被炸毁的坦克，急忙调头往回跑。坦克后面的日军大乱，紧跟着往后退。
支队长板本亲在前线督战。他挥着指挥刀喊道：“不许后退，统统地给我往前冲！”
敌我展开激战、肉搏：大刀挥舞，杀声震天，陈尸遍野。守军伤亡惨重，渐渐不支，开始后退。在前线督战的庞炳勋，立即命令马法五：“全军立即退守桃园、于埠一线！”庞军奉令撤退。日军炮火跟踪，步兵穷追不舍，突入庞军最后一道防线，形势万分危急！
庞炳勋只得向蒋介石和李宗仁告急求援！庞炳勋致电说：临沂前线，日军已增至四千多人，炮火昼夜不停，战斗激烈空前。我军师旅长均临阵督战，毙敌无数。但我军伤亡惨重，现仅有战斗兵不足两千人。敌已攻入我最后一道防线，临沂城危急万分。请求派兵增援。
蒋介石接电后，即令李宗仁，并令张自忠：“第59军不必向泗水、滕县分转兵力，仍应协助第3军团，迅速歼灭临沂以北之敌，以竟全功，而利大局为要。”
张自忠接令后，立即动员官兵返回临沂。他说“弟兄们，你们心里此刻在想什么，我心里很请楚。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们59军的确做出了巨大牺牲，数千弟兄血洒疆场。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我们的热血，把沂河水染成了红色！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我们的头颅，酿造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壮士长眠了，鲜血凝固了，可是刀枪还在手中握；不少人仍然与敌人抱在一起；有的用大刀捅透敌人腹部，自己也脑浆流尽而倒下；有的用牙咬断敌人喉咙，自己胸部却是血洞一片……”
张自忠说到这里，冉德明、赵洪远等将士壮烈牺牲的情景，重现在眼前。他忍不住低下头，失声恸哭。官兵们全哭了。有的捂着脸，有的低着头，泣声阵阵，泪水如雨。
张自忠掏出手绢擦擦泪水：“但是，我们怎样才能对得起，长眠于九泉之下的弟兄们呢？怎样才能让弟兄们的血不白流呢？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再杀回临沂去，再跟日本鬼子拼杀一场！彻底打败板垣师团！只要我们敢于流血，就一定能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官兵们高呼：“彻底打败板垣师团！”
“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第188章 板垣师团败退
24日晨，张自忠率部赶回临沂。他来到第3军团部与庞炳勋会面。
庞炳勋握住张自忠的手，涕泪横流：“荩忱老弟！真是难为你了。这次敌人来得更凶，我几乎快成光杆司令了，实在难以支持。要不是你们及时返回，第3军团将全军覆灭，临沂势难保全了呀！”
张自忠心情沉重：“现在，我们已失去主动权。这太可惜了！59军伤亡很重，此次已不宜再取攻势。应当构建阵地、攻击敌人侧背。敌人必然反攻，临沂危急自然可解。而我们可凭借工事给敌重创，然后转入攻势，这样较为有利。”
庞炳勋听了一惊，误以为59军采取守势，意在保存实力，不愿全力相助。他急忙说：“荩忱老弟！我的部队拼得差不多了，59军如不采取攻势，我只有全军覆灭了！念咱们原是西北军袍泽弟兄，无论如何请你再帮老兄一把！老弟的恩德于公于私，我当永志不忘呀！”
张自忠看着庞炳勋老泪纵横的神态，不禁深感同情。他沉思片刻，改变了主意：“唉！为解庞兄之危，59军在极不利条件下，再取攻势。”
庞炳勋跪在张自忠面前：“荩忱老弟！我代表第3军团剩下的一千多名弟兄，谢谢你啦！”
张自忠急忙将庞炳勋扶起：“庞老兄，快快请起！”
庞炳勋起来，落座。
张自忠：“日军分两路进攻。我们也分两路反击。庞兄所部仍坚守桃园、三官庙、九曲庄等阵地，反击进攻之敌。我部反击进入临沂西北之敌，收复被敌占领之地。庞兄意见如何？”
庞炳勋：“赞成老弟意见。”
25日，第59军攻下了临沂北侧战略制高点古城。临沂东侧庞军阵地再次告急，请求59军增援。张自忠令38师抽出114旅董升堂部，从七沟、七皋强渡沂河，向临沂东侧桃园、独树头、三官庙一线日军发动进攻，以解庞军之危。26日，38师攻占了桃园。
28日，板垣再次命令坂本支队，集中兵力攻击前后岗头，突破临沂西侧防线，非把59军张自忠部，打垮不可！张自忠闻讯再次策马上阵，督率59军180师拼命抵抗。
当日夜，张自忠致电李宗仁说：“职一息尚存，决与敌奋战到底！”
第59军孤军血战终日，打得日军狼狈不堪，伤亡惨重，寸土未得。
这时李宗仁复电已到：“增援临沂的汤恩伯骑兵团已抵达古城以西，由王肇治旅长率领的57军333旅也到达临沂。”
张自忠兴奋地说：“好啊！这一下，板垣又成了瓮中之鳖，皇军真的惶了！临沂反击战，我们胜利了！”
当夜22时，张自忠发动了全线反击。59军攻占了沟上、二十里铺；庞炳勋部攻占了九曲店；增援部队333旅攻占了葛家王平庄。
当夜，日军第5师团坂本支队主力向台儿庄转移，以解濑谷支队被围困之危。其他部队于30日上午向汤头方向撤退。板本支队主力既然转移，临沂战局也随之缓解。李宗仁即令王肇治旅和汤恩伯骑兵团撤回，通知战区徐参谋长返回长官部。至此，第二次临沂之战结束。
两次临沂之战，从3月3日汤头之战打响，至3月29日战役结束，张、庞两军共歼敌九千多人，其中59军歼敌六千多人。日军伤亡军官总计达三百多人，其片野、长野、栗饭联队中有四个大队被59军全歼！这是日军第5师团侵入中国以来，继平型关受挫后遭到的第二次严重挫折。
第189章 临沂之战大捷
临沂大捷传开后，国内外新闻界震惊了！
《大公报》发表社论说：“板垣是日本军阀少壮派领袖，是关东军灵魂，是中国最凶猛的敌人。但此次战争，我军确实把他击破了，消灭其劲旅几千人。”这说明“我军只要有决心，只要运用得当，尽可以消灭敌军的精锐，换言之，火力纵然悬殊，但依然可以消灭他，可以战胜他。”
苏联《真理报》发表评论说：“被日本大本营誉为‘浑身是胆的皇军之狐’的板垣征四郎，和不少国民党高级将领交过战，从无败绩。而惟独在山东临沂城下，被张自忠的部队杀得溃不成军，他自己要不是溜得快，此时可能已关进了重庆战俘监狱。”
《泰晤士报》发表文章说：“在东京的军阀中，某些青年将军、侵略政策理论家，被人们称为日本的‘拿破仑’。在东京那些颇有名气的日本特务和战争挑衅者，如土肥原和板垣之流，就被认为是这样的‘拿破仑’。其实，日本军国主义者像拿破仑一样令人可笑。他们不妨从历史经验中吸取某些教训，并仔细分析一下拿破仑在侵略西班牙和侵入俄国的战争中失败的原因。拿破仑声誉的没落开始于他急速地侵入俄国腹地之后，在那里，伟大的俄国人民奋起反抗侵略者。日本‘拿破仑’在进攻四亿五千万酷爱自由的中国人民的侵略战争中，也必然自取灭亡。”
3月26日《大公报》发表社论《临沂大捷》中指出：“八一三以来，我们军队得到世界不少赞扬。”“但在去冬，大家自信心还不够，虽勇敢牺牲，但不能尽免于悲观心理。”“由于火力悬殊之故，我们只能牺牲，只能拼命，而不容易打胜仗。这些观念，到现在确实推翻了。这就是临沂胜利的最大收获。”“我们并不铺张这一胜利的效果，但确实相信这个胜利，更增加了全国将士的自信心。有这一胜利，就可能有无数胜利。”
《李宗仁回忆录》中说：“临沂一役最大的收获，是板垣、矶谷两师团拟在台儿庄会师的计划彻底粉碎。造成台儿庄血战时，矶谷师团孤军深入，为我围歼的契机。”“临沂一战，津浦北段敌军，左臂遂为我军砍断，敌两路会攻台儿庄计划，遂为我军所破。”
“此次临沂大捷，张自忠第59军奋勇赴战之功，实不可没。张自忠部所以能造出这样的赫赫战功，其中有许多有趣的故事。”“自忠乃率所部是夜向临沂增援，竟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胜仗！若非张氏大义凛然，捐弃前嫌，及时赴援，则庞氏所部已成瓮中之鳖，必致全军覆没。”
第190章 李宗仁电催汤恩伯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3月14日下午2时，李宗仁伏案疾书：“汤军团长：敌于津浦北正面增加兵力，大举反攻，以牵制我鲁南作战。邓部兵力械劣，正面薄弱，两翼空虚，恐难拒敌。已电呈委座，调贵军85团驻商丘之一整师，由火车输送至滕县附近，作22集团军总预备队，望即出动为荷！”
李宗仁写毕，将电报稿交给作战参谋，让他快到机要室给20军团汤恩伯发报。
安徽毫县第20军团司令部。
当天，参谋处长苟吉堂收到李宗仁的电报，立即向汤恩伯报告：“汤军团长，李宗仁长官急电！”
汤恩伯问：“什么内容？”
苟吉堂：“让我们将兵力往滕县集中！”
“瞎指挥！”汤恩伯接过电报略一扫视，不满地说，“今天这儿抽我一个师，明天那儿挖我一个师，这么三抽两挖，叫我这个军团长怎么当？再说，我的部队正在河南商丘、安徽毫县一带整训，大兵团在陇海和津浦两条交叉的单轨铁道上输送，必须两次换车，我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间，把兵力集中到滕县？”
他说完，把电报塞在卷宗里。
苟吉堂：“那，怎么给李长官回电呢？”
汤恩伯：“可以多找几条理由，向李长官叫苦嘛！”
苟吉堂有些为难。
汤恩伯：“这样吧，别管李宗仁了，先给蒋委员长发一封电报，电文这样写：即到。武昌。委员长蒋。恳以本军团全部津浦北段出击，避免分割使用，以益战局，而杜分散或作无代价之消耗。谨呈。汤恩伯。”
苟吉堂迅速记完电报稿说：“我立即去办。”
第20军团是六个月之前才组建的一个新军团，军团长汤恩伯。该军团辖第13、第52、第85三个军和一个独立骑兵团。第13军军长由汤恩伯兼任，下辖第110师，师长张轸；第52军军长关麟征，下辖第2师（师长郑洞国）、第25师（师长张耀明）；第85军军长王仲廉，下辖第4师（师长陈大庆）、第89师（师长张雪中）。第20军团是蒋介石嫡系部队，直接受国民政府军委会统辖。其中第52军、第85军的军师级干部，大部是黄埔生。
当天晚上9时，汤恩伯摆开笔、墨、纸、砚，正想练习书法。电话铃响了。汤恩伯拿起话筒：“校长吗？我是学生汤恩伯啊！”
“恩伯，你还没休息呀？在干什么呢？”蒋介石声音很亲切。
汤恩伯：“报告校长，学生正在读书！”
“读书？好啊！书里有智慧、有谋略，书里有无数的得胜之诀。领兵的人，不读点书，那仗是没法打的哟！……”蒋介石唠叨了一阵。
汤恩伯问：“校长，学生下午给你的电报收到了吗？”
“收到了。恩伯啊，我同意你的意见，完全同意。”蒋介石说，“为了策应津浦北段正面作战，我同意20军团全部调第五战区指挥，准备在临城与敌人决战。所属第85军，今晚立即从商丘乘车，经徐州向临城输送，务必于17日拂晓前，到达临城集结完毕。恩伯啊，有困难吗？”
汤恩伯说：“报告校长，恩伯没有困难。校长指到哪里，本军团就打到哪里，再大的困难，我们也会克服的！”
蒋介石说：“与此同时，第52军也立即开往商丘集结待命；至于你嘛，先到徐州指挥作战。恩伯啊，怎么样？有困难吗？”
汤恩伯：“没有，学生没有困难。津浦路如此危急，学生心里很明白，本军团面临的，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但是，请校长放心，有校长的正确领导，我们20军团在临城的决战中，一定能取得胜利！”
“好的，好的。”蒋介石说，“恩伯啊，你有勇有谋，学习又勤奋，对你，我是很信任的！”
接完蒋介石的电话，汤恩伯立即给李宗仁回电报，电文只有一句话：“遵派第4师于本晚开出，恳饬速备火车为祷！”
第4师开出后，次日上午8时，汤恩伯又命85军先行集中临城，一面策应第22集团军在滕县附近作战，一面争取时间，以掩护第52军集中临城后，全力与南犯日军在临城作战。
第191章 李宗仁宴请孙连仲
3月16日，日军分两路南犯：一路三四千人及坦克17辆，沿临城滕峄大道进犯；一路五六千人及重炮十多门，从滕县以东南犯。矶谷师团于18日攻占滕县后，又攻占临城、峄县后，挥师南下直指台儿庄。
派哪支部队担负台儿庄、运河一线的阻击任务呢？李宗仁和参谋人员反复思考，最后决定：“命令第2集团军，迅速开往台儿庄，准备死守。请孙连仲总司令，速来战区司令部，商量军机大事！”
第2集团军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一支杂牌军，总司令孙连仲，字仿鲁，河北雄县人。该集团军下辖第42军、第30军两个军。在山西娘子关战役中，第42军（军长冯安邦）防守娘子关正面阵地，杀出了威风，但损失惨重。第42军从战场退下来后，伤亡殆尽，屡求补充，均未获准。目前，第2集团军实际上只有第30军（军长田镇南）的三个师：第27师（师长黄樵松）、第30师（师长张金照）、第31师（师长池峰城）。这三个师武器装备都很差。
3月21日下午，李宗仁在第五战区司令部小客厅，宴请孙连仲。圆形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李宗仁、孙连仲、池峰城围桌而坐。李宗仁彬彬有礼地给孙连仲、池峰城夹菜倒酒，三人边饮边谈。
李宗仁：“孙总司令啊，你来到了第五战区，我就不发愁喽！第五战区，今后全靠你啦！来，今天我敬你一杯！”
“谢谢李长官。”孙连仲站起身，接过李宗仁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李长官，我的第2集团军，实际上只有三个师的实力，总兵力不过两万四千人，娘子关一战，受到重大损失，至今未得到补充，武器装备又差，光靠我来抵挡日军，恐怕困难不小……”
“你的困难我知道。”李宗仁说，“我这里凡是有武器装备，一定尽量给你补充；人员的缺额先空着，以后我一定给你想办法。眼下当务之急，请你马上到台儿庄布防，抓住时机阻击日寇。”
“可是……”孙连仲还要说什么。
李宗仁说：“孙总司令，我很了解你们第2集团军，你们属于原西北军旧部，最善于防守。从远的说，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有名的几次防御战，譬如南口之战、西安守城之战，都是你们西北军打的呀，打得很出色嘛！从近的说，1933年长城抗战，第29军宋哲元之部在喜峰口、罗文峪杀得鬼子心惊胆颤呀；去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第29军对日军坚决回击，揭开了全民族抗战的序幕；接着又有你的娘子关保卫战，还有最近张自忠第59军的临沂挫败强敌，杀得板垣师团丢盔弃甲。正因为你们能攻善守，我才决定把你们放到台儿庄！”
孙连仲说：“李长官啊，不是我孙连仲叫苦，在娘子关，我整整一个42军伤亡殆尽。”池峰城看孙连仲一眼，说：“李长官，我们的牺牲的确太大了。啃骨头的事，常常都是我们去，好像我们是后娘养的；骨头啃完了，功劳呢，常常又都是别人的！”
李宗仁说：“我们打仗，不是为了哪一个人，而是为了民族而战哪！”
池峰城感动地站起来说：“李长官，请你放心，我们说是说，干归干。我们31师是原西北军冯玉祥将军的老底子，是吉鸿昌亲自培养出来的部队。服从命令，勇敢杀敌，是军人的天职，守卫疆土，为国牺牲是我全师将士的决心。目前，敌寇已迫近徐州，其势正猖，我当努力阻其锋芒。我全师官兵决心在李长官指挥下，杀敌立功，报效祖国，让不可一世的小鬼子，好好尝尝我们大刀的滋味！”
李宗仁：“好！池将军讲得好！”
孙连仲：“请问李长官，敌人兵力有多少？”
李宗仁：“敌人兵力不多，一共不过三万人，已是疲惫之师，但是骄气十足。他们企图攻下台儿庄，直下徐州，把我们打垮！”
孙连仲又问：“我这一个军要抵抗多少呢？”
“当然不能光靠你一个军，我是要把你们军当做一个吸引敌人的钉子。”李宗仁说，“目前，江南敌人还未采取行动，有于学忠第51守淮河，淮河一线可保无恙；汤恩伯军团五个完整师，已避到抱犊崮一带山地，待敌人都集中到台儿庄时，汤军团就可以攻其侧背，与你们军合力夹攻！所以，我请你这位血战娘子关的名将出山，是要在台儿庄打一仗，让全世界看一看中国人的骨气！”
“李长官，请放心，我们在娘子关没把命卖出去，卖到台儿庄是一定的了！”孙连仲终于被李宗仁的真情感动了，微笑着转移话题说：“李长官，听说台儿庄的张家狗肉十分鲜美？”
李宗仁喊道：“台儿庄名菜张家狗肉，上来吧！”
厨师把一大盆鲜美喷香的张家狗肉端上来了。
李宗仁高兴地笑着说：“诸位，我军围歼疯狂进犯之敌的计划能否实现，关键就在于台儿庄一线能否守住。望两位将军勇敢杀敌，立功报国，以告慰全国父老兄弟。等打胜这一仗，我李宗仁一定在台儿庄，再用这道享誉全国的张家狗肉招待你们！”
李宗仁端起酒杯，乐呵呵地说：“来，二位将军，预祝这一仗的胜利，干杯！”
“干杯！”三人举杯同饮。
第192章 孙部进驻台儿庄
台儿庄位于徐州东北约45公里处，属山东峄县境内的一个古镇，东西长约2.5公里、南北宽约1.5公里。早在清乾隆、嘉庆年间，就是苏鲁的漕运枢纽、经贸中心，是一个有城墙、较为繁华的小城镇，并誉为“天下第一庄”之美称。庄内有12条街道，三里长的大车路，五千多户人家，两万多间房屋。商号、店铺数十家。
台儿庄火车站，是山东枣庄至陇海路碾庄支线中一个较大的站。它北接津浦线，南连陇海线，台潍公路以此为起点，大运河紧挨着南城墙向东南方向流去。
3月21日傍晚，池峰城率领第2集团军先头部队第31师抵达台儿庄南火车站。师长池峰城立即即召开团营级军官会议，部署防御任务。
池峰城指着地图说：“第182团（团长韩世俊）守卫北火车站，181团（团长戴炳南）在北火车站以西沿河布防。184团（团长王震）担任台儿庄城寨的防守，183团（团长王郁彬）为师预备队，准备策应各方。师指挥部设在南火车站。另外，师属工兵营要用最快的速度，在西门外运河上架一座浮桥。这是师指挥部与台儿庄城里唯一的交通运输补给线，没有它可不行！”
散会后，各部队马上开始行动。
22日下午2时许，汤恩伯和第52军军长关麟征在行军途中绕道来到台儿庄南火车站，与池峰城会晤了。汤恩伯夸奖池峰城：“年轻有为，能守善战。”并问池：“怎么样？你们能守住吗？贵师只要在台儿庄坚守三天，就算完成任务。”
池峰城说：“请汤军团长放心，我们师一定与台儿庄共存亡，与小鬼子死拼到底。坚守三天，绝对没问题！”
汤恩伯说：“好，从现在开始，你要想法把敌人主力引诱到台儿庄以北地区，配合本军团攻击敌人侧背。”
“是！”池峰城说：“我们立即行动！”
23日凌晨，池峰城骑在马上，手拿马鞭子，布置乜子彬从台儿庄向峄县方向，进行火力侦察并引诱敌人南来。
“兄弟们，”池峰城提醒部下：“记住，你们今天是要把敌人引出来，不是要跟他们大拼一场。骑兵连和一个加强步兵连，由骑兵连长刘兰斋和183团副营长王保坤率领。骑兵连和步兵连，要保持一段距离前进，乜子彬旅长跟在183团和181团后面继进。我再说一遍，今天，我是要你们当‘诱饵’！明白吗？”
军官们：“明白！”
“出发！”池峰城一挥鞭子率部驰去。骑兵连在最前面开路。当骑兵连前进到离峄县以南八公里处的乱沟附近时，与南进的日军遭遇了。骑兵连长刘兰斋大喊一声：“打！”冲锋枪、步枪、手榴弹，全开火了。只打了几分钟，刘兰斋又大喊一声：“撤！往后撤，快！”
骑兵连猛然向东转移了，是想将敌人引诱到潘家庵方向。敌人紧追不舍。追了十余里，也许感到其中有诈，于是又停止，仍挥师继续南进。
乜子彬旅长急了，一面命令刘兰斋想办法让敌人上钩，一面命令先头部队迅速抢占附近的獐山，准备阻击敌人南进。敌人受到阻击后，将主力展开向183团先头营发起进攻。连续三次冲锋均被打退。一小时后，敌人炮兵开始攻击。在敌炮猛烈轰击下，全营仅有的三挺重机枪全部炸毁，副营长王保坤也不幸牺牲了。
这时敌人步兵冲上来了。连长寇宝贞命令：“弟兄们，用步枪、手榴弹向敌人拼呀！”
顿时，爆炸声震天，烟尘滚滚，敌人一片片倒下，或死或伤，喊叫着溃退了。不多时，敌人炮兵再次发起攻击。连长寇宝贞牺牲，其他官兵伤亡惨重。四小时激战后，獐山阵地失守，步兵连官兵大部壮烈牺牲。敌军占领獐山后，当晚推进到泥沟，与后续侦察部队183团和181团交火。经过激战，敌人被击退。
第193章 蒋介石主张坚守
武昌蒋介石官邸。
正当第2集团军第31师池峰城部在台儿庄以北激战时，蒋介石召集军令部次长林蔚、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长长白崇禧、作战厅厅长刘斐了解战情。
蒋介石问：“鲁南前线战况怎么样？”
林蔚说：“胶济路方面，板垣征四郎率领的日军第5师团南进，已攻陷蒙阴、沂水、莒县、日照等地。我59军张自忠部已退集临沂，占领阵地，与敌人激战正烈……”
蒋介石说：“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我想了解一下，津浦路北段的情况怎么样？”
刘斐说：“津浦路北段，敌人陆续增加。矶谷廉介率领的日军第10师团，3月14日攻陷界河后，17日攻下滕县和官桥，18日攻下沙沟，立即以一部进占韩庄，以主力向峄县进攻。激战至19日，我第2集团军孙连仲部已先敌到达，在台儿庄东西之线占领阵地，阻击敌人。我20军团汤恩伯部在峄县以东，与敌相持……”
何应钦：“看来，敌人进攻临沂和台儿庄，是想扫清徐州外围，战役目的在于进攻徐州。”
蒋介石说：“这一点，我早已觉察。敌人的企图很明显，以一部置津浦线两侧，攻击台儿庄、枣庄、峄县等重要据点。估计敌人主力由枣台之线攻下台儿庄之后，再由此右旋回以攻徐州。”
他顿了顿又说：“徐州是这次会战的核心。徐州位于黄淮之间。地介鲁豫皖苏四省之交，为南北之通津、中原之屏障。在中国历史上，徐州之得失，有关国家之兴替。”
“委员长的指示极为重要，十分英明。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守可略鲁豫，北守可瞰淮泗，不可轻易放弃。”蒋介石听了何应钦的阿谀之词，心里十分舒畅。
“我们一定要死守徐州！”林蔚随声附和。
刘斐不同意死守徐州，但不便与蒋、何争论，两眼盯着白崇禧，盼望他拿个好主意。
白崇禧明白刘斐的意思，但也不愿与蒋、何争论，于是打了个迂回，说：“这次，日军第10师团和第5师团进袭鲁南，由徐州而济南而泰安，气焰十分凶狂呀！……”
不等白崇禧说完，蒋介石就嚷道：“凶狂怕什么？我们可以增调兵力。徐州必须死守，因为在徐州决战，可以争取时间保卫武汉。徐州守得越久，我们争取的时间就越多，就可以把保卫武汉的准备工作做得好一点。”
“委员长的远见，令人佩服之至！”何应钦又发出赞美之声。
白崇禧见蒋介石决心已定，不好再说什么了。考虑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是多年的老搭档，在困难时要帮他一把，于是向蒋介石建议：“像徐州这样重要的战场，委员长能否到前线巡视一下？借此指示机宜，鼓舞士气，以壮军威。”
“你的意见很好。”蒋介石对白崇禧说，“这样吧，我带个参谋团到五战区去，我走了以后，参谋团可以留下来协助李长官作战。参谋团的人员，就由你健生兄、林蔚、刘斐组成吧。”
白崇禧见蒋介石已是在下命令，只好点头称是。
开完会上轿车时，白崇禧对秘书低声说：“请安排一下，我想见一见**方面的周恩来。”
秘书问：“什么时间？”
白崇禧：“越快越好！”
第194章 白崇禧邀会周恩来
一辆小轿车开至白崇禧公馆大门前停了下来。白崇禧的随从参谋已站在大门前迎候。
周恩来下车后，由参谋引领径直走向客厅。刚踏上门槛，白崇禧就从小客厅里迎了出来，和周恩来握手、寒暄。然后两人并排在单人沙发里落座。
“开始吧！”白崇禧对参谋低声说。随从参谋举起手中的教鞭，讲述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周恩来和白崇禧静静地听着。参谋介绍完情况。
白崇禧说：“这一仗不好打啊！周公，鄙人今天请你来，是想听一听你的高见！”
周恩来笑了笑，诚恳地说：“健公啊，你是军事家，既承下问，我就略抒管见吧。日军投入徐州战场的，主要是从青岛登陆的板垣第5师团和津浦线上的矶谷第10师团，总共五万余人；而我第五战区李司令长官手中，能投入这场战斗的军队有十来万，在数量上是占优势的。不过，板垣、矶谷两师团为敌军中最顽强的部队，曾发动过“二.二六”政变的少壮派士官生，几乎全在这两个师团内。他们中军国主义的毒极深，且在装备上远远优于我军，尤其是我军中那些原是地方军的部队。因而，我军数量上的优势，恐怕未必能充分发挥出来。”
“是的，”白崇禧缓缓点头说：“委座也认为，战略上，要加强第五战区的防御兵力，因此，最近乃调第一战区驻河南补训尚未完成的汤恩伯军团，和从山西娘子关撤下来的孙连仲集团军，星夜赶赴徐州增援。”
“那很好。孙连仲原为冯玉祥的西北军，其辖两个军中的一个军即42军冯安邦部，只剩下一个空番号了。孙连仲几次提出补充，中央均未同意，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白崇禧一愣，只是含糊其辞地点点头。
周恩来说：“汤恩伯军团是**中的精华，所辖三个军装备齐全，且配有十五生的德国重炮一个营，火力强大，能守能攻，若能充分发挥其战斗力，是一支可以倚重的力量。不过，最近在驰援山东滕县川军王铭章部的战斗中，他们不按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指定的车站下车，与王铭章夹击来犯之敌，且下车后复绕道缩进滕县以东的山区里，致使川军惨败，滕县陷落，使日军长驱直入，沿枣庄、峄县一线攻向台儿庄。”
周恩来顿了顿，望了白崇禧一眼，关切地问道：“健公，你这次到了第五战区，希望能够肃整纪律，不能再发生这种违令情况才好啊！”
白崇禧点了点头。
周恩来接着说：“与中央部队比较起来，地方部队装备太差，轻重武器都很缺乏。据我所知，有的部队每个士兵连一支枪都分不到，士兵们靠大刀与日军机械化部队拼杀，有的即使有枪，也是老掉牙的货色。是我们仓库里没有武器装备吗？不是的！据军训部的人说，中央军械部里尚有堆积如山的新式武器，但他们宁可让其锈烂，宁可任其在各个部队溃退时落入汉奸手里，也不肯拿出来补充抗日部队。这是为何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非嫡系的杂牌部队吗？健公啊，你是在其位的，是否可以在这方面起点作用呢？”
“好的，好的！”白崇禧频频点头，但并没有说别的。
周恩来把话题转回到徐州会战。他说：“板垣和矶谷企图很明显，是要从南北两方面夹击第五战区大本营徐州。他们会师目标是台儿庄，然后再策应津浦路南段的敌军，共同向徐州合击。”
“确实是这样。”白崇禧说，“几天前临沂一战，在庞炳勋军团和张自忠第59军夹击下，把板垣师团的进攻打退，使其南进的势头受阻。看来，板垣与矶谷在台儿庄会合的计划，是无法实现了。”
周恩来：“临沂一仗我军虽然获胜，但不容乐观，因为整个战局没有发生根本转变。板垣的锐气是受挫了，但据我看，矶谷师团不会改变向台儿庄进攻的计划。相反，也许正是板垣受挫，矶谷才更乐于南犯呢！”
白崇禧：“周公，你是指矶谷邀功心切、骄而寡谋，必然会孤军冒进台儿庄，我们正好狠狠地在那儿打它一仗？”
“是的！”周恩来语气坚定，却又说：“不过，台儿庄是一个位于矮坡上的小市镇，无险可资扼守，所以，我军必须先有一支善于防御的部队，守住台儿庄、运河一线。把敌人的攻势遏制住之后，再另出奇兵，渡过运河，从峄县方面向台儿庄迂回，使敌腹背挨打。这样，即使不能全歼敌人，也可使其遭到重创。所以，我建议：在津浦路南段，由李品仙、廖磊两个集团军，采取以运动战为主、游击战为辅的联合行动，运动于辽阔的淮河流域，使津浦路南段日军时刻受到威胁，不敢贸然北上支援南下日军；而在徐州以北，以主力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以达到各个击破之目的。”
“守点打援，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好！好！”白崇禧对周恩来的建议极为赞赏。
“健公啊，请看，”周恩来和白崇禧走到围墙上的军用地图前。
周恩来拿起指示杆，指着标志叶挺新四军活动范围的小红色三角旗，说：“在津浦路南段，我准备令新四军张云逸第四支队，协同贵部李品仙、廖磊两集团军采取联合行动，使津浦路南段时刻受到威胁，不敢贸然北上支援南下日军。”
“好的，好的！”白崇禧喜形于色。他完全明白了周恩来的韬略，心中赞叹：“周恩来果然是将将之才，治军之才，谋略之才也，名不虚传！”
白崇禧笑了笑，指着军用地图上的台儿庄，说：“周公啊，不瞒你说，我要在这里打一场歼灭战！”
周恩来高兴地握住白崇禧的手，真诚地说：“健公啊，大战在即，你我都不是闲人。启行徐州之日，我就不来送了，预祝你马到成功！”
白崇禧把周恩来送出大门，看他上了小轿车远去。
第195章 蒋介石赴徐督战
3月24日，蒋介石带领参谋团成员白崇禧、林蔚、刘斐，来到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参谋团成员落座后，蒋介石即让李宗仁向参谋团汇报战况。
李宗仁用指示杆指着墙上挂的巨幅军用地图，汇报说：“目前，虽然临沂一战，津浦路北段敌军左臂已被张自忠部砍断，敌南路会攻台儿庄的计划为所破，但是，敌军沿着津浦路南下的矶谷师团，仍然在迅速向南推进。汤恩伯将军在津浦线上与敌人作了一阵抵抗之后，已继续让开正面，退入抱犊崮东南的山区。汤部重炮营则调回台儿庄运河南岸，归长官部指挥。
矶谷师团舍弃汤恩伯部而不顾，尽其所有，循津浦路临枣支线而下，直扑台儿庄。敌军总数约四万人，拥有大小坦克车七八十辆，山野炮和重炮共一百余门，还有大批飞机助威。现在徐州城和铁路沿线桥梁、车站，已被日军炸得一片稀烂……”接着，李宗仁又汇报了在徐州的中**队，目前的部署情况。
李宗仁说完，放下指挥杆，望着蒋介石：“请委座指示。”
蒋介石扫视大家一眼，严肃地说：“敌人拼命想打通津浦路，沟通南北战场，窒息陇海路，威胁我平汉路侧方，是为了攻占徐州，然后再准备进攻我武汉心脏地区。因此，现在全国战场的中心已经转到了徐州。综合观察整个战局情况，徐州已成为我方战略凸角，我们理应掌握战机，势在必守，以策万全。
我决心再抽调一部分兵力投入徐州战场，以扩大战果，并控制黄杰、桂永清、俞济时、宋希濂等精锐部队于豫东归德、兰封（今兰考）一带，巩固第五战区后方。预期予敌人更大的消耗，争取较久的时间，以便进行武汉守卫的准备工作，而利全局。
第五战区虽经久战疲惫，难以久持，但韩复榘伏法后，人心大快，士气旺盛，有李司令长官的指挥，有后方的支持，也不难克服种种困难。我走后，参谋团留在徐州协助李司令长官作战，我想，我们会不断取得胜利的。”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李宗仁，问道：“德邻兄，你看徐州能守得住吗？”
李宗仁气宇轩昂地说：“请委座放心，徐州在短期内没有问题。如果我能够得到充分补充，可能还会打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蒋介石笑道：“有李司令长官指挥，又有白副总长协助，我想台儿庄和徐州之战，一定能予敌重创，取得胜利。我在武汉等候你们的捷报。”
散会后，蒋介石按照预定计划，将参谋团成员白崇禧、林蔚、刘斐留在徐州，协助李宗仁作战。
第二天，蒋介石自己回武汉去了。
第196章 李宗仁白崇禧密谈
蒋介石走后，李宗仁即把白崇禧迎进自己办公室，两人亲密交谈。
李宗仁：“健生兄，近来可好？”
“还好！”白崇禧说：“只是武汉决没有这里紧张。所以，我既然到了徐州，就已作好不再回武汉的准备了。”
李宗仁：“你是说，这一仗我们就能把日寇打垮？”
白崇禧没正面回答，却问道：“德公，徐州可以比在上海、南京打得好吗？”
这是白崇禧的焦虑之处。在上海战场，中国曾投入70个精锐之师，在南京保卫战中，也投入近30万人马，没料到，这百万人马竟被日军打得七零八落。
现在，徐州总共十万人马，而且大多是从各战场打了败仗回来的疲惫之师。在这“一败再败”的耻辱中，“抗战必亡论”的空气又一天比一天浓重起来。
“事在人为呀！”李宗仁深叹一口气说：“我想，你这次来得正好。健生啊，有你在，我一定会碰到好运气！”
白崇禧笑道：“统帅部研究的方案，主要是认定了刘斐的作战方案，即以运动战为主的方案。德公，这已经向你通报了吧？”
李宗仁：“我已经知道了。”
白崇禧沉思片刻说：“这次我离开武汉前，特地请了**方面的周恩来到我的寓所。”
“周恩来？”李宗仁问：“他对徐州会战有何高见？”
白崇禧说：“周恩来建议，在津浦路南段，我军应以运动战为主，以游击战为辅……”
李宗仁问，“在徐州以北呢？”
白崇禧：“他说在徐州以北，可以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李宗仁赞许道：“周恩来有眼光！津浦路南段的作战，正如周恩来所言，我31军在明光与敌人血战逾月，我即令李鹤龄（李品仙）将其西撤，敌人以狮子捕兔之力猛扑明光，结果扑了个空，没有捉到我军主力。后来，哪知道我军却在敌侧出现，将敌人后路切成了几段，使敌不能北进。徐州以北的滕县和临沂之战，则以阵地战和运动战相结合，都打得不错呀！”
白崇禧说：“委员长这次派我到徐州来，是要我帮德公，在这里打一个振奋人心的胜仗。”
李宗仁：“你刚到，先休息休息吧。”
“德公啊，大战迫在眉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休息了。”白崇禧站了起来，拿了一支红蓝铅笔，走到巨幅地图前说：“现在滕县已失，矶谷师团必然骄狂无比，我估计，敌人很可能不等待临沂受挫的板垣师团会师，也不等津浦南段日军北上呼应，便会孤军直扑台儿庄，以图一举攻下徐州，夺取打通津浦线的首功。”
李宗仁：“对于这一点，我已经估计到了。依你之见，是否严令汤恩伯进行阻击？”
白崇禧：“我看，与其阻击，还不如放进来打。”
李宗仁：“你是说，要汤恩伯在津浦线上让开正面，使矶谷师团孤军深入台儿庄，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将其围歼？”
“正是此意。”白崇禧用红蓝铅笔指着地图说：“守卫台儿庄的孙连仲部最善于防守。台儿庄虽是弹丸之地，可在山东，也是个大镇，有3,400多户人家。庄中筑石为城，城中有碉堡75座，并且每户人家的房屋，大多是用巨大石块垒砌起来的，也可以说3,400多户人家，就是3,400多个碉堡，我们并不难守。如果孙连仲部能在台儿庄与矶谷师团反复缠斗，消耗了敌人有生力量，那么，我们把握时机，使汤军团猛扑敌后，断其后路，使敌人进退不得，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就可以将其包围而歼灭！”
“好，果然是个小诸葛！”李宗仁敬佩地望了白崇禧一眼，说：“我也早已判断，敌人攻下南京、济南、泰安、滕县后，必然骄狂，一定不等蚌埠方面的援军北进呼应，便直扑台儿庄，以期一举攻下徐州，夺个打通津浦线头功。利用敌人这种骄狂心理，为了诱敌深入，我已命令汤军团在津浦线上只作间断的、微弱的抗击，然后让开正面，待孙连仲部在台儿庄发挥防御至最大效能时，我再命令汤恩伯部潜行南下，拊敌后背，包围敌军。”
白崇禧：“德公啊，看来你早已给敌人设下圈套，请君入瓮啦！”
李宗仁：“没有你画龙点睛的那一笔，我的作战方案就不会那么完整。你一来，再加上周恩来的一点拨，更坚定了我‘守点打援’的信心。我马上再次命令孙连仲，尽一切可能抢修坚固工事，死守台儿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