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富池口失守
日军占领瑞昌后，其主力指向东南，配合第106师团向南进攻。而后主力转向西北，配合沿江攻势，以夺取要塞富池口。第2兵团以第32军团关麟征部及第54军、第81师等部，在瑞昌以西的幕阜山一带，利用丘陵有利地形坚强抵抗。随后又调第13军、第85军、第25师、第49师、第195师等逐次增援，对进犯之敌以迎头痛击。
从9月初至中旬，战斗异常激烈。尤其是日军进攻码头镇要塞时，一改过去夜间停止进攻的战术，连续八昼夜不断地进攻，不惜付出重大伤亡。
陈诚看到日军如此疯狂，显然是急于进攻武汉。码头镇失守后，战况危急，除督促各部努力拒敌外，另命第13军将突入马鞍山一带之敌击退。日军却利用攻占码头镇的海、陆军联合，继续向富池口要塞进攻。
富池口是长江马当要塞后第二个要塞区，江面狭隘弯曲，东南西三面有环形山地层层屏障，北面为长江，西面还有个网湖，其湖口可直通长江。
第54军第14师守备阳新之线，第18师守备富池口要塞区。两师均为二旅四团建制，部队素质和装备都比较好。由于日军在瑞（昌）阳（新）公路进攻，切断了第14师与第18师的联系。富池口要塞阵地，原由海军陆战队守备。第18师到防后，第2兵团没有明确彼此隶属关系。第18师师长李芳郴只能根据本部兵力部署，派兵防守三面高地，并纵深配置防御阵地。
8月12日，日军开始向富池口发动进攻。经两昼夜激战，日军突破第18师第一道防线，并步步进逼；但在第二道防线前，经一周激战未有进展，双方伤亡均重。日军攻占外围阵地后，渐渐逼近主阵地，要塞形势危急。
李芳郴多次用电话向第2兵团司令张发奎求援：“报告钧座：职师在富池口血战十天，全师伤亡惨重，援军不至，职师实在难以继续撑下去了，还望钧座准予撤退，……”
张发奎不等李芳郴说完，便怒斥道：“不行！现在全战场受日军牵制，我正在积极部署兵力，调整后自然会派部队增援你。集团军孙（桐萱）总司令视察过你们的防御阵地，据他向我报告，地形对坚守有利，工事也还坚固。你只要好好用兵，沉着应战，是完全可以坚守待援的。”
李芳郴竭力争辩道：“钧座，富池口要塞是有极少部分永久性工事，但绝大部分后修建的工事在十天激战中，被日军飞机大炮摧毁了。职师官兵竭尽全力逐次抵抗，几经肉搏，至全连、全营官兵壮烈牺牲，才不得不放弃阵地。再者，要塞原守卫海军陆战队不接受指挥，难以协同作战。”
张发奎说：“关于官兵英勇作战情况，战后总结报上来，该奖励的奖励，该表彰的表彰，我也准备给你请领一枚勋章哩！但那是以后的事。至于要塞原守卫海军陆战队，我马上下令：从现在起归你统一指挥，作战不力者，听你裁决！”
李芳郴却苦苦哀求道：“钧座，现在要塞外围阵地已被敌攻陷，主阵地也已支离破碎，就是马上调一个师来支援，也未必能恢复阵地。职师已伤亡达三分之二，无论如何，也请钧座恩准放弃阵地吧！”
连日来各部战况不利，张发奎十分窝火，李芳郴喋喋不休，使他不禁勃然大怒：“我要的是阵地，不是伤亡数字！阵地丢了，要军队有何用处？即使如你所说，你部果真伤亡三分之二，不是还有三分之一兵力吗？为将者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就将阵地拱手让人，是极大的耻辱！你是黄埔军人，竟毫无羞耻之心吗？对军人的荣誉就这样不看重吗？这样还怎么能当一师之长啊！”
李芳郴哀求道：“钧座，我们现在是打持久战，应将力量积蓄于逐次抵抗，为一阵地而作无谓牺牲，这是没有意义的呀！”
“胡说！你守的阵地不是一般阵地。能多守一天，武汉就能多保住一天，是具有极大战略意义的，怎说是无谓消耗呢？你再坚守三天，我必调遣部队增援。到那时，你师即可撤下来整补了。”
“钧座！钧座！职师已消耗殆尽，还拿什么去坚守三天呀！”
“至少，你还活着！”张发奎蛮横地说：“我警告你，如果不能坚持三天，提头来见！”
张发奎愤然地扣下听筒。李芳郴听完电话似乎傻了。
要塞不同于一般阵地，甚至比一座城市更重要。如果沿江要塞都放弃了，日寇海军便可以畅通无阻地溯江而上，直取武汉。即使没有张发奎的警告，擅自放弃要塞，也是罪不可赦。更何况马当要塞失守，处决薛蔚英已是前车之鉴。李芳郴身为黄埔军人，理应“视死如归”，这是军人应有的志向；否则攻不能取，战不能胜，守不能坚，便不能成大事。
当初在黄埔军校受训时，军校大门上端有“革命者”的匾额，两侧有“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匾额，说明自入黄埔军校之日，他们就已“视死如归”。
李芳郴身为初、中级军官时，也曾有过“与阵地共存亡”的经历和亲冒弹雨冲锋陷阵的壮举，但随着官位的升高，他生命的价值似乎也起了微妙变化。冲锋陷阵抗战而死，不战而退将处极刑；两者虽同为死而实质不同，前者重如泰山，后者轻如鸿毛，本来不难作出抉择，但李芳郴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后，竟然作出“既不成功，也不成仁”的选择：下定决心临阵脱逃，而等待他的必是军法严惩！
当天傍晚，李芳郴派一参谋将营长黄福荫找来，故作镇静地说：“黄营长，现在只有你这个营还算完整，你马上率全营占领要塞区东北面阵地，掩护师指挥部及要塞。张长官命令我师再坚守三天，我们只有抱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才能完成任务，望你好自为之！”
“是！”黄福荫认为师长已下决心与要塞共存亡，立即跑步回到营队，按师长命令执行。
黄福荫前脚刚走，李芳郴便带了两名卫兵，找了一只小木船，渡过网湖从此销踪匿迹了。李芳郴逃跑的消息一传开，全师官兵无不痛骂。所幸当时各部队长还能沉着掌握住部队，坚持抵抗至晚间，由营长黄福荫率部掩护，先由工兵营在网湖搭浮桥，让炮兵撤退，要塞主要设施由工兵营破坏，至午夜全部撤出，最后工兵营又把浮桥拆掉。
次日（8月23日）天亮，日军占领了富池口要塞。
第259章 田家镇战斗
田家镇要塞位于九江上游六十公里的长江北岸，与对岸半壁山和富池口的永久炮台相依，其地形东北是黄泥湖，西面是沼泽，中间是丘陵高地，北边是松山。田家镇是鄂东门户，江防要地，也是武汉三镇据守的门户要塞。
7月间，李延年奉命率领直属第2军（辖郑作民第9师、施中诚第57师）开赴田家镇，担任要塞守备任务。李延年时任第九战区第11军团军团长，该军团辖第2军（李延年兼任军长）、李玉堂第8军和霍揆彰第54军。
李延年来到田家镇要塞，便带领两位师长及参谋人员观察要塞及周围地形。他认为此处地势险要，附近湖沼星罗棋布，形成要塞天然屏障。只要兵力部署得当，日军虽有精良武器和其标榜的“武士道”精神，要想正面突破，不付出重大牺牲休想得逞。因此日军很可能采取正面佯攻，吸引我军注意力，而以主力绕道北进，从侧翼求得突破。
据此考虑，李延年将第2军主力部队第9师置于要塞北面。第57师担任东南正面防御。田家镇要塞地处江北，原属第五战区防卫。第九战区成立后，军委会划分战区防地时，因考虑与江南半壁山和富池口要塞相呼应，便跨江将田家镇要塞划归第九战区第2兵团防卫，却没考虑到一旦田家镇要塞受到攻击，跨江援助的困难。
广济失守后，白崇禧为发动全面反攻，将位于铁石墩的第26军调向松杨桥进攻，以致田家镇要塞侧翼空虚；后又将田家镇要塞西北面的第67军第161师调离，于是，田家镇要塞周围兵力空虚。
李延年叫苦不迭，却又不能向第五战区提出异议。他明知第九战区第2兵团兵力不可能调来增防，而且隔江指挥鞭长莫及，只能以现有兵力根据情况变更部署，并将部署方案上报第九战区长官部。张发奎接到李延年的报告，看了兵力部署情况，认为实际上是将两个师的防地扩大，在要塞周围处处设防，这样使得兵力分散，要塞本身防御薄弱，容易被敌人突破。
同时认为白崇禧身为副参谋总长，不顾要塞安危的做法，缺乏协同作战精神，实在不应该。第2兵团方面，自8月22日瑞昌失守后，江南形势一直极为紧张，无力分兵增厚要塞兵力。因此他将情况上报军委会，提请注意田家镇要塞的危急情况。
9月15日，日军以数十架飞机和舰艇，向田家镇要塞发动猛攻，炮弹、炸弹终日不停地向守军阵地倾泻。与其同时，海军陆战队在潘家湾、中庙、玻璃庵一带登陆。其战术果然是正面佯攻，以主力绕至北面进行奇袭。第9师第52团第2营虽顽强抵抗，但因日军攻势甚猛，前哨阵地终被突破。入夜，第52团组织强有力地反击，将阵地夺回，驱逐了日军。
同时一股日军由广济方面开来，猛攻第9师的铁石墩警戒地，遭到坚决抵抗后即施毒气，以致很多官兵中毒，被迫放弃铁石墩阵地。
李延年见日军攻势凶猛，倾注优势兵力，且第一天即施放毒气，表明夺取要塞心切。于是他向第五战区发出求援电，请求派有力部队南下，与第2军夹击当面之敌。
9月16日，日军继续在潘家湾、玻璃庵一带登陆。第57师再次予以迎头痛击，终将进犯之敌击退。但在两天阻击中伤亡极重。同时日军在松山方面向第9师发动猛攻。拂晓，日军以优势兵力和数十门大炮强大火力，向第9师25旅松山纵深阵地猛攻，数小时后又飞来一群轰炸机，轮番轰炸，低空扫射中**队阵地，中**队伤亡较大。
第9师师长郑作民十分气愤，便组织一批轻重机枪和步枪狙击手，专门对空射击，一架日机在俯冲扫射时，被中**队一颗**击中而爆毁，迫使敌机不敢低空肆虐了，减轻了对中**队地面部队的威胁。激战两昼夜，守军虽伤亡极重，却仍坚守阵地。日军多次突入阵地，守军与之肉搏，极为惨烈。肉搏中，第53团一名班长时克俊，掐住敌人脖子不放，敌人挣扎不脱，便咬住他的耳朵，将耳朵咬掉一块，时克俊仍不松手，直至将日军掐死为止。
松山激战，第9师伤亡军官六十余名，士兵八百余人。李延年见各部伤亡过重，外无策应，为集中兵力加强防守，便决定缩小正面调整部署：第57师接替第9师的龟山至老鹳巢一线防御，第57师原家山、九牛山主阵地改为前进阵地，要塞核心守备部队及炮兵第16团，拨归第57师指挥。
日军又开始进攻了。几十艘炮舰在武穴南岸一字排开，轮番向中**队阵地轰炸，掩护其进攻部队。李延年命令第57师立即行动，将原防守武穴的一个团调回为师预备队，只留一个连在武穴坚守。主力撤走后，连长率残部突围而出，全连只剩下几个人。
第260章 松山战斗
9月18日，日军登陆部队不断增加，从广济方面增援的日军潮水般涌来。要塞处于十分危急状态，李延年不停地向最高统帅部告急。直到这时，最高当局才领悟到隔江划分战区的重大失误。于是当日夜里急电第五战区，硬性规定所有江北守军统归第五战区指挥，并强调田家镇要塞安危也由第五战区负责。
接到这一命令，李品仙赶到长官部会见白崇禧，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火烧眉毛了，才把烂摊子往我们身上一推！他们要早几天改变主意，我们也好调拨部队在田家镇外围组成防御线啊。现在怎么办呢？”
白崇禧叹了口气说：“骂娘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补救，免得又受埋怨。”
李品仙改变口气说：“那倒是啊，我赶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如何调遣部队补救哩。”
白崇禧在收到李延年的求援电时，对要塞的安危就有些担心，但正在全面反攻之际，已自顾不暇，如何能抽调兵力去救援要塞呢？没想到这副担子竟落在他的肩上了。
李品仙见白崇禧皱着眉头不答话，便试探地问：“健生兄，你是否担心田家镇保不住？”
“我担心，不久我们就被迫放弃武汉哩。”白崇禧顿了顿，叹息道：“现在就像俗话说的：尽人事而待天命。我考虑过了，令第26军前往策应，攻击敌军侧背，牵制一下，减轻要塞压力。另派86军前往增援。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李品仙说：“好的，我这就下命令。”
白崇禧自语道：“长官部马上要转移到宋埠去，李德邻就要到前线来了，有他亲自指挥，我可以回武汉去了。”
他说罢深深地喘了口气，颇有如释重负之感。
自从黄广战役以来，白崇禧一直在前线紧张地指挥作战，希望能克复黄梅，或更大的进展，显示一下他的指挥才能，以不愧“小诸葛”的美名。然而事与愿违，反而得而复失，又丢了广济，其结果令他沮丧。李品仙似乎理解白崇禧的心态，安慰道：“健生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仗还要打下去的，来日方长嘛！”
说罢自己苦笑了，他的心态何尝不是如此呢？
9月17日晚，开始下雨，18日更大。虽然造成行军困难，但日军的海空协同优势受到了阻遏。第86军先头部队第103师赶到铁石墩附近，对来自广济的日军迎头痛击，日军组织兵力攻击第103师侧背。从日军遗尸中得知这股日军是今村支队，十分凶悍。
第9师在铁石墩以西至松山口南北高地阻击日军，日军占领铁石墩、松山附近一些高地后，以一部继续向第9师阵地攻击，主力通过松山口向要塞阵地攻击，战斗异常激烈。
第103师到达后，见第9师占领制高点3120高地，日军也正向高地攻击。为策应第9师，第103师派出有力部队争夺日军占领的2625高地，只有夺回此高地，才能驱逐日军，夺回铁石墩。第103师攻击部队与第9师守卫部队取得联系，做好密切配合之准备。
第103师攻击部队采取正面佯攻，两侧迂回战术，向日军2625高地进攻，第9师3120高地以火力支援，奋力突进。日军以密集火力阻击，攻击部队英勇冲击，前仆后继。经过十多小时激战，主攻部队第103师终于攻占了日军高地。攻占日军高地后继续扩大战果，扫荡松山之敌，夹击进攻沙子垴之敌。
9月20日，第85军第121师两个团赶到蕲春方面，将日军三面包围。日军第6师团组织一个混合大队由广济增援今村支队。第103师分兵于四望山附近阻击；日军又派第23联队增援，又被121师阻击，不能靠近今村支队。
22日天晴，日寇空军出动，一面向被围的今村支队投送弹药、物资，一面轰炸中**队阵地。今村支队得到救助后，全力突破包围与援军会合，再度发动进攻。为阻止日军进攻，第103师在武穴镇下游六公里处破坏江堤，使武山湖、黄泥湖一带形成泛滥区。
松山一役历时十余日，从缴获日军文件中得知，此役击毙日军284人，其中将校七人，击伤日军860人，合计伤亡1,144人。松山仅是要塞的一部分。
第261章 田家镇失守
19日起，第57师正面日军攻势更猛。胡家山、老鹳巢相继被攻占；另一股日军攻乌龟山、沙子垴却未得逞，第57师组织反击，第9师予以配合，并以炮火支援，终于夺回胡家山阵地，歼敌大半。第57师伤亡也重。
20日下午，日军向第57师乌龟山、沙子垴、鸭掌庙阵地猛攻。守军坚决抵抗，尤以鸭掌庙阵地受威胁最大，双方反复争夺激烈异常，守军终因伤亡过重被迫撤退。第103师在松山方面发动攻击，牵制了日军，使乌龟山、沙子垴阵地得以守住。
次日拂晓，日军又向乌龟山、沙子垴阵地发动攻击并施放毒气，守军多人中毒仍坚守不退。最后乌龟山守军因弹尽粮绝，于当晚突围；沙子垴因得第103师策应，仍坚守阵地。
第26军赶到后，李延年令该军第44师接替第9师的枯咀山、竹影山、潘家山一带防地；第9师转移至马口湖南岸，协同第57师守备要塞。第87军一个团开来增援，李延年将该团拨归第57师指挥，该团接防周家山、崔家山一带阵地。第26军32师奉命攻击香山、骆驼山一带之敌，但未能奏效。
第2军防守阵地交给友军后，李延年决定组织第9师和第57师兵力，于23日拂晓实施反攻。希望能配合友军夺回一些外围阵地，巩固要塞防卫。但在这一天，日军增援大部队已到，连续攻陷四望山、铁石墩，突破第121师阵地，进袭位于张家湾的第103师指挥部，师长何绍周亲率师直属部队迎击。第121师在抵抗中几次遭到日军毒气袭击，伤亡惨重，最后残部仅能编为一个营，拨补给103师。
9月24日天晴，日空军出动助战，长江南岸富池口要塞失陷，日军舰溯江而上，田家镇要塞遭到猛烈空袭，守军伤亡极为惨重。李延年看到形势已十分危急，只得放弃反攻计划，考虑逐次抵抗，掩护撤退方案。他指派第9师一个团至马口湖以西周家铺，归第198师指挥，构筑预备阵地。日军不断增兵，李品仙又调第48军第174师增援，归第26军指挥。
9月25日，日军大部已向南进击，只留小部队牵制。第32、第44、第174师各一部乘机向四望山、铁石墩进攻，并占领两阵地。同时日军以30余只汽艇载兵于第57师侧翼阵地登陆，突破前进阵地，攻击崔家山、九牛山阵地，第57师退守桂家桥、荞麦塘阵地。日军对要塞狂轰滥炸，防御阵地被严重破坏，大减了要塞防御能力。
9月26日拂晓，日海空军再次对要塞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卷毯式猛烈轰炸，要塞东正面主阵地遭到轰炸尤为猛烈，守军一个团伤亡三分之二，仅剩下约一个营的兵力。日军选择东正面为突破点，在炮击轰炸同时，日军一个大队朝东正面主阵地扑来。守军残部将士抱定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各种兵器喷吐着仇恨的火焰射向敌人，在坚决猛烈地痛击下，骄狂的日军一排排倒下，余生者仓皇溃退，然后又是炮击和轰炸。
李延年见各部队伤亡过大，只得收缩防御阵地，令第9师及第57师防御何家、香家、下李之线，并将作战及防御情况向第五战区报告。李品仙得悉要塞危急，严令第26军向南侧击，但军长萧之楚用兵不果敢，奉命进展迟缓，侧击无力，对要塞战局并没起到策应作用。
最为惨烈的，是第9师与第57师接合部新下屋以西的防御战。第9师周义重团长率全团死守阵地，日军采取波浪式进攻，该团坚决抵抗终日，予敌重创。该团伤亡也重，并被包围。另一股日军突破第9师防线，占领黑家山制高点，形势对该团更加不利。该团留下一个连在阵地上掩护，周义重率残部突围。结果他身负重伤，突围出去的官兵仅剩40余人。掩护突围的一个连伤亡殆尽，只剩排长袁次荣一人虽已负伤，仍坚守在阵地上。
阵地沉寂下来，日军蜂拥而上。袁次荣在阵地上转着圈向敌人掷手榴弹，由于不防日军死伤数十人。当日军发现阵地上只有一人活动时，便包围上来。袁次荣留下最后一颗手榴弹，在日军逼近时，拉断导火线冲向敌群。“轰”地一声巨响，袁次荣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9月27日，日军出动两个轰炸机大队，轮番轰炸要塞核心阵地。同时日军约有七八百人在上洲登陆，而且后续部队源源而来。登陆日军与守军龙子玉团短兵相接，双方反复冲杀，该团始终坚守阵地，但团长龙子玉却在激战中壮烈牺牲。
9月29日，日军连续攻占阳城山、玉屏山。同时另一股日军在要塞核心区盘圹登陆，守军予以全歼。日军又在上洲登陆，并有水陆两用坦克配合进攻，以更大兵力再次由盘圹登陆，并用五艘炮舰配合其登陆行动。于是，田家镇要塞核心区发生混战。
李品仙得到李延年连续发来的战报，看到战局已难挽回，便下令李延年放弃要塞。当日要塞被日军占领。
田家镇要塞失守，李品仙向国民政府军委会报告战况经过，着重强调自田家镇要塞划归第五战区以来，该战区竭尽全力，调集重兵支援策应，已尽全力而为；其次指出防守初期江南第2兵团没能有力支援策应，以致要塞陷于被动，对李延年的用兵部署有所不满，意在将责任全部推卸干净。每一重镇失守，蒋介石总要追究一些将领的责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追究了第26军军长萧之楚“作战不力，指挥失当”之责，应予以查办。
萧之楚不甘于受此处分，便向军委会申辩理由：一是“天灾”，奉命时天下大雨，官兵均无雨具，冒雨行军十分疲惫，行动必然迟缓。二是“**”，李总指挥作战意志不坚，指挥混乱，时而命职部坚守，时而命职部进攻；时东时西，时南时北，无所适从。无稍固定方位和目标，使将士疲于奔命，战斗力消耗在来回运动之中。萧之楚的申辩，恰与蒋介石对李品仙的印象：“李鹤龄指挥打仗不行”相吻合，结果对萧之楚免于追究。
田家镇要塞防御战，历时半个月，守军伤亡极大，约两万人。虽以守军撤退而告终，却消耗日军兵力约八千人，严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达到了牵制敌人，迟滞敌人西进的战略目的。
第262章 半壁山战斗
半壁山东距富池河约六七里，北临长江，南面有一道堤与网湖相接，与江北田家镇要塞隔江对峙。江面狭窄，是鄂东长江入口的咽喉，也是武汉的东大门。
担任半壁山守卫任务的，是第98军第193师第385旅，旅长马骥。该旅在江西修水整补时，军长张刚由军部拨补一个步兵营，又将386旅一个团拨归该旅，另配高射机枪两个连及炮兵第10团第2营（该营有榴弹炮六门，高射炮四门）。第385旅实有兵员七千人，属于加强旅，接近乙等师。
第385旅的防区是：东起富池河西至半壁山以西五公里一带网湖地带。网湖南北长二十余里，地形较为复杂；由富池河到半壁山，堤长约七里，堤宽约八十米；江堤平坦，堤面与与工事等齐。如此地形，旅长马骥布兵颇费心机：以一个营专门监视富池河东岸之敌，严防其偷渡；因长堤过于暴露易遭炮击，派一个连日间栖息于网湖中，便于袭击登陆之敌。在半壁山对面配置两个连，阻止日军扫雷或强行登陆。
重炮置于沿半壁山以西的长江南岸，以四门炮利用半壁山峭壁纵射敌舰，两门炮向田家镇直射；高射机枪两个连置于重炮阵地，防止敌机空袭炮兵阵地，另派一个营布防江边，掩护炮兵阵地之安全。高射炮置于小熊山后，另派两个步兵营在大小熊山构筑第三道防御阵地，作为纵深配备。
9月上旬，日军开始向半壁山炮击和轰炸，日机也轮番空袭。日军几天狂轰滥炸，守军阵地多被摧毁，官兵伤亡惨重，士气有些低弱。
晚上，日军停止了攻击，旅长马骥带着几个团长和参谋，来到一个连的阵地。马骥看到大家疲惫沮丧、闷不做声的样子，便走近伙食担子笑着说：“啊，饭还冒热气哪，我也一天没吃饭了。来，大家一齐吃，都动手啊！”
几个团长和参谋都拿起碗筷，连排长、士兵们也都行动起来。
大家吃着饭，马骥对官兵们说：“在战地能吃上一顿热饭，已经很不容易了，滋味和质量当然都还谈不上。我们现在抗日，应该时刻不忘沦陷区在日寇铁蹄下受苦受难的千千万万同胞，想到他们，就是给我们锦衣玉食，又怎能忍心享用？但是为了维持生命，保证体质，有力量杀敌，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好杀敌，为沦陷区受苦受难的同胞和战场上牺牲的弟兄报仇！淞沪抗战时，谢晋元团长率领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四昼夜；第98师第292旅姚子青营长，在宝山坚守七昼夜，全营将士与宝山城共存亡，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无一生还。他们不愧为炎黄子孙，抗日英雄！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中华民族的光荣！”
听了旅长一席话，将士们大受鼓舞。一位负伤的班长找来一张纸，用伤口流出的血，写了“与半壁山要塞共存亡”几个字，呈给马旅长。马骥带头签了名，接着团长、参谋和连排长们都签了名。不会写字的，都蘸着鲜血按了手印。马骥令参谋把这张洒满全连官兵鲜血的决心书，连夜传往各连，得到全旅官兵响应。每个连都写了同样的血书。
马骥看到全旅官兵斗志昂扬，信心十足，便传令：各阵地在遭到炮击轰炸时，可以疏散隐蔽，以减少伤亡，但对炮兵阵地的维护决不能放松。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只要炮兵阵地遭到破坏，要随时抢修，就是付出再大伤亡也在所不惜。因为要守住要塞，全靠炮兵的威力。
9月中旬，日军十余艘炮舰，掩护海军陆战队乘汽艇通过网湖强行登陆。日军陆战队接近登陆点时，停止了炮击轰炸。当日军陆战队正弃舟登岸时，守军各种武器一齐开火，炮弹向日军炮舰猛击。两艘受重伤，阻塞了航道，使其他炮舰在狭窄江面上，不能自由调转方位。守军炮兵抓紧有利战机，猛烈轰击敌舰，终于击沉三艘，重创两艘，其余溃逃。
登陆日军遭到猛烈轰击，仓皇抵抗，隐蔽在网湖中的守军突然杀出，断其退路，两面夹击。日军既无炮火掩护，又无飞机支援，且无阵地掩体，成为守军攻击活靶子，仅十多分钟即被全歼！首战告捷，张发奎大喜，传令嘉奖，并犒赏官兵每人十元大洋。
这次胜利守军大鼓了士气。日军受挫后，有两日沉默。此后恢复进攻，以更疯狂地炮击轰炸进行报复。守军伤亡极大，马骥左臂被弹片炸伤。日军多次登陆均被击退，伤亡惨重。
张发奎鉴于第385旅英勇奋战，嘉奖犒赏达十次之多，猪牛羊肉每次每人一斤。官兵们很受感动，士气始终旺盛。第385旅在半壁山守卫二十多天，官兵阵亡826人，负伤278人，合计一千余人。日军却伤亡三千人以上。敌我伤亡对比数字是无此先例的。
9月下旬，马骥接到军长张刚的电话通知：准备转移阵地。马骥大惑不解：日寇攻不破，为何放弃阵地？第385旅官兵闻知，也纷纷要求继续坚守。经呈报后得到答复：最高统帅部已决定放弃武汉。
曾经为保卫要塞以鲜血宣誓的官兵们，不忍离开这个洒满战友热血和生命的阵地而转移。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马骥告诉大家，要纵观全局，不要据守一隅，为烈士报仇的心愿，可以在下一个战场去实现！第385旅官兵洒泪放弃了半壁山要塞。
第263章 庐山战斗
7月26日，日军占领九江后，庐山即成为掩护各部转移二线阵地、牵制日军的重要阵地。时任江西省保安处副处长的蒋经国，调遣保安第3团及第11团驻守庐山。张发奎另派第70军第19师在庐山以北马祖山之线占领阵地，掩护主力转移。第19师师长由第70军军长李觉兼任。武汉保卫战中，该师被指令在九江以东赶筑防御工事，并担任江防。
7月25日守军放弃九江，第19师奉命撤出九江，昼夜兼程赶赴马祖山。当晚，该师先头部队第109团赶到，即赶筑工事。次日主力陆续到达，进入阵地不久，日军先头追兵亦到。
李觉命令所部予敌坚决阻击，敌先头部队受到重创。日军以飞机大炮轰炸，守军主力则隐蔽；轰炸停息日步兵进攻时，守军主力则猛冲猛打。日军攻坚不下却付出重大伤亡。第19师在马祖山与日军相持三天，给转移部队争取了在二线布防时间。28日，该师奉命撤至马回岭以北地区集结待命。
7月30日，日军第106师团在空军掩护下，分两路沿南浔路南下，企图中央突破，猛攻第64军李汉魂部。该军第155师在金官桥阻敌，战斗激烈，伤亡惨重。第19师奉命接替第155师阵地，坚守金官桥。李觉观察了金官桥及其周围地形，认为若像第155师那样将主力大部集中在主阵地，在日军猛烈炮火轰击下，必有重大伤亡。
于是，他与参谋人员商定，将主阵地一部分改为前进阵地，分散兵力，以灵活多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打击敌人。兵力部署是：部队主力一部坚守金官桥主阵地；第110团第2营占领庐山西麓的土地庵高地，掩护主阵地右翼前沿；第109团第3营占领牯岭高地，掩护主阵地侧背。
7月31日拂晓，日军飞机大炮猛轰守军主阵地数小时之久，大有将主阵地夷为平地之势。第19师官兵隐蔽在各阵地作迎战准备。炮火轰击后，数百名日军即向主阵地冲上来。守军各阵地各种武器一齐开火，复仇的子弹像疾风暴雨般袭向敌人。日军陷入正面及侧背交叉的火力网中，在劫难逃。日军先后组织了四次冲锋，全被守军击退。日军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残部只得狼狈溃退。
8月1日，日军不敢强攻了，而以炮火轰炸守军前进阵地，并以小部队佯攻，试探守军兵力配置。李觉根据敌情变化而改变部署：令牯岭阵地移至西南鸡窝岭，占领侧面阵地，居高临下俯击日军。为加强侧击火力，令第109团所有迫击炮集中用于鸡窝岭阵地。趁夜间日军不敢进攻，守军官兵抓紧时间修复加固工事，加强交通壕及隐蔽部的覆盖。
8月2日，日军转移火力，猛烈轰炸守军前进阵地。守军前进阵地多次失而复得，拉锯战中短兵相接，反复肉搏，双方伤亡均重。至晚，日军仍未得手，终于龟缩退回。
日军攻击守军前进阵地屡攻不克，且付出重大伤亡，于是转而进攻守军土地庵阵地，企图拔掉这个阵地，解除侧面火力的威胁。但日军每次进攻土地庵阵地，鸡窝岭阵地守军即以迫击炮及轻重机枪猛烈俯击，使日军无法靠近土地庵，组织不起有力的进攻。
在缴获的日军官日记中记载：“庐山上的**，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李觉顿时大悟，武器固然重要，部署也很关键。只要布兵得当，利用有力地形，则可克敌制胜。他将各团迫击炮排全部搬上鸡窝岭，由109团统一指挥。
鸡窝岭山高坡陡，不易攀登，早晚多雾，神秘莫测。在鸡窝岭用望远镜既可以观察到铁路的情况，也可以观察到日军在公路上的活动，更可以居高临下俯击进攻之敌。而日军虽有火力优势，却对鸡窝岭阵地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8月中旬，日军攻金官桥毫无进展，便调集重炮猛轰鸡窝岭守军阵地，并以小部队佯攻土地庵阵地。日军在猛烈炮击后，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利用晨雾掩护悄悄爬上来，敌我展开惨烈的肉搏战。守军第109团第3营官兵奋勇拼杀，援军也及时赶到。日军虽顽强，但没有优势炮火支援，却很脆弱，敢死队大部被歼。有股日军退入一岩洞，夜间曾几次突围，均被阻击回去。天亮后岩洞里悄然无声，守军进去搜索，发现这股日军已集体自杀。
战至9月4日，第19师已在庐山战守40余天，阵亡两名团长，伤亡官兵四千余人，兵力严重不足。第2兵团令第155师接防。第19师撤下休整，二旅四团之师只剩下士兵780余人，仅够编成一个加强营。牺牲如此惨烈的部队绝非一个师，与此同时，第195师残部仅编成一个团，拨归第85军；第89师残部仅编成四个营，拨归第13军。
日军松浦第106师团伤亡第145联队以下官兵数千人。松浦师团自7月底南浔作战以来，总伤亡达八千余人，为总兵力一半以上。冈村宁次命令该师团就地休整。
第264章 牯岭战斗
8月12日，日军第101师团沿德星公路及湖岸路进攻星子、玉筋山一带第25军第52师前进阵地，经一天激战，星子及玉筋山陷落。日军继续攻击前进，在东牯岭、鼓子寨第52师主阵地遭到坚强抵抗，日军伤亡惨重。
24日，日军300余人在牛屎墩登陆，猛袭第52师右侧背，师长冷欣沉着应战，分兵抵抗，战至深夜，日军攻势衰竭。冷欣抓住战机，亲率敢死队，夜袭登陆之敌。日军毫无防备，被敢死队包围，敢死队各种武器齐发猛射，日军来不及抵抗，即被全歼。
26日，日军疯狂报复，炮火轰炸、施放毒气、反复冲击第52师阵地。经三昼夜惨烈的阻击战，第52师官兵伤亡十分惨重，仅阵亡团长以下军官就达百余名，全师一万多士兵伤亡过半，却始终坚守阵地，并使日军付出重大伤亡。战至深夜，第66军第160师前来接防，第52师开赴华龙山休整。
日军也不断增加兵力，继续向第160师阵地猛攻。第160师坚决抵抗，直至31日敌军毫无进展。日军又以数百人在王爷庙登陆。第160师师长华振中发现后，亲率一个营猛冲上去，在日军尚未全部登陆，不成战斗队形时，一举将敌击溃。登陆日军来不及登舟逃窜，大部溺水。日军连遭惨败，而更加疯狂。
9月1日，日军猛攻第160师桃花尖阵地时，炮火、催泪弹、窒息性毒气并用，团长梁佐勋在阵地督战，与三个连官兵同时中毒牺牲。日军占领桃花尖，威胁第160师左侧背；兵团指挥部调王敬久第25军第190师接防东牯岭，使第160师集中主力反攻。
日军第101师团第149联队利用两师换防之机，猛攻东牯岭阵地，并被突破一部分，给守军极大威胁。东、西牯岭在庐山东南麓，居高临下，可以瞰制德星公路，是中**队必守、日军必争之地。
第190师师长梁华盛亲临前线，在牯岭背面布设隐蔽阵地，在日军飞机大炮轰炸时隐蔽，以减少伤亡。9月5日至7日，两军在东牯岭短兵相接，展开肉搏，反复争夺，双方伤亡惨重。激战中，日军攻击部队第149联队长饭冢大佐，赤膊光脊背，举着战刀督战，被守军机枪神枪手击毙，致使日军攻击部队退却。
日军师团长伊东正喜恼羞成怒，大举报复，立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东牯岭，为饭冢报仇！”并把师团司令部移至前沿，亲临指挥作战。
日军飞机大炮向东牯岭猛烈轰炸，乱石飞崩，草木燃烧，硝烟弥漫，欲将山岭夷为平地。数小时狂轰乱炸之后，伊东以为东牯岭守军全被炸死了，便命令以五个大队兵力发起总攻。
梁华盛将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三千多官兵居高临下冲杀下来，与日军展开惨烈肉搏战。激战一小时，日军被迫退却。不多时，日军十多辆战车掩护着步兵，顺着盘山道隆隆地开过来。守军没有反战车炮，暴风雨般的枪弹打到战车上，只能溅起一朵朵火花，战车丝毫无损，肆无忌惮地直冲牯岭顶峰，日军步兵喊叫着紧随其后。
眼看日军战车就要冲上守军阵地。紧急关头，守军排长吴志宏迅速将十多颗手榴弹捆绑在一起，抱在怀里，高喊着：“弟兄们，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啦！”向日军战车冲去。
“轰”地一声巨响，第一辆战车爆炸了。排长吴志宏和战车同归于尽了！
“排长……”十多勇士像排长一样，抱着集束手榴弹，呼喊着向敌战车扑去。
“轰！轰！轰！”前面几辆战车瘫痪了。指挥冲锋的第149联队新任联队长津田大佐，目睹守军士兵如此壮举，大惊失色，急令撤退。血战一昼夜，守军打退日军20余次冲锋。
8日下午，日军第101师团全部赶到，以猛烈压迫，中国第190师退守西牯岭。日军又以雄厚兵力，在十多架飞机支援下猛攻西牯岭。两天激战，第190师伤亡惨重，团以下军官大部分伤亡，全师官兵伤亡过半，但依然坚守阵地。
第25军军长王敬久亲到西牯岭督战，又坚守两天。薛岳看到各部伤亡均大，须作调整，即指示：应极力维持现态势，万不得已时，应放弃东、西牯岭，固守南狮岭、隘口、金轮峰预备阵地。于是第190师于9月14日放弃西牯岭，退至德安休整。
此后，伊东正喜将师团司令部移至西牯岭下的吴家村，开始向下一个目标这一带制高点金轮峰进攻。金轮峰守军是第36军团所辖第29军，军长陈安宝严令各部加强警戒，并通知炮兵，按早已侦察标定的射击区，随时准备万炮齐发。敌师团司令部已在守军炮火射程之内。
次日拂晓，经过挑选的一千多名日本武士组成的敢死队，由大队长川上少佐率领，趁着晨雾偷袭金轮峰。天亮了，云开雾散。日军敢死队爬到了半山腰。
军长陈安宝一声令下，万炮齐发。敢死队员一批批倒下，炸死大、中队长以下军官十余名，士兵一百多人。其余幸存者，丢下轻重机枪13挺，步枪170多支，喊叫着退下山去。
伊东在司令部举着望远镜观战，突然一颗炮弹袭来，在他头顶爆炸，头部中弹重伤休克，昏死过去。总司令冈村宁次得知，即令代理师团长佐藤正三郎停止进攻，第101师团就地休整。至此牯岭战斗结束。
第265章 施用游击战法
日军侵占瑞昌以后，第9师团及波田支队继续沿江及瑞（昌）阳（新）公路向西进犯。
第2兵团以第92军及第2师拨归第32集团军关麟征指挥，左翼第54军附第81师，占领瑞昌西侧高地至码头阵地东侧沿江之线阵地，抗击日军。
另据军委会指示，组织总预备军，采用**八路军的游击战法，不顾一切向敌后挺进，以攻为守，牵制和消灭当面之敌；所拟定计划报经蒋介石审批，由陈诚、薛岳遵照执行。
总预备军挺进攻击计划的作战方针是：军委总预备军以挺进作战之目的，不受任何情况之牵制，选择敌军最感痛苦方面，断然挺进攻击。以主力猛攻敌之背后，一部掩护主力行动，并扫荡敌军后方，协同正面牵制部队，包围歼灭敌人。
总预备军挺进攻击计划的兵力部署是：
（甲）阳新方向：由关麟征指挥第93师、第197师及荣誉师，在木石港附近作战。
兵力部署是：以一部向瑞阳公路、双下桥、老屋河、黄冈桥、石田河各点进出，扫荡敌之后方并扼制隘路，阻敌增援补给，相机占领瑞昌。主力之一部占领木石港、田畋要点，掩护主力侧背。主力则向排市、黄连洞、汤公泉、了髻山、小塞贤敌背后攻击，协同正面友军包围歼灭敌人。
攻击开始时间：应在10月15日前全部在横路铺、洋港附近准备完毕。16日晚开始行动，向攻击目标挺进。
（乙）箬溪方面：由欧震指挥三个师，在箬溪北方作战。
兵力部署是：以一部向范家铺、冯家铺、横港、大坳、小坳各点进击，扫荡敌之后方，并阻敌增援补给，相机占领瑞昌；主力由小坳方面进击，向上坳山、西荣山、马鞍山、覆盆山敌背后挺进攻击，协同正面部队，包围歼灭敌人。
攻击开始时间：应于10月15日前在柘林市附近地区准备完毕。16日晚，开始向指定目标挺进攻击。
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举措，在敌强我弱情况下，是对正面阻敌的重要支助。第2兵团曾以第4师、第110师、新编第35师编成三个挺进纵队，进行游击，颇见成效。第110师在游击中给敌人以重大伤亡。
位于赣鄂交界的瑞昌至龙港公路，两侧高山地形有利，第110师便在这一段地带打运动战阻击日军。日军进攻重点是抢占各山头。第110师居高临下给日军极大杀伤。日军依仗炮火威力不断取得进展。第110师则避开正面，埋伏在公路两侧相机杀敌。日军攻下山头后便沿公路前进，当日军部队通过大部分时，预伏在公路两侧的第110师官兵，突然拦腰猛烈攻击，日军猝不及防，被打得四处窜逃。等到日军组织抵抗大举进攻时，第110师即行撤退，自己伤亡甚微，却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使其付出惨重伤亡。
第110师还采取正面阻击、两侧包抄战术，袭击日军运输队。日军往往因此得不到弹药、粮食补充，不得不停止进攻，等待空投，从而大大挫伤了日军正面进攻力量。
第266章 奇袭箬溪西
第110师取得最大一次胜利是在箬溪以西，距幕阜山15公里的两山之间一个坳口处。
情况是这样的：第110师第328旅在转战中来到坳口。这里公路在小坳处形成s形弯路，里侧是山，外侧是河，中间有一块十多米高的小高地。旅长辛少亭到此发现，在小高地后面有一座仓库，门上只有一把锁，没有专人看管。派人打开后，发现仓库里存放着一万余发**，不禁大吃一惊！第328旅官兵要求辛少亭上报军委会，严厉追究不负责任者。辛少亭认为像这样的事上报军委会，一时也难以追查，过后便不了了之，何必多此一举呢？
关键是如何处理这些炮弹。辛少亭与第656团团长廖运周商量说：“尽管处理这些炮弹不是我们的责任，但我们既然发现了，就决不能置之不管留给敌人。我们有义务将这些炮弹处理掉！”
廖运周深表赞同：“是的，我们决不能将这些炮弹留给敌人！”但又说：“可是，要把这些炮弹运走，人力且不说，携带这么多炮弹，对我们转战也不利。我想是不是将仓库引爆？”
辛少亭摇摇头：“引爆虽是一种办法，却是消极办法。”
廖运周略有所悟：“对，何不用来打击日军！”
“英雄所见略同！”辛少亭高兴地说：“既然如此，我将这一任务交给你团，并从第655团调四门炮加强火力。我率第655团掩护你的侧背，你就放心地好好用这些炮弹，狠狠地打击日军吧！”
廖运周兴奋地说：“遵命！”
第18军军长黄维得知第110师在敌后游击日军，便将反坦克炮连临时配属廖运周指挥。廖运周视察地形后，精心部署：将反坦克炮连布置在小坳山下公路正面第一道弯路处，当日军坦克行到这里拐弯时，反坦克炮正好袭击坦克侧面薄弱部位。
第656团原有迫击炮八门，旅长又调来四门，共12门。廖运周将这12门迫击炮，布置在小坳山后面第二道拐弯处，对准公路，并指派团副常海亭负责指挥炮兵射击。另外组织一些人专门为炮兵阵地送炮弹。团部设在小高地上，可以俯瞰整个战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日军自投罗网。
当天黄昏，日军终于源源而来。公路上出现一长溜日军坦克隆隆开进，后面跟着不少机动车辆。第656团官兵都紧张地观察着日军坦克开来了，第1辆，第2辆，第3辆，……当这些坦克开到第一道拐弯处，反坦克炮连即向前三辆坦克开火。
果然，炮弹穿透了坦克侧面钢板，钻进坦克内爆炸，坦克立刻四分五裂。前面坦克挡住了道路，后面坦克却停下来炮击中**队，各种车辆继续跟进，竟在公路上排成了三路纵队，并不停地鸣笛，催促坦克尽快清理障碍。
等到日军车辆都跟上来了，廖运周在高地一声令下：“打！”
12门迫击炮同时发射，一颗颗炮弹在敌群中爆炸。日军顽强地抵抗。夜幕降临，战斗更加激烈，公路上一片火海，中弹的各种车辆燃烧，火光冲天，将公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此猛烈打击下，日军已无还击能力。12门迫击炮打出五千多颗炮弹，将日军已全部彻底歼灭！直到午夜，才停止了射击。
天亮，清点山下被击毁的日军坦克共20辆；车辆因被炸得粉碎无法统计；除坦克和车辆内日军尸体无法统计外，公路上日军尸体便有一百多具。而中**队则未伤亡一官一兵。
这是一个战果辉煌的歼灭战，它对日军震动极大。日军后续大部队在下半夜已经到达附近，占领了一些山头，但对中**队的猛烈炮火不明真相，却不敢发动进攻。
辛少亭旅长发现，附近一些山头插满了日军太阳旗，惟恐被日军包围，便命令廖运周立即率部转移。廖运周命令将山后的弹药库点着火，然后率部迅速撤离。部队撤离不多远，弹药库就爆炸了。
日军受此打击后，在原地停留了一天，才继续搜索前进，其嚣张气焰显然受挫了。然而第110师第656团的这一胜利，在当时却未能受到应有的重视。
第267章 德星路战斗
7月下旬，日军“华中派遣军”主力第11军以一部兵力攻占九江后，南据沙河，西攻瑞昌，掩护该军主力在九江附近集中，于8月下旬展开总攻击。企图仍以主力沿江直扑武汉，以有力之一部分路沿南浔铁路、德星公路、瑞武公路进攻，扩大战果，保护主力翼侧，保障其机动自由，相机占领南昌。
其部署是：波田支队在海军配合下沿江进攻，第9师团沿瑞阳公路进攻，第101师团沿九星公路进攻，第106师团沿南浔铁路指向德安，第27师团沿瑞武公路直趋武宁。
九江和黄梅失陷后，国民政府召集党政军首脑会议，决定中央党部、政府各院部、驻汉办事处等限期搬往陪都重庆。
7月25日，陈诚致电蒋介石说：“日军于九江得手后，拟当以舰队溯江西犯，其陆军则以主力向瑞昌，趋南昌，以有力之一部，最少一师团以上经德安趋南昌。”本战区虽在九江附近已集中20余师，“但均注意于沿江沿湖之守备，处处薄弱，敌仍可随时随地强行登陆，又因防广无法控制机动部队，对情况变化每感应付之困难，”特请是否集中兵力给日军一次坚决打击。
蒋介石复电说：“决在德安、瑞昌一带与敌决战！”
日军第101师团沿德星公路攻陷星子后，金官桥阵地侧翼依托在庐山北麓。磨盘山以西阵地失守后，金官桥阵地左翼侧背暴露，于是只好收缩阵地两翼，重新部署兵力。
薛岳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勾画出防御阵地线，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等腰三角形，顶点是九江，底边是修水河。他喃喃自语：“畸形怪状，鬼子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薛岳立即召集各军、师长会议。他指着作战地图说：“我们第1兵团的作战地域，好比等腰三角形，顶点是九江，底边是修水河。我们守北线，即城门湖、磨盘山、金官桥、庐山北麓之线。接近顶点的线是最短的线，这条线若守不住，越向后退，我们的正面就越大，也越不容易防守了。现阵地必须坚守，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在所不惜！道理无须我再重复。谁丢了阵地，谁就要负责收复，决不允许后退。时至今日，我不必再以军法提醒诸位了！”
8月1日，日军开始进攻金官桥一线。守军第4军、第70军、第76军等部，坚决抗击。尽管日军使用了各种武器和毒气，但其伤亡依然惨重。第113联队田中大佐、第145联队长川大佐，均被守军击毙；日军进攻持续一个多月，却始终无所进展。
薛岳看到金官桥线阵地侧翼空虚，惟恐日军由瑞昌迂回金官桥线后方。8月28日，薛岳下令驻守德安的第74军军长俞济时派一部兵力去岷山，以掩护金官桥侧背，并搜索瑞昌方面情况。俞济时派第51师王耀武部前往。
8月29日，王耀武部先头团到达岷山脚下，突然与迂回金官桥的日军丸山支队遭遇。日军居高临下，第51师先头团猝不及防，被日军迎头一击，当即溃退。其后续部队被溃退部队冲击，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行进中顿时大乱。王耀武控制不住部队，也败退下来。
薛岳闻报，立即严令俞济时派部增援。俞济时又派第58师冯圣法部火速前往。第58师赶到，正迎王耀武部退下来。第74军原以王耀武部为基干，第58师官兵见第51师溃不成伍，无疑影响士气。第58师被丸山支队一阵猛打猛冲，坚持不住也溃逃下来。
薛岳被迫调整部署，命令金官桥之线守军向岷山、黄老门、庐山北麓之线转移。然后给俞济时打电话，喝斥道：“你是怎么搞的？你的部队是豆腐渣做的吗？怎么碰一碰就散了？”
俞济时是黄埔第一期“天子门生”，从蒋俞两家亲属网推算，据说俞济时是蒋介石的外甥。由此关系，俞济时曾任蒋介石侍从室主任，在黄埔将领中飞扬跋扈，对上级颇为傲慢。不料薛岳竟对他喝斥起来，他岂能忍受？
俞济时顶撞道：“日本人的炮火那么凶，士兵顶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薛岳勃然大怒：“你顶住了，士兵就能顶住！正因为你从思想上就顶不住，所以你的士兵也顶不住！”
俞济时又顶撞道：“从‘一.二八’淞沪抗战，我率第88师，配合19路军顶着日本鬼子的炮火，顶到现在了。现在战场上顶不住鬼子炮火的，非只我第74军，又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
“放肆！”薛岳怒喝道：“我知道你有‘背景’，所以嚣张跋扈，别人都让你三分。本官概不买账！我警告你：在战场上，本官有生杀之大权！现在本官命令你，亲率部队恢复岷山，并予坚守，若敢再退，提头来见！”薛岳愤然扣下话筒。
俞济时放下电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还是第一次受上级喝斥，从来没有人敢像薛岳这样，以军令军法威胁。俞济时心中窝火！但薛岳确属名将，北伐时期风云人物，虽不是蒋介石嫡系亲信，却与蒋的亲信陈诚交情匪浅。现在成立第九战区，薛岳和张发奎成了陈诚的两员大将。抗战非常时期，蒋介石需要他，即使向蒋打小报告，也未必能把薛岳告倒，该忍就忍了吧！俞济时只得以令执行，赶紧把王耀武、冯圣法两人找来，严令他们整顿部队攻复岷山。他也向王、冯两师长吼道：“只许进，不许退，谁退杀谁！”
第268章 战场不徇私情
8月30日夜，新编第13师克复团树山，第4军以一部协同新编第14师一个旅，攻克七里冲。日军丸山支队受到压力，在第74军两个师轮番猛攻下，只得放弃岷山。第51师趁机进占高岭、洪家山、向日军左侧背猛袭。9月1日拂晓，第51师克复金龙埂、佑云岭。转败为胜，俞济时又神气起来了。
通过这件事，俞济时觉得在薛岳手下是危险的。他便致电蒋介石，说部队在岷山伤亡过大，要求调到湖南整补。蒋介石接电后即给薛岳发来电报，指令将第74军调往长沙整补。
薛岳看了蒋介石的电报暗暗冷笑，便回电说：现在战事紧迫，各部队均在战场上。第74军防守岷山要隘，更属关系整个战局之要点。兵团无后备部队，抽不出部队接防，所以，第74军短期内撤不下来。
第二天，蒋介石竟给薛岳打电话：“伯陵，据报告第74军在岷山伤亡很大，应予撤下来整补啊！决不能把部队都拼光了，再恢复战斗力就难了。”
薛岳暗想：哪个部队需要整补，应由兵团根据伤亡情况决定，逐级上报。委员长越权干涉太不妥了！于是说：“报告委座，部队作战伤亡总是难免的。现在鄂北各军转战时间都比第74军长，伤亡也比第74军大。如果按各军伤亡数字，或以现有兵员数字为标准，第74军远远排在后面。如果第74军撤下来，开到达后方去整补，必然会影响士气，诸将领也会心怀怨气，更不肯力战了。”
蒋介石沉默片刻，认为薛岳所言也有道理。但他还是坚持己见：“伤亡情况，不能以作战时间长短而论。我们要持久抗战，就要保留一些完整的嫡系部队作基干，否则还怎么继续抗战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于蒋介石的意思，薛岳再明白不过了。
薛岳说：“报告委座，前线兵员奇缺，规定不管任何部队，损失多么严重，要撤下去整补，都必须将现有士兵留下，哪怕只能组成一个团、一个营乃至一个连，也要留在前线拨给其他作战部队，其将领只能带着编余的军官到后方接受整补。现在几经整补，又开回前线作战的部队很多哩。非部下不能善体委座之意，实在是倘若开此先例，以后事情就不好办了。部下是直接指挥官，要对各级部队长负责，总不能让部下不好交代啊！”
蒋介石仍然固执己见：“唔，伯陵啊，我希望你想想办法，你总有办法的。”
薛岳一转念，不如把这事推给陈诚，于是说：“好的，但最关键的是要有部队接防。部下马上向陈长官报告，看看陈长官能不能抽调一支有力部队，来接替第74军。”
蒋介石说：“这个事，我看就不要再麻烦辞修了。既然撤不下来，那就暂时留在前线继续作战吧。”
蒋介石意识到薛岳是有意将“球”踢给陈诚。在一些问题上，陈诚是很能坚持原则的。此要求本不占理，若让陈诚再顶撞一番，就太没有意思了。俞济时的打算最终未能得逞。
蒋介石却又提出另一要求：“我想调第64军赴粤作战，如何？”
“不行！”薛岳坚决拒绝了：“当前鄂北正处于紧张状态，部下计划与日寇决战，正需要集中兵力。”
“咔嗒！”蒋介石挂断了电话，心中骂道：“娘希匹！”
薛岳知道触怒了蒋介石，于是立即打电话给陈诚，说明前因后果。
陈诚在电话里说：“伯陵兄，你做得对。否则，我们还怎么能督促其他部队力战呢？但是，我们也不要太使委座为难了。他要调第64军，你就作些让步，留下一个师，归兵团直接掌握。你看如何？”
薛岳佩服陈诚这种左右逢源的做法：“好！就这样决定了，是你向委座报告，还是我向委座报告？”
陈诚说：“还是你去说吧，我就当不知此事，较有回旋余地。”
薛岳说：“遵命！”
这天参谋送来战报：马回岭发生激战。薛岳来到办公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地图，脑子里想着马回岭的地形：马回岭位于德安以北，西倚白云山，东靠庐山西麓，南侧博阳河以北山地，形成一块小盆地；只有沙河镇至马回岭铁路沿线比较平坦。
薛岳拿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倒八字”，并在“倒八字”旁标明作战部队番号：4a、74a、27a。兵力部署是：以第4军、第74军、第27军占领左起白云山，中经乌石门、戴家山，东至庐山西麓之线阵地。以乌石门命名为“乌石门阵线”。重机枪集中设置在“倒八字”形阵地盆沿上，最大射程四千米，制高点上的炮兵阵地瞰制前沿。
9月5日，日军第106师团先头部队进抵马回岭盆地，闯入中**队三面火网，步炮兵一齐开火，日军退避不及，全部被击毙。日军第106师团停留在马回岭附近，不敢贸然前进。多次派小部队在马回岭边缘侦察，看不明白怎么回事。
随后，第106师团头目松浦淳六郎乘装甲车前来观察后，连连摇摇头说：“啊，这简直是设计了一座死亡的陷阱！”他下令停止进攻，等他研究出对策来再破这“倒八字”阵。
自此第106师团滞留在这里长达一个多月，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其交通及物资补给，均以装甲车往来运送。
第269章 瑞武路战斗
9月24日，军委会得到情报：日军倾其主力在瑞武路方面进攻，企图向北策应长江沿岸作战，向南与第101师团会合，相机攻取南昌。当天便急令薛岳，将瑞武路作战由他亲自指挥。薛岳接令召集参谋人员研究决定：抽调南浔路方面所能抽调的兵力，加上瑞武路方面现有兵力，向日军后方小坳地区进攻，以切断其后方联络线，迫使日军停止前进，令其调头或是分兵来打通联络线，即兵法上的“围魏救赵”战术。
当日薛岳即令，第91师及第142师经杨坊街及白水街向长冈坪、马塞山攻击，预备第6师随第142师跟进。25日，日军突破第141师复盆山阵地。薛岳令第60师及第16师各抽一部兵力，反击侵入复盆山之敌。日军却乘机发动猛攻，中**队麒麟峰阵地又被攻陷。薛岳又令守军反攻麒麟峰阵地。
第360团奉命主攻，团长杨家骝率部于当夜向日军猛攻，短兵相接展开肉搏。团长杨家骝、营长黎长祈挥戈上阵，与日寇拼命对刺。两人并肩对敌拼刺，动作凶猛刺杀有力，杀声震响威慑敌胆。刹那间，一连几对鬼子惨叫着倒下。日军惊得“哇哇”怪叫。十多个鬼子将杨家骝和黎长祈两人团团围住，“呀呀”地叫着猛刺。杨、黎两位壮士挥舞枪刺，前后冲杀，左右拼刺，转眼间，又将几个鬼子刺倒在地。
鬼子惊恐了，竟然打开枪上的保险，向这两位壮士开枪。杨、黎两位英雄中弹倒下，鲜血洒在祖国大地。第360团官兵见见状，义愤填膺，连、排长们纷纷抽出20响快慢机手枪，向鬼子猛射。顷刻日军被消灭大半，并俘虏日军汪田大佐等四人，残敌仓皇溃逃。
天亮后查点，日军遗尸365具，各种武器弹药无计其数。第360团伤亡500余人。这是一场壮烈的争夺战。尔后在缴获的日军官日记中记载：“麒麟峰成为皇军伤心之地。有败类违反白刃战规则，引起中**队以手枪袭击，以致皇军伤亡惨重，实堪教训！”
第360团克复麒麟峰的同日（25日），薛岳命令第18军第16师占领梅山西麓、复盆山、桥溪坂、马鞍山至514高地之线阵地。当天另一股日军约五千人，攻陷第141师望丹山及上坳山东北角阵地。26日夜，第16师以一个团反击复盆山，与日军肉搏，拂晓占领阵地。残敌退守该山两侧死守待援，援军到达后进行反扑，激战数小时阵地复陷敌手。第16师退守梅山西麓、李家山、马鞍山之线阵地，马鞍山西北阵地交由第141师接防。
27日，第142师退至陈家山之敌后，向马塞山攻击。两千余日军顽抗，第142师多次强攻不克。团长郑克己亲率一个营迂回攻击，遭遇日军逆袭，激战中壮烈牺牲。另一股日军向第60师麒麟峰、梅山攻击终日，麒麟峰北部被突破。日军即以主力向李家山、马鞍岭、马鞍山攻击，守军坚决抵抗。
薛岳又令第60师恢复麒麟峰阵地，并令新编第13师由白水街方向协助攻击麒麟峰北部之敌。日军分兵应战，两师攻击却未奏效。28日拂晓，日军以强大火力向李家山、马鞍岭进攻，守军第16师与敌激战终日，阵地被突破。薛岳令第3师增援反击，经两日苦战，终于夺回马鞍岭阵地。
29日，薛岳令第142师恢复麒麟峰，新编第13师固守该峰东南部并协助第142师攻击；令第91师及预备第6师肃清太平隘以东之敌；令第60师及第13师协同收复复盆山阵地；令第3师经马鞍岭向复盆山攻击，第16师经李家山向复盆山东端攻击；第141师以一部向杨扶尖攻击；其余各师向复盆山以北攻击。
正在这时，被中**队阻滞在马回岭地区20余天的日军第106师，竟然在原阵地留下小部队，其主力由马回岭绕过白云山地区，窜到万家岭地区，企图迂回包围中**队。在白云山地区的第4军发现侧背有敌，立即改变部署，从原向东转锋向西，并对第106师团拦腰一击。日军即退向万家岭、哔叽街、老虎尖、石堡山地区。
薛岳接到第4军报告，立即调整部署：令第142师向白杨堆撤退待命；令第64军向猪头嘴、河浒、柘林转移；令第8军扼守棺材山、**公一带，阻止日军。并调兵遣将，做在万家岭围歼日军第106师团的准备。
第270章 计划围歼日军
日军第106师团在马回岭损失极大，滞留二十余天补充了2,700余名新兵。冈村宁次为加强该师团战斗力，将第11军第22师团的山炮兵第52联队配属给第106师团，命令该师团向南浔路、瑞武路之间的万家岭地区进攻，以策应第27师团在瑞武路的作战。
9月25日，第106师团留置一部兵力于南浔路，主力由马回岭向万家岭方向开进。防守该地区的是中**队第1兵团第4军等部。兵团总指挥薛岳接到第4军报告，不禁拍案大呼：“鬼子来得好！那就把它围歼在万家岭地区！”
薛岳兴奋至极，拿起电话接通军委会，直接向蒋介石报告：“报告委座，日寇第106师团，钻到我后方万家岭了！”
蒋介石大吃一惊：“啊？什么？你说什么？鬼子居然突破了防线吗？你是怎么搞的嘛！伯陵，你要沉着！你是军人，要临危不惧，临难不苟！你一定要想办法驱逐深入之敌！你看还能不能挽回？还能坚持多少天？你至少应给武汉的撤退，争取几天时间！”
薛岳听到蒋介石惊恐的语调，不禁哑然失笑：“报告委座，部下的意思是准备‘关门打狗’，将胆敢深入之敌予以围歼之！”
蒋介石说：“啊？伯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薛岳说：“部下是说，要把日寇第106师团围歼在万家岭！全部彻底地歼灭！”
“噢！”蒋介石恍然大悟，由惊恐变得喜悦：“原来是这样？很好，很好！你认为还有力量做得到吗？”
“报告委座，部下有力量打歼灭战，也有信心打好这场歼灭战！”
蒋介石似有疑虑地问：“辞修知道这件事吗？辞修的意见如何？”
薛岳感到，蒋介石对此战能否取胜不放心；虽然他还没向陈诚报告此事，但他相信陈诚会支持他的决定。为了让蒋介石批准，便含糊其词地说：“报告委座，陈长官自然支持部下的作战计划啰。”
蒋介石这才放心地说：“好！伯陵，我批准你采取行动，务歼突入之敌！”
蒋介石又接通陈诚的电话：“辞修啊，薛伯陵刚才来电话，说日军第106师团突入到万家岭一带，他准备围歼突入之敌，并说已得到你的批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陈诚听了一愣：“唔，是的，确有其事。”
“那就好。”蒋介石说，“既然决定要打，就要打好，做到万无一失！辞修，我看，还是你亲自指挥为好。”
陈诚虽不明情况，但还是果断地说：“好的，请委座放心，部下会与薛伯陵共同指挥，打好这场歼灭战的！”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蒋介石说，“一定要打好这次歼灭战，不使一个鬼子漏网！”
“遵命！”陈诚放下电话。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陈诚还没有接到兵团的报告。薛岳、张发奎是他极力保荐任命的大将，他相信他们的指挥才能，不会轻举妄动；虽不明情况，却果断应承下来了。
他正在琢磨，忽然接到薛岳的电话：“辞修，我搞了个‘先斩后奏’，特向你请罪哩！”
陈诚说：“我已经知道了，委座刚来过电话，伯陵，你如有把握，就坚决打吧！”
“是的，我决心打！”薛岳坚定地说，“至于说有多大把握，这只能是相对而言。日军第106师团是骄兵轻进，我不能错过这一良机。如果你同意，请亲自指挥。”
“好，我支持你打好这一仗，由你指挥，我可以调集部队协助你。”陈诚很干脆地说，“别的都不必再讲了，战机稍纵即逝，伯陵兄好自为之！”
薛岳精神振奋地说：“好，我们马上商定作战方案！”
第271章 拟定作战方案
薛岳立即召集师长吴奇伟、李汉魂商定围歼第106师团作战计划。
薛岳兴奋地对吴奇伟、李汉魂说：“日寇松浦淳六郎第106师团自投罗网，我决心在万家岭打一个大歼灭战。我将此设想上报委座和陈长官，他们都已批准。但如此大的歼灭战，仅是上级批准是不够的，还需要下面将士们努力，更重要的是必须取得你们两位支持。所以把你们两位请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吴奇伟、李汉魂听了，顿时都兴奋起来。
李汉魂说：“鬼子欺负我们太甚，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了！”
吴奇伟说：“如果能打个大歼灭战，其意义还不仅是消灭日寇有生力量，更重要的是在于向日寇显示：虽经两年抗战，目前战局于我军不利，眼看武汉三镇不保，日寇以为我们已经垮了，我们却还有实力围歼他们一个师团，他们妄图夺取武汉，压迫我们投降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
“说得好！”薛岳说，“最近一个时期，瑞武路方面的作战打得不顺利，一些部队长不了解情况，颇有怨言。日寇作战计划，虽然仍以沿长江西进为主，却仍不放弃在长江南岸扩大占领区，瑞武路方面作战，是其作战计划中一部分。日寇掌握了较准确的情报，选择了我战区第1、第2两兵团的接合部攻击。日寇在瑞武路发展，北可以策应长江沿岸作战，南可以与第101师团协同，相机进取南昌。
有人对我反复调兵夺取复盆山、麒麟峰不理解，认为使用了过多兵力，付出了重大伤亡。却看不到复盆山、麒麟峰是瑞武路上的要隘。日寇争夺这两个阵地，是为了保障进出隘路自由。我们针锋相对是很必要的。虽然我们付出了重大牺牲，但在瑞武路坚持了月余，始终未使日寇达到深入目的。我认为是有成效的。
当然，现在检讨起来，还是我对各部队兵力了解不够。如复盆山之战，其地形北坡陡急，多是断崖，日寇登山后及进出隘路时，其炮兵威力不大，对我军应该是有利的。但各部却兵力不足，以致阵地不守；由于兵力不足，反攻难以奏效。战场辽阔兵力分散，也是一个缺点。
我担心下面将士们不了解情况，对近期作战指挥心怀怨气，再集中兵力打歼灭战，这是需要更艰苦，付出更大伤亡的。各将领如对这次作战计划持怀疑态度，不肯力战，就难以实现此计划了。”
吴奇伟劝慰道：“指挥打仗要纵观全局，下面部队长只看局部，难免不能理解。但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意见，以后在检讨会上可以公开。就目前来讲，也只是个别人有些议论，这是在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普通情况。你不必过于担忧，不会有大的问题。我看歼灭战是全体官兵所盼望的，一定会努力的。”
薛岳又说：“现在我们要分兵两路，一路是围歼第106师团，一路是阻止日军增援策应。我军在近期作战中各部损失较重，第106师团在马回岭休整二十余日，兵力有所加强。我顾虑，我们兵力是否处于绝对优势？”
吴奇伟说：“伯陵兄如此考虑颇有道理。但依我看，我军虽在近期作战中颇有伤亡，日军同样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日军虽在马回岭得到休整，我军同样也得到休整。所以我认为，形势并非对日军有利。”
李汉魂说：“晴云（吴奇伟字）兄所言有理，伯陵兄不必多虑了。”
薛岳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下决心，把日军第106师团彻底歼灭在万家岭！”
薛、吴、李三位指挥官立即商定围歼日军方案。
国民政府军委会认为，日军第106师团乘虚突进威胁甚大，命令第1兵团集中兵力将其歼灭。薛岳与吴奇伟、李汉魂商定，从德星路、南浔路、瑞武路三个方面抽调战场上可用的一切兵力，将日军第106师团围歼在万家岭地区。
兵力部署是：第4军、第74军、第139师及第187师等部，在万家岭东半面占领阵地；新13师、新15师、第60师、第91师、第142师、及预备第6师等部，在万家岭西半面占领阵地。东西两半面合拢，日军即成为瓮中之鳖。
薛岳明令：吴奇伟为前敌总指挥，攻击时间及详细部署由吴奇伟规定。
各部队官兵对于围歼日军第106师团情绪激昂，士气高涨。
第272章 调兵诱敌入瓮
9月30日，日军第106师团先头部队已抵达万家岭、哔叽街一带，与第59师展开激战。10月1日至3日，第4军附第58师向万家岭、哔叽街一带之敌发动连续攻击。日军后续部队逐次到达，实施反击，并以飞机轰炸，双方伤亡均重。至4日，双方在小金山、万家岭、张古山一带反复争夺，战斗十分激烈。
日军第106师团主力全部进至万家岭地区时，薛岳从三个方面抽调的部队也已向万家岭靠拢，基本形成了包围态势。由于瑞武路方面日军第27师团已占领罗盘山，正向箬溪东开进，薛岳命令瑞武路方面转来的李汉魂所部，向柘林以北地区转进，阻击从罗盘山东进的第27师团，不使其与第106师团会合。
10月5日、6日，日军第106师团在其海军航空队，和陆军飞行团连续轰炸掩护下，集中全力向长岭、背溪街、张古山、狮子岩等处阵地猛攻，但被中国第74军等部击退。
薛岳认为歼灭当面日军时机已成熟，决心围歼突入万家岭之敌——日军第106师团。
10月6日，吴奇伟来到前线设立指挥部，当天下午下达命令：
（1）各军展开于金娥殿、公母岭、小金山、张古山之线，于7日12时前完成攻击准备，16时发起总攻；（2）第66军应置重点于左翼，向石堡山攻击，奏效后即向左旋回，以哔叽街、箭炉苏、大金山为到达线，与第4军及第47军协力将万家岭、田步苏之敌包围歼灭；（3）第4军应派兵一部向石头岭一带游击，并掩护第66军之右侧，军主力应确保现阵地；（4）第74军向西北攻击，左与第139师第715团联系，防敌向南突进。
吴奇伟的意图是：第66军从北，第74军从南，第90师从东，第91师从西，四面围攻万家岭地区的日军。
为了鼓舞全**民的抗日士气，国民政府加强了宣传力度。武汉各报头版头条报道了万家岭围歼日军第106师团的消息，称之为“又一个台儿庄”。
消息传到东京，日本朝野皆惊！
天皇裕仁当即召见陆相板垣征四郎，责问：“第106师团被围的事，为何不早一点报告？你告诉畑俊六，皇军没有整个师团被歼的战例。如果第106师团被歼，是帝国最大的耻辱。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第106师团营救出来。”
板垣将裕仁的指示告诉畑俊六。他从松浦师团长迭电告急中已知，“第106师团伤亡惨重，弹尽粮绝，已组织不起有力的突破攻势了”。但他认为“被围”与“被歼”是两回事，他还有能力将第106师团救出来。
畑俊六从各师团抽调二百余名下级军官空投到万家岭，加强第106师团作战力量，使第106师团组织起力量突围。此外，畑俊六亲自组编宁贺、佐支、铃木三个支队，由铃木少将率领，由箬溪地区经武永大道东进，10月6日抵达柘林以北地区。
薛岳闻报，不得不从包围万家岭的部队中抽调新13、新15、第60、第91、预备第6等师，南下武永路阻敌东进。这无疑削弱了围歼第106师团的攻击力量。
关键时刻，薛岳又把吴奇伟和李汉魂召到指挥部，商定军机大事。
薛岳说：“现在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实现围歼第106师团的计划，问题是从哪里调来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参战？”
吴奇伟说：“可以调在庐山的第66军叶肇部下山啊！这个军在庐山补充休整了一个时期，必然战斗力旺盛，可作为攻击的主力军！”李汉魂也表示赞同。
这个军是蒋介石亲自指示进驻庐山，准备长期在庐山打游击战的。不经蒋同意擅自调遣，日后蒋必会追究责任。但是为了歼灭战取得胜利，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薛岳说：“我决定先斩后奏，等打完仗让委座处分吧。我担心的是，叶肇是奉了‘圣旨’的，我调他不动啊！”
吴奇伟仗着与叶肇是广东同乡，私交颇厚，便说：“你下命令，我去说服，包在我身上！”
薛岳说：“好，我下命令，晴云兄就多辛苦吧。”
于是薛岳一面下令调第66军开赴万家岭战场，一面向军委会电请调用第66军。叶肇接到命令，又有同乡和密友吴奇伟亲来说情，即毫不犹豫地率部下山，开赴万家岭战场。
第66军赶到万家岭战场，薛岳当即部署：
令吴奇伟指挥第66军、第4军、第74军向石堡山、万家岭、箭炉苏、长岭一带之敌包围攻击；由李汉魂亲率所部固守现阵地，阻击日军，并于7日14时起向敌人佯攻，相机向敌左侧背转移攻势；第18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第60师、预备第6师及第142师第725团，应竭力迟滞永武路之敌，掩护左侧背；炮兵一个营又一个连，在棋田以北地区占领阵地，以主要火力压制日军炮兵，以一部协同友军向万家岭、田步苏攻击。
总攻开始时间仍为：10月7日16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