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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雁门(4)

    第三十二章

    “嗯,步度根,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和你说句心里话。将来的慕容大哥,他的成就将会是不可估量的,我知道,我感觉的到!但是我也感觉的到,我也许会见不到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慕容大哥。还记得我们那时二十八个人和慕容大哥结拜时的誓言吗?”

    “记得,为了鲜卑人永远的和平,为了再也没有我们这样的无主孤魂流落大陆,我们将……”步度根神sè凝重的说道。

    “嗯,记得就好,别放弃了!别放弃我们的理想……”魁头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感觉,他显得十分的动情,低声说道:“为了我们的誓言,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步度根,你呢?”

    “我会的!”步度根坚定的点了点头。

    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他们的心在这一刻,是想通的……

    “大哥,二哥!”一个雄厚中还略带着稚嫩声音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远处快步走来。那虎头虎脑的模样,让人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慕容恪。他就是二十八兄弟中的宇文纳。宇文纳也是一个孤儿,同样是从农奴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年青勇士。他有着天生的神力,在幼年时放牧硬生生将两头正在斗架的公牛一拳打死,为了躲避责罚,他跑出了自己的部落,在大草原流浪。在一年前,他遇到了慕容恪一行人,成为了二十八兄弟中的一员,十分巧合的是,当慕容恪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兵器时,他居然选择了和慕容恪同样的兵器,方天画戟!此刻,他步履匆忙的来到了魁头和步度根的身前,微微一躬身,轻声的叫道:“大哥,二哥!”

    “宇文纳,有什么事情吗?看你这样的匆忙……”步度根沉声的问道。

    “嗯,是的,刚才小弟让人回报,说江龙城近来一段时间十分热闹。和连大肆整备兵马,似乎要有所行动。三哥不在,九哥告诉我说你们在这里,让我马上来告诉你们!”宇文纳呐呐的说道。

    眉头微微的一皱,步度根的心中不由得一惊。但是他的脸上依旧保持这平静,没有露出来半点内心的想法。低头想了想,他抬起头来看着魁头,沉声的问道:“大哥,你怎么看和连这不寻常的举动?”

    魁头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他看着步度根,眼中闪烁着一种yīn冷的光芒。他沉吟了许久,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显得灿烂,他低声的向宇文纳问道:“宇文纳,是否有说过和连具体的行动迹象?”

    “嗯,还没有,小弟只是传来消息,说看和连的那个动静,人数大约不少,应该在五万左右!”宇文纳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道。

    “五万人?和连可是真的看得起我们呀!”步度根在一旁冷声的说道。

    “步度根,我们部落之中现在有多少的人马?”魁头听到这个人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步度根在心中暗暗的计算了一下,抬头对魁头说道:“嗯,在慕容大哥离开前我们大约有五万多人,会盟大典之后,不少流落草原的散骑都来投靠我们,这一个月里大约增加了有三万多人,再加上前段时间雪莲部落借着雪莲嫂子跟前的雪莲铁骑的名义,又给我们增加了几千人,加上风云部落的人,嗯,一共应该是十万八千人!”步度根掰着指头,一点一点的给魁头计算着。

    “哦,呵呵,我们的人竟然现在有这么多?”魁头的笑容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他看着步度根,低声的说道:“这个,呵呵,我们的人数恐怕是三大鲜卑部落最多的吧,哦,就是老伯父那只老狐狸知道后也会目瞪口呆,哈哈哈……”

    “是吗?”步度根看了一眼魁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本子,转脸对宇文纳说道:“十二弟,你相信二哥吗?”

    宇文纳的脑袋不停的点动,表示了他十二万分的信任!

    “那好,在这一页摁上一个指印!”说着,步度根将本子翻开,指着那本子的最下角,对宇文纳和声说道。宇文纳探头看了一眼,上面全都是一些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人家的蝇头小字,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步度根,“二哥,这个是什么东西?”

    “你不用管了,二哥不会害你的。这个赶快摁上去,回头二哥请你吃烤肉!”步度根用一种几乎少见的温和语气,轻声的说道。

    “吃烤肉!”宇文纳脸上顿时显出了极为兴奋的神sè,张口将食指咬烂,就着鲜血在本子上印下了自己的指印,他抬起头看着步度根,大声的喊道:“二哥,二哥,什么时候请我呀,什么时候请我吃烤肉!”

    “嘿嘿,今天晚上!”步度根诡异的笑道。

    “二哥万岁!”宇文纳大声的欢呼道。

    “那个,二弟呀,你那个小本子上记得什么东西?”心中感到有些不妙,魁头咽了一口吐沫,声音有些艰涩的说道。

    “哦,这个呢,就是将来会流传后世的鲜卑语录!里面记载的都是大哥你的豪言壮语,包括刚才你说老伯父是老狐狸的语言,我也记在了其中。”步度根一边说,一边低头用笔在本子上飞快的写到。

    脸sè瞬间变的十分难看,魁头再也无法笑出来。如果这些rì子的话被雪莲知道,想想雪莲那一身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伸出手,快如闪电般的向步度根手中的本子抓去,耳边突然响起了步度根那冷冰冰的声音,“大哥,这个我身上都是毒,这个本子……”

    如同被烫了一般,魁头的手离那本子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嘎然止住,他看着步度根,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本子,脸上带着不甘心的神sè,缓缓的收回了他的手!“笨呀,一顿烤肉就把你收买了,将来你还不把让他把你卖了自己都不知道!”突然,魁头狠狠的敲了一下一边的宇文纳,声音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挠了挠头,宇文纳看着魁头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呐呐的说道:“二哥不会的,二哥不会卖我的,呵呵!是吧,二哥!”

    “气死我了!”魁头被宇文纳那呆憨的模样气的跳脚不停,他走到那棵古松前面,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虎啸山林!”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在瞬间双拳连环击出,拳势威猛无比,大有夺天之力,古松在他的双拳下发出颤抖,松针如雨飞落……

    “大哥,这棵古松好象是大哥最喜欢的地方,你要小心些呀,嘿嘿!”一旁的步度根清冷的笑道。双拳再一次在空中止住,魁头背对着步度根凝立半天,突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无比亲切的笑容,“这个,我最亲爱的二弟,麻烦你把那个本子给我好吗?”

    “大哥你那个样子好恶心!”一旁的宇文纳突然插口道。

    “宇文纳,你不说话,没有当你是哑巴!”魁头大声的吼叫道。

    “大哥的样子是恶心嘛……”宇文纳低声的嘀咕着。魁头气的用力一拍脑袋……

    “好了,好了,大哥,我们还是说正经事情吧!”步度根连忙将话题扯了回来,他看着魁头沉声的说道:“大哥心中可有什么腹案?”

    “我们部落虽然有十万多他,但铁骑只有三万,三万对五万,似乎我们还是可以胜利的!”魁头的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着说道。

    “但是,恐怕我们真正能用的还不足三万!”步度根冷冷的说道。

    魁头立刻理解了步度根话中含意,低声的说道:“是呀,我们部落的铁骑不是全部在这里,一万铁骑训练还无法正式的参加战场。新来的三千散骑若说是单兵能力,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若是要集团冲杀,却有些不行。其实真正能够用起来的,也只有从雪莲部落刚到来的雪莲铁骑和那五千人马了……”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步度根,低声的说道:“可是上来就让人家这些新来的人上阵,是不是……而且还有雪莲部落的人?”

    “恐怕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考虑面子的问题。慕容大哥至今没有回来,和连随时会对我们发动攻击。嗯,这里附近地形也没有什么掩护,这倒是一场不好打的仗呀!”步度根沉声的说道。

    魁头也点了点头。一旁的宇文纳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两位兄长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从两人那凝重的神sè可以看出事情并不简单。静静的站在一旁,宇文纳一声也不发出……

    “关键就要看这些人马究竟是由谁来指挥!”步度根抬起头,看着魁头,双眼中闪烁出睿智的光芒。

    魁头看着步度根,眼中的笑意是那样的明显,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yīn冷的二弟,他知道步度根已经有了一个腹案……

    “宇文纳,立刻告诉颜真卿,如果和连向我们出兵,立刻探到此次领兵的主将是何人!另外,还有一应和连的动向,要尽快摸清。立刻同时你三哥,令他告诉那些商人,就说此次交易推迟至年底,让他马上赶回;还有让飞熊立刻前来见我!”魁头看着宇文纳,沉声的说道。

    “是,我马上就去!”宇文纳躬身的答应,扭头就要离去,但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对步度根说道:“二哥,晚上我在烤肉池等你,如果你敢不来,到时候我就和雪莲嫂子说是你逼迫我在那小本子上摁的指印,那些话都是你说的,是你想要冤枉大哥!”宇文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佶的笑容。

    步度根看着宇文纳离开的背影,半点张口结舌。他是有这样的一个打算,但是宇文纳把话说到了,倒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的开口。想到宇文纳那惊人的饭量,他突然间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些不堪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呵呵,二弟,在想什么?”魁头拍了拍宇文纳的肩膀,低声的问道。

    “大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刚才听他说话,实在是……”步度根低声的问道。

    “嘿嘿,步度根呀,不要小看宇文纳!在我们一干兄弟里面,他的武功看似最弱,但是如果要是真的拼杀起来,恐怕连我都难以将他制服。其实他和慕容大哥一样,看似愚笨,心中比谁都清明,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会用他们外表所表露的样子来掩藏自己。他们是最聪明的人!”魁头沉声的说道。

    步度根缓缓的点了点头,他非常同意魁头的话语。大智若愚,也许才是慕容恪和宇文纳最为真实的写照。对于魁头对宇文纳的评价,他没有半点的怀疑,想想那一次一干兄弟诛杀马贼,宇文纳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剽悍,也许只有慕容恪能够将他制服……

    “好了,告诉我你的想法吧!”魁头把话题突然一转,沉声的对步度根说道,“如果和连要有所行动,那么一定是在这个月以内就会对我们发动攻击。除了刚才我们说道的拓跋武以外,和连部落中唯一能让我感到担忧的就只有慕容风。此人智谋也非同小可,而且对和连一族忠心耿耿,也会是我们的一个大敌!”

    步度根摇了摇头,沉稳的笑了一下,“大哥,放心,慕容风被人所伤,估计在半年之内不要想有所行动!嘿嘿,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则他绝不会领兵出战。而且他以往和东北的部落走的十分紧密,和连此次饶了他的xìng命,大部分是拓跋武的求情,他绝不会让慕容风领兵的!”

    “嗯,不错,除了慕容风,和连一族之中,我想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到台面上的人物,二弟,我想你心中也已经有了定夺了!”魁头笑着说道。

    步度根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只是都到了棋盘之前,静静的摆弄这棋盘上的棋子。魁头也不打搅他,只是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棋盘上黑白变幻不止的棋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远处,飞熊大步的向这里走来!

    ………………

    拓跋武打马如飞的向龙城疾驰……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凭借自己超绝的武功和奇佳的辩才,他征服了一个个部落的心,在短短的一个月之中,一共有四个部落被他征服,表示愿意臣服在他的领导之下。按照他的计划,只要按照目前的速度进行下去,北方的十二个最为庞大的部落在年前可以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那个时候自己可以借着这些部落的支持,进行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也许用不了多久,整个鲜卑族就会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就在他将要出使风力部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和连要用兵的消息,这个消息顿时将他所有的喜悦一扫而光。他很担心,他害怕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全部化为流水!

    和连的父亲檀石槐。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鲜卑族侵犯幽州与并州,檀石槐去世,和连继任首领。他不仅才干和能力不如他的父亲,而且贪财好sè,想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匆匆的离开了龙结寨,他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龙城狂奔,他必须要阻止和连的行动。如果要消灭步度根他们,这个任务也只有让他亲手去做,步度根,慕容恪的命是他的!拓跋武的心中就像燃烧着火焰,他恨不得一步就踏入龙城之中……

    龙城外,一片战前的yīn云笼罩上空,每一个人的脸sè都显得是那样的凝重。城外,铁骑传流不息,远处的军营战旗猎猎,迎风飘摆,所有人都看上去进入了一种大战之前的兴奋,各种军械物资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龙城汇聚,拓跋武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强烈!

    龙城如今戒备森严无比,到处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外流动。拓跋武一路纵马狂奔,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的行人,他任由身后的骂声不断,风一样的来到了那巨大的宫殿之外……

    当拓跋武来到大殿之时,和连正坐在殿中,和众人商议着什么。看到拓跋武的到来,他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来,示意殿中众人离开。他大步迎上前,口中亲热的喊道:“拓跋武,你可回来了,呵呵,这些rì子来一直听到你的好消息,我真的是感到高兴呀!哈哈哈……”说着,他已经来到了拓跋武的身前,一把将拓跋武搂着,开怀大笑,“拓跋武,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正要让人找你回来呢!”

    “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武面对和连的热情,也不好说些什么,他连忙问道:“大王,我在龙结寨听说大王你要用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和连点了点头,他笑着让拓跋武坐下,然后回到了正中的大椅之上。“没有错,我正是要对步度根他们用兵!我已经查到了他龙巢的位置,呵呵,步度根他们手中有几万铁骑,但是步度根的老营不过一万多一点兵力。我要将他一举消灭,我要让他们永无翻身之rì……”他说道这里,整个面孔有些扭曲,恶狠狠的说道。

第三十三章 雁门(5)

    第三十三章

    拓跋武微微一皱眉头,沉声说道:“大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等到一切稳定之后再作用兵的打算吗?如今北部十二个部落,只有数个向我们臣服,而几个大部落都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们可都是在北部很有力量的部落……”

    和连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sè,他微微的一摆手,有些不高兴的对拓跋武说道:“拓跋武,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那步度根手中不过一万多人,慕容恪不在步度根的部落,我可以在瞬间将他的龙巢移为平地。呵呵,那样对你在和那些部落首领们的谈判不也是有很大的帮助?拓跋武,鲜卑族人相信的是力量,强大的武力才能够让那些人真正的臣服!”

    “可是……”

    “拓跋武!”和连打断了拓跋武的话语,他站起身来,离开了座椅,缓缓的向门外走去。走到了大殿的正中,他停下了脚步。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拓跋武,我知道你这样也是为我来着想。但是鲜卑是我父王的基业,我不能让别人分了我父王的基业。父王每天在我的睡梦中都会出现,他浑身都是鲜血,在那里向我哭喊着,但是我却听不到他在喊些什么!拓跋武,你还记得吗?父王死的时候眼睛是圆睁着,我们几次将他的眼睛合上,但是他又自己睁开。他死的不甘心,拓跋武,是因为我没有替他报仇!每次我在梦里面看到他圆睁的双眼,我就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连报仇都不能,我绝不能原谅!杀父王是的汉人,但想找汉人报仇,就必须统一鲜卑人的力量,所以步度根他们必须解决,这样才能为父王报仇。”说道最后,和连几乎是在喊叫,他的声音凄凉的在宫殿中回荡,双眼通红……

    拓跋武没有再说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够怎么说呢?他看着和连,眼中闪现着变幻不断的神光。好半天,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既然大王你已经拿定了主意,属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呵呵,拓跋武,你不用担心。龙巢兵力不多,我已经调集了五万铁骑,明早就出发,杀向龙巢!嘿嘿,师弟你继续你的出使任务,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和连笑着说道。

    “那雪莲部落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嘿嘿,雪莲部落那个老东西还不敢犯众怒!他月前刚说过和慕容恪没有半点的关系,如今他能够怎么样?如果他敢有半点的举动,我立刻就有借口收拾他这个老东西……”和连狠狠的说道。

    微微一皱眉头,拓跋武低声的说道:“大王,我的意思是那个老东西在明里不敢和我们作对,但是暗地里面……不能不防他一手呀!”和连听了拓跋武的话,脸sè也不由得一变,他轻轻的点头,赞赏的说道:“嗯,拓跋武还是你想的仔细!个老狐狸老jiān巨猾,他很有可能会暗地里面和我玩yīn的。嗯,不能不防着他!”

    “是呀,大王,你要知道这血浓于水,骨肉之情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割断的。更何况雪莲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看到女儿又危险,会不会一急之下……”

    “对,对!拓跋武,你说的很好。嗯,应该看着这个老东西!”和连连连的点头称赞。

    拓跋武好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毫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大王,此次是由谁领兵出征的?”

    “呵呵,拓跋武,你放心。我派第一勇士巴贝尔师前往龙巢,说起来巴贝尔师的武力丝毫不在我之下,由他领兵,再加上五万铁骑,嘿嘿,任他慕容恪和步度根他们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幸免!”

    “原来是巴贝尔师,嘿嘿,他来领兵,那我就放心了!”拓跋武的神sè顿时轻松了下来,他语气显得十分的轻松,再也没有半点的紧张之sè。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拓跋武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就起身告辞。走到了门口,他看似随意一样的问道:“师大王,那个慕容风现在如何?”

    “那个家伙?呵呵,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拓跋武,我实在不明白,你要那个废物活下来干什么!”和连笑着回答。

    “嗯,大王,我明rì就启程前往桑结的部落,我想带他一起前往!如大王你所说,此人虽然大逆不道,但是也有两分本领。若是让他呆在龙城,我害怕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还是把他带着我的身边,一来可以利用一下,二来若是有半点的苗头不对,我可以就地将他斩杀,没有半点的麻烦!”拓跋武也笑着对和连说道。

    “嗯,也好!那就让他跟着你吧。反正我看着这个家伙心里面就有气,就让他跟着你好了!”和连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么我就告辞了!明rì我直接离开龙城,就不来向大王辞行了。属下在这里预祝大王旗开得胜!”拓跋武拱手对和连说道。

    “嗯,好!那我也祝拓跋武你一路顺风!”和连笑着拱手说道。

    拓跋武大步离开。他走出了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停下了脚步。看着城头猎猎作响的鲜卑大旗,久久不语。

    慕容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别让我失望,你的命是我的……

    拓跋武心中暗自想到。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将他乌黑的头发吹散,遮住了他半边的脸颊。黑衣抖动,拓跋武突然感到chūn天马上就来了!

    ………………

    雪莲部落营地。

    雪莲部落因为得到一颗天山雪莲而闻名,雪莲部落的阙居是雪莲部落的族长,也是鲜卑中部的一个大部落。

    阙居坐在自己新建起来的王帐之中,静静的听着站在面前的年青人的报告。阿拉希默不作声的坐在阙居的下首,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

    “……主公,大致上的情况就是这样。和连已经决定出兵龙巢,估计此时人马已经是在路上了。龙巢那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紧张的进行准备!”年青人神sè沉稳的说道。阙居点了点头,他沉吟半晌,扭头向阿拉希询问:“阿拉希,你怎么看?”

    阿拉希依旧是那一副冷厉的神情,听到阙居的问话,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低声说:“族长,和连选这时节出兵龙巢,的确有些出人意料。按照我们的想法,他最早动兵也应该是在来年的开chūn,呵呵,但是他现在动兵,显然已经对龙巢方面的底细摸的十分透彻!所以想要依靠优势兵力在冬季取得胜利,以挽回他在会盟大典上所丢去的面子,同时也能够借此机会炫耀他的强大兵力。呵呵,这个和连还没有被气糊涂。不过我看他这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成功的!”

    看着阿拉希,阙居显然对他的这一番分析感到很高兴。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只是一闪而逝,忧虑的神情再次笼罩在他的面孔之上。“阿拉希,你是不是有些乐观了。哈啥敦也说过了,步度根一部的龙巢那里地势平缓,根本无险可守。而且兵力薄弱,如果不是这一次哈啥敦所带之人前往,他龙巢之中甚至不足万人!如此的兵力,又如何与巴贝尔师的五万jīng锐铁骑抗衡?唉,傻小子,就是傻小子,连建个营寨都不会,丝毫没有半点规矩可言!”阙居有些不快的说道。

    阿拉希微微的笑了一笑,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神采,轻声的说道:“错了,族长,如果你这样认为慕容恪那就错了!他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依照我看,龙巢所建不但没有问题,而且更有许多的玄妙蕴涵其中。”

    “哦,这话又应该如何说?”阙居最喜欢和阿拉希抬杠,一听阿拉希的意见和自己相左,立刻来了jīng神。挪了挪屁股,他选择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坐好,那架式就是准备要和阿拉希做上一场艰苦的辩论。

    哈啥敦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就想要退下。雪莲族中的人都知道,若是阙居和阿拉希两个人争论起来,你最好先准备好一切,食物呀,被褥呀等等。因为他们的争论有时候会持续很久。

    阙居在草原上征战的战术就是要拖,把对手拖的没有半点的力量,然后蓄势一击取胜,他甚至将这样的战术运用到了争论之中。而阿拉希却是一个比阙居更有耐xìng的人,只要给他一杯水,他会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说的你头昏眼花,最后跪地求饶。如今的架式,两人似乎要开始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辩论,哈啥敦的脸上立刻笼罩上了一层苦涩,他想要悄悄的退出王帐……

    “哈啥敦,不要走,听听阿拉希是如何分析的。我想这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你找个椅子坐下吧!”阙居将哈啥敦的企图识破,他出声阻止他的退出,用手一直王帐两旁的大椅,示意他坐下。

    哈啥敦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那神情宛如慷慨就义的勇士一般。阿拉希却没有理会那么多,他丝毫不理睬阙居那挑衅的目光,双目微微的低垂,沉声说道:“族长,你不了解慕容恪。从他来到我们部落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对他注意,这个傻小子或许看上去有些愚笨,但是也许我们都无法看透他的智慧。他的智慧是那种隐藏在愚笨下面的大智慧……”

    “哈哈哈,阿拉希,你别逗我了!”阙居闻听哈哈大笑,他看着阿拉希,“那么,阿拉希,我很想听听你是如何证明你的观点。”阿拉希微微一笑,“族长,那弹汗山背靠二龙群山,山势延绵,如果数十万大军进入,丝毫无法查找到踪迹。山前,水草虽然并不丰茂,但是却扼守了中原和鲜卑人的商业命脉。是我鲜卑族商业命脉之一,但是由于地处各大势力之间,历年来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归宿。慕容恪让步度根扼守弹汗山南,其实等于将我鲜卑的贸易控制在他的手中。你也知道,我鲜卑向来都是只重游牧,不重贸易的,慕容恪将那一块看似贫瘠的土地握在手中,一来可以有稳定的物资来源,二来也不会和我鲜卑各大部落发生任何的冲突!也只有和连那小子,把龙成迁移到了北方,否则这弹汗山怎么会落到步度根的手中?”阿拉希,一边说,一边利用王帐zhōng yāng的一个庞大沙盘向阙居演示着。

    阙居脸上的戏谑之sè逐渐的隐退,他看着在阿拉希手中不断变幻的弹汗山地形,脸sè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就连一旁的哈啥敦也不由得轻轻的点头……

    “好了,我们说完了弹汗山的重要xìng,那么就要说一下慕容恪这个人!慕容恪的骨子里是一个十分好战的人,对于他来讲,也许战斗在他的思想中仅仅次于雪莲,或者甚至高于雪莲。他帮步度根建立龙巢,也许丝毫就没有想过要防御,对他而言,也许战争就意味着一往无前的冲杀,所以龙巢的建立并没有依照常规的营寨的建立方法,我想他就是要利用弹汗山前那一片广阔的草原。他的兵力不多,这一点他也十分的明白,但是这更加有利于他进行大范围的运动战术。哈啥敦也说了,龙巢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擅长骑shè,而且马匹数量要远远的大于人员的数量,这是不是已经证明了我的说法?”阿拉希回到椅子上,舒服的一坐,对阙居说道。

    顿了顿,阿拉希继续说道:“族长,我觉得慕容恪和先王差不多,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有步度根他们的支持,如果再得到中部鲜卑和东部鲜卑的支持,他,慕容恪就是另一个鲜卑大王。”

    “什么说法?”

    “那就是龙巢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暂时的基地。他可以随时带领人马进行大范围的转移,在大规模的迂回战中,伺机歼灭对手!呵呵,即使他们的敌人占领了龙巢,那又能够怎样?对于慕容恪他们来说,龙巢所代表的不是几间房屋,而是他们的这一群人!只要慕容恪活着,龙巢就会永远的存在下去!”阿拉希看着阙居,肃穆的说道。

    阙居沉默了,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已经被阿拉希的话语折服了。

    “再有,族长,我曾经和你说过,慕容恪手下的那一群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都各有所长,那个步度根,还有那个魁头,他们都是很有力量的人,我想他们已经有了破敌之策!”阿拉希再次站在沙盘前,眼中注视着用沙堆建起来的弹汗山地形,低声的说道:“巴贝尔师有勇无谋,是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搏杀两阵之前,他的确是一把好手,但是领军打仗,嘿嘿,和连选错了人!”

    阙居闻听阿拉希的话,也不禁笑了出来,他点了点头,沉声对阿拉希说道:“阿拉希,你说的不错,和连这一次是选错了主将。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忘记,虽然和连此次出兵十分的冒然,但是双方的兵力相差过于悬殊。那几乎是一比五的差距。而且巴贝尔师打起仗来也是十分的凶悍,这个家伙的武力不可小视。我不知道慕容恪他们中是否有人能够抵挡住巴贝尔师那一把托天叉,毕竟这个家伙和我比试过,我知道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呀!”

    “这个,我想慕容恪的那些手下是可以对付的!如果他们连巴贝尔师这样的莽夫都收拾不了的话,那么我看族长你还是早早的将雪莲接回来。毕竟和连部落中那几个比较厉害的人物都没有出现呀!”阿拉希笑着说道。

    阙居突然间狠狠的在桌上一擂,大声的骂道:“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在做什么,他妈的人家大兵已经逼近他的老窝,结果他这个主帅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还有雪莲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傻小子闹不清状况,她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这倒好,现在他们两个主角都不在,靠着那群娃娃兵,我真的是有些不放心呀!”

    一直不出声的哈啥敦看到阙居那暴怒的神情,连忙站起身来,恭声的说道:“族长,我想您有些过虑了!”

    “哦,我又怎么过虑了?”

    哈啥敦笑容满面的说:“族长,此次我奉命前往龙巢,虽然说是送小姐的一应事物,但是也趁机看了一下龙巢的那些人物。慕容恪和小姐虽然不在,但是龙巢丝毫没有半点混乱,显得十分的平静。嗯,慕容恪不在,如今龙巢之中做主的是慕容恪手下的二十八宿的魁头,这个魁头虽然笑眯眯的,但是我可以感觉到这个家伙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物,而且在龙巢之中也十分的有人望。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感受到他对慕容恪的忠心,那是一种从内心发出的忠诚。另外,还有那个步度根,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sè,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再加上二十八宿的一干兄弟,哈啥敦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那种力量将是十分巨大的,甚至连我们的雪莲铁骑也难以战胜他们。关于和连出兵龙巢的消息,他们已经在很早前就听到了风声,但是却看不出他们有半点的惊慌,龙巢的士兵训练有素,再加上这二十八宿的力量,和我送去的几千人马,我想他们是可以战胜巴贝尔师的!”

第三十四章 雁门(6)

    第三十四章

    “哦,你这么看吗?哈啥敦。”阙居斜着眼睛问道。

    “呵呵,其实族长你也一定早了解了这其中的奥秘,只不过是在考验我们的分析能力,哈啥敦明白的!”看到阙居的脸sè有些缓和,哈啥敦趁机给了阙居一记响亮的马屁。

    “切,什么东西。我说哈啥敦,你什么不好学,偏偏要学我,而且这个马匹拍的实在是有够烂!”一旁的阿拉希不屑的说道。

    不理会满脸尴尬的哈啥敦,阙居噌的跳了起来,指着阿拉希的鼻子大声的骂:“你个老东西胡说什么,我阙居顶天立地,又岂是什么马屁可以打动?哈啥敦所说的乃是事实,本族长这么英明伟大,又怎么会不知道?”

    哈啥敦连连的点头,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写着崇拜二字。

    阿拉希懒懒的靠在大椅之上,低声的说道,“呵呵,你就吹吧,我还能不了解你?不就是因为听说雪莲和慕容恪向部落方向前来,却没有来看你,所以心中不快!想女儿就是想女儿,何必找这样的借口来发泄?趁机骂骂慕容恪,嘿嘿,不过是指桑骂槐吧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阙居的心事被阿拉希一语道破,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他手指阿拉希,大声的否认着,“谁说我想那个死丫头了?本来就是嘛,两军交战,主帅居然不在,你说是不是过分!”

    “呵呵,族长,你不用否认,昨天还有人喝酒的时候念叨雪莲和慕容恪两个人的名字,嘴里还说什么两个家伙不孝顺!你难道说对慕容恪和雪莲两个人不放心?还是对铁骑和慕容恪的二十八宿不放心?嘿嘿,不久之前,好象你说过慕容恪的手下若是一半人能够归于你的麾下,你可以在三年将整个大草原统一,不知道是不是?”阿拉希不慌不忙的说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呵呵,其实对于二十八宿的能力,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哈啥敦,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阙居的脸颊通红,他突然扭头对一旁强忍笑意的哈啥敦大声的骂道。

    “是,是,是!哈啥敦马上就滚……”哈啥敦那样强忍笑意实在是太过难受,闻听阙居的喝骂,立刻像是解脱了一般,躬着腰向王帐外退去……

    “唉,某些人被说中了心事,就是这个样子,真是的!”阿拉希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阙居那有些扭曲的脸,沉声的说道:“我说族长呀,你也不想想当rì你在会盟大典上所说过的话?在这非常时期,草原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你的举动,若是雪莲他们来看你,那么那些族长们又会怎么说?”

    “老东西,我何尝不明白雪莲他们的苦心。但是雪莲是我的女儿,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呵护。如今……我真的是想她呀!”阙居听了阿拉希的话,轻轻的坐了下来,他看着阿拉希低声的说道:“其实我也是真的担心那些娃娃兵们,虽然他们都是出sè的战士,但是毕竟还少在战场厮杀,又怎么了解着其中的凶险?我送去那几千铁骑,其实也就是为了给慕容恪他们一些力量,如果不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我真的想把我雪莲一族所有的勇士都交给慕容恪!虽然如此,但是兵力的悬殊依然太大,我真的是担心呀!”

    阿拉希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极为感xìng的声音说道:“族长,你我合作了已经有几十年了!说起来也是老兄弟了,恕我今天放肆,叫你一声老伙计。老伙计,你的担忧我了解,但是这些都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让雪莲他们去闯,那么就放开他们的手脚!我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在一旁静静的为他们向乾达婆大神祈祷,祈祷乾达婆大神护佑他们……”

    阙居点了点头,他用手拍了拍阿拉希的手,将心中的谢意表达。瞬间恢复了冷静,他抬起头来,对阿拉希说道:“对了,阿拉希,柯最能有没有消息过来?”

    阿拉希点了点头,“嗯,柯最能前rì传来消息,说他将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雪莲一族。北地草原之上,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势力踏入。同时他说是否可以让柯最部落出面,给慕容恪他们一定的支持,这样可以保持对龙城和连的牵制,是我们能够将北地草原完全征服。而且还可以不使我们难做……”

    “嗯,柯最能是一个人物,他的儿子也是一个勇士。告诉他,我感谢他对我的支持,北地草原上只能飘荡着我们的旗帜!不过支持慕容恪我想先暂时不要那样着急,让我们先看看慕容恪为我们展露他的本事,呵呵!”

    “另外,柯最能还让我们注意和连手下的那个拓跋武,同时他说如果和连剿灭龙巢失利的话,很可能会对我们有所举动!”

    阙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低声的说道:“这个柯最能,呵呵,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嗯,驱虎吞狼吗?我想这会是和连下一步的计划吧!”阙居站了起来,他来回在王帐之中走了两步,扭头对阿拉希说道,“阿拉希,你立刻派人前往柯最一部,请柯最能和他的儿子前来,就说我请他们吃烤肉,喝烧酒!”

    “是,阿拉希这就去办!”阿拉希恭声应道,然后悄然走出了帐外。

    缓步走到王帐zhōng yāng的沙盘前,阙居看着弹汗山的地形,突然间在一个隆起的沙丘上狠狠的一砸,低声说道:“二十八宿,嘿嘿,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说着,他将那一排长长的沙龙一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缓步走出了王帐,阙居看着抬头仰望挂在深邃夜幕上的繁星,心中低沉的念道:雪莲,慕容恪,你们究竟在哪里?好戏即将开场,慕容恪,我等着你这个主角的出现!

    天空中,一颗夺目的星星在突然间闪烁出归一点的光芒……

    …………

    鲜卑中部,轲比能部落。

    轲比能部落在鲜卑人的部落中并不是很强,现在的轲比能部落不过三万多人,铁骑不过一万,虽然在鲜卑部落中算得上是大部落,但和和连,步度根等人相比,轲比能的部落相对来说比较弱小。

    但在鲜卑人中,谁也不敢小看轲比能部落。年纪不到三十岁的轲比能,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他的一万铁骑,按照汉人的训练方法进行训练,所以轲比能的一万铁骑的战斗力不可小瞧。

    此时,轲比能接到和连出兵弹汗山攻打步度根的消息,冷笑一声:“打吧,打吧,只有你们打起来,我轲比能才能统一鲜卑。”

    …………

    弹汗山,龙巢议事大厅。

    魁头和步度根两人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之前,直勾勾的看着用流沙勾勒出来的弹汗山地形,久久没有开口。部落的千夫长们静静的坐在大厅两侧,一群人谁也不说话,害怕打搅了正在思考的两人。

    自从知道了和连出兵一说之后,魁头和步度根两人就是这样站在沙盘之前,命令部落的千夫长们在沙盘中演示着各种战法,但是两人始终都无法满意。现在他们又一次摆出了弹汗山的地势沉思不语!

    “敦哈克,将弹汗山地形扩展五十里!”魁头和步度根相互看了一眼,魁头突然打破了大厅中的寂静,沉声说道。

    一个貌若猿猴般的青年人,他大步走到沙盘前,熟练的将沙盘上流沙抹的十分的平整。然后双手灵巧的摆弄,重新将流沙组合成不同的形状……

    有火猴之称的敦哈克,拥有着无法预测的对地形的探知能力,他和天蝎两人被大家戏称为‘昆仑神的双眼’。和饶天蝎不同的是,他对地形有着敏感的触觉,可以在瞬间将一块陌生的地形探查的清清楚楚。山川,河流,沼泽,流沙,树林,还有这块土地上所有的特征!而且,他的记忆力非凡,在加上身形瘦小,行动间犹如灵猴跳跃,更擅长用火,所以被称为火猴。

    眨眼之间,敦哈克停下手来,他恭声的对魁头说道:“大哥,已经做好了!”说完又默不作声的退了下来。对于敦哈克的这沉默xìng格,所有人都早已经十分了解,所以魁头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和步度根再次走到了沙盘之前……

    弹汗山向南是延绵千里的群山峻岭,向北则是方圆数百里的贫瘠土地。这里距离雁门关十分接近,由于连年的战火,已经将这里的草原毁坏殆尽。虽然经过了百年的时间,但是却依然没有半点的好转!在弹汗山东南方向二百里的地方,是中原和鲜卑族的商贸交易中心,大同集。这一块集镇恰好座落在雁门郡和鲜卑人大草原之间,原本是一块荒芜的土地,后来在大汉帝国的一力扶持之下,称为了两地的商贸枢纽之地。每年在这里有数以百万计金钱在这里流动,无数的物资在这里交易。大同集,是鲜卑和中原的情感纽带……

    从弹汗山到大同集,不是十分的遥远,若是骑马大约需要两至三天的时间,甚至要比从雁门到大同还要近。由于大同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战略作用,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也就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属于那里管辖,再加上这里的土地贫瘠,鲜卑人视这里为一块鸡肋之地,于是这里就成了一个马贼和盗匪横行的地方。来这里交易的商人,大都是成群前来的商队,单个的行商是不敢前来这里。

    不过魁头和步度根部落几万人在弹汗山,马贼们也不敢怎么样。

    在弹汗山向北是一块地势极为开阔的平缓荒芜土地,这里最为适合进行大规模的骑战,完全没有半点防守可言。但是,在弹汗山以北四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块天然形成的丘陵地带,当地人称哪里为老虎钳,是属于两山夹一沟的地形。不过老虎钳较之普通两山一沟相比,或者还无法称之为准确意义上的两山一沟地形。从某种程度而言,这里只是一块较之普通山丘略险峻一些的山丘,而且没有任何的燃烧物!如果在这里进行伏击战,只要敌方的将领略加小心,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魁头和步度根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那平缓的土丘之上,两人的眼中闪烁着森寒的光芒,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会心的一笑!

    “此次和连五万铁骑尽出,呵呵,目的恐怕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魁头打破了大厅中的沉闷,笑着说道。

    “他和连想的美,哼,想对付我们,他真的是痴心妄想!”说话的人是燕南哒,是部落的一个千夫长,骁勇善战,曾经几次攻入雁门关。

    步度根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一声,“燕南哒,我倒不以为和连是痴心妄想。五万铁骑,加上有鲜卑第一勇士之称的巴贝尔师,哼,他可是没有丝毫对我们有半点的轻视!先不说我们双方兵力的悬殊,就拿那个巴贝尔师来说,你认为我们之中有几人可以敌的过?”步度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燕南哒,当rì慕容大哥和和连两人的拼斗你也听说了,大哥胜和连并不容易,你难道以为你的实力比大哥还要高吗?”

    燕南哒的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一样。魁头在一旁笑着说道:“燕南哒,不要以为你二哥是在危言耸听。巴贝尔师的武功和和连相差无几,而在骑战的功夫上,就连和连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自十八岁跟随先王,几乎鲜卑一族在这三十年里面的大小征战都有他的份。呵呵,不但是杀法骁勇,而且经验丰富,那绝不是你我可以比拟的!我想放眼整个草原之上,能够在骑战中将他完胜的,恐怕除了慕容大哥之外,也许只有慕容大哥的未来岳父,雪莲的那个老族长……”

    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燕南哒完全没有了半点的jīng神,他坐在大椅上,看着魁头和步度根,嘴里面轻声的嘀咕着:“兵力悬殊,对手强大,那这一仗怎么打?”

    步度根嘴角升起了一抹笑容,他沉声的说道:“若是慕容大哥在的话,他一定会带领我们火拼巴贝尔师。以他强绝的武力,可以让巴贝尔师没有半点的回手余地,然后我们以迂回突袭的方式,造出声势,将和连的铁骑迷惑,趁机冲杀,呵呵,他们绝非我们的对手!但是问题是大哥现在不在龙巢,那么这个方法就不能实施!”

    “二哥,你似乎已经成竹在胸,还请明言!”燕南哒沉声说道。

    步度根点了点头,“既然大哥不在,常规的骑战我们就不能运用。所以要收拾巴贝尔师,就必须要用我们最为熟练的大规模的突击战法!”

    “突击战法?”众人齐声的问道。

    步度根的面孔抽搐了两下,算是笑了,他看了看魁头,只见魁头点了点头,他示意众人围上来,指着沙盘沉声的说道:“你们看,在龙巢正面,是一片开阔地,若是我们和他进行大规模的骑战,那么如果人数相等,我们尚有一拼,但是以不足两千对五千的兵力,我们胜算不多。所以,我们要避免和巴贝尔师在平原地带的骑战,约束他们骑兵的冲击力。那么最好的决战地带,就是在老虎钳!”说着,步度根用手一指,众人的眼光在同一时间顺着步度根手指的方向看去,恰恰就是那一块两山一沟的老虎钳……

    “步度根说的不错,放眼弹汗山一带,除非我们放弃龙巢,退入弹汗山,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之外,只有在老虎钳一地可以制约他们的骑战威力。”魁头这时插口说道。

    “在这里?”巢鹰疑惑的看着老虎钳的地形,眼中露出狐疑的光芒,他抬起头看着步度根,低声说道:“大哥,二哥,这里……如果敌将小心一些,我们在这里伏击,恐怕胜算不多呀!”

    “呵呵,当和连派巴贝尔师领军之时,就已经注定了他此次的失败命运!”魁头突然插嘴,脸上露出yīn森的笑意……

    顿了顿,魁头说道:“我唯一担心的是雁门郡的汉人,想要对付和连派出的巴贝尔师的五万铁骑,我们必须集中兵力,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雁门关的汉人出兵我们弹汗山,对于我们部落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燕南哒道:“那些胆小的汉人有这个胆子吗?他们敢攻击我们伟大的鲜卑人吗?”

    步度根道:“虽然不太可能,但不得不防,所以,我决定派人去一趟雁门关,让那些汉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先占领雁门关。萨马基,你带三千铁骑,兵叩雁门关。”

第三十五章 雁门(7)

    第三十五章

    雁门关。

    因为鲜卑和连部,步度根部几万铁骑聚集,雁门关的白波军明显感觉到山雨yù来的趋势。

    几万鲜卑铁骑,给雁门关的压力很大,此时整个雁门郡不过飞鹰卫五千兵马,加上近卫军不过九千,而在雁门关不过七千人,这七千人看起来很多,但面对几万鲜卑铁骑,杯水车薪。

    就是定襄郡的青龙军赶到雁门关,压力还是很大。与鲜卑人作战最重要的是铁骑,但在雁门关除了近卫军外,没有骑兵部队。

    韩文等人让胡才离开雁门关,但在这个时候,胡才怎么会离开雁门关呢?他身为征北大将军,这个时候离开雁门关,对白波军的士气打击很大的。

    有人建议从晋阳调兵,但晋阳需要兵马驻守,万一鲜卑人从别的地方攻入并州,晋阳怎么办?况且,晋阳没有铁骑兵,步卒在与鲜卑人作战的时候有先天劣势。晋阳不过两万兵马,这是白波军的大本营,绝不能有失。

    而云中郡的骁骑军更是不能调动,因为青龙军已经到了定襄郡,朔方郡、云中郡。五原郡只有白虎军和骁骑军,如果再把骁骑军调来,几万鲜卑铁骑从朔方杀入怎么办?

    胡才站在雁门关上沉默不语,他心里有一股冲动,建立几万铁骑的冲动,如果此时他手中有几万铁骑,他一定会杀出雁门关,与鲜卑铁骑决一死战。但是他手中只有近卫军几千铁骑,杯水车薪,不堪一击。

    “主公,”高览走过来。

    胡才回头问道:“有消息了吗?”

    高览回答道:“步度根部落的三千铁骑已经拿下,现在离雁门关只有一百里。”

    胡才点点头,一百里对于铁骑来说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赶到了,看来大战就要来临了,“让晏明、阿豹、李青,李大目过来。”

    “是。”

    ………………

    大草原。

    巴贝尔师,已经快要五十的人了,但是面貌丝毫不见老态。他jīng神壮硕,较之二十岁的年青人,显得更有活力。一顿饭也能食用斗升,一生中最为敬仰的人就是和连的父王檀石槐!说起来这巴贝尔师,也是一个贫贱出身的农奴,自从十八岁是被檀石槐慧眼挑中之后,就跟随檀石槐征战草原。

    那时檀石槐还不是鲜卑的大王,不过是鲜卑人中一个极为不显眼的人物。巴贝尔师自跟随檀石槐以后,从一个户兵做起,一步步的走到了今rì鲜卑的四大将军之一的虎镶将军,这个可是檀石槐给他的官职,在整个鲜卑帝国中,他说起来也是一个大将!这让他十分的得意……

    从一个户兵,到今rì鲜卑帝国将军,其中的艰险是不必细说的,但是这是何等的荣耀。纵观整个鲜卑之中,恐怕也不会超过十个人有他这样的荣耀!相对而言,较之其他的那些族中的将军,他巴贝尔师才是在鲜血之中,一步步的走到今rì的地位。三十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五千,也有四千,身上的刀伤比族中那些将军身上刀伤的总和还要多。无数次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他都忠实的站在檀石槐的身边。也正是因为这样,檀石槐对他犹如兄弟一般的信任,檀石槐死后,他一如既往的跟着和连的原因。

    他没有什么学问,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檀石槐待他好,他的一切都是檀石槐赐予的,那么想要和檀石槐和他的儿子和连为敌,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三十年来,他为檀石槐杀了许多的人,甚至包括檀石槐的哥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些人要对檀石槐不利!

    因为和连没有檀石槐的威望,所以鲜卑帝国四分五裂,对此巴贝尔师充满愤怒,这也是在拓跋武不在和连身边的时候,他jīng英和连讨伐步度根。

    现在,和连终于下定决心讨伐龙巢,巴贝尔师毫不犹豫的再次请命,而和连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让他率领五万铁骑前往龙巢。说句实话,巴贝尔师从心里面对和连感谢不已,这是和连在给他机会,这是对他的信任!巴贝尔师发誓,要将龙巢移为平地,将那个步度根魁头千刀万剐!

    跨【坐】在大宛良驹之上,巴贝尔师心中充满了自信,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五万铁骑,他心中就感到无比的快乐。一手轻抚手中的玄冰镔铁大枪,从那黑亮的枪身上,他感到了大枪在欢快的鸣唱!

    “传令三军,火速前行!”巴贝尔师对身后的传令兵大声的说道。说着他一催跨下的大宛良驹,大宛良驹发出一身嘶鸣,扬尘飞驰而去,身后五千铁骑飞驰,大地在颤抖着……

    ………………

    雁门关外。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朝阳。它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看见千军万马,在一面白波军黑sè旗帜带领下,象破堤的洪水一般,发出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一路咆哮着,向自己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它大惊失sè,骇然睁大了双眼。

    霎时满天的万丈红霞突然就shè出了地平线,罩在了汹涌澎湃的怒cháo上。

    朝阳初升。

    兴平原是一个小平原,位于雁门关前,小平原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小山。但走进看,也有三四十米高,方圆也有两三里。

    此时,从雁门关陆陆续续跑出一对对整齐的骑兵,正在平原上列成阵势。各种不同的牛角号声从大营的各个角落里响起,显示部队首脑正在频繁调动军队,发出一道接一道的指令。

    “高览,我们怎么进攻?”胡才转头望向高览问道。

    “我们不能进攻太早,免得自身损失较大。也不能太迟,我们必须把对方的阵行打乱,让我们的骑兵能够比较容易的击溃他们。所以……”高览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我们先休息。”

    兴平原上空的气氛非常紧张。不时从空中飞过的无名小鸟却没有感觉,依旧zì yóu自在在半空中翱翔,嘴里欢快的叽叽喳喳叫着,伙伴们互相纠缠在一起,你追我赶的嬉戏着。茂密的草丛中,不时有昆虫在其中跳跃穿行。几只彩蝶扇着五彩斑澜的翅膀,轻灵飘逸,停在青青的小草尖上摇摆。

    一只大大的马嘴突然闯入这群彩蝶的世界。彩蝶们惊慌的四散飞逃而去。那草随即被卷入了马嘴中。

    胡才骑在马上,手指四百步之外的敌军阵势,笑道:“看不出鲜卑人还有几手。这种纵深防御阵势,看上去中间力量稍弱,其实反弹之力极大。两翼保护丰厚,可守可攻。在两军实力相当情况下,这种消耗战实在是损失巨大。”

    胡才对高览说道,“不知道鲜卑人把主力隐藏在左翼还是右翼。不如我先带一支千人部队突击,杀到鲜卑人的中心。他要是发动强势反弹,主力必定要参加。你在确认后,带主力去冲击它。”

    “也只有这个办法。不找到鲜卑的主力并且缠住它,就无法保证主公的全歼计划,晏明大人率一千预备队押阵,发现敌军左右两翼谁先向中军移动后,立即吹号告诉我。然后我率部攻击敌军主力,你带领部队沿着阿豹的左右两侧插入,继续攻击中军和阻击敌人辅助侧翼。明白了吗?”

    高览点点头。三人打马向已经整齐列队,准备进攻的部队跑去。

    看到对面黑sè的战旗下接二连三飞驰出数匹快马分别向队伍左右后方跑去。萨马基举手对手下示意,吹响准备应战的牛角号。

    萨马基上战场的次数就显得非常可怜了。但临战经验不足并不代表他不能打仗,不会利用手上的优势去赢得战斗的胜利。

    鲜卑人的士兵从中午开赴战场到现在,已经有二个时辰了。在阳光下,士兵们被晒的汗水直冒,心里一直在恶毒的诅咒着首领大人。但谁都不敢动。

    听到敌人已经开始出动的号声,士兵们压抑已久的闷气终于喷发了出来。

    “呼嗬……,呼嗬……,呼嗬……”

    犹如一阵炸雷,重重的砸在了空旷的原野上。吼声刺激的士兵身下的战马一个个不安分起来,或仰首长嘶,或蹬腿咆哮,或摇头晃脑。空中飞舞的小鸟受到惊吓,呼啦一下四下飞逃,转眼渺无踪迹。

    胡才好象没有听到鲜卑士兵的吼声一样,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调配军队。士兵们依照号角声的安排,逐渐布置好队形。晏明带领一千最强悍的士兵排在最前列。阿豹居中。李青带着胡才的大旗,与一千士兵压住阵脚。

    前进的号角声终于在期待中吹响了。白波军的大军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

    萨马基把一条条指令飞快的传达下去。传令兵就象笼中的鸟突然被人打开了窗户一样,四散而去。紧跟在萨马基身后的号角兵立即把最新的指令轮番吹出。

    “长矛兵上前,准备截击。”

    “弓箭手居中,准备shè击。”

    “命令中军铁骑,准备阻击。”

    “命令左右两翼,准备以弓箭掩护中军。”

    鲜卑人大军开始在号角的指挥下,紧张有序的调整。

    双方距离三百步(大约相当于现在四百二十米)。李青的后军停止了前进。

    晏明高举手中战刀,大声吼道:“雁行队列。加速前进!”激昂的嘹亮号角声在密集的马蹄声中显得异常突出。

    战马飞奔的速度突然加快。密集的马蹄声立即变成了轰鸣声,随即犹如奔雷一般,震撼着整个战场。

    四千人的巨大队伍突然由晏明为雁头,chéng rén字行急速在高速奔跑中变阵。雁头越来越长,越来越犀利。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闪着杀气的利剑,随时要噬人而食。而厚重的底部却象一把铁锤的锤头,感觉只要有人拿起了锤把,他就会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啸着砸下,砸碎任何事物。

    萨马基就象被这把利剑刺中一样脸上显出痛苦的神sè。

    他原来以为白波军会以一千大军做试探xìng攻击,所以只命令中军全力压上。现在看来他又错了。白波军的四千大军一起压了上来。白波军的雁行队列是专门用来撕开敌军防线的。它的雁头会象榫子一样一寸寸钻进敌军心脏,直至敌军崩溃。

    他用力拔出战刀,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左翼向中军靠拢,右翼掩护,中军出击,全速前进!”

    他用力猛踢马腹,战马受痛,象箭一般shè了出去。中军一千人立即把他裹进了队伍,淹没在怒cháo一般的洪流中。

    胡才站在小山上俯视着整个战场。看见萨马基不顾死活的带头杀了出去,不由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对站在身边的一个jīng瘦大汉道:“鲜卑人疯了。”

    “这三千鲜卑铁骑也完了。”

    …………

    弹汗山北,大草原。

    “将军,前面再有百里,就是弹汗山!”正在飞驰之间,军中的斥候突然拦住了巴贝尔师,恭声的说道。巴贝尔师眯起了眼睛,他看着前方隐约起伏的山脉,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寒声说道:“嗯,传令三军,马不停蹄,向弹汗山前进!”

    “将军,且慢!”一名百户突然拦在了巴贝尔师的马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巴贝尔师感到有些不快,他斜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名年青的百户,沉声的说道:“什么事情?”感受到了巴贝尔师的不快,那名百户身体轻轻的一颤,对巴贝尔师说道:“将军,再向前,就是朝廷和我们鲜卑的边缘地带。虽说弹汗山也属于我们鲜卑的领地,但是如此和雁门郡接近,末将以为最好还是和雁门郡守将打个招呼,然后再……”

    “打你【妈】的招呼!”巴贝尔师闻听大怒,手中马鞭一扬,带着风声狠狠的抽向那名百户。那百户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巴贝尔师一鞭抽中,那马鞭上强大的力量,将他从马上抽了下来。身上的衣服顿时被撕裂,一道长长的血痕自他的脸上一直滑向胸口。

    “老子用你这小子来提醒?老子征战草原之时,你不知道还在哪个娘们的肚子里面窝着。cāo,他雁门太守不过是汉人的官员,老子凭什么通知他们?弹汗山乃是我鲜卑领地,老子打我领地之内的乱民,难道要向他汉人通报?你他妈的简直就是在和老子开玩笑!”巴贝尔师闻听不由得大怒了起来,他大声的责骂道。

    “将军!”那百户忍着疼痛,撑起了身体,“现在我们鲜卑帝国不比以前了,檀石槐大王死后,鲜卑人不是汉人的对手。如果能通告他们一声,第一可以取得他们的支持,就算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最少也是一个向汉人示好的机会……”

    ‘唰-!’的一声,马鞭再次抽打在那百户的身上,鞭上那强绝的力量将那百户抽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巴贝尔师脸sè铁青,看着那百户怒声说道:“混蛋,老子打仗要你来教训?他妈的,你在这里絮叨个没完,拖延我大军行进的速度,到底是何居心!”说着,他语带不屑的道,“我们伟大的鲜卑人岂能与汉人示好?门都没有。”

    那百户嘴张了两张,但是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将领将他扶起,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妈的,老子好好的兴致,竟然被你个鸟东西搅得没有了分毫。传令三军,今夜就地扎营,明rì一早,进发弹汗山!”巴贝尔师懊恼的说道。

    那百户刚要说话,但是身边的将领一拉他的衣袖,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

    巴贝尔师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心中的火气还是没有消除,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帐中的将领,然后在大帐中走了一圈,大声的对亲兵说道:“去,给我拿酒来,今夜三军同乐,明rì发兵九危山!”

    “将军!”方才说话的那名百户再次忍不住出声阻止道:“巴贝将军,我军现在距离乱民不到百里,不宜……”他看了一眼巴贝尔师的面孔,不由得止住了声音。

    “不宜什么?”巴贝尔师看着那百户,不知道为何心里觉得好生的别扭。

    “……不宜饮酒,贼人距我军如此接近,应该防止他们趁机偷袭……”百户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没有了声息。

    巴贝尔师看着这个总是大煞风景的家伙,心里的震怒无法形容。好半天,他突然笑了,对那百户说道:“你他妈的是娘们儿?怕这怕那的,老子五万铁骑,他九危山兵不过万人,来偷袭我?你他妈的是吃错药了吗?”

    “将军,步度根刁滑!敌远道而来,我以逸待之,趁敌立足未稳,我偷而袭之!这是兵书上面的话。贼人之中也有善于用兵者,不可不防呀!”那百户鼓足了勇气,开口对巴贝尔师说道。

    “狗屁兵书,老子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却领兵争杀多年,从未打过败仗!什么兵书,打仗就是要儿郎们奋力厮杀,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老子不懂兵法,却是堂堂的四品将军,你他妈的懂什么兵书,还不是在老子手下听令!”巴贝尔师冷笑着说道,帐中的众将不由得同声笑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雁门(8)

    第三十六章

    “将军-!”百户还想争辩,但是巴贝尔师手一摆,沉声的说道:“小子,你不要说了,老子今rì的兴趣就是被你给弄得半点全无,否则我大军此刻恐怕早已经在弹汗山驻扎。今rì本将军就发个命令,今夜举营将士同欢,你不禁要喝,还要陪老子一起喝。不把老子喝的痛快,老子就活剥了你!”

    巴贝尔师一句一个老子,把那百户撩拨的心头也不禁火起,他双眼圆睁,瞪着巴贝尔师大声的说道:“巴贝尔师,你说话最好注意些!别以为你是什么将军,就如此无礼。我虽然是个百户,可是乃是族中长老赫拉特树的孙子,泄归泥!说起身份,丝毫不见得比你差上多少。我好言相劝,你不听也就算了,屡次的责骂于我,我也忍了。但是你在这样出言不逊,我立刻禀告族中长老,将你治罪!什么将军,不过是农奴一个……”

    “你说什么?”巴贝尔师被泄归泥的话气的脸sè铁青。他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起他农奴的身份,多少年来他辛苦厮杀,就是为了摆脱往rì那低贱的身份,可是这泄归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的伤疤揭开,顿时眼中寒芒闪烁,心中的杀机狂涌。

    歪着眼睛,泄归泥再也不害怕,他冷眼看着巴贝尔师,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我说你不过是个农奴,是个下贱的胚子!”

    这话一出口,顿时大帐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一面是手握生杀的将军,一面是族中望族的子孙,两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时间大家都看着两人,默不出声……

    “嘿嘿嘿,你个小杂碎竟然敢如此说本将军,好,好,好!”巴贝尔师怒极而笑,他看着泄归泥,冷笑不断,“小杂碎,老子才不管你什么长老的孙子,巴贝尔师心中只有和连大王!今rì老子就好好的教训你,让你知道我这个农奴的手段。来人!”巴贝尔师大声的喝道。

    帐外的亲兵立时冲进了大帐之中,巴贝尔师指着泄归泥,寒声说道:“把这个狂妄的家伙给我拉出去,重打二百军棍!老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这个长老的儿子厉害,还是我这个农奴的军棍厉害!”

    “你们谁敢动我,我是……”泄归泥大声的喊道。但是巴贝尔师的亲兵哪里容他在说什么,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他按住,捂住了他的嘴巴,连拉带扯的拖出了帐外……

    鲜卑人的军棍,是用桐木所制,棍头包有铁皮,上有暗钉无数,行刑之时,一棍下去,棍身向下一拖,连撕带扯的就可以皮肉剥去。寻常之人,十棍下去基本上就承受不住,二百棍,那就是要活活的打死泄归泥。帐中的众将连忙上前求情,但是巴贝尔师丝毫不为所动。不一会,帐外传来了泄归泥那凄厉的惨号之声,每一声惨叫,都会让帐中的众将感到心头一颤!

    “来人,上酒!”巴贝尔师听着那声声的惨叫,心头大爽,他高声的喊喝道。这一次,帐中的众人就算是有人想要劝阻,也不敢再出声阻止了!

    酒宴摆上,巴贝尔师听着逐渐微弱的惨叫之声,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举起手中的酒碗,大声的说道:“诸位,今夜就让我们一醉方休,明rì我们杀进弹汗山,将那些乱民尽数剿灭。来,让我们为大王的神威,干一杯!”

    众将同声回应,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一口饮尽。

    大碗的酒,大块的肉,顿时让巴贝尔师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他手持酒碗,接连的劝酒,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灿烂。众将也不敢违抗,他们一碗碗的和巴贝尔师干着,酒是越喝越多,渐渐的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

    雁门关外,兴平原。

    白波军与鲜卑铁骑双方相距二百步。

    雁行队列已经完成。它就象一个大铁椎,杀气腾腾的准备钻进敌人阵中。可怕的是,晏明领军的由一千士兵组成的雁头已经领先阿豹所率的由三千士兵组成的锤头四十步。一旦雁头象钉子一样钻进敌军中心,阿豹拿起锤头再重重砸下,则防守阵势必将瓦解。萨马基没有看到,胡才笑而不语。

    鲜卑人大军的左翼主力两千军开始向中军稳步靠拢,准备接应中军。在萨马基看来中军必然抵挡不住白波军的四千大军攻击。左翼主力顶上中军崩溃后的空缺,就能稳住防守阵形,立于不败之地。

    跑在最前面的晏明突然跳上马背,一手拉着马缰,一手高举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回首狂吼起来:“呼嗬……,呼嗬……”

    骑兵们在高速飞驰当中本来就已经热血沸腾,杀气腾腾,猛看见自己主帅如此勇猛,不由的发自肺腑的同声吼叫起来:“呼嗬……,呼嗬……,呼嗬……”

    轰隆隆!!

    如雷般的吼叫,如雷般的马蹄声,立时响彻了战场。

    李青的后军听到自己的军队在狂吼,不约而同的举起战刀,同声响应,“呼嗬……,呼嗬……”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由于双方同时在纵马飞驰,彼此之间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双方主将几乎同时高喊:“上箭……”

    双方的号角声如出一辙,分不出哪个是敌军,哪个是自己的。

    双方相距一百二十步。

    “放……”

    战场上瞬时从两个方向,先后发出一片尖利的刺耳啸叫。这叫声高速往云霄里钻去,随即又被马蹄声淹去。战场上空出现了黑压压的二块急速移动的黑云,它们在空中交错而过,互相向对方的方向铺天盖地地shè去。

    “咻咻……咻咻……”死亡的气息夹杂着难听的声音冲人心底而去。

    “噗嗤……噗嗤……”箭簇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随即就是人仰马翻,惨叫声,然后又都被奔雷般轰鸣的马蹄声淹没。死去的和受伤落马的士兵统统被战马无情地践踏而过,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

    双方相距一百步。“上箭……”

    双方相距八十步。而阿豹的三千大军距离萨马基率领的中军相距一百二十步。

    紧接着就是大吼:“放……”

    这一次天上黑云的范围和密度明显就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密了许多,还分成前后二片。黑云穿越了地上奔跑的铁骑,将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都遮住了。

    依旧重复着啸叫声,箭簇入体身,惨叫身,战马和战士的仆倒声,马蹄践踏**声,鲜血,尸体。

    萨马基的中军前部和晏明的突击前军在接受了第二波箭雨的shè击后,立即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拿出长矛,准备迎头痛击敌军。

    双方相距四十步。面对面都可以清楚看见彼此的相貌。

    天上再次传来令他们魂飞魄散的箭雨shè过来的刺耳尖叫声。鲜卑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压压巨大的一片。密集的箭雨几乎都shè在手执长矛的前军士兵身上。二百多名士兵惨叫着,和着战马临死前的悲鸣,象一片倒下的麦秸一样被冲上来的己军士兵和敌军士兵任意践踏,转眼见就被无数的的马蹄踩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土地,就象屠宰场一样血腥恐怖。

    而更多的战士就象失去理智的疯子,互相舍命在搏杀,喊杀声此伏彼起。和着风中飘荡的浓烈血腥,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晏明抡圆了手上的三尖两刃刀,对着直刺自己而来的长矛,怒吼一声,劈了下去。长矛应声而断,奔马刚刚扬起的马头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砍成了二半。战马飞腾的庞大躯体带着士兵的惨叫突然横飞了去出,立刻就被三四匹怒马撞飞了起来。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士兵眼看着自己被一支冰冷的长毛戳穿了胸腹。

    士兵们在晏明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奋勇杀敌,根本不顾自己的声后。阿豹指挥的冲锋大军因为没有正面敌人的阻击,可以再次shè出长箭,为晏明的突击军减轻压力。

    天空中一片欢叫的黑sè箭云shè入敌人的中军纵深。萨马基周围的士兵只看见前面人喊马嘶,并不清楚晏明已经带着钉子一样锋利的雁头正在步步深入。象雨一样的敌箭突然shè了过来,士兵们促不及防,被shè倒了一大片。萨马基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咆哮着,怒吼着,撕扯着,迎着白波军的士兵杀了过去。

    晏明俯身剁死一名准备砍他战马的敌兵,再一个大仰身劈掉了左侧敌骑的半个身子,喷溅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半边身躯。他在最前面,他就是身后战友前进的标志。雁行形队列逐渐发挥了象椎子一样犀利的攻击力。跟在晏明后面的战士一列列井然有序,外侧的士兵砍杀敌骑,内侧的士兵补充外侧的伤亡,同时以长矛帮助抵御敌骑凶猛的冲击。阵列中心的战士把一支支夺命催魂的长箭随意shè去,大量的shè杀密集的敌人。

    鲜卑人的中军在遭受了最早的打击后,逐渐稳定下来,他们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狼,从四面八方围攻一头陷入了狼群的野牛,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凶狠地扑上去,咬上去,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地撕扯上去。晏明带领的这头猛牛发怒了,它角顶腿踢,以自己雄壮的躯体去撞击。

    铁锥冲过了五十步之后,马上就被削去了一层。士兵们大量伤亡,人数剧减,榫子钉下去的速度越来越慢。但这棵钉子已经与鲜卑人稳步推进的左右两翼基本接近。

    左翼两千大军在胡才的指挥下,分出一千人占据了中军出击后留下的空当。在整个中心战场上,晏明与萨马基各自率领几百人依旧在不依不饶的死斗。鲜卑人大军在他们后面五十步。阿豹的部队距离他们三十步。

    鲜卑大军调动的角号声此起彼伏。李青在远处首先发现战场上敌军的左翼在移动,各sè不同的大旗在有秩序向中军后方飘动。

    “告诉阿豹,萨马基的左翼在往中军后方移动。”李青转身对号角兵叫道。阿豹在奔跑中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号声。号声一声紧过一声,就象催命般的吼叫。

    李青的一千部队开始再度启动。士兵们在冲锋号的指挥下,全力打马,马鞭抽在战马身上,发出了巨大的“噼里啪啦“声。战马受激,奋力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马蹄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晏明终于冲入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军大阵。他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地吼叫,“鲜卑人去死吧……”围在他周围的敌兵就象是疯子一样,根本对他的吼叫就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敌人。他们耳畔只有一个声音:杀死他。

    晏明的三尖两刃刀已经看不出形状,整个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在左右劈杀,遇着即死,碰上就亡。他的部下紧紧的跟着他,在他的左右后方全心全意的保护着他。晏明那高大雄壮的巨大身躯就是他们的战旗,就是他们继续前进的方向。

    小山上,胡才看着萨马基的鲜卑军队,对身边的高览等人说道:“鲜卑人不愧是鲜卑人,他们的战斗力比匈奴人强多了。”

    “那个萨马基,果然是一员悍将。”

    …………

    战场上,晏明奋力高吼:“杀死萨马基,杀死萨马基……”

    萨马基一直尽力避开晏明。但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终于与晏明碰头了。

    萨马基没有勇气面对晏明的怒吼。他拨转马头退回到大军后方,重新站在了指挥的位置上。

    阿豹发出怒吼:“全速。”

    呜……呜……

    号角声一声超过一声,激荡在空旷的上空。部队三千人突然由晏明部队后面斜斜的shè出,以十人为一队,杀声震天,向鲜卑大军的左翼扑了过去。

    呜……呜……呜……

    敌军将领随即命令吹响迎敌号角,以扇形内凹队列,发起象洪水一般的冲锋,迎向阿豹大军。

    晏明尚存四百多人,立即被从后面冲上来的一千敌军从两翼开始包抄。鲜卑人的中军死伤惨重,二百多人随着萨马基退了下去。晏明的突击前军随着敌我双方的快速运动,已经象钉子一样死死的扎在了鲜卑大军的心脏位置上。

    李青距离晏明尚余二百步。

    杀……

    杀……杀……

    阿豹的部队与鲜卑人的左翼猛然接触。长矛入体的穿刺声,长箭撕破空气的呼啸声,战刀相击的清脆碰撞声,刀刃剁在**上的碎骨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战马激烈撞击的沉闷声,士兵的怒吼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突击开始。

    阿豹的部队就象一根木桩,被一下一下的锤进敌军左翼。敌军的扇形阵势不能展开太大,怕影响到中部战场的空间。但它一旦不能完成对阿豹部队的硕长队列的快速合围,它就会被自己的阵势拖累。现在战场态势就对左翼非常不利。

    萨马基的最早计划是以防守展开,他判断白波军以主力冲击中军,打乱本军指挥系统,然后向两翼展开,务求中心开花,全面爆发。所以按常规他侧重一翼,中军阻击,重翼包抄,辅翼支援。以包抄做为战斗中心,最好的就是扇形阵列。

    但阿豹狡猾得多。他的战略意图仅仅就是拖住敌军主力,把战场冲乱,打乱敌军指挥,而不是以歼灭为目的。

    二军指挥者在战略上大相径庭,造成了防守一方的混乱。

    阿豹的三千大军排成又长又厚的冲击阵形,让白波军左翼二千部队的包抄行动变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逆行追击行动。力图包抄到阿豹军铁骑背后的士兵被无穷无尽的长长队伍彻底拖散了阵形。为了抢速度,前面的士兵也不与对方接触,只顾低头狂跑,一心一意要绕到敌军背后去。

    后面的士兵为了保护越来越单薄的队列,拼命从后面补充上来。于是战场上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有三条长龙在左翼战场上各显神通,正在奋力游动。

    阿豹的部队在中间,又厚又长,正在死命的往前突进。阿豹部队的左右两侧都是鲜卑大军的左翼主力,它们被阿豹部分成了二半,队形又薄又长,正拼命往相反方向杀进,实现包抄的意图。

    但包抄的队伍远远没有突进的队伍长。因为必须要留下重兵阻击敌人突破阵势。一旦阵势被突破,包抄已经无从谈起,如果敌军人多,还有可能被造成反包围。现在就是这种局面。

    同时,李青的部队距离晏明尚余一百步。队伍中那面巨大的黑sè战旗随着队伍高速移动,迎风飘扬。队伍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所有的骑兵都全身趴伏在马背上,以减少影响奔跑速度的阻力。

    一千生力军的及时补充,虽然影响了左翼战场的局势,但却迅速稳定了中军。尤其对晏明来说,就是致命的。四周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

    晏明奋力砍倒一个敌人,回首狂吼道:“结阵结阵……”再砍倒一个敌人,再次仰首高吼起来:“结……阵……”

    此时的晏明就象是一头被围困在笼中的猛虎,更象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的勇猛无畏,使许多敌兵心生怯意,不敢围得太近,免的遭到猎杀。

    晏明的三尖两刃刀虎虎生威,一个个鲜卑人被他斩在刀下,而晏明就像地狱中出来的魔神。杀的鲜卑人心惊胆战。

第三十七章 雁门(9)

    第三十七章

    晏明身后的雁行阵列已经荡然无存,士兵们三五成群正在与几倍多于自己的敌人搏杀。晏明的吼声叫醒了离他最近的号角兵,他在三个战友的掩护下,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号角,“呜……”

    鲜卑人随即明白他们的意图,一旦让这些人集中在一起,杀起来就得付出更多的伤亡。于是大家不顾死活,一拥而上,刀,枪,矛,斧,长箭一起招呼了上去。号角兵连中三箭,依旧紧紧抱着马头吹响最后一声,随即被一箭shè穿了咽喉,长箭透过脖子,狠狠钉到了马头上,一马一人轰然倒地。

    杀……

    士兵们随即奋力杀退身边敌人,与杀回来接应的晏明合在一起,立即结成了一个桶形圆阵。部队尚余二百多人。这种强力冲锋的队伍,他们在战场上的意义就是以命相搏,为自己军队争取到更大的胜利或者更多的生存机会。所有的战斗中,他们的死亡率都是最高的,甚至于全军尽覆。

    但这就是荣耀。人终归都要死,为荣耀而死,死得其所。白波军崇尚勇武,思想中对这个根深蒂固。

    鲜卑大军的右翼已经展开,紧紧贴伏在中军侧翼,不时用手中的长箭突袭晏明的突击前军。

    萨马基眉头紧缩,大声对传令兵道;“告诉右翼部队首领,全军分成前后两部,一旦敌后军进入中军腹地,立即从中军前后展开包抄,务必把敌人的后军包围。”

    李青距离晏明五十步。

    李青那张始终都是笑眯眯的脸,现在却不笑了。他和部下顶住了二轮不算非常密集的箭雨之后,终于看到了晏明的身影。他立即由马上坐直身躯,在如雷一般巨大的马蹄声中,大声吼道:“分……列……。”

    部队本来二十人一排,在听到冲锋号声后,突然变阵,以十人为一排,兵分两路,就象树桩被一箭劈开了一样,一分为二,干净,简练,快速。

    李青高举战刀,在空中尽情地挥舞着,嘴里大叫起来:“呼嗬……呼嗬……”

    一千士兵随声附和,空中一片雪亮的战刀,“呼嗬……呼嗬……”

    二支部队都没有长矛,立即敌兵相接。李青手上的战刀飞舞的就象切菜一样,每一下挥起,都带起一溜鲜血。由于李青这支部队的冲击速度太快,整个摆在正面迎敌的敌军立即被击溃,就象一个人被一记重拳砸到胸腹,立时就痛的弯了腰一样。鲜卑大军被击中,痛苦的折了腰。两支人马就象两股旋风钻进了敌人中军,随即一路向前奋勇杀去。

    萨马基的右翼分成上下两军,开始小心翼翼的从前后包抄过去。

    前面的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他们终于杀出了左翼敌军的阻击。

    阿豹一马当先,冲出了人群,回头向两边望去,敌人就象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或者象一群被抢了猎物的恶狼,气势汹汹的扑上来,力图重新补上这个缺口。

    阿豹大叫起来:“分割包围,分割包围。兄弟们,杀啊。”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立即响彻了战场。

    中间的巨龙开始变阵。在一声声号角声中,大龙中间突然各自向相反方向冲出两条小龙,将正与自己逆向而行的左右两条细龙拦腰截断。而在这同时,巨龙的头尾也各自冲出两条逆向而行的小龙。中间的两条小龙斩断左右的细龙之后,再次一分为二,向分别从头尾冲出的小龙会合而去。左右两条细龙立即被斩成了四截。而且,马上就有可能被包围。

    阿豹在完成对敌人左翼部队的包围后,立即命令士兵们聚集更多的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了对东南方向被包围敌兵的围歼战。以优势兵力,围歼其一部。激烈的肉搏战打得非常惨烈。阿豹身先士卒,挥动战刀,鏖战在最前列。士兵们受到激励,无不奋勇争先,与敌搏命。

    李青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撕开敌人对晏明的包围,他们的情况就非常危急。一旦晏明部队伤亡一尽,内圈敌人就会返身全力攻击他们。这样在内外夹攻下,伤亡必定惨重。虽然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敌人右翼也只有一千人,他现在指挥部队完全可以轻松的脱离包围。但他要救出晏明和二百多名士兵。所以他立即命令全部人马不惜一切代价,首先撕开敌人的内圈包围,救出晏明部队。

    杀……

    六百多名士兵根本就是杀红了眼,丝毫没有畏惧李青部队对他们的包围。晏明和他的部下对鲜卑士兵进行的血腥残杀,极大的刺激了士兵们凶悍的本xìng。他们咬牙切齿,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晏明的桶形防御阵形。

    晏明的战马已经被shè杀,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外围,挥舞着三尖两刃刀,不停地咆哮着,大声指挥部下shè击,挺矛长刺,搏杀。在他脚下,堆满了被他杀死的敌军尸体。但敌人太多,几个人围击一个,正面不行就侧面,侧面不行就在人缝里shè冷箭。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一个是一个。

    “冲,冲过去……”

    李青的部队一面被人在后面攻击,一面又要应付内圈敌人的突袭,另外还要组织人突破内圈包围,大家纠缠在一起,手忙脚乱,但成效甚微,损失倒是在不断增长。李青愤怒了。

    由于敌人最外围的人数不够,所以只在中军战场上的前后设有重兵,而在两侧兵力则较为单薄。萨马基的这种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在人数相当情况下,只能堵住敌人冲击大军后营和防止敌人撤退这两个最为影响战局的行动路线。至于纠缠大战,那是高兴还来不及的事。

    李青敏锐的观察到敌军中军右翼侧面的敌人较少,有五十步左右的空间。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马跑起来。所以他率先带领几个部下纵马跑到最远处。有几个敌骑跑过来阻击。

    他双手举刀劈死了一个冲上来的敌兵,大声对部下喊道:“集结,集结,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呜……呜……

    号角兵举号猛吹,声震耳鼓。从不同方向纵马跑来七八十个骑兵,与李青站成二排。李青也不管四下shè来的长箭和逐渐逼近的敌骑,用力拉起马缰,战马受痛,前踢高高扬起,昂首怒嘶。李青半仰在马上,挥舞着战刀,大声吼道:“呼嗬……呼嗬……”

    士兵们情绪高涨,一个个视死如归,同声应和,“呼嗬……呼嗬……”

    呜呜……

    号角兵适时吹响了冲锋号。

    李青一松马缰,战马象箭一般shè了出去。立刻,战场的小小一角再次响起了急骤奔腾的马蹄声。

    晏明一直在努力寻找突破点,准备与李青会合。二军虽然仅仅相隔五十步,却好象隔了一座山一样,怎么也不能聚到一起。晏明听到了李青重整队形的号角声。他立即明白李青在做最后一搏。时间再拖下去,他这支部队也不要救了,基本上死光了。

    晏明立即对部下大声吼道:“向东北方向移动。”桶形阵势在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后,再次被敌人夺去了一百多条生命。虽然敌人付出了更高的代价,但对于被重重包围的突击前军来说,却是致命打击。剩余一百六十多人在晏明的带领下,缓缓转动阵势,向东北方向的包围圈靠近。

    鲜卑人的右翼军队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在一名千夫长的指挥下,立即吹响了缩小包围圈的指示号角。鲜卑的士兵听号行事,立即舍生忘死,再度凶猛的扑向包围圈内的敌军士兵。

    晏明在战场上零乱的号角声中,清晰的听到了李青部队吹出的冲锋号角。晏明神情兴奋,情绪高涨,举起三尖两刃刀,振臂高呼起来:“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他带头在战场上奔跑起来。没有马的士兵都跟在他的身后高呼着,奔跑着,各执兵刃,一往无前。马上的士兵随即展开冲击阵形,护卫在地上士兵的两旁,随同冲击。

    五十步,转眼之间。李青和骑兵们竭尽所能,用各种办法让马速达到了一定的速度。虽然不是非常理想,但已经绰绰有余了。长鹿部落的士兵们在听到密集马蹄声,到回头看见骑兵小队已经冲了起来,到调转马头准备应战,也就是短短一瞬间。但已经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李青和他的部下们已经挟雷霆万钧之势,举刀剁来。巨大的冲击力把坐在马上的士兵顿时撞飞了一半,还有一半被杀气腾腾的士兵夺去了生命。

    如此同时,晏明势大力沉的一斧从天而降,将一名敌兵的头颅削去半边,连带半个肩膀也一同飞了出去,他身后的士兵们就象一群待人而噬的嗜血猛兽看见了猎物一般蜂拥而上。

    杀……

    两支凶猛的部队几乎同时在冲击一个部位。面对这种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断肢残体在空中乱舞的残忍屠杀,敌兵的气势立即就被打了下去。虽然耳畔中命令收缩包围的号角声依旧在不断响起,但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厮杀和对抗后,士兵们极度疲乏,已经难以直面承受这种血腥了。

    鲜卑人的阵形缺口被打开。李青纵马越过晏明的身旁,对身后士兵声嘶力竭的喊道:“重击,重击……”

    两边士兵同时欢呼起来,在李青的叫声中,再次向两边杀去,力图趁机扩大战果,将内圈包围彻底毁去。同时激昂的牛角号声响起,通知在各处厮杀的士兵们向缺口集中,准备聚集更大的力量把内围圈的敌兵一举击杀。

    呜……呜……

    左翼战场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阿豹率领士兵们激战多时,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击的机会。他们把东南方向包围圈中的敌人彻底歼灭了。

    萨马基意识到今天的战斗胜负难料。要想取得胜利,关键是在中军战场上。如果利用人数优势率先把晏明,李青两支部队歼灭掉,至少可以调出一千人马支援左翼战场。而左翼战场上阿豹虽然率部歼灭掉一块己军,但也使他的军队处于极度疲劳之中。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左翼战场,就能歼灭阿豹的三千部队。

    萨马基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即使是一场惨胜,那也是要打的的。

    中军战场上犬牙交错的战线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那一块是敌人,那一块是自己人。萨马基命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原中军两百多人,加上大营中剩余的两百多后勤士兵,组成一支部队,准备亲自率领去支援中军战场。

    但这个时候,胡才率领五千大军在距离兴平原三里的山野上出现了。萨马基绝望了,白波军的这五千生力军,是给鲜卑人致命一击。

    鲜卑人败局已定。

    ………………

    弹汗山。

    深夜,子时时分刚过,军营中初更锣声响过,大营之中静悄悄的,黑沉沉的一片。除了个别的哨兵在轮流的走动之外,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火光在漆黑的夜中突然一闪,接着数处同时燃起了火光。

    “救火呀!“一声大叫,顿时将睡梦中的众人惊醒,慌乱的穿上衣服,他们冲出了大帐,此刻火势已经连成了一片……

    “报!”亲兵冲入了军帐之中,对已经是半醉的巴贝尔师说道:“将军,不好了,大营中西南突然火起,请将军定夺!”

    勉强睁开了朦胧的醉眼,巴贝尔师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慌什么,可能是谁不小心碰倒了火烛,让他们扑灭不就行了?这么大呼小叫的,什么样子!来,喝……”

    亲兵焦急的说道:“不是,将军,西南军营数处起火,火势蔓延,连成一片……”他化为说完,就见从帐外又冲进一名亲兵,他单膝跪倒在地,“将军,大事不好,大营东南火源数处,已然燃起,火势蔓延很快……”

    “报!……”

    一连串的报告,顿时将巴贝尔师的酒劲醒了一半,腾然站起,飞身抓起案边的长刀,就向帐外冲去,一边冲,一边喊道:“传令三军,小心戒备,敌人偷营!”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冲出了帐外。

    此刻,整个大营之中人喊马嘶,火光冲天,正是深冬时节,秋风萧瑟。火借风势,整个大营中火蛇乱舞,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通红!

    “将军!”看到巴贝尔师冲出大帐,一群正在组织灭火的将领连忙上前见礼,在火光的照映下,他们一个个都是衣冠不整,看上去狼狈不堪,显然是从睡梦中惊醒。

    “小心贼人偷营!”巴贝尔师手中紧握长刀,一边示意将领们不必多礼,一边大声的说道。他用手一指身前的两个将领,大声的喊道:“你们两个,组织人手灭火,其余众将,立刻随我准备出战!”

    “是!”一声吆喝,众将同声答应,各自领命而去……

    火势越来越猛,渐渐的无法控制,但是巴贝尔师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纷乱所撼动,他带领四万铁骑,站在大营之外,紧张戒备,一时间斥候四出,飞驰于黑夜之中!

    “报!”一名斥候飞驰到他的面前,翻身下马。

    “怎样,可曾发现敌踪?”巴贝尔师急急的问道。

    “启禀将军,方圆二十里内没有半个贼人踪影!”斥候大声的回道。

    巴贝尔师顿时愣住了,他手执长枪,看着眼前的斥候,又看了看身后燃烧的大营,好半天,他突然对身后的铁骑喊道:“他妈的,还楞着做什么?赶快给老子灭火!”

    身后的铁骑一声呐喊,纷纷跳下战骑,扑入了火场之中……

    “搞什么鬼!他妈的,给老子查出了到底是谁放的火,老子要【cāo】他九族!”巴贝尔师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但是瞬间被大火燃烧的吡吧声掩盖。

    …………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照耀在草原上。清冷的秋风吹拂着战旗猎猎的作响,巴贝尔师神sè疲惫的看着眼前袅袅冒着轻烟的营地,心中有说不出的凄凉。

    大火整整的烧了一夜,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忙碌了一夜。在天明时分,大火终于被扑面,可是留下的,只是一堆烧得焦黑的废墟。巴贝尔师的眼睛通红,一夜没有休息,在加上昨rì喝酒又多了些,使得他此刻感到有些头疼。yīn沉着脸,他眼中露出森寒的杀机,面对着眼前那衰破的景象,和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将领和士卒,久久不语!

    身边的将领没有人敢说话,他们知道眼前的巴贝尔师就像一座待发的火山,只要稍一刺激就会立刻爆发!想想昨rì泄归泥那悲惨的下场,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过了许久,巴贝尔师沉声的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众将相互的看了一眼,过了一会,一个百户大着胆子说道:“将军,我军死亡大约有三千左右,大都是昨夜在睡梦中不及逃出被烧死在火场之中。伤者倒是不多,也只有千人左右,大部分是救火时被火灼伤,倒没有什么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巴贝尔师yīn着脸问道。

第三十八章 雁门(10)

    第三十八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百户感到有些口干,舔了一下嘴唇,他艰涩的说道:“不过我军的粮草几乎被烧的干净,没有剩下太多。而且一应的军械也毁坏了不少,马匹走散了许多……”

    “够了!”巴贝尔师暴怒的吼道,身边的将领不约而同的浑身一抖。

    “有没有查明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昨夜方圆二十里之内并没有贼人的动向,这火难道是天火不成?”巴贝尔师努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气,沉声问道。一干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刚才说话的百户结巴着说道:“启禀将军,我们查了一下,不过没有人承认。据哨兵说,昨夜有不少的飞鸟曾停在营中……”

    反手一鞭抽了过去,巴贝尔师暴怒的吼道:“你难道要告诉我是鸟点的火?那不是鸟火?靠,你以为老子不认识字,就糊弄老子!”

    “末将不敢,不过昨夜除了大批的飞鸟降落营中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异象!”那百户惶恐的说道,他忍着刺骨的疼痛,脸上却不敢有半点的怒气。

    “算了,算了!”巴贝尔师烦恼的甩了甩头,对身后的众将说道:“点齐兵马,立刻杀向弹汗山!”

    “将军!”一名将领低声叫了一声。

    “什么事情?”巴贝尔师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那将领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嚅诺的说道:“将军,我军昨夜战马被惊走许多,如今大约不到四万匹战马……”

    懊恼的将头上的亮银盔摘下,巴贝尔师挠了挠头,这么复杂的局面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在他的征战生涯之中,几乎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如此的情况是他没有想过。而且以前象这样的情况,都是由檀石槐出面解决,如今轮到他来做主,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牙,他几乎是怒吼着低声说道:“给我传令三军,有马匹的随我杀向弹汗山,没有马匹就地寻找,征用附近部落中的马匹,然后给我跟上!”

    “将军,这样……如果那些部落不愿意的话,怎么办?”

    “给我杀!谁敢阻止,就立刻给我杀!”巴贝尔师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寒芒,他声音中不带浓郁的杀机,寒声说道。

    虽然感到有些不妥,但是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传令下去。

    “他妈的,真是见鬼了!好端端的碰到这个鸟火……”巴贝尔师口中低声的咒骂着,回头对身边的亲兵大声的说道:“走,给我杀向弹汗山,老子今天要好好的出口心中的邪气!”话音一落,他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身后铁骑四蹄飞扬,荡起滚滚的尘烟,紧随巴贝尔师飞驰而去!

    急行军一个时辰,前方的斥候军突然来报,前方出现敌踪。巴贝尔师立刻勒住了马头,他手执大枪,向远处眺望,身后铁骑瞬间摆好了阵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一阵浓烟滚动,一支人马自尘烟中杀将出来。为首的一人,年龄在十七八岁的模样,齿白唇红,一身亮银软甲,跨下一匹白龙战驹,显出了飒爽的英姿。他手中执一把寒光闪烁不止的大戟,月牙飞闪寒芒,人马方一显身,立刻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就连巴贝尔师也心中暗叫此人风姿不凡。但是当他看到那白马小将身后的众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在那小将的身后,大约有三百余人,都是典型的鲜卑游骑打扮,身上破衣烂甲,显得格外的狼狈。巴贝尔师扭头对身后的将领说道:“呵呵,这就是步度根兵马吗?我道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族长要我率领五万人马,实在是高看这些家伙,呵呵,其实两千我就可以踏弹平汗山!”

    身后的众将看到眼前兵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此刻那少年小将勒马在阵前,手中亮银大戟遥指,大声的喝道:“嘿,对面谁是巴贝尔师?”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巴贝尔师催马杀出,手中寒冰枪半隐身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将,冷声的问道。

    那白马小将打量了一下巴贝尔师,寒声问道:“你就是巴贝尔师?呵呵,原以为什么人物,不过是个莽夫!步度根大人实在是高看你,记住,杀你之人乃是我华云海!”话音未落,他身体微微低沉,人马骤然间宛若合体一般,亮银大戟与手臂一线,单手握大戟zhōng yāng,飞扑巴贝尔师。人还未到,但是庞然劲气已然向巴贝尔师袭来。

    看着眼前华云海那与众不同的握戟方式,巴贝尔师眉头微微一皱。但是依旧是一副轻松神情,纵马飞驰,影响华云海,手中大枪依旧隐于身后,口中大叫着:“无知的小儿,就让爷爷给你上一课,什么才是真正的骑战!”

    巴贝尔师跨下大宛良驹如同闪电,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接近,华云海手中大戟在骤然间一颤,他手腕轻转,戟身化出数道虚影,夹着真气的呼啸,将巴贝尔师牢牢的锁在戟影之中。

    “小孩子的玩意!”巴贝尔师眼中带着不屑神情,寒冰枪在一个诡异角度闪电刺出,在虚影之中准确击在月牙之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鸣响,亮银大戟顿时被巴贝尔师的长枪荡开,憧憧的戟影在瞬间消失,华云海只觉得一股庞然劲气自亮银大戟传来,带着森寒诡谲的力量直撼肺腑。脸sè微微的一变,两人错马而行,他右手在瞬间握住戟柄,大喝一声,大戟骤然分成两端,成为一把短戟,一把铁鞭,右手反手一轮,铁鞭挂着风声砸向巴贝尔师。

    对眼前的少年过于轻视,虽然从赫连握戟的方式已经想到其中定然有些古怪,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手竟然会有如此的变化。巴贝尔师猝不及防之下看着铁鞭砸来,身体在马背上做出一个怪异的翻转,伏身下挫,但是动作还是有些缓慢,铛的一声,头上的亮银盔被打了下来。顿时冷汗冒出,巴贝尔师大怒,错马回身,大枪舞成千朵梨花,带着森寒劲气扑击赫连。

    华云海脸上丝毫不见半点的畏惧之sè,铁鞭与短戟一合,重新做成大戟,迎向巴贝尔师。一时间八蹄飞扬,战马咆哮,两人战成一团。片刻之间,赫连大戟有些散乱,在错马之时,虚晃一戟,大喝一声,“兄弟们,老贼厉害,走!”三百游骑顿时作鸟兽散,沿着来路飞驰而去……

    巴贝尔师脸sè铁青,被人打落头盔,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逃走,他怎能心甘,大吼道:“小贼,休要逃走,爷爷今rì要将你碎尸万段!”话音未落,他纵马飞驰,尾追着华云海一行,向弹汗山方向杀去。身后铁骑再次飞扬尘土,紧紧跟随在巴贝尔师身后,呐喊着杀去!

    追击大约一刻钟左右,华云海一行人突然转入前面的一个峡谷之中。那峡谷说是峡谷,其实也就是位于两个平缓的土丘之间。土丘之上,稀稀落落的长着几个杨树,一眼望去,没有半点的遮拦。巴贝尔师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纵马向峡谷中追将而去,身后的将领微微一犹豫,紧随其后,向峡谷中扑击而去……

    几万大军,组成一道长龙,在峡谷中飞驰,华云海一行人隐隐约约的在峡谷的另一端,但是巴贝尔师没有半点的怀疑,他心中怒火燃烧。被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子打落了头盔,将来回到族中,不知道要被那些世家怎样耻笑,他纵马狂奔,恨不得一步追上前面的华云海,将他扒皮抽筋!

    “将军,不要追了!”一名将领拼命赶上,他大声的喊道。

    巴贝尔师勒住坐骑,他看着那名将领,心中十分不满的说道:“干什么,为何阻止前进?”

    “将军,那些游骑败的过于突然,几乎没有交手就撤退到了这里,末将担心他们有什么yīn谋!”那将领气喘吁吁的说道。

    伸手止住后面的铁骑,巴贝尔师看了看两边的地形,突然笑了,“呵呵,在这样的地界埋伏?他们疯了?没有丝毫的掩体,他们怎么袭击?你是不是吃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将领刚要开口,突然间耳边响起一阵阵的马蹄声,声如雷动,似乎有千军万马向自两边杀来……

    巴贝尔师脸sè一变,连忙向两边看去,只见原本静悄悄地山丘之上,突然间烟尘滚滚,无数铁骑自两边山丘冲击而下,黑sè的洪流在滚滚的烟尘之中,根本看不出到底敌人有多少。虽说此地还算平缓,但是毕竟是一个峡谷,地形相对平原而言狭窄了许多,再加上方才停下,再要冲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在滚滚的烟尘之中,箭雨飞shè,嗡嗡的声音不止,黑sè箭矢如同蝗虫铺天盖地的向峡谷中的和连铁骑shè来!

    “后退!”巴贝尔师大声的喊道。但是在他的喊声被一阵惊天的巨响掩盖,峡谷两端在瞬间粗笨的滚木巨石飞落,将峡谷的两端牢牢的堵住。和连铁骑被突然的急袭打的有些头晕,他们习惯xìng的向后如cháo水般的回涌,但是后面的退路也被堵住,后军企图向前急冲,冲出峡谷,前军想要后退,一时间两军乱作一团,马前身后都是慌乱的叫喊声……

    “巴贝尔师,说你是个莽夫,当真是高看了你!你不过是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蠢蛋,枉你也是号称久经沙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就在和连的铁骑慌乱之时,一个雄浑无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在烟尘之中,无数铁骑飞驰而下,三人一组,配合极为默契,他们组成一个三角铁锥,呼啸着自两山飞扑峡谷之中的子车铁骑!

    “雪莲一族的铁锥战阵!”有见识的和连铁骑顿时认出了这冲击的方式,他们惊呼了起来。在鲜卑草原之上,最为凶悍的就是雪莲铁骑。作为鲜卑人的jīng锐铁骑,雪莲铁骑纵横草原之上,无人能敌,若说单兵之战的话,雪莲族或许不是最强,但是一旦战阵组成,没有一个部落可以阻挡雪莲族的铁骑。所以,雪莲族的铁锥战阵,又被称作为死亡的三角……

    一声惊呼,顿时让本来已经混乱的和连铁骑更加的慌乱,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些敌人究竟是那个弹汗山的乱民,还是jīng锐的雪莲大军。挣扎着,叫喊着,在一片混乱之中,铁蹄踏踩着自己同胞的鲜血,为了争夺一个出路,他们甚至相互动起了刀枪!

    “镇静,镇静!”巴贝尔师顿时乱了手脚,他大声的喊道,但是那微弱的声音却无法将已经没有了战意的和连铁骑重新组织起来。只见自两边山坡上冲下的三角铁锥在己方的阵营之中纵横交错,肆意的割裂。鲜血飞溅,断肢飞扬,在哀嚎之中,更有战马的嘶鸣……

    在山丘上滚滚的烟尘之中,尚有一队铁骑整装待发,手中雪亮的长刀闪烁寒光。在队前,步度根神sè冷肃的看着峡谷之中混乱的和连铁骑,脸上带着酷戾的笑容……

    “发shè响铃箭,命令华云海率领游骑给我杀回来,冲散他们的前军!”步度根冷冷的说道。身后一名鲜卑人将领毫不犹豫,抖手发出一支响铃箭,凄厉悠长的箭鸣划破天际,在空中回响不断!

    “杀-!”已经冲出峡谷的华云海率领着三百游骑反身杀回,他们呐喊着,手中长刀飞舞,溅起漫天的血光。华云海在人cháo涌动的子车铁骑中飞驰,手中大戟纷飞,劈,刺,挑,在血光之中,他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长啸之声!

    “风云铁骑请命出战!”步度根身后的将领大声的说道。

    “不要急。这许多的敌人,够我们杀的!”步度根脸上冷酷笑意更浓,“巴贝尔师尚未诛伏,风云铁骑是我们最后的力量,我们要在最有利的时间出击!”

    说着,他扭头对身后的三千铁骑大声的吼道:“你们谁于我将巴贝尔师的人头拿下!”

    “回落部落请战!”

    “巢鹰部落请战!”

    “风林部落请战!”步度根话音未落,三个依附步度根的部落骤然纵马而出,三千铁骑飞流直下。

    三千铁骑纵马杀出,双枪,大戟闪烁寒光,如同三道利箭,自山丘之上冲击下来,那强绝的冲击力量夹带着混猛的真气,顿时血光飞溅……

    巴贝尔师闻听大怒,他纵马向在己方阵中纵横的三千铁骑扑去,口中大声的喊道:“巴贝尔师在此,小贼可敢一战!”

    “哈哈,吃我一枪!”距离巴贝尔师最近的巢鹰部落的族长大笑着,手中大枪在瞬间化成无数残影,在那残影闪烁之间,血肉横飞,挡在他身前的和连铁骑顿时哀嚎不止。长枪带着强猛的力量飞扑巴贝尔师,自他身上发出强大的杀气,令他身边的战骑嘶吟不断,那一往无前的沙场血腥之气充斥战场,配合着阵阵的喊杀之声,更显肃杀!巴贝尔师脸sè也不由得一变,面对他那毫无花俏的一枪,他只有硬生生向外封去……

    “轰-!”一声巨响之中,战马嘶鸣,庞大的劲气向四下涌动,巴贝尔师只觉得气血翻涌不止,跨下的良驹似乎无法承受那狂猛的冲击之力,向后连退数步。巢鹰部落的族长此刻也是脸sè发白,一口逆血几乎喷出……

    就在巴贝尔师还没有缓过劲来之时,一声暴喝声起,“老家伙,接我一招!”话音响起,一道凌厉劲气直击巴贝尔师,宇文纳手中大枪滴着鲜血,大叫着自下斜撩,那强绝的气势丝毫不比巢鹰稍弱。

    “轰-!”又是一声巨响,巴贝尔师一口鲜血喷出,跨下坐骑几乎跌倒在地,而宇文纳脸sè也是十分难看,战马向后连退数步,他一口鲜血喷出,口中连声大呼痛快……

    “巴贝尔师,接我一戟!”一个声音响起,华云海浑身是血,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方天画戟古拙前刺,顿时,一种毁天灭地之势悠然而生,巴贝尔师心中大叫不好,但是大戟之势强猛快绝,丝毫不容他有半点的犹豫。

    手中大戟向外一封,只听‘啵-!’的一声,戟尖点在寒冰枪的枪杆之上,巴贝尔师只觉双手虎口颤裂,长枪险些脱手。心口沉甸甸的,异常难受,自鼻中涌出鲜血……

    座下的战马再也无法承受华云海那强猛的力量,扑通一声四蹄跌坐,巴贝尔师翻身摔落于马下。华云海战马也向后连退数步,他脸sè也在瞬间变得铁青,但是旋即大笑着说道:“巴贝尔师,把你的狗头给我!”

    大戟在空中划过诡异弧线,向巴贝尔师刺来!

    血光崩现……

    “巴贝尔师已死,降者免死。”华云海大喝一声。

    “巴贝尔师已苏,降者免死。”

    随着巴贝尔师的死,战争落幕了,五万铁骑投降三万,五千多人战死,其余的不知所踪。

    而步度根一族得到了这三万铁骑后,拥有铁骑六万,人口三十万,成为鲜卑人最有实力的一族,开始了他争霸大草原的序幕。

    而就在步度根得志满满的时候,得知了在雁门关外的三千铁骑全军覆没的消息,步度根怒气冲天。

第三十九章 平城大战(1)

    第三十九章

    得知了雁门关大败,步度根大为震怒,与魁头商量,聚集三万铁骑,杀向平城。

    而在雁门关的胡才早知道了消息,离开调定襄郡的青龙军赶快来和大部队汇合,自己准备出关前往平城。

    在雁门关校场上,胡才大吼一声:“击鼓,整队出发。”

    霎时间,如雷一般的战鼓声震撼了整个雁门关。

    胡才站在山坡上,望着四千名骑兵战士飞驰在平原上,心里沉甸甸的。高览站在他旁边,轻轻问道:

    “主公……”

    胡才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三万鲜卑铁骑,对雁门关的压力很大,我们不能只守雁门关,否则如此一来我们雁门郡的百姓就遭殃了,所以这一次必须去。”

    “可是……”

    胡才笑了笑,“我胡才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几时怕过?三万鲜卑铁骑在我看来三万土鸡瓦犬。”

    说完转身上马,绝尘而出。

    两天后,部队到达白云山。再向东北走一百五十里,就是平城。

    “高览,你说的吴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按照路程计算,他们应该比我们先到才对。”胡才望着正在逐渐变绿的大山,担心地说道。

    高览没有做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援军到现在还没有到达白云山。

    想了想,高览问道:“主公说的那个青龙军吴庆非常厉害吗?”

    “吴庆他自小父母双亡,随我南征北战多年,他武功好,擅长骑shè,可以左右开弓,箭无虚发。他为人仗义,讲信用,劫富济贫,是条好汉。”胡才回答道。

    吴庆果然是一条好汉。身躯高大魁梧,比高览还高一点,一张棱角分明,坚毅刚强的脸,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智和凶猛。也许是自小就混迹江湖的原因,他比同年人明显的多了一份沧桑和成熟。

    高览和他一见如故,彼此惺惺相惜,立即就熟悉起来。和胡才比起来,吴庆的xìng格开朗豪爽,为人粗旷不羁。鲜于辅就显得内敛稳重,彬彬有礼得多。

    “青龙军步兵又多,实在是快不起来。”吴庆和胡才他们见面之后,立即解释来迟的原因。

    胡才点点头,他带的大部分是骑兵,青龙军是步卒,自然不同。胡才心急如命,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

    胡才大声吼道:“出发,到平城去。”

    斥候队士兵陆续返回。带回来的消息都不好。

    步度根的大军狂攻平城南门。宇文纳的部队已经到达平城东门,正在展开攻击。

    城内两千守军在平城都尉杜桥的带领下,死守城池。双方损失都比较大。

    敌人的斥候密布在平城,要想悄悄去平城几乎就是不可能。

    此时胡才身边有青龙军和近卫军,晏明,阿豹,李青,高览,吴庆为大将,一万四千大军浩浩荡荡杀去平城。平城还在白波军的手中,胡才就不会放弃。近卫军上一次大战的时候损失不少,但胡才从飞鹰卫和俘虏中补充了兵力。

    此时,在胡才前面面前有一条大宁河,周围是鲜卑人的斥候。

    高览飞马赶来。

    “主公,据此二十里有一个地方适合部队渡河。那里地形比较隐蔽,水流也缓,只是河面稍宽一些。但敌人的斥候对那里看得很紧,不可能做到秘密渡河。”

    胡才点点头,随即对传令兵喊道:“把聂荣请来。”

    吴庆望着聂荣,眼睛瞪得多大。胡才的部队里还有这么老的兵。高览赶忙小声对他解释了一下,这个聂荣是雁门郡的万事通。对雁门郡的情况很熟悉,胡才离开雁门关的时候,李大目特地介绍的。吴庆收起轻视之心,眼内闪出对聂荣的敬佩之sè。

    “聂荣,渡河的船已经找到了吗?”胡才笑着说道。

    “大人请放心。船是有,但数目太少。部队人多,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聂荣很慎重地说道。

    “渡河时间这么长,肯定会暴露形迹。突袭恐怕很难实现。”高览对胡才说道。

    “我们可以先派两三百名士兵,在河岸一带对敌人的斥候实施攻击,肃清他们的暗桩。”吴庆在一边出主意道。

    胡才没有吱声。他从怀里掏出地图,看了又看,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问身边的郑信道:“高览,这里可有渡口?”

    “有。此地距离平城六十里,胡人非常注意这里。”

    “请晏明、阿豹。李青来。命令部队,进入山林驻扎休息。聂荣准备船只,我们明天渡河。斥候队立即散开,肃清二十里范围内的敌人。”胡才随即连续下达命令。

    晏明等人飞马赶来。

    “吴庆,你立即带部队连夜赶到这个渡口。”胡才指着地图说道:“到了那里之后,把声势造大一些,把帐篷多扎一些,积极做出准备渡河的姿态,吸引敌人斥候的注意力。只要敌人的斥候汇集到你那里,大部队就从这里开始渡河。”

    吴庆连连点头。

    高览赞叹地说道:“主公这个调虎离山之计确实高明。附近的敌人会被里军候的部队诱离这个区域,这比派部队搜杀他们容易多了。”

    “此次救援平城,主要靠骑兵偷袭,步兵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如果步兵参予渡河,过河时间会更长,这会严重影响部队的行进速度和隐蔽xìng。所以我想让他们去诱敌,去麻痹敌人,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大部队秘密渡河。你们认为怎么样?”胡才问站在四周的几个军官道。

    大家都信服的连声赞同,无人提出异议。

    “可有什么要补充的?”胡才再次问道。

    “明天骑兵全部过河之后,我们是随主力前进,还是带着船只逆水而上,与吴庆大人会合?”田重问道。

    “随主力走。现在部队人数少,多一个骑兵战士都是好的。吴庆,你派一个百人队留下。我们过河后,让他们带着船只去和你们会合。”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渡河?”吴庆接着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凌晨我们将展开行动。一切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大宁河附近就看不到敌人的斥候了。到那个时候,你们立即渡河,连夜赶到平城和我们会合。”

    胡才望着吴庆,笑着说道:“吴庆,立即出发吧。六七十里路,部队急行军也要三个多时辰。你要切记,声势一定要大,一定要让敌人误认为你们是援兵主力。”

    “主公放心。下官告辞了。”吴庆躬身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

    步度根望着杀声震天的平城城楼,眉头紧锁。

    部队自从围城以来,断断续续已经连续攻打了七天,损失达到了两千多人。而宇文纳的部队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直到昨天才赶到平城。

    “意难忘在东门攻击如何?”步度根问身边的小帅。

    “回大人,猛烈,非常猛烈。宇文大人今天把所有的部队全部调了上去,好象今天打不下平城誓不罢休似的。”

    “按计划,他的部队四天前就应该到平城,会合我们同时攻打平城的东门和南门。但他行动迟缓,延误战机,害得我们白白损失了许多人马。回头拿下平城,看我不找他麻烦。”步度根怒气冲天地说道。

    “大人,守东门的是平城的杜桥。这个人非常厉害,过去和乌丸人,和我们都打过战,彼此互有胜负。宇文纳碰到他,肯定是一场激战。不用大人找他麻烦,杜桥就够他麻烦的了。其实宇文大人的部队大部分是俘虏,宇文大人能够在这个时候赶到已经很好了,不过想打败杜桥,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小帅答腊虎心灾乐祸地说道。

    “汉人在平原上打不过我们,就龟缩在城内死守,没出息,一群窝囊废。早知到平城这样难打,我就不来了。

    这一次步度根发动对大汉国的入侵,西部鲜卑上千的部落都积极要求参加。这可是美差。每次鲜卑人攻打大汉国,都能满载而归,大发横财。大汉国富裕啊,随便烧杀抢掠一番,得来的财物就够一个普通部落生活一年半载的。所以步度根忍受不了巨大财富对他们的诱惑,在刚与巴贝尔师大战的情况下,三万铁骑南下。他步度根更是率八千铁骑先行南下。

    没想到事情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失去了战马的草原骑士,也就失去了赢取战斗胜利的优势。虽然他们也做了准备,预备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但马背上的民族对攻城的确不是非常擅长。结果久攻不下,士兵们士气大损,成了僵持之局。

    步度根心中有些不安。

    特别是雁门关外的大败。

    自落rì大战,鲜卑国大胜以来,这是十几年来鲜卑人首次遭到的惨败,而且是全军覆没的惨败。虽然雁门关的汉人损失不小,胜负却如此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上天已经不再眷顾勇敢的鲜卑人?

    雁门关大战,不但重重打击了鲜卑人的自信,同时也造就了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这个人汉人叫胡才,征北大将军胡才。汉人的有一个大将军,就是这个人在已经败走的鲜卑人身上,狠狠地剁了一刀,让鲜卑人第一次尝到了全军覆没的痛苦。

    步度根熟悉他。他是大汉帝国新崛起的大将军,整个并州在他手中。

    这个人已经成了鲜卑人的噩梦。难道就是他夺走了上天对鲜卑人的眷顾?

    “大人……”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步度根的胡思乱想。他霍然惊醒,回头望去。

    “大人,白波军的胡才已经率军到达大宁河,距离平城六十里。”

    步度根脸sè大变。

    宇文纳接到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

    “步度根大人怎么说?”

    “大人认为敌人的援军有三四千人,而且是征北大将军胡才领军,极具威胁,所以准备派土狼部落的塔里木大人前去阻击,迟滞他们过河的时间。”

    “步度根大人还在继续攻城?”宇文纳问道。

    “是的。今天城墙的西侧已经多次被我们攻下,破城已经是旦夕之间的事。大人希望东城门的攻击更猛烈一些,将杜桥牢牢地牵制住,以掩护主力部队在南城门打开缺口,顺利攻破平城。”

    宇文纳沉吟不语,低着头,围着战马绕起圈来。

    “告诉大人,在城池即将被攻破的情况下,不宜分散主战场上的兵力,而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对其展开猛攻,力争一蹴而就。还是我派人去大宁河阻击吧。大宁河本身就是个很好的防御阵地,只要守在对岸,无需太多人马就可以达到迟滞敌人渡河的目的。”宇文纳考虑良久,停下脚步,缓缓对答腊虎说道。

    答腊虎大喜,拱手对宇文纳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中午时分,锑才带着一千名士兵,急急忙忙往大宁河赶去。宇文纳让他们带足箭矢,一旦汉人的援军渡河,就用长箭封死河面,尽可能不要与敌人展开正面冲突,避免无谓的损失。宇文纳一再告诫锑才,要小心提防胡才,千万不要轻视他。

    平城县令寇埴一袭布衣长褂,站立在平城的城楼上。

    下午,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汉军已经逐渐抵挡不住了。他心急如焚,急切地盼望着援军。可已经过去五六天了,至今还没有看到其他援军的身影。

    并州的局势从丁原开始,突然恶化起来。白波军入主并州,虽然对并州有了一股强心剂,但却没有帮助他们获得大量的钱财和粮食,也没能帮助并州的穷苦百姓顺利地度过漫长的严冬。

    寇埴是寇家的人,“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寇恂的后人。

    寇埴望着城楼上越来越少的汉军士兵,心里沉甸甸的。

    从早上开始,西城墙就成了敌人攻击的重点。鲜卑士兵们不顾伤亡惨重,顽强而固执地进攻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组织突击百人队,不知疲倦地轮番攻击,用尽各种手段爬上城墙,和汉军士兵展开殊死搏杀,不死不休。鲜卑人用几条xìng命换取防守方一个士兵xìng命的办法,给了汉军重重一击,西城墙的防守面上一度出现险情。汉军士兵在自己的防守点上被鲜卑人杀尽,个别防守区域被鲜卑人趁机占领的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双方士兵都睁着血红的眼珠子,刀砍斧劈,枪挑矛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嘴咬手掐的,反正能够让对方死去的手段都一起用上。

    汉军的预备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堵枪眼,拔钉子,他们和敌人展开残酷的肉搏战。城墙上战况空前的惨烈。

    下午,鲜卑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在低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中,士兵们开始飞速从城下退回到安全地带。但他们没有撤回军营休息,而是再一次集结整军,好象在为下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做准备。

    城墙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鲜血四溢,浓烈的血腥味飘浮在空中,弥漫了整个城池的上空。

    寇埴慢慢地走在城墙上,一张干瘪的瘦脸上没有一丝血sè,显得苍老和悲凉。他望着以各种姿态躺在城墙上的士兵遗骸,看着靠在城墙边上大声呻吟的伤兵,他的心无比的沉痛,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他心中仇恨的火焰在剧烈地燃烧着。

    城破,留给城里人的命运会是什么?烧杀抢掠。男人会被杀死,女人和小孩会成为鲜卑人的奴隶。房屋会被烧毁,粮食和一切可以换到东西的物品都会被这些凶残的蛮子搬回鲜卑国。所以,平城决不能被敌人攻破。

    寇埴看到了自己的心腹宇轩。宇轩是个健壮的中年人,一张扁平的脸,一双jīng明的眼睛。他负伤了,腰上裹着厚厚的一层布,鲜血已经把布染红了。

    “大人,西城墙上只剩下三百名士兵了。您看要不要从东城墙上抽调一些兵力过来,否则这一侧的防守可能很危险了。”宇轩看到寇埴,急忙跑过来。

    寇埴叹了一口气,没有做声。

    城内的百姓被组织起来,分成了好几个从事后勤服务的民屯。现在是战斗间隙期间,他们纷纷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跑出来,自觉的干着自己该干的工作。一部分人跑上城墙搬运尸体,运送伤兵。一部分人在城墙上收拾武器,把散落在各处的长箭集中到一起。更多的人往城墙上搬运石头,擂木,成捆的长箭,崭新的战刀和长矛。城墙上一时间人来人往,叫喊声连成了一片。

    “如果我们从东城墙上抽调兵力,他们那里的防守力量就会消弱,这对这个南城门的防守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寇埴低声说道。

    “大人,不知道东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一定非常糟糕。他那边只有八百百人,对付鲜卑的五千人大军,的确有些困难。宇文纳是鲜卑人有名的战将,智勇双全。他昨天猛攻一天,杜桥都尉的部队就损失了三百多人,今天估计损失也不会低于这个数。”

    “大人,现在援军迟迟不见踪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赶来。我们要是按这个速度继续损耗下去,再过两三天,士兵就要打光了。没有士兵,西城墙我们怎么守的住?”

第四十章 平城大战(2)

    第四十章

    “当然可以。”寇埴充满自信地说道。

    他用手指着眼前往来穿梭的人群说道:“看看这些平城的百姓,他们就是我们最后一个预备队,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和我们一样,与平城都是休戚相关,生死与共的。所以没有人会放弃平城。只要守住平城,大家就有活路。”

    宇轩没有说话,他非常尊敬和敬佩地望了一眼寇埴,然后躬身施礼退下。

    城下,巨大的牛角号声再度响起,敌人地进攻开始了。

    “各位,现在汉人的援军已经赶到大宁河以南,宇文纳大人已经派锑才率部去阻击汉军渡河了。现在平城已经指rì可下,我们应该尽早结束平城战斗,腾出手来消灭汉人援军。这样大部队可以尽快南下攻击雁门郡的雁门关,然后杀入冀州和并州。”步度根对站在周围的慕容素,乌达,宇文坑和几个部落首领,郑重说道。

    宇文家族是鲜卑人的大家族,好几个部落的族人姓宇文。宇文坑是图鲁部落的豪帅,他和步度根的手下大将宇文纳是一个部落的勇士。宇文坑高大结实,一脸的胡须象钢针一样。他听到步度根的话,笑着说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连夜奋战了?”

    “不错,今天我们已经重创守在西城墙上的汉军,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发动猛烈攻势,估计他们应该支撑不了一夜的时间。只要打开突破口,我们就可以迅速扩大优势,进而占据整个南城门。这样一来,平城就基本上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步度根目视四周,“各位大人意下如何?攻下平城,所有的损失不但能够补回来,而且还能让大家的腰包迅速鼓起来。”

    “大人,这几天连续攻击,部队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两千人,士兵们都很疲惫。如果能一鼓作气,在一夜的时间内拿下平城,的确能够大大鼓舞战士们的士气。但坚守西城墙的是寇埴,他是大汉帝国的豪族,在平城深得民心。城中百姓在他的感召下,可能会参加守城作战,舍生忘死之下,其防御能力必定会成倍增长。这一点希望大人能够考虑。”慕容素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长者,胡子都有些花白了。他和步度根的关系一向水rǔ【交】融,在许多大事上两个人都一个声音说话。慕容素适时提醒步度根,要重视寇埴的个人魅力,不要因小失大。

    “百姓?百姓的作战能力有限,何况汉人一向懦弱,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一个小小的寇埴,能对攻城产生多大的影响?”乌达很不屑地说道。

    “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是汉人。宇文坑,你带部队猛攻城门如何?”步度根问宇文坑道。

    “攻打城门?你想再分散一点他们的兵力?”

    “是的。乌达和泰文然两位大人率部佯攻东城墙,将敌人的防守力量死死拖住在城墙上,让他们无力支援西城墙。宇文大人全力攻打城门,再分散掉他们一部兵力。其余的部队全部投到主战场,力图一战成功。”

    “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站在西城墙上,欣赏rì出了。”步度根信心十足地对大家说道。

    ………………

    杜桥三十多岁,正当盛年。他全身铠甲,站在城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城下敌人的进攻部队。

    杜桥是平城杜家牧场的一,杜家牧场是平城的一个大牧场,建立已经有三百年历史了,为大汉帝国提供了大量的马匹,不过从光武帝后,大汉帝国武备松懈,杜家牧场的马匹也成了难题。本来杜家牧场一年为大汉帝国提供一万匹战马,但在光武帝后,马匹供应减少到三千匹。

    而这几年,因为大汉帝国的黄巾之乱,帝国对马匹的需求才增加,杜家牧场每年对帝国提供五千匹战马,大部分战马被送到西凉和幽州。

    可以说,杜家牧场对西凉铁骑幽州铁骑的建立提供了很大的贡献。

    为了给杜家方便,杜家的人一般在平城担任都尉,杜桥就是现在杜家在平城的代表。

    上一次三千鲜卑铁骑并没有攻平城,而是前往雁门关,不过杜桥知道,鲜卑铁骑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安排平城的防御,否则以平城的情况,此时怎么抵挡的了鲜卑铁骑的攻击。

    杜桥其实对于援军有些茫然,平城处于雁门郡,是并州管理的,他不知道征北大将军胡才会不会派兵。

    对于征北大将军,对于白波军,杜桥很陌生,毕竟胡才的出身让杜桥有些轻视。

    “大人,敌人开始进攻了。”杜桥手下的军司马杜松大声说道。

    杜桥笑了起来,他兴奋对杜松说道:“我们的援军可能已经到达大宁河了。”

    “大人,你怎么知道?”杜松奇怪地望了一眼杜桥,心想大人是不是盼援军盼出了什么毛病,现在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杜桥笑道:“告诉士兵们,就说援军即刻就到,命令大家奋起余力,死守平城。”

    “大人……”杜松迟疑着,希望得到杜桥地解释。

    “说起来你还是我们杜家的佼佼者,怎么打起战来稀里糊涂的。你现在看到锑才的战旗了吗?没有,中午就没有看到了。宇文纳的大军现在进攻的次数和猛烈程度都明显增加,说明什么问题?”杜桥问道。

    都市猛然醒悟过来,“大人,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援军来了,你注意看敌人部队的后方,已经堆起了十几堆柴木,估计他们要连夜攻城了。嘿嘿,在如今形势还不是一边倒的情况下,我们平城还有力量,这些蛮子不顾攻城作战的忌讳,倾尽全力连续奋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什么外在因素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干。他们不顾士兵的极度疲劳,一味苦打蛮干,取胜了还好,一旦功亏一篑,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灭顶之rì。”

    “大人观察细微,经验丰富,下官的确差之甚远。我这就把好消息传下去。”杜松给他仔细一解释,立刻恍然大悟,高兴地飞奔而去。

    “击鼓,各部队进入防御位置,准备迎敌。”杜桥大声命令道。

    ………………

    步度根的部队在连续几天的战斗中,只攻击了城门两次。由于城门的攻击面非常狭窄,攻击方的士兵挤在一堆,受到地打击往往非常惨重。这和用云梯攻城比起来,死在这里的士兵不但多而且攻击效果差。但是今天必须再次展开对城门地攻击,而且是不顾死伤地猛攻。城门处吸引的兵力越多,对主攻西城墙方向的慕容部落来说,成功夺取城墙的可能xìng就越大。

    宇文坑望着巨大的撞城车,一字排开的士兵,举刀高呼:“图鲁部的勇士们,为了鲜卑人的荣耀,呼嗬……”

    上千名战士同时高举武器,放声大吼:“呼嗬……呼嗬……”

    步度根端坐在战马上,回头对号角兵说道:“开始进攻!”

    呜……呜……呜……

    巨大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战场。

    慕容素,慕容平各自站在自己的战旗下,举刀高呼:“呼嗬……”

    鲜卑士兵们一个个竭尽全力,似乎要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和疲劳一起喊出来似的,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起来:“呼嗬……呼嗬……”

    慕容素和慕容平高举武器,率先向城下冲去。士兵们紧随其后,以最强悍的勇猛杀了出去。

    宇文坑和士兵们一起,手扶撞城车上六丈长,六尺粗的巨大撞槌,随着声震云霄的牛角号声,狂吼一声,开始推动撞城车向城门而去。两侧数百名盾牌兵,高举五尺长盾,掩护在推车前进的士兵们周围。

    杀……

    杀光汉人……

    战场上一时间杀声震天,攻击部队的士兵们象cháo水一样涌向平城的南城门。

    …………

    城墙上,寇埴拿着大汉帝国的战旗,神情肃穆地站在战士们中间。

    宇轩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奋力高吼:“上箭,全体上箭。”

    许多成年百姓看到守城士兵已经严重减员,他们非常自觉地拿起了战刀,拿起了长枪,和士兵们一起,蹲在城墙垛子后面,准备参加战斗。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如果被鲜卑人攻破平城,将会面临灭顶之灾,他们的妻女将在鲜卑人身下呻吟。

    步度根对旁边的号角手做了一个放箭的手势。号角声突变,凄厉的牛角号声霎时间冲破了战场上士兵们的吼叫声。

    呜……

    “放……”随着一声令下,鲜卑人的弓箭部队首先shè出手中长箭,拉开了连场血战的序幕。

    嗖,嗖,嗖……

    满天的长箭同时冲上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啸叫声。

    城墙上盾牌兵举步上前举起长盾,掩护弓箭兵shè击。

    宇轩手中战刀前指,回首纵声狂吼:“放……连shè,连shè……”

    空中长箭撕裂空气的刺耳叫声几乎掩盖了城下狂奔而来的鲜卑人的叫喊声。长箭象狂风暴雨一般落下,shè在一切可接触面上,发出了无数种声音。惨叫声,惊呼声,随着连续不断倒下的身影,响彻了战场各处。

    宇文坑和一起推车的士兵们在盾牌兵地掩护下,冒着满天往来呼啸的长箭,奋力前进。撞城车在近百名士兵地推动下,高速飞驰,随着惯xìng力越来越大,它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声势惊人。

    杀啊……杀……

    鲜卑士兵在弓箭兵地掩护下,迅速到达城墙边。他们立即沿着城墙架起了数百驾云梯。几百支突击小队随即开始了进攻

    敌人的弓箭部队停止了连续shè击。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突然从城墙上飞了出来,间或还有巨大的擂木从天而降。攻城士兵一时间遭到了猛烈地打击,死伤惨重。

    但敌人攻城的点非常多,防守方士兵人数少,捉襟见肘,根本无力顾及。时间不长,鲜卑士兵已经从多处成功翻越城墙。他们气势汹汹,杀向了汉军士兵。惨烈的肉搏战再次展开。

    寇埴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紧紧地围在中间。他高举着战旗,不停的大声呼喊着,给士兵们鼓舞着士气。顽强作战的士兵们看到县令大人毫不畏惧的坚持站在城墙上和他们同生共死,这让士兵们热血沸腾,无不纵声狂呼,奋勇当先,舍身杀敌。

    杀……

    呜……呜……

    喊杀声,号角声、平城战斗越来越激烈,宇轩浑身血迹,突然出现在寇埴的眼前。

    “大人,你快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我没有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宇轩冲着寇埴大声吼叫起来。

    “不要管我。就是死,我也不下去。”寇埴镇定自若,斩钉截铁地说道。

    宇轩无奈,狠狠地一跺脚,转身迎着扑上来的敌人杀去。

    此时,平城城下,宇文坑的攻城部队就象一支犀利的长箭,突然就刺进了平城的要害。

    “杀,给我杀上去……”

    宇文坑发出一声咆哮,身先士卒。

    盾牌兵高举着大盾,把己方士兵遮挡得严严实实。城门楼上汉军士兵本来就不多,shè出去的长箭稀稀拉拉,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鲜卑人在攻打平城的这段时间里只攻击了城门两次,这极大的麻痹了防守力量不足的汉军。他们侥幸地认为敌人不会再取难舍易,损耗大量兵力攻打城门了。所以他们一再从这里抽取力量补充其他的地方。

    撞城车越来越快,推车的士兵们已经在飞奔了。保护他们的盾牌兵已经跟不上节奏,防守空隙越来越大。

    距离城门大约五十步时,宇文坑终于爆发了。

    “兄弟们,冲啊……”宇文坑一脚踢飞一个挡住自己去路的盾牌兵,突然高声大吼起来。

    士兵们的野xìng早已经被气势庞大的撞城车激发了,他们在宇文坑的叫喊声中,纷纷拨开挡在自己周围的盾牌兵,再也不管在空中乱飞的长箭,发一声喊,用尽全身力气,推着巨大的撞城车,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紧闭的两扇城门。

    嗖,嗖,嗖……

    中箭倒下的士兵,不是被飞旋的车轮碾成两半,就是被飞奔的同伴活活踩死。大家的情绪随着狂啸的撞城大车疯狂了。他们吼叫着,奔跑着,眼里除了城门,什么也看不到了。

    盾牌兵们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们固执地高举着长盾,飞一般得紧紧跟在后面。

    城门楼上的汉军士兵愤怒地shè出一支接一支的长箭。他们知道自己无力阻挡敌人地撞击,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要坚守,决不能后退一步。

    咚咚……咚咚……

    门楼上的战鼓被猛烈地敲响,低沉而急促的战鼓声突然压倒了敌人的牛角号声,在平城上方突然响起。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城门洞内传出。

    战场上的士兵们感到大地在抖动,城墙在震颤,仿佛整个平城都在响声中摇晃。

    寇埴从眼前的血腥厮杀中惊醒过来,他吃惊地举目向城门楼望去。看到鲜卑人在宇文坑的带领下撞击城门,惊骇yù绝。

    如果城门被鲜卑人攻破,平城危在旦夕。没人可以抵挡鲜卑铁骑,更何况现在平城大部分是折冲府的预备队和衙役。

    ………………

    一抹夕阳慢慢沉下了地平线。黑夜的大幕缓缓被拉起。

    平城外,突然亮起了几十个巨大的火堆。火光照亮了夜sè中的平城,把血淋淋的战场凸现得无比得恐怖和凄惨。

    寇埴站在城门楼上,望着黑夜里的火光,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哀叹。

    杜桥派人来告诉他,东城那边,宇文纳的部队攻击的非常凶猛,虽然敌人采取间歇xìng地攻击,但己军士兵损伤惨重,只能勉强维持局面。他断定援军已经到达大宁河,如果一路攻击前进的话,应该在明后天可以到达平城。

    县丞从城中送来食物和武器。他站在寇埴的身边,默默地望着远处鲜卑人的大军。

    “大人,您认为杜都尉的话可信吗?”

    “杜桥经验丰富,他的话可信。”

    寇埴看着城外的鲜卑人,说道:“这一次如果赢了,至少可以争取到四五年的和平时间。利用这个时间,可以让雁门的经济得到恢复,让普通百姓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如果输了呢?”县丞担心地问道。

    “鲜卑人会在短期内占据这片土地,大肆掳掠这片土地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让他们变成废墟。以现在大汉帝国的国力,即使在以后的时间内赶走了这些强盗,但在短期内也没有能力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家园,更挽救不了千千万万已经死去的生命。大汉帝国和并州,并州的百姓都要遭到重大的打击。所以此战必须赢。”寇埴坚定地说道。

    县丞没有说话。目前根本就看不到取胜的机会。仅有雄心壮志是不够的,还要有实力才行。但现实太残酷了。

    现在大汉帝国内连,各地军阀乱战,就拿征北大将军胡才来说,十万白波军在雒阳和冀州两个战场,他们是想逐鹿中原,谁会管这里的百姓的死活?

第四十一章 平城大战(3)

    第四十一章

    “如果杜大人估计正确的话,从大宁河南面而来的,只有雁门关的援军可能xìng最大。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寇埴望着大宁河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呜……呜……

    低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突然划破了黑暗的宁静,鲜卑人再次开始了进攻。

    宇轩带领最后三十个预备队的士兵,冲向了汹涌扑上来的敌人。缺口绝不能被打开。一旦防守正面被打开缺口,导致的后果可能就是整个防御阵线地崩溃。就是用尸体去堵,也要把它堵上。

    杀……

    宇轩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挥舞着战刀杀入了敌群。迎面遇上的就是一个身中数支长箭的敌兵百夫长。宇轩人随刀走,抢入对方侧翼,一刀将敌人砍死。紧跟着自己就陷入了对方三个士兵的凶狠围攻之中。

    身边的战士不断地发出惨叫,不断地倒下。没有人后退,大家都杀红了眼,浑然忘记什么是生命了。敌人更加疯狂,在付出惨重代价,数次无功而返之后,好不容易在下半夜抢占了一块地盘,怎么能轻易放弃。

    死吧!

    一个士兵在临死之前还奋力劈出一刀,砍断了敌人的一条腿。断腿的敌人随即身中数刀,但他却找了一个垫背的,拼着被一枪洞穿身体,他硬是砍下了执枪者的双手。那人双手被剁,剧痛之下,惨叫声撕心裂肺,连插入自己胸膛的战刀他都没有察觉。两个士兵愤怒地撞到一起,各自将战刀戳【入】了对方的身体。

    从云梯上爬上的鲜卑大汉人未到,长箭已经shè出。一个在附近和敌人拼杀的汉兵被长箭穿透身体,汉兵一声不吭,露出空门让敌兵砍中一刀,就在鲜血四shè之际他突然出手,趁对方不备一击得手,随即狂嚎一声,奋起余力,踉踉跄跄杀向已经跳进城墙内的敌人弓箭手。那个大汉再shè一箭。汉兵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被长箭的冲击力带的连连倒退,终于力尽而死。

    宇轩已经杀死了六个人,自己也身中数刀。他身上的血流得太多,气力在急剧衰竭。周围的士兵和如狼似虎的鲜卑人依旧在拼杀。

    城墙上,穿着各式衣服的百姓和身穿甲胄的士兵们混杂在一起,在各个防御点上英勇奋战。喊杀声,吼叫声,兵器的相撞声,鼓声,牛角号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了夜空。

    扑……

    宇轩再中一刀。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肩骨断裂的声音,他看到一蓬鲜血喷shè而出,感觉到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举刀,他摇晃着,竭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敌人再次抡圆战刀,对准他的颈部就砍过去。

    呼……

    战刀带着呼啸声,但在中途突然失去了力气,虽然砍到了宇轩的脖子上,但仅仅就是划出了一道血漕而已。敌人失望地望着宇轩,缓缓倒下,他的身体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战刀。一个汉军士兵出现在宇轩的面前,他张大嘴把用力地喊着。

    不过宇轩听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说什么,他的视线渐渐得模糊起来。那名士兵飞快地杀死一人,在靠过来的两个战友帮助下,一把抓住了栽向地面的宇轩。宇轩已经气绝。

    杀……杀啊……

    士兵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其中一人大声高吼:“杀啊……,为军司马大人报仇……”

    此时的激战已经失去章法,鲜卑人,汉人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拼得就是谁更狠。没有人再去躲闪,不论是攻击方还是防守方,大家都抱着必死之心,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念头,就象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互相撕扯着,啃咬着。

    杀……

    宇文坑的嗓子都喊哑了。撞城车已经被毁坏了七八部,不是撞散了车架,就是被汉军士兵shè下的火箭引燃了。现在宇文坑正在叫喊着,安排士兵们再准备一部撞城车。

    今天的攻击一波接一波,但没有达到步度根想要达到的效果。汉军大概认为自己的城门非常坚固,根本就没有过多理睬鲜卑人。他们的主要防守力量依然坚守在城墙上,而且许多百姓加入了守城部队,无形当中增加了鲜卑人的攻击难度。

    现在城门楼上除了最早由寇埴带着上百名弓箭手赶来支援外,就是上百名百姓在帮忙投掷石块,泼洒热水沸油。步度根非常生气,派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宇文坑。他要求宇文坑增加攻击人数,限定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做出有效攻击,迫使敌人从城墙上抽调兵力过去支援。

    “大人,现在城门楼上防守的人多,只要我们一接近,长箭,石块,热水沸油就会倾盆而下。在那么狭窄的空间内,我们很难逃过敌人地击杀,损失太严重了。”宇文坑手下一名小帅在一旁大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另外想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宇文坑怒气冲天地问道。

    “大人,敌人向城下泼洒了大量的沸油,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指着远处的城门说道。

    宇文坑点点头。

    “我们几部撞城车都毁在门洞内,现在上面布满了汉人从城上泼下的油。只要我们靠近城门洞,用强弓将火箭shè进去,肯定能引燃大火。烧它一两个时辰,不论它的城门是用木头做的,还是木头外面包铁钉的,都叫它烧个一干二净。”

    宇文坑用赞赏的眼神望着他,摇摇头说道:“汉人又不是傻子,他不会派人从城上往下浇水灭火啊。”

    “我们用密集的长箭压制他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城门下的木料早就已经烧成大火了。即使要扑灭,也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我们再把自己的撞城车点燃,一边撞它,一边烧它,看它能坚持多久。”

    宇文坑叹口气。自己的士兵损伤太大,他心痛。可让他们一再蛮干,又少不了要死人。虽然这个办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至少场面还比较好看,而且士兵们暂时也不要冲到城下去冒险。只要能减少伤亡,就是好事。步度根自己没本事攻破城墙,却把一口鸟气洒在我们这里,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步度根不久前消灭了和连的五万铁骑,宇文坑此时不敢跟步度根作对,否则他的部落就会被步度根所灭。

    他听说步度根有一个大哥慕容恪。不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步度根会不会以后听慕容恪的,宇文坑心里有些期待。

    嗖,嗖……

    火箭飞shè而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圆弧,然后落在了城门楼下狼藉一片的战场上。

    抛弃在城门洞内的撞城车立即被点燃了,火势越来越大,随即熊熊燃烧起来。

    …………

    不好……

    汉军士兵随即发现,大呼小叫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城楼。不少士兵和百姓拿着水准备救火。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洒下灭火的水,宇文坑组织的五百名士兵已经列队走进shè程内,对准城门楼开始了一轮又一轮地齐shè。

    嗖,嗖,嗖……

    密集的长箭将正在城楼上来回奔跑,准备救火的汉军士兵shè倒了一大片。许多帮助守城的百姓端着盛满水的瓦盆,也死在了城楼上。

    寇埴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示意几个侍卫出门看看是不是敌人又开始攻打城门楼了。

    走在最前面的侍卫迅速拉开门,他看到了满天的箭雨。

    嗖,嗖,嗖……

    还没等他喊出来,十几支长箭已经呼啸着shè进了他的身体。那名侍卫发出一声恐惧地吼叫,随即就被长箭的巨大惯xìng力带地连退几步,仰面摔倒。

    同一时间,无数的长箭象铁钉一样,发出沉闷有力的“咚咚”声,狠狠地钉在城墙的石头地面上,城楼的屋顶上,立柱上,窗户上,门扇上,砸在屋内靠近门边的地上,再弹起来四散飞shè。整个城门楼上就象下起了冰雹,发出了震耳yù聋的轰鸣声。

    剩余的侍卫眼明手快,一个个飞速扑到寇埴身前,在他前面竖起了一道人墙。

    汉军士兵们知道让大火烧起来,对城门肯定有伤害。他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之后,立即冷静下来。一部分士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开始继续往城墙上运水,再由趴在城墙垛子边的守城百姓,连水带瓦盆一起往下丢。

    宇文坑带领一部分强弓弓箭手,不时将燃烧的火箭shè进门洞。无数支火箭钉在坚固厚大的城门上,继续燃烧着。

    “大人,箭不够了。”还没有到半个时辰,宇文坑部的长箭存量基本上已经消耗一空了。

    宇文坑无奈地摇摇头,大声命令道:“点燃撞城车。”

    一百个士兵在宇文坑地带领下,开始推车,加速,奔跑。这是他们第十一次撞击平城的城门了。

    “兄弟们,用力啊,加油啊,杀啊……”宇文坑抬头高声叫道。

    嗖,嗖,嗖……

    弓箭手发shè长箭的速度明显加快。盾牌兵高声欢呼,为他们的战友加油。

    宇文坑望着火光冲天的城门门洞,望着已经开始四处冒烟的城门,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遏制不住的巨大仇恨。就是这道门,今天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图鲁部落四五百名勇士的xìng命。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扭曲起来。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烧了它,毁掉它,撞开它。

    “呼嗬……”宇文坑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起来。

    “呼嗬……”正在高速奔跑的鲜卑士兵们一个个热血沸腾,随着他们的首领狂吼起来。

    “呼嗬……”城门楼下所有的鲜卑士兵无不神情激奋,纵声吼叫。

    撞城车达到了极限速度,它在一百个大汉的簇拥下,挟带着雷霆万钧的无敌气势,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冲进了大火里,撞向了已经被浓烟笼罩的城门。

    “轰……”一声巨响。

    城楼在抖动,大地在震颤。

    门楼内的浓烟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四散飘去,门楼内熊熊燃烧的大火,飞腾的火焰在狂风中剧烈的摇曳飞舞。

    宇文坑和他的士兵们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城门。城门奇迹般地被撞开了一个洞,一个巨大的洞。

    宇文坑和士兵们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飞跑起来,一路狂吼着,再也不管城楼上shè下的箭,丢下的石头。他们冒着炙热的高温,踩在尚在燃烧的木头上,冲过烈焰,钻进了被撞通的城门缺口。

    城门破了,平城在无意之间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致命的缺口。

    宇文坑马上聚集了五百铁骑,准备攻入平城。

    在城门后边,平城的汉军用土袋码了两道一人高的障碍墙。目的也是为了防止一旦城破,可以阻碍敌人骑兵部队的冲锋,迟滞一下敌人的进攻速度。城墙下的主街道上,堆满了武器,石头等各种各样的守城工具。

    不好……“

    正在这条大街上忙碌的一些伤兵和大量百姓就象看见了魔鬼一样,发出了一声骇人心魄的恐怖叫声。

    鲜卑士兵开始鱼贯从大洞中进入平城,再翻越由两道障碍组成的路障。汉军士兵开始就近对准鲜卑人shè击,一些百姓四散逃走了,更多的百姓选择了拿起武器,加入到抵抗入侵者的战斗中。

    杀……

    宇文坑手起刀落,斩杀了一名拿剑的汉军士兵,接着舞动战刀,拨飞了数支shè来的长箭,掩护部下翻越障碍。转眼间,二三十个如狼似虎的敌兵已经冲出路障,组成了防御队列。蜂拥而来的汉军士兵和手持武器的平城百姓立即对他们展开了进攻。

    寇埴闻讯大吃一惊,立即命令击鼓报jǐng,同时派人要求东西城墙上的守军把防线向城门楼延伸。

    同时,寇埴以最快的速度带领五十名士兵冲下了城楼。

    …………

    城下图鲁部落的弓箭部队立即飞速跟进,一部分在距离城楼三十步的地方停下,继续往城楼上shè击,压制汉军士兵的反击。一部分在盾牌兵的掩护下,逼近城门洞,快速通过缺口入城。

    呜呜……

    同一时间号角手吹响了成功破门的号角声。号角消息随即被一个接一个的号角手此起彼伏地传递下去。黑夜里,一时间到处都是高昂,欢快的号角声。

    步度根yīn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高兴地对传令兵大声叫道:“命令部队,黎明之前,拿下西城墙。”

    呜,呜……

    鲜卑人在嘹亮的冲锋号角的指挥下,突然之间士气大振,攻击的势头再次高涨。士兵们听到城门已经被突破的消息,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他们吼叫着,尽情地舞动着手上的武器,象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以悍勇无敌的气势,疯狂的向城墙上涌去。

    寇埴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高举大汉国的战旗,手执宝剑,不断的高呼着:“随我杀敌去啊……为了大汉帝国,为了你们的家园,为了你们的亲人,杀啊……”

    那些正在逃散的百姓看到他们的县令大人奋不顾身,毫无惧sè地迎向敌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下了脚步。他们被大汉帝国的战旗所震撼,被寇埴的气势所激励,被寇埴的高呼声所打动。他们转身跟在他的后面,心中的恐惧随着怒cháo一般的喊杀声烟消云散。

    杀……

    杀进去……

    宇文坑的士兵们在城门口一带越集越多。十几个士兵正在努力把城门破洞附近的土袋搬离,以便腾出位置,让更多的士兵进来。

    高达三丈的城门背面由上到下,横插着十五根粗大的门闩,没有登高的梯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取下粗大沉重的门闩,急切间根本就没有打开城门的可能。那处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破的地方,估计是在当天数十次的反复冲撞下,已经受损,后来又遭到大火的焚烧,最终变得脆弱不堪,被撞城车的最后一击打破。

    走在寇埴身边的百人队队长大吼一声,率领士兵们飞奔起来,他们怀着满腔的愤怒,义无反顾,杀向了正在城门口肆意屠杀生灵的敌人。

    杀……杀……

    百姓们在地上捡起各种各样的武器,挟带着对入侵者的仇恨,跟在后面奔跑起来。

    宇文坑奋力砍死一个敌兵,抬头看到了迎面冲过来的黑压压一群人,他心中的喜悦突然就不翼而飞了。

    宇文坑没想到汉人的反应这么快,如果此时他身边有两百,不,就是有一百士兵,就能够抵挡的住。

    汉军士兵奋力扑上,这个时候已经无需顾忌什么生死问题了。战死了也是死,城池被攻陷,也是死。大家放开手脚,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全然不顾砍到自己身上的武器,一心一意要干的就是杀人,杀死鲜卑人。

    杀……

    两个士兵围住了一个敌人。正面迎敌的汉兵根本不做抵抗,任由战刀穿透身体,同时自己的刀在怒吼声中砍在了敌人的腰肋上。另外一个士兵咬牙切齿,抡圆了战刀削下了敌人的头颅。

    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百姓,他们杀死一个敌人,往往要付出几个人的代价。但是没有人退缩,前面的亲人,邻居倒在了血泊里,紧跟在后面的人疯狂地吼叫着,依旧前赴后继地冲上去。他们不会使用武器,就用手抱,用牙齿咬,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钢铁武器。

    杀……杀……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只有震撼云霄的杀气,只有舍生忘死的战士,没有恐惧,没有哭声,没有退缩。

第四十二章 平城大战(4)

    第四十二章

    此时,城门口狭窄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堆积了上千的人,大家的愤怒和仇恨被无限制地释放了,喷发了。

    鲜卑人对于汉人来说是生死仇敌,自然明白如果落入鲜卑人的手中,他们会有怎样的悲惨命运。

    寇埴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城墙根下,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就连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几名侍卫都放弃了保护他,杀在战场的最前面。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失去理智的人群,伤心地看着一对又一对的兄弟,父子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一个又一个普通的善良人倒在了地上。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寇埴突然感觉到,自己虽然是平城的县令,但从来没有给过这些百姓什么,

    宇文坑手下的那名小帅现在肯定非常后悔,他出的这个火烧城门的主意已经把他自己送到了死亡的边缘。他现在就被困在城门口的人群中。

    他极力挥舞着战刀,意图杀开一条血路和其余的同伴会合到一起。他已经听到宇文坑在喊他,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宇文坑正在杀过来接应他。

    小帅的战刀劈下,剁在了一个老人的胸口上。随即他的战刀就被这个黑瘦的老人用一双干柴一样的手牢牢地攥在了手里。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抽刀。老人的两只手抓在刀刃上,本来就是鲜血淋漓,给他用力一抽,十指俱断。

    死吧~

    老人一声不吭,突然发力前冲,任敌人的战刀穿透了自己的整个身躯。现在不要说抽刀,这刀连刀柄都差一点没入了老人的胸口。一个中年人叫喊着,飞身跳起,一把将他的脖子卡住了。

    同时间他的左手握拳奋力击打在一个扑上来的青年脸上。青年人惨嚎一声,身躯飞起,面骨给他一拳打得寸寸碎裂。他的右腿飞起,正面狠狠踢在一个中年人的裆部。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打横飞出去死了。接着他的左手,右腿就被人扑上来紧紧抓住了。任这名鲜卑小帅如何捶打踹踢,任他们自己如何鲜血狂喷,两人就是打死不放手。

    啊,啊……

    他的刀插在老人的胸膛上,脖子,左手,右腿都给敌人抱住,虽有一身力气,一身武功,却半点也施展不出来。他弃刀,挥动右拳猛击背后卡他脖子的敌人。他已经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鲜血随着右拳的来回重击喷洒而出。面前的老人倒下。

    小帅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看见了四支长矛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刺来,躲无可躲。

    啊……

    四支长矛象毒蛇一样,无声无息地冲向他的胸膛。长矛随着小帅绝望而凄厉的叫声刺进了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身体。小帅睁大着一双恐怖的双眼,看到自己被四支长矛高高举起,鲜血象水一样顺着矛杆淌下去。

    他看到附近的宇文坑抬起头来望着他,一脸的惊骇,看到他被四五把战刀包围着,刀光闪烁之间,血肉横飞,看到他被砍倒在地。

    就在这时,他看到十几个鲜卑士兵翻越了障碍,及时救下了宇文坑,把浑身血迹的宇文坑拖出了战场,看到走在最后的鲜卑士兵一手舞着战刀,一手挥动着宇文坑血淋淋的一只套着战靴的腿。

    杀……

    鲜卑士兵越来越多,弓箭手夹在其中,不时shè出必杀的冷箭。十几个鲜卑士兵在战友的掩护下,顽强而坚决的搭建人梯,准备抽出城门上的门闩。

    嗖,嗖,嗖……

    汉军士兵对准他们不停地shè出长箭。鲜卑人在付出十几条xìng命之后,终于成功搭起三丈多高的人梯,飞快地从城门背后抽出一道道厚重的门闩。城门就要被打开了。

    西城墙上的防御阵形在十几个防御点被突破后,彻底崩溃了。接替宇轩继续指挥作战的一名军候随即命令剩余人员组成三个阻击队列,牢牢扼守在楼梯通道处。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允许有一个敌人突破最后的防线。

    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沉浑而凄凉。它在向所有汉军士兵宣告,南城门的西城墙即将失守。如果尚有援军,快来相助。

    寇埴听到报jǐng的战鼓声,心急如焚,带着几个士兵回到了城门楼上。他望着西城墙上节节败退的汉军,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他象泥塑人一般默默地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鼓声似的,一动不动地望着城上城下血腥厮杀的战场。

    他偶尔也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夜空,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杀,兄弟们,杀啊……“

    豪帅慕容平亲自带着预备队士兵爬上城墙,准备做最后一击,彻底击败汉军在西城墙上的顽强防守。鲜卑人通过人数上的优势,集中优势兵力,连续不断,不眠不休地对准汉军防御阵线的一点,实施重点攻击,终于将平城的防御阵线成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

    而现在这个缺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豁口上再劈上一刀,将汉军的整体防御完全击溃。占据平城已经逐渐成为现实。

    慕容平大吼一声,带着一百名生龙活虎的士兵,象出笼的猛虎一般,凶狠地扑向了汉军。

    此时的汉军士兵排列在三丈宽的城墙上,组成密集防守阵形,决不后退一步。鲜卑人就象撞在了一块铁板上,根本就难以撼动分毫。他们每推进一步,都要踩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前进。汉军士兵只有倒下的,没有后退的。

    城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距离城门五十步以外的鲜卑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欢呼,他们咆哮着,叫喊着,发疯一般向城门冲去。

    完了……

    寇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平城就要失陷了,平城的整体防御因为西城墙的失守,城门的丢失,已经崩溃了。

    平城覆没在即。

    ………………

    胡才率领近卫军铁骑在黎明的前夕赶到了平城外。

    平城外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焰不时腾空飞起,火光映照在巍峨雄伟的城池上,把血腥的战场照亮得纤毫毕露。城墙上人影翻飞,城墙下鲜卑人的军队整齐排列,旌旗招展。激烈的厮杀声,嘹亮的牛角号声,急促猛烈的战鼓声,嘈杂喧嚣的叫喊声,全部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轰鸣声,就好象是黑夜展开了血盆大嘴在咆哮。

    骑兵们隐隐约约看到大汉帝国的战旗还在夜风里狂舞,不由的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胡才如负释重的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赶到了,在平城最危急的时候,赶到了,否则的话,平城几万百姓就会死在鲜卑人的屠刀下。

    他就着夜sè,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们看去。大家心情沉重,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胡才骑在他的大宛马上,正在仔细观察远方的战场。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不时随着夜风飞扬而起。

    胡才向跟在自己后面的李青,晏明、阿豹招招手,大家催马聚到一起。

    “看见了吗?鲜卑人发了疯,竟然不让部队休息rì夜进攻平城。这可大大的便宜了我们。虽然我们长途跋涉而来,士兵们都非常辛苦,但我们还没有到疲惫不堪的地步。反观鲜卑人,现在恐怕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就此时的他们就像一个女人一样等着我们去干。”

    大家看到胡才极度夸张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了半天,说说看,怎么打?”胡才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笑嘻嘻地望着大家说道。

    阿豹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突然从黑咕隆咚的地方冲出去,吓都能吓死他们。这战胜定了。”

    斯斯稳稳的李青也豪气冲天地叫道:“大家排成一字冲锋阵形,逢人就杀,遇人就砍,哪里还需要怎么打。”

    晏明和高览交换了一个敬佩的眼sè。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功夫和大家讨论作战方法,不是一窍不通的白痴,就是胆识过人的勇者。胡才无疑就是后一种人。他很随意的支了一招,就把在大宁河附近进行监控的鲜卑斥候全部诱走了。看到大家慢悠悠,喜笑颜开地渡河,你不能不佩服人家的头脑就是好使,绝对是天赋。

    胡才望向晏明和高览。

    “主公,此时鲜卑人的弓箭部队全部集中在城下第一线。准备接替攻击的部队在第二线待命。而他们队伍的最后面都是刚刚从城墙上撤下来的士兵。其整体防御阵形保持得非常齐整,一旦碰到突发事故,完全可以在短期内迅速做出反应。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其侧面实施攻击,必将受到非常好的效果。”晏明不慌不忙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胡才心里点点头,晏明跟他多年,越来越成熟了,以后是不是把他外放?

    “攻其侧翼,势必不能围歼。现在步度根的三万铁骑在平城只有八千,其他的还没到,以我看,现在步度根的部队在连续多rì的攻城大战中损耗一定非常严重,八千人马至多尚存一半。按人数计数,和我们相差无几。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采取包抄围歼的方法突袭他们,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将他们彻底歼灭在平城下。”高览马上反驳。此人勇猛无畏,胆大心细,竟然提出全歼敌军的大胆设想,让阿豹几个人不禁目瞪口呆。

    “高览,你怎么肯定鲜卑人已经损失了至少四千人?”阿豹望着平城方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了鲜卑人的大军怎么会只有四千人。

    “看城楼上。”高览指着平城对阿豹说道:“靠我们这一侧的城墙上,我们的战旗已经没有了,飘扬的都是胡人的战旗。这说明再过一段时间,平城的南城门就要失守了。也就是说防守南城门的我军士兵已经基本上全部阵亡。但我们平城有多少兵马?两千人,虽然大部分是折冲府的兵马,但是平城的折冲府的兵马是本身驻守平城的边军,骁勇善战,南城门至少一千部队。按常规算法,攻城大战,双方的损失比例一般为五比一左右。但对英勇善战的胡人来说,这个算法就应该打个对折。所以我说如果我军一千人皆亡,则胡人至少要付出两到三千人代价。”

    阿豹恍然大悟,信服的连连点头。心里对高览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主公这么看中他,的确有些真本事。

    “眼前的鲜卑人大军依旧队列整齐,稳丝不乱,这说明攻城部队的损失还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况且我军如今还在城墙上坚守,并没有弃守南城门。这能不能从反面证明敌人的损失并没有高大人说得那么多呢?”李青在一边说道。

    “我不赞成高览大人的意见。我军还是以击退敌人,暂时解除鲜卑人对平城的包围为好。这个险不能冒,一旦吃不掉敌人,就会和对方僵持在战场上。这时只要宇文纳的部队从东城门赶过来,被围歼的就是我们了。”晏明坚决地说道。

    “宇文纳手下至少有五千人,一旦我们被他纠缠住,步度根肯定会调后面的部队赶来,到时候面对鲜卑人几万铁骑,我们几千兵马是对手吗?还不如先解决平城的危机,再想办法,只要青龙军一到,平城就稳如泰山。”

    顿了顿,晏明继续道:“况且,现在是冬天,鲜卑人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在平城驻扎青龙军一万兵马,想攻破平城前,鲜卑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平城攻雁门关的。毕竟这一次有几万鲜卑铁骑,和上一次不同,如果被我们断了后路,这几万铁骑就成了瓮中捉鳖。”

    高览不服气地一瞪眼,张嘴就要说话,被胡才制止了。

    “晏明的想法是对的,此时实在不适宜冒险,还是以突袭解围为第一目标。你们听听我的想法怎么样。”

    胡才指了指前面,说道:“鲜卑人的弓箭部队在他们整个阵形的最前沿,无论我们用一字形,还是雁行队列,都不能对他们进行毁灭xìng的打击。但我们回头进行第二次攻击时,敌人的弓箭部队可能很快重新组织起来,对我军侧翼进行猛烈的shè击,这样会给我军的侧翼造成重大伤亡。”

    “所以,我打算从敌人的侧翼,以菱形阵列展开进攻。菱形阵列的左翼为主力前锋先行,攻打鲜卑人的弓箭部队,务必将其打散,击溃,不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重伤我军。我率飞虎卫六百骑,李青部六百骑在前,李青率六百铁骑居中,晏明部曲长季石六百骑断后。”

    “菱形阵列的中路同样做为主力攻击。阿豹率六百铁骑在前,军侯祝钱的阿豹部六百铁骑在后。敌人准备攻城的生力军都集中在这里,他们的防守能力和反击能力都是最凶狠的,所以中路的攻击最是艰险。”

    “菱形阵列的右翼是辅助攻击。鲜卑人撤下来休息的攻城部队都在这里,应该都是一些不堪再战的疲惫之师。一旦我们开始突袭,最先恐惧逃跑,破坏敌人整体防御阵势的缺口就在这里。我军的主要目的是驱散他们,在驱散的基础上尽可能予以歼灭。晏明部六百铁骑承担这个任务。”

    “诸位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和看法?”胡才问道。大家一致摇头。胡才的攻击方法简单适用,目的明确,无懈可击。

    “诸位都清楚自己干什么吗?”胡才再次问道,“不清楚,我可以再解释一次。”

    看到大家都神情兴奋,跃跃yù试,胡才随即笑着挥挥手:“各自回去,重整队列。散了吧。”

    聂荣带着斥候队和高览的飞虎卫为一队人马,整整齐齐排在胡才的马后。

    传令兵在夜sè里跑来跑去,一片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和繁忙。

    胡才回头望望一脸肃穆的聂荣,心里一阵感动。这个时候他知道,聂荣以前是个斥候,经验丰富,所以这一次在度过大宁河的时候,李峰命令聂荣组建斥候队。直属于他的斥候队。

    聂荣冲他笑笑,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胡才猛踢马腹,黑豹受痛,长嘶一声,率先飞奔了出去。高览,聂荣各自带队跟上。

    李青猛抽战马一鞭,率领本曲人马开始移动。同一时间,中路阿豹的部队也同步出发。

    晏明,季石,祝钱三人的部队基本上在一条线上,随即他们的骑兵也慢慢地没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胡才心如止水。他全身都趴伏在大宛马的背上,身躯随着大宛马地飞腾而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

    距离平城已经越来越近了。

    战士们可以清晰的听到战场上的喊杀声,惨叫声,刀枪相接的碰撞声,城下的牛角号声,城上的战鼓声;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飘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焚烧树木之后的焦糊味,以及弥漫在战场上的惨烈与痛苦。

    步度根很兴奋,他坐在战马上,意气飞扬,觉得自己的本事根本就不比慕容恪差,这一次打下平城,可以扬眉吐气,慕容恪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步度根甚至在想,自己打下平城后,是去打雁门关还是去打幽州?想到在雁门关下全军覆没的三千铁骑,一股怒火在他心中升起。

    打雁门关,打晋阳,他要打到晋阳去,杀了大汉帝国的征北大将军胡才,他要为三千鲜卑铁骑报仇。

第四十三章 平城大战(5)

    第四十三章

    步度根看到西城墙上大局已定,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即他准备派出一支预备部队去增援城门楼的图鲁部落。就在这时,他坐下的战马忽然在原地局促不安地蹦跳起来,步度根一个不留神,差一点从马上摔了下来。紧接着,更多的战马都一反常态,或仰首长嘶,或四蹄乱动,或摇头摆尾。

    步度根风jǐng觉地四下张望,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

    胡才慢慢地从马上坐直了身躯,把钢枪拿在了手上。

    钢枪上仿佛有什么力量,突然之间他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逼人的杀气。

    他放声高吼:“吹号,全速前进……”

    汉军在战场上主要是通过旗语和战鼓金锣指挥部队的变阵和进退。胡才认为旗语无声,在激烈厮杀的战场上有多少人会没事就抬头看看背后的指挥旗,而且夜间作战士兵们也看不见旗子,缺乏灵活xìng。战鼓和金锣虽然好,但相对于牛角号来说,又不方便骑兵们携带使用。只有胡人的牛角号适合骑兵。他们不分大小,可以挂在脖子上,腰上,可以在第一时间,骑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发施号令。所以胡才坚持在骑兵队伍中使用牛角号。

    所以从建立骑兵开始,胡才一直以号角声为指挥。

    呜……呜……

    巨大的牛角号声突然撕破了黑幕,直冲云霄。

    步度根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望着黑暗深处。

    他不知道这是那一支部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他熟悉牛角号,那是纯正的端牛角号吹出的声音。所以他和所有的鲜卑士兵一样,直觉的认为这是自己的援军。

    轰隆隆……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终至于变成了轰鸣声。

    胡才回过头来,看到骑兵大军分成了巨大的三股洪流,士气如虹,铺天盖地地向鲜卑人的大军席卷而去。

    突然之间,胡才觉得自己全身热血沸腾,一股股豪情自心里喷吐而出,刺激的自己恨不能随着飞奔的战马跃空而去。

    胡才高举钢枪,用尽全身力气高吼起来:“加速……加速……”

    呜……呜……

    巨大的牛角号声再次从黑暗深处传出,伴随着战马奔腾的轰鸣声,紧张和恐惧的气氛霎时间笼罩了城下每一个士兵的心,神秘而又恐怖的惊惧感压得他们几乎要窒息了。

    距离自己的大军阵势已经非常近了,还吹冲锋号,不是敌人那就是见鬼了。即使是鲜卑人的部队,那也是自己敌人的部队。步度根面sè大变,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布阵防御,布阵防御,敌人突袭,突袭……”

    他的喊声未落,周围的号角兵们已经吹响了报【jǐng】声,急促而低沉的号声霎时响遍了整个战场。

    呜……呜……呜……

    士兵们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战马奔腾的轰鸣声已经掩盖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虽然战士们的心灵被黑暗深处里的未知力量紧紧地压迫着,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在报【jǐng】号声地指挥下,迅速做出了迎敌地反应。

    然而步度根和他的部下们马上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了。

    徒然间。

    一人一骑突然从黑暗里横空飞出,金铠金甲。

    胡才挥动长枪,纵声高呼:“为我大汉,杀……”

    聂荣、高览,号角兵们同声呼应:“杀……”

    杀……

    杀声蓦然响起,震撼了整个漆黑的夜。更多的骑兵战士听到了高呼声,他们用尽全身力气的力气跟在后面大吼起来:“杀……”

    白波军近卫军铁骑就象是黑夜里的幽灵,在杀声震天中,突然就冲出了厚重的黑暗。他们好象破堤的洪水,一路呼啸着,轰鸣着,怒吼着,挟带着满天的风雷,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摧枯拉朽一般的杀向了鲜卑大军。

    此时,城墙上,慕容平带着几百名突击战士,艰难而血腥的前进着。双方的士兵们都已经成了凶恶的野兽,他们纠缠在一起,互相撕扯着,用刀劈,拿斧砍,用矛戳,用牙咬。短短几十步距离的城墙顶上,尸体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鲜血积满了地面,开始沿着石阶往下淌。他们的耳中只有敌人的惨叫,眼里只有敌人的身躯,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比杀死对方更重要。

    杀……

    慕容平被砍了好几刀,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个侍卫把他从死人堆里掏了出来。他趴在城墙垛子上,艰难地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他就看到了从黑暗里飞奔而出的骑兵大军。他绝望地大叫起来,嗓子里发出的却是几乎不chéng rén声地呜咽。

    慕容素就站在大军的左翼指挥。他目瞪口呆地望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汉人的这支援军难道是从地上冒出来的?

    慕容素几乎神经质地大叫起来:“弓箭准备……”

    他的身后没有弓箭手,没有长矛兵。因为是攻城,弓箭手都被调离各自的部队,集中在城墙下面。长矛兵在攻城过程中,都改拿战刀战斧充当突击部队的前军去了。他的身后除了自己的侍卫,就是刀斧手,准备下一拨杀上城楼的预备队。他只能选择后退,他自己一个人后退。

    “发shè,任意发shè……”步度根一边打马后退,一边高声吼道。

    嗖,嗖,嗖……

    左端的弓箭手在第一时间对准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铁骑大军发出了迎头一击。长箭呼啸着,发出鬼嚎一般地厉叫,张牙舞爪地扑向了状若疯狂的汉军士兵。

    步度根心急如焚,大声命令号手,吹响撤退的号角。

    “命令后军防御,阻止敌军冲锋。”

    “命令所有攻城士兵,立即后撤。”

    “通知宇文纳,立即停止攻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城门附近,掩护我军撤退。”

    “命令右翼预备部队向中军靠拢,集结密集防守阵形,迟滞敌人攻击速度。”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shè进风驰电掣一般的铁骑大军里,立即有士兵在高速行进当中或者中箭坠马,或者人仰马翻。白波军士兵们全然不理,依旧疯狂地策马狂奔。

    站在最前排的盾牌兵被白波军的铁骑排山倒海一般的凶猛气势惊呆了,他们下意识地连连倒退,好象这样就可以避免被敌人的铁骑撞到一样。弓箭兵在shè出两箭后已经与汉军士兵们近在咫尺了。他们的防守力最差,在挡无可挡的情况下,他们率先掉头开始向大军的后方四散而逃。

    胡才的长枪借助飞奔的战马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首先挑杀一名盾牌兵。盾牌兵惨叫着在空中飞舞,重重地摔落到弓箭兵的队伍里。

    轰……

    两军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大而沉闷的轰鸣声,这声音响彻战场,重重地敲打在鲜卑士兵的心里,恐怖而惊惧。

    “杀……”

    “杀啊……”

    白波军士兵们高呼着,凶狠地挥舞着战刀。他们身下的战马在奔腾咆哮,肆意撞击着所有阻挡自己前进的敌人。

    轰……

    鲜卑士兵们在白波军的士兵的撞击下就象惊涛骇浪中的的小船,又象狂风中的落叶,无助而软弱,他们被这股从黑暗里突然降临的巨大力量残忍地蹂躏着,践踏着,撞击着,砍杀着,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

    弓箭兵的逃亡加剧了鲜卑大军的恐惧,也加快了他们死亡的速度。

    杀……

    胡才一马当先,手中钢枪左挑有刺,枪下决无逃生的可能。高览手上的长矛犹如吞信的毒蛇,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敌人的生命。聂荣左右开弓,长箭厉啸,每箭必中。斥候队和飞虎卫的士兵个个奋勇争先,酣呼鏖战。

    …………

    平城。

    寇埴蓦然睁开双眼。

    先前鲜卑人攻破城门,寇埴就要绝望了,但当急促低沉的牛角号声在黑夜里突然响起的时候,寇埴已经绝望的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睁大双眼,向吼声如雷的西面战场上望去。

    在几十堆巨大篝火的照shè下,整个战场一览无遗。

    他看到城下鲜卑军队的阵势在快速调整,士兵们显得非常恐慌和紧张。西城墙上的鲜卑士兵在已经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突然向cháo水一般顺着云梯急速撤退。东城墙的攻城战随着撤退号角的响起,几乎立即就结束了。只有城门楼下地战斗还在继续。但宇文峒的弓箭兵已经率先撤出,占据了城下有利位置,正准备掩护城内的士兵撤出来。

    整个战场上,紧急撤退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完全掩盖了战场上的厮杀声。突然降临的紧张气氛一时间几乎将鲜血淋漓的战场凝固了。

    他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就象一柄铁锤砸开了一面战鼓,低沉有力却隐含破败之音。随即他就看到敌军的左翼开始象池塘里的水一样泛起一道道的涟漪,接着涟漪变成了波浪,波浪随即抖动起来,接着敌人的整个左翼部队开始震动起来。

    援军,援军终于来了。

    寇埴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放声大吼起来:“擂鼓,擂鼓……”

    城楼上残存的士兵和百姓一时间都还没沉浸在血腥和残酷的搏杀当中,他们还来不及相信凶恶的敌人会突然撤退。

    咚……咚……咚咚……

    如雷一般的战鼓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这是胜利的鼓声,这是战胜敌人的鼓声。士兵们和城中的百姓从血腥中惊醒过来。他们终于盼来了援军,他们在即将崩溃的一霎那,盼来了援军。

    战鼓声,欢呼声,霎时间响彻了平城。

    李青、季石的六百骑紧随在胡才所率的突前部队之后,冲进了战场,并且迅速扩大了截杀敌人弓箭部队士兵的冲击面。鲜卑的士兵们一边飞速逃跑,一边展开了凶狠地阻击。他们擅长骑shè,虽然没有了战马,但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依旧非常突出。他们jīng确的shè术和小部队的合击之术给白波军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阿豹率领六百铁骑杀进了鲜卑大军左翼的中间。

    阿豹骑着一匹黑sè的战马,宛如一个幽灵在战场上飞腾。他的大刀宽大沉重,犀利无比,挥动之间只见刀光闪烁,人头翻飞,鲜血四shè。鲜卑人的生力军遭到白波军地迎头痛击,死伤惨重。但他们凶悍的本xìng并没有被眼前的血腥所吓倒。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惶失措之后,他们开始反击,他们的战刀和斧头象下雨一般斩向白波军铁骑的战马,士兵。

    此时,鲜卑人疯狂了。

    左侧阿豹六百骑,中间祝钱的六百骑,右侧晏明的铁骑,三支人马吼声如雷,几乎同时冲上了战场。主力铁骑的加入,就好象在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身上,狠狠地扎下了致命的一刀。

    鲜卑大军的左翼瞬间就崩溃了。

    嗖,嗖,嗖……

    敌人弓箭部队的溃败非常迅速,胡才和骑兵们毫无阻力,他们杀声震天,拼命地驱马追击,肆意地砍杀。

    阿豹的部队遭到了敌人猛烈地阻击。鲜卑人的攻城预备队体力充沛,他们以命搏命的打法,让白波军铁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速度是骑兵部队的灵魂,没有了速度,骑兵们在战场上就只有挨打了。

    就在这时,祝钱的后续部队杀了进来。霎时间白波军就如同破了堤的洪水,再无羁绊,以摧枯拉朽之势,一泻而下。阻击的敌兵马上就被汹涌奔腾的铁骑席卷而去,转眼间就被滚滚的洪流淹没了。

    呜……

    当撤退的号角响起时,前期陆续从攻城战场上撤下的鲜卑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大军的右翼集结。他们希望借助右翼部队的阻击赢得安全撤出的时间和机会。

    然而一切都晚了。晏明的铁骑象狂风一般席卷而来,面对毫无抵抗能力,只顾喊叫着拼命逃跑的敌人,他们展开了无情的血腥屠杀。

    城楼下的图鲁部落士兵们士气低落。他们在经历了惨烈的厮杀,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就在即将牢牢占据城门的时候,却功亏一篑。他们不得不遵命撤退。

    哦呀……

    城门楼下的战场上,仅剩下的十几个汉军士兵高呼着,带着士气大振的百姓们,在城楼上奔雷一般的隆隆战鼓声地激励下,向负隅顽抗的敌人展开了凶猛地进攻。他们冲破了敌兵死守的障碍,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围攻一个鲜卑士兵。鲜卑士兵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他们惊恐万分地望着汹涌扑来的人群,落荒而逃。人cháo穿过尚在燃烧的城门洞,冲出了城外。

    他们站住了,他们看到了激动人心的一幕。他们泪如雨下,喜极而泣。

    ……………………

    呜……呜……呜……

    胡才的部队已经全部展开,在一声声激昂嘹亮的牛角号声的指挥下,士兵们士气如虹,怒吼着,咆哮着,就象一把抡圆的战刀,呼啸着,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劈了下来。中刀的鲜卑大军惨嚎着,哭叫着,肝胆俱裂,狼奔豕突,再无一战之力。

    步度根无助地望着正从城墙上撤下的士兵,心里就象被剐去了一块肉一样,痛苦不堪。他们已经没有安全撤退回营的时间了。大军的防守阵形已经被击破,全军正在溃败之中。敌人的援军就象幽灵一样从天而降,他们的铁骑已经蜂拥而至,战场上的一切生命都将被他们席卷吞噬。败局已成,再无挽救的可能。

    步度根想到了宇文纳。只要宇文纳早rì脱离东城战场赶来救援,部队就能脱离险境,将损失减少到最少。

    此时此刻,他突然彻底明白了萨马基当rì在雁门关外惨败的心境。胜利就在唾手可得之际,却又象水中月,镜中花一样,虚无飘渺,遥不可及了。

    慕容素飞马赶来,大声叫道:“我们快走吧,迟恐不及了。”

    步度根怒气冲天地瞪了他一眼,高声吼道:“城墙上下还有上千的士兵正在后撤,岂能不顾而去。”

    此时的步度根心里熊熊怒火不但的燃烧,恨不得冲上去和白波军拼命。

    “我们即将失去所有的弓箭兵,没有他们的掩护,我们的撤退将非常危险,极有可能被敌人衔尾猛攻,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赶快命令右翼部队脱离战场,急速后撤。”慕容素看到步度根有些激怒攻心,指挥失常,赶忙提醒他道。

    步度根闻言大骇,浑身上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几个部落的战旗正在缓缓向中军移动,立即感觉到自己对整个战场的形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现在敌人的援军已经全部展开,可以清晰的看到敌人的主力进攻方向是自己的弓箭部队和攻城预备部队。相反对自己实力最弱的后军却没有投入主力,而那里却是自己后撤的最佳方向。

    汉人的援军从自己的侧翼开始进攻,他们在东西方向上进行直线冲锋,根本没有办法突然转向进行南北方向的攻击。但是自己撤军的方向却是南北方向。只要动作够快,就可以避开敌人的雷霆一击,撤出尽可能多的人马。

    “撤退,撤退……”

第四十四章 平城大战(6)

    第四十四章

    呜……呜……

    一时间命令右翼部队和后军撤退的号角响遍了战场。

    乌达率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消失在黑暗里。后军的鲜卑士兵在晏明率领的铁骑追击下,四分五裂,各自作鸟兽散,反而让一字排列成密集冲锋阵形的白波军士兵们无所适从,不知是散开队列任意追杀还是保持队列急速前进。晏明选择了后者。为了杀伤敌人的士兵而损失铁骑的速度,这是错误的。

    胡才听到敌人的号角声,立即高声吼叫起来:“加速,全力加速……”

    呜……呜……

    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在马蹄轰鸣的战场上象惊雷一般,突然在漆黑的夜空里炸响,震动了战场上每一个士兵。

    “杀……”

    “杀……”

    伴随着地动山摇一般的吼叫声,轰鸣声,士兵们最原始的杀戮之心终于被点燃了。他们疯狂地驱赶着坐下战马,以更加无畏的悍勇铺天盖地地杀向敌人。

    阿豹的部队再次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步度根的主力部队在小帅慕容平的指挥下,誓死阻击。

    前面就是鲜卑大军的中军,巨大的金雕战旗高高飘扬在夜空中,它仿佛告诉所有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大旗未倒,战局仍在坚持,主帅仍在指挥。

    慕容平望着越来越近的白波军,突然看见了一面巨大的黑sè战旗,战旗中间是一条黑龙,这是白波军的战旗。上面有近卫两个字。

    他紧张地大叫起来:“白波军,是白波军中的近卫军。撤,快撤。”

    步度根随即被侍卫们裹挟着,和慕容平一起,匆匆忙忙打马而逃。

    阿豹的大刀狠狠地砸在慕容素的狼牙棒上。慕容素惨呼一声,虎口俱裂,狼牙棒脱手飞出。还没有等他站稳身躯,一杆长矛已经将他洞穿而起,远远地被抛到白波军铁骑大军的后面。随即他就被无数的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砍倒它……”阿豹大吼着,挥舞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叫道:“砍倒敌人战旗,砍倒……。”

    一个士兵闻声而起,一刀戳到战马的后臀上。战马吃痛,长嘶着飞身高高跃起,对着鲜卑人的大旗就撞了过去。护卫在战旗四周的敌人不畏生死,各举武器,几乎同时对准了空中的战马和马上的骑士。

    “轰”一声巨响,旗杆被横飞而至的战马躯体重重地撞上,立时拦腰折断。巨大的金雕战旗随着半截旗杆,立即摔落在地面上。

    战马的庞大身躯上,前前后后被插进了十几把战刀,它在临死之前随着惯xìng,还凶悍地撞死了几个敌兵。马上的骑士身中数支长箭,早已摔落气绝。

    鲜卑士兵突然之间失去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依靠,顽强的战斗意志终于随着乱七八糟无法辩明的号角声一起崩溃了。

    战场在突然之间好象停止了瞬间,随即爆发了一声响彻黑夜的恐怖吼叫,鲜卑士兵们开始了绝望而杂乱的大逃亡。

    整个平城的战鼓几乎全部擂响,巨大的声音惊天动地,战场上战马奔腾,杀声震天。

    黎明突然拉开了黑幕。

    鲜卑士兵们一个个惊慌失sè,没命一般在平原上奔逃着,连绵有数里。

    慕容鼎好不容易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抢了一批战马,夺路要逃。晏明和他的铁骑象旋风一般刮到,连撞带砍,十几个敌人立即就被报销了。晏明的三尖两刃刀毫不留情地拨飞了慕容鼎劈来的战刀,顺势刺进了他的胸膛。慕容鼎惨嚎着,被晏明的三尖两刃刀高高挑起。一个骑兵飞马而过,战刀飞起,劈头一刀剁下了他的首级。

    宇文坑被捆在一匹马上,由手下牵着急速往东逃窜。祝钱和士兵们尾追赶到,箭shè刀劈,连续击杀了数名宇文坑的侍卫。祝钱用尽全身力气挥动大刀,大刀在宇文坑绝望的吼叫声中呼啸着落下,连人带马一起砍死。

    在清冷肃杀的黎明里,胡才的铁骑杀遍战场,他们带着血腥的恐怖,象脱缰的野马一般顺着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平城外的平原上,白波军铁骑在黑sè的近卫战旗的带领下,象惊涛骇浪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的卷向亡命逃窜的敌人。

    呜……呜……

    突然,一声悠长,苍凉的牛角号在白波军的左侧响起。

    正在狂呼大叫的胡才心中狂震,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吼叫起来:“列阵,重新列阵……”

    ………………

    宇文纳的部队在整个下半夜只进攻了一次。他似乎和守城的杜桥非常有默契,一个不攻,另一个在城上命令士兵倒头大睡。虽然南城门方向的战斗异常激烈,报jǐng求援的战鼓声响彻了渔阳城,但杜桥坐在城楼上,丝毫不为所动。

    宇文纳接到步度根的命令后,脸上的惊骇之sè让站在一旁的乌熊等人心惊肉跳,知道平城的战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快马告知锑才,立即撤退到白登山。”

    “宇文石,你率攻城部队以最快速度撤退到白登山去。”

    “乌熊,集合一千骑兵,随我往平城南部接应步度根的部队撤退。”

    霎时间,各种不同的牛角号声在鲜卑大军的各处响了起来。

    杜桥站在城楼上,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敌人即将开始进攻的列队场面,而是鲜卑人准备后撤的频繁调动。他看到一支骑兵大军队列不整,匆匆忙忙地冲进了黑夜里。

    杜桥笑起来,他举起双臂,兴奋地大叫起来:“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

    呜……呜……

    随着牛角号声地响起,飞驰的铁骑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在各自战旗的引导下,开始面向北方,重整冲锋队列。

    胡才手执钢枪,站在队伍的最前列,默默注视着前方逐渐接近的鲜卑铁骑。他突然看到了宇文纳的战旗。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转身高吼:“展开雁行队列,准备迎敌。”

    双方相距五百步。这个距离是骑兵开始发起攻击的最佳加速距离。胡才高高举起长枪。大宛马扬起前腿,引颈长嘶,做势准备发起新一轮的狂奔。

    号角兵看到胡才举起长枪,赶忙把号角放到嘴边,准备随时吹响冲锋的号角。

    就在这时,胡才发现宇文纳的部队突然停了下来。

    胡才笑了起来。这个宇文纳就是聪明。

    胡才的部队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人马本来就有些疲惫,加上刚才激烈残酷的一战,士兵们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再与鲜卑人的骑兵恶战一场,恐怕这支部队即使侥幸赢了,也所剩无几了。胡才这支部队是白波军最jīng锐的近卫军,大家在一起生活训练了大半年,叫他一战拼个jīng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宇文纳不愿意再战。他只有一千人马,在主力部队大败,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即使交战一场,也是负多胜少。他只要把白波军的追击部队阻一阻,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他料定白波军的突袭部队必定也是不堪再战,他要赌一赌。他赌赢了。

    胡才把高举的长枪缓缓放下。他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的几个号角兵一脸的紧张,一副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几个士兵不明白自己的大人怎么这时候还有闲功夫一个人偷着乐,一个个不解地望着他。

    …………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乌熊看到白波军果然如同宇文纳所料,没有主动发起攻势,不由得大为敬佩。

    宇文纳惨痛地一笑,缓缓说道:“对面就是征北大将军胡才。”

    宇文纳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怒火。如果不是他身边没有铁骑,这个时候他想杀了胡才,只有如此,鲜卑人才能占领并州。

    只可惜他身边只有一千铁骑,根本不是胡才的对手。

    乌熊沉默了。鲜卑人从此以后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轮红rì冉冉升起,朝霞映红了半边天。大地上的万物生灵沐浴在金sè的阳光下,显得温馨而宁静。

    胡才在目送宇文纳的队伍缓缓离开后,带着骑兵们返回到平城下,在距离战场很远的地方扎下了大营。

    胡才带着飞虎卫随即赶到平城。

    胡才高兴地抓住寇埴的大手,连声夸奖,如果不是寇埴,平城恐怕就是鲜卑人的了。

    这个时候杜桥走了进来。杜桥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但不健壮,面sè白净。他不象一个军人,倒更象一个做学问的儒士。他在拜见了两位大人之后,随即走到右首几旁。

    胡才向杜桥点点头,然后向看寇埴和杜桥询问了这一次鲜卑南下的状况,寇埴和杜桥简单了说了一遍。

    胡才这才知道步度根的其他一万多铁骑去了幽州代郡。不过寇埴和杜桥担心,这一次平城失败,步度根一定会调幽州的大军西来。

    而且鲜卑人除了步度根的大军外,其他部落的兵马不可不防。

    “这一次多亏了大将军啊。”杜桥说道。

    胡才赶忙说道:“这一次我rì夜兼程赶来,在突袭之战中,各曲士兵人人争先,奋勇杀敌,居功至伟。若论功劳,应该都是他们的。”

    寇埴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大将军说得对。无论守城的将士,还是前来支援的将士,他们的功劳才是最大的。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平城就会被鲜卑人攻陷。还有平城的老百姓,他们在守城大战中,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牺牲。我们应该要好好的感谢他们才对。”

    “然而”寇埴语气一沉,立即严肃地说道:“平城只是暂时解围。凌晨的突袭,虽然重创了步度根的攻城大军,歼灭了他们两三千人,但攻打东城的宇文纳部队却安然无恙地撤退而走。宇文纳的部队加上逃出的步度根残部,除去前些rì子他们攻城损失的两三千人,他们的军队人数依然有六七千人,这对平城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而且,这一次步度根南下有三万铁骑,其他的兵马在幽州,这一次平城失败,步度根一定会调幽州的兵马过来的,诸位对以后战局的发展都是怎么看的?”

    胡才神sè凝重,缓缓说道:“如今幽州方向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刘大人那里还没有发生什么战斗,我的部队还可以在平城继续待上一段时间。但巨庸,涿鹿的告急文书却象雪片似的天天送到。护乌丸校尉率部坚守巨庸城已经十余rì,面对上谷乌丸豪帅提脱的凶狠进攻,攻城战肯定异常激烈,估计情况非常危急。而代郡的援军被鲜卑的拓跋部落大军围在涿鹿城,寸步难行。虽然幽州有刘虞大人,但我们并州的事需要我们自己解决。综观整个战局,若想有所突破,必须击溃敌人的其中一路,方可有效牵制另外一路敌人的进攻。”

    “大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先行击溃攻击平城的敌人?”杜桥问道。

    “伊周(杜桥字)说得对。我和众大人商议了许久,觉得攻击平城的的敌人在即将得手之际突遭惨败,其军心士气必定低落。我们若想在整个并州,甚至北方战场上彻底扭转局势,其突破口恐怕就是眼前的步度根和宇文纳了。”寇埴摸着山羊胡子,慢慢说道。

    “双方兵力对比虽然实力悬殊,但我们不得不为之。若想救援幽州,我们没有兵力,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步度根和宇文纳,在险境中求生存。若待步度根和宇文纳的部队缓过劲来,与从广平赶来的魁头援军会合,平城必将再次遭到他们的攻击。诸位都是带兵的人,应该在此为难之际,为渔阳寻找一条脱困之路。”顿了顿寇埴语调平静地说道。

    “现在平城只剩下八百多名士兵,加上大将军的援军,总共不到两万人,而且只有三千多骑兵。步度根和宇文纳的六七千部队一到平原上,就全部是骑兵,我们全无胜算,何况他们还有魁头这个后援。大人,这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问题。”杜桥苦着一张脸,低声说道。

    寇埴转头望向胡才三人。高览紧紧地皱着眉头,一筹莫展。阿豹的大手轻轻地摸着案几的边缘,一下又一下,一脸的茫然。

    胡才从怀里掏出那张绢制的地图,小心翼翼地铺在案几上,仔细地看着。

    “大将军,你可有什么办法?”寇埴问道。

    屋内的几个人立即把目光都盯在了胡才的脸上。

    “据两天前斥候的回报,魁头的部队已经来到了并州,正沿着大宁河而下。一旦他们在白登山会合,就有一万两三千人。这和他们最初攻打平城的部队人数差不多。这么多人,如果和他们硬拼,自然是自寻死路。如果我们继续坚守平城,即使守住了,却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战局,迟早都是城破兵败的结局。”

    “希望他们遭此重创,退兵不攻的可能xìng几乎没有。幽州北面拓跋部落和上谷乌丸的提脱大军正在rì夜围攻幽州等地,现在最担心的是攻幽州的鲜卑人会来并州,这样一来,几万鲜卑铁骑,我们想赢恐怕并不容易。”

    “那你有办法吗?”寇埴看他滔滔不绝,尽是废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严肃地问道。

    胡才轻轻地点点头,笑着说道:“给一万多人的骑兵大军提供粮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步度根他们想攻下平城,其目的不言自明,就是为了给大军建立一个安全的粮草中转站为漫长的粮草运输线提供安全保障。”

    “大将军你的意思就是截断他们的补给?”杜桥立即问道。

    “可我们部队人数太少,没有这个实力。”阿豹接着说道。

    “主公的这个主意非常好,我们完全不必去占鲜卑人的粮草,只要频繁袭击他们的粮草运输队,就可以让鲜卑人陷于被动,迫使他们撤军。”高览跟着说道。

    “但这个办法耗费时间太长。一旦敌人蜂拥而来,平城随时都可能被敌人占据。”寇埴说道。

    “大将军,你有在最短时间内击败敌人的办法吗?”寇埴对这个办法不以为然。他看到胡才胸有成竹地看着大家,满脸地自信,随即继续问道。

    “有。”胡才大声说道。

    寇埴好奇的问道:“大将军,你有什么好办法?”

    胡才道:“白登山。”

    白登山,也称小白登山(今马铺山),位于平城东十五公里处。西临御河,采凉山向西延伸,与采凉山之间山坳有直通内蒙集宁的著名古道白登道(简称白道),北靠方山。

    历史上白登之战正在此处。

    寇埴等人不解的看着胡才,想知道胡才有什么好办法。

    胡才笑而不语,他对这一次怎么对付鲜卑人早就有了想法了,否则也不会离开雁门关来到平城,不过现在打败鲜卑人却不能爆发大战,此时的白波军没有三线作战的机会。所以要打退鲜卑人而不是打败鲜卑人。

第四十五章 兵不厌诈(1)

    第四十五章

    清晨,魁头站在大宁河边,极目远眺。

    此时正值寒冬,寒气袭人。四周的大树在风中来回地摇摆,树枝和着风声发出悦耳动听的哗哗声。

    宇文兴骑着马飞奔而来。

    “大人,步度根大人在平城被白波军袭击,损失惨重。现在已经先白登山撤退。”宇文兴神情激动地说道。

    魁头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宇文納呢?”

    “他的部队攻打东城门,接到消息后,已经撤回白登山。宇文納派快骑来催我们迅速向白登山集结。他们从平城下撤退时非常仓促,丢弃了大量的补给,急需得到补充。”

    “步度根大人可说了他们的食物,马草,武器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魁头急切地问道。

    “食物已经告罄,马草暂时还能支撑几天。一万多匹战马都集中在白登山,如果没有草料,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到那时他们就是想撤回大草原都力不从心了。”

    “步度根还剩下多少部队?”魁头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

    “乌达和宇文石跑得快,抢出了两千多人。金雕,黑雕,图鲁等部落损失惨重,基本上已经全军覆没,据说只剩下一千多人了。慕容素等都战死在平城城下。”

    魁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金雕和黑雕部落完蛋了。这样一来,大哥一统慕容家族的计划估计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这几年来。东部鲜卑的四大部落如今三个都实力大损,再也不能和大哥抗衡,只能乖乖的俯首听命了。如今慕容素他们一战尽覆,除了向大哥表示效忠以外,他们还能干什么?现在鲜卑国的东部和中部几个大部落都已经被大哥利用各种机会成功铲除和削弱了。大哥现在牢牢地把鲜卑国一半的部落和军队都握在手心里,一切都以大哥马首是瞻。我倒要看看和连还能做到几天的大王。”

    宇文兴连连点头,“汉人非常厉害。没有他们的间接帮助,慕容绩他们这些庞大的部落势力短时间内还真的没有办法摆平他们。”

    “大哥非常清楚汉人的实力,虽然他一再对各部落大首领说汉人不堪一击,其实只是想诱使他们出兵而已。大汉国几百年的根基,岂使一朝一rì就可以战胜的。许多人过分轻视了汉人,结果自食恶果,如今平城再次大败,都证明了大帅的说法是正确的。汉人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觑。”魁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不过现在大汉帝国要是内乱不止,这其实就是我们的机会,这样大汉帝国的国力被虚弱,我们鲜卑人才有机会进入大汉帝国。”

    “以前的并州刺史丁原,幽州的刺史刘虞,在辽东他们还有白马公孙瓒,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现在还有征北大将军胡才。”宇文兴笑着说道。

    “是呀,还有胡才。”魁头苦笑了一下,随即奇怪地问道:“汉人叫他征北大将军?”

    “是的,这个征北大将军恐怕是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大将军。”

    “宇文納传来的消息说,就是他带着汉人的骑兵在黑夜里发动突袭的。”

    “胡才在平城出现了?”魁头惊奇地问道。

    宇文兴点点头,“这是他第二次实施夜袭了。宇文納好象非常生气。”

    “这么说汉人已经看破我们的部队是假的了。”魁头担心地说道。

    “胡才能从雁门关率部赶来支援,这说明雁门关方向的伪装牵制之计已经就被汉人识破了。也就是说汉人的其他援军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地方赶到平城来。”

    “宇文納怎么说?”

    “他什么指令都没有传来,只是催我们立即赶到白登山,把粮草尽早运去。”

    “但是现在大哥出兵的目的都已经达到,是不是要撤军了?”魁头皱着眉头轻轻说道。

    “临行前,大哥一再嘱咐,此次出战,不求攻城掠地,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我们的目的只有三个,一是利用攻打平城,削弱慕容家族的兵力,为吞并金雕和黑雕部落做准备。二是诱使拓跋部落和他的心腹乌丸人提脱攻打上谷,借机消耗他们的实力。三是重击汉人军队,毁灭xìng地掳掠汉人财物,为将来侵占幽州并州做准备。现在这三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宇文納不但不着急撤军,反倒要求我们快速赶过去集结,还催粮,他是不是被失利冲昏了头脑?”

    “白登山现在有将近七千大军,宇文納就是要撤退,也需要把士兵们吃饱了才行。我们还是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吧。明天就能到白登山了。”

    ………………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艳丽的朝霞上,光彩夺目。豚河静静地躺在平原zhōng yāng,清澈的河水上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两岸都是浓密的灌木丛,半绿半黑,悄无声息地卧在豚河旁。

    胡才骑在大宛马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豚河。

    豚河的这段河面不是很宽,大约三十几步的距离。十几条木船正在河面上来回忙碌着,把士兵和战马运到对岸。

    胡才的近卫军在突袭战中大约损失了三百多人,一百多名伤兵还在平城里养伤。他带着三千六百多名骑兵战士昨天下午从平城中穿过,由平城北门外的木桥渡过豚河,急行军一百多里赶到此处。胡才命令部队一边在河边休息,一边趁夜再次渡过豚河。此处距离白登山围六十里,距离大草原八十里

    胡才的思绪又飞回到昨天那间议事的屋内。

    他的提议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除了极度渴望胜利的寇埴。

    寇埴的压力非常大。马上就要进入chūn耕季节了,但鲜卑人的入侵似乎才刚刚开始,这让他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在chūn耕之前赶走敌人,今年雁门郡的田地将荒芜一片,颗粒无收。没有哪个百姓会在敌人随时冲进家园的时候,还会固守在田地上种耕。下半年没有收成,雁门郡的百姓将怎样生活,冬天怎么办?没有收成,国库就更加匮乏,雁门的经济发展,扩充军备都会成为一纸空谈。寇埴渴望奇迹,渴望击败敌人。

    胡才的建议非常冒险,但非常具有诱惑力。

    雁门太守徐克嗤之以鼻,不予理睬。杜桥言辞激烈,希望寇埴放弃这个冒险,还是固守城池为上策。高览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胡才的计策会不会成功,但直觉就是胡才有些一厢情愿,似乎轻视了敌人的智慧。晏明站在杜桥一边,他认为在胜算不大的情况下,倒不如集中力量固守城池,再招援军。

    胡才最后还是决定冒险,这是避免白波军多线作战的唯一办法,否则白波军必须增加北方的兵力,这是胡才绝不愿意见到的。

    “主公……”

    胡才听到聂荣在喊他。他敬重聂荣,一个打了一辈子战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一个英雄,他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胡才就象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视聂荣为自己的亲人。况且,聂荣经验丰富,他的斥候队虽然才五十人,却可以做以前两百人做的事。

    “对岸还有两三百人,渡河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到前面树林里去休息一下吧。”聂荣关心地说道。

    胡才笑笑,“老伯,你累了一夜,还是你去休息吧。”

    “人老了,睡眠少,没有什么关系。你是一军主帅,可不能累垮了。”聂荣笑着说道。

    “此次深入敌后作战,要的就是灵活和速度,所以保持充沛的体力非常重要。”

    “跟着你打仗,惊险刺激,快活。”聂荣轻声笑起来。

    “这次雁门关的老兵有牺牲的吗?”胡才问道。

    雁门关,在胡才的飞鹰卫进驻雁门关的时候,雁门关要一千多兵马,后来李大目把这其中的jīng锐编入飞鹰卫,然后归入折冲府。聂荣在跟着胡才出来的时候,从其中挑选了五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这就是胡才的斥候队的前身。

    “两个。不过斥候队情况不错,老兵们都活了下来。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总是死不掉。”聂荣摇摇头,失望地说道。

    胡才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他。

    “我们这次绕到鲜卑人的背后,是不是又要去袭击他们的大营?”

    胡才摇摇头,小声说道:“是去烧他们的粮草。”

    ………………

    魁头瞪大了双眼,望着气喘吁吁的斥候,大声问道:“敌人距离我们多少路?”

    “二十里,就在大宁河对岸的山口渡。”

    “谁的旗号?”

    “是征北大将军胡才的战旗。大约有三四千步兵。”

    魁头和宇文兴交换了一下惊异的眼神,彼此都非常迷惑地望着对方。

    “他不是在平城吗?”魁头说道,“怎么今天又到了山平渡。那里距离平城有一百多里。难道他连夜赶过来的?”

    “宇文納派来的人告诉我在大宁河对岸确有一支汉人的援军,打着胡才的旗号。锑才还带人马到渡口布阵阻击过。豹子应该不在这支队伍里。可他们跑到这里干什么?”

    魁头想了一会,缓缓说道:“汉人估计是想趁我军新败,军心不稳之际,悄悄深入到我军后方,与胡才的骑兵前后夹攻,突袭我白登山的部队。”

    “极有可能。大人,那你看我们要不要通知宇文納?”宇文兴在一旁说道。

    “立即快骑通知步度根和宇文納。”魁头大声说道。

    “命令野狼部落的小帅慈溪,鸽子部落的小帅石韦,巨树部落的小帅本兮,各自领本部五百人马,押运补给车队,一路不要休息,连夜赶到白登山。”

    “命令部队立即集结,我们迅速赶到大宁河附近设伏。一旦汉军渡河,我们就对其发起攻击。”

    魁头身后的传令兵立即四散而去。急促嘹亮的牛角号声四下响起。

    “已经是下午了,敌人会渡河吗?”宇文兴抬头往往蔚蓝sè的天空,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

    “汉人狡猾,也许会在晚上悄悄渡河。我们以三千五百人在他们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袭击,定能全歼汉军。”魁头兴奋地说道。

    吴庆站在大宁河边,焦急地望着下游的水面,眉头紧缩。

    “大人不要着急,按照速度,船只也应该到了。”司信低声安慰道。

    “大人,是不是让部队扎营休息?从昨天夜里开始,部队急行军一百多里,士兵们都非常辛苦。”庄时在一边问道。

    吴庆转过身来点点头道:“好吧,距离河岸三里扎营休息。还是按四千人的规模多扎帐篷,迷惑敌人的斥候。”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去。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渡河?”

    吴庆望望奔流不息的河水,微笑着说道:“船只到了以后,命令前卫部队立即渡河,在对岸三里处建立防御阵地。大部队在半夜开始行动。你们看怎么样?”

    司信和庄时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庄时轻轻问道:“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现在这里是鲜卑人活动的地盘,隐藏踪迹很困难的。”

    吴庆笑了一下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赶到山平渡,然后在半夜佯装渡河,牵制敌人。你们不是知道吗?”

    司信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行动是大将军指挥,我们以为你会有什么其他指令?我们实在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才问一问。”

    “按照我们斥候的回报,魁头的军队大约要从这里经过。我们要牵制的敌人,估计就是他的部队。至于下一步怎么行动,我们只有在这里等待主公的命令了。”吴庆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

    就在这是,突然从对面河岸上飞奔来一骑,速度奇快。

    庄时眼尖,马上惊叫起来:“是我们的斥候。有消息了。”

    ……………………

    一轮月牙高悬在漆黑的夜空里,惨淡无光。厚厚的黑云把所有的星星都藏在了背后,就连那轮弯弯的弦月也不时被飞速移动的云块遮挡住了。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黑夜里,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鲜卑人的先头部队押运着几百部大车,缓缓地走着。车队的后面是白sè的羊群,在黑夜里,显得非常的惹眼。几百名骑兵战士高举着火把,走在长长的车队两侧。从远处望去,就象一条细长的火龙。

    高达魁梧的慈溪就着身边侍卫手上燃烧的火把,指着笼罩在夜sè里,依稀可见的一片连绵小山,大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这是鸡石山,距离白登山三十里。”一个传令兵大声回答到。

    “马上就要到大营了。”慈溪高兴地说道:“传令,部队加快速度,快速通过这片山区,争取在半夜里赶到白登山。”

    他没有听到传令兵回答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传令兵打马离开的声音。他惊讶地回头望去,双眼立即瞪大了。

    传令兵双手紧紧地抓住穿透胸口的长箭,张大着嘴,一脸的痛苦和恐惧。他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就气绝死去,身体慢慢地仰倒在马背上。

    慈溪随即就觉得空气中有东西在厉啸,在撕破空气,黑夜里的风似乎都在躲闪它的锋芒。

    慈溪极力睁大双眼扭头向黑夜里望去,希望能找到那个东西。

    突然他看见了无数的长箭,象鬼魅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他本能地发出一声绝望而无力的叫喊,他想躲闪,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僵硬在马背上。

    “噗嗤……噗嗤……噗嗤……”箭簇入体的声音沉闷而刺耳,密集的就如同下雨一般。

    慈溪和身边侍卫的躯体随着连续飞来的长箭不停地钉入而剧烈地抖动起来,跟着惨叫身,尸体坠地声,战马的痛嘶声,士兵们恐怖的叫喊声,霎时间响成了一片,将黑夜的宁静顿时撕成了血腥的碎片。

    黑夜里,细长的火龙好象遭到了无数利器的袭击,立即剧烈地扭曲,颤抖起来,接着火龙开始断裂,躯体开始分离,随即就爆裂四散,火光开始杂乱无章的满山遍野地迸裂四shè开来。

    慈溪望着黑漆漆的原野,觉得它就象一头嗜血的猛兽,在残暴血腥地吞噬着无数无辜而弱小的生命。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高举起双手,放声大吼起来。他有一身力气,他有强悍的身手,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命,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死得太窝囊了。

    一支长箭突然shè进了他的脖子,带着一蓬鲜血穿透而出。慈溪摔落马下。

    长箭从不同的方向连续不停地呼啸着shè向车队两边的敌人。

    骑兵们稀稀拉拉的分布在车队两侧,由于连续赶路,车队速度又慢,士兵们非常疲劳,许多人都懒洋洋地趴在马背上休息。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给了他们拦头一棒,死伤惨重。侥幸逃过劫难的骑兵们连滚带爬下了马就往车底下躲去。还有一部分士兵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有的打马往黑夜里跑,有的打马往车队的两头逃去。

    呜……呜……呜……

    嘹亮的牛角号声突然在车队两边的小山上响起。

    胡才率领骑兵从车队的左侧山上杀出,祝钱率领骑兵从车队的右侧山上杀出。五六十步的距离,从山上跑到山下,转瞬及至。

    呜……

    杀啊……

    牛角号声,喊杀声,敌人恐惧的叫喊声,战马奔跑的轰鸣声随即响彻了鸡石山。

第四十六章 兵不厌诈(2)

    第四十六章

    胡才的战刀从黑夜里飞出,迎面就劈杀了一个仓惶迎敌的敌兵。

    高览飞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敌人丢弃的火把,随即在一群士兵的掩护下,沿着车队策马狂奔,一路点燃马车。路上碰见的零星敌兵,不是被奔马踹死,就是被如狼似虎的白波军士兵刀砍箭shè,死于非命。

    跑到车队四周的其他士兵趁隙纷纷捡起敌人遗弃的火把,任意丢到马车上点燃上面所有可以点燃的东西。一时间车队里的大多数马车都燃烧起来。尤其是装着草料的马车。火光冲天而起,烈焰腾空。

    石韦从马车下狼狈不堪地爬出来,在几名士兵的帮助下,慌慌张张地骑上一匹战马往黑暗里逃命。季石带着一队士兵恰好呼啸而至。双方短兵相接,捉对厮杀。季石的大刀挥动之间,发出骇人听闻的狂啸。石韦突遭袭击,,眼见部队损失惨重,自己又毫无还手余地,而粮草也即将不保,激怒攻心之下,武功大打折扣。他全力一刀挡住季石的劈杀,双腿猛夹马腹,就想从季石的刀下冲过去。

    死吧……

    季石顺势抡圆大刀,大吼一声,斜斜的一刀就剁下了石韦坐下战马的半个屁股。石韦的战马受痛,惨嘶一声飞跃而起。石韦惊慌之下没有抓住马缰,随即就被重重地甩出了马背。战马摔落地面不停地嚎叫着想站起来,却终究无能为力。石韦的身躯在空中飞舞。一个骑兵飞马驰过,顺势一刀剁在他的身上。石韦栽倒地面,立即就被一群飞奔的战马践踏而过。

    李青打马狂奔,后面一大群战士高声吼叫着,紧追一批逃兵不放。

    本兮回头望着已经燃烧起来的车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部队就全军覆没,粮草尽数被毁,夷非所思的事今天终于给自己碰上了。

    “shè马,shè马……”

    季石看到敌人已经越来越接近黑暗,不由着急地大叫起来。

    十几支长箭随着季石地叫喊飞shè而去。本兮的战马轰然倒地,他随着战马高速飞奔而产生的巨大惯xìng力在地上一连翻滚了十几下才停住。随即他就看见了四支强壮的马腿。他的心沉了下去。

    本兮抬起头,看到高大的战马上端坐着一员顶盔贯甲的战将,手上端着一柄长戟,双眼冷冷地盯着他。

    本兮的部下看到自己的小帅被敌人用长戟指着,危在旦夕,一个个奋不顾身冲了上来。已经摔下马的,不顾自己的生死往本兮躺倒的方向奔去。没有摔下马的,拨转马头,重新杀了回来。

    阿豹怪叫一声,高声吼道:“杀……,杀死他们……”率先高举战刀迎着一个打马杀回的敌兵砍去。

    “啊,该死的汉人……”

    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被敌人杀死,本兮不由的怒火冲天。突然他跃身而起,疯狂地吼叫着,赤手空拳往季石的长戟抓去。

    季石冷哼一声,双手用力,长戟飞速刺进了本兮的胸口。

    杀……杀……

    骑兵战士们以百人队为单位,分成了十几拨人马,围着长长的车队,来回冲杀。士兵们人人争先,奋勇杀敌,喊杀声惊天动地,不绝于耳。

    轰隆隆轰隆隆……

    一匹匹战马虽然用牛皮包裹了马蹄,用笼子套住了马嘴,但凶悍的野心在战场上没有减去分毫,它们狂野地奔跑着,肆意地践踏着,好象比自己背上的主人更要勇猛。

    鲜卑人被最初的长箭shè惨了,许多士兵被无情地shè杀。还没有等他们从死亡的yīn影和恐怖中惊醒过来,凶神恶煞一般的白波军骑兵突然又从天而降,对他们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突袭骑兵的动作和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他们除了死亡,逃跑,惨叫之外,没有任何时间任何办法组织士兵进行抵抗,还击。

    杀……

    战刀在飞舞,战马在飞奔,长箭在火光里啸叫。

    轰……

    鲜卑士兵象没头苍蝇一样在战场上四处逃窜,哭爹喊娘,他们不停地惨叫着,或被长箭shè中,或被战刀砍杀,或被战马撞击践踏,或被丢进燃烧的大车活活烧死。

    走投无路举手投降的鲜卑人同样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白波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就无视对方是不是放弃了抵抗,他们只要碰到敌人就挥起武器血腥的杀戮。

    战斗很快结束,除了趁黑逃走了两三百敌兵,其余悉数被歼。胡才命令清查人数,汉军在围歼敌军时牺牲了二十多名士兵,伤了三十多人。牺牲的战友立即被掩埋了,伤员由一个百人队护送,连夜赶到今天早上渡河的地方回到平城去。

    呜……呜……

    部队重新集结的号角声在黑夜里响起。

    聂荣望着山谷大坑内的几千只死羊,心痛地连连摇头。

    “这么多羊,可以救活多少人。把他们全部埋掉,太可惜了。”

    胡才无奈地笑笑,挥手命令士兵们迅速填上土。他站在山坡上,看着死尸遍野的战场,闻着夜风中刺鼻的血腥和燃烧物的焦糊味,他的心热血沸腾起来。

    “战争就是这样,无情无义,血腥残忍。但他就是喜欢它。”

    季石跟在胡才身后,兴奋的问道:“断了鲜卑人的口粮和草料,他们会撤兵吗?”

    “暂时还不会。如果我们再打他们一下,步度根和宇文納恐怕就要逃回大草原,而不是撤回大草原了。”

    胡才和他的士兵们最后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巨大火龙,然后消失在了漆黑的夜sè里。

    ………………

    另一边,大宁河,山平渡。

    魁头率领部队埋伏在距离大宁河十里的四封屯。这里本来有几十户人家,因为打仗,他们都迁走了。

    斥候传来的消息让魁头和宇文兴都非常兴奋。

    白波军在傍晚就开始渡河。但他们只过来了两百人,随即就停止了行动。到了半夜,山平渡灯火齐明,白波军再次开始了渡河。十几条船在大宁河河面上往来穿梭,一船船的士兵被送到了对岸。

    魁头在接到白波军大约有一千人已经渡过河的消息之后,立即率部悄悄地出发了。

    在距离大宁河五里的地方,魁头的部队按照冲锋阵形列队完毕。士兵们静静地坐在马上,等待冲锋的牛角号声吹响。

    魁头部队的斥候狂奔而至。

    “大人,大事不好,汉军发现了我军踪迹,部队已经全部撤离。”

    “什么?”

    魁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不是刚刚向我禀报汉军有一千多人已经过河了吗?这才多长时间,敌人就撤了?”

    “的确是这样。刚才汉军士兵还在河岸上列队,一转眼,他们就全部跑到河对面去了。”斥候也迷惑不解地说道。

    “你们的观察地点离他们很近吗?”宇文兴问道。

    “是的。汉人很大意,渡河的时候只安排了几队流动哨。我们可以很方便地观察他们。”斥候回答道。

    魁头和宇文兴互相看了一眼。

    “看来他们的斥候发现了我们。功亏一篑。”魁头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道。

    但他们撤回到四封屯时,一个斥候飞马赶来。

    “大人,汉军再次开始渡河了。”斥候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魁头笑了起来。

    “你们看清楚了?”宇文兴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看清楚了。敌人再次渡河了。”斥候坚决地说道。

    魁头和宇文兴面面相觑,迷惑不解。

    如果白波军发现了他们,按照常理来说,是决不会冒险渡河的。现在敌人再次行动,是不是敌人发现先前的情报有误,虚惊一场,既而决定继续渡河呢?

    难道这白波军另要目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大人,让斥候再探吧。待敌人全部渡完河,我们再出动也不迟嘛。”宇文兴想了想缓缓说道。

    魁头点点头,示意斥候退下再探。

    “不知慈溪他们可到了白登山?”魁头总觉得今夜的事有些蹊跷,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些许不安。他突然想到了送补给去白登山的部队。自从入夜以后,就没有接到他们的消息了。

    “这里距离白登山只有一百多里,按照速度,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大人不要着急,天亮之前,一定会有消息的。”宇文兴安慰魁头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斥候飞马来报。

    “大人,汉军又撤了回去。”斥候大口地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说道。

    魁头和宇文兴同时sè变。

    “上当了。这是牵制我们主力的汉军小股部队。他们的主力一定已经深入到白登山背后,随时都有可能袭击我们的补给部队。”宇文兴惊慌失措地说道。

    魁头苦笑了一下。

    “我们已经四个时辰没有接到慈溪传来的消息了,恐怕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敌人好狠的计谋,胆子够大。”

    “一定又是这个征北大将军胡才。这个征北大将军鬼得很,这种事情也只有他想的出来。”宇文兴狠狠地说道。

    “大人,现在怎么办?”看到魁头呆坐在案几边一言不发,宇文兴忍不住问道。

    魁头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道:“等慈溪的消息到了再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从大宁河传来的消息再一次征实了魁头和宇文兴的想法是正确的。

    白波军又开始了渡河行动。

    该死。

    魁头和宇文兴暗骂一声。

    一骑飞奔而至,清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大人,大事不好了。”斥候很远的就高声叫道。

    魁头和宇文兴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两人甚至赶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们神情严肃,一起望向那名斥候。

    “发现敌军主力,距离四封屯五里。”

    魁头和宇文兴相顾愣然。

    什么?

    魁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慕容恪在自己临行前,一再告诫自己,只要部队达到了这次作战的主要目的,也就等于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部队是进是退,完全不必要强行规定,视战局的发展可以zì yóu选择。

    但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为了一点局部战场上的小利而损害了全局的利益,更不能为了争取一点无关大局的胜利而让部队付出高昂的代价,进而影响整个部队的实力和整个战局的发展。

    如果大宁河对岸的白波军的确是来袭击白登山大营的,自己或可立上一功。但现在眼前的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自己贪图功劳,擅自分兵击敌,上了汉人的诱敌jiān计。如果因此导致慈溪的补给车队遭到汉人的袭击,后果将非常严重。大军除了紧急撤退以外已经别无它途。更为可怕的是,战马缺乏草料,上万匹战马的命运岌岌可危。

    魁头现在只有祈祷慈溪的部队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大人……”宇文兴看到魁头情绪低落,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喊了一嗓子。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危急,鲜卑大军的前后都有大量汉军,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被敌人前后夹攻。本来是准备袭击敌人的,现在反倒被敌人前后包围了。

    “该死,我父亲曾经说我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我一直都很不服气。现在看来他是对的。我xìng急冲动,做事轻率,的确不是带兵的料。”魁头泄气地说道。

    “大人……”宇文兴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判断失误也是很正常的。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好象没有必要吧?”

    魁头苦笑了一下。

    这一次失败,对鲜卑人的打击,特别对西部鲜卑的打击很大,一年到两年西部鲜卑恐怕很难恢复实力。

    实力不仅仅是士兵,还需要战马等军用物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小挫折而已,我见得多了。要不要和汉人打一场?”宇文兴问道。

    “算了。敌人有备而来,兵力已经超过我们,打起来损失太大。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对我们形成包围,撤吧。”

    “往什么方向?”

    “往东,撤到长城外,然后返回大草原。”魁头冷静地说道。

    宇文兴睁大了眼睛,大声说道:“我们不去白登山?”

    “去干什么?宇文納和步度根已经从平城败退,大哥的作战目的也已经基本达到,白登山的部队只要得到给养,立即就会撤回大草原。”

    “你这么肯定?”宇文兴用不相信的眼神望着他,十分怀疑地问道。

    魁头摇摇头,轻蔑地一笑道:“慕容素他们的部队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慕容平这个主帅说话顶个屁用。现在宇文納和步度根说撤退,他敢言语半个不字?他现在不是想着去攻平城,而是在考虑如何惨淡收场,回到鲜卑后如何保住家族亲人的xìng命了。”

    “可步度根宇文納的口信是叫我们赶到白登山的?不去,会不会违反军令?”

    魁头无奈地笑笑。

    “宇文納和步度根执行大哥的指示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所以很少出错。他得到补给后就会立即撤军。我们去不去并不是非常重要。”

    “如果慈溪他们将补给安全送到,我们跑去无非增加食物的消耗而已。如果……”

    魁头脸sè非常难看地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慈溪他们被白波军袭击了,补给尽数被毁,白登山的部队就会陷入困境。他们只有趁着草料尚能支撑数rì,立即撤退。士兵没有口粮可以杀马解决。这个时候我们跑到白登山去,步度根和宇文納不杀了我才怪。”

    “杀马?”宇文兴心痛地说道,“回到大草原要走三天,七千多人,那要吃掉多少马?”

    魁头用力地敲敲脑袋,非常懊悔地说道:“都怪我一时大脑发热,只想着占个便宜立个军功,没想到就上了汉人的当。”

    “大人不必如此,虽然我们没有接到慈溪的消息,但也不能因此就断定他们被汉人袭击了。”宇文兴赶忙安慰道。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象箭一般从黑夜里shè了出来。

    魁头和宇文兴紧张地望着,心里忐忑不安。

    “大人,白波军骑兵全部埋伏在一片小树林里,暂时没有出动的迹象。”

    “知道有多少人马?”魁头急切地问道。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具体数目。”

    “可看到敌人的战旗?”

    “黑sè的战旗,旗子中间绣着一条黑sè的龙。旁边还有两个汉人的字,不认识。”

    魁头和宇文兴同时面sè大变。

    “你没有看错吧?”宇文兴大声问道。

    那名斥候摇摇头。

    魁头立即转身对身后不远处的传令兵叫道:“命令各部,立即向东,往长城外方向急速前进。”

    黑夜里,鲜卑骑兵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非常安静地离开了四封屯,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魁头毫不犹豫地撤退了。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rì缓缓升起。

    聂荣带着两百名骑兵迎上胡才的大部队。

    “大人,袭击成功了吗?”聂荣迫不及待地问道。

    “成了。鲜卑人要饿肚子了。”胡才停下战马,大声笑着说道,“魁头给你吓跑了吗?”

    “一个时辰之前,他往长城外方向去了。”聂荣得意洋洋地说道。

    “吴庆的部队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吴大人的部队已经全部返回大宁河对岸,他自己带着几十骑已经上岸赶来,估计现在到四封屯了,距离我们大约四五里路。”

    “命令部队停下休息。”胡才回头大声对传令兵喊道。

    呜……呜……呜……

    巨大的牛角号声随即响彻了空旷的原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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