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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冀州大战(4)

    第六十二章

    张胜暗自惊骇。

    单以士气来论,袁军已经输了,这是几年来自己从没遇到过的事。从征讨黄巾军开始,自己几乎年年剿杀叛军,碰到的都是乌合之众,然而,今天的白波军让自己感到了恐惧,胡才,胡才,不愧是征北大将军,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掀起了惊天狂澜,把白波军建立成一支铁军。

    而对面的骠骑军无畏无惧,誓死血战,假以时rì,这个人必将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

    “传令,诱敌入阵,让反贼进来……”

    张胜手指河堤,大声叫道:“马军起动,雷霆一击。”

    一时间,鼓号齐鸣,令旗飞舞,战马嘶鸣,袁军开始动了。

    …………

    杀声山崩地裂,如雷如cháo,呼啸掠过巨大的战场。

    “进攻,全力进攻……”

    “吹号……”李明厉声下令,“全军杀进……”

    数百支号角先后响起,短短时间内,骠骑军万马奔腾,气势如虎,风卷残云一般,直杀袁阵。

    …………

    骠骑军吴雄、高缘和四百士卒冲进敌阵,疯狂砍杀。

    两千骠骑军铁骑的速度逐渐加快,他们分成四队,如同四支厉啸而进的锋锐,气势惊人。

    两翼,袁骑出阵阻截,祖述率军迎头杀上,浴血奋战。

    中阵,李明带着八百铁骑,骤然加速,呼啸而进。

    袁阵迅速破裂,袁军步卒仓惶后退。

    “轰……”骠骑军冲了过来,刀箭并举,肆意砍杀。

    ………………

    “咚咚……”袁军战鼓轰然炸响。

    后撤的袁军步卒猛然加快步伐,并迅速汇成了数条长龙。

    袁中军战阵同时收缩,方阵变圆,梅花布阵,数条长长的甬道霍然出现。长龙飞奔,如利箭一般,直shè甬道。

    “呜呜……”

    河堤方向,冲锋的号角此起彼伏,一列列铁骑如江河决堤,轰然炸出,一路奔腾咆哮,气势汹汹。地面剧烈颤抖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yù聋,五百袁军铁骑铺天盖地,掀起惊天巨浪,劈头盖脸地杀向了骠骑军。

    ………………

    就在这时,从东北方向的地平线上,突然冲出来一支庞大的队伍,就象一道血sè的惊涛骇浪,速度奇快,如滚滚cháo水一般呼啸而来,巨大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好似天地都在这一刻轰然倾覆。

    “援兵,那是我们的援兵……”李明兴奋的又叫又喊,举臂狂呼,“吹号,反击,反击……”

    战马长嘶,前蹄直立而起,后腿蹬踹,庞大的身躯瞬间转了个方向。

    “举旗,举旗……”李明挥舞双臂,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骠骑军,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侍从们率先停下,护在李峰身侧,左右排开。

    “呜呜……”集结的号角吹响了。

    突然间,战场上报jǐng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呼啸杀进的袁骑军骤然减速。

    张胜的两眼蓦然瞪大,神情极度震骇,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中计了,敌人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支大军,仅从那波澜起伏的血cháo来看,就有几万人马,中计了……

    袁军也想逃,但张胜没有下命令,他呆呆地望着那一团翻滚而来的血sè大cháo,好象忘记了身在战场,忘记了战场上还有几千大军,茫然无策。袁军待在战场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敌人,感觉死亡的yīn影霎时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庞大的队伍越来越近,震耳yù聋的隆隆声淹没了一切,地面在剧烈抖动。

    …………

    “杀……”

    张胜猛然勒住马缰,铁骊痛嘶,直立而起,硬生生刹住了身形。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白波军的铁骑。

    “大人,怎么办?”曲长方进眼珠子都红了,扯着嗓子问道。他和侍从们担心张胜受伤,寸步不离。

    此时敌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杀过来,袁军挡不住,袁军一旦败逃,后面的步卒战阵就更挡不住,接下来就是兵败如山倒。

    什么怎么办?张胜想都不想,拨马就走,“逃,快逃……”袁军就这么点家当,输不起,也打不过人家,不跑干什么?

    方进傻住了。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刚才你还在阵前大吼大叫,激励士气,把大家搞得热血沸腾,结果刚刚遭遇强敌,你头一个就跑,大人,好歹你也做做样子,撑一下吧?

    还撑个屁啊,张胜早撒欢儿跑了,跑到掌旗兵身边的时候,他还大吼了一嗓子,“把大旗扔了,快,快……”掌旗兵本不敢仍,听到张胜叫扔,心里怪感激的,大人好人啦,知道我举着个大旗跑得太慢,好人啦。“扑嗵”,他把大旗一仍,跟在张胜后面就跑。

    袁军骑士们看到敌人铺天盖地地杀来了,各有心思,有的想逃,有的在观望,也有的士气如虹,要冲上去搏杀,谁知张胜的命令下得好快,敌人还在很远的地方,他就下令撤退,不打了。

    “撤,撤……”张胜跑得快,嗓门也大,“大旗都扔了,都给我扔了。”

    张胜下令撤,那还用得着犹豫嘛,掉头走人。转眼间,撤退的号角响彻战场,所有战旗尽数消失,袁骑“呼啦”一下全跑了。

    ………………

    “擂鼓,擂鼓助威……”李明大喜,连声下令,“追上去,任意宰杀……”

    本来他还担心袁军士气旺盛,要拚死抵抗,谁知袁绍这么窝囊,就算嗓门喊得再大,士气再旺,他也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看到有生命危险,立即掉头就跑,脑袋还是最重要。

    袁军轻易搞定,此仗胜券在握,剩下一件事就是把袁绍杀了

    “传令,即刻变阵,围杀袁军。”

    战鼓声骤然激烈,号角声里更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白波军士气陡然高涨,喊杀声直冲霄汉。

    …………

    袁军校尉毛军正准备指挥步卒随后杀进,谁知战局突变,铁骑不战而退,象cháo水一般撤了下来。

    袁骑掉头一跑,后面的袁军步卒慌了,是撤还是战?

    撤吧,没有张胜的命令,不敢跑,再说后面还有成千上万的大军,你往后一跑,张胜一声令下,那不全完了。战吧,害怕啊,你看看白波军的马军,黑夜夜的一大片,战马的奔腾声惊天动地,脚下的大地不是在颤抖,而是在摇晃了。

    “擂鼓……”毛军打马如飞,在阵前拼命高呼,“兄弟们,死战,今rì誓死血战。”

    没人理睬他,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就算张胜亲自摇旗呐喊,也没有效果了,战场形势已经变了,辽军正在铺天盖地的杀来,你怎么挡?

    张胜来了,他跑得飞快,坐下铁骊四蹄腾空,如旋风一般眨眼就到。

    “撤,撤……”张胜连连挥手,眼珠子瞪得多大,“等死啊?还不快跑,快跑啊……”

    张胜叫跑,那还不跑,“轰……”几千人突然发一声喊,掉头就跑,一个个狼奔豕突,抱头鼠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把大旗扔了,都扔了。”张胜念念不忘扔大旗,看到掌旗兵就喊,嗓子都叫破了。

    …………

    “吹号,吹号……”李明扯着嗓子喊,但根本就听不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情急之下,他夺过一面战旗,率先冲了出去,“兄弟们,杀上去,杀啊……”

    李明身先士卒,举旗飞奔,其他人当然紧随其后了,一时间,杀声四起,号角齐鸣,骠骑军呼啸而进,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战鼓也擂响了,刚到的黑鹰铁骑也开始了冲锋,这时候也谈不上什么指挥了,杀,杀,杀……

    鸣镝升空,“杀……”之声惊天动地,但仅仅维持了几息时间,后方黑鹰铁骑也开始了冲锋,袁军都败了,此时不上去捡便宜,更待何时?

    战场形势突然逆转。

    白波军从东北方杀来,气势如虹,势不可当。

    袁军向西南方向逃亡,一路上互相砍杀,血流成河。袁军将士魂飞魄丧,慌不择路,有的跳进了河中,河水汹涌澎湃,转眼就被吞没了;有的顺着河堤逃窜,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凄厉恐怖的叫喊声在平原上经久不绝,浓烈的血腥渐渐湮没了垂垂暮sè。

    张胜在扈从们的簇拥下,顺着河岸仓惶撤离,但由于逃卒们红了眼,看到骑马的就蜂拥而上,还没跑出几百步,扈从们就死伤大半,这样下去,一个都逃不掉。无奈之下,只好弃马,转而涉水渡河,不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把张胜安全送到对岸。

    几个会水的扈从带着张胜强行渡河,其他人则在河堤上设阵保护,阻击追兵,唯恐张胜被白波军乱箭shè死。

    白波军将士不知疲倦,依旧在追杀,在叫喊,在欢呼……

    ………………

    袁绍西行不足两里,斥候再报,从贝丘城方向发现了白波军的主力,至少有两三万人,火把密集得就象天上的星星,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从贝丘城到大河故渎不足五十里,天亮前,这支大军的各部军队将陆续赶到黄河故道。到时,冀州军三面受敌,背后又是泥泞难行的黄河故道,死路一条。

    袁绍再不犹豫,断然下令放弃所有粮草辎重,全军将士立即越过黄河故道。

    此时,朱灵的前锋营将士已经以损失三百多人的代价探出了一条安全越过大河故渎的道路。袁绍随即带着诸多僚属,在亲卫的搀扶下,率先渡河而去。

    白波军的将士被呼啸的箭阵压制在两百步之外,无法前进。

    不过说实话,他们也实在跑不动了。从上午一直到现在,他们两条腿就没有停过。连续急行一百五十多里路,在贝丘还和敌人打了一场遭遇战,就是铁人也要累趴下了。

    石皮气喘吁吁的跳下战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高声怒骂,“都给我站起来。两年没打仗了,是不是腿脚都软了?”

    “大人,我们兵力太少,冲上去就是送死啊。”一个军候心痛地看看自己的部下,小声劝道,“大人,再等一等。等后面的军队赶上来……”

    石皮狠狠地给了他脑袋一下,“再等?再等敌人过了大河故渎了。上,立即给我上……”

    “给我擂响战鼓……擂鼓……”

    “站起来,兄弟们,给我站起来……”石皮一把夺过掌旗兵手上的白波军战旗,奋力舞动,“河套大战的勇士们,横扫河套的勇士们,举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杀上去,杀……上……去……”

    远处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了,大地重新陷入了黑暗。

    胡屹紧张地走到阵前,四下盲目地看看,又侧耳凝神细听。

    “大人你看……”一个亲卫手指前方,惊骇地叫道,“白波军,白波军来了……”

    遥远的夜幕里,先是一个、两个孤零零飞速移动的红sè星光,接着是一片,然后是一大片。蓦然天地为之一亮,一片几里长的火红sè的星河霎时跃入夜空,它就象汹涌磅礴的天河之水,挟带着隐约可闻的风雷之声,呼啸而来。

    胡屹骇然变sè,转身飞奔,“撤退,撤退,过河,立即过河……”

    黑夜里,寒风中,胡屹声嘶力竭的叫声份外的恐怖和凄厉,“过河……”

    袁绍军士卒本来就非常紧张和恐惧,这下子更是肝胆俱裂,大家乱哄哄地跟在战旗后面,亡命飞奔。

    白波军从黑暗里冲了出来。

    石皮一手举旗,一手举刀,犹如离弦长箭,狂奔如飞,“杀……”

    将士们没有遭到箭阵的shè击,这让他们非常意外,想死还死不掉。等他们小心翼翼地冲出黑暗,看到仓皇后撤退的袁绍军,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捡了一条命,敌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掉头撤退了。

    “杀……”白波军士卒顿时士气如虹,两条沉重的腿好象突然增添了无穷的力气。

    石皮高举战旗,奔跑速度大受影响,眼见一个又一个的士卒冲到了自己前面,石皮觉得很没面子。老子在太行山的时候,那是有名的神腿,有几个人跑得过我?他一把拉住一个跑过自己的士卒,顺手把战旗强行塞到了他手里,“拿着,跟在我后面……”

    “兄弟们,杀啊……”石皮撒开双腿,放声叫着,吼着,“杀……”

    一千多名白波军将士象脱缰野马一般冲进了敌人的战阵,双方立即展开了血腥厮杀。

    “杀……”

    “杀……”

    战刀飞舞,石皮腾空而起,一刀砍倒了连连后退的敌人,接着跟上一刀,剁下了敌人的头颅。他剧烈地喘着粗气,迎风驻刀而立。这时,他看到了从远处咆哮而来的白波军主力,那数不清的火把照亮了夜空,狂烈的吼声仿佛撕碎了漆黑的夜幕。

    石皮哈哈大笑,猛然高举双手,举刀狂呼:“兄弟们,大军到了,杀进,杀进……”

    潘凤指挥士卒把两千多部战车和辎重大车摆在了河堤上,还有几百部辎重车推倒在了河堤下面。

    胡屹带领一帮亲卫狼狈不堪地逃到了车阵后面。

    “点火……”潘凤大声吼道,“立即点火……”

    胡屹大惊,一把拉住潘凤,“再等等,后面还有我三千部下……”

    潘凤一把推开他,指着越来越近的白波军大军,瞪着眼叫道,“后面不止是你的三千部下,还有数万敌人……”

    “点火……”

    胡屹大怒,猛地举刀架到了潘凤的脖子上,“你走,这火我来点。”

    潘凤冷笑,“你把刀拿开,否则我杀了你。”

    旁边一个军司马急忙冲上来抱住胡屹,拖着他就跑,“走,走,我们快走……”

    火借风势,大火迅速烧了起来,不一会儿,河堤上火光冲天,烈焰腾空而起,气势惊人。

    石皮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脸绝望。

    白波军将士眼见追击无望,斗志大减。

    被大火挡住去路的袁绍军将士看到退路已绝,丢下武器投降了。

    江政纵马飞驰而来。

    石皮驻着一支长矛,歪歪倒倒地走到了江政面前,“大人,袁绍人不错,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放了一把火,让我们取暖御寒。”

    江政看看大火,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样?死亡如何?”

    “伤亡不大,就是太累了。”石皮回头指着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的士卒们,“连续跑了一天一夜,打了两仗,大家都站不起来了。”

    江政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带人下去休息吧。”

    “大人,袁绍跑了,就剩下公孙瓒了。他不会也跑了吧?”

    “我已经派人急报将军张辽大人了。等我们的兵马全部来了后。先把甘陵城围住。”江政苦笑道,“如果公孙瓒和袁绍在同一个时间撤退,事情就很麻烦了。”

    作为白波军的老人,江政自然明白,袁绍的逃跑以后会给白波军创造很大的麻烦,只可惜他的兵马只是步卒,如果是铁骑的话,袁绍就不会这么容易跑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石皮沮丧地说道,“袁绍一定得到了邺城丢失的消息,否则他怎么会跑?而且恰恰就在我们即将围住他的时候。”

    “袁绍不会永远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江政忿忿不平地说道,“下一次绝不能让他这么容易的跑了。”

第六十三章 冀州大战(5)

    第六十三章

    黎明时分,张辽接到了江政的急书。

    白波军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棋差一着,让袁绍跑了。大将军想一战稳定冀州的计策失败了。

    张辽命令大军直接向甘陵国而去。

    …………

    早晨,当白波军正在集结,准备出营攻击公孙瓒的时候,却听到对方大营里突然传出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公孙瓒率先发动攻击了。

    胡才大喜,和徐晃两人率军出战。

    白波军威震天下,最犀利的武器就是铁骑和弩炮。铁骑冲阵,弩炮杀敌,天下莫能当之。

    今天,白波军的铁骑虽然不在,但弩炮还是让公孙瓒非常心寒。去年一战,让他充分见识了白波军战车营的厉害。一百台弩炮也许不算可怕,但五百台弩炮的威力,却不是随便哪支大军就能承受的。公孙瓒不愿意让自己的铁骑白白地死在白波军的弩炮下,所以他让单经带着一万幽州步卒以排山倒海之势率先向白波军发起攻击。你有弩炮,我有人,看看谁厉害。

    白波军的强弓和弩炮让数千幽州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相比去年十一月的磐河大战,幽州军的军械得到了很大改善,士卒们一般都穿上了新甲胄,手上也拿起了沉甸甸的新武器,尤其是弓箭的数量,多得数不胜数。这些武器都是扬州丹阳和吴郡两地的军械作坊制造的,也是那两地的商贾用巨大海船送到渤海郡的。扬州商贾告诉公孙瓒,这些武器本来是冀州牧袁绍托扬州刺史周乾定购的,但现在袁绍既然给公孙瓒赶走了,那就卖给公孙瓒了,价格从优。

    白波军杜磊守山道。正面御敌。两个军司马一个守右翼山岗。一个守左翼山岗。

    折冲府廖化部布阵于杜磊之后,策应左中右三路,共五千步卒,同时,两千人,做后备军。

    “从这里到虎啸台,共有五道防守阵势。每道阵势相隔一里。铁骑就靠这个距离来提高速度。阻杀公孙瓒军。”

    徐晃停了下来,眼睛盯在临时绘制的地图上,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公,援兵何时能到?不出意外地话,公孙瓒马上就要展开猛攻。我们只凭朱雀军五千步卒,廖化部七千步卒,最多能坚守两道防御阵势,其后不管是伤亡还是体力都会到达极限。无力再守。”

    众人看了胡才一眼、眼露期盼之sè。

    胡才笑了起来。神情很轻松,这让徐晃等人暗自送了一口气。

    “你们不想知道前面打得怎么样?”胡才佯装诧异之sè,“是不是因为公孙瓒军大兵压境,你们太紧张,只顾着自己这一头,把前面的兄弟都忘了?”

    …………

    公孙瓒决定狠狠教训一下胡才,让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他公孙瓒打天下,靠地是实力,是勇猛,是战刀。

    本来他打算正面主攻,两翼辅攻,现在他改了主意。他尽遣主力。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试图以凌厉一击重创白波军,从而迅速突破,趁着白波军主力正在攻打白波军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横扫白波军营帐,大肆掳掠。

    为了一击而中,他在三个攻击方向各自部署了五千兵力。以绝对优势展开进攻。公孙瓒军马步两军弓箭手同时shè出了手中长箭,一时间,天空骤然一暗,刺耳的厉啸声汇成了一道巨大的声浪,由远而近,从天而降,惊心动魄。

    嗖,嗖,嗖……

    长箭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骄狂,对准白波军战阵猛烈shè击。箭阵的密集程度超出了白波军将士们的想像,他们无力还击,只能蹲伏在壕沟、拒马里,高举着盾牌,竭力自保,心里地恐惧一时达到了极致。

    良久,箭阵停。

    令旗挥动,杀声四起,公孙瓒军的攻击战阵起动了。第一拨三队步卒,一千五百人同时时向白波军左中右三阵发动了进攻。

    地形对白波军有利。虽然护士长军以重兵攻击,但因为地形狭窄,也只能轮番攻击。不过白波军还是受不了,应接不暇。穷于应付。

    从正面展开攻击的公孙瓒军是幽州的边军,训练有素,攻杀犀利。他们以五十人一个战阵,冲到壕沟前。竖起盾墙。一边阻挡白波军的shè击,一边从盾隙间以弩弓还击,同时推出一个简易排筏,架到壕沟上。

    公孙瓒军要想过壕沟,必须架桥,那壕沟太宽了,不架桥不行,于是他们就地取材,伐树为筏。木筏又宽又重,往壕沟上一架,白波军想把它打掉还真不容易。

    木筏架好,公孙瓒军即刻推进,冒着密集的箭矢强攻拒马阵。

    白波军士卒从拒马阵中冲了出来,拼死阻击,双方就在壕沟边缘那狭小的空间里浴血奋战。

    白波军将士们凭借地形优势,酣呼鏖战,不死不休。

    此刻胡才就在后面,将士们知道无路可退,为了汉人地辉煌和荣耀,死战,死战。

    杜磊身先士卒,亲临前阵,亲自带着扈从们阻杀公孙瓒军的士兵。他的战旗插在阵中迎风狂舞,他地战刀挥舞在敌人头上,鲜血淋漓。

    主帅不要命了,和将士们同生共死,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没人退缩,没人怯战。勇士们一往无前,“杀,杀,杀……”

    攻击左右两翼的公孙瓒军是黄巾军的俘虏,这些人的战斗力强悍。

    左翼山势较陡,公孙瓒军攻击有些吃力。伤损较大。而右翼山岗较为平缓,公孙瓒军容易展开,稍稍攻击一阵后,他们随即派出了第二拨人马,增加了攻击人数。白波军部署在前阵御敌的人数不够,被迫撤出,于中阵再战。

    军司马亲自赶到前面督战,并向大将军胡才求援。

    战场上,双方将士以命搏命,血腥厮杀,壕沟成了吞噬生命的野兽,拒马鹿砦成了撕裂生命的猛禽,公孙瓒军每夺取一条壕沟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而白波军每弃守一条壕沟也会留下成片尸体。

    幽州人攻势如此猛烈,让罗中原和一众手下措手不及,急忙亲赴一线指挥。而一线将士完全窒息了,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除了拼死攻杀外,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念头,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敌人太多,蜂拥而至,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杀敌,根本没时间想着逃跑,其实,这时候逃跑死得更快。

    前方战场就响起了金钲之声。

    公孙瓒军看出了白波军防线的破绽,随即向白波军的右翼阵地调遣重兵,打算从这里打开缺口。白波军兵力不足,无力抵挡。连续向后方求援。右翼山岗的地形不利防守,就算再投上一个曲的兵力也无法扭转形势,不过徒增伤亡而已,所以徐晃当机立断,,下令全线后撤,撤到第二道防御阵势。

    白波军随即出动,列阵于山道两侧的山岗上,准备阻击幽州人地马军。

    幽州人步军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了山道。随着号角响起,一支马军呼啸冲过,直杀前方。

    “呜呜……”白波军的号角吹响了。

    在白波军军司马一声令下,布阵最前方的三百骑从山岗上飞驰而下,迎头撞上幽州人,一时间,人喊马嘶。双方将士奋勇搏杀,激烈地厮杀声响彻了山野。

    白波军需要时间后撤,需要时间重新布阵,更需要时间休息一下,喝口水喘喘气,即使是几息时间,也非常宝贵。这个时间的长短。全靠铁骑的阻击,需要他们用生命来换取。

    山道狭窄。双方马军都跑不起来,只能纠缠在一起互相砍杀。幽州人不但凶猛,战阵配合也娴熟,即使在狭窄的山道上,也能三五成群,有效杀敌。

    这些白波军是临时组建的,将士们来自黄巾军的俘虏,这些人过去大都是马贼山匪,他们打仗的时候没什么战阵,靠的就是勇气,就是冲锋,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所以双方刚一交手,差距出来了,这些白波军铁骑的人接二连三地被幽州人砍倒马下,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撤,撤,撤……”带队地部将不待接近幽州人,调转马头就跑。大家早就想跑了,看到令旗一倒,“呼啦”一下全跑了,一个个打马如飞,满山乱窜。

    幽州人继续冲锋,他们的任务是一直追着白波军杀,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把敌人杀得肝胆俱裂,不让他们有重整战阵的机会。

    山道转了一个弯,平坦了,然后是一个长长的斜坡。远处,一支白波军铁骑吹响了号角,数百人马开始发起冲锋。

    幽州人骤然加速,这个时候谁的速度快,谁就能占据优势,而斜坡正好帮助战马加速。“呜呜……”冲锋的号角接连吹响,幽州人士气如虹,一路狂飙,呼啸冲下斜坡,战马速度倏然提起,四蹄腾空,直飞坡底。

    “轰轰轰……”突然间,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全部掉进了陷阱,后面的战马根本来不及刹住身形,跟着冲了下去,霎时间,战马痛嘶,士卒惨嗥,人马互相践踏,鲜血横飞,惨不忍睹。

    斜坡上地幽州人声,力竭地叫着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勒紧马缰,一匹匹战马直立而起。意yù刹住飞奔之势,但后面的战马还在飞奔。

    “轰轰轰”连续撞上,这下场面更乱了,有的战马倒地翻滚,有的战马被直接撞飞了出去,马上骑士更惨,有的被踩压而死,有的飞上了空中,坠落下来后也是尸骨无存。

    幽州人大乱。白波军铁骑迎头杀到,肆意砍杀。长箭漫天厉啸。

    幽州人地后阵也是混乱不堪,数百骑都停了下来,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就在这时,山道两侧的山岗上,一队队白波军铁骑呼啸杀出,乘着幽州人措手不及之际,拦腰把他们砍成了几截。

    “杀,给我杀……”白波军的一个曲长长刀如虹,电闪间,一颗幽州人的人头已经腾空飞起。

    白波军将士以狼群之术四面围攻,刀枪棍棒呼啸而上,连人带马一起杀,逮什么砍什么。

    幽州人拼死抵抗,报jǐng的号角更是震天响。入崩溃的边缘。

    残酷的杀戮在继续,不过前锋营只有两千五百人,当然挡不住人山人海、怒火冲天的公孙瓒军。前锋营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随即后撤。

    白波军接着以廖化,杜磊。霍平的三个方阵抵挡幽州军的进攻。

    公孙瓒一看时机到了,立即命令严纲和公孙范各领五千铁骑,攻击白波军的左右两翼,命令邹丹指挥两万步卒再度从正面冲杀。

    胡才毫不犹豫,当即命令全军急撤。

    白波军仅仅支撑了一个多时辰就大败而逃。

    公孙瓒击败了名震天下的胡才,幽州军击败了赫赫有名的白波军。这一刻,无论是公孙瓒还是幽州军的将士,都沉浸在巨大的兴奋和喜悦中。

    望着白波军丢下的大营和囤积在大营里的粮草辎重,公孙瓒踌躇满志,下达了追击的命令。不过他很小心,他命令严纲带着一千铁骑在前,单经带着一万幽州步卒居中,自己亲领大军随后跟进。

    中午,严纲到了云亭,突然遭到了白波军的伏击。一千铁骑拼死逃出箭阵,死去了一大半。

    单经随即指挥一万大军,不惜代价杀上云亭。

    杜磊、徐平带大军从两侧山岸杀出,徐晃领军回头再战。单经寡不敌众,差一点全军覆没。这时公孙瓒率领大军杀到。幽州军的铁骑因为受到拒马阵的阻挡,无法发挥威力,只好让步卒先行穿过拒马阵救援。

    白波军埋伏在两侧山岗上的强弓和弩炮冉次发挥了可怕的威力,拒马阵顿时成了死亡之地。时间不长,幽州军步卒的尸体铺满了拒马阵的每一个角落。

    公孙瓒大怒,命令公孙范和邹丹各率大军攻击云亭两侧的山岗,自己亲率大军,踏着幽州将士的尸体向云亭发起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

    胡才再次命令撤退。

    下午,甘陵城外。

    张辽和泰兴两手相握,脸上没有半分喜sè。

    “你来迟了。”张辽苦笑道。

    泰兴无奈摇头,“文远兄,你花了多长时间打邺城?”

    “一天。”张辽说道,“城内只有三千守军。这也是我们当初没有想到的。我们在黄昏的时候,攻克了城池,当时场面很混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袁熙和许攸派人逃了出去。”

    泰兴安慰了张辽几句,“打下了邺城,这一次计划也不算完全失败。袁绍这次跑了,下次不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接着他把黄河开河的事说了一遍,“我担心青州的田楷和刘备会立即渡河来援,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分兵阻击。”

    张辽打开地图仔细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要分兵阻击,让他们来。”

    泰兴疑惑地看看张辽。

    “袁绍已经逃了,这个包围圈内只剩下公孙瓒和他的十几万大军了。”张辽解释道,“要想一战解决公孙瓒,最好是把公孙瓒的所有力量都引到这里来。”

    “文远兄的意思是,围住公孙瓒,以公孙瓒为诱饵,打他的援军?”泰兴问道。

    张辽点点头,指着远处的甘陵城说道,“我先打下城池,你去围追公孙瓒,把他逼到界桥。”

    张辽和泰兴议好大军的下一步行动之后,互相告别。

    江政和李明拥抱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才说几句话,我们又要分手了。李明多多保重,此战结束后,我们再聚。”

    李明凑到江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江政大笑,“好,冀州战事结束,我定当……嘿嘿。”

    众人大笑,拱手而别。

    黄昏。

    胡才在飞虎卫的簇拥下,飞马越过界桥。

    李肃急速迎上,神sè十分忧虑,“主公,吴川以八百里快骑急报军情。”

    本月下,董卓军的牛辅指挥西凉军在关西烛水河一线向白波军发起了攻击。同时,西凉军在蒲坂津对岸屯积了大量兵马和船只,打算在黄河开河之后向河东大举进攻。

    河东太守李临向吴川和胡才求援。

    吴川和李临仔细分析了形势,认西凉军在蒲坂津作出的攻击态势,是为了牵制白波军的兵力,目的是为了策应关西战场上的进攻,佯攻的可能xìng非常大。但董卓一旦知道白波军的主力全部到了冀州战场,这个佯攻立即就会转为强攻。河东一地关系白波军的生存,是白波军的发源地,是白波军的大本营,是白波军必救之地,打河东就等于打到了白波军的要害。关西的白波军此时只能放雒阳,转而集中所有兵力戍守河东。

    目前白波军从荆、豫、扬三州购买的粮食和物资还在源源不断地经弘农和茅津渡两地运往晋阳,关西战局至关重要,无法抽调兵力支援河东。吴川随即建议胡才立即征调一万河东屯田兵支援蒲坂津,并派李晨统领河东军队,抵御西凉军即将发起的攻击。

    吴川又急书征北大将军胡才。董卓对形势的判断非常准确,他的决心非常大。从西凉军现有的攻势来看,董卓显然是想重新夺回关东,占据雒阳,掌控主动。白波军在关西方向的兵力有限,很难同时在河东和关西两个战场上挡住西凉军锐利的攻击,所以未来几个月的形势发展不容乐观。

    吴川告诉胡才,如果董卓得到冀州战场的消息,必定竭尽全力攻打河东,这时我只能选择河东,把关东让给董卓。

第六十四章 冀州大战(6)

    第6sì章

    这个时候,面对董卓,袁绍,公孙瓒等压力,白波军军力不足的情况就出现了。面对这几十万大军,白波军的压力很大,哪怕是胡才的心腹吴川,也快顶不住了。

    吴川告诉胡才,如果大将军不能在四月前后彻底解决公孙瓒和袁绍,那么为了避免让白波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大将军必须要立即改变策略,转而谋求占据半个冀州,减少和暂停冀州战事,以确保白波军生存。

    胡才看完书信后,摇了摇头,顺手把书信递给了匆匆来的徐晃。“你看看,董卓急于占据雒阳,动作好快。吴川他们有一番苦战了。”

    “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合围,冀州的战事可望在四月之前结束。”来说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张辽和泰兴两位将军是否已经会合?”

    胡才笑笑,“不管冀州的仗怎么打,河东都要确保无忧。急书郝昭,告诉他,雒阳能守则守,不能守,立即放弃,让董卓和各地州郡互相打去。我们要尽可能避免两线作战,即使不能避免,也要尽可能缩短两线作战的时间,最大程度地减少钱粮的损耗。”

    “但是,关东如果丢失……”李肃yù言又止。

    “没有了雒阳,以后我们可以再占回来,但是河东我们必须保住,并州太贫困了,冀州还没有占领,我们需要河东来补充资源。”

    李肃点了点头,胡才电话他明白,河东在这几年的发展下,越来越繁荣,人口达到八十万了,是白波军的粮草基地之一、

    胡才说道,“按时间推算,黄河河东段己经解冻开,西凉军攻击河东的大战已经开始了。”

    如果牛辅的数万大军在关西缠住白波军,不让白波军渡河回援,而董卓同时又派遣重兵攻击河东,那么李晨的一万屯田兵是挡不住西凉军的。为了确保河东,我们要征调更多的屯田兵投入战场。白波军参战兵力越多,粮饷支出就越惊人,在这种情况下,白波军势必难以为继,唯有放弃两线作战。

    “主公,对界桥之战没有信心?”廖化站在一边问道。

    “信心当然是有。”胡才笑着指指陷入黑暗的天空,“但也要老天帮忙才行啊。”

    白波军大军一部分退守界桥北岸,一部分依托早已布置好的拒马、鹿砦和壕沟,摆下防守阵势,准备迎战幽州军。

    界桥两岸点燃了数百堆篝火,炙热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白波军的将士们抱着武器,围在火堆周围,取暖休息。飘浮在清河上空的寒风里不时传来士卒们轻微的鼾声,战马的轻轻嘶鸣声,偶尔也有几声木柴烧裂的“噼啪”作响声。

    北岸的中军大帐内,胡才、徐晃、李肃等军中大吏还在商议军情。

    今天的两场大战,白波军阵亡了将近五千人。由于撤退的非常匆忙,除了一部分可以坚持行走的轻伤员随军回到界桥外,其余的重伤员全部被丢弃了。被丢在战场上的重伤员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死亡,所以李肃把他们全部算进了阵亡人数里。

    胡才心如刀绞。为了把公孙瓒引到界桥,为了一战平定冀州,白波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曾经跟随自己的弟兄们就这么的死了。“不把公孙瓒杀了,我誓不为人。”胡才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虽然胡才知道在争霸天下的时候,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心里还是怒火冲天,他看到自己的一个个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这种事是他绝不愿意容忍的。

    不过马上胡才就放弃了心中的想法,争霸天下,不能心慈手软。

    从建立白波军到现在,胡才早已铁石心肠。

    急骤的马蹄声打碎了深夜的静谧。

    泰兴派人送来了紧急军情。实施两翼包抄的左右两路大军已于今rì下午在甘陵城下会合,但袁绍却跑了。左路大军顺利攻克东武城,正在向界桥方向迂回,明rì凌晨可以完成对公孙瓒大军的包围。

    张辽也送来了战报。江政的大军竭尽全力一路猛追,于大河故渎追上冀州军,双方展开激战。袁绍命令大军烧毁了所有粮草辎重,断绝了江政的追击之路。江政望火兴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冀州军脱困而去。

    此战杀死杀伤和俘虏了大约六千多人,加上在邺城击杀的三千守军,袁绍共损失了大约一万军队和所有粮草辎重,袁绍遭到了重创。

    目前大军已经包围了甘陵城,只待后续粮草辎重赶到后,即刻展开攻击。江政已经率八千人急赴云亭,明rì凌晨可完成对公孙瓒的包围,彻底切断公孙瓒的退路。

    不过。由于大军攻打邺城时伤亡了四千人,杜桥又留下了五千人守城,江政又率八千人急赴云亭,所以张辽现在的攻城大军现在只有一万人。以一万人的兵力攻打重兵防守的甘陵城有一定的困难,因此……

    张辽随即提出了只围不打,准备和泰兴一部铁骑围歼即将渡河来援的田楷和刘备大军的新计策。

    本来左右两路大军为了实施包抄合围之策,要迂回数百里,还要各自攻下一座城池,难度非常大。虽然胡才、徐晃、张辽等人为此jīng心筹划了三个多月,但真正实行起来,能不能成功,胡才和诸将都没有把握。此时接到袁绍逃跑,公孙瓒被围的消息后,大帐内一片欢腾。

    攻下两座城池,合围公孙瓒,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公孙瓒败亡后,白波军可以腾出手来收复渤海郡和河间国,扫清公孙瓒的残余势力。同时,也有余力对付可能北上的黄巾军。而遭到重创,丢掉了邺城和魏郡的袁绍,面对战事渐止的冀州,找不到任何反攻机会,短期内已经无法对白波军造成威胁。相反,走投无路的袁绍只能更早地进入雒阳,和袁术、董卓打到一起了。

    可以说,现在胡才在冀州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打败公孙瓒,消灭

    互相庆贺一番后,胡才和诸将立即围拢到地图前,商议张辽的提议。

    作为白波军的战将,张辽的表现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本来上一次胡才任命张辽统领冀州的战事,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是胡才各执己见,结果张辽没有让他失望。

    这一次,张辽南下,任务也完成的出sè。所以众人对于他的提议不得不重视。

    现在公孙瓒的大军经过一天的血战后,至少有两万到三万的惊人捉失。不过,公孙瓒手上的主力一个都没有动,损失惨重的是黄巾军的俘虏,无论是铁骑,还是他从幽州带出来的jīng锐步卒,基本上都完好无损。如果这个推算是准确的,那么公孙瓒应该还有七万到八万的兵力。

    对于公孙瓒来说,这些黄巾军的俘虏其实就是炮灰,别说死两三万,就是四万五万,公孙瓒也不会心痛。

    所以,这两万三万的损失,公孙瓒不满意元气大伤,相反,公孙瓒军还有惊人的战斗力。

    而现在白波军在界桥的正面有两万五千兵力,在界桥的左面有泰兴的一万铁骑,在界桥的右面和幽州军的后方有张辽的两万大军,总共五万五千人,双方兵力虽然公孙瓒有优势,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以五万五千人包围八万了,这一战很难,白波军虽然有近卫军,黑鹰铁骑,骠骑军、三千营这两万三千铁骑,但是公孙瓒的一万铁骑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田楷和刘备,关键时刻,田楷和刘备的军队在这一场征战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们过去的打算是先以张辽和泰兴的两路大军突袭袁绍,打垮袁绍,然后再迅速围歼公孙瓒。”

    李肃神情严肃地说道,“现在袁绍虽然跑了,但打公孙瓒还是一样打。我不明白,张辽将军为什么突然要改变计策,转而攻打踪影全无的田楷和刘备?难道田楷和刘备已经渡河而来?”

    “泰兴的斥候就在黄河边上,只要田楷和刘备从高唐城渡河,我们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徐晃一手按到地图上,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们应该立即向公孙瓒发动猛攻。”

    “我们虽然和公孙瓒的兵力不相上下,但双方实力有很大差距。我们的铁骑比公孙瓒多,我们的步卒也是百战jīng锐,全歼公孙瓒绝对不成问题。”廖化看看面sè凝重的胡才,小声问道,“主公,我们杀了公孙瓒,再杀田楷和刘备也不迟啊?”

    “主公,今天公孙瓒一路追杀而来,所带粮草辎重有限,今夜他必定会派人回甘陵城催运粮草,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公孙瓒会怎么办?是任凭我们包围,还是……”徐晃略显焦急地说道,“我看公孙瓒一定会突围,公孙瓒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他不会不知道没有粮草对军队的影响。而我们的左右两路大军连rì行军攻杀,将士们非常疲劳。如果明天公孙瓒集中所有兵力向甘陵城方向突围,我们未必能挡得住。即使我们挡住了,也未必能全歼。所以,当务之急是立即缩小包围,围住公孙瓒,把他活活困死在界桥。”

    李肃迟疑良久,缓缓说道:“不错,公明兄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甘陵城里的粮草对公孙瓒的重要xìng不言而喻,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不会只留两三千大军驻守城池。另外,高唐城距离甘陵城只有一百多里,田楷和刘备的援军一天之内就能赶到。”

    “公孙瓒有七、八万兵力,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幽州军会非常顽强。如果我们久攻不下,田楷、刘备和甘陵城里的幽州军趁机杀到我们后面,那战场形势可能会发生逆转。”

    李肃看看众人,“所以,先围住公孙瓒,围住甘陵城,围而不打,不但可以避免我白波军遭受重大损失,还可以伺机击败田楷和刘备的援军,彻底断绝公孙瓒的生路。这未尝不是全歼公孙瓒的一种好办法。”

    “但是田楷和刘备的援军有多少?如果只是一万人,想消灭他们不难,但如果他们像公孙瓒一样,招募黄巾军俘虏,想消灭田楷和刘备的援军恐怕困难重重。”徐晃说道。

    “是啊,如果有两万就麻烦了,公孙瓒只需要派出铁骑配合,我们想消灭公孙瓒已经还难了。”

    大帐内一片沉默。

    胡才冷笑,猛地站了起来,“我亲自去和张辽谈谈。”

    李肃脸sè稍变,伸手拦住了胡才,“大将军,还是我去吧。如果大将军一定要集中所有力量先打公孙瓒,大军的损失将非常惊人。”

    “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我需要时间……”胡才略略提高声调,极力抑制心中的怒气,“这关系到白波军治下数百万百姓,关系到冀州数百万百姓,甚至关系到社稷存亡,这是大事,不是小事。”

    “所以,这个时候必须消灭公孙瓒,只要公孙瓒一死,刘备等人对冀州来说不足为虑。”

    “备马,我要去甘陵城。”

    帐帘掀动,祭锋带着一股寒风,大步冲了进来。

    “禀报大将军,泰大人急书,田楷和刘备率军渡河了。”

    胡才闻言脸sè一变。

    “主公,文远将军之所以打刘备他们,恐怕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如果不消灭刘备他们,想留下公孙瓒,恐怕很难。”

    胡才脸sè铁青。

    ………………

    初平三年,三月初一,凌晨,公孙瓒大营。

    此时的公孙瓒就象一头暴怒的猛虎,高声咆哮着,声嘶力竭的叫声随着呼啸的寒风传出很远。

    守卫在大帐四周的卫士们神情很紧张,一个个忐忑不安。

    “袁本初这个混蛋,你这个狗娘养的的,你他妈的竟敢骗我。我要立即杀回去,我要剥了他的皮,灭了他的族。”公孙瓒睚眦yù裂,不停地挥动着双手,一边高声怒骂,一边激动地在大帐内走来走去。

    严纲、单经等人也在一旁骂骂咧咧。一个盔甲不整的军司马跪在地上,关靖正俯身低声问话。

    这一次与白波军一战,公孙瓒今天率军一路攻杀,连续推进四十里。当他看到暮sè将临,随即命令大军扎营,准备明天再战。由于大军携带的粮草辎重非常有限,入夜之后,他急忙命人连夜赶回甘陵城催运粮草。

    这个时候关靖提醒他,说大军现在在界桥作战,距离甘陵城有一百里,无法保护甘陵城,因此甘陵城的驻防非常重要。为了不让城内的驻防军队减少,还是派一部兵马回去押送粮草前来为好。

    公孙瓒也明白粮草的重要xìng,所以公孙瓒就派一位军司马带着两千人急返甘陵城。但没想到在半路上,这支军队突然遭到了伏击,差点全军覆没。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冀州的军队?是袁绍的人马?”公孙瓒暴怒的无敌。

    那位军司马胆怯地看看公孙瓒,连连点头。关靖挥手让他退下,“主公,再派人去打探。”

    “那么,我们是不是连夜再打回去?”严纲问道,“我们粮草不多,恐怕很难坚持。”

    几万大军的粮草可是一个惊人的数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一个将军,这点知识是最基本的。

    “不行。”公孙瓒大声说道,“再打回去,我们正好中了胡才和袁绍的诡计。”公孙瓒用力拍拍案几上的地图,“前面的白波军,后面的袁绍军,我们如果陷入他们的包围,我们就死定了。”

    “主公的意思是……”严纲疑惑地望着地图,小心翼翼地问道,“继续攻打胡才?”

    “对,我们一直打过去,打过界桥。”公孙瓒咬咬牙,“不惜一切代价,先突围。只要过了清河,我们就可以经安平国北上,迅速脱离险境。胡才的白波军在前面不过两三万人,我就不相信打不过他们。”

    “主公的想法很正确。”

    关靖非常赞同,“此处距离界桥十里,突围的路程很短。另外,白波军虽然今天是诈败诱敌,但他们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兵力有一定折损。相比起来,我们打胡才要比打袁绍更有把握些。”

    “打界桥,我们和胡才誓死相搏,这是袁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短期内他不会积极参予围攻。”

    顿了顿,关靖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我们立即派一支人马到后面阻击冀州军。明天,我们集中所有力量攻击清河,争取尽早渡河北上突围。”

    “主公。属下不同意。”单经提出了不同看法。白波军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他们还有清河这道天然屏障,一旦大军攻击受阻,被挡在清河南岸,我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单经认为袁绍的兵力只要三万,最多不超过四万。他又要包围甘陵城,又要在阻击我们,兵力明显不足。另外,从这个方向突围,地形更有利于我们的进攻。从这里到甘陵国,没有河流,大军可以顺利推进。我们击败袁绍后,可以迅速得到甘陵城粮草辎重的补充,可以重整兵力,和胡才、袁绍再战。后期我们即使要退兵渤海,也可以很安全地退回去。

第六十五章 冀州大战(7)

    第六十五章

    关靖反对道:“对面的白波军只有两万多人,兵力比袁绍更少。我们打胡才,袁绍不会立即倾尽全力参予围攻,袁绍他巴不得我们和胡才两败俱伤,但我们要打袁绍,胡才却肯定要趁机扑过来吃掉我们。胡才只需要消灭我们,在冀州,袁绍就不是胡才的对手。”

    “至于粮草,大军本身所带的加上白波军丢弃的,大约可以支撑五六天。这五六天内由于我们要连番激战,军队人数会急剧减少,这样我们支撑的时间会更长。有这么长时间,难道我们还不能击败白波军,越过界桥?”

    “但是三四天之后,如果我们还没有渡过清河,袁绍定会发动攻击,那时我们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如何应对……”单经忧虑地问道。

    “按时间推算,黄河很快就要开河,田楷和刘备马上就能赶到甘陵国。”公孙瓒冷笑道,“高唐城距离甘陵国只有一百里,田楷和刘备转瞬及至,我就不相信袁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情况下还对我发动围攻。”

    “袁绍他之所以在冀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和胡才打,因为胡才的白波军的原因,袁绍根本没有能力占领冀州,所以他想利用我们和胡才打,我们打的越残酷,袁绍这王八蛋就越兴奋。”

    “袁绍是头狐狸,不会做吃亏的事。”关靖笑道,“我们只要在云亭附近坚守不退,大量消耗他的兵力,袁绍马上就会缩回去。我们退兵渤海、河间,白波军占据冀州西部的四郡,袁绍占据魏郡、安平和甘陵。冀州就此一分为三,将来热闹了。”

    “立即派人赶到高唐,请田楷和刘备急速来援。”公孙瓒大手一挥,毅然说道,“天一亮,我们猛攻界桥。”

    …………

    凌晨,风和rì丽。

    昨天,刘备带着两千人马率先渡过黄河,越过紧贴黄河的大河故渎,平安到达避风亭扎营。

    大帐内,烛火通明。

    刘备、关羽、张飞、简雍等人围坐在一盆炭火四周,低声笑谈。

    去年十二月,田楷和刘备率军杀过黄河后,大大小小打了数十战,非带艰苦。许多时候将士们都是在冰天雪地里和黄巾军浴血奋战,由于幽州将士比黄巾军更适应这种严寒气候,他们连战连胜,一路高奏凯歌。

    田楷和刘备率军杀到齐国的临淄城后,出城迎接他们的是校尉邹靖。老友相逢,大家都很激动。经过邹靖的介绍,他们才知道青州刺史焦和已经在去年秋天病逝了。青州黄巾军的势力太庞大,焦和无法击败他们,只好带着青州军据城死守,天天焚香求神,rì夜盼望援军来救。援军没有盼到,焦和却因为忧郁成疾,一病不起,死了。

    焦和病逝后,老将邹靖勉强支撑大局。邹靖资历很老,中平二年,汉阳贼边章、韩遂与羌胡为寇,东侵三辅,时遣车骑将军后皇甫嵩西讨之。嵩请发乌桓三千人。靖上言:“乌桓众弱,宜开募鲜卑。”事下四府,大将军掾韩卓议,以为:“邹靖居近边塞,究其态诈。若令靖募鲜卑轻骑五千,必有破敌之效。”

    故尔,他曾随前护羌校尉段颎参加过平定西凉的羌人叛乱,后在京中任职北军中候、屯骑校尉。段颎任职太尉后不久因罪下狱自杀,邹靖受到牵连,被朝廷罢职归家。黄巾起事后,再次被朝廷征辟到青州任职校尉,负责平定黄巾之乱。

    在邹靖的帮助下,盘驻在青州北部四郡国的黄巾诸部遭到了沉重打击。黄巾军无法抵挡,加上士气低沉,纷纷逃入兖州境内的泰山避难,或者到东郡、济北国等地会合大帅司马俱。

    二月上的时候,邹靖在田楷和刘备等人的拥戴下,暂领青州刺史,大力安抚青州百姓,重建郡国府衙。

    这时,公孙瓒的书信送到了,他在没有任何圣旨的情况下,以自己奋武将军的身份,任命田楷为青州刺史,刘备为平原郡太守,邹靖为济南国国相。一个将军竟然任命自己的下属为一方州郡大吏,这还是闻所未闻的事。袁绍任命州郡大吏,好歹还有个“承制诏书”充充门面。公孙瓒干脆连门面都不要了,我的拳头硬,我说了算。

    邹靖当然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但面对青州满目疮痍,饿殍遍野的现状,面对幽州郡千里救援之情,在田楷和刘备等人的劝慰下,他也只好眼含泪水,步履蹒跚地带着数千人马去了济南国。

    此时的大汉帝国国将不国,民生凋敝,生灵涂炭,此时此刻,再争这些毫无意义的祖制、律法还有什么意义?先让百姓安宁修养,吃饱穿暖再说吧。

    公孙瓒同时在书信中详细叙说了冀州近况。征北大将军胡才已经到达界桥,白波军和幽州军之间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请两位兄弟速速北上相助。

    田楷、刘备随即商议出兵北上相助公孙瓒攻打胡才和袁绍一事。

    在三个月的转战征伐过程中,田楷和刘备的军队都有不小的损耗。两人为了补充兵力,一路上从黄巾俘虏中征募了大约两万多人,使青州军的兵力迅速达到了三万人。其中,刘备的兵马达到了一万人,这个时候,刘备开始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一万兵马虽然不多,但是他有关羽张飞这样的大将,简雍这样的谋士,已经算是小规模的军阀了。

    田楷手头拮据,他直言不讳地告诉青州军的将士们,他说:“目前社稷危难,大汉倾覆在即,我等身为大汉臣民,当以拯救社稷为己任。既然此身都可以为国捐躯,还要钱财干什么?所以你们回去告诉士卒,没有军饷,现在大家能吃饱肚子就非常不错了。将来青州稳定了,社稷安定了,大家也就有钱了。”

    田楷、刘备的军队是有三万,但不能都去北上支援,考虑到青州的安全,考虑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黄巾军,必须要留一部分军队驻防青州,否则这几个月白忙了。田楷决定留一半军队驻守青州四个郡国,刘备率五千军先到平原郡做好渡河准备,自己领一万大军随后就到。请邹靖回临淄城主持青州诸事。

    这样的安排,刘备没有反对,刘备很聪明,他知道在现在,他手中虽然有一万兵马,但是在黄巾军,黑山军,袁绍军,公孙瓒军,白波军之中,根本不算什么,现在他只能依靠公孙瓒。

    没有公孙瓒的支持,他刘备什么都不是。

    刘备到了高唐城没几天,黄河就开河了。

    刘备和大家闲聊了一会,话题随即转到冀州战事上。

    青州这两年烽烟四起,百姓不是逃了死了就是被黄巾军裹挟而去,田地荒芜,颗粒无收,根本没有钱粮。青州要想恢复生机,必须要得到冀州的帮助。

    目前这一万五千大军所需的粮草要到甘陵国才能得到补充,所以大家都非常急于赶到甘陵城和公孙瓒会合,不过想到征北大将军胡才就在界桥,刘备和众人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胡才是什么人?在白波军刚崛起的时候,刘备听了就不屑,但是这样的人,却成为了征北大将军,而他刘备却寄人篱下。

    凭什么,凭什么胡才一个贼子会成为征北大将军,而他刘备却只能寄人篱下?

    胡才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像董卓一样的祸国jiān侫还是一心要拯救社稷的大汉柱石?这些刘备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他自。

    更何况今rì天下一片混乱,像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详细情况。由于战火四起,消息闭塞,自己甚至不知道天子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两年到处都有人传言天子死了,汉祚已经断绝了。自己位卑权轻,平时接触的也是一般官员,哪里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自己曾问过公孙瓒,公孙瓒非常肯定地说,天子早就死了,早在董卓废黜少帝之前就被杀了。

    对于刘备来说,这并不重要,天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建立我的势力,我要升官发财。

    但是面对胡才,公孙瓒等人,刘备觉得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错的。

    自己心存疑虑,曾托人给刘虞带去一封信,问的也是这事。老大人,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拯救社稷?但此信一去杳无音信,石沉大海。

    既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那就只能跟在公孙瓒后面,走一步看一步了。

    帐帘掀开,寒风呼啸,炭火火苗“呼”一下冲向刘备。正在低头沉思的刘备骇然心惊,猛地抬起头来。

    一个浑身汗透的斥候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禀报大人,大事不好。”

    简雍挥挥手,轻轻笑道:“慢慢说,不要慌。总不会是白波军杀到大营外了吧?”

    那斥候抹抹头上的汗,惊恐万分地说道:“大人,白波军包围了甘陵城。”

    刘备和众人大惊,齐齐站了起来。刘备手指斥候,厉声问道:“消息准确?”

    “小人亲眼所见。”斥候匆忙描叙一番。“昨天我和几个兄弟一起,奉命向甘陵城方向探查。下午的时候,我们在距离甘陵城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匈奴人的铁骑。我悄悄跟了上去,到了甘陵城附近,我发现数万白波军大军已经把甘陵城团团包围了。”

    刘备和几位部下面面相觑,神情震骇。他们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公孙瓒危险了。

    “主公,公孙将军的大军一直在甘陵城正北方和白波军对峙。距离甘陵城五十里,也就是说……”简雍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眼内露出一丝恐惧,“公孙将军被包围了。”

    简雍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矫健,长相英俊儒雅。他是幽州涿郡人,自小和刘备相识。刘备在涿郡起义兵的时候,他就和刘备在一起了。他是刘备的谋士,刘备的崛起有他的帮助,此刻,他心里对胡才和白波军充满恐惧,公孙瓒有十万大军,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但双方开战还没十天,公孙瓒就被包围了,匪夷所思的事。

    十万大军啊,难道这一次征北大将军胡才为了打公孙瓒,调动了十几万白波军?那河东,并州这些地方胡才不需要了吗?

    刚才凭什么这么胆大包天?他这是要消灭公孙瓒的十万大军了,天哪,这胡才真是……

    刘备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神sè不安地问了斥候几个问题。匈奴人的铁骑是在甘陵城哪个方向发现的?包围甘陵城的白波军大概有多少人?白波军的铁骑大约有多少?可曾发现冀州军?

    斥候回答的模棱两可,含混不清。当时他已经非常害怕了,远远看一眼后就急速撤了回来。如果被白波军的斥候发现,他肯定活不了。

    刘备无可奈何,不过他明白斥候的心理,白波军,对有些人来说,白波军战无不胜,这几年,白波军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占河东,入并州,战关西,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是不害怕的。

    简雍摊开案几上的地图,刘备、关羽和张飞站在案几四周,几个人小声议论着。

    目前公孙瓒肯定被包围了,大军失去甘陵城的粮草支援后,支撑时间有限,败亡在即。

    出现在甘陵城下的白波军一定是胡才从并州征调而来的援军,铁骑和步卒估计有好几万。公孙瓒的兵力优势丧失殆尽。

    白波军的援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上,肯定得到了袁绍的帮助。否则,几万白波军南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既然白波军的援军已到,胡才又和袁绍联手对付公孙瓒,那公孙瓒的失败也就无可挽回了。

    那么他们怎么办?支援公孙瓒的青州军只有一万五千人,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即使全军奋力杀进,也影响不了大局。

    关羽、张飞和简雍三人很绝望,一筹莫展。本来指望跟着公孙瓒干一番大业,谁知道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几个月,冀州的事情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孙瓒虽然可以击败三十万黄巾军,但他和胡才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太多。无论是董卓还是胡才,都是那样的强大和不可战胜。

    董卓几十万西凉军,胡才十几万白波军,两人名震天下,战功赫赫,天下谁是对手?

    刘备缓缓走出大帐,手握刀柄,站在漆黑的夜sè里,任由凄冷的寒风吹过面颊,侵入骨髓。

    一阵锥心的疼痛慢慢起自刘备心底深处,渐渐扩散到全身,然后一丝一丝地袭入了他的脑海。

    刘备的野心在这一刻疯狂的成长。

    我刘备是刘家的后裔,这江山社稷是我刘家的基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侵蚀,一点一点地被碾成齑粉,我要拯救它,我要中兴大汉。

    他抬头遥望着深邃的夜空,默默地祈祷着。高皇帝,世祖皇帝,列祖列宗,保佑我,保佑你们的孩子赶走jiān侫,夺回家国,守住这份基业。

    袁绍,胡才,公孙瓒,董卓,你们一个个都应该去死。

    刘备蓦然高举双手,仰天长啸。

    ………………

    清晨,甘陵城下。

    张辽神情疲惫,背着手在大帐内走来走去,强悍的身躯在忽明忽暗,摇曳不停的烛火映shè下,显得孤单而冷寂。

    张辽跟着胡才已经好多年了,但他身上有大将军何进的身影,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伏完等人找过他,这让他非常不安。

    张辽很明白,伏完他们想干什么?但是他张辽会投靠他们吗?

    胡才对他信任,所以张辽绝不能背叛。

    案几上,胡才和泰兴的书信并排放着。

    泰兴告诉他,刘备已经率军渡河了,大军就在避风亭,是不是立即予以阻杀,而胡才却在书信中严厉批评了张辽,要求他立即集结主力向北攻击前进,缩小对公孙瓒的包围,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全歼公孙瓒。至于来自青州的援军,暂时不要理会,让泰兴派遣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军沿途sāo扰阻击,迟滞他们前进速度即可。

    张辽明白,今白波军主力全部集结于界桥一线,白波军应当毫不犹豫,不惜一切代价击杀幽州军。白波军的目的是争取全歼,所以保持兵力上的优势至关重要。如果公孙瓒被我们迅速全歼,田楷和刘备的援军就是自寻死路。如果公孙瓒遭到重创,失去再战之力,那么我们就把田楷和刘备放进包围圈,再度合围击杀。

    在信中,胡才一再强调两军对决,兵力上要保持绝对优势,但现实情况是,幽州军和白波军目前兵力还是公孙瓒军多,虽然白波军的实力要明显高出一筹,但面对幽州军不计伤亡的攻击,白波军即使能全歼公孙瓒,但至少也要付出兵力减损一半的代价。这个代价太大了,白波军承担不起。

    白波军击败了公孙瓒,自己也奄奄一息了,这样如何对付即将渡河北上攻击冀州的黄巾军?如何对付窥伺一侧,随时可能发起凌厉一击的袁绍?

    张辽其实也明白,如果此战开始后,如果袁绍没有逃出包围,如果黄河没有提前开河,白波军就算折损一半,也无关大局。因为两个对手都被彻底打垮了,冀州迅速稳定下来了,黄巾军也就不敢再渡河北上了,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第六十六章 冀州大战(8)

    第六十六章冀州大战(8)

    伏完他们让张辽在关键时刻给胡才致命一击,帮助公孙瓒军打败胡才,对于他们的话,张辽只能冷笑和不屑,伏完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胡才对白波军的控制力。

    所以,胡才的怀疑,他不得不解释。

    张辽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给胡才详细解释一下。张辽伏案疾书,仔细分析了形势,认为还是把公孙瓒围在界桥一线不打为好。我们先把田楷和刘备解决了,彻底断绝公孙瓒的生路,待公孙瓒粮草尽绝之后,再以最小代价完成对公孙瓒的围歼。

    张辽最后写道,我张辽自雒阳后,一直追随于大将军左右,对大将军忠心耿耿,绝无叛逆之心,更无私存实力之意,请大将军明鉴。

    张辽随即下令,遵照大将军之意,立即率军向公孙瓒发起攻击。江政率军围住甘陵城,自己率军向北急速进发,围歼公孙瓒。

    张辽此时就是有想法,也不敢无视胡才的命令。

    …………

    界桥。

    公孙瓒的幽州军和白波军大战一触即发。

    初chūn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照shè到清河郡大地上,使得万物开始复苏。树林里光秃秃的枝丫上绽放出了点点嫩绿,生机盎然。

    料峭的chūn风带着一丝和煦的温暖,悄悄掠过河面,荡起了层层涟漪。清澈的露珠慢慢融入河水,唱着悦耳动听的乐曲,随着潺潺河水一路高歌而去。空中有数只展翅飞翔的小鸟,互相追逐嬉戏,欢快而清脆的叫声洒满了天际。

    界桥南岸,两万五千白波军在空旷的原野上摆下了一里多长的“品”字行防守阵势。廖化的折冲府大军居于最前方,左边是李肃统领的一营的朱雀军步卒,右边是徐晃的一营朱雀军步卒,中间是征北大将军的近卫军和三千营。高高飘扬的大纛下,胡才端坐于战马之上,神情冷峻望着远处的幽州军。

    公孙瓒的幽州军果然不同寻常,不过这一次非要消灭他们不可。

    “将士们,白波军必胜。”

    …………

    公孙瓒驻马立于山坡上,望着远处旌旗飘扬,军容整齐的白波军,脸上露出浓凛杀气。

    和胡才决战沙场,是埋藏在自己心里的一个很久很久的愿望。当征北大将军胡才扬名于河东时,自己就有了这个念头,但当胡才之名名震天下时,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公孙瓒举起了手,然后狠狠挥。

    “咚……”

    战鼓突然擂动,惊天动地的鼓声霎时响彻了战场。

    幽州军开始攻击。

    如雷般的杀声冲天而起,幽州军一万步卒高声吼叫着,正对着白波军的前阵疯狂杀去。

    徐晃站在高台上,微微眯起双眼,摇了摇头,“强弓,弩炮,石炮,一起上,把他们杀死在拒马阵前。”

    令旗挥动。

    “放……放……”

    前阵阵前五百台弩炮,阵后两千名强弓手,三十架石炮随着数十名军官激动的吼声,一起发动,巨大的轰鸣声和箭矢撕裂空气的厉啸声霎时充斥了整个战场。

    犀利的弩箭瞬间即至,一排排的幽州兵就象暴雨后的野草,猛然弯下腰,然后又像落叶一般腾空而起,直挺挺地倒栽于地。几个手执盾牌的小军官一边举盾飞奔,一边不时地回头叫着吼着,声嘶力竭,“冲,冲过去……冲过箭阵……”几排密集的弩箭呼啸而至,把他们连人带盾钉倒在地。一个队率捂着喷血的血口,至死还在狂吼不止,“杀……杀……”好象只有竭尽全力的吼声才能袪除他心中的恐惧和**的痛苦。

    幽州兵高举武器,竭力狂奔。

    许多士卒被横七竖八的尸体绊倒了,被随后冲上来的士卒踩死踩伤了,凄惨的叫号穿透了浑厚的战鼓声,刺透了雷鸣般的杀声,若隐若现的漂浮在血腥的空气上。

    “轰……”乌云压顶。

    “咻咻咻……”长箭如雨。

    乌云盖下的地方就象突然塌陷了一般,连同所有的声音一起消失了。乌云散尽,尸横遍野,凄惨的号叫声挟带着浓郁的血腥猛然间冲天而起。

    “杀上去……”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对死亡的麻木,幽州兵对眼前的惨状视而不见,奔跑的速度骤然加快,“冲……啊……”

    “轰……轰……”三十块几十斤重的石头在空中急剧地翻滚飞旋着,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厉号。

    一块石头迎面砸中敌人的头颅,鲜血、脑浆连同打横飞起的尸体一起飞上了天空,然后狠根地砸倒了随后而来的两个士卒。一个奔跑的幽州兵连惊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石头砸烂了心肺,临死前他牢牢地抱住嵌在胸口上的石头,倒飞了十几步,然后才轰然栽倒。更多的士卒被砸飞了脑袋,砸断了手脚,一时间喷血的尸体,溅shè脑浆的头颅,血淋淋的断肢残臂漫天飞舞,骇人至极。

    幽州兵一路狂呼,飞一般冲进了鹿砦,冲进了拒马。

    “咚咚咚……”战鼓惊天擂响。

    车桥动了,五十多名士兵肩拉手推,车速逐渐加快。两百二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幽州军将士跟在车后,一路奔跑。

    白波军战鼓擂响,紧跟着抛石车发动了,霎时间,石弹冲天而起,撕裂空气的啸叫声惊心动魄。

    “轰轰轰……”石弹shè进冰河,波涛轰鸣,石弹砸上河堤,地面颤抖。

    车桥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快,快……”幽州军士卒手拿皮鞭,对准民夫劈头盖脸地一顿狂抽。民夫走投无路,只有豁出去了。他们和车桥绑在了一起,不是被石弹砸死,就是在冰河里活活冻死,唯一的逃生希望就是白波军的救援,只可惜白波军是他们的敌人。

    “轰……”车桥冲下河堤,冲进冰河,随着巨大惯xìng,继续前进,转眼就冲到了河zhōng yāng。

    民夫随着车桥冲进了河里,浮在水面上,紧紧抓着桥面的边缘,一个个恐惧至极,冲着河对岸的白波军拼命地叫着吼着,但他们马上绝望了,抛石车在轰鸣,长箭在厉啸,男女看用尽所有手段,竭力残杀,根本不管他们的生死。

    “轰轰轰……”石弹骤然密集,铺天盖地地shè进冰河,冰水飞溅,掀掀阵阵惊涛,巨大的浪头腾空而起,连续砸在桥面上,水花四shè。

    轰鸣声中,几个石弹命中了车桥,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桥面好象薄纸一般,根本不堪一击。当即碎裂,四散的木屑激shè而起。有个石弹砸中了桥面边缘,几个民夫躲闪不及,当即骨开肉裂,惨叫连连,当即一命呜呼。

    车桥不进反退。河面比想象的要宽,另外石弹呼啸,波涛汹涌。再加上车桥周围缠绕着几十名民夫,阻力太大,车桥终究没能抵达对岸,停在了河中间位置。

    突击将士在河堤边停了下来。现在冲上去也没用,无法抵挡对岸。

    河面上的车桥成了白波军的靶子。桥面的厚度显然不够,石弹一砸一个洞,虽然抛石车地准头非常糟糕,shè出来的石弹大都命中不了目标,但总有石弹砸中车桥,时间一长。桥就毁了。

    “停止攻击。”

    公孙瓒很果断,当即下令,撤回突击士卒。

    首轮攻击意在试探敌人虚实,这一试探,发现很多问题了。几位官员围在一起,急切讨论。

    白波军看到公孙瓒军不攻了,石弹投掷随即停止,但河中车桥此刻已经碎裂。几十个民夫大多随同战车沉进了河底,有一些侥幸脱逃的也没能逃过白波军长箭的shè杀。

    公孙瓒心痛啦,怒不可遏,恨不得变出百万大军,铺天盖地地杀过去,把白波军挫骨扬灰。

    公孙瓒,还有一大帮工匠,围着车桥前,商量改造之策。

    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公孙瓒很固执,宁愿停止进攻,宁愿把军队闲在这里,任由后方岌岌可危,也要先把车桥造好。

    车桥改造最简便的办法无非是加固加长。半个时辰后,第二部车桥做好了。这架车桥由四部战车、四块城门相连而成,超巨型车桥。为了增如桥面厚度,公孙瓒下令把十几道土垣的大门全部拆下了,在桥面上一口气叠加了十层,每层之间填土以为缓冲。为了推动这架车桥,调用了三百名黄巾军俘虏。

    白波军在不知道幽州军在干什么的时候,一架超巨型车桥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是个庞然大物,“轰隆隆”地行进在山道上。

    胡才当即变sè。白波军的一帮官员们也是瞠目结舌,汗毛倒竖。

    车桥太大了,太厚了,一般石弹砸上去肯定不起作用。山上虽然有几台重型抛石车,但抛shè距离有限,准头也更差,想命中目标只能靠运气,而且既使命中了,也未必能砸断石桥,因为车桥下面就是冰河,车桥有足够的缓冲。如果石弹不能发挥威力,无法砸断车桥,结果可想而知。

    幽州军这一招正中白波军要害。

    胡才誓不言退。其实现在也来不及退了,现在撤,幽州军随后追击,白波军势必兵败如山倒,夜里那可怕的逃亡大cháo要再次重现,大军难逃全军覆没之祸。如今只有死战到底了。

    此时,唯有一战。

    三百他连推带拉,车桥速度越来越快,一路轰鸣,气势惊人。

    到了河边,幽州军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将车桥推进了冰河,然后掉头就跑,唯恐被白波军的石弹砸死了。这次白波军没有让他们送死了。既然胡才心硬如铁,不吃这一套,那就没必要浪费了。

    “轰……”

    一声巨响,车桥冲进了冰河,激起丈高浪头,跟着速度不减,摧枯拉朽一般,破浪前进,一头撞上了对岸。

    霎时间,欢呼声冲天而起,震耳yù聋。

    公孙瓒高举双手,纵声大吼,“好,好……”

    “传令单经,再上一万人,立即打开通路。”

    “命令严纲、公孙范,铁骑准备出击。”

    “传令公孙续,公孙易,左右出击,缠住白波军的两翼。”

    公孙续抽刀在手,用力敲击着自己的战盔,仰首狂呼:“兄弟们,杀……上去……”

    上一次的失败让白波军将士满腔仇恨,今rì看到敌人,大家两眼冒火,人人争先,不待战车营的士卒撤下弩炮,愤怒的士卒们已经高声吼叫着,象猛虎一般冲进了拒马阵。双方将士在阵中相遇,立即短兵相接,激烈厮杀。

    越来越多的幽州兵冲进了拒马阵,他们在上官们的指挥下,抢起战刀,战斧,肆意劈砍,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毁去白波军的拒马和鹿砦,给铁骑大军扫清道路。白波军的强弓营和石跑对准拒马阵的后部,展开疯狂shè击。

    同一时间,李肃和徐晃各自指挥大军,和cháo水一般气势汹汹杀来的敌人展开了血腥鏖战。

    “杀……”

    “杀……”

    ………………

    战马高昂着头,静静地站在战场上,默默地望着前方血腥的杀戮。

    胡才抬头看看太阳,微微皱了皱眉。

    “主公,公孙瓒把主要兵力集中在中路,似乎……”高览晃动着手中的马鞭,担忧地说道,“似乎有突围之意。”

    胡才冷笑,“只要他铁骑出动,我就要他死得难看。”

    几年的征战,胡才自有他的一套作战方法。此时的公孙瓒军在他的意料之中。

    …………

    一批批的幽州兵踩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冲过了白波军的箭阵,进入了拒马阵。

    “杀……”

    幽州军气势如虹。

    “命令强弓营和战车营后退一百步。”

    徐晃手指战场,大声骂道,“何疯子竟然和幽州军硬拼,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拼不起的。这个混蛋,这样打下去,拒马阵马上就要丢了。”

    “大人,战车营后退需要时间。”站在徐晃身后的军司马紧张地说道,“现在幽州军不惜代价,一味猛攻,这会大大缩短我们坚守拒马阵的时间。大人,你看要不要动用大将军的三千营?”

    “你小子放什么狗屁?”徐晃猛地转身,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天地吼道,“大将军的人马,我们也能动?你是不是吃饭长大的?”

    军司马二十多岁,中等消瘦的身材,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穿着一身明显偏大的皮甲,看上去很滑稽。他给徐晃这么一吼,顿时吓得倒退两步,脸sè苍白。徐晃本来还想骂两句,但看他这个样子,把话又吞了回去。

    这个军司马叫秦阆,是并州的世族子弟,和王家是世交。他到徐晃帐下效力,是王旭推荐的。徐晃不太愿意要,但碍于王旭的情面,不好拒绝,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给我滚。”徐晃挥手叫道,“去告诉何生,慢慢后撤,不要和幽州军硬拼。”

    秦阆哆嗦了一下,转身就跑。一个没注意,失脚从高台上栽了下去,战盔摔出很远。秦阆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晕头晕脑的找到战盔,随随便便往头上一戴,也不管歪不歪了,慌慌张张地往战场上跑去。

    ………………

    秦阆一手扶着歪歪倒倒的战盔,一手拿着战刀,奋力奔跑。他很怕。虽然这是他第二次上战场,但却是第一次走近战场中心,走近血肉模糊的战场最前端。这一刻,他后悔听了父亲的话,到白波军入仕为官。早知道这样危险,自己宁愿让父亲打断腿,也不到这随时会死去的战场上来。

    秦阆有一个哥哥在吕布手下,不过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不知道是生是死。而这一次白波军入住并州,秦家为了他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安排容秦阆进入白波军。

    这其实就是世家的生存之道。秦阆身为世家子弟,没有选择。

    还没跑出几十步,秦阆突然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周围全部都是匆匆忙忙全副武装的士卒,飞驰的战马往来穿棱,传令兵嘶哑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队队挑着长箭的民夫正健步如飞地行进在密集的人群里。他焦急地抬头看看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五彩缤纷的旌旗,有高高竖立迎风飘扬的,有来回移动的,有上下剧烈摇晃的,还有象陀螺一样疯狂旋转的。

    秦阆眼花缭乱,茫然地抬头看看天空。天上有一轮白花花的温暖的太阳,有一片湛蓝sè的天幕,还有几朵厚厚的白云,然后就是呼啸的长箭,满天的长箭数不胜数,间或还能看到几块怒吼的石头。

    “咚咚……”

    “杀啊……”

    巨大的战鼓声,厮杀声,叫喊声充斥了他的双耳,让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已就在战场上,但自己在战场的什么位置?怎样才能走到战场的前端?才能找到那个飞扬跋扈的军司马何生?

    刚才站在高台上,秦阆把战场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战场就象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真实清晰,指挥作战就象cāo纵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简单至极。那个时候秦阆觉得自己是个将军,挥斥方遒,无往不利

    但等到自己身陷战场中间的时候,他才突然领悟到自己的幼稚和无知。他竟然在战场上迷了路,他竟然找不到敌人,这让他羞愧难当,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自己的刀上。

    “天哪,我该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冀州大战(9)

    第六十七章冀州大战(9)

    “让开……让开……”

    秦阆奋力向前跑了十几步,突然发现一队民夫正抬着伤员往后飞奔。秦阆眼前一亮,沮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伤员肯定是送到后方大营,那么逆着这条路就一定能到战场。秦阆不再多想,撒开双腿就跑。

    还没跑十几步,一队给战车营运送石头的马车飞奔而来。等车队过去了,秦阆惊讶地发现,刚才出现的那条路忽然没有了,现在站在那条路上的是一队强弓手,这群强弓手正在一位屯长的指挥下,向一个方向开始齐shè。那位屯长不停地举刀狂吼,声嘶力竭,“放……放……”间或还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方言,秦阆估计是极其难听的骂人话。

    秦阆望着满天的长箭,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长箭飞去的方向,就是战场前方,就是敌人所在的地方。秦阆不再犹豫,一边望着天上长箭飞行的方向,一边发力狂奔。让他痛苦不堪的是,他才跑几步,就一头撞上了一块铁板。秦阆躺倒在地,一边抱着脑袋,一边数着眼前闪耀的星星。

    “你小子乱跑什么?”随着一声大吼,一只巨大的手抓住秦阆的衣领,把他凌空举了起来。秦阆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张愤怒的脸,一双瞪圆的眼晴。他正想说话,脑袋上的战盔一歪,把他眼晴遮住了。秦阆急得大叫起来,“我奉徐晃大人之命,到前面找何大人传送军令。”

    “传送军令?”那个大汉粗大的嗓门高声叫道,“传令兵纵马如飞,哪有你这样乱跑一气的?你是干什么的?”

    “好了,快把他放下,他是徐大人的帐下主薄秦大人。”一个低沉的声音适时出现。

    秦阆马上被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大人,下官不知你是大人,刚才多有得罪……”

    秦阆把战盔一把拽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想叫两嗓子,但话到嘴边马上又咽了回去。他看到一个庞然大汉,又高又粗,脑袋有自己两个脑袋大,一身黑黝黝的铠甲,不过脸上的神情很尴尬。

    秦阆吓了一跳,急忙对他连连摇手道:“没事,没事。”接着他转头看看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年轻的飞虎卫屯长,高大威武,牵着战马站在自己身边。

    “下官赵云,奉大将军令,护送大人去见何司马。”

    秦阆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阵激动,泪水差点涌了出来。

    “我们走吧。”赵云飞身上马,顺手一把拽起秦阆,把他放到身后,打马狂奔。

    “秦大人,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稍有一个延误,就有可能造成战局的改变,因此,在一个数里范围内的战场上,如何让上官可以如臂指使地指挥和调动任何一个部曲,最最关键的便是战场调度。”

    赵云一边不停地转换战马奔驰的方向,一边回头说道,“由于战场调度的存在,战场也是变化莫测的,一个部曲这一刻在东面,下一刻可能就在西面,所以战场上从来没有直达最前线的路。”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何大人?”

    “看高台上不断变化的令旗。”任意笑道,“传令兵之所以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军令传到前面,就是靠辨识令旗。令旗所指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秦阆听了rì有所思。

    ………………

    何生愤怒了,他的部下虽然骁勇无比,但无法抵挡无穷无尽的人cháo冲击。

    “杀,都随我冲上去,老子就不信杀不完。”何生大声吼道,“谁敢退一步,丢老子的脸,老子剥了他的皮。”

    军司马大人亲自挥刀上阵,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反攻的浪cháo一浪高过一浪,“杀,杀过去……”

    何生带着亲卫低着头一阵猛砍,硬是把幽州军逼到了拒马阵的中间,但幽州军太多了。人打疯了,杀红了眼,或多或少也有一股势不可当的气概。白波军的损失越来越大。

    “大人,徐大人已经数次命令我们后撤了……”

    何生一刀砍倒敌人,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恶狠狠地叫道,“妈的,是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处,给我杀……”

    赵云一手执盾,一手短戟,酣呼向前,所向披靡。秦阆初时战战兢兢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踩着鲜血和死尸,手中的刀都不知道往哪砍好。

    三个敌人同时围上赵云,其中一个正要突袭得手,情急之下的秦阆奋不顾身,飞奔上前,腾空就是一刀剁下。那人背部中刀,鲜血四shè,滚烫的血液顿时溅了秦阆一头一脸。这一刀砍下,看着栽倒于地的死尸,闻着血腥的气味,舔着溅到嘴里的鲜血,秦阆的胆气霎时飞涨,“杀,杀……”

    赵云找到何生的时候,何生正拎着一个人头抱头鼠窜,后面跟着几十个狂呼乱叫睚眦yù裂的敌人。

    “快走,快走,我杀了他们一个都尉。”

    赵云二话不说,拖着晕乎乎的秦阆掉头就跑。何生的一帮亲卫从左右两侧杀出,一张张手弩对准发了疯的敌人发出了凄厉的啸号。

    何生躲到一个拒马后面,张大嘴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连同血水浸湿了他的衣甲。他拿着那个人头看了看,然后随手递给了一个亲卫,“拿去吧。凭这个人头,你可以领到一批赏金。将来,你可以讨个女人,生几个孩子。”

    那个亲卫看都不看,随手丢给一个队率,“老子还能活几天?你拿着吧,先升个屯长干干。”

    那个队率把人头往地上一甩,一屁股坐了上去,有气无力地笑道,“算了吧,还是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说。”

    秦阆把徐晃的命令对何生说了一遍。

    何生翻翻白眼,望着赵云问道:“球,这小子是谁?你怎么给他做侍卫?你怎么越混越没出息了。”

    飞虎卫是大将军的近卫中的近卫,几个飞虎卫屯长,在白波军中还没有几个不认识的,所以何生认识赵云。

    赵云呵呵一笑,“何大人,大将军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

    何生冷笑,“老子是看不出来。老子从河东起,就跟着大将军,打到现在,我还不如一个世家子弟人。”

    赵云为难地笑笑:“李肃大人在大将军身边从来没有统过兵呢。”

    何生没有说话。他对徐晃出任行奋武中郎将一事,至今耿耿于怀,非常生气。论资历,论战功,论对大将军的忠心,就算排队也排到他了。

    赵云焦急地看看四周,“何大人,撤吧。再打下去,你这一营人马所剩无几了。”

    何生猛地站起来,一刀砍到拒马上,“撤……”

    ………………

    云亭。离战场六十里。

    石皮率领三千大军,向云亭发起了攻击。

    公孙瓒为了确保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击败胡才,在云亭布置了一万大军,并且命令将士们把白波军丢弃的拒马重新摆设在了山坡上。

    由于拒马阵的阻碍,白波军攻击受阻。为了避免遭受重大伤亡,石皮命令停止攻击,等候张辽大军的到来。

    ………………

    界桥。

    战斗已经继续了一上午了,幽州军,白波军已不知多少人死在战场上,白波军的拒马阵彻底被毁。

    公孙瓒端坐于白马之上,捋须大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付我的铁骑。”

    “传令,铁骑出击。”

    …………

    白波军在阵前竖起了巨型盾和巨型长矛。

    经过一个上午的激战后,幽州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确了,他们想击破白波军的中路,从界桥突围。为了加强中路防守,徐晃命令左右两翼密集收缩,向中军靠拢。

    白波军左右两翼的拒马阵比较单薄,在上午的攻击中已经被毁,将士们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折损。尤其是徐晃的右翼大军,虽然击退了幽州军的疯狂进攻,但自己也付出了伤亡将近两千人的代价。

    白波军总共才两万多人,这损失对白波军来说是非常大的。

    随着战鼓敲响,刚刚平静了半个时辰的战场再度发出了震耳yù聋的杀声。

    幽州军的步卒向白波军的左中右三路同时发起了攻击。

    嗖,嗖,嗖……

    白波军的强弓、弩炮、石炮向迎面杀来的敌人尽情地倾泻着自己的愤怒。

    “杀……”

    幽州军将士毫无惧sè,一路高呼,奋力狂奔,但死亡已经不可避免的时候,士卒们也只剩下了无畏和仇恨,“杀……”

    白波军上上下下看到了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幕。过去撞击巨型盾的是敌人的铁骑,但今天,敌人却用自己单薄的血肉之躯勇敢地撞了上来。

    白波军经过数年大战后,对铁骑的作战经验丰富,特别对巨型盾矛的运用已经有了极为丰富的经验。为了能充分发挥巨型盾矛的作用,阻击和大量杀伤敌人铁骑,减少自身的伤亡,士卒们把巨型盾矛层层叠叠、交错放置,它就象拒马阵一样,变成了铁骑的坟墓。

    远远看上去,幽州军士卒就象直接撞上了巨盾,然后被巨盾吞噬了,但他们其实是冲进了巨盾阵,和埋伏在阵内的白波军士卒展开了血腥肉搏。

    面对幽州军这种不计伤亡的凶狠进攻顿时让白波军陷入了困境。

    “杀……”

    “杀……”

    轰隆隆……

    幽州军的士卒源源不断地冲上来。他们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以死相搏。任你白波军士卒如何骁勇,你总有疲劳的时候,总有受伤的时候,总有被更多敌人包围的时候,白波军的士卒一个个地倒下了。

    “杀……”

    在狭窄曲折的巨盾阵里,犀利的武器和强悍的武功都已失去了作用。谁的人多,谁就能击败对方。

    高台上的徐晃望着一面面被掀倒的巨盾,知道幽州军的铁骑马上就要开始冲击了。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望着躺倒在战场上的数万具尸体,深切地感受到了公孙瓒的狠,公孙瓒的冷血。公孙瓒用数万士卒的xìng命,铺就了一条突围之路。如果站在对面的是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徐晃不得不佩服,公孙瓒的心太狠了。徐晃现在总算理解了,为什么边塞的胡人对公孙瓒畏惧如虎,为什么公孙瓒会下令屠杀胡人部族,屠杀胡人的老弱妇孺,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都可以一刀剁杀。他根本把人不当人。

    徐晃没有参加过对匈奴人的战斗,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大战,大将军胡才还他旁边,他的心里特别的紧张。

    这一次大战至关重要,能不能杀死公孙瓒,就看他能不能抵挡住公孙瓒的军队的冲锋。

    幽州军的步卒一部分攻击白波军的左翼,一部分攻击白波军的中路,而更多的人则涌向了白波军的右翼。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幽州军的铁骑要攻击的方向是白波军的右翼,白波军实力最弱的地方。

    徐晃一拳砸到栏杆上,愤怒地吼道:“公孙瓒,你等死吧。”

    徐晃飞奔而下,指着列队于高楼下的八百亲卫曲纵声狂叫,“走,随我杀过去,杀过去……”

    徐晃带着人马呼啸而去。

    ………………

    胡才无奈,和高览匆匆跑上高台。战场上的情况让他非常吃惊,“快,点燃狼烟,命令铁骑发动攻击。”

    “高览,你来指挥,我去支援公明。”

    胡才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下高楼,飞身跃上马背,“兄弟们,向右,向右杀进……”

    八百飞虎卫在胡才的带领下,沿着河堤飞速起动。

    轰隆隆……

    大地在铁蹄的蹂躏下呻吟颤抖。

    幽州铁骑以江河决堤之势一泄而下,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战场,雷鸣般的吼叫声直冲云霄。

    轰隆隆……

    幽州军的步卒象cháo水一般向战场两侧退去。

    白波军的步卒在令旗的指挥下,迅速后退,集结,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摆下防守阵势。徐晃奔跑在战阵中间,不停地叫着吼着,声嘶力竭。

    战阵后方的强弓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幽州铁骑shè出密集的长箭。战车营迅速向中军靠拢,以阻击和迟滞敌人攻击中军的时间。

    铁骑在奔腾,在堆满死尸的战场上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

    “杀……”

    死尸在铁蹄下翻滚、碎裂,鲜血在铁蹄下溅shè、流淌,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受伤的士卒在铁蹄下爬行、惨叫、四分五裂。

    轰隆隆……

    铁骑所过之处,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听不到一声痛苦的哭号。

    “咚咚……”

    “咚咚……”

    战鼓擂响,惊天动地。

    轰隆隆……

    铁骑骤然加速,骑士们兴奋而血腥的吼声霎时间被巨大的奔腾声淹没了。

    正在撤退的幽州军步卒首当其冲,随着他们惊骇、恐惧而无助的惨叫声,数百名没有来得及避开的士卒被撞上了天空,被践踏成了肉泥,被碾成了齑粉。

    轰隆隆……

    铁骑冲过白波军的箭阵,瞬息即至。

    徐晃高举战斧,纵声狂吼:“兄弟们,杀……”

    久经战阵的白波军士卒以什为组,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了一个个小拒马阵,毫无惧sè地迎了上去,“杀……”

    “杀……”

    一时间,血雨腥风,血肉横飞。

    “杀……”

    白波军的士卒在冲杀,在死亡,在前赴后继,誓死以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铁骑。

    轰……

    幽州铁骑在奔腾,在惨嗥,在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徐晃和八百亲卫曲杀进了惨烈的战场。

    面对数千强悍的幽州铁骑,八百人就象水花一样,扑腾几下后,立刻就消失在了混乱的战场上。

    当幽州铁骑和白波军步卒的人数相差无几的时候,在没有任何防守手段的情况下,留给白波军步卒的只有死亡。

    徐晃需要弩炮,需要强弓手。现在只有密集的弓箭才能消灭这些无可匹敌的铁骑大军。

    徐晃带着士卒们向中军且战且退。在中军的右侧、战车营和强弓手已经就位,只要把敌人的铁骑引到shè程之内,即使自己和部下们全部倒下了,也在所不惜。

    “呜……呜……”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激昂的牛角号突然从战场后方响起。

    “呼……杀啊……杀……啊……”

    飞虎卫士兵们纵马狂奔,杀声震天,锐不可当的锥形大阵对准幽州铁骑拦腰击去。

    胡才长枪上下翻飞,酣呼鏖战,挡者披靡。飞虎卫将士紧随其后,奋勇杀进。

    轰……

    杀……

    战场上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战况空前激烈。

    公孙瓒异常兴奋,连声吼叫。“好,好,胡才出动了,白波军要败了。”

    “传令公孙范,带上五千铁骑,直奔白波军右翼,给他狠狠一击。”公孙瓒举手狂呼,“今夜我们可以到界桥北岸扎营了。”

    “主公,慢着……”一直驻马立于公孙瓒后侧的司马吴京突然高声叫道。

    公孙瓒一愣,十分不满地回头问道:“吴京,怎么了?”

    长史关靖指着左侧的天空,神情震骇,“主公,白波军的铁骑来了。”

    公孙瓒心里一惊,猛然扭头看去。

    三柱狼烟袅袅升起,烟柱越来越粗,越来越高,直达云霄。

    “铁骑,白波军的铁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公孙瓒不可置信的尖叫道。

第六十八章 冀州大战(10)

    第六十八章冀州大战(10)

    公孙瓒目瞪口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直冲心底,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公孙瓒知道在白波军中有三万铁骑,分别是骁骑军,骠骑军,黑鹰铁骑,还有胡才的近卫军。

    本来白波军在冀州只有黑鹰铁骑六千铁骑,但对面的白波军就有几千铁骑,现在又出现了白波军的铁骑,这一定是白波军另外的铁骑到了。

    “主公,立即撤吧。”吴京小声劝道,“胡才的援军既然已经到了,那么他显然决心要占据冀州。也就是说,他现在非常乐意看到我们回头打袁绍。”

    “我们击败袁绍的把握要大得多。”

    关靖说道,“只要田楷和刘备能及时来援,我们就能安全撤回渤海郡。”

    “我们把袁绍击败后,袁绍的实力最弱。”

    吴京解释道,“从白波军目前的情况出发,胡才最佳的选择当然是先以最小代价击败袁绍,占据半个冀州,这样他就可以确保白波军有钱有粮了。至于冀州将来到底是谁的……”

    吴京看着公孙瓒,拱手说道,“主公,只要我们能杀出重围,将来的事就很难说了。”

    公孙瓒犹豫不决,“如果我们被围在这里,而田楷和刘备的援军又迟迟不能到,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主公,你看看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冲得出去吗?”关靖指指战场,低声叹道,“撤迟了,我们兵力受损过半,那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公孙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咬了咬牙,“撤,立即撤,撤回云亭。我们连夜去打袁绍,从甘陵方向突围。”

    撤退的命令一道道传了下去。

    战场后方的幽州军一片慌乱。单经和吴京带着两万尚未投入战场的步卒,带着粮草辎重率先撤离了战场。

    兵曹营的将士指挥数万民夫冒充幽州军站在了战场后方。

    公孙瓒和关靖带着五千白马义从列阵于战场上,继续指样前方的幽州将士誓死奋战。

    公孙范带着五千铁骑列阵于大军的左侧,只待白波军的铁骑杀到后,且战且退。

    就在这时,公孙瓒座下的白马躁动不安的嘶鸣起来。

    “来了,大概有一万铁骑。”公孙瓒神情凝重地说道,“胡才看样子不把我杀了,是誓不罢休啊。”

    关靖摇摇头。“胡才实力有限。如果他现在把我们杀了,他这几万人马也所剩无几了,将来他不但在冀州难以立足,并州和河东也很难保住。”接着他指指腾空而起的狼烟,“胡才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我们立即撤退,然后他和袁绍一前一后把我们围住,集两人之力打我们。”

    公孙瓒挥了挥马鞭,恨恨地说道:“突围之后,我誓死也要和豹子周旋到底。他想夺冀州,没那么容易。”

    “主公,你看是不是命令严纲他们先撤下来?”关靖问道。

    “不能撤。”公孙瓒杀气腾腾地说道,“我们要想安全撤走,就要靠他们把白波军的铁骑死死拖住。”

    关靖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sè。战场上的五千铁骑,两万多步卒,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

    轰隆隆……

    大地剧烈抖动,每个人都有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惊恐。

    一万白波军铁骑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地冲出天际,向着战场呼啸而来。

    “杀啊……”

    白波军发出震天欢呼,将士们气势如虹,奋勇当先。

    幽州军魂飞魄散,纷纷掉头就逃。

    公孙瓒一声令下,八千铁骑立即急速撤离战场。

    惊恐至极的数万民夫哭爹叫娘,狼奔豕突,在战场上四处乱窜。

    高览站在高台上,连连下令,指挥各路大军展开反击。

    李明带着五千铁骑紧追公孙瓒而去。泰兴、齐军各带大军,从三面包抄,合围战场上的幽州残军。

    严纲率部拼死突围,迎面撞上了徐晃和他的亲卫曲。徐晃怒不可遏,举戟狂呼,“杀死他,给我杀死他……”众人一拥而上,刀砍斧劈,连续斩倒数匹战马。严纲栽倒马下,随即被几个杀红了眼的士卒剁成了肉泥。

    公孙易在突围中被乱箭shè死,邹丹被俘,幽州军将士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rì落西山之际,界桥战争渐渐安静下来。

    此战白波军杀敌近三万五千人,俘虏一万,缴获战马五千多匹。近万民夫惨死于混战当中。

    白波军为了阻挡公孙瓒的突围,付出了惨重代价,有近一万将士伤亡。行奋武中郎将徐晃的五千大军阵亡了三千多人,折损过半。李肃和廖化的两支大军也折损了三千多人。

    在连续大战后,白波军两万四千大军折损大半,只剩下了九千多人。现在即使加上近卫军和三千营的几千人马,正面阻击公孙瓒的大军也只剩下一万六千人了。

    晚上的军议上,徐晃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不待看完张辽的书信,就把竹简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围而不打,围而不打,再围而不打,我连围都围不住了。张辽是不是昏了头?他难道到现在还搞不清,我们到冀州是干什么吗?”

    李肃弯腰从地上捡起张辽的书信,拍拍怒气冲天的徐晃,小声劝道:“张大人也仅仅是个提议。他不是已经带着大军来了了吗?”

    “按照事先的约定,张辽的大军今天早上应该赶到,今天中午应该赶到界桥,但他的军队呢?他的军队现在在哪?即使他今天下午赶到界桥,我们也能全歼公孙瓒,但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徐晃怒声吼道,“正是因为张辽延误了战机,致使公孙瓒从容撤离了界桥。”

    “公明,冷静一点。”

    胡才冲他挥挥手,好言劝慰道,“文远昨天率部急速赶到甘陵城的时候,将士们疲惫不堪,大军的粮草辎重也全部丢在了后面。即使他今天能再度急行一百里,率军赶到界桥,但以他那一万疲惫之师,我们很难全歼公孙瓒。文远说的对,我们虽然在实力胜出公孙瓒一筹,但我们在兵力上的确没有绝对优势。今天的仗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很大战绩了。”

    大帐内的诸将沉默不语。徐晃自己是统军大将,他当然能理解张辽的难处,但面对今天的惨重伤亡,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根据被俘幽州将领的交待,公孙瓒目前还有三万多步卒,这包括留守云亭附近的军队,还有八千铁骑,还有足够支撑十几天的粮草。”

    李肃拿起案几上的地图,说道,“如果公孙瓒在这里被张辽大人挡住,我们还能全歼公孙瓒,但即刻发起攻击已经不可能了,大军需要休整。”

    “哼……这正好满足了张辽的意思,围而不打了。”徐晃冷笑道。

    李肃点点头,“的确,现在只能围而不打了。我们两天内连打三仗,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张辽大人率军急行数百里,先攻邺城,后围甘陵城,全军上下非常疲惫,也急需休整。另外,我们在兵力上依旧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如果强攻,损失太大。所以,主公的意思是,同意张辽大人的提议,先打公孙瓒的援军,彻底断绝公孙瓒的生路,把公孙瓒围死在这里。”

    李肃随即做了一番解释。

    目前杜桥率五千人驻守邺城,江政率一万军包围甘陵城,因此张辽只能调用一万人的兵力阻击公孙瓒,而正面阻击公孙瓒的只有征北大将军的近卫军三千营和徐晃的一万四千人。再加上泰兴的一万铁骑大军,现在包围公孙瓒的只有四万两千人马。白波军如果以四万两千人攻打公孙瓒的三万八千兵马,损失肯定非常惊人。困兽犹斗,何况面临生死存亡的公孙瓒。

    通过审讯几个幽州将领,李肃得知田楷和刘备的青州兵大约有三万人,渤海和河间国还有大约一万留守兵力。如果这四万大军近期内都赶到甘陵国,那么,白波军的兵力优势就没有了。

    胡才打算让泰兴和霍平带着骠骑军和黑鹰铁骑铁骑迎战公孙瓒的援军。其余大军包围公孙瓒,只待时机成熟,立即发动全歼公孙瓒的决战。

    只要消灭公孙瓒的铁骑,公孙瓒的步卒对白波军的压力就小了,只有如此,白波军才能在这一次大战中消灭公孙瓒。

    胡才记得,在历史上公孙瓒和袁绍之间在这里一战,袁绍虽然打败了公孙瓒,但并没有消灭公孙瓒,就是因为袁绍的兵马不多,现在白波军就像当年的袁绍军一样,如果让公孙瓒跑了,以后想解决公孙瓒必须要几年时间才行,这对冀州的发展很不利,白波军很可能显然两线作战。

    不过现在白波军兵马不多,为了包围公孙瓒军,损失惨重,所以现在不得不如此。

    诸将均无异议。

    胡才随即回书张辽。泰兴和霍平连夜率军出发。

    胡才送走泰兴、霍平后,在回帐的路上留下了何生。

    “何生……”

    胡才刚刚开口,何生立即就躬身施礼道:“大将军,你不要说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我就这脾气,有不痛快的时候喜欢说说叫叫。这么多年了,我跟着你出生入死,打了许多仗,失去了许多兄弟,难道这点狗屁事我还看不透,想不通?”

    胡才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何生啊,你虽然是何氏家族的旁系子弟,但自从大将军和车骑将军被jiān阉所害,太后、舞阳君被董卓杀了后,大将军的宗室子弟几乎被杀光了,何氏一族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将来能重振何氏宗族。”

    提到大将军何进和何氏宗族,何生脸sè一黯,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抹抹眼晴,嘶哑着声音问道:“大将军,你不会把我调回晋阳吧?”

    胡才拍拍他的肩膀,yù言又止。

    这何生的身份其实是何氏家族的人,当年他加入白波军其实是因为大将军何进的命令,不过现在物是人非,何生现在是何氏家族的代表人。

    胡才虽然上了大将军何进的儿媳妇,但对何生还不错,这何生比何进的儿子强多了,而他争霸天下需要这些世家子弟的支持,所以不能过分的打压。还需要拉拢。

    “我不走。”何生红着眼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我几个兄弟是否还活着,但我不能抛下这帮生死兄弟到晋阳去,我做不到。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让人耻笑。我丢不起这人,也丢不起我何家祖宗的脸。”

    胡才很感动,“好,那什么时候不打仗了,你再回去,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家人。”

    何生猛地停下,惊喜地看着胡才,“大将军,我母亲?我母亲到了晋阳?”

    胡才点点头,“公路(袁术)收留了不少大将军的宗亲,其中就有你一家人。前段时间,他委托田畴把你一家人送到了晋阳。”

    何生笑不拢嘴,“公路兄待我真不错,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本来我想一战稳定冀州后,立即让你回晋阳看看母亲。你也有五六年没看到母亲了,可惜……”胡才遗憾地摇摇头,“你如果现在不回去,估计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公孙瓒那个家伙活不了几天了。”何生高兴地说道,“拿下了冀州,我就向大将军告假回晋阳。”

    胡才眼里闪过一丝忧sè,“拿下了冀州,你们这些做了几年校尉的大人,也要升升职了。”

    “大将军,我就一个疯子,说话你不要当真。”何生连连摇手道,“我这个人管不住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部下,常常违反军纪,就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和公明(徐晃)相比。”

    接着他躬身告辞道,“这事不说了。今天我又是大悲又是大喜,受不了了,我要去骑马跑两圈。”说完他大呼小叫地狂奔而去。

    走在胡才后边的徐晃奇怪地望着何生的背影,疑惑地问道:“大将军,你对他说了什么?这小子发什么疯?”

    胡才苦涩一笑,“希望他还能活着回晋阳看看自己的母亲。”

    这一次冀州之战,白波军损失惨重,七万兵马损失已经达到两万了,这对白波军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损失,虽然这些损失大部分是折冲府的预备兵,但胡才还是难以接受,军司马,军候级别的官员也损失很大。

    就连胡才自己也不知道和公孙瓒继续打下去能不能活下来。这也是白波军选择在河东发展的原因,在河东,如果不是汉灵帝的突然死亡,他的白波军很可能不能占领安邑。而并州贫困,根本不足以提供大军的粮草,如果不是有战马资源,现在怎么可能攻打冀州?

    胡才担心公孙瓒突围,白波军根本难以包围公孙瓒,公孙瓒如果放弃大部队突围,还难身上他。

    公孙瓒心狠手辣,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的,况且,田楷和刘备一定会救公孙瓒,他们在青州有三万军队,调两万救公孙瓒也不是不可能的,泰兴和张辽总共才两万人,能在包围公孙瓒的时候抵挡田楷和刘备的兵马吗?

    胡才知道刘备的厉害,他也想杀刘备,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孙瓒,公孙瓒一死,冀州,幽州没人是他的对手,而刘备,现在手中不过一万人左右,还构不成危险。

    至于以后,在绝对实力面前,相信刘备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

    田楷接到刘备的急书后,十万火急地渡河而来。

    “玄德,可有解救主公的办法?”

    刘备点点头,摊开了案几上的地图。

    “目前,我们没有接到伯珪兄的任何消息,显而易见,伯珪兄和数万大军已经被胡才、袁绍包围在界桥一带。如果我们贸然进击,很有可能被白波军、冀州军联手重击,甚至有可能被他们包围全歼,所以……”

    刘备看了田楷一眼,手指地图上的界桥,低声说道,“我们到界桥去,绕道白波军的背后,击败胡才,救出伯珪兄。”

    刘备心中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公孙瓒死后,他能不能把公孙瓒的地盘兵马占为己有,但是他发现这个想法不合实际,公孙瓒可以死,但不能在现在死,所以他才派人通知田楷。

    刘备明白,想救公孙瓒,凭他的兵马是不够的,而且他还需要田楷去打头阵。

    田楷眉头紧锁,俯身仔细看着地图,沉默不语。

    刘备的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地图上的高唐城,然后顺着地图上的大河故渎向北移动,“我们带着大军从高唐出发,到平原城,沿着大河故渎进入磐河,再由磐河进入黑龙湾,由黑龙湾渡过清河,这样我们就到了白波军的背后。渡过清河后,我们顺着清河北岸急行两百里,直击界桥。白波军措手不及,必定大败,如此伯珪兄可以成功突围。”

    田楷的手顺着刘备刚才划过的轨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弧,“玄德,这一个大弯有五百多里路,大军即使轻装疾行,rì夜兼程,也要五天左右的时间,你如何保证大军的行踪不会暴露?”

第六十九章 冀州大战(11)

    第六十九章冀州大战(11)

    田楷有一个担心,他和刘备的兵马真正的jīng锐之师不过几千人,而且大部分在青州,这一次来冀州的不到三千人,而且大部分是在军中作曲长,军候和军司马,所以如果被白波军发现,白波军只需要几千铁骑就可以把他们消灭,到时候不要说救公孙瓒,就是自保也困难重重。

    他抬头看看刘备,忧虑重重地接着说道,“要知道主公不知道我们会从界桥方向去救他,我们也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如果他竭尽全力从南方向突围,那么我们夺下界桥后,还要继续向前攻击五十里才能和他会合。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吗?我们迂回到界桥,突然向白波军发起攻击,白波军在措手不及之下,丢掉界桥的可能的确很大,但白波军随即就会发起反攻,我们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南下会合主公。”

    “玄德,你这个办法太冒险了。一旦救援不成,我们必定全军覆没。”田楷摇摇头说道。他是幽州老将,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刘备无奈地笑道:“大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伯珪兄如果全军覆没,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白波军十几万大军会放过我们吗?谁能抵挡白波军的攻击?谁能阻止胡才倾覆社稷?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冒险一试。只要我们能救出伯珪兄,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刘备随即把自己的计策做了一番详细解释。

    在刘备看来,白波军的援军已经来到冀州,虽然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军队,但从胡才决心占据冀州这个角度来考虑,没有五万也有三万,否则他很难在击败幽州军后,再击败袁绍。而袁绍看到白波军纷纷南下后,自身的生存顿时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他必定不会尽心尽力的帮助胡才全歼公孙瓒。

    毕竟袁绍也知道,公孙瓒全军覆没了,他离死也就不远了,所以袁绍的目的不仅仅要重创公孙瓒,他还要保证公孙瓒能活着逃回渤海郡。公孙瓒活着,袁绍的生存就有了保障,而胡才迅速占据冀州的可能也就没有了。这是袁绍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袁绍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胡才一定很清楚。所以胡才想要既要力争全歼公孙瓒,又要防备袁绍倒戈一击,兵力部署上难免捉襟见肘。

    白波军总共才多少?加上河套的十万屯田兵,不过二十几万,这二十几万大军胡才不可能全部调到冀州。在关西,在河东,为了防备董卓军,白波军至少要四到五万兵马,河套,朔方,云中,定襄,雁门等郡,胡才需要防备鲜卑人和匈奴人,至少需要五万兵马,好了,去掉这十万大军,胡才能调到的只有十几万兵马。

    但晋阳,壶关这些重要地方也需要兵马吧?特别是晋阳,现在是白波军的治所,留一两万人需要吧?胡才对世家子弟可没有袁绍那样心慈手软,必须保留兵马震撼那些世家子弟。

    这样一来,白波军能调到十万大军最多了,十万白波军,面对公孙瓒十万大军,胡才最佳的选择就是把公孙瓒困在界桥一带,围而不打,等到幽州军粮草尽绝了,不战自乱了,胜利唾手可得。

    公孙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外有援军,内有十万将士,实力庞大,势必要突围。按照刘备的猜测,公孙瓒的首先突围方向应该是夕烽亭。大军越过夕烽亭之后,可以迅速返回甘陵城,得到粮草军械的补充,即使突围受阻,也能固守待援。

    公孙瓒这么想,胡才和袁绍也会这么想,白波军和冀州军必定设重兵于夕烽亭一线。也就是说,白波军在界桥一线的兵力肯定不会太多。在界桥一带有清河水之险,白波军完全可以凭借清河这道天然屏障,阻击幽州军突围。

    公孙瓒在夕烽亭攻击受阻之后,粮食会越来越少,情况会越来越危急。为了生存,他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立即掉转方向,向界桥攻击,以自己的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打开突围的缺口。

    公孙瓒的铁骑也不少,他的白马义从也是jīng锐之师,一万白马义从,虽然此时在公孙瓒身边只有五千,但这五千白马义从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的援军突然出现在界桥后方,击溃防守界桥的白波军,公孙瓒定能脱险。

    只要公孙瓒脱险,胡才就还难得到冀州,到时候公孙瓒和袁绍都不会放过胡才,胡才想在冀州立足,恐怕很难。

    田楷听完刘备的分析后,想了很长时间。

    田楷不得不承认,刘备的办法不错,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田楷心中还有疑惑。他看着刘备说道:“玄德,这只是你的猜测,只是一种可能,万一主公没有向界桥方向突围,援军的命运……”

    刘备长叹道:“大人,即使我们尽起青州三万兵强攻甘陵国,我们又有多大把握救出伯珪兄?我们没有铁骑,只要我们踏上甘陵国,白波军的铁骑就会把我们杀得丢盔卸甲,一败涂地。白波军的几万铁骑是打败匈奴人的,赫赫战绩,大人难道忘记了?”

    田楷想起胡才昔rì的战绩,不禁心有余悸。胡才从白波军建立的时候就开始重视铁骑,胡才只要铁骑在手,天下就没有人可以击败他,这是田楷最为深信不疑的一件事。

    “大人,给我五千jīng锐,十天时间。”刘备恳求道,“我让每个士卒带上十天的干粮,十天后,不管我能不能赶到界桥,也不管我能不能救出伯珪兄,我一定带着大军准时返回渤海郡。”

    “好。”田楷不再犹豫,毅然点头答应,“我立即命令大军渡河攻击甘陵国,同时命令南皮城的公孙洪带领五千人马随后跟进,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白波军和冀州军的注意力,掩护你顺利到达黑龙湾,渡过清河。”

    田楷伸手握住刘备的大手,用力拍了拍,“过了清河,一切就靠你自己了。你要多多保重。”

    刘备淡淡一笑,“十天后,渤海郡再见。”

    ………………

    甘陵国,公孙瓒军大营。

    清晨,幽州军士卒突然出动,全力清除山坡上的拒马阵。

    石皮接到禀报,飞马出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立即命令擂响战鼓,全军将士列阵相候,“公孙瓒要突围了。”

    “急报张辽大人,立即支援。”

    张辽率军驻扎于石皮大营后方五里的山岸上。听到前方传来密集的战鼓声,张辽匆忙带人赶到了前阵。

    石皮急忙迎上来,笑着说道,“大人,公孙瓒着急了。昨天他刚刚和大将军血战一场,今天就要掉头南下。看样子他是方寸大乱了。”

    张辽神sè凝重地望着远处山坡上忙忙碌碌的幽州士卒,手中马鞭不时的轻轻挥动着,若有所思。

    胡才的回书他已经收到,昨天界桥大战的惨重损失他也有所了解。大将军迫于幽州军的强悍实力,苦于自身兵力的不足,不得不改变计策,转而采纳自己“围而不打”的歼敌方法。既然是围而不打,自己当然不会把有限的兵力投入战场,和疯狂的幽州军拼消耗。

    张辽认为,为了消灭公孙瓒,把白波军在战场上和幽州军消耗是得不偿失的,还不如保存实力,白波军有了魏郡,再打败公孙瓒,很快能从冀州发展起来。

    “撤吧。”张辽转头看着兴奋不已的石皮,用马鞭指了指后方,“后撤五里。”

    石皮脸上笑容顿敛,“撤?为什么?公孙瓒已经被我们打残了,只要我们再狠狠地打他一下,他就完了。”

    张辽微微一笑,“公孙瓒虽然受伤了,但他还是一匹暴烈的怒马,谁想杀他,都要讨出很大的代价,尤其是现在。”

    张辽神态轻闲地拽拽马缰,调转了马头,“撤吧。等这匹马流干了血,折腾完了力气,倒下了,我们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走过去,一刀把他杀了,不要费任何力气。”

    “大人……”石皮十分不满地叫道,“大将军和徐晃大人已经连续重击了公孙瓒,而我们却一战没打……”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张辽皱着眉头问道,“我们要的是冀州,如果将士们都拼光了,我们还能在冀州立足吗?”

    张辽举起马鞭,指着忿忿不平的石皮,非常坚定地说道,“后撤五里。”

    “明天呢?”

    “再撤五里。”

    石皮望着张辽瘦弱的背影,苦笑无语。这个张辽大人真是……,如果徐晃大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幽州军推进三里后,停了下来。

    公孙瓒在白马义从的簇拥下,匆忙赶到了前面。眼前的情景,让他气怒攻心,差一点要吐血。

    “该死,怎么会这样?”

    公孙瓒怒火冲天,这白波军怎么会这么的卑鄙无耻?

    只见前方一里长的大道全部被白波军破坏了,密密麻麻的有近百道濠沟。大道两旁的原野上,也被白波军挖得坑洼不平,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沟壑。

    天哪,这让他的军队怎么过去?特别是粮草辎重,运送粮草辎重的车队过不去,这仗怎么打都是输,更不要说突围了。如今数万民夫都被抛弃在界桥战场上,要想填平大道,幽州士卒就得自己动手,等士卒们忙完了,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公孙瓒怒气冲天地骂了两句后,挥手命令铁骑于大道两旁的原野上实施jǐng戒,防止敌人趁机偷袭,命令三万步卒轮流上前修补大道。

    民夫们在运输粮草辎重的过程中,因为时常要临时修补路面,有时还要帮助大军修筑营寨和城池,所以一般都携带有各类常用的器具。

    但是现在民夫没有了,常用器具也没有了,士卒们只好用手,用脚,甚至用武器充当修路的工具,不但进展缓慢,付出的体力也大大增加。

    这也意味着公孙瓒军想离开这里需要很长时间,现在面对白波军的包围,时间就是一切,所以这给公孙瓒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公孙瓒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估计这yīn损的主意都是袁绍身边几个属吏出的,这办法既能阻止和迟滞公孙瓒的攻击速度,又能保存他们自己的实力。等大军粮食耗尽了,强悍的白波军从四周杀上来,自己就彻底玩完了。

    “士气,这样下去,我们会束手待毙的。”公孙瓒对一脸愁容的关靖说道,“冀州军最不缺的就是民夫。还有白波军,常山、中山几个郡国的流民都是他们的民夫。今天他们刨开了一里长的大道,明天就有可能是两里。我们还是回头,从界桥方向突围。”

    司马吴京立即劝道:“主公,万万不可。袁绍避而不战,内中大有玄虚。”

    无任是公孙瓒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此时袁绍已经离开冀州了,包围他们的人是白波军,这也是给这一场大战起了一个未知的变数。

    公孙瓒转头看向吴京。吴京二十多岁,长相英武,刚毅而略显几分孤傲。他是渔阳人,家境贫寒。

    过去是张举的弟子,追随张举在幽州起事。张举起事失败后,他和被俘的降卒一起被公孙瓒征募入军。

    公孙瓒在右北平安置流民屯田的时候,他出了不少力,献了很多安民强军之策,公孙瓒为此很欣赏他,予以重用。

    “吴京,这里面有什么玄虚?”

    吴京立即把当前冀州形势分析了一下,说道:“主公,袁绍如果和胡才联手全歼了幽州军,将来的形势将对袁绍极为不利,他很可能迅速被胡才赶出冀州或者被胡才杀了。袁绍不可能拱手把冀州让给胡才,所以属下认为袁绍最后肯定会给幽州军让出一条突围之路,让胡才和公孙瓒继续打下去。两个人打得时间越长,对袁绍就越有利。”

    公孙瓒点点头,随即指着前方说道:“那此事又作何解释?袁绍的目的是什么?”

    “白波军的援军陆续来到冀州,实力越来越强悍。”吴京说道,“我甚至怀疑袁绍此时已经被白波军包围了。他担心被我们和白波军前后夹击,所以只好拖一天是一天,静待战局发生变化。”

    “战局发生变化?”公孙瓒眉头一扬,“你是说,袁绍在等田楷和刘备的青州援军?”

    “对。田楷和刘备两位大人的援军一到,白波军就要抽调去阻挡他们的进攻,这时,袁绍的机会到了,我们突围的机会也就到了。”吴京点点头说道。

    关靖捻须微笑,“吴京言之有理。我看,我们把这路填平之后,立即回头,继续屯兵云亭。按兵不动,否则袁绍总是这样挖路,对我们突围非常不利。”

    公孙瓒考虑了一下,断然下令,“固守云亭,养jīng蓄锐,准备突围。”

    ……………………

    三月六rì,甘陵国。

    公孙瓒的青州军放弃强行攻击甘陵国的计策后,田楷随即想了许多办法,大肆营造青州军即将集结完毕救援公孙瓒的假象。

    田楷命令后续大军每天只渡河一千人,渡河之后,就大肆搭建军帐,冒充五千人的大军。五天之后,青州军大营已经连绵数里,军帐林立,远远看上去,旌旗招展,气势惊人。

    屯兵于避风亭十里之外的泰兴非常吃惊,急忙飞报胡才。

    五天内,青州军至少已经渡河三万人,但青州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渡河北上,青州军的大营也在rì渐扩大。另据潜匿到黄河渡口的斥候回报,高唐渡口上的船只越来越多,来来往往的非常忙碌,青州兵和粮草辎重被整船整船地运到黄河北岸。

    泰兴要求立即发起攻击,迟恐不及。

    同一时间,屯兵于东武城的霍平也向大将军胡才告急。白波军的斥候在渤海郡的东光城发现了幽州军的援军,其前锋营已经到达磐河。据斥候的估计,这股援军来自渤海郡和河间国,人数大约在一万人左右。这支军队里还有一千铁骑,其领军的军司马是公孙瓒的手下公孙赋。

    胡才急忙召集众将到征北大将军营军议。镇护将军张辽也特意绕道赶到了大营。

    李肃对诸将说了一下最新战局。

    公孙瓒最近屯兵于云亭,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在养jīng蓄锐,固守待援。被围在甘陵城里的幽州军也没有任何突围的迹象。杜桥从邺城传来消息,斥候在馆陶、魏县等魏郡南部一带频繁出没,至今尚没有发现袁绍和冀州军的踪迹。

    白波军现在嘴里含着公孙瓒,手里拿着甘陵城,眼睛望着来自青州和渤海郡的两支援军,因为苦于自身兵力的严重不足,不知先打哪一个好。

    十几万公孙瓒军,如果一个弄不好,很可能被公孙瓒军反败为胜,就是胡才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万一出现意外,他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袁绍,公孙赋,田楷,刘备这些都的公孙瓒军的未知数。白波军应该怎么面对他们,怎么处置他们?这需要慎重考虑。

第七十章 冀州大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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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波军中,徐晃等人坚决主张先打公孙瓒,但由于泰兴和霍平的铁骑在东面阻敌,白波军只能调用三万两千人马攻打云亭。请使用http:..访问本站。而且此时公孙瓒已经休息五天,粮草辎重也尚有存余,在这种情况下攻打云亭,白波军的损失太大。

    胡才、张辽、李肃等人都认为围歼公孙瓒的时机还没到,必须要等到公孙瓒粮草尽绝,军心大乱之后。

    李肃看着众人说道:“我觉得应该先打下甘陵城,这样江政的大军就能腾出手来参加围歼公孙瓒的决战,或者先帮助泰兴或者霍平击退公孙瓒的援军。”

    张辽和泰兴却不这样认为,泰兴说道:“我们应该趁着青州军立足未稳之际,率先向避刘备和田楷军发起攻击,把这股对白波军威胁最大的援军先打掉。这几万军队对白波军来说是个危险,只要打掉这股援军后,公孙瓒生机尽绝,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军队会更加涣散。这对围歼公孙瓒有好处。”

    其实胡才也倾向于先打青州军。青州军的战斗力可能不是很厉害,但那么多人待在一边虎视眈眈,总是让人很不安,始终是个麻烦。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刘备,胡才一点也不敢小看刘备,刘备的能力比公孙瓒只强不弱,如果能有机会杀死他,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胡才看着众人说道,“打公孙瓒的青州军不需要调动太多兵力,不影响大军包围公孙瓒。另外,白波军打掉公孙瓒占据冀州后,下一个目标就是青州,如果先打公孙瓒,那么田楷和刘备闻风而逃,将来打青州就很麻烦。所以我觉得现在我们用公孙瓒把青州军诱进甘陵国,然后再在消灭公孙瓒之前把青州军打掉,是完全正确的。”

    大将军既然说括了,徐晃等人随即不再坚持己见。

    胡才命令李明立即率军赶到避风亭,命令驻守东武城的霍平悄悄向避风亭方向移动,待两人和泰兴会合后,迅速向青州军发动攻击。

    所谓的避风亭就是黄河的渡口,是田楷军的驻扎地。

    六rì夜,幽州军斥候回报,白波军的铁骑大军悄悄开拔,向东匆匆而去。

    公孙瓒和众将立即意识到援军来了,大帐内一片欢呼。公孙瓒随即和关靖、吴京商议突围的事。

    白波军铁骑的离开,让公孙瓒等人看到了机会,看到了突围的机会。

    “明天,我们攻击白波军,再次从界桥突围。”

    关靖和吴京吃惊地望着神采飞扬的公孙瓒。怎么大人突然改变了主意?难道不是从南突围吗?怎么从界桥突围?

    “主公,白波军的援军到底来了多少,我们并不十分清楚。虽然斥候发现白波军的铁骑向东开拔,但我可以肯定的说,那只是白波军的一部分铁骑。”吴京急切地说道,“现在在开界桥,一定驻有白波军的主力,我们很难冲过去。”

    “更何况,这是不是白波军的疑兵之计谁也不知道,如果是白波军故弄玄虚,让他们去攻打界桥的话,这怎么办?“

    公孙瓒笑笑,反问道:“吴京,你凭什么肯定袁绍一定会放我们突围而走?据斥候的探查,前面的是张辽的军队,那么,你知道袁绍现在在哪吗?他是不是已经被胡才击败了?胡才想打我们,那么他会不会打袁绍?袁绍想让我们和胡才打,胡才不会不知道,如果我是胡才,一定不会放过这解决袁绍的机会的,如果这个时候袁绍被胡才打败了,或者他被胡才杀了怎么办?”

    “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尤其是自己的敌人。”公孙瓒拍拍吴京,“你记住了,如果让别人掌握了你的命运,你很快会死的。”

    吴京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怎么和公孙瓒说,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公孙瓒说的有道理,如果袁绍被胡才打败了,或者被胡才杀了,现在胡才最想做的就是消灭公孙瓒,只有公孙瓒死了,胡才才能占领冀州,占领青州。

    袁绍是什么人?大汉帝国能有今天,大部分是因为袁绍和袁阀,如果不是袁绍和袁阀,大汉帝国现在也不会这么乱。

    这一次公孙瓒南下幽州,就是因为袁绍的原因,如果不是袁绍,这一次冀州大战就不会爆发,公孙瓒现在还在幽州,胡才还在并州。

    “谁都知道我们会从夕烽亭方向突围,包括你们自己,所以……”公孙瓒手指南方点了点,“白波军的主力一定是在前面的夕烽亭。”

    公孙瓒猛地一掌拍到案几上,哈哈大笑,“我偏偏不从夕烽亭突围,我要给胡才一个惊喜,哈哈……”

    七rì,公孙瓒命令吴京率一万大军留守大营,阻击白波军的攻击,自己率领两万多步卒,八千铁骑,向开白波军发起了进攻。

    胡才和徐晃早有准备,率一万九千步骑大军迎敌。

    张辽接到公孙瓒从开胡才他们大营方向展开突围攻击的消息后,尽其一万一千大军,向公孙瓒大营发起了攻击。

    七rì,界桥。

    胡才率军赶到开大营后,界桥就由留驻广宗城的军队负责驻防。

    军候李大成带着两百个士卒在界桥两岸巡查,顺便维持一下桥上的秩序。由于前方大战,今天从广宗城运往开鲁亭的军械一车接着一车,桥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李大成是李大目的弟弟,在李大目投靠白波军的时候,李大成等人也投靠了白波军,在白波军中,虽然李大成的骁勇比不上李大目等人,但李大成在黑山军多年,经验丰富。所以此时他是军候。

    中午时分,李大成的手下在几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幽州军的斥候。这个人非常厉害,连杀两个白波军兵,还伤了三个,最后眼看逃不掉了,一刀砍中自己的脖子,自杀了。巡值士卒遭遇敌人斥候的袭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李大成到现场看了一下后,随即命人进城向上官禀报,自己带人把三具尸体埋了。

    李大成和十几个人心情都不好,无jīng打采地往回走。

    突然,一个走在后面的士卒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大家骇然心惊,回头看去。

    一百多步外,一群全副武装的幽州兵正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手拿强弓,空中还有几支厉啸而来的长箭。

    李大成想都没想,掉头就跑,“走,走,走,快走……”

    界桥上的白波军士卒立即发现了远处的异常。李大成和几个士卒在河堤上亡命狂奔,惊恐的叫声随风传来,身后是一群高举武器的追兵。

    一个站在桥头上的曲长猛地抽出战刀,大声叫道:“快,迎上去,迎上去……”

    “杀……”

    “王八蛋,今天杀光他们。”

    几十个士卒紧随其后,一边骂骂咧咧地叫喊着,一边健步如飞,但还没有跑出上百步,他们就骇然停下了。

    远处,先是出现了一杆大旗,接着河堤上突然涌出了数十面战旗,然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杀声蓦然响彻原野。

    那个曲长和士卒们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下,接着发一声喊,转头就跑,“报jǐng,报jǐng,偷袭……敌人偷袭……”

    界桥两岸的巡值士卒们惊慌失措,一部分人立即擂响了报jǐng的战鼓,一部分人跑到桥上,指挥正在桥上行进的辎重马车迅速过桥,还有一部分人拦住了正要上桥的马车,帮助他们掉转车头,急速向广宗城撤住。

    那个队犬夜叉瞪大双眼,扯着嗓子,不停地吼叫着,“列阵,列阵,护住大桥,护住大桥。”

    李大成冲上桥头,一把抱住那个曲长,勉强稳住了身形,此时他汉流浃背,面孔通红,嘴巴张得大大的,剧烈喘息着。

    “大人,怎么办?敌人越来越多了?好象有几千人?”曲长扶着李大成,扭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急切地问道。

    “快……快派人回城报信,立即关闭城门。”李大成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去开大营,告诉大将军。有几千幽州军包抄到了界桥后方,界桥失守,广宗危急,快……”

    那个曲长毫不犹豫,转身向界桥北岸跑去。一辆短了车轴的马车被弃在桥上,拖车的马在焦躁不安地嘶鸣着。队率三两步冲了上去,解下那匹辎重马,疾驰而去。

    李大成手驻战刀,慢慢站了起来。

    桥头,士卒们望着铺天盖地杀来的敌人,神情极度紧张,人人惊恐不安。有的人被敌人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兄弟们,你们回头看看……”李大成刀指后方正在仓惶后撤的混乱人群,大声叫道,“他们还没有进城,如果被敌人追上,没有人能活下来。”

    正在倒退的几个士卒停下了脚步。

    “我们今天奉命守桥,桥在人在,桥亡人亡,没有退路。”李大成一边走到阵列之前,一边高声喊道,“我们退回去,就是丢失大桥,就是死罪。”

    李大成面对一张张绝望的面孔,猛然高举双臂,纵声吼道:“你们愿意站着死,还是跪着死?”

    一百九十多名士卒默默地望着激动的李大成,沉默不语。

    李大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然后转身面对河堤上呼啸而来的幽州军,举起了战刀,“兄弟们,杀,杀上去……”

    “杀……”

    李大成高声咆哮,像一头疯狂的猛虎,义无反顾地迎着气势汹汹的敌人杀了上去。

    十几个士卒紧随其后,“杀……”

    更多的士卒冲了上去,“杀……”

    呼……

    风在耳畔呼啸,吼声在天际炸响,李大成竭尽全力在奔跑,呼吸声粗重而急促,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痛不yù生。他恨不得一步跨进敌人,让敌人的武器穿透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了死亡的召唤,看到了对面冲过来的一张褐红sè的脸庞,看到了一把飘拂的长髯。

    李大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腾空而起,手中的战刀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劈而下,“杀……”

    长刀横空而起,霎时穿透了李大成的身躯,同时飞奔而来的巨大冲击力把空中的李大成撞出了十几步开外,长刀带着一抹鲜血连连倒退。

    李大成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四溅的鲜血象下雨一样洒到了奋勇杀进的士卒身上,然后重重地坠落于地。

    “杀……”最后一批站在桥头上犹豫不决的士卒们终于被李大成的死激怒了,他们飞奔而起,酣呼求战,“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关云长在此,尔等还不送死……”

    关羽带着前锋营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一百九十多名誓死不退的白波军士卒,迅速冲上了界桥。

    刘备、张飞和简雍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赶到。

    “广宗城方向可有白波军出现?”刘备飞身下马,迎上浑身血迹的关羽,焦急地问道。

    “广宗城四门紧闭,看样子城内守军有限,不敢贸然进攻。”关羽躬身回道,“大哥,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是攻击广宗城,还是南下救援公孙大人?”

    眼前的情况大大出乎刘备的预料。界桥两岸竟然没有发现白波军的主力,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界桥。但此时拿下界桥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的目的是要救出公孙瓒,而不是占据这座大桥。虽然占据界桥可以切断白波军的粮草运输,但兵力强悍的白波军立即就会发起反击,自己孤军深入,根本守不住。

    难道公孙瓒没有选择从界桥方向突围?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公孙瓒一死,自己马上就会面对白波军的疯狂报复。

    刘备焦虑万分。大军只带了十天的干粮,此时已经是第七天了,如果今夜不能救出公孙瓒,大军无论如何都要撤退,否则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主公,白波军肯定南下了。”简雍小声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公孙大人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白波军在什么位置,更不知道广宗城里有多少白波军的留守兵力。如果我们此刻继续南下攻击,极有可能被包围在界桥以南。”

    “宪和,你有什么建议?”刘备问道。

    “主公,我们已经尽力了。”简雍低声说道,“我看,我们守到今天晚上就撤吧。”

    白波军不在这里,公孙瓒不在这里,在这里有什么用?白波军的铁骑的知道了可不是他们的兵马能够抵挡的,这些兵马是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如果被白波军消灭了,刘备想东山再起,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简雍反对刘备继续南下。

    刘备摇摇头,“我们是来救公孙大人的。如今我们一战未打,兵力尚存,何来尽力之说?”

    其实虽然这么说,但刘备心里也没底,铁骑太厉害了,白波军的铁骑可是和匈奴人,西凉铁骑一战的jīng锐铁骑,他手中只有步卒,面对白波军的铁骑,这五千步卒只需要一千到两千铁骑的冲锋就可打败。

    关羽张飞虽然是万人敌,但在铁骑的冲锋下,恐怕也不能力挽狂澜,而且还可能死在铁骑的冲锋中。

    况且,他带着五千大军出现在这里,如果救不到公孙瓒,被胡才知道了,派出几千铁骑,他刘备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胡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敌人他比谁都狠。

    张飞带着数十铁骑到广宗城下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抓到了几个民夫。这几个民夫担心广宗城失陷后敌人屠城,自作聪明没有进城,而是躲到了河堤附近的沟渠里。结果他们非常不幸,被抓住了。

    刘备和颜悦sè地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几天前白波军和幽州军在这里打了一仗,公孙瓒打败了,向南逃去了,然后白波军推进。今天,双方在南面又打了起来。从早上开始,军械就源源不断地运往开战场了,估计战斗很激烈。

    刘备大喜,公孙瓒离这里不远,想救公孙瓒也不是不可能的,接着他又问了一些白波军的兵力情况。这几位民夫一问三不知,不过他们知道白波军铁骑来了冀州了,而且铁骑大军就在战场上。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关羽,张飞,简雍的脸sè不由一变,这次不但简雍反对南下,就连关羽和张飞也反对了。五千人南下纯粹是送死,白波军铁骑两个来回,五千人马就烟消云散了。

    铁骑啊,他们手中连两百铁骑都没有,怎么和白波军打,哪怕要救公孙瓒,也不能拿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啊。

    但是刘备坚决要南下救援,他对关羽,张飞,简雍说道:“你们三个带一千人马驻守界桥。如果广宗城里的白波军出来抢夺界桥,你们守不住,那就先撤,不要等我了。”

    关羽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大哥决意南下,我们岂能不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于是,简雍带人驻扎界桥,刘备、关羽和张飞带着四千步卒急速杀向白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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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冀州大战(13)

    第七十一章冀州大战(13)

    张辽驻马于战场后方,心急如焚。

    公孙瓒在决心突围的情况下,肯定不惜一切代价猛攻胡才所部的白波军。由于胡才和徐晃兵力不足,极有可能让公孙瓒突围而去,所以张辽这次也发了狠,命令石皮从正面攻击云亭,命令都尉杨平领三千jīng兵从侧翼攻击云亭。张辽要求他们务必拿下云亭,以便大军迅速北上攻击公孙瓒。

    “杀……”前方战场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石皮的大军高声欢呼着,象cháo水一般越过了幽州军的最后一道阻击阵线。

    张辽大喜,纵马扬鞭,大声叫道:“走,我们上云亭。”

    从云亭上向下望去,战场上杀声震天,混乱不堪。白波军分成数支长龙,正在分割包围溃不成军的幽州军。

    “急报大将军,黄昏时分,我们将赶到战场。”

    “传令石皮,云亭战场的善后由他们负责。”

    “传令杨平,立即撤出战场,随我追杀公孙瓒军。”

    战鼓擂响,张辽一马当先,带善五千尚未出动的预备大军沿着战场边缘,急速北上。

    战场上,杨平指挥本部兵马逐渐撤出战场,准备随后跟进。

    下午,战场正面。

    胡才和徐晃吸取了界桥大战的教训,为了有效阻止幽州军和自己打消耗,他们把近卫军和三千营放在了大军的左右两翼。当幽州军步卒冲过密集的箭阵后,两翼铁骑随即发动,以配合步卒展开攻击。

    白波军的这一招非常奏效,给了幽州军沉重一击。

    公孙瓒马上改变了攻击阵势,把幽州铁骑也放到了左右两翼。当幽州军步卒发起攻击时,铁骑随后出动,和白波军铁骑展开凶猛缠斗,以阻止他们支援白波军步卒。

    胡才身先士卒,带着近卫军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正面对决。双方势均力敌,杀得天昏地暗。

    徐晃只有九千步卒,虽然武器jīng良,但大军元气大伤,无法发挥正常的战斗力。徐晃断然下令撤退。

    徐晃和李肃的意思是直接撤回界桥,凭借清河之险挡住公孙瓒,等张辽大军到来后,双方前后夹击,但胡才坚决不同意。胡才一定要在这里和公孙瓒再战一场,以消耗公孙瓒的铁骑,把公孙瓒打得不能动弹为止。

    白波军一口气退出十里,才停下脚步。这时,从界桥赶来的那个曲长送来了界桥失守的消息。胡才和徐晃等人大吃一惊。胡才懊悔不迭,早知道公孙瓒今天里应外合,要全力突围,昨天就不应该让李明离开,去会合泰兴攻击避风亭的青州军。如果战场上多了李明的五千铁骑,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李肃安慰了胡才两句。战局千变万化,出现失误很正常。现在就看张辽的大军能不能及时赶上来了。只要张辽能赶到,公孙瓒今天就死定了,出现在界桥的那支幽州军也休想逃掉。

    …………

    大军立即依据地势开始设阵,准备阻击公孙瓒突围。

    这时,斥候急报。一支幽州军从界桥方向杀来,距离战场只有五里。

    徐晃难以置信。这支悄悄跑到白波军后面的幽州军趁机夺取界桥已经非常幸运了,难道他们还意犹未尽?还要帮助公孙瓒突围?

    “厉害,这人会用兵。”徐晃不由脱口赞道,“公孙瓒有这样的部下,怎能不纵横天下?”

    胡才急忙俯身看向地图,“我们中计了,避风亭那里,可能是一座空营。”

    胡才心里破口大骂,刘备这个王八蛋还真是会用兵,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让白波军的计划功亏一篑。

    刘备的突然出现,很可能会给战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刘备这个常败将军的能力恐怕不是一般人了解的。在白波军中,恐怕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徐晃和李肃听到“刘备”两个字也是暗自心惊。再听胡才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田楷和刘备的援军绕到了我们后边。”李肃吃惊地说道,“这么说,避风亭和磐河的援兵都是诱敌之计了?”

    “如果刘备是前军,田楷的大军在后面,那么今天这一战……”徐晃看着地图,突然气得猛地凌空抽出一鞭,大声吼道,“张辽,张辽的大军在哪?”

    胡才抬头看看愤怒的徐晃,摇手说道:“公明,不要着急,文远马上就会来,我们还来得及。”接着他问李肃道,“今天大军伤亡多少?”

    “还没有具体数目。”李肃说道,“不过,据各部的初步禀报,步卒应该有两千的伤亡,铁骑大概也有近千,能作战的兵力大概在一万五千多人。现在我们遭到幽州军的前后夹击,以一万五千人的兵力,想把公孙瓒牢牢地困住,难度很大,除非……”他手指南方,无奈地说道,“除非张辽大人立即赶到战场参加参战,否则我们只能任由公孙瓒成功突围了。”

    “打吧,还犹豫什么?”徐晃说道,“大将军在这里指挥阻击公孙瓒,我带人去阻击刘备。我倒要看看,这个刘备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公明……”胡才站起来,伸手拦住了徐晃,“你等等……”

    胡才低着头,在山坡上来回走动,心中委决不下。

    公孙瓒的幽州军的战斗力惊人,现在如果不惜代价全歼公孙瓒,那么大军在幽州军的前后夹击下,白波军伤亡将非常惊人,即使张辽能及时赶来,也很难阻止幽州军的疯狂攻击。人看到了活路,就象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岂会轻易松手?公孙瓒看到援军来临,会发疯的。

    另外,刘备出现了,田楷是不是就在界桥?到了晚上,如果田楷也杀到了,自己的大军被夹在中间,那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公孙瓒的攻击了。

    胡才想消灭公孙瓒,也想消灭刘备,但不可能因为要杀两人让白波军损失惨重,白波军损失太大,以后怎么面对黑山军和黄巾军,就是袁绍也想重新占领冀州。

    田楷和刘备的大军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界桥,说到底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太疏忽了。胡才自责不已,连连摇头。

    既然拦不住公孙瓒,那不如把公孙瓒放走。公孙瓒突围了,刘备和田楷的目的达到了,他们就会离开界桥。这样,白波军和田楷、刘备就不会发生激战,白波军的伤亡将大大减少。公孙瓒逃了,他的后续大军也就失去了指挥,士气必将低落,而自己全歼幽州军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更重要的是,白波军又能减少一部分损失。

    没有了军队的公孙瓒,以后想消灭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他需要冀州,想得到冀州必须要军队的支持,没有军队,得到了冀州没有用,他不能因小失大,让白波军处于危险中。

    公孙瓒和刘备,既然他们要跑,那以后再对付他们不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作为一个上位者,必须要忍。

    胡才走到徐晃和李肃身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算了,让公孙瓒走吧。白波军不能损失太大。以后再对付他。”

    李肃似乎已经想到胡才会有此策,微笑点头。

    徐晃两眼一瞪,刚要反对,突然看到李肃脸上的笑容,顿时想到什么,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主公是什么意思?只放走公孙瓒一个人?但主公想到公孙瓒离开界桥的后果吗?他会重整大军,会和我们再打下去的。主公今天放走公孙瓒一条xìng命,将来我们可能要为此付出数万条xìng命。”

    胡才点点头,“我知道,但有两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两个问题?”徐晃诧异地问道,“请大将军明示?”

    “我们杀了公孙瓒,大汉帝国的那些豪门士族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是董卓第二,袁绍他们一定会因此联合豪门士族对付我?”胡才仰头望天,叹了一口气,“我赶走袁绍,攻杀公孙瓒,占据冀州,这是事实。不管他们两人曾经做了什么事,但最后占据冀州的是我,所以,豪门士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冀州的豪门士族在大汉帝国是最多的一个州,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这些冀州的豪门士族就会反对我,我怎么统领冀州?而且,幽州的刘虞会放过我吗?公孙瓒怎么说是刘虞的手下,杀了他,刘虞一定会出兵的,到时候北有刘虞,南我袁绍,黄巾军,我们白波军能够抵挡吗??”

    徐晃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做声。

    “这么说,大将军早有放走公孙瓒之意?”李肃小声问道。

    “我如果杀了公孙瓒,刘虞大人也好,袁绍等人也好,他们会放过我吗?公孙瓒是袁术的盟友,我杀了公孙瓒,袁术就第一个和我翻脸,到时候我们怎么去荆州等地买粮草?”胡才苦笑,“我只想抓住公孙瓒,然后把他送回幽州去。现在仗打到这个份上,幽州军全军覆没已经在所难免,我何不顺手送个人情?”

    李肃脸上顿时变sè。

    徐晃蓦然想到什么,心中一窒,眼内露出一丝愤怒,一丝惊惧。大将军打下冀州,从目前形势来说,肯定要成为第二个“董卓”,第二个乱臣贼子。刘虞也好,袁绍也好,各地州郡大吏也好,显然不会认为征北大将军占据冀州是为了振兴大汉社稷。大将军占据冀州后,如果刘虞一定会第一个对付大将军。到时候幽州就是冀州的第一个危险,大将军在占领冀州,必须解决幽州问题,到时候一定和刘虞打。

    刘虞和胡族的关系不错,完全可以组建几万铁骑,到时候大将军怎么抵挡?况且还有黑山军和黄巾军。袁绍等人居心叵测。

    大将军当然不愿意背下这个恶名,但如果任由刘虞割据一方,这争霸天下的大业又如何完成?如果刘虞将来接到天子诏书,天子要他攻打冀州,大将军又将怎么办?刘虞大人和大将军打起来了,天下人怎么看大将军?

    刘虞在大汉帝国的影响力惊人,又是刘氏宗族的人,大将军如果对付刘虞,等于和刘氏宗族为敌。大将军在没有绝对实力面前,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况且,大将军占领了冀州,需要占领幽州才能统一北方,才能有庞大的实力,所以大将军急需一个攻打幽州的借口,所以他要把公孙瓒放回去,或者,他要把公孙瓒赶回幽州去。公孙瓒要报仇,要打大将军,那么,大将军就可以起兵攻打幽州。至于刘虞,将来,大将军可以把他送到天子身边,或者,大将军为了永绝后患,干脆趁着攻打幽州的机会……

    徐晃后心一凉,感觉不寒而栗。大将军为了得到幽州,所以才不得不放过公孙瓒,公孙瓒一回去,大将军就有借口打幽州了,况且,公孙瓒回到幽州,一定会招兵买马,到时候公孙瓒和刘虞大人的关系一定势如水火,大将军完全可以利用公孙瓒杀死刘虞,到时候刘虞死在公孙瓒手中,大将军就可以为刘虞大人报仇,从而占领幽州。

    徐晃看了一眼胡才,悄悄退了一步,站在了李肃身后。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此时的大将军和这两年的大将军不同,这一切都变了,杀气越来越浓了。

    李肃扭头看看徐晃,两人四目相望,无言以对。

    “大将军,还有一个问题……”李肃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才笑而不语。

    其实在这一次大战前,胡才就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袁绍没有在这一次大战中解决公孙瓒,因为公孙瓒不能死,公孙瓒一死,就没机会解决幽州问题,就不能统一北方。

    而他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这个世界并不是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武力只是基础,政治才是转变因素。如果这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统一天下。

    打下冀州之后,不论有没有幽州的事,白波军的境况都会得到改善。此时,才有机会面对另外的问题、只要有几年时间,就可以把冀州经营的固若金汤。

    胡才解释了一下,然后问道:“现在,你们认为公孙瓒是不是应该放?”

    徐晃一言不发,躬身领命,飞身上马而去。

    李肃躬身说道:“我都忘记大将军主掌国事了。如今大将军手里掌握着社稷的危亡,汉祚的命运,大将军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无须告诉我们。”

    胡才轻声叹息,“我亲自到冀州主持兵事,就是担心徐晃处理不好,坏了大事啊。”

    “公孙瓒死了,幽州的事就麻烦了。”李肃点头道,“这个我能理解,毕竟公孙瓒南下,是刘虞的命令。如果大将军把幽州军灭了,把公孙瓒杀了,对刘虞大人来说,无论是脸面还是实力,都损失巨大,刘虞大人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主公让公孙瓒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幽州,也算是给了刘虞大人一个台阶。不过,我听说刘虞大人和公孙瓒之间矛盾很深,如果公孙瓒回到幽州,和刘虞大人发生冲突,那刘虞大人的xìng命……”

    胡才笑而不语,他需要刘虞死,但他不会说出来。刘虞在大汉帝国,在北方,在幽州的影响力太大了,刘虞不死,白波军还能统一北。

    李肃忧sè重重,“大将军,如果我们把公孙瓒赶到青州,让公孙瓒形成霸占青州的事实,那么,以刘虞大人和公孙瓒之间的矛盾,他会不会理解大将军今rì所为,从而继续中立?”

    在李肃的心中,刘虞是个可敬可佩的人,所以不想让刘虞出事。

    “公孙瓒先后平定了冀州和青州的黄巾之乱,这是事实,也是他的功劳,刘虞大人不会看不到,他不会相信我的。”胡才眼中闪过一抹奇光,叹道,“刘虞大人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我不想伤害他。”

    …………

    公孙瓒带着大军杀到。

    不待公孙瓒的大军站稳脚跟,杜磊率先带着铁骑杀向了幽州军的左翼。公孙范率军迎敌,三千营铁骑且战且退。

    就在这时,白波军背后一片大乱,报jǐng的战鼓一声高过一声。

    杜磊看到令旗连摇,大吼一声,“回头,回头击杀幽州援军……”

    三千营铁骑呼啸而退。公孙范大喜,挥军猛攻。公孙瓒不听关靖的劝阻,带着白马义从随后跟进。铁骑大军竟然奇迹般地杀出了白波军的包围。

    刘备和四千将士抱着必死之心,一路狂攻。突然,他们看到了公孙瓒的战旗,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幽州铁骑。刘备大喜,纵声狂呼:“兄弟们,撤,撤……”

    公孙瓒远远看到“刘”字战旗,看到浑身浴血的刘备,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好兄弟。”

    两人合兵一处,急速向界桥退去。

    幽州军的步卒被挡在了包围圈内,全军迅速崩溃。

    杜磊带着铁骑一路追击,刘备带来的幽州jīng锐步卒因为无法跟上铁骑的撤退速度,全军覆没。

    界桥上空浓烟滚滚,杀声震天。

    公孙瓒和刘备大惊失sè,带着五千多铁骑象飓风一般向界桥冲去。

第七十二章 冀州大战(14)

    第七十二章冀州大战(14)

    留驻广宗城的白波军校尉溥才听说幽州军的一支奇兵突然占据了界桥,并且主力已经南下后,立即组织人马,向界桥展开了反攻。

    今天白波军正在攻击幽州军,如果大军长时间得不到军械补充,将士们的伤亡不但会大大增加,公孙瓒也有可能杀出重围。为白波军校尉溥才忧心如焚,挥军猛攻。虽然城内只有一千多白波军的士卒,但他们有犀利而充足的军械,这极大地弥补了兵力上的不足。

    白波军的凌厉攻势,让驻守界桥的幽州兵苦不堪言。简雍眼看抵挡不住,急忙命令部分士卒从河堤下的树林里砍来大树,堆在河堤上纵火焚烧,以阻挡和迟滞白波军的进攻。

    就在双方激烈交战的时候,公孙瓒和刘备带着铁骑赶到了界桥。

    溥才远远看到幽州军的战旗和呼啸而来的铁骑大军,知道公孙瓒已经突围,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军队急速撤回了城内。

    简雍满头大汗地迎上去,看到刘备夹在众人当中,顿时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不过看到跟随刘备前去救援的四千步卒所剩无几,心中不禁很是难受。关羽、张飞等一百多人都是从战场上抢到无主战马后才逃了回来,否则也是生死未卜了。

    公孙瓒担心被白波军铁骑追上来,要求直接北上,从安平国方向撤退。刘备反对,因为大军没有粮草,绕道从安平国撤回河间、渤海,时间上要有所耽搁。

    “一路去抢。”公孙瓒挥鞭叫道,“走,向北,一直向北。”

    ………………

    黄昏

    张辽率领大军以最快速度赶到清亭,把向南溃败的幽州军全部包围了。

    听说公孙瓒带着铁骑逃跑了,张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孙瓒跑了,这怎么可能?

    张辽在马上呆坐了很长时间,然后慢慢地翻身下马,步履沉重地走到路边的坡地上坐下,神情极度沮丧。

    这一次冀州之战,是他提出来的,以大将军和徐晃的兵马正面诱敌,以自己和泰兴的铁骑实施两翼包抄,力争全歼袁绍的冀州军和公孙瓒的幽州军,这个计策最早也是由他自己提出来的。

    张辽的本意是想一战解决冀州问题,尽早招抚各地黄巾军和安置流民,从而确保白波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

    张辽对自己的这个计策能否最后成功虽然也抱着很大的怀疑态度,但真到了决战的时候,自己非常渴望胜利。不是因为自己可以建下功勋,而是因为遍布冀州郡县的流民和饱经灾难的黄巾军。

    张辽对黄巾军非常同情,在他来到冀州后,看到尸横遍野的冀州,看到黑山军,他就决定一定要让天下的百姓有饭吃。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辽才对胡才忠心耿耿。他觉得胡才可以做到这一切,胡才在河东,在河套,在并州做的一切他看在眼里。

    张辽相信,胡才是真心实意的为天下人。而且只有跟着胡才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封妻荫子。

    然而,今天的事实无情地告诉自己,自己的计策彻底失败了。虽然白波军重创了袁绍,几乎全歼了幽州军,占据了魏郡和甘陵国,但袁绍和他的冀州军还在,公孙瓒和他的幽州军也还有垂死挣扎的力量。白波军依旧还要苦战,冀州的战火还要继续蔓延。

    袁绍逃离包围的时间怎么选择的那样恰到好处?自己原本打算和泰兴会合后,以三万到四万大军包围和突袭袁绍军,力争全歼和击溃袁绍的三万冀州军,把袁绍彻底赶出冀州。但袁绍先跑了,功亏一篑。这样一来,合围冀州军和幽州军,先打袁绍,后打公孙瓒的计策首先就没有成功。

    张辽不知道公孙瓒怎么一直把突围方向选择在界桥?大将军和徐晃已经尽力了。大将军和徐晃的大军加在一起只有三万人。他们以三万人抵挡十万幽州军,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一战再战,最后几乎全歼了幽州军,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更何况在这之前,大将军和徐晃的兵马损失也不小,田楷和刘备的到来,几千铁骑又被调走了。

    如果说此战未能全歼公孙瓒,责任还在自己。自己一直担心兵力受损过大,打算等到公孙瓒粮草尽绝,军心大乱后,再发动攻击。因为自己迟迟不愿发动决战,大将军也不好强迫自己,结果导致幽州军的援军两路并进,迫使泰兴的铁骑不得不分兵阻击。没想到,公孙瓒和袁绍一样,也选择了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发动了第二次突围大战。

    公孙瓒逃了,袁绍也逃了,冀州的局势更加复杂了。公孙瓒一定会东山再起,袁绍也不会甘心冀州的失败,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冀州的战争还需要几年才能结束,这对冀州的影响是很大的。

    张辽心中悲痛yù绝,他发现自己的计划有些想当然了,如果不是他想保存实力,想让白波军减少伤亡,说不定现在已经消灭袁绍军和公孙瓒军了,那还如此的被动?

    袁绍和公孙瓒怎么会跑?就是袁绍跑了,公孙瓒也插翅难飞啊,可是现在连公孙瓒都走了,以后想杀公孙瓒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在原来的计策中,如果先打袁绍,大军的损失必定很大,所以为了防止公孙瓒急速突围,白波军马上就会集中所有力量围歼公孙瓒。那个时候,自己对大军的损失并不计较,为什么袁绍跑了以后,自己反而对决战犹豫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认为白波军实力足够强大,围歼公孙瓒已经万无一失了?

    杨平飞马而来,急步跑上山坡。

    “大人,公孙瓒跑了,还有数千幽州铁骑。”杨平气喘吁吁地说道,“听说,田楷和刘备带着援军占据了界桥,从界桥方向攻击大将军。大将军腹背受敌,所以……”

    张辽意态索然,毫无反应。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如果大军提前发动对公孙瓒的围歼,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

    “大人,大将军来了。”杨平看出张辽心情不好,不敢打扰,转身要走。这时,他看到胡才带着一队铁骑穿过战场,正匆忙而来。

    张辽自觉无颜以对,跪地谢罪。

    胡才一把扶起他,“文远兄,界桥一战,我们赢了。我们用两万多人的代价基本上全歼了幽州十万军,重创了袁绍,攻占了魏郡和甘陵国。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战绩,文远兄居功至伟,何罪之有?”

    “界桥一战,先是跑了袁绍,今天又跑了公孙瓒,事关全局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张辽痛心疾首,“如果我能痛下决心,早rì发动决战,何至于……”

    胡才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文远兄,有些事,不是靠打仗就能解决的。”他凑近张辽,低声说道,“公孙瓒,是我命令放走的。”

    张辽霍然心惊,“主公,你……”

    “走,我们谈谈。”胡才拍拍张辽,神情严肃地说道,“将来的仗,到底应该怎么打,我们的想法必须一致。”

    两人走在暮sè里,说了很长时间。

    ………………

    八rì清晨,泰兴,霍平,李明率领一万铁骑,突然向避风亭发动了攻击。

    田楷早有准备,带领士卒弃营而逃。由于大河故渎里泥泞不堪,战马寸步难行,追击不得不停止。

    面对空荡荡的营寨,泰兴、霍平和李明一时哭笑不得。

    打了许多年仗,这还是第一次袭击一座空营。威名赫赫白波军铁骑竟然上了田楷一个大当。这事要是传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泰兴担心界桥有失,匆忙和霍平率军返回。他命令李明率军沿着大河故渎一带巡视,尤其是对高唐和磐河两地的幽州援军,要严加防范。

    …………

    九rì,白波军齐集甘陵城下,准备发动对甘陵城的进攻。

    诸将于征北大将军营军议。

    征北大将军胡才对界桥大战的评价是,大获全胜,实现了战前所有目标。

    随后李肃对界桥大战的前前后后做了一番全面的解说。李肃说:“界桥大战白波军能够取得大胜,有几个关键因素。一是白波军的两万援军于去年十二月中秘密赶到巨鹿城,一直没有被冀州军和幽州军发现。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二是袁绍能率军离开清渊城,逼近甘陵城。如果袁绍坚持不动,张辽的大军攻打邺城后,极有可能被袁绍发现,继而袁绍会掉转矛头攻打张辽,那合围之计随即失败。白波军将和幽州军在界桥死战,魏郡和甘陵国都拿不下来。第三就是张辽大军用一天时间拿下邺城,这是事先所有人都没有估计到的。邺城如果迟迟不能拿下,合围之策也就成了纸上谈兵。”

    界桥大战也有几件让白波军始料不及的事。

    一是黄河提前解冻开河,青州兵迅速过河支援,导致白波军只好分兵阻击。如果不是刘备和田楷军的出现,公孙瓒想离开没有那么容易。

    二是袁绍逃出包围。袁绍逃出包围,白波军的第一个围歼目标消失,这随即导致了白波军几位统军大将在围歼公孙瓒一事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和争执。特别是张辽,在他看来袁绍已经离开了,消灭公孙瓒的时候不需要损失很多就可以实现,从而让公孙瓒离开了。

    第三就是公孙瓒把突围方向非常准确地选择在白波军兵力最为薄弱的界桥,这也是白波军事先没有想到的。公孙瓒持续攻击界桥,一直把界桥作为突围方向。白波军在兵力处于极度劣势的情况下誓死奋战,结果遭受了巨大的伤亡。

    同时,刘备的意外出现,让白波军的诸将充满震惊,这他们有一种小瞧了天下人的感觉,特别是胡才,徐晃,张辽这些白波军高层,把刘备放在重要的地位。

    李肃接着介绍了交战双方的伤亡数目。白波军开战前有张辽的三万军,徐晃的两万军,泰兴的一万铁骑军,还有征北大将军的近卫军和三千营,总共七万大军。在历经数战后,共伤亡了两万三千人。

    这一次损失惨重,伤亡达到三分之一,这一次的损失是白波军有史以来伤亡最大的,但白波军在十几天内,共歼敌十二万左右,其中击杀冀州军和幽州军大约八万多人,俘虏三万多人。战果也不错。

    由于现在无法准确知道袁绍和冀州军的位置,所以邺城方面要再派兵力,以防止袁绍发动对魏郡的攻击。征北大将军胡才命令徐晃率军回援,同时把三万多俘虏押回邺城,选择jīng壮之士征募入军。

    有徐晃的一万兵马,加上杜桥的五千兵马,镇守邺城可以平安无事。

    胡才又命令泰兴和霍平率军北上,杨平随后跟进,迅速占据安平国。李明和杜磊率领三千营铁骑于高唐、磐河一带jǐng戒。张辽、江政、石皮率军攻打甘陵国。

    “何时攻打渤海郡?”江政焦急地问道。

    “先把甘陵城拿下。”胡才笑道,“然后张辽将军攻渤海,泰兴将军攻河间,争取速战速决。”

    胡才马上命令军幕府立即派人到冀州,一方面安抚郡县重建府衙,一方面安置流民屯田,争取在魏郡、安平和甘陵三地完成四月的chūn耕。

    占领了魏郡,邺城,胡才有把军幕府搬到邺城的想法,不过这需要冀州稳定以后才能开始,胡才需要在冀州稳定后,这一次冀州之战结束后,胡才觉得是应该调整兵马了。这一次冀州一战,白波军损失惨重,各部,各军需要整顿。

    朱雀军。近卫军,三千营,黑鹰铁骑,还有几万折冲府兵马,在这一次冀州之战中损失不小,是应该整顿一下了,而且李峰发现,一个军一万人在大军团作战中并没有充分的发挥他的作用,也应该调整了。

    …………

    关西,弘农城。

    弘农渡口上,车马云集,人流如cháo。河面上,来来往往船只川流不息。

    吴川站在城搂上,指着远处熙熙攘攘的渡口,回头问道:“今天可以运完所有的物资?”

    李临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回道:“完全可以。大将军派往南方郡县购买粮食的十名掾属都已经顺利返回。由于去年遭受战火侵袭的郡县太多,大家都到南方去买粮,所以南方的粮价一涨再涨。粮价涨了,钱用完了,有粮食也买不到了,他们只好早早回来了。”

    接着他笑道,“如果不是黄河提前开河,河东的漕船赶来相助,我们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吴川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笑着点点头,“黄河开河后,风大浪急,船桥立即就撤了,当时我非常着急。”

    “牛辅从二月下就开始发起攻击了。他攻得很凶,我们一味死守,伤亡太大了。我必须要把大军撤下来,但我又要保证白波军和洛阳之间的驰道畅通无阻,所以我很难啊。

    ”吴川沿着城墙,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多亏了李大人你啊,否则,短短时间内,哪有这么多漕船和民夫赶到弘农相助?”

    李临笑了笑,跟在他后面,神态悠闲地说道:“大人也应该谢谢袁术袁大人。这些粮食和物资能顺利进入白波军,袁大人也是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因为袁术出兵豫州,想把这些粮食运回来恐怕很难。。”

    “袁术主要也是为了他自己。”吴川说道,“他和刘表闹翻了,无法从荆州南部买粮,只好到豫州、杨州买。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袁术,不知道他和刘表什么时候开战。”

    李临呵呵一笑,“大人好象很着急啊。我估计,四月之前,袁术肯定要动手。当然了,前提是袁术得到豫州,不过袁绍也看着豫州,袁术想得到幽州,恐怕必须与袁绍一战。”

    “其实豫州和雒阳如果在袁术手中,比在袁绍手中好,主公现在在冀州,如果让袁绍得到雒阳和豫州的话,马上就会有一战。”吴川摸摸短须,停下了脚步说道。

    李临说道:“袁绍想得到雒阳和豫州,所以他才放弃冀州,袁术和袁绍相比,还差一点,所以想让袁术得到雒阳和豫州,恐怕……”

    在袁阀两兄弟中,李临根本就不看好袁术,袁术自私自利,否则以袁阀现在的情况,怎么会连个豫州都解决不了。

    “我担心袁绍和袁术联合。”吴川说道。

    “袁氏兄弟握手言和?”李临笑道,“不会。我们只要把雒阳让给袁术,他兄弟两人必定打起来。”

    吴川转身望向波涛汹涌的黄河,任由迎风飘扬的战旗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河面上的船没了,渡口冷清了,河东和我们也失去联系了。”

    “大人当真不派援军回去?”李临小声问道。

    “段煨攻打河东,纯属牵制攻击,不会全力以赴,李晨定能守住。”吴川十分自信地说道,“我手上兵力有限,不会回援。至于河东的屯田兵,必须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磨炼一下,以便大军回撤并州后,立即予以补充。我已书告主公,请他尽可能征调两万到三万屯田兵,到蒲坂津一带参加大战。此事二月底我就急奏主公了。”

第七十三章 关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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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关西(1)

    吴川闻言,微微一笑,“你代我回书郝大人,让他立即上崤山埋伏。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李临笑道:“大人有办法对付西凉军了?”

    吴川只是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是需要试一试的,现在西凉军四万人,我军压力很大,只能出奇制胜。”

    李临沉默不语,四万西凉军的压力太大,否则他李临也不会以河东太守的身份来到弘农,他只希望这一次能抵挡西凉军的进攻,只等大将军占领冀州,再调兵马过来。

    李临相信大将军的能力,七八万大军拿下冀州应该不成问题,相反,他们关西的战事才是令人担心的。

    如果弘农被西凉军占领,西凉军就可以进入雒阳,这是决不允许的,因为白波军在弘农。雒阳。南方的粮草才源源不断的送到河东,如果关西和雒阳落入西凉军手中,南方的粮草就不可能到达河东了,这也是白波军为什么非要占领关西,这是白波军的生命线,没有了这条生命线,特别在这个时候白波军还没有占领冀州,会给白波军带来很大的危机。

    而董卓就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安排兵马攻打白波军,目的就是为了占领这条白波军的生命线。

    李临看着天空,沉默不语。

    ………………

    深夜,弘农大营。

    一队铁骑冲出黑暗,飞驰入营,如雷般的铁蹄声霎时敲碎了黑夜的静谧。

    大步走进中军大帐。吴川、李肃和陈东起身相迎。

    “西凉军今天攻得很猛吗?”吴川一边请三人坐下,一边笑着问道,“大军伤亡如何?”

    “还是那样,一天攻一次。牛辅好象并不着急进攻,他大概等着我们撤过黄河后,再发力攻击关东。”军司马付杰说道,“各部伤亡不大,不过,由于我们一直未能得到兵力上的补充,各部缺员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两军加在一起,大约只有一万二千多人,缺员三千多人。大人,河东的援兵何时渡河来助?”

    吴川笑而不语,伸手帮助陈东摊开了案几上的地图。李临吩咐亲卫去弄点吃的来。三位大人和他们的亲卫铁骑马上就要赶回烛水河前线,深夜赶路,得让他们吃饱了再走。

    这时李临听到付杰的话,马上笑着说道:“我们没有援军。如今主公和十万大军在冀州作战,李晨大人带着屯田兵在河东蒲坂津作战,我们这里还有数万大军在和西凉军作战,白波军的钱粮有限,无法同时支撑三个战场。所以,大人已经告诉主公,建议不要再派援军到关西了。关西战场,就我们这些人马。”

    付杰等军司马颇为吃惊。付杰立即对吴川说道:“大人,我们只有一万两千多人,对面有四万西凉军。这仗怎么打?退回雒阳还是河东?”

    “对,立即撤。”吴川沉稳有力的声音让付杰三人相顾愣然。

    “我们不但要撤,还要重创西凉军,把西凉军死死地压制在关西。”陈东笑道,“大人已经定下了歼敌之计。”

    陈东把吴川的计策仔细解说了一遍。

    “烧掉西凉军的粮草辎重后,西凉军无力攻击关东,只能退守关西。”陈东指着地图上的函谷关说道,“然后我白波军驻守于函谷关,向东我们可以兼顾雒阳,向西我们可以攻击关西。这样一来,我白波军虽然同时在两个战场作战,但由于我们掌控了关西战场的主动,白波军危急形势将大为改观。”

    付杰想了一下,提出了异议。他说道:“大将军在离开雒阳之前曾经说过,只要我们确保从南方购买的粮食物资全部运到了河东,确保冀州战场上有足够维持到五月的粮草辎重,我们就可以撤出雒阳,以避免白波军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完全可以撤出关西战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和西凉军作战?放弃关西,驻守函谷关,大军就和河东失去了联系。那么我们的粮草辎重怎么解决?依靠袁术吗?”

    付杰连连摇头,“冀州战场已经打响,袁绍随时会被大将军赶出冀州,各地州郡得到消息后,立即会封锁关东。就算袁术愿意继续给我们提供粮草,但他一旦和刘表开战,他还怎么帮助我们?”

    吴川点点头,“付杰说的有道理。”接着他望向李临,“李大人,你给三位大人解释一下。未来几个月的京畿局势,将直接关系到主公的大业。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

    “从白波军本身角度考虑,为了避免白波军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我们的确应该立即撤出关西。”

    李临看着众人缓缓道说道,“但从主公的大业的角度考虑,我们目前无论如何不能撤出关西。”

    “目前的现状是,荆州有袁术和刘表之争,豫州有袁术和袁绍之争,兖州有愈演愈烈的黄巾军之祸,冀州有白波军、冀州军和幽州军的三方大战,形势远比中平初年恶劣。如果白波军现在撤出关西,西凉军将长驱直入,顺利占据关东和雒阳,董卓随即就会率军攻击荆、豫、兖、冀等周边州郡。此时无论是袁绍、袁术,还是各地州郡,经过两年多的连番大战后,实力都有很大程度的削弱。相反,董卓却因为退居关中,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此消彼长,董卓将会横扫州郡,到时候天下谁是董卓的对手?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考虑,也不得不重视。”

    “董卓一旦据有关中、关东和荆、豫、兖等州郡后,实力剧增,这时已经不仅仅是烽烟四起生灵涂炭的问题,而是白波军将来能否消灭他的问题,哪怕是白波军占领了冀州,也不一定是董卓的对手,所以,关东不能给董卓。”

    “关东不能给董卓,而我们自己又不愿意陷入这个四战之地,那么关东只能给袁绍或者袁术了。但前提是,我们无论给那一个,他们必须要能守住关东。所以,我们何时退出关西,让出雒阳,还要看时机。无任是袁绍还是袁术,他们如果占领雒阳,能够抵挡董卓的大军,我们就把雒阳让给他们,只需要河东还在我们手中,我们随时可以攻击弘农和雒阳,以后等我们兵力强大了,我们就有能力攻击弘农和雒阳了。”

    “现在天下大乱,社稷要拯救,白波军就要强大,白波军要强大,仅仅依靠冀州的赋税和白波军的强悍远远不行,一支强悍的军队,并不能够打败所有的敌人,当年战国时期,为什么统一天下需要几百年?是因为军队不弱?不,这显然不是,而是因为合纵连横,以后我们白波军想统一天下,同样会面临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们还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削弱对手的实力。如果能让董卓、袁绍、袁术以及各地州郡的力量在关东互相牵制,甚至大打出手,当然是最好最省力的办法了。”

    “袁绍是天下豪门士族的代表,他赶走韩馥,占据冀州,曾经遭到了很多人的指责,但不管袁绍用了什么办法,冀州毕竟是韩馥主动让给袁绍的,袁绍好歹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们占据冀州呢?为什么应该怎么办呢?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需要名正言顺,就必须想办法。”

    “现在我们是靠武力打下冀州的,虽然得到了冀州,其后果不言而喻。我们占据冀州后,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主公?主公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公会不会因此被天下人指责为大汉逆贼,成为大汉第二个董卓?董卓为什么被天下的豪门士族看不起?不仅仅因为他是武夫,而是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天下人都认为主公攻占冀州是大汉走向灭亡的开始,那么大汉各种势力会不会联起手来对付主公?袁绍,袁术,公孙瓒,曹cāo等,他们联合的力量有多大?除了他们外,幽州的刘虞才是最重要的人,刘虞是刘氏宗族的人,在大汉帝国刚正不阿,如果他想对付主公,主公该怎么办?杀还是不杀?杀的话主公就是天下的第二个董卓,不杀,难道让主公让出冀州?

    “所以我们无法预料白波军占据冀州后会发生什么,无任是袁绍,袁术,公孙瓒还是刘虞,曹cāo等人的反应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但我们要努力让主公避免重蹈董卓的覆辙,要努力让主公和白波军成为天下人心目中唯一拯救社稷的力量,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做,这就需要我们努力让大汉社稷迅速得到拯救。所以我们要打董卓,要高举讨董勤王的大旗,要不断地向关中发起反攻,要让天下人知道,如今天下只有主公和白波军还在顽强不息而不屈不挠地拯救社稷。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之所以要占据冀州,是因为要讨董勤王,是被迫无奈之举;占领冀州,是为了白波军更强大,占领冀州,是想让白波军在讨伐董卓的时候更有实力,我们的白波军之所以撤出雒阳,是因为被叛逆围攻,白波军已经山穷水尽无力支撑了。”

    “这个时候,天下人如果承认主公的征伐都是为了拯救社稷,那么,主公的征北大将军府就会有权威,继而我大汉就能迅速得到拯救和振兴。反之,如果主公和白波军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主公和白波军将会步董卓后尘,陷入四方围攻的险境,拯救和振兴社稷将成为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李临说完后,安静地坐在案几后面低头沉思。

    大帐内的众人沉默不语,细细咀嚼着李临话里话外的意思。李临的话让他们这些军人打开了另一扇窗户,让他们知道占领冀州,只是武力占领冀州,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需要得到天下人,特别的豪门士族的承认,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他们终于明白,白波军在关西战场不仅仅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向天下人表明征北大将军对大汉的忠诚,是表现白波军对拯救社稷的决心,是因为征北大将军府的绝对权威。白波军即使要撤出关西,也不能完好无损地撤出去,而是要被人打出去,要被人赶出去,要流着血带着伤对天下人哭号:不是白波军不拯救社稷,而是我无力拯救社稷。今rì的大汉除了征北大将军和白波军,无处不是叛逆,无处不是国贼。是要向天下人表现,征北大将军和白波军想要拯救社稷,必须让白波军更强大,所以征北大将军才要占领冀州。

    吴川拿起一卷竹简,神情肃穆地说道:“大将军离开雒阳前,虽然一再嘱咐我们,雒阳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放弃。但作为我等拱卫大汉、拱卫社稷的臣子来说,为了大汉万里江山,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我们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在所不辞。”

    他把竹简递给付杰,“这是卢植、伏完等四位军幕府大臣的来书,你们看看。”

    “四位大臣对关西战场的看法和我们的意思非常接近。这四位大臣的意见基本上可以代表朝廷的旨意,但因为形势的变化和战局的发展远非我们所能预料和控制,所以朝廷并没有直接下旨,而是以四位大臣联名书信的方式给我们提出了建议。”吴川轻抚短须,缓缓说道,“三位大人对此可有什么异议?”

    付杰三人仔细看完四位大臣的书信后,都摇了摇头,“一切遵从大人的指令。”

    “那好,明天撤退。”

    …………

    弘农城。

    牛辅、李傕、贾诩等西凉军将领在一帮亲卫的前呼后拥下,兴冲冲地走上城楼。

    从去年十月兵出潼关开始,西凉军历经四个多月的鏖战,终于突破了烛水河,进入弘农城,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牛辅非常兴奋,一路上欢声笑语,对于牛辅来说,这是他对战白波军以来第一个胜利。

    白波军给牛辅的压力很大,说真的,他还真不想和白波军战斗,这让他得不到好处,反而处处被动。

    但李傕、郭汜等人却神情冷淡,好像对大军毫不费力地攻进弘农城并不感到高兴。特别是李傕,他和白波军有杀子之仇,这一次出兵本来想消灭白波军的,没想到白波军自己撤退了。

    牛辅显然察觉到几位手下闷闷不乐,但他佯装不知道,依旧象过去一样,和这些相处十几年的老朋友谈笑风生。

    李傕等人为什么不高兴,牛辅心知肚明。除了不能打败白波军外,还有董卓的原因,从去年底开始,董卓一反常态,大肆分封董氏宗室子弟,个个加官进爵,就连董卓小妾刚刚生下来的婴儿都封了个侯爵。不过董卓对追随自己的老部下非常刻薄,一个也没拜封。大家的官职都没动,中郎将还是中郎将,校尉还是校尉。过年的时候,胡轸、李傕这些董卓的老部下想回长安和家人聚聚,也被董卓一口拒绝了。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沾了不少光,升了个级别最低的将军,封了个关内侯,过年也到郿坞去待了一段时间。期间牛辅曾试探过董卓,想替胡轸,李傕这些老朋友求求情,不能进爵好歹也要升个官。

    不过,董卓知道牛辅的心意,他直言不讳地对牛辅说,我心里有数,等打下雒阳,我就拜封诸将。现在升他们的官,早了一点。

    牛辅很不理解。大军正在攻打雒阳,当然现在加官进爵有利于提高士气了。这时李儒私下对他说,这两年背叛太师的人太多了,太师除了自己的宗室子弟,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比如要升胡轸、李傕的官,就要升段煨、鲍鸿、吕布这些人的官,但太师又不信任段煨、吕布等人,担心他们背叛自己。所以这官暂时就不能升。如果厚此薄彼,只升胡轸、李傕等人的官,段煨、吕布等人必然有意见,一旦他们心怀不满背叛了,很麻烦。

    等到牛辅、李傕等人把雒阳打下来了,董卓的实力更加强大了,胡轸、李傕等人的功劳也有了,如果这些老部下还是对董卓忠贞不贰,这官自然就升得快了。

    牛辅虽然心里有数,但他回到大营后不敢乱说。董卓要借机试试诸将对他的忠诚,牛辅当然不敢坏了董卓的好事。诸将心中怨愤,对牛辅的态度大为改变,彼此间经常冷言冷语,互相攻击,打仗也推三拉四,敷衍了事,各人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

    对于这种事,牛辅也无可奈何,同时他心里有些看不起李傕他们,他觉得这是因为李傕他们对董卓的不信任,如果信任董卓,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牛辅自个高兴了一会儿,然后和诸将商议继续向关东攻击的事。

    诸将眼望黄河,一个个就象没听到一样,无人应答。牛辅很无奈,只好问贾诩问道,“文和,你看大军是不是立即向函谷关发起攻击?”

    贾诩倒是很恭敬,他对牛辅说,“将军,弘农城是座空城,白波军把城内所有人和物资都搬到河东去了,可见白波军对撤退早有充分准备。既然白波军早有撤退之意,白波军的统帅又是胡才的心腹吴川,这里就一定有名堂。所以属下建议将军先在弘农暂时休整一段时间,待斥候确定白波军确实撤回函谷关以后,大军再展开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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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关西(2)

    第七十四章关西(2)

    “文和,白波军撤退,这是斥候亲眼所见。”牛辅笑道,“吴川手上只有一万多人,我们有近四万大军,就算吴川用兵如神,此时他能变出什么花样?”

    “哼……”李傕冷笑,嗤之以鼻,“牛将军,弘农城当初是怎么丢的,你忘记了?”

    上一次在安邑之战中,他的儿子死了,本来死了一个儿子就死了吧,这没什么,但是偏偏董卓一句话都没说,现在董家的人加官进爵,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拼命的人什么都没有,这让一股愤怒充斥着他的心。

    而牛辅这个二百五,打仗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被封为将军?还不是因为是董卓的女婿

    “我们傻乎乎地追到函谷关,白波军从对岸渡河而来,把我们堵在函谷关下,我们喝风拉屁去啊?”

    郭汜毫不客气地讥讽道,“牛将军,你也是打了十几年仗的人,怎么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牛辅脸上挂不住,怒气上冲,“你们懂,那你们当初怎么给吴川打得屁滚尿流。”

    “好象在潼关上吓得屁滚尿流的是大人你吧?”张济立即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贾诩急忙走到脸sè铁青的牛辅身前,对李傕、郭汜等人连连摇手,“仗打输了,对谁都不好。诸位大人还是少说一句,听从将军大人的安排吧。”

    “仗打输了,掉脑袋的是我们,而不是他。”樊稠冷笑道“他拍屁股,可以到长安继续做他的将军,而我们就要埋骨荒野了。”

    “好了,好了。”贾诩十分不满地说道,“大家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兄弟,何必这样?这样去打仗,怎能不输?今年的情况不象去年,更不象前年,只要我们能拿下雒阳,天下数年可定。将来诸位大人不是入朝为卿,就是一方州牧,要什么有什么,有的是好rì子。大家听我一句,先齐心合力,把雒阳打下来,好不好?”

    李傕、郭汜等人互相看看,勉强点头答应了。

    “大人,你看……”贾诩转向牛辅,小声问道,“是不是暂时在弘农休整一段时间?”

    “算了,还是急速奔赴函谷关吧。”牛辅愤怒地摇摇头,“一则,太师大人不会同意,二则……”他指指李傕等人,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他们这样子,这要是休整下去,不打架才是怪事。走吧,打仗去,去拿下函谷关,攻占洛阳。”

    贾诩还想再劝两句,但看看诸将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只好闭上了嘴。他虽然知道这时候去函谷关并不是最好的时间,但他人微言轻,想反对更是不可能的。

    ………………

    牛辅和贾诩带着后军赶到了渑池。

    贾诩为了安全起见,建议牛辅让大军分成前中后三军,每军相隔六十里推进,这样即使中伏,大军也能互相支援。牛辅听从了贾诩的建议,让张济和樊稠率军先行。两人一肚子不高兴,尾随付杰到了渑池后,立即扎营休息,也不攻城。

    牛辅到了渑池,正要挥军攻城,却发现城墙上的白波军突然消失了。白波军弃城而去。

    李傕笑道:“我们的牛将军现在真是威名远震,只要你一到,白波军立即丢盔卸甲,狂奔而逃,一将可抵十万大军啊。”

    郭汜、樊稠等人捧腹狂笑。

    牛辅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几次三番的败在白波军手中,他早就丢尽脸了,此时听到李傕这么一说,有点恼羞成怒,“为何不攻城?白波军一再弃城,背后定有诡计。我看你们离死也不远了。”

    贾诩带人到城内转了一圈,匆匆而回,“大人,此去函谷关一百多里,沿途都是险峻的山岭。一旦中伏,大军必然损失惨重。以我看,还是暂时停一停,让斥候沿途搜山,确认没有白波军的埋伏后,再急速前进。”

    牛辅也被白波军的不战而退吓住了。虽然西凉军兵力远超白波军,但真要中了埋伏,大军不但受损,攻打雒阳的事也要耽搁下来。贻误军机的大罪,牛辅可担当不起。

    况且,牛辅的心里还想着报仇,白波军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巴不得立刻消灭吴川的白波军,这样才能摆脱他心中的yīn影。

    大军刚刚停下来,朝廷的圣旨和董卓的书信就到了。朝廷下旨犒师全军将士。董卓在书信中命令牛辅立即乘胜追击,攻克函谷关,打下雒阳,争取在四月初的时候发动对荆、豫、兖三州的攻击,以破坏京畿附近州郡的chūn耕,让各地叛军今年颗粒无收。

    董卓的命令牛辅岂敢不听?牛辅命令大军不再拉开距离,而是抱成一团,向函谷关攻击而去。

    …………

    吴子是虎贲军前营的士兵,上一次弘农之战,他带着人马阻击西凉军,杀了西凉军的一个军司马,本来有功的,但他的好兄弟林子随即和几个兄弟在军营内聚赌被抓住了。抓了就抓了,承认错误不就算了,但那个上官很嚣张,说林子屡次违反军纪,要重打五十军棍,以示惩戒。

    林子当时就跳了起来,打五十军棍,说不定早被打死了。林子决定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的手下非常窝囊。于是他就火了,先把你杀了。那个上官是军法处大人的手下,平时维持军营秩序,狗仗人势,很猖狂。

    他打仗的时候不用上战场,也不知道士卒们的辛苦,对士卒们一向是呼来喝去的,众人都很痛恨他。林子扑上去就打,那个上官的亲卫随即围住林子猛打。

    其它士卒一看火大了,自己的好兄弟被打,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一拥而上,一顿暴打。那个上官被打得鼻青脸肿,两条腿也被打断了。跟着他后面的亲卫更惨,人事不知。

    就这样事情闹大了,军法处的大人带着人马来抓人。吴子根本不鸟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戳了戳军法处的大人的脸,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要抓人,先把我脑袋砍了。

    这个军法处大人火了,命令手下强行抓人。吴子大怒,妈的,老子杀人无数,还怕了你。他冲着士卒们一声大吼,给老子打,打死了,老子顶着。

    事情越闹越大。军候、屯长带着大队人马把吴子这一队士卒全部抓了起来。如果是一个普通队率,军候早就把他处理了,但吴子他不敢随意处分。

    郝昭听说之后,亲自赶到了军营。他拍拍吴子的肩膀,嘿嘿冷笑,“你都活这么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你说怎么办?是让我杀了你,还是你自己动手。”

    吴子说,“我自己动手,但大人要答应我,我这一百个手下没有罪,你要放了他们。”

    郝昭爽快的答应了。

    这时吴子的上官军候大人说话了。他说吴子刚刚立了大功,应该功过相抵。吴子的屯长更是怒气冲天,老子的手下在大帐里随便玩玩,那也叫聚赌?还让不让人活了?下次再有谁敢随便踏进老子的军营,老子告他刺探军机,先砍了他。

    郝昭瞪了他们一眼,军法无情,依照军律,除吴子外,其余士卒按军营打架斗殴处理。

    吴子拿着刀就要抹脖子。郝昭伸手夺了过去,“这次饶你一命。你的罪,我替你受罚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郝昭提刀就剁到了自己肩膀上,鲜血四shè。

    郝昭眉都不皱,把刀往地上一丢,“士卒第一次违律,是我的罪责,我受罚,但谁要是再犯,我就杀了谁。”

    吴子死罪免了,活罪还有。屯长亲自执法,拿着军棍,毫不留情地把一队士卒挨个打了一遍,军棍打断好几根。士卒们把屯长都骂翻了。

    吴子再次光荣地成为一名白波军士卒。

    此时,吴子早已痛改前非,如果不是郝昭,说不定他早就死了,所以吴子心里哪怕有怨言,也不好说什么,郝昭大人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这一次,吴子又被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

    陕县(今三门峡)位于黄河岸边,茅津渡就在附近,距离渑池一百二十里,距离函谷关两百多里。

    当年白波军占领此地,给董卓入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以说,这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白波军就是通过这里向河东运送了大量的粮食,白波军如果不是这一条生命线,此时就根本没有粮草占领冀州。

    西凉军攻占陕城后,牛辅考虑到关中的粮草可以经水路两道同时送达关西,所以把此城作为西凉军的粮草辎重大营。

    这时,天经近黄昏,暮sè苍茫。

    一队运送辎重的车队慢慢走近了陕县的南门。守城士卒验过了过关文书,骂骂咧咧地放下吊桥。

    按照惯例,天sè入暮后,城门关闭,不再放任何人进出,但这个车队是押运重要军械的,必须进城。

    白波军虎贲军吴子坐在车辕上,举着长长的马鞭,望着城楼上对准自己的长箭,心里“咚咚”乱跳。

    今天下午,虎贲军前营的屯长带着一曲人马截杀了一个辎重车队,然后命令自己带着一队人马装扮成民夫,驾着马车赶到陕城诈开城门。

    吴子心里有气,肚子里把屯长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每次有危险的事,都让自己干,但每次自己的部下违反了军纪,这个屯长都不留一点情面,该上报的上报,该惩罚的惩罚,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咚……”一声响,吊桥轰然落地。

    城门缓缓拉开。

    来了~

    吴子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么顺利就进了城?要知道这可是西凉军屯积粮草辎重的重地,盘查应该非常严密。看样子我吴子的霉运到头了,我要转运了。

    嘎嘎……

    城门拉开一条大缝,接着火光一闪,一个西凉军的屯长带着四个士卒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吴子心里一惊,急忙朝身后挥了挥马鞭。林子穿着衣甲,带着两三个士卒急急迎了上去。

    林子冒充西凉军押粮小队的什长,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呵呵,我们路上耽搁了一下,来迟了,给诸位兄弟添麻烦了。”

    那个西凉军屯长jǐng觉地望了他们一眼,停下了脚步,“你们队率呢?”

    林子心里一惊,脸上却笑得更欢了,脚下的步伐也猛然加快,“我们队率大人不小心,给车轱辘压了,正躺在车上……”

    “叫他亲自来,我带他进城验明身份。”那个屯长举手说道,“你们退下去。”

    “大人,兄弟们走了一天,太累了,还是先让我们进城歇歇吧。”林子一脸媚笑,点头哈腰地说道。

    “放肆。”那个屯长脸sè一冷,“立即退下去。”

    林子跑得更快了,右手也握到了刀把上,“大人,小人还有话说……”

    “站住。”那屯长身边的一个士卒突然大声吼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不是雒阳口音?”

    “你管老子是哪里人。”林子急了,用河东一带的方言大声骂了两句,“动手,杀了他们。”

    林子身后的两个士卒手疾眼快,举起手弩就shè。

    嗖,嗖……

    那西凉军屯长惊呼了半声,仰身倒飞了出去。林子几步冲上前,对准那个多嘴的北军士卒就是一刀,“想跑?老子劈了你。”

    站在城门里面的北军士卒看到变故突生,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林子已经一刀剁下了敌人的头颅,鲜血喷shè。

    “快……敌……”

    西凉军士卒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声震四野,“突袭……敌人……关门,关门……”

    “死吧……”

    吴子怒吼一声,一把甩掉手中马鞭,从车座下拽出战刀,纵声狂呼:“上,上,砍断吊索,砍断吊索……”

    “林子,夺下城门。快,快……”

    围在护城河附近的白波军士卒不待吴子高呼,早已飞身而起,急速冲上吊桥。有的抡起战刀猛砍手臂粗的吊索,有的向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点火,点火,要援兵,要援兵……”

    吴子回头冲着辎重车上的士卒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嗓子,然后身形犹如离弦长箭一般,和一帮士卒飞速shè向了城门处。

    城楼上的西凉军士卒被那声撕破黑夜的恐怖惨叫惊醒了。接着报jǐng的战鼓急促敲响,数不清的长箭向城下倾泻而出,间或还有一两声弩炮的轰鸣,刺耳的厉啸声在黑暗里听起来格外的惊心动魄。

    嘎嘎……

    吊桥缓缓升起。

    白波军士卒被压制在辎重车后面,动弹不得,不时有士卒中箭,惨痛的叫号声让人毛骨悚然。

    吊桥上的白波军士卒早有防备,他们都带有高大厚实的盾牌,但依旧被shè倒了一片。几个挥刀剁绳的士卒中箭掉进了护城河里,发出了巨大的落水声。

    “快砍,快……”士卒们疯狂地叫着喊着。如果让吊桥升起来,大家一个都活不了。

    “喝……”

    林子腾空而起,手中的战刀象利箭一般shè进了即将关闭的城门里。一个西凉军士卒当即被战刀洞穿,他抱着插在胸口上的战刀仰身栽倒,恐惧而痛苦的嚎叫声让人肝胆yù裂。

    城门关闭。林子绝望地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撞了上去。城门纹丝不动,林子却被反震之力撞得倒飞而起,一头栽倒在地。

    吴子和十几个士卒冲过箭阵,杀进了城门洞里。面对紧紧关闭的城门,他们一筹莫展,急得团团乱转。

    “林子,你给他们看出破绽了?”

    “我嘴巴一张,他们就听出不对了。”林子怒气冲天,抬腿就踢了那个西凉军屯长的尸体一脚,“去死吧。”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吊桥重重地坠落于地,吊桥上的白波军士卒立足不稳,一个个大喊大叫着滚进了护城河里。

    吴子望着城上shè下的密集箭雨,几步冲到门洞边上,对着远处的士卒们高声叫喊:“shè啊,给我shè,shè……”

    辎重车队后面的士卒早已掀开辎重车上的牛皮毡子,露出一台台崭新的弩炮。这批从长安送来的军械正是弩炮,此刻大家正在手忙脚乱地填装弩箭。

    普通士卒对弩炮不熟悉,要靠弓箭手的指点才能勉强cāo作。随着一声令下,城下的弩炮发出了一声声怒吼,一时间箭矢如雨,打了守城士卒一个措手不及。掉到护城河里的士卒趁机爬到岸上,冲到城门洞里和吴子会合。被压制在辎重车后面的士卒也趁机点燃辎重车,撤到了长箭shè程之外。

    十几部装满草料的辎重车借助夜风,霎时燃烧起来,大火立时照亮了城楼上下。

    郝昭带着大军冲到了城下。

    都尉舒荣和别部司马胡雄迎了上去。舒荣三十多岁,九尺高的一个魁梧大汉。他是幽州渔阳人,过去是黄巾军安定帅张纯手下的悍将。蓟城大战后,他被幽州军俘虏,后来被征入军。

    胡雄年纪和舒荣相仿,也是一个高大英武的壮汉。他是胡才的族人,幼时父母双亡,这一次胡才公布了身份,胡雄就带着一些族人投靠了胡才。

    “大人,城门没有夺下来。”舒荣遗撼地说道,“我们只有强攻了。”

    “城上的守军大概有多少?”郝昭手中的马鞭指着远处的城楼,一脸杀气地问道。

    “估计有两千人。”胡雄回道,“如果加上驻防另外三道城门的守军,城内至少有五千人。”

第七十五章 关西(3)

    第七十五章

    郝昭冷哼一声,回头看看司马马季:“马季,你不是说城内只有三千人吗?斥候是怎么刺探军情的?”

    马季不动声sè地笑笑。“大人,斥候能混进城就非常不错了,你还苛求什么?兵力上的误差并不影响我们夺取陕县。吴川大人已有周密安排,大人少安毋躁。”

    郝昭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马季是个世家子弟,很年轻,白面无须,英俊儒雅,神态间颇有几分高傲自负,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放荡不羁。他出生河东安邑一个没落世家,很有才华,善书画。过去曾就学雒阳鸿都门学。

    白波军占领安邑后,马季的家族为了不被胡才所灭,所以就把马季推荐给了白波军,胡才把包括马季在内的世家子弟安排在军中,其中马季被安排给了郝昭。

    郝昭是白波军的后起之秀,但却是一个武人,马季的才学当然是无可挑剔,但郝昭对他的才学视而不见,在郝昭眼中,这些世家子弟只知道夸夸其谈,不会有什么真实实力的。

    “大人,我们兵力严重不足,如何攻城?”胡雄担忧地问道,“莒飞大人至今未到,吴雄大人又留在了渑池。现在这里只有三千人,怎么攻?”

    “胡大人,三千人有三千人的攻城办法。”马季笑道,“多点火把,多擂战鼓,多shè长箭,把声势造大一点,让西凉军以为我们有数万大军,迫使他们把城内驻防兵力全部抽调到这里来。”

    胡雄和舒荣疑惑不解,将信将疑地看着郝昭。

    “这里是佯攻。”郝昭说道,“真正攻城的是莒飞。你们按马大人说的办,快一点。”

    军候周南带着一曲人马奉命赶到了陕城的北门。

    这里正对黄河,对面就是河东的大阳城。

    吴子带着人马撤下来后,跟着大军到了黄河大堤上。林子扛着一根木头一边吃力地往河提上爬,一边愤愤不平地骂着。

    “不让我们打仗,却让我们跑到黄河边上烧木头,这不是成心惩罚我们吗?城门夺不下来又不是我们的责任。”林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吴子一肚子火,抬腿就是一脚,“你不能少说两句?哪里有许多屁话?”

    周南正好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

    “吴子,今天你攻城有功,官复原职。”

    吴子把抱在怀里的木头往地上一丢,高兴地问道:“是不是让我带人回去攻城?”

    “不是。”周南指着漆黑的夜空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放火。这次攻城轮不到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吴子笑脸一僵,大声说道:“放火有什么用?这能攻下城池?”

    “当然了。”张宇笑道,“你把火烧起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火烧得又大又多,你们就立功了。”

    吴子和围在四周的士卒们互相看看,接着猛然一声喊,一哄而散,没命一般向河堤下的辎重大车跑去。车上都是一堆堆的大木头。

    河堤上烈焰腾空。

    突然,河对岸火光冲天,大阳城在夜sè里依稀可见。河面上,数百艘战船一字排开,正乘风破浪而来。

    河堤上的白波军将士蓦然明白过来,原来白波军主力埋伏在对岸。

    欢呼声霎时响彻黑夜。

    莒飞和两千虎贲军前营士兵静静地站在黑暗里,等待着攻城的一刻。

    远处黄河岸边传来的欢呼声直冲云霄,这些白波军将士一个个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城里隐隐约约传来战马的奔腾声,士卒们惊慌的叫喊声,闷雷一般的战鼓声也越来越乱,恐惧伴随着清冷而血腥的夜风传遍了城池上下。

    军司马暴石和石峰一左一右站在莒飞的身后,焦急地盼望着莒飞发出攻击的命令。

    “大人,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可以开始了。”暴石小声说道。

    莒飞就象没听到一样,双眼紧闭,神态安详。他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如同浸浴在夜sè中里的一尊石雕。

    “大人,郝大人在南门方向已经连续攻击了两个时辰。”石峰轻轻说道,“大阳城方向的援军也已经赶到北门。此时城内守军分守南北两门,首尾难以兼顾。现在只要我们在西门发起凌厉一击,陕县即刻可下。”

    莒飞依旧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低沉的喝叱。显然,西门的敌人正在向其它方向急速驰援。

    暴石和石峰脸显喜sè,两人冲着围在身边的传令兵招招手,示意他们立即传令,各部曲做好准备,攻城即将开始。

    夜风呼号,城楼上的战旗猎猎作响。

    莒飞猛地睁开双眼,举手握到了背后的刀柄上,“点火……”

    暴石兴奋地转身面对大军,高举双手,纵声狂呼:“点亮火把……”

    “擂鼓……”

    “咚咚……”

    “攻城……”

    “杀……”

    白波军将士齐声怒吼,杀声震天,霎时间,箭矢如雨,厉啸而去。

    前锋突击曲士卒抬着梯桥、云梯,犹如狂怒的野牛群,一路咆哮着,呼啸向前。

    莒飞抽刀在手,回头望空长啸,“杀,杀上去……”

    一百亲卫卒如同下山猛虎,紧紧跟在莒飞身后,向城楼方向奋力狂奔,“杀……”

    亲卫卒越过护城河,架起云梯。

    莒飞手中举盾,嘴中咬刀,第一个冲上了云梯。

    校尉大人亲自攻城,带着亲卫队jīng锐和前锋突击曲同时参加第一拨攻城,并且还是第一个冲上云梯,这极大的鼓舞和震撼白波军将士。

    全军上下无不士气如虹,一往无前,“杀上城楼……”

    “当!”

    “当!”

    “当!”

    莒飞挡开三块石头,数支长箭,一盾砸飞迎面刺来的长矛,然后飞身跃上城墙,腾空一刀劈下,将冲上来的一名西凉军士卒连人带盾砍倒在地。

    “杀上去,杀向城门,打开城门……”

    吴子和士卒们高声叫着喊着,兴奋地冲下河堤,迎上了驶近的战船。

    战船渐渐靠岸,吴子和士卒们的喊声越来越低,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惊愣,沸腾的人群逐渐沉寂下来。

    这也是援兵?

    大河中的战船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神情紧张,惊恐不安的民夫。

    吴子回头看看被熊熊火光映红的夜空,看看那座仿佛在大火里燃烧的高大城池,不禁摇头苦笑,“军候大人什么意思?这些人也能打仗?”

    林子嘿嘿一笑,“城池没打下来,搬战利品的人却来了。”

    吴子嘿嘿一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大人真是用兵如神啊。

    军幕府参谋司杨度在十几个亲卫的保护下,大步走上堤岸。杨度是弘农杨家的人,是杨阀的旁系人员,本来是杨奉的亲卫,在杨奉被杀后,杨度就跟着胡才了,此时的杨度,专门负责统领白波军为数不多的水军和黄河漕运。

    因为黄河的原因,早在三年前,胡才就开始建立一支两千人的水军,

    军候周南急匆匆赶来拜见。杨度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笑着解释了两句。“吴大人之所以选择在夜里攻打陕县,主要是考虑到白波军兵力不足,需要布置大量疑兵虚张声势,以恐吓敌人,分散敌人的兵力,为大军奇袭陕城寻找突破口。郝昭大人和自己这一路水军,都是疑兵,目的是在南、北两个方向佯攻陕县以牵制敌人的守城兵力,帮助莒飞大人在西城门方向展开夺城大战。”

    周南恍然大悟,原来莒飞大人的军队才是攻城主力。他指指正从船上下来的民夫,轻松笑道:“这么说,大人把他们带过来,是为了搬运战利品?”

    杨度点点头,“我带来了三万民夫,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火把。等一下我们赶到城下,火把一点,战鼓一擂,驻守陕城的守军必定吓得魂飞魄散。”

    接着他指指西城门方向,和颜悦sè地说道“大人现在可以带着你的军队到西城门支援莒飞大人了,这里的事就交给我。”

    张宇大喜,这是一件战功啊,他急忙躬身告退。

    …………

    西城门。

    “杀,杀,杀……”

    更多的白波军将士翻上了城墙,双方誓死血战。

    西凉军军驻守西城门的兵力显然不足,他们在白波军气势惊人的强大攻势下逐渐退却。

    “杀……”

    此时,漫山遍野的火把包围了全城,岁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如雷般此起彼伏的杀伐声和震耳yù聋的战鼓声惊天动地,城内的守军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和惊慌,士气一时低落到了极点。

    “杀,给我杀下去,杀,杀,杀……”

    驻守西城门的西凉军军司马指挥北军士卒奋勇作战。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凄厉和绝望。几个仓惶逃跑的士卒被他当场shè杀。

    莒飞为了迅速拿下陕县,不惜孤注一掷,把两千兵力全部投入了战场。

    这两千白波军士兵大部分的白波军的老兵,参加过第二次安邑之战和河套之战,战斗力丰富,悍不畏死。

    暴石和石峰紧随莒飞之后,也带着部曲亲自攻上了城楼。一营人马,三位统军大人,气势如虹,铺天盖地,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疯狂地杀上城头。北疆军这种强悍的攻击,给了北军守城士卒重重一击。

    砰!

    莒飞的盾已经碎裂,手中的战刀也已经卷了刃。他迎着飞扑而来的敌人大吼一声,硬是以厚实的刀背砸开了敌人的脑袋,然后顺手夺过敌人的长戟,“上,上,杀过去……”

    “杀……”

    亲卫们护在莒飞左右,刀砍斧劈,步步推进,势不可当。莒飞长戟舞动,连杀三人。凶狠的敌人横空一刀,斩断戟柄。

    莒飞眼明手快,一手拿着戟头,一手拿着半截戟柄,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一头撞了上去。敌人措手不及,被他撞得倒飞而起。莒飞手上的戟头顺势狠狠地插进了敌人的小腹。鲜血喷shè,顿时溅了莒飞一脸。莒飞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擦,一把呼啸的长枪已经裂空而至。

    “杀……”

    莒飞躲无可躲,张嘴吐出一口血沫,一拳砸上枪头。长枪崩开,枪势不减,直直刺穿了莒飞身侧的亲卫。

    “啊……”

    那亲卫临死前一把握住长枪,发出了一声惊天长嚎。

    “死吧……”

    莒飞心弦震颤,虎吼一声,身形腾空飞起,一脚踹飞那执枪大汉。

    “啊……”

    大汉惨叫一声,连连倒退,仰首栽倒于自己的军司马脚下。那西凉军的军司马睚眦yù裂,怒不可遏,“杀,杀了他,那是白波军的校尉,给我杀了他……”

    嗖,嗖……

    弩箭厉啸,人影飞动,西凉军士卒高声吼叫着,一拥而上。

    莒飞夷然不惧,在亲卫们的惊呼声中,一把抓过一名北军士卒,把他紧紧贴在身前,挡住了数支利箭。箭止,莒飞大吼一声,把那死绝的北军士卒狠狠地砸向了冲上来的敌人。

    呼……

    长刀呼啸,莒飞犹如嗜血猛兽,咆哮而进。暴喝声里,人头飞窜,鲜血四shè,断肢残臂凌空飞舞,惨烈的叫号声霎时撕裂了黑夜的死寂。

    刀断,拳到,一张愤怒的脸顿时被砸扁,瞪圆的眼珠子爆裂而出,庞大的身躯腾空飞起。

    死吧!

    莒飞再起一脚,把厉号的敌人横空踹出城头。

    西凉军的那名军司马愤怒的叫骂着,迎着莒飞就是雷霆一刀,“老子劈了你……”

    莒飞急退,瞬间连撞两人。一名西凉军士卒怒号侧击。莒飞飞身让过,右手抓住敌人的战刀,左手抓住敌人的皮甲,大吼一声,把敌人凌空举起。那军司马的战刀挟带风雷之声,再度砍至。刀下,血溅,惨叫声撕心裂肺。莒飞再吼一声,抛下死尸,右手战刀犹如闪电一般划空而起,“拿头来……”

    那西凉军的军司马惊骇之余,爆发出一声震天狂吼。吼声刚起,头颅便腾空而起,带着一蓬鲜血向黑暗里急速shè去。

    “杀下城楼,杀下城楼……”莒飞一脚踢飞无头尸体,纵声狂呼,“杀下去……”

    …………

    “快,快,快……”

    周南带着一曲将士在黑夜里高速狂奔。

    胡雄带着一部兵马飞速杀到西城门。

    西城门上的吊桥轰然落下,城门在白波军将士的欢呼声中,缓缓打开。

    莒飞浑身浴血,以刀驻地,威风凛凛地站在城门边上。激战过后的白波军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血泊里,剧烈地喘息着,一个个疲惫不堪。

    胡雄打马冲进城门,冲着莒飞大声叫道:“大人,本部杀向何处?”

    “直杀军营,护住粮草。”莒飞挥手吼道,“快,要快,防止西凉军点火烧粮。”

    “走,走,兄弟们,随我杀向敌营……”胡雄纵马狂呼,带着士卒们向城内呼啸而去。

    周南出现在莒飞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站都站不稳了,“大人……”

    “快,带人直杀府衙,见什么杀什么,一个不留。”莒飞咬牙说道,“给我杀干净。”

    周南不再说话,朝身后一挥手,继续狂奔而去。

    莒飞随即命令暴石带人守门。自己和石峰两人带着数百士卒尾随在周南之后,向城内一路杀去。

    “快,快,快,杀进去。”

    …………

    西凉军守将董鹏是董卓的族人,虽然是旁系,但因为董卓的原因,董鹏年纪轻轻已是校尉了,而且他还听说,不久以后他就是将军了。

    在董鹏看来,牛辅有四万大军,白波军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他手中的这三千兵马,完全可以镇守陕县。

    此时的他只等着这一次能否占领雒阳后被封为将军,将军啊,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但是现在却马上要梦想成真了。

    因为他是董卓的族人的关系,所以被安排在陕县,陕县地处后方,是西凉军的粮草集中地,相对来说非常安全。

    董鹏万万没想到白波军几个时辰就打下了陕城。他原以为自己守上两天绝对不成问题。两天后,牛辅得到消息,率军回援,白波军就要不战而退,所以他很安心,连万一城破后焚烧粮草的准备都没有做。

    胡雄攻占军营的时候,董鹏正在北城门上。听说城池被攻破了,粮草辎重也被白波军抢去了,他当时就傻了眼。现在即使杀出去了,见到牛辅也是死罪。

    董鹏虽然是董卓的族人,但他知道董卓心狠手辣,这一次自己丢了陕县,董卓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立即下令打开北城门,投降了。

    负责大军粮草辎重的不是董鹏,而是牛辅的长史。这位长史正在府衙内焦虑不安,心惊胆战的时候,周南带人杀了进来。白波军见人就杀。投降?投降也杀。于是这位长史大人十分不情愿的掉了脑袋。

    郝昭、莒飞、杨度、舒荣等人齐聚城内。

    府衙内的尸体已经清扫干净,夜空里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松油火把的焦木味。

    郝昭和诸将谈笑风生。马季夹在人群里,面sè苍白,虽然大军已经顺利夺下了城池,但战场上的血腥和死亡还是让他非常震骇和恐惧。

    他是个世家子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酷的一幕,这就是打仗,是这么的血腥。纸上谈兵是一回事,真正打起仗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马季心有余悸,他想逃离这里,想逃离杀伐和鲜血,想寻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山野远远避开尘世的残酷和痛苦。

    这时,杨度带着董鹏走了进来。

第七十六章 关西(4)

    第七十六章关西(4)

    看到董鹏。郝昭没有为难他,安慰了几句,叫他暂时带着人马到河对岸的大阳城去。

    白波军这次非常幸运。西凉军留守陕县的军队本来有五千人,但一千人马送粮草到渑池去了,还有一千人马到潼关押运粮草了,因此城内只剩下三千人。按道理,西凉军留三千人守城绰绰有余。然而,白波军充分利用了黑夜攻城的优势,诱使守城西凉军分兵驻防城门,结果西凉军上当中计,被白波军抓住了防守上的漏洞,丢了城池。

    郝昭和杨度商量一下,随即组织民夫进城,把缴获的粮草辎重运到河东。

    陕县是西凉军撤回关西西部的必经之路,白波军攻占陕城后,牛辅的大军随即被白波军包围在了渑池一带。此时西凉军没有粮草,又被白波军包围,死路一条。

    莒飞、舒荣、胡雄等人都很兴奋,围在地图上商讨围歼西凉军的事。

    一想到牛辅的四万西凉军被自己包围,很可能被全歼西凉军,众人心里兴奋不已,上一次安邑之战,白波军花了很大的伤亡才打败李傕的四万西凉军,这一次如果能歼灭这四万西凉军,对白波军来说是少有的胜利。

    “大人,我们攻占陕县的消息,最迟今天晚上就能传到牛辅军中。”舒荣看到郝昭走到案几旁,笑着说道,“牛辅得到消息后,明天会急速后撤,后天就能全力攻打陕县。只要我们坚守陕城,把西凉军挡在城下,没有粮草的牛辅和西凉军就完了。”

    “是吗?”郝昭低头看看地图,又看看莒飞,“子平,你认为呢?”

    “要想等到别的大军赶到陕县,我们至少要坚守三到五天。”莒飞神情严峻地说道,“为了全力打通后撤之路,牛辅必定会派驻重兵防守渑池,以阻挡吴大人的大军。这样一来,我们五千人马就要独自面对至少三万北军的疯狂攻击。我们粮草辎重都很充足,河东还能及时支援我们,所以坚守陕县五天以上,如果有足够的兵马,这绝对不成问题。”

    “西凉军有近四万兵力。随军所带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四天。三四天之后,西凉军的粮草尽绝,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必将大败。只是……”莒飞指指地图上的渑池,担忧地说道,“吴大人只有一万多人,如果牛辅以一万人死守渑池,吴大人攻破城池的损失将非常惊人。白波军如果损失太大,即使能赶到陕城围歼西凉军,也无法全歼,最多不过重创西凉军而已。”

    “坚守三到五天?”舒荣皱眉道,“假如牛辅以三万人猛攻陕城,我们五千人的损失也非常惊人。而且,牛辅很可能以弘农的百姓攻城,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此仗就算全歼了西凉军,我们也要折损过半,大军将无力再战。”莒飞说道,“董卓威怒之下,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再度出兵关西,我们就只能退守函谷关,而且关西、关东的局势将变得非常紧张。”

    郝昭赞赏地连连点头,“莒大人言之有理。吴大人正是考虑到我们兵力的不足,所以无意在陕县城下和西凉军决战。”他抬头看看众人,突然一笑,“吴大人的意思是,大军立即撤出陕县,再上崤山。”

    ………………

    关西,新安城。

    牛辅率军赶到新安城下,准备发动夺城大战,这时斥候急报牛辅,陕县失守。

    牛辅大惊失sè,急召诸将议事。此时形势很明朗,白波军主力攻占陕城,把西凉军包围了,西凉军在失去粮草辎重的情况下,兵力上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唯有撤退,急速撤退,否则就有全军覆没之灾。

    李傕、郭汜等人非常愤怒,指责牛辅不听贾诩的劝告,执意要急速东进,攻打关东,结果造成今rì困境。

    牛辅冷笑不语。以西凉军目前的兵力,撤回潼关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撤回潼关后,大家不但无功而返,而且还延误了董卓占据雒阳,稳定社稷的大计,诸将或多或少都要受到惩罚。他牛辅自己是董卓的女婿,最多不过挨董卓几句骂而已,但李傕、郭汜等人就没好rì子过了。

    撤回潼关后,牛辅觉得自己立即书告董卓,把兵败关西的责任都推给李傕、郭汜等人,继而怂恿董卓把这些老资格的西凉将领都调回长安去。没有这些人和自己作对,大军由自己说了算,攻打雒阳不过是举手之劳。

    打下了雒阳,自己毫不加官进爵?董卓现在只让自己做个将军,但牛辅觉得这还不够,一个将军怎么满足的了他呢?

    大将军,征北大将军才是自己的希望。

    想到征北大将军的位子,牛辅又想到了胡才,脸sè不由的一变。除了董卓,他最害怕的是胡才,征北大将军胡才几次三番的打败他,他怎么会不害怕呢?

    而且胡才以白波军打下这么大的天下,牛辅自认为比不上胡才。不过他觉得除了胡才外,他不害怕担心另外的人。

    撤军是肯定的事,但如何撤?怎样撤退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大军的安全,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牛辅和李傕等人争论不休,谁都不愿意留下死守渑池。守住渑池,阻止两支白波军会合,西凉军才有充足的时间攻打陕县,才能保证大军突围而走。但很明显,谁留下守渑池,谁就要和白波军死战,其实力的折损倒是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xìng命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牛辅无奈,最后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贾诩,求助地望着他。

    贾诩毫不推辞,拱手说道:“我留下守渑池。”

    “文和……”李傕气愤地叫道,“你是不是嫌自己老了,不想活了?对面是吴川,胡才的心腹大将吴川,很可能还有袁绍和袁术的援军。吴川心积虑设下这么一个圈套,不会仅仅就是为了抢我们一点粮草把我们逼回关中。他们的目的是要杀我们,要攻打关中。”

    贾诩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能活着回去。”

    牛辅十分歉疚,用力拍拍贾诩,“文和,我留一万人给你。你一定要杀回潼关,和我们会合。”

    贾诩摇摇手,“将军给我三千人即可。人留得越多,我们的损失就越大,三千人足矣。”

    牛辅苦笑道:“文和兄,我知道你有信心守住渑池,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信心。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攻打陕城,我需要渑池牢不可破。人太少,渑池如何坚守不破?”

    贾诩微微笑道:“陕县一鼓而下,大人三天内就可以回到潼关。”

    牛辅和众人惊讶地望着贾诩,将信将疑。

    “文和兄可以解释一下吗?”牛辅摸摸短须,十分疑惑地问道。

    贾诩指着地图上的河东蒲坂津说道:“段煨大人正在攻打河东,根据段煨大人的战报来看,阻击段煨大人的不是白波军,而是河东的屯田兵,这说明征北大将军已经率军去打冀州了。”

    “征北大将军要打冀州,白波军就要同时在两个战场作战,白波军的实力显然做不到。十几万白波军,加上河套等地的屯田兵,白波军不过二十万,但是大将军没有足够的粮草调动这二十万大军,以大将军现在的实力,调到十二万军队已经是极限了,十二万军队,分别在关西和冀州两处战场,哪怕平均分配不过六万人,但这可能吗?晋阳等地还需要兵马,河套,朔方等郡还需要防备鲜卑人,而冀州的袁绍军,公孙瓒军,黑山军黄巾军有多少?白波军如果少了,怎么打?”

    “面对这个局面,各位觉得大将军应该怎么办?我觉得大将军必须要忍痛放弃雒阳,但放弃雒阳,把雒阳让给我们,同时他却出兵占据冀州,那么大将军这个叛逆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和攻击。所以,大将军为了自己的脸面和白波军的安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守住雒阳。”

    “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大将军首先要保证关西的兵力不受损失,以驻守雒阳,保护河东。其次,他又要我们保持对关东的攻击,以维持我们对各地州郡的威胁,迫使各地州郡为了自身的安全,给驻守雒阳的白波军提供粮草。”

    “大将军既不愿意自己受损,又不愿意把我们击败,那么大将军应该怎么办呢?不能放弃雒阳,就只能拖延时间。最后只好想了这么个办法,抢我们的粮草辎重。关中一地实力有限,我们这一次出兵,是因为上一次的抢救关东所得,但再要想再次筹措四万大军几个月的粮草,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到五月冬小麦收割之后。也就是说,我们下一次的攻击,最快也要到六月中才能开始,而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大将军可以全力攻打冀州,占据冀州。”

    “冀州到手,大将军有了坚实的后盾,他就可以用冀州的钱粮来支撑关西的白波军和我们展开决战。”

    贾诩摇摇头,愁眉不展地说道:“七月,应该是决战时间,这一点,请将军大人在给太师大人的书信中,务必说清楚。”

    接着贾诩轻拍案几,神态轻松地说道,“由白波军目前的关西策略可以看出,吴川此计,旨在逼迫我们撤退,无意和我们决战,所以,大军可以畅通无阻,一路顺利返回潼关。”

    贾诩的分析虽然头头是道,但打仗归打仗,不是瞎猜就能决定战局的。牛辅和众将惊惶不安,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谁也没把贾诩这番话放在心上。

    牛辅留下五千人马给贾诩防守渑池,自己带着大军连夜撤退。

    贾诩看着牛辅等人离开,苦笑的摇摇头。

    面对牛辅等人,贾诩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贾诩自认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无任是董卓还是牛辅他们,都没有重用他。

    现在天下大乱,贾诩虽然想自保,但也有一股想大展宏图的yù望。天下诸侯谁才是天下的明主?

    董卓,胡才,袁绍,袁术,还是曹cāo?

    ………………

    新安城到陕县一百五十里,两天的路程,西凉军一天一夜就到了。

    望着暮sè里的陕县,望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纛和五彩缤纷的战旗,牛辅和李傕等人心情沉重。贾诩的估计是不是正确的?白波军主力是不是离开了陕城?

    斥候飞报,茅津渡口和陕城渡口上,船只往来如梭,人流如帜,没有看到白波军有任何撤退的迹象。

    这时,城内战鼓如雷,杀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惊天动地。

    牛辅犹豫了。将士们一路急行而来,疲惫不堪,在黑夜里仓促攻城可能遭到惨重伤亡,但李傕和郭汜等人却强烈要求立即攻城。

    李傕对牛辅说:“吴川这个人我们非常熟悉,早年他跟着胡才南征北战,从来没有打输过,立了许多战功。否则以他的年纪和关系,怎么可能被胡才任命为一方主将?此时如果吴川在崤山埋伏一支人马,半夜突袭大营,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西凉的一帮大小将领都认识吴川,这个人早年打仗就厉害,这些西凉将领在安邑之战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吴川的能力。

    牛辅不再犹豫,断然下令攻城。

    一鼓而下。

    城内的白波军不战而退,直接出北门上船跑了。

    白波军跑得快,西凉军跑得更快。

    牛辅和李傕等人对贾诩佩服的五体投地。牛辅一边急令大军撤回弘农,一边急报贾诩,大军已过陕县,请速速回撤。

    吴川连续三天都没有攻城,渑池非常安静。

    贾诩白天没撤,到了半夜,他悄悄带着五千人马出城一路狂奔。

    天亮的时候,贾诩的大军被郝昭堵住了。

    郝昭看到西凉军主力离开渑池后,立即下山设阵。吴川给他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最后一批撤离渑池的西凉军。这一仗,无论如何要打一下西凉军,让他们暂时不敢继续攻打关东。

    贾诩二话不说,传令五千北军将士,大军已经被围,无处可逃。想投降的去投降,不想投降的,丢下武器,回家去吧。

    西凉军顿时炸了营,五千将士一哄而散。

    郝昭和将士们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西凉军突然炸营了。

    贾诩带着十几个亲卫趁机逃进了崤山,抄小路直奔弘农城而去。五个军司马和一帮北军军官商量了一下,带着几百亲卫投降了颜良。

    莒飞、舒荣等人带着人马四下围追招降西凉军散兵。中午的时候,玄武军校尉付杰也带着前锋营赶到了战场上,一路上他们也招降了两千多西凉军散兵。

    郝昭苦笑着对玉石说,这年头,打仗也越来越新鲜,还有这么打仗的。

    贾诩带着亲卫一路逃跑,但没逃多久就被一队黑衣人围住了。

    看着这些包围自己的黑衣人,贾诩脸sè大变,现在天下大乱,土匪盗贼数不胜数,难道自己的运气不好,在这里碰到了土匪?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西凉军的人,你们难道就不怕西凉军报复吗?”贾诩身边的一个亲卫冷哼一声说道。

    贾诩并没有阻止,他也想通过这件事吓退对方,他一个文人,虽然也会杀人,但面对这么多黑衣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哼,我就知道你们是西凉军的人。”一个黑衣大汉站出来,冷冷的看着贾诩说道:“你就是贾诩?”

    贾诩闻言脸sè一变,他明白了,这些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不明白得到是什么人想对付自己。

    “我就是贾诩,你们是谁?”看着对方拿出手弩,贾诩脸sè变了变,这手弩是军队里的东西,这些人能拿出手弩,就表示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而且以他身边的人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黑衣大汉嘿嘿一笑:“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跟我走就行。”

    贾诩淡淡的:“好。”

    黑衣大汉一愣,旋即冷笑一声:“带走。”

    贾诩一言不发的被这些黑衣人带走,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需要这些人不杀他,他就绝对有把握保命。

    不过在贾诩心里还是在猜测这些人的身份,他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西凉人,也不可能是土匪,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是胡才,袁绍,袁术他们的人,只是贾诩不明白,自己名声不显,这些人怎么会抓自己?

    在贾诩的心中,其实猜测这些人是白波军的人,毕竟这里是白波军和西凉军在打仗,其他势力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这里。

    只是白波军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走这条路,未卜先知?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贾诩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跟着这些黑衣人向前走去,去迎接他未知的命运。

    牛辅留下张济戍守弘农城,自己带着大军一直撤回到桃林要塞。

    牛辅急报长安朝廷和太师董卓。大军粮草辎重被白波军夺去,无力继续攻击,被迫撤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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