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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盐铁之议

    第一章

    堂堂大汉帝国公子,汉桓帝次女,颖yīn长公主刘坚,在胡才口中只是个妾室,刘坚听了现在暴怒,说不定立刻把刀杀了胡才。

    刘坚不但聪明伶俐,而且从小好武。否则刘宏也不会让她掌控暗碟,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不但被胡才糟蹋了,而且在胡才眼中,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妾室。

    深吸一口气,刘坚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现在还不是杀胡才的时候。

    刘坚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杀胡才,如果想杀胡才,那天晚上在闻喜的时候就可以杀了,她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就是想利用胡才和他的白波军,现在目的还没达到,胡才自然不能杀。

    算了,先让你这个狗贼得意一阵子吧。刘坚想到这里,目光坚定。

    “怎么,你好像不愿意?”

    胡才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刘坚浑身一震,连忙说道:“不,不是……”

    “不是就好。”胡才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对于女人,他只喜欢她们的身体和为了传宗接代,而不是为了和他们发展感情,此时胡才也不愿意和刘坚多说,更何况他还有要事要做。

    “胡……你等一下。”刘坚见胡才要离开,连忙叫道。

    “有事?”胡才眉头一皱。

    “我?”刘坚看着胡才,不知该说什么。

    胡才冷哼一声:“作为一个女人,应该安安静静在家作女红,有什么事去找霍诗,我没工夫听你的事。”

    说完不等刘坚反应,就离开了。

    刘坚愣愣的看着胡才离开,好久才反应过来。

    做女红?胡才竟然让她做女红,这,这……;刘坚此时不知滚哭还是该笑,她这个颖yīn长公主,可从来不会什么女红。

    而且,胡才的态度,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目的是为了诱惑胡才,从而间接的控制白波军,但胡才不鸟她,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刘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要她卖弄风【sāo】的诱惑他?这可是她怎么也找不到的,上一次是因为胡才醉醺醺的强上了她,否则让她自己投怀送抱,他是做不到的。

    刘坚心里疑惑,情报上说胡才是个好sè的人,但是她来到安邑这么久,胡才也没有动过她。难道是因为胡才已经对她没兴趣了?刘坚不是自恋,她虽然已经二十几岁了,但是风韵犹存,那个男人见了他不神魂颠倒?

    可是,现在胡才根本不理他,这让她怎么办呢?

    刘坚陷入了深深地苦恼中。

    …………

    书房,王旭和张平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胡才很着急,一到书房,他就派霍平去催了。

    “王旭。张平,安抚流民的办法可商量好了?”

    “主公一催再催,哪敢怠慢。”王旭展开手上的竹简,笑道,“由于时间紧,我们没来得及整理,先对主公说说吧。”

    王旭向胡才详细解说了大汉帝国的移民垦荒,军屯民屯等屯田制度,然后就无主地的所属问题和赋税问题提出了几种不同意见。胡才和张平的想法一样,他也认为这些难题可以再商榷,暂时先摆到一边,还是先解决最棘手最迫切的问题。

    石泉随即就如何安置流民,丈量荒地,修缮沟渠,垦地耕种等具体事情做了说明。

    石泉最后总结道:“主公,不论是把田地租给流民还是卖给他们耕种,我们早期的投入非常巨大,靠我们那点钱根本不够。我和王大人他们仔细算了一下,仅安置四万流民这一项,大概就需要一亿钱。主公你想想,这四万流民要给他们吃饱穿暖,要把他们迁移到河东的几个县城,要给他们建造简易的居住之所,要让他们能活下去,如果每人开支五百钱,四万人就是两千万钱。这还不算,这四万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钱需要粮食。我们什么事没干,两千万钱就没了。”

    “另外,主公如果安排了这些流民,其他地方的流民知道了,一定会来我们河东,到时候流民有多少?我和张平、石泉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些流民至少有十万。所以,主公想安排这四万流民,就等于要安排十万,甚至更多了流民。现在天下就流民最多,主公想管,恐怕流民会风涌而聚”

    “所以主公若想招抚从河内过来的流民,安置流民屯田,必须要想办法再弄十亿钱,加上我们自己的那五亿钱,大概勉勉强强可以维持到明年chūn天。”

    胡才瞠目结舌。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解决几万进入河东的流民,会有这么多问题,而且按照石泉的计算,是把军幕府的所有的财产都计算上去了,但是军队的开支等等还需要大量的钱,这些钱怎么来?难道去抢?

    胡才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董卓为什么在放弃雒阳的时候,会把皇家的皇陵给挖了,这是因为他需要养十几万西凉军啊,单关中的收入不足于养十几万西凉军。

    更何况这十几万西凉军大部分还是骑兵,一个骑兵三个步卒。军费高的吓人。

    “主公,当年汉武帝迁七十万百姓到西凉北地郡的黄河南岸开荒屯田,第一年的耗费就是一百一十亿钱。”张平苦着脸说道,“现在东恒四万流民,也许陆续还有流民闻讯而来,所以……”

    “这难道比打仗还费钱?”胡才皱眉问道,“这么多钱,我到哪里弄去,就是抢也抢不到啊。”

    “主公,一个流民本来是一无所有的,我们要花钱让他们吃饱穿暖,要让他们有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茅屋,要让他们有农具有种子有耕牛,这种供应要持续到他们收获了第一斛谷物为止。这大概要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我们需要花费多少?再加上招耗流民要钱,安排官吏实行屯田要钱,制造购买农具种子要钱,修缮沟渠要钱,流民的吃喝拉撒需要钱,主公,就是养活一头耕牛都要钱啦。现在我们手中也没有足够的耕牛啊。”

    王旭解释道,“我在并州任职的时候,曾经为安置流民的事伤透了脑筋。其实说到最后,就是没钱。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

    胡才问道:“可有办法在短期内赚到十亿钱?”

    王旭哭笑不得地说道:“主公,你抢都抢不到,我到哪里赚去?”

    胡才望望众人,突然笑道:“你们一定有办法,否则不会跑来说这事。好了,快说,快说。”

    “解决流民是长时间的问题,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没办法解决流民问题,更何况这一段时间,主公还需要维持白波军的几万大军,所以必须从另外的地方买粮食,买耕牛,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重商。以以招徕和鼓励各地商人到边郡来做买卖,赚大钱。我们从中收取商税来填补一部分屯田用钱的空缺。”

    “商税?”胡才浑身一震。

    商税起源于西周。当时失去政权后的商朝遗民,多从事贩运、买卖商品的行业,俗称商人。对其征收的税主要有关市税和山泽税等。市税又分级布、总布、质布。罚布、廛布。山泽税是对矿产品、兽皮、齿、角、羽翮、鱼、盐等物征税。

    在这个时代,因为重农抑商的原因,商人一直地位低下,而且商税也比不得农业税,但是胡才明白,商税的收入其实比农业税高,在他的前世,zhèng fǔ就是依靠商税才有大量的财政收入。

    其实在大汉帝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并不是重农抑商的,大汉帝国初年,自高祖皇帝到文、景皇帝,实行的都是与民无禁之策,大力支持和鼓动百姓营商,所以那时候商贸非常繁荣。当时的河东为南北交通要冲,河东是各地物资集散之地,商人们主要以马匹为主的畜产品及金银珠宝等物做买卖。帝国的商人用丝织品、酒和其他jīng美制品与匈奴人交换牲畜与毛皮制品。由于双方互利,都能得到自己所希望的东西,所以边贸长盛不衰,河东商税收入非常高。

    但是,自汉武帝开始,重农抑商,商业开始衰败,此后由于胡人势大,并州北方数郡全部丢失,为了削弱匈奴人,武帝禁止与胡通商,光武皇帝时期,并州牧郭汲收复了北方五郡,其后不久,匈奴内部因为发生诸王争立的内乱,分裂成了南北二部。匈奴人由此开始没落,南匈奴与大汉帝国交好,才慢慢地开始于大汉帝国通商。

    王旭作为并州王阀的旁系子弟,虽然为人胆小,但学识不小,关于大汉帝国与胡人的通商情况,还是了解的。

    经王旭的介绍,胡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在安邑建立大市,以南匈奴通商?”

    “不错,这是唯一的办法,主公想安排流民,想招募军队,想扩充地盘,都需要钱,而商业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王旭点点头。他唯一担心的是,胡才看不起商人,不过也是,商人地位低下,看不起商人是普遍现象。

    “不过主公若想通过晋阳大市立即赚取大量钱财,就要有诱人的货物。”王旭说道,“以商补农,首先就要兴商,就要有诱人的货物,否则,各地的商人不来,我们到哪里赚钱去?要知道,大汉国的钱财几乎都藏在这些商人们的家里。”

    “诱人的货物?能赚钱的货物?”胡才笑道,“除了战马、牲畜和粮食,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来卖?”

    “盐和铁。”王旭从容说道,“河东有盐池,有矿山。这些都是最好的货物。不过这盐铁一直以来是官府经营的,如果开发,很可能会不利的恶果。”

    大秦帝国的时候,朝廷掌管盐铁的开采、制造、运销等事务。史书记载,当时的‘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所以这盐铁之利一直是大汉帝国的重要收入。

    大汉帝国初期曾经鼓励百姓营商,商贸非常发达,为什么到了武皇帝时突然就被打击了呢?原因就起源于这个盐铁。不过大汉帝国所有的山林池泽,都是皇帝一人的。所以大汉帝国的赋税制度规定,凡农田租都归大司农府,由朝廷开支,山海池泽之税则归属少府所有,专供皇帝和皇室成员私用。

    这一制度刚刚订立时颇为合理。国家耕地多,田赋是大宗收入,山林池泽少,商税是小宗收入。把大宗归国家,小宗归皇室,但随着盐池和铁矿的增多,盐铁之利逐渐庞大起来,山海池泽之税逐步超过了国家的田租。这种收入数额的转变,所以,大汉帝国为了这盐铁之利,不知闹过多少矛盾。

    大汉帝国初期,推行休养生息之策,减轻关市之征,开山泽之禁,使国家很快富裕了起来,百姓也可以自足。朝廷在采盐、制铁方面,除了郡、国设有盐铁官进行官营外,也允许私人经营,所以当时即有靠煮海为盐而强大起来的诸侯如吴王濞,也有靠冶铁业致富的富商大贾。

    汉武帝雄才大略,讨匈奴,通西域,外事四夷,内兴功利,致使军费浩繁,财用耗竭,府库空虚。虽然实行了卖【官】鬻爵,铸造钱币等措施,但仍然无法满足其需要。汉武帝不但把大司农府的钱用完了,还把先祖文、景皇帝几辈子积蓄下来的钱财也花光了。汉武帝只好把少府的钱拿出来贴补国库。同时命令各地富商大贾,最主要的是盐铁商人,也象他一样zì yóu乐捐,但结果让季卫东非常气愤。那些富商大贾根本不理睬武皇帝的诏令,一个个都很吝啬,即使捐助了,也就一点点。当时的盐铁商是最大最易发财的两种商人,他们的这种做法最终激怒了武皇帝。

    于是在张汤等大臣的建议和主持下,实行了盐铁官卖之策。朝廷在各重要的产盐、产铁区设置盐官、铁官,掌管盐铁事务,不许私人经营。

    到了现在,大汉帝国rì落西山,很多豪门世家就慢慢地经营起盐铁生意,像河东的卫家,它其实就是因为盐铁生意而起家的。

    河东的盐池这么大。卫家虽然强大,但不能独吞,所以除了卫家外。河东的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也享受着盐铁之利。

    想到这里,胡才向石泉问道:“河东的世家有多少来军幕府登记在册了?”

    胡才记得这盐铁生意是他刚占领安邑的时候拉拢河东豪门世家的手段,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

    石泉道:“回主公,不到十家。”

    胡才脸sè一变,“这么少?”

    河东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没有一百也八十,盐铁生意这么诱人,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人登记在册?

    石泉看着胡才yù言又止,脸sè尴尬。

    胡才明白了,这些河东的豪门世家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白波军,所以才不来登记在册。胡才叹了一口气,白波军名不正言不顺,难怪那些豪门世家会这么看自己。哪怕是有盐铁之利,这些豪门世家也不看好自己。

    胡才可以肯定,那登记在册的几个家族,一定只是河东的几个小家族,哪怕是霍家,恐怕也不敢在他的统治下在军幕府登记在册经营盐铁生意。

    上一次和南匈奴准备交易战马的时候,胡才就准备建立盐铁司,现在看来,建立盐铁司势在必行,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构,恐怕开放的盐铁生意,也难以管理。

    “主公,要想立即赚取大钱,就要开放盐铁业。”王旭说道,“目前我们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钱财煮盐开铁,只有靠那些商人来投钱经营,这样一来,朝廷有收入,商人有利益,而他们有了钱,我们不也就收获颇丰了。”

    “主公,在如今安置流民都需要大量钱财的情况下,我们只要求开放河东的盐铁经营才能度过现在的危机。”张平也说道。

    胡才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你们说的不错,为了解决困境,只能开放盐铁,不过盐铁可以开放,但对于走私盐铁的人,不能心慈手软。”

    胡才明白,商人就是冒险家,为了利润,他们可以不顾生命,不顾家人,走私是商人常用的招数,他虽然对河东的豪门世家开放盐铁生意,但是那些家族没有来登记在册,但是他们真的没有经营盐铁生意?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走私。

    胡才对石泉道:“石泉,你兼任盐铁司,我从虎贲军调两千人给你,专门打击走私的商人。所有走私的商人,不管是谁,全部拿下,没收财物。”

    “是。”石泉浑身一震,有些明白胡才的意思,打击走私,为了逼迫那些豪门世家在军幕府登记在册外,还有就是赚钱,这些走私或者的财物可不少,可以缓解军幕府的经济危机。否则胡才也不会在虎贲军调人。

    王旭笑而不语。胡才这么做的目的他怎么不知道,只是他希望胡才这么做。他这个王氏家族的旁系子弟,在胡才这里终于有了出头之rì了。

    王旭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主公,天使马上就要到了,应该以什么样的规格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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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派系之争

    第二章

    王旭口中的天使,就是朝廷的使者,是来任命胡才是为河东太守的。这是一件大事,如果胡才接受任命,就由白波军统帅变为朝廷大员,成为名符其实的河东土皇帝。

    这对王旭来说也是一个重要消息,作为一个朝廷的县令,王旭自然不希望跟着胡才成为贼军,但如果胡才成为河东太守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手下了。

    所以,在白波军中没有谁比王旭更希望胡才成为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一旦胡才成为河东太守,他王旭也可以抬头做人。

    石泉和石泉等人也紧张的看着胡才,这件事作为河东派的人,自然希望胡才成为朝廷任命的太守,而不是像那些元老派认为的想取朝廷而代之。在他们看来,朝廷哪怕rì落西山,也不可能被灭。

    大汉帝国四百年的统治,早已深入人心。不可动摇。

    胡才想了想,问道:“你们认为该怎么样?”

    王旭一愣,按照他的意思,是让胡才出城三十里迎接,但是胡才是白波军统帅,如果这么中,元老派一定不满,这些元老派是白波军的大将,手握重兵,如果他们不满,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此时胡才一问,王旭不知如何回答。

    胡才在王旭几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地说道:“王旭,你就带我迎接一下吧。”

    “是。”王旭有些无可奈何,胡才的决定让他失望,不过这也是他不能改变的。

    王旭临走时说:“自从跟随主公出平阳以来,我们虽然没做什么,但因为沾了主公和诸位将士击败牛辅军的光,我们既升了官,又加了俸禄,于心有愧。大人要是有什么指派,尽管说,我等人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胡才大笑道:“王旭见外了。要是没有你们,今rì我就一筹莫展了。现在就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做到?”

    王旭等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主公还真不客气。这里才说两句客气话,他那里就提要求了。

    胡才说:“看到你们这些士子一个个才华横溢,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实在令人羡慕,还是有学问好。你们看,我这里现在缺人,尤其缺象你们这样有才华的掾史列曹,过一段时间假如要屯田,人手就更缺了,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忙,帮我招募一点人手,诸位看怎么样?”

    王旭等人对视一眼,均觉得主公信心十足,对屯田一事好象十拿九稳似的。难道他另外有办法,如果主公真的另外有办法的话,他也许真能解决一系列的难题,但可怕的是,将来的事会怎么发展呢?自己这帮人跟在他后面,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胡才看看他们惊疑不定的眼神,接着说道:“不管是豪门世家的学士还是寒门的士子,只要你们能请来,我一定予以重用。”

    王旭略略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假如屯田的事由军幕府的建设司主掌……”

    胡才笑着摇摇手,说道:“建设司也需要人手,一下子有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口,没有官吏,如何管理,你们还是尽早招募人手,以备燃眉之急。”

    张平看到王旭走出大帐,立即担忧地说道:“主公,军幕府现在缺人,但是像王旭这样的豪门世家的子弟恐怕……”

    胡才看看张平,问道:“你担心什么?”

    张平没有做声。胡才笑道:“张平,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你是不是担心他们都是王旭的同室子弟,将来形成一股势力?”

    张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也知道。”

    胡才沉默不语。这种事他不是没考虑过。白波军是由郭太。杨奉、韩暹、李乐还有他胡才五路人马组成的,现在郭太等人死的死,走的走,但是他们手下的军队因为他们受到的影响而形成不同的势力,他虽然通过不断地整军来消除这种影响,但效果并不理想。他总是安慰自己,认为出现这种事情是因为组军时间太短,将士之间不太熟悉的缘故,但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如果不处理,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越来越严重。

    他的手下李峰、吴庆、吴川,是他最早的几个大将,他们是一派,徐晃是杨奉军过来的,自成一派,而胡强、江政、韩文是他的亲信,又自成一派,这才四万兵马的白波军中就有了三派,而在这三派下,还有大大小小的派系。

    不过成为一个上位者,胡才对这些派系不排斥,如果手下的人抱成一团,他离灭亡就不远了,只是这派系之争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否则对白波军不利。

    至于王旭等人恃才骄纵的问题,胡才也是最近才察觉。在平阳的时候,因为害怕他,王旭对他言听计从,特别在霍家的那件事后,王旭更是小心翼翼。

    但这次胡才明显感觉到了王旭的影响力。王旭因为对胡才的提议信心不足,一直没有拿出什么意见,直到胡才强制下令,王旭等人才匆匆拿出了一个方案。这事本来应该是以张平为主,召集众人商议,但王旭等人因为张平不是世家的人,一直排斥他。王旭阳奉yīn违,其他世家的人出工不出力。这让胡才意识到王旭在军幕府的影响力。

    现在将领之间已有矛盾,但他们都服胡才,打仗的时候,没有人不听胡才的,他们之间的摩擦目前还没有影响到胡才的权威,张平担心的是王旭等人。如果胡才在自己不熟悉的政事方面需要他们出谋划策的时候,这些人因为政见问题故意误导胡才的决策或者对抗胡才的命令,那问题就严重了。胡才在政事上的权威如果受到王旭等人的挑衅,可能会直接危急到他在兵事上的权威。

    胡才不想在军幕府被王旭他们的这些世家子弟控制,就必须处理王旭他们的事,至少不能让王旭他们的势力扩大。

    在张平看来,胡才是白波军首领,白波军为什么是白波军,是因为他和朝廷不同,如果胡才经营绝对的权威,白波军就会土崩瓦解。张平是胡才从小吏提拔上来的,胡才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不想因为王旭这些世家子弟的关系让白波军土崩瓦解。

    现在的大汉帝国为什么会这么弱,就是因为这些豪门世家把持着,如果不是这些豪门世家的原因,大汉帝国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弱,袁阀、杨阀。王阀。这些门阀为什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别人不能掌控的力量。

    当张平把他的担心慢慢说完的时候,胡才搂着他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张平苦笑道:“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白波军和大汉帝国不同,白波军对寒门没有排斥,如果在朝廷,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出人头地,所以不想让白波军中出现意外。现在主公的军幕府大部分是世家子弟,这一定非常不好,王旭、石泉。霍邱、他们三个现在是军幕府的世家代表。现在虽然大部分世家不投靠主公,但是一旦朝廷的任命下来,河东的那些豪门世家一定会投靠主公,到时候如果这些世家的人加入军幕府,那么整个军幕府就被王旭他们控制了,主公岂不是……”

    张平虽然没有说完,胡才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军幕府不仅仅管政而且管军,哪怕是那些军中的大将是他的亲信,也会受白波军的影响。

    不过胡才现在也没办法,他手中无人可用,只能用王旭他们,不过王旭。石泉、霍邱三人也不是铁板一块,王旭和霍家矛盾重重,这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毕竟军幕府的运转需要王旭他们。

    “张平,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还是先赚钱吧。”胡才笑道,“王旭他们胆子小,人也太过正直,总想着正正经经的做事,这年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干的。你到雒阳看看,那里的官僚一个月才拿多少俸禄,但他们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哪一个没有豪宅田产?哪一个家里没有几十的侍婢奴仆?这钱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不信这都是他们祖上留下来的。”

    张平心里忐忑不安,他望着一脸愤慨的胡才问道:“大人想私下……”

    “对。”胡才轻拍案几,小声说道,“与其赚点小钱,还不如私下倒卖,赚个大钱。”

    张平脸上变sè。

    “你不要怕。”胡才笑道,“反正这钱都用于安置流民,用于军幕府,没什么可怕的。”

    “主公,这……”

    “我就是要倒卖走私。”胡才目光露出坚定之sè,他要打击商人走私,其实根本目的想自己走私、南匈奴多金,羊毛、皮革等多的数不胜数,但缺少丝绸、茶叶、粮食、盐、铁,一次倒卖,可以获得十倍利润。

    更何况,朝廷封他为河东太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其他地方的通商了。上一次和张夫人的交易吃了大亏,这一次他可不想再便宜其他人了。

    “主公想要怎么做?”张平问道。

    “李肃不是和南匈奴交易战马了吗?以后这种事交给他,他和南匈奴打过交道,比我们熟悉。张平,你从现在开始,去准备茶叶、丝绸、盐。等李肃回来了,让他去和南匈奴交易,另外主意可靠的商贾,想买粮食,耕牛。还是需要他们的,毕竟,除了河东,其他地方我们都不熟悉。”胡才说道。

    张平点了点头。

    ………………

    廷的圣旨送达安邑。

    听说胡才被封为河东太守,征北将军,关内侯,持节钺,督河东兵事,节制河东白波军,众将纷纷来贺。然而胡才一点喜sè都没有,反而忧心忡忡的。

    河东太守在意料之中,但是征北将军,关内侯,持节钺,督河东兵事,这是什么意思?征北将军掌征伐背叛,抵御入侵,统领幽、冀、并三州兵马。

    其实胡才受到重用,不是因为他的功绩和能力,而是因为天子的需要。从天子封胡才为征北将军就能看得出来,按照规矩,征北将军部是督并、幽、冀三州兵事,但天子却把他改为河东郡,而且还是京畿的河东郡,目的显然是要利用胡才的大军威慑雒阳的权臣。

    这是把胡才放到了浪尖顶上,无论胡才成败与否,将来都要跌进浪谷。如果胡才倒了,作为胡才的部下,无论官职有多大,无论后台多硬,都要受到连累。这种事,历朝历代,太多了。

    胡才如果只是白波军统帅,只是朝廷眼中的贼军,哪怕他占领弘农,占领河内,对雒阳的那些人来说没什么,只要胡才和白波军没有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对胡才怎么样,但是刘宏这么一招,却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刘宏原封不动的让胡才占领河东,岂会白白的便宜胡才,此时胡才并不知道,刘宏的计划。否则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汉灵帝吗?

    刘宏可以说,为了对付豪门世家,无所不用其极,想利用白波军对付豪门世家,刘坚的他计划的一部分,现在胡才是征北将军,可以义无反顾的征打并、幽、冀三州,而这三州的豪门世家有王阀和袁阀,刘宏是想让胡才的白波军和他们这些豪门世家拼的两败俱伤。

    一个官职,让胡才坐到了征北将军的位子上,职掌河东郡的兵事,他就再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而是一个深陷权力斗争的权臣了。

    胡才虽然没有经历过官场的争权夺利,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刘宏不安好心。

    有了朝廷的官位,胡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大展手脚了,河东二十城,几十万人口,对胡才来说是一个好的根据地。

    而对于河东的那些豪门世家来说,仿佛末rì来临一般,他们本来想朝廷的军队来消灭白波军,没想到朝廷的军队不但没有来,白波军统帅胡才摇身一变成为了河东太守。白波军心狠手辣,卫家这样的大家族也被灭,落在白波军手中,他们的结果就可想而之。

    所以,在朝廷的命令公布后,不少的豪门世家纷纷离开河东。对此,胡才没有拦截,他总不能杀了这些豪门世家的人吧?况且,他们的离开有利于他更好的掌控河东。

    四月十四rì。李肃从南匈奴回来,带回来五千匹战马,这是用三万五千石粮食换回来的,如果拿去卖的话,可以赚十倍。不过胡才并不打算卖了这些战马,除了一些母马安排在河东牧场外,胡才准备扩充骑兵用的。

    “主公,这一次南匈奴之行,有几个小部落的匈奴人想投靠主公,不知主公愿意不愿意收留他们?”李肃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

    “匈奴人?”胡才一愣,这汉人没有投靠自己,这匈奴人到是想投靠自己了,这是不是讽刺?

    光武帝的时候,附汉的南匈奴部众为四、五万人,在单于屯屠何在位时期得到空前发展,增加到户口三万四千,人口二十三万七千三百,兵力五万一千人,到现在经过一百年的发展,现在的南匈奴人口大概有三十万到四十万左右。

    不过在河东的南匈奴人最多五六万,大部分南匈奴在并州,在河套。

    “对,这些小部落人口不多,最少的才几十人,最多的五六百,去年大雪,南匈奴不少部落灭亡了,而这几个小部落更是损失惨重,为了生存,想投靠主公。”李肃点点头说道。

    “可以,不过必须让他们尊守军幕府的命令,同时,这些部落必须有一半的男子加入我的军队。”胡才说道。

    匈奴人是天生的骑兵,这么好的兵源他自然不想浪费,更何况在军队中,他才能更好的管理这些匈奴人。

    “李肃,你去安排一下,以后投靠我的南匈奴,全部按照这些条件收流。”胡才道。

    “是。”李肃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胡才想利用河东的南匈奴众多的优势,组建一支骑兵。

    现在南匈奴的几个小部落投靠他,正好给了他的机会,按照李肃的话,这些小部落有十几个,可以通过一支两千人的部队,这些匈奴人他们骑术jīng湛,战术素养高,阵势熟练,这些都是汉人骑兵所没有的优势。与其辛辛苦苦的训练汉人骑兵,成效不理想,倒不如直接招收这些在大汉国土上居住的胡族居民。说起来,他们也是大汉人,只不过民族不同而已。

    更何况南匈奴人和北匈奴人,鲜卑人矛盾重重,对汉人的亲和力更大,

    现在白波军只有骁骑营一支不到两千的骑兵队,但是这些骑兵根本不够,培养汉人骑兵需要几年时间,胡才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

    所以这些南匈奴小部落的投靠,对胡才来说求之不得。

    胡才想得很简单,他认为只要给这些胡人和汉人骑兵一样的待遇,平等地对待他们,尊重他们,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家族亲人和财产,他认为完全可以得到他们的忠心和拥护。实在不行,散伙就是,最多损失一点钱财,对白波军也造成不了什么危险。

    就在胡才组建胡人骑兵的时候,突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从北杀来,兵临临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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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傕

    第三章

    胡才接到这个消息惊呆了,五千骑兵,这是五千骑兵啊,对只有两千骑兵的白波军来说,五千骑兵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河东一马平川,骑兵可以发挥很大的战力。

    胡才第一个反应就是朝廷出兵了,朝廷任命他为河东太守只是为了权宜之计,目的就是调兵遣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五千骑兵可能就是赫赫有名的并州狼骑。

    不过马上胡才就否认了这个想法,韩文的秘兵监视各地的一举一动,朝廷没有什么调兵的地方,就是弘农、河内也没有大规模的调兵遣将,如果朝廷在灭白波军,弘农和河内不会没有一兵一卒的调动。

    除此之外,并州也没有传来消息,这五千骑兵没有去打白波谷、平阳几个地方,而是出现在临汾。这让胡才觉得很可疑。

    难道是南匈奴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南匈奴虽然与大汉帝国交好,但是也常常南下打草谷。在河东郡有南匈奴仈jiǔ万,骑兵两万余人,一直以来是大汉帝国的心腹之患。南匈奴投靠大汉帝国,但南匈奴每年大部分时候都南下抢【劫】,特别是这几十年,大汉帝国国力微弱,南匈奴南下是常有的事。

    如果真的是南匈奴的话,这就糟糕了,南匈奴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对河东的经济恢复有很大的影响。

    一直以来,河东是大汉帝国的屯兵重地,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匈奴人南下。

    现在徐晃的朱雀军,吴庆的青龙营、吴川的玄武营都不能动,而李峰的白虎营要否则白波谷、平阳等地的安全,也不能动,唯一能调动的只有安邑的虎贲军和骁骑营,不过安邑至少要留下五千兵马,胡才现在能调动的只有五千虎贲军和骁骑营。

    但这些兵马太少了,他立刻命令李肃把投靠他的南匈奴小部落的兵马组建起来,这些小部落其实离安邑不远,胡才利用一天时间就把他们集合起来,不过时间紧迫,胡才只能立即整军,和两千多汉军骑兵同时训练。征得几个小部落的同意,两千骑全部加入骁骑营。

    胡才调虎贲军右营五千兵马驻扎重镇闻喜。自己带着李肃、胡强、江政和骁骑营四千骑兵前往临汾。

    胡强是虎贲军统领,本来需要坐阵安邑,不过胡才把吴川调到安邑,玄武营离安邑只有几十里,吴川坐阵安邑也不会影响对玄武营的控制。

    …………

    临汾东临雷霍,西控河汾,南通秦蜀,北达幽并,地理位置重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而临汾地形轮廓大体呈“凹”字型分布,四周环山,中间平川,全境有大量的山地、丘陵、盆地。

    胡才带着骁骑营四千铁骑花了两天的功夫到达临汾,此时他已得到消息,这支五千人的骑兵队已经占领了临汾。胡才连忙停止前进。

    临汾有折冲府一千多兵马,没想到只坚持了两天,这让胡才又惊又怒。虽然折冲府建立不久,但有城池在手,怎么会这么快被人攻破?

    胡才虽然有骁骑营四千骑兵,但这四千骑兵的战斗力完全不行,他也不敢冒然出击。

    “主公,有信心了。”李肃匆匆忙忙的走进大帐。

    胡才抬头看了李肃一眼,问道:“打听清楚是谁的兵马?”

    “是董卓的兵马。”李肃回答道,他刚才带着几个夜不收去了临汾,正好看见城楼上的李傕,所以他才肯定,是董卓的兵马。

    “董卓的?”胡才大吃一惊,他想过并州军,想过南匈奴,但从来没有想到是董卓的兵马。五千铁骑,从北向南,经过大草原,攻打河东,胡才想干什么?是想灭了白波军吗?他胡才现在是朝廷的河东太守,他董卓就不怕朝廷的责问吗?

    除了这五千骑兵,董卓还有多少兵马?是一万还是两万、三万?

    胡才深知董卓的西凉军的强悍,如果有几万西凉军,白波军恐怕守不住河东,只能放弃河东,向东进入太行山。

    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更何况太行山是黑山军的地盘,白波军如果进入太行山,一定和黑山军冲突,到时候麻烦就更多了。

    “主公,其实想试探董卓有没有其他的兵马,只剩下试探一二就行。”李肃说道。

    胡才眼睛一亮:“江政,你马上率两千骑去临汾。不可交战,一旦对方出城,马上撤退。”

    “是。”江政连忙道。

    …………

    战马奔腾的轰鸣声响彻了山野。

    江政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打马狂奔。

    他带着部队在撤退途中被李傕的骑兵伏击了。江政带着部队杀出重围,狼狈不堪的向闻喜方向逃窜。李傕带着三千铁骑随后追赶,死死咬住不放。江政非常后悔。早知到会被埋伏,自己在对方骑兵出城的时候就应该撤退了。

    李傕看看前面混乱的白波军队伍,回头大叫:“命令秦都尉和冯都尉各领一千人马,从两侧包抄上去。”

    “兄弟们,杀啊……”李傕非常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纵声狂叫,“杀死江政,赏马三十。”

    听到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牛角号声,江政心里既慌乱又愤怒,他扭头朝后望去,敌人的骑兵已经散开,正向自己的两侧包抄过来。

    他恨恨地骂了几句,咬牙切齿地大声叫道:“命令士兵们,密集队列,加速前进。”

    他的步兵都已经葬身荒野,只剩下这一千多骑兵,如果骑兵再被消灭,骁骑营一半就没有了。

    两支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李傕高声狂吼:“上箭,上……箭……”

    江政四下望望,脸sè愈加难看。西凉军的两翼已经包抄到位,只要李傕从自己的后方发动攻击,拖住自己,合围就能形成。他感到不妙,心中焦急万分,疯狂地叫道:“走,走,快,快……”

    就在这时,一阵惊雷一般的战鼓声突然冲天而起,远处的山岗上,遽然竖起一面巨大的“胡”字战旗。

    江政和士兵们就象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顿时jīng神大振,不约而同地放声狂吼起来。

    李傕大吃一惊,勒马止步,纵声高呼:“停止前进,立即停止前进……”

    “告诉两翼,立即散开,散开,回撤集结,集结……”

    十几把大小不同的牛角号几乎同时吹响,低沉而急促的牛角号此起彼伏,回荡在空荡荡的原野上。

    …………

    胡才端坐在黑sè的战马上,冷冷地望着前方的战场,脸上掠过阵阵的杀气。

    “主公,要不要出击,冲击李傕的两翼?”李肃小声问道。

    “主公,我们冲杀一阵,叫李傕滚远点,不要总跟在我们后面。”胡强激动地说道,“他吃掉江政的几百骑兵,已经很过分了。”

    胡才看了一眼手下,摇摇头。

    “算了。我们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胡才用马鞭指着对面李傕的部队,轻轻笑道:“你们看,李傕已经命令部队后撤集结了。”

    “便宜李傕这小子了。”李肃听到胡才没有进攻的意思,紧张的神sè立刻松弛下来。他和李傕毕竟曾经是同僚,而且李傕的背后是董卓,以现在白波军的情况,不能和董卓起大规模的冲突,如果杀了李傕,就等于彻底的得罪了董卓。这是得不偿失的。

    “董卓,哼,哼,李傕是飞熊军的统领,这么说,董卓也来了河东,我们这西凉刺史啊,是个不安分的主,以他的情况来看,想给我们白波军一个教训。哼,打的是如意算盘。”胡才冷哼一声。

    这一次虽然损失了几百骑兵,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这支董卓部队的实力,江政的两千骑是南匈奴骑兵,损失几百骑胡才一定也不心疼。

    “主公,属下不明白,董卓为什么会亲自来河东,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就不担心朝廷吗?”李肃疑惑道。

    “朝廷?”胡才冷笑一声,:“现在谁知道董卓到河东了,你认为朝廷会消息我的话?不过李傕是飞熊军的统领,一般的时候,董卓是不会让李傕离开自己身边的,所以,我看仈jiǔ不离十,这董卓已经到了河东。至于我来河东干什么?哼,哼。”

    胡才知道,董卓这一次来河东是为了雒阳的事,如果仅仅是为了他抓了他的家人,董卓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马。

    不过,董卓想对付他,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

    李傕的部队已经迅速集结完毕,在距离胡才的骑兵大军五百步之外,密集结阵。

    江政的骑兵已经完全摆脱了李傕军的追击,快速冲向胡才大军的背后。

    “江政……”胡强大声叫道。

    江政是豫州人,从黄巾起义的时候就跟着胡才了,是胡才的几十个心腹元老之一,和吴庆、吴川、李峰、胡强一起拉起白波军的。他三十多岁,身材不高,稍嫌瘦弱,jīng明强干。江政看到胡才,赶忙飞身下马,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胡才高坐马上,神情倨傲地挥挥手上的马鞭,大声说道,“罢了,能活着就好。叫你动作快一点,你非要犹豫,结果如何?”

    江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羞愧地说道:“让主公费心了。”

    胡强走到江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主公昨天晚上见你没及时回来,就带着两千骑过来。幸好及时遇上,否则你就麻烦了。”

    江政闻言赶忙又说了一些感激恭维胡才的话。

    胡才冷笑道:“你们都小瞧这个李傕了。那个李傕是个很有学问的家伙,不是一个酒囊饭袋。下次遇上他们要小心。我们走吧。”

    李傕,字稚然,凉州北地郡泥阳县。他是北地郡的大豪,粗壮结实,xìng勇猛诡谲,有辩才。

    李傕长得高大健壮,虬须虎颈,气宇轩昂,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豪气。他远远望着胡才的大旗开始缓缓移动,咧嘴大笑起来。

    他冲着缓缓后退的胡才大军高声大叫起来:“胡才,有本事就来呀……”

    “将军,对方几千骑,万一……”旁边的副将担心道。

    “怕什么?我们飞熊军三千骑可以对付三万步卒,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白波军有这么多骑兵,而且还有匈奴人。”李傕皱了皱眉头说道。

    “可……”

    “可什么可,飞熊军不怕任何人。”李傕瞪了他一眼,说道:“如果这一次主公不想损失兵马的话,我一定消灭这几千白波军骑兵。”

    …………

    闻喜。大营。

    胡才从临汾撤退后就来到闻喜的虎贲军右营汇合了,知道占领临汾的是董卓的五千飞熊军,胡才也不敢冒然的去与之对抗。这些飞熊军的骑兵比他手中的匈奴骑兵还厉害,这不得不让他谨慎小心。

    同时胡才命令临汾的白虎营进驻白波谷,与闻喜的虎贲军右营、骁骑营对临汾形成夹之势。

    在闻喜,胡才一边对骁骑营进行整合训练,一边密切注视临汾的董卓军的一举一动,知道在这临汾的是董卓的军队,胡才心里其实就没什么担心了,董卓如果在这临汾,他就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临汾,如果他不在,那么等董卓军的粮草消耗完毕后,再歼灭他。

    五千骑兵,从大草原过来,粮草应该没有多少,就是在临汾得到一点补充,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只要平阳和安邑的粮草不被董卓军拿去,董卓军就会不战自溃。

    当然,胡才也没有疏忽大意,在回到闻喜后,就命令徐晃的朱雀军调一营兵马过来。短时间内,闻喜的兵马达到一万五千人,就是闻喜折冲府的一千五百人,闻喜的白波军达到近两万人,加上配合胡才的白虎营,几乎占了白波军的一半兵马。

    胡才相信,凭这么多的人马,一定可以逼退董卓军。

    …………

    胡才看看胡强碗里的菜汤,笑着问道:“一直都没有酒喝,行吗?”

    胡强咂咂嘴,无奈地说道:“习惯了。自从离开白波谷,我就没有喝过几次酒。在兵营里带兵很辛苦,处处受束缚,不比以前逍遥自在。”

    坐在旁边的霍平忍不住笑了起来。

    胡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

    胡才一边嚼着嘴里的饼子,一边笑道:“胡强,你是不是偷偷喝酒,又给抓住了?”

    “唉……”胡强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是啊,又给军法处捉住了。”

    霍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围坐在四周的士兵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胡强伸手给了他一拳,怒声叫道:“不许笑。”随即指着周围的士兵喊道,“你们笑什么?不许笑。”

    胡才闻言大笑,军法处是他建立的特殊结构,由李肃主管,对各军的军纪进行整顿,不过因为军法处建立时间短,此时只在虎贲军和骁骑营建立军法处的机构。青龙营、玄武营、白虎营、朱雀军还没有军法处,不过胡才相信,以李肃的能耐,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建立完善的机构。

    胡强望望他,小声说道,“主公,还要等多少天打仗?”

    胡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董卓军虽然只有五千,但都是骑兵,飘忽不定,我也没把握,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我觉得这战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为什么?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冀州?江政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嘴都龇歪了。”胡强大声笑道。

    “江政的两个小夫人水灵,他肯定天天盼着回家呢?”霍平笑道。

    “他夫人现在在安邑?”胡才问道。

    “对,在占领安邑后,江政从平阳把他的夫人接了过去。”胡强笑道,“不要看江政杀气腾腾的,对两个夫人温柔的很。”

    胡才闻言想起了霍诗,虽然自己经常在外,但其实在心中还是很想他的。

    “主公……主公……”霍平看他半天没有做声,痴痴地坐着,赶忙小声喊道。

    胡才惊醒过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手上黑乎乎的干饼,摇摇头,担忧地说道:“董卓的西凉军十几万人的军队,几万匹战马,整车整车的武器辎重,哪怕现在董卓在临汾只有五千兵马,但比消耗,他一定比不过我们,你们知道现在董卓的十几万大军一天要花掉多少钱吗?”

    几个人摇摇头。他们还不习惯考虑这种问题。胡才带着几万军队,这是一个天天都要考虑的问题,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主要的问题。

    部队的编制,部队的管理和训练,安排部队的军事职能官员,指挥和协调部队的调发,协同地方进行兵役动员同时招收士兵和各类后勤保障人员,处理和执行粮饷兵器与战马保障等各项制度。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处理起来困难重重,如果不是胡才前世有管理大帮派的经验,恐怕还处理不来。

    在占领平阳后,他可是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处理和熟悉这种事务,胡才明白,随着他手中的军队越来越多,想要处理这些事,困难重重。

    在这个过程中,胡才学到了更多的新知识,融会贯通了更多的旧经验。他感觉自己就象脱胎换骨一般。

    “董卓的西凉军十几万士兵的军饷,口粮,几万匹战马,几万匹运输马的口粮,军需的损耗补充,武器辎重的添加更新等等,一天大约要消耗八千万钱。”

    胡强等人惊呆了。

第四章 董卓的决定

    第四章

    “八千万钱?”胡强喃喃自语道,“一天的钱就可以买五六千匹战马,可以买……”

    其实这也不怪胡强他们,以前的时候,白波军每占领一个地方就烧杀抢掠,从来没有小胡才这样发展的,所以对于军费没有什么概念。

    胡才笑笑,继续说道:“这还是保守的数字,董卓的西凉军在西凉,粮草物质大部分从长安、雒阳运去,如果加上运输途中的损耗和将来阵亡士兵的抚恤,就更多。西凉毕竟已经打了十几年了。而现在,董卓的军队,千里远征,虽然只有五千兵马,但如果想从西凉运输粮草辎重过来,消耗并不比我们的两万大军少,而且这些粮草辎重消耗的多了,朝廷必然知道,这恐怕不是董卓愿意见到的,所以他们只能速战速决,但我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这是一笔账,胡才看过大汉帝国的历史,他知道在永初中,诸羌反叛,历时十四年,军资耗费二百五十亿钱。永和末年,又战七年,再耗资一百亿钱。至汉桓帝延熹四年,零吾羌与先零羌诸种反叛,掳掠三辅,为平定叛乱,再耗资八十亿钱。中平元年至今,为平定胡族入侵和黄巾军西凉反叛,共耗资两百一十亿钱。

    这还不算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些豪门世家为了对抗黄巾军而建立的私军,随着大汉帝国国力的衰弱,卖【官】卖爵积累的财产也不够几次战争的。

    同时,胡才也明白了历史上董卓为什么要把雒阳的几十万百姓和所有的财富全部搬去从安了,因为董卓需要养十几万大军,没有带来的钱粮,根本不能维持十几万大军。

    而关中早已不是当年大秦帝国的关中了,几次西凉叛乱都打到了关中,现在关中的粮食收入恐怕只能养几万兵马。

    而现在,西凉刚刚平定,十几万大军驻扎在西凉,朝廷每rì的消耗是惊人的。不过为了防止西北反叛不得不这么做。几十年来,西北几乎天天的打仗,朝廷也见怪不怪的。但是,如果董卓派兵马从西北进入河东,没有朝廷的补给,董卓想从西凉运送粮草辎重过来,这消耗惊人,加上几千匹战马,相当于多了四万步卒的消耗,时间一久,朝廷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也是胡才认为董卓军想速战速决的原因。

    因为在雒阳、长安,河内、并州等地都没有收到朝廷出兵河东的消息,所以胡才认为,这是董卓为了消恨而私自出兵的。

    而且占领临汾的是飞熊军的李傕,这样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如果冒冒失失的进兵,被李傕打败,几万白波军灰飞湮灭,白波军就名存实亡,这是胡才不愿意见到的。

    胡才相信,凭几千骑兵,哪怕是飞熊军,也攻不下闻喜等地。到时候董卓只能退兵,而他就把这段时间好好的训练兵马,特别是骁骑营的几千铁骑。这一次董卓的飞熊军深深地刺激了他。如果他有这么强悍的铁骑,他就不会这么的被动了。

    ………………

    事实上,胡才猜中的董卓的心思,董卓想和白波军一战,但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如果不是李肃认出了李傕,恐怕胡才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董卓的军队。

    五千飞熊军,这是董卓的信心,在董卓看来,白波军占领河东,骄傲自满,如果他的五千铁骑出现,白波军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调动大军与他决一死战,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一举击溃白波军。

    他不想歼灭白波军,因为白波军还有用。毕竟白波军是不属于朝廷的军队,如果这一次雒阳之行失败,他可以利用白波军返回西凉,但他需要击溃白波军,让白波军知道他的强悍,让白波军对他充满畏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波军是聚集了兵马,但是只派了两千骑兵试探,之后马上退到了闻喜,这让董卓速战速决的计划落空了。

    “主公,看来白波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李儒来到董卓身边,说道:“现在我们的粮草不多,时间久了很暴露我们的身份,是离开的时候了。”

    董卓冷哼一声,“朝廷的那些白痴,听说任命胡才为河东太守,什么时候一个贼军首领可以做太守了?”

    李儒心中暗笑,他知道董卓的不满,当年董卓担任河东太守的时候,不知花了多少代价,现在胡才是河东太守,董卓心里嫉妒了。

    “主公,胡才不过是个贼,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关键是雒阳,按照宫里传来的消息,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李儒说道。

    董卓眼中闪过一抹jīng芒。“只能便宜白波军了,等我的大军全部进入雒阳再对付他们。”说完董卓望着雒阳方向。意味深长。

    “不过,我们现在去哪里?闻喜、安邑一带白波军安排了大军,我们过不去。难道从原路返回?”董卓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五千飞熊军无功而返,董卓心里不舒服。

    “我想见一见胡才。”李儒开口道。

    董卓脸sè一变:“不行。”

    “主公。这是唯一的办法,除非我们从原路返回。”李儒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这一次朝廷突然任命胡才为河东太守。这没有先历,属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同寻常。”

    董卓一愣:“朝廷不是想安抚白波军吗?”

    李儒冷笑道:“朝廷?朝廷的那些是什么人?满朝文武,几乎清一sè的都是王侯权贵、门阀士族的子弟,他们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油光满面,然而都是酒囊饭袋。有本事的受排挤,遭打击,再加上没钱买【官】,该走的都走了,没走的也就挂个议郎等小吏名头,站在朝堂上混混rì子而已。这几年大汉帝国在风雨飘零之中挣扎到现在,真正的中流砥柱也就那么几个人,但就是这么几个人,现在也因为各种权力倾轧的原因,朝廷中没剩下几个了。张温不在了,刘虞不在了,如果没有无数的忠烈将士在各个战场上浴血奋战,大汉帝国早就物是人非了。然而如今的朝堂上,上至天子,下至百官,还在为权势而殊死相残,根本没有人顾及到大汉国的将来,也没有人想到要为大汉国的中兴而殚jīng竭虑。现在天子生命危在旦夕,皇统之争到了关键时刻,朝廷的的满朝文武会有心招安白波军?别为了白波军在占领安邑前干了什么?临汾。闻喜的豪门世家哪一个逃出了白波军的毒手?可以这么说,白波军是朝廷的那些门阀士族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哪怕现在为了皇统之争忙的不可开交的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白波军。”

    董卓沉默不语,门阀士族的劣根xìng他比任何人清楚,如果不是这些门阀士族看不起他,这些年他早已位列三公了。但是这任命胡才为河东太守的,不是那些豪门世家是什么?

    “那你说这任命是谁的意思?”

    “天子。”李儒说道。

    “什么?天子?”董卓一愣。

    “不错,天子当了二十年皇帝,岂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哪怕现在时rì无多,他也不得不对自己的身后事进行安排。而白波军就是他的手段。”李儒说道。

    董卓冷笑:“堂堂天子,竟然利用贼军,想来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刘宏其实并不是无能的皇帝,不过大汉帝国建立几百年,朝廷早已被门阀士族把持着,刘宏有想力挽狂澜,也无济于事。从朝廷到地方,都是门阀士族的人,这些门阀士族同气连枝,他们并没有站出来和天子作对,而是利用宦官和外戚来转移天子的目光。

    这是一百多年门阀士族的老手段了,但掌控雒阳的军队是门阀士族的人,天子也不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只能听之任之。

    这不得不说是天子的悲哀。

    “如果不这样,岂能便宜主公?”李儒笑道,“这白波军的胡才是个聪明人,在他白波军五大统帅中一步步走到现在,他不可能不知道朝廷的利用他,所以,有合作的可能。”

    董卓点点头:“好吧,你去准备一下,我让李傕率两千飞熊军护送你去闻喜。”

    然而李儒最还没来得及去闻喜,雒阳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四月十五rì,天子命令三公大臣和尚书台诸臣开始筹措册封太子的准备工作,催促他们立即草拟废除皇后的话书。同时下旨给长安的皇甫嵩,命令他携旨强行接管西凉军。命令并州刺史丁原率两万并州军南下河内。

    天子又给董卓回了一封措辞极为严厉的圣旨,命令他接旨后立即去并州主持军政,假如他再执意不从,当以抗旨之罪予以严惩。同时下旨给大将军何进,让他去西凉,

    这一连串的调动,意味着雒阳的皇统之争到了关键时刻。大将军何进支持的刘辩和刘宏喜欢的刘协将在这一次皇统之争分出胜负。

    董卓接到消息就紧张起来,他现在不在西凉,万一被皇甫嵩接管了西凉军,他什么也不是。这一刻他没有和白波军纠缠,只想回到西凉。

    “天子这是想杀我。”董卓脸sè铁青,口中咆哮。

    “主公,放心,西凉稳如泰山。”李儒连忙拉住了董卓。这个时候返回西凉,功亏一篑。哪怕西凉有十几万大军,董卓这个时候就是不能返回西凉。

    董卓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会,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不少。他看着李儒,神sè坚决地说道:“我绝不进并州。”

    李儒说:“主公,目前雒阳的形势对大将军和士人都非常不利,天子利用宦官掌控西园兵马和北军,大将军何进手中兵马虽然不多,但他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况且何进还有门阀士族支持,这些门阀士族的实力恐怕不单单的军队的实力,这些都不是那些宦官所拥有的,现在看来,皇统的事估计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所以这个时候主公还是顺应时局伺机而动为好。前期我的判断的确有错误,我没想到当今天子竟然这样厉害,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将军的仕途和xìng命。从目前天子对你的使用来看,你对天子还是非常重要的,通过宦官掌兵权,调并州军南下,目的虎视眈眈,对天子忠心耿耿的并州军,大将军何进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主公不必担心,主公是西凉军的主心骨,天子虽然派皇甫嵩去接管西凉军,但也不敢逼主公太急。否则那些宦官就不会派人来指责我们,更不会说要我们忠诚于陛下的话。现在将军虽然不愿意进并州,但也不能返回西凉,西凉虽然有十几万大军,但皇甫嵩人微言轻,想控制十几万西凉军,恐怕办不到。”

    “更何况,皇甫嵩虽然是大汉帝国的战神,但皇甫嵩那脾气,只需要主公暗中控制就行。皇甫嵩打仗有些能力,但是在争权夺利这方面,恐怕不如一个小儿。”

    “就是比不得,时间一长,恐怕也……?”董卓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波军在前,你南下是不可能了。唉,如果不是我意气之争,现在也不会进退两难。”

    如果不是董卓想打白波军,现在他的军队就在长安附近,那时他无任返回西凉还是进入雒阳,都比现在好,现在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我们到弘农。”李儒说,“弘农距离雒阳只有一百多里,旦夕即至,所以我们待在弘农最安全,甚至要远远好过待在西凉这个偏远闭塞之地。”

    “到弘农?”董卓想了一下问道,“滞留弘农总要有个理由,我们有什么理由?”

    “和白波军合作,白波军的李乐不是在弘农吗?我们可以利用他和白波军合作,甚至让白波军攻打弘农,到时候我们在弘农和他打,打上几个月,然后进入雒阳。“

    “进京?”董卓蓦然醒悟,脸显惊喜之sè,“天子如今把何进逼上了绝路,他要么束手就缚引颈待死,要么秘密回京发动兵变,皇统之争必然要演变为一场血雨腥风。如果何进发动兵变,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对。”李儒冷笑道,“何进要发动兵变,必然在朝中要取得门阀士族的支持,这些门阀士族的实力大部分不在雒阳,他们军队数量少,实力不足,而天子手握皇权,内有北军外有西园军,实力要远胜何进。所以何进的兵变能否成功,雒阳局势如何发展,我们无法估猜。但我们离雒阳近,主公手上又有军队,只要将军在弘农静待时机,无论是天子胜出还是何进胜出,又或者是士人胜出,我们都能从中得益。”

    董卓笑了起来,“如此看来,天子待我不薄啊,给了我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铲除jiān佞报效国家的机会。此举一旦成功,皇统继立,洛阳稳定,社稷安宁,我董卓可就是大汉国的第一功臣了。”

    “正是。”李儒捻须笑道,“这西凉,将军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了,何况你就是不离开,皇甫嵩也要把你赶走。但那并州,将军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不过话也说回来,那并州,将军也未必能进。我就不相信丁原会把自己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并州交给你。哪怕是天子的命令。”

    “这丁原真的对天子忠心耿耿?我看未必,否则天子调并州军进入雒阳,而不是进入河内,现在看来,这天子也在防备他们。”

    董卓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们去弘农,李儒,你马上去闻喜,和白波军借道。”

    “是,”李儒信心十足。

    …………

    闻喜,白波军大营。

    此时的胡才也在看雒阳的情报,不过秘兵建立时间不久,在雒阳得到的情报有限,但即使如此,胡才在几份任命中看出了不同寻常。

    当然,相对于朝廷的皇统之争不感兴趣,但天子调两万并州军进入河内,这引起了他的jǐng惕,两万并州军,这可不是小数目,胡才没有董卓那样对雒阳的详细情报,所以还以为这两万并州军是对付他。

    虽然胡才知道历史上丁原带兵进雒阳,但这毕竟是历史,现在历史已经改变,谁也说不清。胡才也不能凭自己的先知先觉解决问题。

    至少,历史上汉灵帝没有封胡才为河东太守。

    河内朝廷兵马猛增,徐晃压力大增,但如果从闻喜调兵的话,临汾的董卓军就是个麻烦。没有压制xìng的兵马,让这五千董卓军在河东来去自如,会影响河东的发展的。

    “主公,”

    这个时候,李肃走了进来。

    胡才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

    “李儒来了。”李肃严肃的说道。在西凉军中,李肃除了董卓,就怕一个人,那就是李儒。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李儒会出现在他面前。

    李儒到了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临汾的这支军队是董卓手下至关重要的一支,加上他上一次看到的李傕,李肃突然觉得,这支董卓军也不是真心和白波军打。

    “李儒?”胡才眼中闪过一抹jīng芒。“让他进来。”

第五章 南匈奴

    第五章

    “李先生。”闻喜大营外,李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儒,他本来是李儒的同僚,虽然地位不如李儒,但董卓对他信任有加,但这一次见面,却已物是人非。现在的人是白波军参谋司的人。而李儒是西凉刺史董卓的幕僚。

    李儒看着李肃,眼中闪过异sè,李肃投靠白波军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在此刻,他只能淡淡地向他点点头。

    “李肃,胡帅肯见我吗?”

    李肃侧身做了一个手示:“李先生,请。”

    李儒点点头,跟着李肃向大营走去。

    一路上,不少士兵在训练,杀气冲天,李儒心里暗惊,这军营的杀气虽然不如董卓的西凉军,但也不可小瞧。李儒和董卓一起打过黄巾军,黄巾军的实力如果,他最清楚了,然而这黄巾军的实力,根本不能和眼前的白波军相比。

    李儒不得不佩服胡才,胡才只是个莽夫,却把白波军训练的如初jīng锐,这还是个莽夫吗?李儒其实从心里看不起胡才,像胡才这种没有知识学问的泥腿子,哪怕是胡才在白波军五大统帅中脱颖而出,但在李儒看来,这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斗争。

    但是现在,在看到白波军的jīng锐后,李儒的心里就没了这个想法。能训练这么强悍的军队,绝对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而且李肃投靠了他,李肃的能力他清楚,如果胡才真的是个莽夫,李肃是绝对不会投靠他的。

    来到大帐,李儒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胡才,“胡帅。”

    胡才抬头笑了笑,让李儒一边坐下,然后才道:“李先生来我闻喜有什么事?该不是想投靠我吧?”

    李儒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胡帅说笑了,这次我来是想找胡帅商量一件事。”

    “哦,不知是什么事?”胡才好奇的问道。

    “借道。只要胡帅愿意借道,我主愿意给胡帅三千匹战马。”

    “借道?”胡才冷笑,“李先生说笑了吧?我与董卓有什么深仇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董卓无缘无故打我临汾,你现在又来向我借道?你当我是什么?白痴啊?”

    “我……”

    “好了,李儒,别以为我不知道,董卓现在在临汾吧?千里偷袭,董卓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啊,他董卓是西凉刺史,我胡才是河东太守,这件事如果让朝廷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胡才冷笑道。

    李儒脸sè一变,看着胡才目光闪烁。

    他没想到胡才会知道董卓在临汾,董卓在临汾知道的人不多,胡才怎么会知道?不过这也让李儒jǐng惕起来。

    “哦,我听说董卓被任命为并州刺史了,难道董卓想去并州,你容易,我一定让人让开去并州的路。”胡才想起什么,拍拍脑袋说道。

    李儒脸sè大变,他没想到胡才消息这么灵通,如果真的去并州的话,董卓就完了。

    “怎么,李先生我难道说的不对吗?”胡才问道。

    李儒笑了笑,“胡帅说的不错,我家主公是去并州,不过在去并州前,必须去雒阳面见天子。所以还请胡帅让开去弘农的路。”

    “弘农?我看不如去河内安全,”胡才看着李儒,目光闪烁:“不过路我可以让开,但只准董卓带五百亲骑。其他的兵马,还请李先生带去并州吧,”

    “胡帅。你什么意思?”李儒敏锐的感觉到胡才的不同寻常。只带五百人,这胡才是要杀董卓啊,在几万白波军的包围着,五百人还不是随便灭。而且只让去河内,那样的话还不如原路返回呢。

    李儒没想到胡才对雒阳的消息这么灵通,这让他感觉到胡才可能对他们的目的有所怀疑,这不得不让他小心谨慎。胡才这个白波军首领知道他们的目的,那么雒阳的那些门阀士族呢?

    “我什么意思,李先生难道不知道吗?”胡才冷笑,“李儒,你当我胡才是个白痴,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无缘无故打我临汾,如果不给我一个交待,一个人都别想离开河东。”

    “你……”李儒脸sè大变,旋即yīn森森的说道:“胡帅,我西凉军十几万,白波军挥手可灭。”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过李儒有这个实力。

    “西凉军?哼。”胡才冷哼一声:“我正想知道西凉军有多可怕,无任董卓现在是不是在河东,我先消灭了这五千人再说。”

    “你走我,我不杀你,但是我是不会让路的。”胡才冷冷道。

    李儒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胡才目光yīn森,李儒打的如意算盘,想让白波军按照他的想法走,但他小看了自己,自己岂是那种三言两语可以骗的。三千匹战马虽好,但如果这样轻易的答应,岂不是太小看自己了?

    胡才虽然董卓进入雒阳,但是他不是因为自己借道而让董卓进入雒阳,给董卓一些麻烦才是最重要的,董卓太强大了,一旦他占领雒阳,第一个对付的目标肯定是白波军,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贪婪而留下灭亡的种子,更何况,调动几万大军,消耗粮草辎重无数,这么让董卓离开,他怎么和部下交待?

    他可以让董卓离开河东,但也不想让董卓这么容易的离开。

    …………

    临汾,董卓大营。

    董卓脸sè铁青,刚才李儒已经把胡才的话告诉了他,这让董卓愤怒异常,他没想到胡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天杀的胡才,我一定要杀了你。”

    “主公,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原路返回了。”李儒说道。

    “不行,我们粮草不多,原路返回?恐怕到不了关中。”董卓遥遥头说道。

    “没有可以抢。”李儒眼中闪过厉sè。

    董卓猛的看向李儒。

    “抢南匈奴的,咱们打着白波军的旗号,抢南匈奴的。胡才不是狂吗,那就利用南匈奴对付他,等他和南匈奴拼个两败俱伤,到时收拾他就不费吹灰之力了。”李儒yīn冷的笑道。

    “哈哈,这主意不错。”

    当下,董卓就命令飞熊军离开临汾,兵分两路,打着白波军的旗号,向北而去,所过之处,凡是南匈奴的部落,无任男女老幼,斩尽杀绝。

    …………

    砰!

    胡才勃然大怒,:“董卓,该死,李儒、该死。”

    刚才他接到北方的消息,董卓的五千兵马一路所过,斩杀南匈奴男女老幼上万人,整个河东北方血流成河。这到不至于他愤怒,他愤怒的原因是董卓打着白波军的旗号。

    胡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南匈奴将视白波军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胡才没想到,董卓他们会这么做,这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南匈奴的对立面。

    “主公,要不派人去南匈奴解释?”李肃小心翼翼的说道。

    “解释,解释有什么用?那些匈奴人会听我们的解释吗?”胡才冷哼一声说道。

    “这……”李肃迟疑了,如果是汉人,这可能有用,但是匈奴人,这就不同了。

    “不要解释,无非就是个打。难道还怕了南匈奴不成?”胡才冷哼一声,说道:“我到要看看,这南匈奴有多大的本事。”

    这时,韩文走了进来:“主公,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南匈奴出兵一万,向平阳杀来。”

    胡才脸sè大变,他没想到不到五天的时间,南匈奴就反应过来,而且一出兵就是一万。

    “主公,南匈奴一万大军,虽然比不得董卓的五千飞熊军,但不可小瞧,白虎营现在在白波谷,平阳空虚,可命令李峰返回平阳,然后调大军北上。”李肃连忙说道。

    胡才沉默不语,董卓的这一招够狠,依靠他的飞熊军的强悍,对南匈奴部落烧杀抢掠,让南匈奴的矛头对着他。这是想报复他。

    不过胡才并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此时他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河套,而南匈奴人就是他最大的敌人,虽然现在与南匈奴开战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的,董卓虽然打着白波军的旗号击怒了匈奴人,但因为董卓的斩尽杀绝,相信不少南匈奴人对白波军充满畏惧,这是可以利用的。

    况且,平阳不容有事,为了北方的安宁,必须与南匈奴一战。况且,与南匈奴解释,就等于对牛弹琴。

    董卓,李儒,这一次被你们摆了一着,但下一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胡才目光坚定,看着地图,突然问道:“李肃,如果消灭这一万南匈奴大军,你觉得南匈奴会如何?”

    李肃闻言吓唬了一跳:“主公,南匈奴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鲜卑人,但是想消灭这一万人,恐怕不容易。”

    “没试过怎么知道?”胡才嘴角一笑,“这一万南匈奴人,难道比一万西凉铁骑还厉害?匈奴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匈奴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

    “好了,这一仗必须打,南匈奴怎么啦,朝廷的大军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了南匈奴人?况且,这是一个机会。”

    “我准备兵分两路,一路汇合李峰的白虎营,对抗南下平阳的南匈奴大军,一路从临汾北上,直插南匈奴在河东的老巢蒲子。”

    “南匈奴在河东兵马不过两万,而且分散在各地,现在一万大军在南匈奴右贤王的率领下攻打平阳,蒲子的南匈奴兵力空虚,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未来的一到两年时间,我们的目标是河套,但河东的南匈奴在出兵河套前必须解决,本来我打算在下半年对付这些南匈奴,现在董卓的所作所为却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

    “主公,只是现在我们白波军兵力不够,在闻喜只有虎贲军右营和朱雀军右营,加上白虎营,不过一万五千兵马,再加上骁骑营四千左右骑兵,不过两万兵马左右,而且大部分还是步卒,这对南匈奴的骑兵……”李肃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够就调兵。朱雀军左营是不能动了,青龙营、玄武营。还有虎贲军左营也不能动,但折冲府的兵马可以动,除了安邑。东恒、蒲坂的折冲府外,可以调到七八个折冲府的兵马,大概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这样一来,我们手中的兵马有三万五千人左右,完全可以与南匈奴一战。”

    说到这里,胡才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可以把在东恒的四万流民进行整编。这四万流民大部分是壮丁,整编两万人押送粮草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可以减轻军幕府安抚流民的负担,又可以减少征调民夫。”

    李肃想了想,这其实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他明白,胡才在平阳等地经营了一段时间,自然不想被南匈奴人破坏了。更何况,南匈奴一直以来是河东的隐患,只有不解决,每年南匈奴都会南下。

    胡才命令道:“胡强,你带朱雀军右营和两千骁骑营铁骑、调平阳等地五千折冲府兵卒前往绛邑,然后去白波谷和李峰汇合,见机行事。”

    “是。”

    …………

    紫金山山脚下,两千铁骑,五千步兵大军,排成了七个巨大的方阵。士兵们神情肃穆,一个个悄无声息地站在夜风里。

    胡才松开胡强的大手,微微笑道:“胡强,保重。”

    胡强用力拍拍胡才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上马,飞驰而去。

    步兵大军立即开始了移动。

    胡才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一直到最后一个步兵战士融入了黑暗,他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

    这是部队和南匈奴的第一战,第一战就是和一万敌人交锋,胡才感到心里很压抑。都说匈奴人彪悍,匈奴人的部队骁勇,听多了,心中自然有点忐忑不安。虽然他对这次偷袭充满了信心,但第一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打仗,他还是紧张,有些担心,同时也有些按奈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因为这是胡才第一次指挥几万人、步骑两个兵种在同一个战场上作战。胡才认为自己的士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击败匈奴人一定没有问题,但他害怕自己的士兵因为这场战斗而遭到巨大的伤亡。

    这一万匈奴骑兵由南匈奴各部落组成,虽然不是正规骑兵,但是以匈奴人的勇猛和好武的天xìng来说,他们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的,至少比一万张济军要强。这些士兵大都是归属南匈奴各个部落的牧民,奴隶,他们在河东各个地方居住,臣服汉庭多年,有的部落已经一边放牧,一边从事农耕生产了。这些归属匈奴人因为不需要再入侵大汉帝国,也不需要再和其他胡族打仗,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这些部落就轻视传统的军事训练了,一年一次改为几年一次,甚至彻底放弃了。因此归属南匈奴人大都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也没有什么骑兵战斗经验,充其量也就是可以骑shè。他们跟境外匈奴人鲜卑人的战斗力相比,差距就很大了。当然,有些入境时间短的南匈奴人比如原来的南匈奴人就还是非常厉害的。

    对胡才的这个计划,李肃提出了jǐng告。如此大规模的袭击,一万多人参加的战斗,短时间内肯定结束不掉。一旦偷袭行动的时间拖长,等到敌人缓过气来,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战局就有可能陷入胶着。到了那个时候,胜负就很难说了。

    胡才也在担心这个事。

    霍平策马上前,轻轻喊道:“主公,主公……”

    胡才悄悄吁了一口气,好象要把心中的不安和紧张统统地丢掉。

    “走吧。”胡才大声说道。

    胡才带着霍平,十几个侍从飞一般冲向黑暗。

    白波军随即开始启动。

    ………………

    四月二十五rì。平阳。

    李峰和胡强站在城墙上,看着汾水边的南匈奴大营,久久不语。

    此时,平阳聚集了白虎营、朱雀军右营。两千骁骑营骑兵。五千折冲府兵卒,共一万七千兵马,而汾水边的南匈奴兵马不过一万,但无任是李峰还是胡强都不敢疏忽大意,这一万南匈奴就等于一万骑兵,恐怕战斗力不如西凉铁骑,也不可小瞧。

    李峰看着南匈奴大营,突然说道:“胡强,你说我们现在去突袭,南匈奴会怎么样?”

    胡强想了想道:“南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正面作战我们不一定是对手,想突袭必须晚上才行,晚上对于这些南匈奴来说,压力大减。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李峰点点头、“不错,现在我们手中有两千骑兵,加上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的骑兵曲,可以招聚两千五百骑左右,虽然不多,但给这些南匈奴一个偷袭还是够了,更何况这骁骑营的两千骑,大部分是骁骑营的老兵,忠心耿耿,战斗强悍,这一次一定能给南匈奴沉重打击。”

    胡强点点头,因为胡才还要等解县等地的折冲府兵卒,东恒的两万流民壮丁,和安邑的粮草辎重,必须再等几rì才出兵北上,这正好给了他们解决平阳城外的南匈奴大军的机会,到时候就可以和胡才一起攻打蒲子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晚上我带骑兵偷袭,你带步卒掩杀,今天咱们就把这一万南匈奴大军杀的屁滚尿流。”

第六章 突袭

    第六章

    平阳,汾水岸边,南匈奴的大营里,巨大的牛角号声突然打破了整个黑夜的宁静,凄凉而急促的号角声响彻了夜空。

    就象静谧的湖面被人丢下了一块巨石,静悄悄的南匈奴大营顿时象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河岸的西面,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一支汹涌澎湃的铁骑大军象cháo水一般,挟带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

    潘六奚飞一般冲出大帐。

    他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平阳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支这么庞大的骑兵大军,他怀疑自己在做梦。白波军的骑兵不是在闻喜胡才的手中吗?

    但此时,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神经质地高声狂叫起来:“阻击……,上马阻击……”

    匈奴人的战马就系在营帐四周,士兵们冲出帐篷就可以翻身上马投入战斗。

    但是,南匈奴缺乏军事训练的缺点暴露出来了,在这个乱哄哄的时候,有动作快的士兵已经跳上马了,但随即发现自己的武器没带;有的士兵还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更多的士兵睡眼惺忪,懵懵懂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从巡值士兵吹响报jǐng的号角到袭营的骑兵大军冲出黑暗,仅仅一瞬间。此时袭营的骑兵大军距离南匈奴大营最多三百步,大营内的士兵们根本来不及集结部队,更不要说列阵阻击了。

    潘六奚不停地叫着喊着,象疯子一般在大帐之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但没有人听他的,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去卑还躺在褥子上鼾声大作。他被几个侍从摇着晃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右贤王,敌人袭营了,袭营了。”

    去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想着再睡一下。一个亲卫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敌人袭营了。”

    去卑遽然惊醒,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他听到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还有巨大的杂乱无章的叫喊声,感受到了脚下地面地抖动,越来越强烈地抖动。去卑突然明白过来。他大叫一声,翻身跃起,几步就冲出了大帐。

    去卑看到一团火,一团燃烧的火,那是一面黑sè大旗,它在夜sè里猎猎狂舞,耀眼醒目。

    他的心瞬间冰凉冰凉的,恐惧象一柄利剑,霎时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白波军。”去卑大声叫道,“那是白波军。”

    激昂的牛角号声响彻夜空。

    两千骁骑营铁骑在狂奔,在加速,在吼叫。

    两千铁骑在胡强的带领下,以雁行冲锋队列呼啸杀至。

    速度,现在要的就是速度。

    南匈奴的大营沿河而建,长约一里,宽约一里,没有速度,很难想象能够一冲到底。

    况且,胡强手中的骁骑营不到,只有两千兵马,就是朱雀军右营和白虎营中的骑兵曲,也不过两千五百人左右,如果不能把南匈奴的大营冲乱,很可能会被南匈奴人反败为胜。

    骁骑营战士大声叫喊着,全身趴伏在马背上,身躯随着战马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好象他们本来就是战马的一部分。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掣一般。

    距离敌营越来越近了。一百步。

    敌营内的士兵恐惧,慌乱,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一部分士兵已经跳上战马掉头逃跑了。这个时候,南匈奴的士兵既没有勇气杀向敌人,也没有组织抵抗的时间和力量,他们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南匈奴人大部分过着安逸生活,在战场上的反应比不得鲜卑人。

    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潘六奚和去卑纷纷上马,招呼部下,吹响了集结号角。

    白波军是从大营的左侧发动袭击,所以去卑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求驻扎在大营右侧的两千兵马立即集结,准备发起反冲锋。命令驻扎在大营前后两侧的前军和后军士兵立即向中军靠拢,层层布防,用尽一切办法阻击敌人,迟滞敌人的攻击速度。

    按照他的推断,白波军的骑兵不过两千人。现在这两千多骑以雁行阵势冲过来,其纵深必然单薄。如果能够组织部队连续阻击、杀伤敌人,让敌人的攻击速度慢下来,也许可以撕开敌人的阵势,击溃敌人。

    去卑认为自己有个巨大的优势,他有一万士兵,他的大营纵深有一里,他完全有力量,有时间挡住敌人,击败敌人,甚至围歼敌人。作为南匈奴右贤王,他手中有两万骑兵,但是,这一次他认为消灭白波军一万骑兵够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白波军会率先攻击他。

    潘六奚建议撤退。一部分部队阻敌,一部分部队趁黑立即向永安方向撤退。保持实力才是最重要,部队打完了,将来怎么办?

    去卑认为这一带都是山区,地形复杂,部队根本跑不远,不象在大漠或者草原,一跑就是上百里。而且现在撤退,立即就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大家一哄而逃,没有组织,没有抵抗,没有士气,给白波军从后掩杀,肯定会全军覆没。

    “打,灭了这白波军,灭了胡才,给族人报仇。”去卑相信十足地说道

    “加速……,加速……”胡强突然自马上直立而起,纵声狂呼。

    牛角号声划空而起,直冲云霄。

    胡强的战马张口发出一声怪嘶,四蹄发力,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速度再次加快。

    汾水岸边,万马奔腾,震耳yù聋的轰鸣声几乎要把整个敌军大营碾为齑粉。

    “呼嗬……呼嗬……”

    胡强一边纵马奔驰,一边举枪狂吼。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呼……嗬……”上百个骑士在高声呼应。

    “呼……嗬……”上千个骑士在呐喊。

    “呼……嗬……”骁骑营的骑士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叫喊:“呼……嗬……”

    声若惊雷,炸响在汾水河上空,久久不散。

    南匈奴士兵如中巨锥,一个个心惊胆战,好象突然之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看到了冲天的杀戮。

    “轰隆……”一声巨响,两千多匹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踹翻栅栏,冲进了南匈奴大军的大营。

    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南匈奴人,战马首当其冲,顿时被撞地横飞而起,或者被活活践踏。

    “杀,杀,杀。”

    喊杀声惊天动地。

    潘六奚带着侍从策马狂奔。他要赶到大营的右翼,集结右军士兵,结阵反击。他不停地回头观看,脸上的神sè非常紧张。他看到白波军的骁骑营铁骑兵象决堤的洪水一般势如破竹地杀过来,犹如疾风扫落叶一般,无坚不摧。南匈奴的士兵们人仰马翻,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快,快。潘六奚疯狂地抽打着坐下战马,恨不能一步跨到右军的营地。

    去卑站在中军大纛之下,不停地下达着各种命令。

    前军,中军和靠近汾水岸边的后军士兵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南匈奴士兵们惶惶不安,惊惧万分,一个个象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上窜下跳,乱哄哄的半天集结不起来。

    他们看到从黑暗里冲出来的偷袭骑兵摧枯拉朽,气势磅礴,犹如飓风一般咆哮而来,更多的士兵面如土sè,本能地掉头就跑,哪管什么集结号声。

    去卑看到自己的士兵根本没有抗击敌人的勇气,一个个落荒而逃,抱头鼠窜,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拿刀上去杀了他们。

    作为南匈奴右贤王,去卑有自己的骄傲,野心勃勃的他想重现大匈奴的辉煌,所以当他接到自己的族人被屠【杀】的时候,他就愤怒看,想要不想立刻带着一万骑兵南下,想把河东的白波军斩尽杀绝。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白波军先在平阳深沟高垒,又在晚上突然袭击,杀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他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命令集合一千人张弓上箭,准备阻击。这个时候要的就是时间,能挡一下就挡一下,就是用死尸填也要迟滞一下敌骑的攻击速度。

    去卑焦急地向河边方向看了一眼,大声吼道:“前军和后军的士兵这样逃下去,怎么集结?”

    他旁边的千夫长苦笑道:“右贤王,集结万余士兵,最快最快的速度也要一刻时间,现在连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一刻时间?”去卑大声叫道,“一刻时间,敌人在大营里都可以跑几个来回了。催,催,赶快发号催。”

    “右贤王,我们还是退到后面去吧。他们快杀到了,在这种情况下,集结士兵根本不可能。”

    去卑望着越来越近的白波军铁骑,看到自己的士兵被肆意屠杀,他的怒气终于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亲卫营,随我杀上去……”去卑拔出战刀,纵声狂吼。

    “右贤王,右贤王……”那千夫长一把拽住他,大声叫道:“右贤王,我带人上去。”

    “你给我带人堵在这里,死了都不能退,我们一退,我们的右军就会受到冲击。如果右军无法集结,我们就输定了。一刻,我们给他争取一刻时间。”去卑大声叫道,“除非你们全死了,否则大纛不能倒下。”

    去卑随即纵马狂奔,他对着狼狈逃窜的士兵们不停地高声狂呼着:“冲上去,随我冲上去……”

    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大家往后跑得更快了。两千多铁骑追杀着,溅血的武器就在空中飞舞,这些南匈奴的士兵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不跑?就是死?他们谁也不想死在这里。

    去卑的亲卫营大约有五百多人,他们跟在去卑的后面,迎着狂啸而来的铁骑冲了上去。

    胡强看到敌军大纛,纵声狂吼:“冲上去,冲上去……,砍倒大纛,立即砍倒大纛……”

    “杀……”胡强大吼一声,一枪挑飞迎面杀到的敌人,奋勇向前。此时的胡强只觉得自己痛快淋漓,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在战场上拼杀,自从跟着胡才加入白波军后,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痛快淋漓的仗。

    去卑看到了胡强。他欺负胡强年轻,冲着他就去了。胡强刚刚刺死一个敌人,招式用老,枪还没有拔回。去卑飞马而来,抡刀就劈。胡强面不改sè,枪交左手,顺势拽出肩后战刀,虎吼一声,对准去卑的大刀就迎了上去。

    “当……”一声巨响。去卑虎口巨震,大刀反弹而起。他完全没有想到胡强力气如此之大,心中惊骇之间,两马交错,胡强的长枪已经抡起,对准去卑的后背就狠狠砸了下去。

    去卑躲闪不及,被一枪砸中后心,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还没等他缓过气来,紧随胡强后面的亲卫已经左右杀到,战刀轮番劈下,可怜去卑左挡右架,忙得不亦乐乎,口中鲜血连冒,好不容易挡了十几人,架了几十刀,这才勉强冲出敌阵。

    去卑身中数刀,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他看看前面,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再回头看看,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杀出了敌阵,他的亲卫营已经全部被敌人吞噬。他心里一痛,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马下。

    “放……”随着一声大吼,列阵在大纛后面的南匈奴弓箭兵,对准胡强和他的骁骑营骑兵们立即shè出了手上的长箭,顿时箭出如蝗,密集如雨。

    胡强面带冷笑,脸上毫无惧sè。他一手执盾,一手挥动长枪,酣呼鏖战,犹如杀神一般,当者披靡。

    “杀。”这个时候,胡强见此,急调几百弓箭手,冒着对方密集的箭雨,对准大纛之后的弓箭兵连续齐shè。双方箭来箭往,刺耳的厉啸声回荡在漆黑的夜空里,惊心动魄。

    看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敌人的大纛,胡强兴奋地怒吼连连,他左手盾,右手枪,又砸又刺,横冲直撞。

    “冲上去……冲上去把大纛砍掉……”胡强一边狂吼,一边舞动长枪连毙数名敌兵。几个执斧的骁骑营骑士飞马冲来,围着大纛就砍了起来。

    “杀……”胡强带着士兵,一马当先,奋力冲开敌人的长矛兵,杀进了敌人的弓箭兵阵列里。南匈奴的弓箭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大家发一声喊,顿时四散而逃。

    南匈奴的大纛轰然而倒。

    白波军的士兵们纵声欢呼。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胡强高举长枪,不停地吼叫着,声嘶力竭,“两翼收缩,两翼收缩……”

    骑兵,只有在整齐的队列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胡强虽然不是骑兵将领,但这个还是知道的。

    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响彻敌人的大营。

    正在两翼追杀敌兵的骁骑营曲长立即收缩队伍,一边高速飞驰,一边向中军集结。

    “呼……嗬……”胡强纵马举枪,放声狂吼,“呼……嗬……”

    骁骑营骑士举刀呼应:“呼……嗬……”

    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士气如虹,无不纵声狂呼:“呼……嗬……呼……嗬……”

    吼声惊天动地,直贯云霄,整个战场好象都在吼声中颤栗起来。

    “杀……啊……”胡强双手端枪,高举过顶,带着奔腾的骁骑营,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加速杀向敌群。

    潘六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作为右贤王去卑的弟弟,他是南匈奴的第一勇士,但是此刻,他却如一只丧家之犬。

    潘六奚感到了恐惧。

    不到一刻时间,一万大军就给敌人的铁骑杀得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太快了,太快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在他看来,白波军在平阳城中根本不敢出来接战,但是他没想到,白波军不仅来了,而且还给了南匈奴这么惨重的教训。

    南匈奴右贤王部不过两万兵马,如果这一万人交待在这里了,右贤王部在南匈奴的地位就会下降,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但是此时,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打退白波军。

    潘六奚艰难地吞下几口唾沫,大声叫道:“密集阵列,准备出击。

    右军两千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勉勉强强地列阵完毕,但白波军的袭击来的太突然了,南匈奴的建制完全被打乱,大家仅仅就是聚拢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看的潘六奚脸sè铁青。

    这些南匈奴人大部分是临时招募起来的,军事训练不到位,此时已经充分的体现出来的,在这两千士兵中,有的士兵竟然来不及穿衣,有的来不及拿武器,有的赤手空拳地坐在战马上,有的士兵拿着弓却没有箭壶,有的背着箭壶里面却连一支箭也没有。

    大营西面的左军在白波军骁骑营最初的冲锋中首当其冲,死伤惨重,没有一个士兵逃到东面的右军营地。战马比人跑得快,左军即使还有活着的士兵,也被抛在白波军的骁骑营的后面了。前军和后军的士兵逃回来许多,现在都在右军营地的后方陆续集结。

    南匈奴的中军在去卑的指挥下,虽然进行了坚决而有效的阻击,迟滞了骁骑营的冲击速度,但他们死伤惨重,仅仅逃回来一小部分。

    一直没有看到去卑撤回右军营地,潘六奚心急如焚,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但现在已经顾不上去卑的生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击退白波军,南匈奴的死生存亡,就在这一刻见分晓。

第七章 兵骑大战

    第七章

    “杀啊……杀……”

    骁骑营的骑兵在狂奔,在一路杀戮。

    潘六奚高举长矛,张大嘴巴,正要发声狂吼,突然战场后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潘六奚顿时被震得呆若木鸡,面无人sè,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潘六奚明白,这是敌人总攻的信号。

    黑夜里,上百面战鼓同时敲响,就象上百个惊雷同时炸响一样,其声势之浩大,气势之磅礴,令人肝胆俱裂。

    骁骑营的士兵们听到黑夜里的战鼓声,无不纵声欢呼。大家jīng神振奋,士气陡涨,喊杀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在敌人右军阵地的后方,在一里宽的阵地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排成方阵的白波军步兵。他们就象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后面。

    轰,轰,轰!

    白波军士兵随着密集的战鼓声,踩着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

    每两千士兵组成一个步兵方阵,最外面一层是巨型盾牌兵,紧跟其后的是巨型长矛兵,再后面是刀斧兵。第二层是短盾兵,长矛兵,刀斧兵。最中间一层是四百名弓箭兵。七个方阵快速推进,黑压压的巨大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李峰端坐马上,立于阵中,就着微弱的月光,望着两百步之外的敌军阵地。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听,靠听觉辨别敌人的距离。

    战场上只有风骁骑营的叫喊声,步兵前进的兵甲铿锵声,敌军没有动。

    “擂鼓…,出击……”

    战鼓猛烈敲响,一声紧似一声。

    南匈奴人极度恐惧,他们胆怯了。西边是无人可挡的铁骑大军,东边是步步进逼的步兵方阵,北边是汾水,南边呢?士兵们望望南边那个黑暗的空间,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谁都想不到,灭顶之灾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这样凶猛。

    潘六奚远远看见白波军步兵手上的武器,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什么矛?那根本就不是矛,是五六丈长碗口粗的树。那是什么盾?那也不是盾,那是两丈高的包着生牛皮的门板。白波军用这种巨型武器对付骑兵,显然是有备而来。

    骑兵对于步兵,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轻视,这种轻视,让潘六奚产生了错觉。他觉得今夜的出路,就在这群步兵身上。对面的铁骑,因为突然袭击,打乱了南匈奴的阵角,让他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所以,在潘六奚看来还是打步兵稳妥可靠。在他看来,无论白波军用什么武器,排什么阵势,要想阻挡几千骑兵的冲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潘六奚断然命令右军的一千骑兵缠斗迎面扑来的铁骑,阻止他们扑到东面战场。前军、后军和中军撤下来的士兵,大约五千人,直接冲杀白波军的步兵方阵。五千骑兵,冲杀眼前的七个步兵方阵,还不是十拿九稳。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掉谁?”潘六奚咬牙切齿地说道。

    …………

    南匈奴人的号角声密集而惨烈,饱含着满腔的愤怒和杀气,回响在空荡荡的夜空里。

    五千南匈奴士兵全线发动。五千人的喊杀声突然在黑暗里炸响,犹若山崩地裂一般,猛烈地撞击着黑暗中的血腥战场。

    南匈奴的左军一千五百骑兵成散兵阵形,在一千夫长的带领下,急速前进,冲向了迎面杀来的骁骑营。

    此时,胡强已经指挥大军完成了变阵,部队由雁行冲锋队列变为锥形攻击队列。锥如洪流,呼号咆哮,在战场上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其凛冽之杀气,犹若燎原之枪,势不可当。

    胡强一马当先,犹如空中一支厉啸的长箭,犀利锋锐。

    他高举血淋淋的钢枪,回首狂呼:“杀……杀呀……”

    “杀……杀呀……”

    骁骑营的士兵们纵马狂奔,今天的杀戮让他们痛快淋漓,他们觉得这南匈奴的骑兵不过如此,他们满怀着冲天的豪情,用尽全身力气,高举着武器,纵声狂呼:“杀……杀呀……”

    两军相接,战场上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杀。

    “杀……”胡强怒睁双目,钢枪挥舞间,蚕食人命。

    “杀……”骁骑营紧随其后,战刀上下间,肆虐生灵。

    “杀……”骁骑营的战士们就象从黑夜里冲出的嗜血猛兽,他们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珠子,挥动着一件件带血的武器,横行无忌,疯狂地吞噬着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南匈奴骑兵知道自己的背后有几千战友正在攻击敌人的步兵,如果不能挡住敌人的铁骑,任由他们杀过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南匈奴千夫长命令一部分士兵密集聚集,直接顶着敌人的锥头杀上去。其余士兵攻击敌人的锥阵两翼,不惜一切代价,杀伤敌人,阻止敌人冲向大营右侧的战场。

    “兄弟们,杀……啊……”这个南匈奴千夫长抡圆战刀,纵声高喊,“杀……”

    骁骑营仿佛大海中的巨浪,南匈奴宛如坚固的顽石,任凭惊涛骇浪如何攻击,也岿然不动。

    胡强眼前全部都是明晃晃的战刀,yīn森森的长矛,虽然他竭尽全力舞动钢枪,但还是来不及招架。一柄长矛刺中了胡强的手臂,接着大腿又被敌人的战刀砍中,鲜血飞溅。胡强被巨大的疼痛刺激的凶xìng大发,他狂吼着拔出战刀,枪刀并用,象猛虎一般,咆哮着,在敌阵中往来冲突。

    南匈奴骑兵一边沿着铁锥的两翼【飞】速前进,一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铁锥大阵又厚又硬,士兵们紧紧地集结在一起,就象一块磐石,根本无法撼动。

    南匈奴骑兵们一遍又一遍,疯狂地冲杀着,无休无止,此时的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虽然他们被飞驰的铁骑大军无情地绞杀,残忍地践踏,一批批的敌人就象河沙一样,被滚滚洪流席卷而去,踪迹全无,但他们依然顽强地扑上去,攻击的浪头一个高过一个。

    骁骑营士兵们shè出无数箭矢,箭雨如惶。收割着一个个士兵的xìng命。

    南匈奴的千夫长发现攻击无效,部队伤亡惨重,立即改变战术,他命令士兵们随着敌兵阵势而动,采取包抄骑shè之法,远距离进攻。

    骁骑营的士兵们顿时感觉压力骤减,铁锥大阵随即开始加速。但是负责阻击的敌骑还在围着锥头撕咬,不依不饶,继续前进的阻力非常大。但骁骑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去和步卒汇合,而是杀人。胡强见了,立刻改变战术,向南杀去。

    南匈奴骑兵见了,连忙追了上去,一支支长箭厉啸着,就象雨点一般shè进锥阵,又准又狠。阵内士兵立即还击。双方箭来箭往,战况空前激烈。两只骑兵大军陷入了胶着混战。

    …………

    “呜……呜呜……”

    东面战场上,南匈奴的士兵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嚎叫着,怒吼着,迎着对面走来的白波军方阵,蜂拥而上。他们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凶狠地扑向了一群羊,一群看上去软弱可欺的羊。

    距离前线方阵大约一百步的中军方阵里,李峰立于中军大旗下,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他仔细凝听着前方战场上的各种声音,在脑海里演绎出战场上的交战状态。听到敌军全线扑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峰没有参加安邑之战,没有参加闻喜之战,看着吴庆、吴川、胡强、甚至江政等人,一个个纵横沙场,他却只能呆在安邑,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他自然不会有好好的表现一番。

    李峰大声喊道:“擂鼓,命令各方阵停止前进,保持间距。”

    “任意杀敌,命令他们任意杀敌……”

    战鼓声突然由密集而稀疏,由猛烈而低沉,由激昂而平和。

    七个巨型方阵立即停下。他们在三百丈长的攻击面上,一字排开,前派四个,后排三个,密集交叉排列。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宛如一声声闷雷,向南匈奴逼近。

    巨盾斜举而起,背部以六根巨木分上下两层顶住。三支巨型长矛并列架于盾上。黑黝黝的巨型矛头,让人不寒而栗。有相当一部分巨型矛都是临时加工的,没有矛头,只是用刀将树木的顶部削尖了。刀斧兵分别埋伏在巨型盾和长矛兵的后面,准备随时出击,斩杀敌人的战马和士兵。

    这种巨盾是平阳军作坊发明的对付骑兵的,本来是打算运到安邑去的,没想到这一次南匈奴南下,正好用上。

    “上箭……”李峰大声叫道。战鼓敲响。每一个巨型方阵中有四百名弓箭兵张弓上箭。

    李峰对这一套步兵密集方阵非常有信心。在平阳步骑混战训练的时候,这巨型方阵可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南匈奴士兵纵马飞奔而来。

    “放……”李峰一声狂吼,“攻击,连续攻击……”

    前派死个方阵,一千两百名弓箭手,在三百丈长的攻击面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对准敌骑,发起了凌厉的长箭攻击。一时间满天箭雨,长箭撕裂空气的啸叫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厉号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南匈奴人的骑兵基本上没有甲胄,他们一个个身穿布衣兽皮,防御力很差,中箭落马者众多。战友的死亡极大地刺激了南匈奴人,他们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疯狂了,他们丧失理智地不躲不闪,迎着密集的箭雨就冲了上来。

    杀。杀,杀。

    一个个南匈奴士兵疯狂的吼叫着。他们宛如惊涛骇浪,向白波军步卒疯狂的扑去。

    撞击,疯狂而凶猛地撞击。

    战场上,霎时间充满了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巨盾被撞击的轰鸣声,长箭撕裂空气的厉啸声,长矛戳【入】战马的沉闷声,金铁交鸣声。血战开始。

    南匈奴人骑兵面对敌阵,毫不畏惧,他们纷纷打马直接撞向巨盾,虽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杀。”

    在潘六奚的指挥下,南匈奴还是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向白波军的巨型方阵发起冲锋。

    战马高高跃起,不是被巨型长矛洞穿而死,就是倒跌而回。马上的南匈奴人不是因为惯xìng飞入盾牌之后被砍死,就是随同战马一起滚落地面。只有少数的巨盾被战马撞到或者撞裂,用身体顶着盾牌的白波军士兵随即被战马撞飞或者被压死压伤,但没有南匈奴人骑兵能够冲进去。巨盾被毁,刀斧手,后排的普通长矛兵,弓箭兵立刻就会一哄而上,不论是敌人的战马还是士兵,统统砍死。没有了巨型盾,缺口就用普通长盾和巨型矛组合,继续坚守。

    第一轮撞击全部失败,对白波军方阵没有构成任何威胁。

    但是马上,南匈奴发动第二轮撞击,这一轮比第一轮更加凶猛。

    南匈奴骑兵们毫不犹豫地飞马冲到,许多地方都是双骑同攻,其撞击力之大,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鼎抗,虽然有六根木桩支撑巨盾,但巨盾被毁的数量明显增加。

    南匈奴的骑兵还是没有讨到便宜,不是战马死去,就是士兵被杀,无一能够冲进方阵。方阵内的白波军士兵誓死阻击,巨盾没了,就用普通盾牌;长矛断了,就用普通长矛;盾牌兵或者长矛兵死了,刀斧手顶上;第一层防守士兵全部阵亡了,第二层防守士兵全部顶上。在白波军士兵坚韧不拔,勇猛无畏的防守之下,方阵依旧没有被敌人打开缺口。

    潘六奚急了,这样撞下去,敌人的方阵没有破掉,自己的士兵反倒要死掉不少。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五千南匈奴骑兵,是右贤王部四分之一的力量。如果损失惨重,右贤王部在南匈奴中就抬不起头来了。

    “命令士兵们,集中力量,撞击敌人方阵的正面,连续撞击,不要停顿,连续撞击它的正面。”

    牛角号“呜呜……”的四下吹响,此起彼伏。

    李峰听到敌人的号角声,双眉一挑,大声吼道:“擂鼓……命令各方阵,集中主力防守方阵正面。”

    “命令弓箭兵,密集齐shè,近距离密集齐shè。”

    “命令长枪兵、校刀手准备。”

    “命令刀盾兵掩护。”

    战鼓声或大或小,或密或疏,响彻夜空。

    第三轮的疯狂撞击开始了。

    成千上万匹战马在骑兵们地怒吼下,驱策下开始奔跑,闪电般迎向白波军的巨型方阵。

    轰!

    撞在巨盾上,成百上千面巨盾在撞击中开始破裂,开始碎裂,最后化为空中飞舞的木片;巨型长矛戳死了第一批飞跃而来的战马,挡住了第二批战马的撞击,但面对接二连三飞奔而来的战马,长矛兵除了大喊大叫之外,再无办法。

    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办法进行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杀过来。巨型矛除了折断的,在失去巨型盾之后,其余的也逐渐成了废物。

    刀盾兵在方阵的最前列,死的又多又惨,他们不是被战马活活撞死压死,就是被敌人的骑兵砍杀刺死;失去了巨盾和巨矛,方阵的刀斧手,长矛手,校刀手只好舍身堵缺口了。

    白波军的巨型方阵的正面逐渐被敌人突破了,越来越多的前沿阵地开始了肉搏,激烈而残酷。许多方阵的正面防守士兵几乎被打光了,阵中的许多弓箭兵随即补上,誓死堵住敌人,保证方阵的完整。

    南匈奴的攻击连绵不绝,白波军的巨型方阵岿然不动,这个时候,无任是南匈奴人还是白波军士兵,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死生,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无穷的杀戮,

    …………

    天上的弯牙月亮悄悄地移到了东面,黎明即将来临。

    李峰听到方阵里传来报jǐng的战鼓声,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大声喊道:“擂鼓,命令前派方阵收缩防守,后排三个方阵顶上去。”

    七个巨型方阵,一万四千人,四个巨型方阵就是八千人,这八千人大部分是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的兵卒,训练有素,战斗力比后面的三个巨型方阵强,这八千人都抵挡不了南匈奴人的突袭,后面的三个巨型方阵恐怕也很难力挽狂澜。但是李峰没办法,还好这些折冲府的兵卒经过几天的训练,否则恐怕会一触即溃。

    鼓声猛烈而激昂,节奏密集的让人有点喘不过起来。

    白波军的一个军司马一刀劈中敌人的头颅,顺势一脚踢飞敌人的残躯,然后飞身后退,纵声狂呼:“收缩……收缩防守……”

    方阵士兵随着鼓声,大踏步后退。同一时间,各个方阵内的弓箭兵对准前方,展开了疯狂连shè,阻击敌人的追击进攻。由于方阵的防守范围缩小,方阵另外三面的防守士兵立即被抽出一部分,补充到损失最严重的方阵正面。

    前派方阵刚刚收缩完毕,方阵里的弓箭兵立即开始了压制xìngshè击,以掩护后排三个方阵向前移动。

    白波军在这种激烈交锋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变阵。潘六奚愤怒了,他觉得这是白波军看不起他,他愤怒了,他疯狂的吼叫着,不停地咒骂着,命令部队趁着敌人正在移动阵形不稳的时候,猛烈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攻破白波军的方阵。只要攻破方阵,剩下的就是对敌人的血腥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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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惨胜

    第八章

    “冲啊。”

    南匈奴士兵们也被激怒了。他们虽然依附着大汉帝国,但是他们看不起汉人,白波军也只是汉人的贼军,他们自然也瞧不起汉人,他们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稍稍整理了一下阵形,立即开始了第四轮攻击,全面而疯狂地攻击。

    “杀,杀光汉人。”

    轰然间,战场上顿时掀起了巨大的声浪,巨大而惨烈的声浪。

    已经收缩的方阵和正在前进的方阵因为立足未稳,巨型盾和巨型矛都没有发挥最大作用,虽然有弓箭兵的掩护,但各个方阵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伤亡剧增。

    随着时间的推移,七个巨大方阵终于并列,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五百丈长的人墙。面对铜墙铁壁一般的阵势,南匈奴人开始力不从心,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集合……集合……”

    潘六奚立即命令部下集中主力,先破点,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破,只要攻破白波军一两个方阵,必然能够击溃全部。

    一部分南匈奴骑兵在号角的指挥下,稍稍集结,随即展开了新一轮攻击。

    一个巨型方阵被破,两个巨型方阵被破,三个巨型方阵被破……,这个时候,白波军已经顾不得什么阵型了,双方士兵立即开始了血腥的肉搏战,激烈而残酷,不死不休。

    求援的战鼓擂响了。

    李峰立即带着剩下的一千预备队,速速支援。

    这一千预备队其中两百是李峰的亲卫,按照白波军的配置,亲卫和军队的比是二十比一,也就是说,你统领一支两万的军队,可以拥有一千亲卫。

    李峰的白虎营有五千人,他手中就有两百五十个亲卫。

    这支支援部队的士兵高喊着,呼啸而入。南匈奴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阵内的敌人很快被杀了个一干二净,狼狈逃出。

    夜幕拉开,黎明悄然而至。

    胡强带着骁骑营纵横战场,越杀越勇,速度越来越快,渐成万夫莫当之势。

    南匈奴的千夫长中箭,被亲卫簇拥着退了下去。

    他站在战场边缘,看到骁骑营的士兵们在号角的指挥下,灵活自如地cāo纵着铁锥大阵,肆意残杀,所向披靡,而自己的战士已经jīng疲力竭,一个个被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死伤惨重。

    由于事出突然,南匈奴骑兵措手不及,没有时间结阵,只能临时集结,以散兵阵形反击,就好比情急之下拿自己五个手指头去对抗对方凌厉的一拳,败局早定。

    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再没有一战之力,这个千夫长闻到了越来越浓烈的死亡气息。他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他命令自己的部下撤出战场,趁着光亮,全力向南逃窜。

    胡强突然发现四周的敌人夺路而逃,心中狂喜,纵声高吼:“向东……,向东攻击……”

    “呜……呜……呜……”

    牛角号声霎时冲天而起。

    骁骑营的战士们欢声雷动,一个个纵马如飞,杀向东面的战场,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

    李峰微微一笑,对随侍左右的亲卫说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擂鼓……擂鼓……我们赢了……”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战鼓猛烈敲响,鼓声激昂而雄浑,气势磅礴,直冲云霄。

    方阵内的白波军士兵被鼓声所激励,一个个放声狂呼,其高昂的斗志,如虹的士气,令敌人魂飞魄散。

    潘六奚绝望了。他看看从西面战场上汹涌扑来的骁骑营,再看看东面战场上至今都没有打垮的白波军步兵方阵,彻底绝望了。

    他无法相信,白波军的步兵方阵能够抵挡住自己五千骑兵的连续攻击。看看尸横遍野的战场,看看晨曦中傲然屹立的白波军战旗,看看士气如虹的敌人,他无奈地苦笑了。

    右贤王,哥哥,去卑,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死了?潘六奚抬头望天,喃喃自语。

    “撤……”潘六奚轻轻说道。没有人听到,大家都在恐惧地望着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骁骑营。

    “撤……“潘六奚气急败坏地狂吼起来,“撤……”

    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声盘旋在灵河岸边,无奈而凄凉。

    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但撤退也不是说撤就能撤。战场上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就是想脱身也需要时间,需要一条撤退的路。

    骁骑营转瞬杀至,被正面冲击的南匈奴战士身不由己,只能掉头往白波军方阵逃去。他们陷入了两面夹攻之中,根本无路可逃。只有战场南侧的士兵最幸运,他们率先逃出了战场。而北侧的南匈奴士兵最悲惨,他们除了杀入敌阵,强行突围之外,就只能跳入汾水了。

    天空,一轮火红的太阳突然跃出地平线,霎时间光芒万丈。

    低沉的牛角号声,雄浑的战鼓声猛然间响彻了战场,响彻了汾水,响彻了平阳。

    战场上骁骑营的铁锥大阵很快杀到步兵方阵的前面。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铁锥大阵突然一分为二。

    骁骑营在两个军司马的带领下,迎着亡命逃窜的敌人,劈头盖脸地就杀了上去。他们迅速向战场北面移动,意图堵住敌人的溃逃大军,将敌人赶向汾水。

    不知疲惫的骁骑营士兵们不停地叫着吼着,尾随着疯狂溃逃的敌兵,一路杀了下去。

    潘六奚无心恋战,带着亲卫在骁骑营和步兵合围之前,抢先一步逃出了战场,南匈奴骑兵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转眼间无影无踪,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失去指挥的敌兵顿时大乱,他们在战场上狼奔豕突,混乱不堪,被骁骑营士兵追杀得抱头鼠窜,丢盔卸甲。

    步兵方阵在李峰的指挥下,迅速突入战场中心。他们不但牢牢守住了战场的东面,也成功切断了敌人南逃的线路。

    等到朝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南匈奴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大批大批地投降了。

    战场逐渐沉寂下来。

    中午,李峰和胡强在离战场五里的对方扎营,开始清点战场。

    …………

    河东的天空湛蓝湛蓝的,美丽的让人心醉。太阳火辣火辣的,晒的人头晕脑涨,昏沉沉的。河东的山山水水都是那么美丽宜人,让人流连忘返。

    四月二十八,胡才率部到达临汾。和胡才一起达到临汾的有包括来自解县等地的折冲府兵卒,和安邑的大量粮草辎重。

    在临汾,胡才的大军达到一万五千人,其中虎贲军右营五千兵马,折冲府一万兵卒,另外还有骁骑营的两千南匈奴人组成的骑兵。

    当然,还有两万壮丁,这两万壮丁是从东恒来的,主要为了运输粮草辎重。而平阳,因为有足够的粮草,又有军作坊的军械,不需要壮丁运输。

    临汾此时早已破烂不堪,在郭太南下的时候,临汾好被洗劫了一番,而董卓离开的时候,又洗劫了一番,临汾人口锐减,不过此时,三万五千人马的到来,让临汾有了生机。

    胡才看着一车车粮草进入大营,终于松了一口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安邑运来,给后勤很大的压力。虽然在军中建了后勤队,但这一次远征,路途遥远,没有壮丁运输粮草辎重,根本不能满足军队的需要,

    更何况,胡才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两万壮丁在经过这次战争后编入军队。这比在河东本地征兵强。

    霍平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主公,平阳战报。”

    胡才接过一看,脸sè一变。旋即笑道:“我到是小看了胡强和李峰。”说完把战报递给李肃。

    平阳一战,骁骑营两千骑兵损失六百,步兵折损三千三百多人,轻重伤四千四百多人,现在能继续作战的只有一万人左右。南匈奴被杀三千三百多人,伤一千七百多人,俘虏两千四百多人,其余的南匈奴人估计都逃掉了,有大约两千人。

    虽然是大获全胜,但是白波军损失惨重,胡才没有任何喜悦。

    “主公不必伤心,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至少与南匈奴大战,大获全胜,对我军有莫大的好处。”李肃安慰道。

    胡才摇摇头,十分不满地说道:“李峰他们是夜间突袭,竟然还阵亡了四千多名战士……”

    “我们的损失主要是步兵。”李肃坐到他旁边,小声安慰道,“李校尉能够用密集步兵方阵和敌人的骑兵打个不分上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十几年以来,在西凉战场上,能够一次歼敌达到一万多人的战斗,也就是李校尉指挥的这次汾水大战了。”

    胡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他曾经在黄巾军中,亲眼目睹了十几万人,几十万的死亡,他对战场上的血腥和残忍已经麻木了。在战场上,人命如蝼蚁,一点点的怜悯和悲恸能够改变什么?

    “这些南匈奴虽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但他们天生的暴虐好斗,各人的作战能力相当强。我们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完全是因为偷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在白天,我们和他们面对面决战,两万对一万,根本没有胜算。”李肃继续说道,“我们的损失虽然大了一点,但毕竟消灭了南匈奴近万人,这对匈奴的右贤王部是沉重的打击,只要我军乘胜追击,一定可以解决南匈奴问题。”

    胡才勉强笑道:“李先生有这个信心?”

    李肃心情很兴奋,他笑道:“不错,一个好的士兵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这一次李校尉和胡校尉虽然损失大了一点,但是经过这一次大战,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经过了生死考验,士气大涨,南匈奴岂是对手?”

    胡才说道:“如果南匈奴军队都这么难打,我即使有再多的部队,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再这样打下去,我们的部队立即就会打完。部队打完了,还谈什么解决南匈奴问题?”

    “李峰和胡强消灭了这几千南匈奴骑兵就以为南匈奴好欺负,只休整了一天就带着一万兵马向永安追击,真是自大狂妄。”胡才眼中充满担心,现在他的这一路还没准备好,李峰和胡强就出兵北上,没有他的这一路遥相呼应,很可能被南匈奴人各个击破。

    “主公担心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李校尉和胡校尉已经出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尽快出兵。”

    胡才转头对霍平说道:“霍平,通知下去,立即集结骑兵。派人告诉江政,让他立即集结部队。”

    ………………

    永安城在河东郡的东北端,距离平阳城三百里。两城中间,最险要的地方就是一段五里长的巨石谷,这是通往永安城的唯一通道。

    潘六奚的脸sè非常难看,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他的伤势虽然没有恶化,但一直都没有恢复的迹象。潘六奚整rì躺在病榻上,饱受伤痛的折磨。

    去卑缓缓走进来,挥手示意两个医匠离开。

    “老弟……”

    去卑轻轻抓住潘六奚的手,小声喊道。

    潘六奚回握着去卑的手,勉强笑道:“哥,我很痛,很痛,我实在受不了。”

    去卑痛苦地摇摇头,拍拍他的手臂说道:“老弟,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们打完这一战,我们就回去。”

    潘六奚闭上眼睛,小声呻吟了几声,低声问道:“哥,这一次我们损失了多少?”

    去卑双眼猛地爆出一团怒火,脸上地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他强忍怒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损失了七八千人。”

    “什么?”潘六奚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一万兵马竟然损失七八千,这等于是失去了右贤王部的三分之一兵马。

    去卑点点头,再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压低声调说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白波军四万大军已经兵分两路向我们杀来,其中一路就是李峰和胡强军。”

    潘六奚惊呆了,他呆呆地望着屋顶,好长时间都没有做声。

    去卑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李峰和胡强的部队已经在城外扎下大营了。”

    “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截断他的粮道?”

    “对,我打算截断他们的粮道。”去卑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调了三千铁骑现在都埋伏在城外的黄山林上,如果白波军打算切断我们的粮道,我们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伏击,趁机歼灭白波军一部分人马。然后我再让他们封锁巨石谷的两端,彻底断绝白波军的粮草补给。”

    “你选择什么时候占据巨石谷?”潘六奚问道,“等白波军攻城的时候吗?”

    “白波军一路追来,所带粮草有限,以我的预测,不会超过十天。所以我打算让白波军先攻上几天,你看呢?”去卑说道。

    “攻城?”潘六奚说道:“我们现在兵力少,士兵也没有白波军的部队jīng锐,一旦打起来,我们伤亡很大。最好能想个办法,让敌人以为我们缺粮,这样他们为了避免损失,可能会只围不攻。”

    去卑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

    永安城外,白波军的大营。

    中军大帐内,一群将领围在案几周围,看着铺在案几上的地图,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胡强看了一眼李峰,语调平缓地说道:“李校尉,如果我们围城的话,好象没有必要再去切断敌人的粮道了。”

    “我同意胡校尉的意见。”一个军司马很慎重地说道,“我们已经抓了好几个南匈奴的信使,知道他们正在向蒲子催讨粮食。这说明城中的确缺粮,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既然城中缺粮,我们围城就可以了。城都被我们围住了,还去截敌人的粮道干什么?”

    “现在我们的兵马不多,如果派三千人赶到黄山林切断敌人粮道,我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既然我们知道敌人缺粮,就应该集中兵力,全力攻城,消耗敌人的兵力,打击敌人的士气,以等待后援赶来围歼。这个时候分散兵力去切断敌人粮道,既耽搁时间,又贻误战机。”

    “退一步说,即使我们不攻城,用一万多人围住永安,难道敌人运来的粮草还能冲破重围,飞进永安城?”

    李峰说道:“都尉大人言重了。永安城缺粮,显而易见。但永安城有几千南匈奴大军,他们随时可以突围,尤其是在我们团团包围城池,兵力分散的情况下。”

    “我率兵驻扎在黄山林,既可以切断敌人粮道,也可以切断敌人突围逃窜的路线。一旦城内叛军得知运粮线路被我们切断,必定惊惶失措,冒险突围。这时我在黄山林阻击他们,迟滞他们逃亡速度,而南门可以迅速率部赶来,将敌人包围在黄山林。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在野外歼敌要比攻城歼敌轻松多了。哪怕这些南匈奴是骑兵,惊慌失措的他们也不是我军的对手。”

    胡强摇摇头,说道:“李校尉,不攻城,敌人就会集中主力突围,他们不可能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继续坚守,这个事情你分析的很对。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这南匈奴人会想不到?驼铃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会视而不见?你能肯定他们没有在黄山林预先埋伏部队,等着你自投罗网?南匈奴有兵马两万,我们只歼灭了七八千兵马,还有一万多兵马,虽然主公西路可能已经出发,但是我们比计划早了十天,主公的兵马可能没有到位。如果南匈奴有援军,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李峰默然无语。

第九章 廖化

    第九章

    “去卑是南匈奴右贤王,地位超然,现在被困永安,南匈奴不可能不来救,万一来了援军,怎么办?我看不如攻打永安。”

    胡强说道:“我看去黄山林,不如去巨石谷。巨石谷是我们的粮道,我们一万大军需要的粮草也是惊人的,即使从平阳运来,也路途遥远,万一被南匈奴劫了粮道,我们的一万大军就可能陷入困境。而这永安,只不过有两千不到的南匈奴残兵败将,解决这些残兵败将,轻而易举,而且南匈奴不擅长守城,只要我们强攻,去卑他们根本抵挡不了。”

    李峰轻轻笑了起来。他轻蔑地看了胡强一眼,说道,“胡强校尉,恐怕攻城也是假,固守巨石谷也是假,围城更是假,纵敌才是真吧?”

    胡强面无表情,好象没有看到似的,说道:“李校尉,你再说说。”

    李峰忿忿不平地大声说道:“胡校尉,你的意见是建立在南匈奴军还有粮草的基础上。假如南匈奴军确实是没有粮草了,不得不停下来滞留在永安城,那么我们这样排兵布阵,摆明了就是让敌人突围而逃。”

    胡强无奈地笑笑,耐心地解释道:“我认为南匈奴军的这种撤退,显然是有目的。如果他们有心要算计我们,我们就不能不防。在如今这种孤军深入的情况下,我们还是稳妥一点,先确保自己万无一失才是上策啊。”

    李峰摇摇头,反驳道:“南匈奴的一万大军在汾水附近全歼,现在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的手中只剩下不到两千的残兵败将,其战斗力根本比不上我们这一万人的jīng锐之师。他除了一路撤出河东,保存实力以外,他还能干什么?他难道还有办法击败我们?”

    胡强赶忙说道:“李校尉,这南匈奴的右贤王可不是普通人,我听说他擅长用兵,打仗也厉害,轻视不得的。”

    李峰还要说话,被胡强拦住了。

    “围城。”胡强非常坚决地说道,“围城,集中所有兵力围城。”

    李峰急忙叫道:“胡校尉……”

    胡强挥挥手,制止了李峰说话。

    “永安城现在缺粮,这是事实。如果南匈奴军有粮食,去卑连续派人催粮干什么?如果这是假消息,去卑给我们这个假消息干什么?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把我们拖在永安城?”胡强笑道,“就是没有这个消息,我们也要围住永安城。所以我认为这个消息一定是准确的。”

    “现在我们只要围住永安城,坚决围住,不让南匈奴大军突围,把南匈奴大军统统饿死在城内,这南匈奴的事就算结束了。”

    李峰想想,这个办法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实用,随即没有再说什么。

    李峰问道:“胡校尉,要让主公速速赶来会合吗?”

    胡强摇摇头,说道:“主公有自己的事,这里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吧!”

    …………

    北屈,山大谷深,塬岭相连,峰峦重叠,沟壑纵横,是个山地丘陵区。北屈三面环山,一面滨水,东高西低,主要山峰,东有石头山、小南山、高祖山、管头山等。

    这天,胡才带着三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攻入北屈。这个时候的北屈汉人比南匈奴少。整个北屈才三千五百户,人口才一万多人,但在这里,南匈奴却有大小部落十几个,人口有两万左右。

    董卓撤退的时候,对北屈的南匈奴人进行屠杀,所以北屈的南匈奴人对白波军恨之入骨,胡才带着白波军一进入北屈,就受到南匈奴的袭击。

    胡才对此自然不会客气,命令部队以五千人为一队,兵分四路,对北屈南匈奴进行扫荡,

    这四路兵马是流民壮丁,虽然没有教训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对付这一次分散的南匈奴部落绰绰有余,更何况这一路走来,胡才对这两万人进行了临时训练,加上骁骑营和虎贲军右营在旁边接应。

    顺者昌,逆者亡。

    几天的扫荡,南匈奴十几个部落,除了七个部落投降外,其他的南匈奴部落被斩尽杀绝,一时间北屈血流成河。而胡才的大军付出了几千人的伤亡。不过这几千人大部分是征来的流民。

    胡才在这几个南匈奴部落中征招三千骑兵编入骁骑营,留下一营五千人马驻守北屈,带着近三万兵马准备前往蒲子。

    就在这时,李肃带着一帮侍从赶到胡才的大营。大家彼此寒暄了一番立即转入正题。

    “李肃,胡强的部队已经到了什么位置?”胡才展开地图,笑着问道。

    “在永安。”李肃说道,“前几天,胡强来书,说南匈奴带着部队到了平阳附近,胡强已经追了上去了。现在已经到了永安。”

    胡才笑道:“好事嘛。在平阳只是南匈奴的小部队,胡强手中有五千兵马,加上李峰的白虎营,只要不出差错,解决南匈奴的小股部队轻而易举。”

    李肃摇摇头,说道:“南匈奴虽然损失了几千兵马,但是现在一退千里,其中必有缘由。我担心胡强校尉孤军深入,要中计啊。主公还是尽早赶过去的好。”

    胡才指着地图说道:“从北屈东上,到平阳五百里,再从平阳北上,到永安四百多里。我们还有走一千多里才能到达永安城。听几个带路的百姓说,如果按照最快的速度行军,我们至少要十天才能赶到平阳城。现在我们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速度肯定要慢一点,估计要迟上两天。”

    李肃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他们小心些,不要上了南匈奴的当。”

    胡才安慰道:“胡强和李峰知道南匈奴的厉害,应该会小心提防。”

    “南匈奴人不好对付,胡强和李峰两个校尉身边只有一万兵马,而且骑兵不过一千多一点,加上汾水大胜,有轻敌之心,很容易上南匈奴的当。”李肃苦笑道。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们首先要信任他们。”胡才笑道,“况且,我们担心也没有用,胡强和李峰的大军在外,我们也鞭长莫及。”

    李肃闻言,点点头。

    霍平掀起帐帘,大步走了进来。

    “主公,快马急书。”

    “哪来的?”胡才问道。

    “是从永安的白虎营大营送过来的。”霍平回道,“好象事情很急,送信的一个人就骑了四匹战马。”

    胡才和李肃吃了一惊,赶紧打开竹简。

    “叛军占据巨石谷,切断了粮道。”胡才苦笑道,“这下麻烦了。”

    李肃神sè凝重,良久无语。

    南匈奴终究还是出手了。

    ………………

    红彤彤的夕阳孤单单地悬挂在西边的天际之间,又大又圆,红得让人触目惊心,让人心醉神痴。

    胡强收回目光,缓缓转头看看站在身后的李峰,意态索然。

    三千南匈奴人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巨石峡两端,不但切断白波军的粮道,也切断了白波军的退路。现在不是白波军围困永安城的叛军,而是匈奴人将胡强他们的白波军围困在永安城下,只待白波军粮尽,就是围歼的时刻。南匈奴随意一招,顿时翻云覆雨,把得意洋洋的白波军立即逼到了绝境。

    “胡校尉,以我们的实力,杀过巨石谷不成问题,无须为此烦心。”李峰上前一步,小声安慰道,“我们丢下辎重,轻装疾行,三四天就能赶回平阳城,损失应该不大。”

    “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甘心啊。”

    “潘六奚和去卑早有预谋,处心积虑地诱骗我们上当,防不胜防。到目前为止,部队还没有什么损失,算是侥幸了。”李峰捻着短须,颇为懊丧地说道:“前几天,我们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轻视了南匈奴人的狡猾,以至于判断失误。”

    李峰看了胡强一眼,小声说道:“现在看来,关键时刻必须保住军队,这一万大军是主公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我们不能把这一万军队丢了。”

    胡强瞥了他一眼,问道:“李校尉的意思,撤退?”

    “不错,除了撤退就没有别的办法。”李峰点点头。

    胡强皱着眉头,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撤退这种事,应该和各位军司马商量。”

    李峰心中顿时有点不舒服。自己上次判断军情失误,没有准确给出意见,胡强好象不太信任自己了。

    李峰立即回道:“胡校尉,这种事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我们夜间撤军的事被泄露出去,南匈奴在巨石谷布置重兵,把我们围在峡谷内,那我们就再也没有生路了。”

    胡强抬头看看血红的太阳,凝神思索。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部队将士应该上下同心,齐心协力,如果再不信任李峰恐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去卑潘六奚为了消灭自己,蓄谋已久。他既然能在城外预先埋伏人马,断绝自己的退路,当然也想好了吃掉自己的办法。假如他在巨石谷设有重兵,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自绝生路。

    “去请各军司马来。”胡强冷着一张脸,冲着站在远处的亲卫叫道。

    李峰眉角一跳,眼内霎时掠过一丝愤恨之sè。

    ………………

    夜幕降临,几个军司马赶到了中军大营。他们急匆匆地走进大帐,俯身给胡强行礼。

    “各位,大军的粮草即将用尽,我们打算今夜撤退。”胡强一边挥手示意众人免礼,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闻言,各军司马脸sè大变,其中一军司马坐到一边,慢吞吞地问道:“胡校尉,部队的粮草尚能支撑几天?”

    这军司马是朱雀军右营的,名叫廖化,他是荆州人,因为黄巾之乱而到了河东,徐晃招募朱雀军的时候加入白波军,目前在朱雀军右营就任军司马。

    胡强转目望向李峰。

    “三天。”李峰说道,“到平阳有四百里。我们丢掉所有的辎重,让士兵们轻装前进,rì夜赶路,三天走四百里,应该没有问题。”

    这军司马接着想问什么,但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

    胡强看在眼里,立即问道:“廖化,你想说什么?这个关键时候,我们应该互相信任,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廖化脸一红,有点尴尬地笑笑,说道:“能问一下撤军线路吗?”

    “当然可以。”胡强说道,“李校尉,把我们的撤军计划仔细说说,让廖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李峰铺开地图,把撤军方案详细解说了一遍。

    “廖化,你觉得我这个办法怎么样?”李峰很自信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胡强面sè冷漠,但眼神却很期待地望着廖化。

    廖化淡淡地笑笑,说道:“如果我们走巨石谷,死定了。”

    胡强和李峰同时动容。

    胡强面显惊sè,额头上的几道皱纹几乎挤到了一起;李峰既怒且惊,眉头紧锁,眼睛瞪了起来。

    “你说说。”胡强指着廖化说道,“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去卑是南匈奴右贤王,潘六奚是去卑的弟弟,在南匈奴中,右贤王地位崇高,这一次汾水大败,虽然损失了七八千兵马,但是可以调动的还有一万多人,哪怕南匈奴的大军的注意力在西路军中。但不要忘了,我们大军行动的时候,西路大军还在临汾,这是个时间差,完全有可能被各个击破。我敢肯定,这南匈奴占领巨石谷的兵马有三千到五千左右。各位,这几千是骑兵了,别忘了在汾水的时候,五千南匈奴骑兵在潘六奚的带领下给了我们多少伤亡?那个时候我们有一万五千的步卒,但是现在呢?我们是南匈奴的对我?骁骑营不过一千多骑兵,是南匈奴人的对手?”

    廖化觉得后面的话说出来很难听,咽了回去,他指着地图上的巨石谷说道:“巨石谷是我们唯一的退路,南匈奴知道我们要突围,一定会在峡谷的树林内密布引火燃烧之物,在峡谷的出口布下重兵。只要我们冲入峡谷,守在峡谷入口的南匈奴大军立即就会点燃树林。大火烧起来之后,城里的南匈奴马上就会倾巢而出。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既难以冲出大火,也难以杀到峡谷出口。等到城内敌军杀到,我们就是瓮中之鳖,巨石谷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胡强和李峰的脸sè非常难看。

    这计划是他们提出的,但廖化这么一说,这计划不但没有让他们逃出生天,反而死无葬身之地。

    “杀不过去的。”廖化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不过去的。”

    胡强看着廖化。廖化很平静地坐在地图旁边,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好象对眼前的危机并不再意。难道他有办法脱困?

    “廖司马可有什么建议?”胡强问道。

    “巨石谷一直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按道理南匈奴大军根本没有办法躲过我们的监视神不知鬼不觉地占据峡谷。”廖化说道,“但是为什么南匈奴的部队会突然杀出来,占据了巨石谷?”

    李峰和胡强闻言不由一愣。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有想过。李峰虎目一睁,“还有一条路?”

    廖化点点头:“不错,否则南匈奴的大军怎么无缘无故的占领巨石谷?”廖化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圈,说道:“我问过当地的向导,在永安到巨石谷还有一条路,不过这条路并不好走。”

    “去卑和潘六奚知道这条路吗?”李峰问道。

    “他们一定知道,否则他们怎么占领巨石谷?”廖化说道。

    “战马能不能通过这条路?”李峰接着问道。

    “可以。这里的范围不大,方圆百十里,山势较为平缓。骑兵可以过去。”廖化答道,“如果全靠两条腿走,非常累。”

    李峰微微点头,看看地图,有看看廖化,突然问道:“既然去卑知道这条路,你凭什么认定这条路是安全的?”

    廖化看看李峰,知道他还是不信任自己。

    “不过这条路是我们唯一可以从南匈奴包围中脱离的路。现在南匈奴已经占领巨石谷,我想在这条路上没有了南匈奴人。”

    “这太危险了,万一南匈奴布置了几千兵马……”李峰显然没有什么信心。

    “巨石谷死路一条,留在永安,会面临断粮的威胁,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胡强和李峰对望一眼,没有做声。

    “现在南匈奴的部队一部分在永安城,一部分在巨石谷,正在集中力量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根本不可能留下一部分军队,继续埋伏在这条路上。”

    廖化指着地图,接着说道:“这条路通到平阳。去卑知道我们走这条路绕过巨石谷之后,肯定会带着大军赶到这里伏击我们。他们比我们早到一天,以逸待劳,我们即使能杀出去,也会死伤惨重。所以……”

    廖化抬头看看两人,缓缓说道:“这条路肯定是安全的,但是,我们若想平平安安地走回平阳,很困难。”

    胡强手捋长须,眉头紧缩,迟迟没言语。

    孤军深入的苦果自己肯定是要吃的。只要不死在巨石谷,凭着自己的一万人马,杀会平阳绝对不成问题。如果胡才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或许自己的损失不会太大。

    “今天半夜就走。”胡强坚决地说道。

第十章 中伏

    第十章

    在胡强和李峰的率领下,白波军很快就撤退了。

    清晨,去卑接到消息,白波军半夜从永安城外的大营里悄悄撤退了。

    去卑吃了一惊,急忙穿上衣服,飞马赶到东城门。

    早一步赶到城楼上的潘六奚等几个将领急忙迎了上去。

    “巨石谷方向可有动静?”去卑一边匆匆上楼,一边大声问道。

    “还没有。”潘六奚回道,“事情很蹊跷,从这里到巨石谷只有十几里路,敌人就是爬也爬到了,但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巨石谷方向有动静。”

    去卑走上城墙,举目向东看去。空中什么都没有,连个鸟都没有。绿sè的原野上就是蔚蓝sè的天空,几片袅袅婷婷的白云,一个安静宁谧的清晨。

    “如果白波军半夜撤退,早就到了巨石谷。只要他们冲进巨石谷,大火就会烧起来,我们夜里就应该看到腾空而起的烟柱了。”潘六奚大声说道,“是不是白波军刚刚撤退,还没有走到?”

    虽然这么说,但潘六奚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白波军也不是白痴,什么时候撤退他们会不知道?更何况不久以前这些白波军刚刚消灭了他们几千兵马。很显然这股白波军战斗力强悍。

    更何况,他已经接到消息,西面的还有一路白波军向蒲子杀去,蒲子是右贤王部的大本营,如果被白波军占领,对右贤王部是很大的打击。现在蒲子不过几千兵马,面对几万白波军,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回援,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白波军会不会取道黄山林,翻越大山,从巨石谷西面逃进平阳?”潘六奚朝西望去,怀疑地说道,“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开巨石谷,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躲过我们的伏击,有惊无险地逃回去。”

    城楼上顿时无声,大家一起转头向西面的大山看去。

    “派出了斥候吗?”去卑心里暗暗吃惊,赶忙问道。

    “暂时没有。”潘六奚回道,“我立即派人到黄山林去。”

    去卑猛地一拍手,大声叫道:“白波军真有可能往西去了。那条路许多人都知道,白波军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死生存亡,恐怕这一条路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否则他们必须死在巨石谷,他们不是傻子。”

    “如果白波军半夜逃跑,他们就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了。现在巨石谷方向没有动静,说明敌人根本没有往东。如果白波军不往东逃,唯独的可能就是往那方向去了。兄长,你看怎么办呢?”潘六奚问道。

    去卑面sèyīn沉,双眼冷冰冰地望着城下的白波军营寨,心里极度的愤怒。他几乎可以肯定白波军从黄山林翻越大山逃走了,否则,巨石谷早就火光冲天了。

    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久,竟然功亏一篑。

    去卑失望,沮丧,痛苦,愤怒。

    “兄长……”潘六奚小声喊道,“兄长,听说那条路有一百七八十里,十分难走,估计白波军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走出去。”

    去卑转头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潘六奚是他的弟弟,不但是南匈奴第一勇士,非常矫健,身手敏捷,机智灵活,去卑很喜欢他。

    “兄长,我们可以先行赶到那个出口,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重击白波军。白波军连走两天山路,一定疲惫不堪,战斗力剧减,我们完全可以全歼他们。”潘六奚挥舞着拳头,相信十足地说道。

    “那条小路,你们熟悉吗?”去卑问道。

    潘六奚几个人同时摇摇头。

    “那条路只有盗匪和走私的商人熟悉,我们几个只是听说,没有亲自走过,所以……”

    去卑道:“这路虽然难走,但我们这里没有几个熟悉的,如果……”

    “兄长,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追上去?”潘六奚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卑摇摇头,颇为懊恼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疏忽了那条路?你们都不熟悉,我也不熟悉,很可能这就是我疏忽的原因,我想当然的认为敌人也不熟悉。一个小小的疏忽,竟然导致半个月的心血付之东流水,唉……”

    “兄长,现在怎么办?”潘六奚问道。

    “带人出城,把白波军丢弃的辎重全部运回去。”去卑略一思索,立即说道,“斥候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去卑明白,如果让白波军对他们南匈奴束手无策,必须解决这一万白波军,这样才能让南匈奴在河东有立足之地,他已经决定去伏击这一万白波军,只是现在不是和潘六奚他们说的时候。

    否则白波军的西路大军一旦攻破蒲子,他们恐怕会对右贤王部的南匈奴人斩尽杀绝,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作为南匈奴的右贤王,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大军损失惨重。

    …………

    胡强和李峰的大军整整用了两天,终于出了大山。令人吃惊的是,附近十里左右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南匈奴了。

    胡强和李峰接到斥候的禀报之后,非常疑惑。难道南匈奴放弃了追杀?他感觉不象,南匈奴没有放弃追杀自己的理由。那为什么南匈奴要放弃在这出口阻杀自己的机会呢?自己带着大军一连走了两天的山路,疲惫不堪,如果给南匈奴迎头痛击,损失一定惨重。

    李峰和一帮将领也迷惑不解。南匈奴人为什么要放弃在这出口攻击的大好机会?去卑和潘六奚到底想干什么?放弃了,还是另有高招?大家虽然担心,但因为暂时脱了险境,所以几天以来的恐惧和紧张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个心情轻松,如负释重。

    现在即使南匈奴追来了也不怕,一万大军挡住几千南匈奴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这里不适合骑兵的突袭,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可以重创叛军。如今,大军的粮草还可以支撑两天,路程还有三百里,不出意外的,三天后大军就可以安全返回平阳了。

    大军稍稍休息了一下,随即甩开大步,飞速向平阳方向前进。傍晚时分,大军赶到壁原。

    这一天,军队急行了将近一百里,士兵们极度疲惫。有不少士兵已经掉队了。胡强还想走,被李峰和廖化劝住了。再走下去,士兵们就没有体力了,如果被叛军追上来,连拿武器的力气都没有。

    大军随即在壁原驻扎。壁原是一片小山区,山势平缓,树林茂密,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

    虽然说是扎营,但由于所有的辎重都丢弃在永安城下,士兵们除了武器和粮食,什么都没带,所以大家也就是露天宿营,和衣而卧而已。由于连续长途行军,士兵们身心皆疲,很快进入了梦乡。

    廖化的军队宿营在壁原的西侧。

    半夜了,廖化还没睡,和几个值夜的士兵在闲聊。

    “大人,好象有什么声音?”一个坐在地上的士兵突然站起来,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声音一阵阵的,好象是狼群。”

    “大家白天行军,晚上还要轮班值夜,太辛苦了。”廖化指着那个士兵笑道,“你大概太紧张,耳朵出了点问题,把风声当作狼群的脚步声了。”

    那个士兵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大人,我以前是打猎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和动物移动的声音有很大区别,我听得出来。那里肯定有狼群。”

    廖化乐了,和几个士兵轻轻地笑了起来。

    “小子,深更半夜的,你不要吓唬人啊。”

    “你要是害怕,就往火堆里丢点树枝,把火弄大一点。”

    “小子,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要是支持不住了,就在这里来回跑几趟。”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但是那个士兵不理大家的调笑,全神贯注地侧耳听着远处的动静。

    “大人,声音越来越大了,好象是一大群。”这个士兵望着廖化,郑重地说道,“这附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狼群,不会是敌人来突袭吧。”

    廖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我们的流动哨一直布置到十里之外,如果是敌人,早就被这些流动哨发现了。”一个士兵笑道,“你太紧张了。”

    那士兵不服气地说道:“流动哨有几个人?如果敌人成心突袭,为了隐藏踪迹,当然会派人先把他们干掉。”

    廖化抬头看看周围黑漆漆的山峦,一阵寒意突然象闪电一般掠过了他的全身。廖化浑身打了个激灵,感觉脑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子,你没有听错?”廖化大声问道。

    那士兵摇摇头,低声说道:“绝对没错,是动物移动的声音,而且还是很多动物。这么一大群,如果不是狼,就是羊,要不就是……”

    “就是敌人。”廖化吼道,“就是敌人。”

    “擂鼓……擂鼓……”廖化想都不想,纵声狂叫,“擂鼓……”

    战鼓声先是单调而急促,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转眼间,整个营地上的战鼓都猛烈地敲响了。

    鼓声犹若惊雷,霎时间响彻了黑夜,震撼了整个山林。

    白波军战士们突然惊醒,一个个神经质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昏头昏脑的,一边叫着喊着,一边拿起来了武器。大营里顿时象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营地里所有尚在燃烧的火堆都被熄灭了。

    廖化望着远处的山林,笑着对围在身边的士兵说道:“南匈奴右贤王果然厉害,竟然把大军拉到壁原来伏击。”

    一个士兵胆怯地看了一眼闹哄哄的营地,小声问道:“大人,我们弄错了怎么办?那小子也许听得不对,或许,那就是一群狼。”

    快感傲然一笑,大声说道:“怎么办?大家继续睡就是了,难道还有谁敢找我算帐不成?”

    那士兵不高兴地说道:“你们怎么不相信我?我是河东有名的猎手,我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壁原东边突然爆发出闷雷一般的战鼓声,接着就是轰然巨响,喊杀声猛然掀起。

    “好,东边打起来了。”廖化大声叫道,“擂鼓……”

    “列阵……密集列阵……”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

    “上箭……弓箭手上箭……”

    中军营地上,胡强正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铠甲。他神情平静,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命令廖化立即组织人马,撕开敌人的阵势,为部队突围打开通道。”

    “命令左右两翼迅速向中军靠拢,不要被敌人分割包围了。”

    “命令后军的李峰,坚守阵地,不准后退一步。”

    南匈奴把伏击阵地选择在这里,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胡强很佩服这南匈奴右贤王去卑,仔细想一想,在这地方伏击自己,的确比那个出口要理想的多。

    首先部队连续急行军三天,士兵们jīng疲力竭,体力损耗到了极限,战斗力之差,那是显而易见的。

    其次,就是思想上的麻痹。大家都认为南匈奴人会在大山出口附近出现,一个个全神戒备,时刻提防着南匈奴人的袭击,结果虚惊一场,南匈奴大军没有出现。随后大家虽然忐忑不安,但人人心怀侥幸,认为敌人可能放弃了追杀,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地松弛了下来。一旦松懈了,再想保持那么高的jǐng惕就很难了。南匈奴大军选择的偷袭时机的确非常好。

    号角声响起,南匈奴的两千铁骑分左右两路杀入李峰的后军,此时李峰的后军此时不过三千兵马,而且人困马乏,在廖化的报jǐng的战鼓刚刚敲响的时候,南匈奴大军已经接近了后军营地。目的南匈奴铁骑的冲锋,后军渐渐地抵挡不住了。

    李峰眼看难以稳住阵脚,立即带着亲卫顶了上去。他知道不能退。此时前军还没有打开突围的缺口,中军还在原地等待出击。后军一退,直接就会冲击中军阵地。一旦中军阵势被冲乱,将会引发全军混乱。混乱一起,则大军指挥失灵,必定引发全军士兵的溃逃。到了那个时候,部队就是想突围都没有机会了。

    李峰怒吼着,手上的战刀左右开阖,连劈数人。他的亲卫紧紧地跟着他,大家聚在一起,就象一捆利箭同时shè出一般,当者披靡。

    “杀,杀光这些南匈奴人。”

    “杀,兄弟们杀回去。”

    李峰一边猛力砍杀,一边吼叫着,亲卫们大声附和,声震四野。一部分四散而逃的士兵被李峰的勇猛所激励,他们纷纷调转方向,尾随在李峰的后面,英勇地冲了上去。双方士兵鏖战在一起,喊杀声震耳yù聋。

    南匈奴受到阻击,一泻而下的势头受到阻滞,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后面的白波军士兵,开始重新集合,向李峰这边支援而来。李峰的这三千兵马是白虎营的jīng锐,是他一手训练的,成军时间比朱雀军长,大部分是白波军的老人,他们的妻儿都在平阳,自然不想放过这些南匈奴人。他们明白如果这些南匈奴人杀入平阳,他们的父母妻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悲惨遭遇。

    更何况,失去了骑兵优势的南匈奴并不可怕。

    “杀……杀回去……”

    李峰怒吼连连,挡飞暗中飞来的两只利箭。

    这也幸亏这壁原树林茂密的原因,这南匈奴骑兵不能正常的发挥,否则他们这三千兵马早就被击溃了。

    李峰浑身浴血,战刀呼啸,嗓子几乎都喊哑了,但依旧难以抵挡象cháo水一般扑上来的敌人。

    李峰挥刀狂吼:“兄弟们,杀……,给我杀……”

    几百个士兵放声高吼,大家毫无惧sè,士气如虹,迎着敌人就冲了上去。

    李峰感觉身后压力骤然减轻,随即就听到了冲天而起的吼声。

    …………

    壁原南面,廖化指挥着士兵进行抵抗。

    “弓箭手准备……”

    “长枪兵上前,刀盾兵掩护……”

    “上箭……”

    “放……”

    潘六奚脸sè铁青,他手中的兵马不多,这一次袭击白波军的兵马只不过四千人,但真正的jīng锐却只有先前埋伏在巨石谷的三千人。去卑带两千残兵攻击白波军的后军,而其他三面每一面不过一千人,如果白波军没有防备,这一千人可以给白波军很大的伤亡,但是偏偏在接近白波军大营的时候,被白波军发现了,这偷袭不成只能变成强攻。

    让潘六奚担心的是,这里树木茂盛,让南匈奴失去了骑兵的天然优势,如果白波军有准备的话,对南匈奴非常不利。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潘六奚站在树林外,高举战旗,放声狂吼:“兄弟们,杀……杀光汉人……”

    “杀……”

    树林里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吼叫,接着想你想你士兵们象洪水一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廖化的战马受到惊吓,顿时耸立而起,扬蹄长嘶。廖化紧拉马缰,右手举枪,高声断喝:“弓箭手……放……”

    “唰……“一声,长箭入空,发出刺耳的“咻咻……”之声。

    “shè……,任意shè……”

    廖化话音未落,第一批长箭已经shè入了南匈奴人的冲锋队伍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南匈奴士兵立即倒下了一大片。

    “杀……”南匈奴人就象疯子一般,根本无视满天的箭雨。

    “兄弟们,冲啊……”

    潘六奚一手举盾,一手挥舞着战刀,奋力高吼。

    南匈奴的士兵神情激奋,一个个吼声如雷,冒着密集的箭雨,蜂拥而上。

第十一章 大败匈奴(1)

    第十一章

    惨烈的战斗开始了,南匈奴人意在偷袭,但是面白波军提前发现,让南匈奴的偷袭计划功亏一篑,让南匈奴不得不强攻,但潘六奚并不气恼,这个时候白波军的战斗力大减,哪怕被白波军提前发现,歼灭白波军也不是问题。

    更何况,果然放弃了这次机会,想消灭这一万白波军,恐怕困难重重。

    但是,潘六奚此时遇到的是悍将廖化,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廖化,早年参加过黄巾起义,年纪虽小,却身经百战。而他手下的兵卒,更是他亲手训练的jīng锐之师。

    “擂鼓……”廖化纵声高呼,“击杀……全力击杀……”

    “弓箭手准备……”

    “长枪兵、刀盾兵、刀斧手上前。”

    “刀盾兵掩护……”

    “兄弟们,杀……”

    “轰……”一声巨响,两军相撞,激战开始。

    廖化的步卒勇猛强悍,每一道阵列都有长枪兵、刀斧手、刀盾兵、弓箭兵共同组成,大家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其杀伤力和防御力非常强大。士兵们层层堆叠,密集结阵,几道阵列组合在一起,就象一道密不透风的篱笆。

    南匈奴就象汹涌澎湃的怒cháo,浪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猛,攻击非常凶狠。廖化的步兵阵势守得密不透风,他们越打越厚,越打越密,最后就象是一道韧xìng十足的铜墙铁壁,南匈奴根本撼不动,反而被这道篱笆后面的弓箭兵任意shè杀,死伤惨重。

    南匈奴久攻不下,推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潘六奚焦急之下,随即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到了战场上。战况空前激烈,杀声震天。

    “杀……”

    “兄弟们,杀啊……”

    “军司马大人,骑兵可以从两翼出击了。”

    廖化看了一眼大个子。大个子叫苏平,高大健硕,圆圆的一张胖脸,是朱雀军右营的曲长,负责统领朱雀军右营的一曲骑兵。

    “军司马大人,步兵伤亡太大,我要求出击。”苏平再次大声叫道。

    廖化不敢杀出去。骑兵杀出去之后,部队和中军就拉开了距离,两军之间必定要露出空当。假如敌人利用空当成功穿插,切断自己和中军的联系,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南匈奴大军包围歼灭。

    一旦自己的部队被南匈奴人歼灭,对整支白波军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你的骑兵部队再往后退一点,和中军靠拢,务必靠拢。”廖化指着中军的方向大声叫道。

    “大人……”苏平怒睁双目,大声吼道。

    “退……”廖化神sè坚决,面目威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

    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的士兵训练有素,他们在极度的混乱当中坚决地服从号令,在战鼓地指挥下从容应战,顽强战斗,暂时挡住了南面和西面敌人的冲杀。但是壁原北面的部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北面的部队尚未摆好阵势,南匈奴部队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

    北面的部队都是折冲府的兵,人数少,战斗力不强。士兵们看到满山遍野的敌人,吓得肝胆俱裂,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他们根本不做任何抵抗,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军司马制止不住士兵们的溃逃,只好手执战刀,带着亲卫断后,且战且退。

    北面战场上的白波军一败涂地。

    壁原的夜空,漆黑而深邃,天上混混沌沌的圆月好象被壁原战场上的血腥吓坏了,匆忙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零散的几颗星星心惊肉跳地望着战场上捉对厮杀的双方士兵,惊惶失措,紧张地眨着眼睛。

    战鼓声,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战场上,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胡校尉,北面折冲府的兵已经溃逃,正在向着中军阵地冲来。我们要不要让开通道,把他们放到阵中?”

    胡强看看前来禀报的部下,摇摇头,冷声说道:“不要自乱阵脚。命令中军,阻杀逃兵,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那折冲府的军司马金象看到北军战士在阵前连续shè杀自己的士兵,根本不允许逃兵靠近中军阵势,气得破口大骂。

    “向东……,向东……”

    金象一边在逃兵中策马狂奔,一边高声大叫:“兄弟们,往东跑,一个劲地往东跑,不要冲击中军,自寻死路了。”

    折冲府的兵卒随即调转身形,沿着中军阵地,发疯一般向东,向前军阵地逃去。

    …………

    壁原的东面战场上,战况尤为惨烈。

    南匈奴人带着骑兵大军象旋风一般卷进了前军阵地。他们纵马奔驰,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白波军的士兵在敌人的铁蹄之下被肆意地砍杀,践踏,毫无还手之力。

    南匈奴来得太快。虽然报jǐng的战鼓提前擂响了,但南匈奴的骑兵还是象闪电一样杀了进来,他的部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遭到了南匈奴致命的打击。步兵们就如同树林里的落叶,被象飓风一般呼啸而来的敌人席卷而去。

    军司马命令骑兵部队火速集结。现在要想稳住阵脚,掩护自己的步兵逃到安全地带,只能利用手里的两百骑兵去阻击敌人了。虽然两百骑对阵敌人一千多骑,实力差距明显,但这个军司马和士兵们毫无惧sè,战意激昂。

    骑兵战士就睡在战马的旁边,他们在报jǐng的战鼓擂响之后,迅速跳上战马,早就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咚咚……”战鼓轻响,部队列阵完毕。

    这个姓李的军司马高举长枪,纵声狂呼:“杀……啊……”

    “杀……”

    两百骑兵吼声如雷,气势磅礴,义无反顾地杀进了敌阵。双方随即展开血战。

    逃亡的步兵在骑兵的帮助下,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在战鼓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列阵。士兵们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几个方阵,勉勉强强地挡在了中军的前面,扎下了阵脚。

    李姓军司马的部下随即命令敲响战鼓,通知他带着骑兵赶快撤回来。再打下去,连骑兵都要打完了。

    胡强看到这李姓的部队死伤惨重,根本没有能力展开反击了。

    “命令右翼的廖化收缩防守,速速向中军靠拢。”胡强指着壁原右侧的战场,大声下令道,“告诉廖化,带着骑兵立即赶到前军阵地。”

    “中军骑兵,随我出击。”

    中军步卒两千人,骑兵一千三百人,这是骁骑营的jīng锐骑兵。胡强决定集中部队里的所有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反击南匈奴军,争取在天亮之前击退南匈奴人,为部队打开突围的通道。士兵们连rì以来长途跋涉,又累又饿,战斗时间如果持续过长,肯定难以坚持。一旦士兵们坚持不住,大军就要崩溃,就会被南匈奴人全歼。

    战鼓声惊天动地。

    胡强一马当先,带着一千三百铁骑迅速向前军阵地移动。

    胡才给他的两千铁骑,只剩下这一千三百骑了,胡强也不知道在这一战后这一千三百铁骑能剩下多少,但是他别无选择。

    这一次去卑处心积虑的对付他,目的就是为了想把他的一万白波军留下,这一万白波军可都是白波军的jīng锐之师,如果损失在了壁原,他胡强不知怎么和胡才交待。

    “杀……,兄弟们,随我冲……”

    壁原的东面战场上,南匈奴大军的几个千夫长亲率部队,开始攻击胡强的中军。北军士兵以密集阵形迎敌。双方激战。

    壁原的西面战场上,后军的防御阵势正在逐步瓦解。在南匈奴大军连续疯狂地攻击之下,朱雀军的阻击阵列一道接一道被击溃,被解体。士兵们虽然奋勇作战,誓死不退,但这种不计代价地死守,造成了人员的大量伤亡。

    壁原的南面战场上,廖化的部下军司马领着朱雀军战士,和南匈奴军的部队陷入了混战。激战双方的士兵顽强而凶猛,打得难分难解。

    壁原的东面战场上,那个姓李军司马带着骑兵被南匈奴大军团团围住,正在奋力厮杀。

    廖化和金象先后带着部队赶到了前军阵地。

    “金象,你是逃过来的吧?”廖化迎上金象,大声笑道,“这下你脸丢大了。”

    金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部队不能和你的朱雀军比,大家能逃到这里捡一条命就不错了。”

    “看南匈奴这个架势,好象要一口吃掉我们。”廖化接着说道,“可惜他部队人数不够,对手又是朱雀军和白虎营,虽然伏击地点和伏击时间很理想,但奈何实力不济啊。”

    金象笑笑,两道粗眉在脸上抖了几下,好象都要掉下来了。他毫不在意地说道:“还好我们是在壁原中伏,要是在巨石谷,我们早就完了。”

    廖化笑道:“这次多亏了有这条路,否则我们就是南匈奴的座上客了。”

    “还座上客呢?”金象笑道,“南匈奴不杀我们就不错了。”

    廖化放声大笑。他枪指前方,纵声狂呼:“兄弟们,杀……”

    金象高举战刀,回身面向骑兵战士,声嘶力竭的高声狂吼:“杀……”

    “杀……”

    骑兵战士们放声高呼,其声若惊雷,猛然炸响在漆黑的夜里。

    两百多匹战马加速,加速,再加速,它们以无可比拟的磅礴气势,象一把怒吼的战刀,迎着敌人的骑兵大军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

    胡强带着骁骑营骑兵随后杀到。他们紧紧地跟在朱雀军右营的铁骑的后面,象一柄犀利的长箭,狠狠地shè进了敌人的心脏。

    “杀……”

    “杀光匈奴人……”

    号角声,厮杀声,惨叫声,马蹄声,交织着一曲美妙的乐章。

    …………

    距离战场三里远的山坡上,去卑正坐在火堆旁边,全神贯注地吹着那支黑黝黝的横笛。笛声苍凉而深沉,随着阵阵夜风,飘散到远处的战场上。

    从战场各处飞奔而来的斥候不停地把最新的战况禀报给呼厨泉。呼厨泉是去卑的侄子二十多岁,稳健而儒雅,是军中司马。

    去卑一曲终了,好象意犹未尽,依旧默默地坐在篝火旁边,轻轻地抚摸着横笛,似乎还想再奏一曲。他长时间地凝望着火堆中跳跃的火焰,面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仿佛忘记了壁原战场上的厮杀和战斗。

    这一次南匈奴大军莫名其妙的与白波军一战,汾水一战损失惨重,几千人的损失对南匈奴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哪怕就是消灭了这一万多白波军,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有那一万多被杀的南匈奴老弱妇孺。

    右贤王部总人口不到十万,兵马不过两万,哪怕这一次歼灭这一万白波军,加上汾水之战的损失,南匈奴右贤王部的兵马损失也达到一万,占南匈奴右贤王部总兵力的一半,再加上老弱妇孺的损失,右贤王部没有二十年不能恢复过来,这对右贤王部在南匈奴有很大的打击。

    更何况白波军西路军还有几万兵马,这是个大问题,难道向其他部落求救?这是个大问题,如果向其他部落求救,右贤王部脸面何在?

    匈奴人的生存法则就是丛林法则,没落的部落就是别人欺负的对象,哪怕他去卑是单于的弟弟也一样。

    去卑难以想象,一旦他失去了军队,在南匈奴中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了强悍的军队,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不过这些问题是以后的问题,现在需要解决的是白波军的问题,不仅仅壁原的一万白波军,还有西路几万白波军,这几万白波军的实力恐怕不在这一万白波军之下,现在他们已经过了北屈了,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蒲子。这让去卑有些心惊肉跳。这蒲子可是他的大本营,一旦被白波军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手中没有兵马了,南匈奴赖以生存的铁骑却因为汾水一战损失惨重,况且这河东不如大草原,南匈奴一百多年的生活。早已失去了昔rì的骄傲,现在的南匈奴人贪生怕死,在战场上没有勇气与敌人拼命。

    去卑虽然有心想改变这个状况,但其实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大汉帝国的朝廷对南匈奴防备很深,南匈奴一旦强大,汉人的大军就会前来。

    白波军是汉人朝廷的叛军,本来去卑并不把白波军放在眼里,一万大军南下平阳,除了报仇外,就是为了抢汉人的东西,以壮大右贤王部,哪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被白波军偷袭,一万大军只剩下两千残兵败将退入永安。

    如果这一次不是占领巨石谷,占领白波军粮道,恐怕连这一万白波军都不能消灭。

    什么时候伟大的匈奴人连一万汉人军队打不过?

    这是南匈奴人的悲哀,也是汉人愿意见到的。匈奴人和汉人打了一百多年,汉人终于赢了匈奴人,这就是失败者的代价。

    其实去卑也知道,在北屈等地屠杀南匈奴人的很可能并不是这白波军,因为那支骑兵占领了白波军的临汾,就是白波军的对手,但是这支骑兵消失在无影无踪,去卑想报复他们也找不到机会,所以只能把怒火发在白波军身上。

    本以为白波军是汉人的叛军,对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没想到的是,这白波军是个难啃的骨头。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呼厨泉慢慢走过去,轻声喊道:“叔父……”

    去卑心中黯然一叹,抬眼望向他。

    “叔父,南面和北面的战场都陷入了混战,我军损失较大。白波军朱雀军右营和白虎营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这些士兵连续行走三天,行程三百多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体力,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李峰所率的后军还在苦苦支撑。我们的人派人来说,再给他们一个时辰,一定解决问题。”

    去卑稍稍皱眉,问道:“我们的骑兵冲破了白波军的前军阵地吗?”

    “胡强的骑兵全部出动了,双方正在混战。”呼厨泉回道,“叔父,白波军的士兵一直顽强坚持,至今没有溃逃,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叔父,现在突袭已经变成了决战,这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初衷,我们……”

    去卑站起来,无奈地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命令下人,让两个千夫长带着骑兵退出战场,任由敌人突围逃出。”

    呼厨泉紧张的神sè顿时一轻,他恭敬地施了一礼,笑着说道:“叔父这一计高明。”

    “敌人突围之后肯定要全力逃窜。命令士兵们随后追击,要追得又狠又猛,要追得官军连喘气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去卑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留在后面,一路收容俘虏,不要杀得太多。”

    “是……”呼厨泉说道,“叔父亲自去追敌吗?”

    “叔父……”

    去卑没有理他,带着一帮亲随,纵马飞驰而去。

第十二章 大败匈奴(2)

    第十二章

    壁原东面战场上,万马奔腾,吼声如cháo,战鼓声惊天动地,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在南匈奴千夫长的带领下,一千南匈奴铁骑,从东往西,奋力挺进。他们的任务就是一直杀下去,直到击溃敌人的中军。

    而白波军中的那个姓李的军司马率领骑兵士兵们就象一把犀利的匕首,在敌人军中左冲右突,力图杀出敌阵,冲开一条血路。在这支箭头的后面,廖化、金象带着部队在左翼冲杀,胡强带着部队在右翼冲杀。

    李峰的后军终于坚持不住,频临崩溃的边缘,要求支援的战鼓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李峰的后军不过三千兵马,在两千匈奴人的打击下,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人困马乏的白波军,战斗力大加。

    几乎如此同时,去卑要求的骑兵部队撤出战场的战鼓猛烈地敲响了。正在酣战的南匈奴大军的骑兵突然听到撤退的战鼓声,十分不解,但军令如山,不退也得退。撤退后一部分南匈奴士兵随即组织结阵防守,一部分在一个千夫长的带领下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战士立即掉头,急速穿过后军的防守阵势,没入了夜sè之中。

    那个姓李的军司马听到敌人撤退的战鼓声在黑夜里响个不停,心里沉甸甸的,半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去卑在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突然下令骑兵撤退,让出东面的道路,其用意不言而喻。如今突袭战已经变成围歼战,白波军战斗力强,南匈奴大军一时之间吃不掉对手,以南匈奴大军的实力即使打赢了,但损失一定惊人。去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部队损失太大,所剩无几了,将来,他们在南匈奴怎么混。所以他立即改变了歼敌策略,准备在追击过程中歼灭白波军。这时非常正确的一招,必杀的一招。

    这个姓李的军司马看看四周的士兵,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以现在士兵的体力和士气,如果被敌人一直追着逃下去,要不了一百里,除了骑兵,步兵战士全部都要趴下,不要南匈奴人打,自己就累趴下了。而且,今天部队断粮了,这是致命的。士兵们又要逃避南匈奴人追杀,又没有吃的,不死才是奇迹。他仿佛看到撤退的路上堆满了士兵的残骸。他心里心里一阵剧痛,顿感回天乏术,神情沮丧之极。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看到敌人迅速撤离,高兴地纵声欢呼起来。

    这李姓军司马立即命令部队减慢推进的速度,徐徐逼近敌人。对面的南匈奴千夫长指挥结阵防守的骑兵部队缓缓后撤,直到战场上的骑兵全部撤离后,他才下令加快速度,带着最后一批南匈奴骑兵迅速没入了黑暗。

    廖化、金象带着骑兵追了过来。

    “校尉当rì呢?”姓李的军司马扫了一眼廖化和金象道,“胡校尉呢?”

    “胡校尉受了重伤。”一名骁骑营骑兵的军司马大声回道,“校尉的亲卫们正在后面看护着。”

    姓李的军司马几人吃了一惊,在那名军司马的带领下,飞速赶到胡强受伤的地方。

    胡强的战马被敌人的骑兵一矛戳死,他随着惯xìng飞了出去,结果非常不幸地撞上了一匹飞奔的战马。他被战马撞飞了十几步之后,刚刚摔到地上就被其他的战马踩断了几根肋骨,伤了内脏。要不是他的侍从抢得快,他早被飞奔的战马踩成肉泥了。

    胡强浑身血迹,神情痛苦不堪。他看到廖化,惨然说道:“部队由你指挥,撤……快撤……”

    廖化默默地点点头,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对胡强的亲卫们说道:“立即找副担架,抬着校尉随中军撤退。他的伤很重,不要太颠簸。”

    “金象……”廖化站起来,转身喊道。

    “元俭兄……”金象站在一帮军官中间,冲着廖化挥挥手,大声应道,“什么事?”

    “立即重整骑兵,一队往东开道,一队留下掩护大军撤退。”

    金象答应一声,飞身上马召集队伍去了。

    “李大人……”

    姓李的军司马冲他躬躬手,大声回道:“请吩咐……”

    “你带着部队,立即掩护后军撤退。”

    “命令李峰校尉,接手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的指挥权,跟在骑兵后面,迅速撤出战场。”

    “撤……撤……”廖化挥着大手,冲着围在周围的将领们大声喊道,“大家各回本部,立即撤军。”

    霎时间,撤退的战鼓声响彻了壁原夜空。

    …………

    清晨,一轮红rì冉冉升起,艳丽的朝霞光彩夺目。

    胡才立马山坡之上,远远地看着士兵们沿着树林旁的小路,飞速前进。

    胡才是前天下午带着部队赶到平阳城的。当天夜里他就接到了胡强的书信,得知胡强已经在两天前,抛弃车仗辎重,从小路撤军了。胡强在书信中说,南匈奴在小路的出口一带阻击自己的可能xìng较大,假如胡才已经到了平阳城,请务必援手,急速派遣骑兵赶去接应。

    胡才找来向导,仔细问了小路出口的情况之后,立即命令部队把辎重丢下,所有士兵轻装上路,赶赴接应。

    胡才看见江政打马飞驰而来。

    “江政,昨天的斥候,可有消息送回来?”胡才大声问道。

    “没有。这里距离那小路的出口有两百多里路,估计他们今天下午可以赶回来。”江政回道。

    胡才没有做声。他抬头看看天空,指着天边红艳艳的太阳说道:“又是一个晴天。”

    “士兵们一天行军七八十里,路上还要顶个大太阳,非常辛苦。”江政说道,“主公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两万步兵同行?”

    胡才笑起来,“怎么?你有意见?”

    “我们带着骁骑营,rì夜兼程赶去,时间不是更快吗?”江政不解地问道,“带着步兵,我们要耽误一半时间。”

    胡才笑道:“江政,想不想早点回安邑?”

    江政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笑道:“主公,你是不是想家了?”

    “想。”胡才说道,“这一次和南匈奴打了快一个月了,是该接受了,我们的实力不足于我们打下去,现在我们面临的仅仅是南匈奴的右贤王部,南匈奴五部,实力差不多,现在对付右贤王部,我们就已经打的很艰难了,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呢?”

    胡才从心里上就不想打这一仗,现在雒阳风云变幻在即,如果不是这战争。他的目光应该在雒阳。

    不过好在可能因为他的出现,现在雒阳的天子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在四月份死,但是也坚持不了几天了,现在的雒阳,豪门世家、大将军何进、宦官等势力的斗争rì益激烈,所以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雒阳,根本不想长时间的和南匈奴打,更何况这一次与南匈奴一战,粮草辎重消耗的差不多了,战争也继续不下去了。

    江政笑起来,“主公的意思是想趁机吃掉去卑,早一点结束战争?”

    “我就是这个意思。胡强很有办法,在那么恶劣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脱身之策,从永安城安然撤离,非常了不起。南匈奴没有达到目的,定会恼羞成怒,一路狂追。”胡才笑道,“我们急行而来,南匈奴人应该想不到,算是奇兵了。如果我们时机赶得好,和胡强的部队联手,完全可以重创南匈奴军。”

    江政摇摇头,很佩服地笑道:“主公的胃口越来越大,这种时候还想着算计人家。我们带着步兵,赶到目的地最少要三天。按照路程计算,现在胡强大人就在大山的出口,估计正和南匈奴大军打得热火朝天。”江政瞅着笑嘻嘻的胡才,没好气地说道,“就怕我们赶到牧苑,胡强他们舍不得已经奄奄一息了。”

    胡才冲着他甩甩手,意思是你胡扯什么。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主公认为胡强的部队一定能顶住?”

    “当然。”胡才说道,“双方的实力和人数之间的差距可以互相弥补,只要不被伏击,胡强的部队肯定能顶住。关键是粮食。如果他们接到了平阳送过去的第一批补给,他们就会安然无恙。如果他们没有接到补给,粮食在巨石谷给叛军劫走了,他们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不过。”胡才轻轻拍了一下手上的马鞭,笑道,“如果去卑和潘六奚为了保存实力,放弃了追击,我们这趟路就算白跑了。”

    “这个可能xìng很大。南匈奴刚刚损失了七八千骑兵,这对他们的实力和士气都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他们想保存实力,可以趁机渡过黄河,直接撤退到河套去……”

    江政正说着,突然看见几个斥候纵马飞奔而来,立即高声叫起来:“有消息了……”

    斥候们带来了一个受伤的白虎营士兵,另外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夜,去卑带着南匈奴大军,在壁原袭击了胡强大军。

    那个白虎营士兵是胡强部队的夜间流动暗哨,他遭到袭击后,没有被打死,打马狂奔逃了出来,路上恰好遇上胡才部队的斥候。斥候们知道之后,非常吃惊。他们留下一部分继续监视壁原方向的动静,一部分立即回头向胡才禀报军情。

    胡才脸sè铁青,南匈奴狡猾,竟然在壁原埋伏,不要说胡强,就是自己也不会想到。

    “胡强校尉如果能够突围而出,最迟今天中午,我们就能看到他。”江政指着地图对胡才说道,“胡校尉突围之后,敌人会不会追?”

    “想你想如果损失不大,一心想吃掉胡强,他们肯定会追。但是,如果他们损失太大,而胡强的部队也所剩无几,继续追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胡才说道,“现在我们对壁原的事一无所知,只有指望留在壁原的斥候早点把消息送回来了。”

    江政担心地说道:“如果胡校尉的部队已经被南匈奴的大军消灭了或者还在壁原顽强抵抗,我们……”

    “依照实力来说,双方相差无几,很难一口吃掉对方。现在南匈奴人采用这种突袭的办法,就很难说了。”

    胡才眼睛看着地图,头也不抬地说道,“如果胡强突围了,南匈奴趁胜追击,我们就打南匈奴一下;如果胡强还被困在壁原,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露露脸。这种时候,不要打,南匈奴也会老老实实地撤走。”

    江政点点头,满怀希望地说道:“最好他们能追上来,我们可以狠狠地打他们一下。”

    胡才笑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命令各部曲加快前进速度。”胡才冲着传令兵大声叫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

    临近中午的时候,胡才接到了最新的消息:胡强将军的部队已经突围,南匈奴大军紧随其后,一路尾追而来。

    胡才心中狂喜,咧嘴大笑。

    “胡强的部队距离我们还有多远?”江政问斥候道。

    “回大人,大概还有三四十里,胡校尉的部队下午就能赶到这里。”

    “胡校尉还有多少人马?”

    “估计还有两六七千人。”斥候回道,“他们非常狼狈,许多士兵跑不动,都做了南匈奴的俘虏。”

    江政转目望向胡才。

    “命令部队立即回头。”胡才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

    “回头?”

    “对,回头。我们就这么冲上去,南匈奴一定不会交手,掉头就逃了。命令部队回头,赶到天机山设伏。刚才经过时,我看那里的地形不错,适合伏击。”

    江政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大声叫道:“大人,我们虽然有三万了,但是我们的士兵长时间赶路,非常疲惫,一口吃不掉的。我看我们还是先救下胡校尉……”

    胡才摇摇手,笑道,“几千南匈奴而已,当然要一口吃了。敌人跑累了,好打得很。”

    天机山地势平缓,连绵起伏的几个小山头也不大,但山上的树林非常茂密。这里非常适合伏击。

    ………………

    胡才站在山头上,望着山下笔直的延伸到天际之间的大路,看看蓝天白云,心里非常舒畅。

    这一战假如自己能够重创南匈奴哦,这一次战事基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处理雒阳的事了。今年这一年关键是雒阳,在这一次的皇统之争的时候,如果自己能插手的话,说不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处。

    本来胡才还以为刘宏在四月份死,没想到这刘宏的命大了,现在已经五月份了,竟然还没死,不过这样也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是时候结束了。”

    …………

    廖化驻马立于路边,看着士兵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向前逃命,心里十分难受。

    从昨夜到现在,五六个时辰了,大家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粮食已经没有了。本来是准备这两天杀马充饥的,但现在部队战败了,被南匈奴紧紧追着,不要说杀马,就连逃命的时间都不够。

    去卑随意的一招,yīn险毒辣,将这一万白波军的xìng命推进了死亡的深渊。再这样逃下去,要不了几十里,所有的步兵都要成为南匈奴的俘虏。但不逃,又怎么办?就是想战死也没有力气啊。

    突然,前方逃亡的士兵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震天狂吼。

    廖化面sè大变。

    李峰打马狂奔而来,他神sè激动,指着前面的小山纵声狂叫:“援兵,我们的援兵……”

    廖化抬头望去。

    天机山上,一面巨大的黑sè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立马横枪,威风凛凛。

    胡才。

    廖化心头狂喜,激动的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

    …………

    “兄长……”

    潘六奚迎上去卑,大声说道:“胡强的部队突然加快了逃跑速度,意图和我们拉开距离。”

    去卑用马鞭指着前方笑道:“这胡强着急了。敌人一天都没有吃饭喝水,已成强弩之末。我们再追几十里,这一战就结束了。”

    “兄长不费吹灰之力,举手之间歼灭了白波军一万多人,实在令人佩服。”潘六奚笑道,“我们一路追来,不慌不忙,兵不血刃,仅俘虏就抓了两千多人。这可都是白波军主力啊,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战打到这份上……”潘六奚一个劲地摇着头,拜服之sè溢于言表。

    “上个月,胡强追我们,把我们追到永安上。这一次,我们也追追他,一直追到他投降为止。”潘六奚大声叫道。

    “抓他就困难了。”去卑心情非常好,他不停地用马鞭拍打着手心,笑道:“他打了败仗,丢了一万兵马,回去也是重罪,讨不了好的。”随即他又惋惜地说道:“可惜啊,如果不是因为在汾水被胡强打败,现在我还想解决白波军的西路军呢。”

    潘六奚闻言沉默不语,他知道汾水一战是去卑心目中的疼痛。哪怕消灭了胡强的一万兵马,也比不上在汾水的损失。

    去卑无奈地笑笑,回头对传令兵喊道:“命令部队,加快追击速度。”

    “命令中军,把俘虏都丢给后军,加快速度靠上来,不要和前军脱节。”

    战鼓猛烈敲响。

    去卑拨转马头,飞速追赶前面的骑兵大军。

第十三章 大败匈奴(3)

    第十三章

    疲惫不堪,了无斗志的白波军士兵们看到援军已经赶到,并且在天机山埋伏之后,顿时士气大振,他们互相转告,人人欢欣鼓舞,大家就象突然填饱了肚子一样,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一个个喜笑颜开,健步如飞,行军的速度猛然加快。

    霍平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找到了廖化。

    廖化一把握住霍平的手,连连摇晃着,最后用力拍拍霍平的肩膀,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廖化没想到胡才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如果不是胡才的出现。恐怕他廖化真的会死在南匈奴人手中。

    李峰急切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三万。”霍平笑道:“我们rì夜行军,连辎重都丢在平襄城了。胡强校尉呢?主公有歼敌之计,需要你们配合。”

    “他受了重伤。”李峰面sè一黯,指着廖化道:“现在是廖化指挥部队。”

    霍平看看廖化,立即说道:“在这两侧山上,我们安排了两万两千步兵,另外我们还有六千骑兵正在距离此处三里的地方待命。我们准备堵住敌人的前军,围而歼之。主公希望你们能够迅速集结部队,参加作战。”

    廖化,李峰互相看看,神sè凝重。

    廖化谨慎地说道:“霍平,南匈奴铁骑有六七千人,一路追来,士气高涨,我们……”

    霍平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累,他们更累。你们好歹睡了半个晚上,但南匈奴至少有一天都没有睡觉了。他们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霍平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三人面前摇晃了一下,轻轻向前一戳,笑道:“只要轻轻一戳,他们就死定了。”

    李峰咬咬牙,大声说道:“打。狠狠地打一战,也许我们还能反败为胜。我们大败而回,虽然留下了xìng命,但不可能再也机会领兵了,要想洗刷这次战败的耻辱,将功赎罪,只有这次机会。”

    李峰作为胡才起家的元老,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大的败仗,此时心里有一股恶气,虽然现在士兵们疲惫不堪,但他心里也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

    廖化大手一挥,断然喊道:“打。”

    …………

    逃亡的士兵终于看到了列阵在大路正中的白波军铁骑。对此,大家兴奋地吼叫起来,许多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六千白波军铁骑大部分是南匈奴人,但那又怎么样?这个时代强者生存,这些南匈奴人投靠了白波军,对南匈奴来说,本身是叛徒。所以他们也没有觉得打南匈奴人有什么不好。

    更何况南匈奴和汉人一百多年的融合,对汉人不像北匈奴和鲜卑人那样排斥,甚至有些南匈奴人自认为是汉人。

    江政带着一群汉族骑兵战士以弧形阵势围在骁骑营铁骑的前面,防止逃跑的士兵在狂喜之下冲击骑兵阵列。他带领战士们不停地高喊着,指挥逃亡的士兵们从骑兵军阵地的两侧向后撤离。

    骑在马上的战士们拿出了自己的干粮,依次分发给逃兵。

    廖化飞速赶到骁骑营铁骑兵的后方,擂响了集结的战鼓。白波军士兵看到援兵,得到喘息之后,竟然奇迹般的重新鼓起了士气,大家迅速集结列阵。

    那李姓军司马率先带着两百多名骑兵列阵于骁骑营铁骑的后面。

    …………

    看到断后的白虎营兵卒突然慌慌张张地全部逃走了,就连一向爱兵如子,口碑极佳的李峰也下令丢弃伤兵,南匈奴感到敌人彻底的完蛋了。为了活命,敌人已经决定放弃了。

    去卑接到消息,亲自跑到了前面。

    他看看丢在路边的伤兵,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支白波军完了。”

    “追吧,敌人支持不住了。命令部队,轻装前进,全力追击。”

    去卑心中充满兴奋。歼灭了这支白波军。他可以顺利的占领平阳,平阳有他南匈奴的几千俘虏,得到了这几千俘虏,他的实力就大了,就可以与白波军谈判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可以在汉人手中得到不少好处。

    去卑的曾祖父虽然是汉人,但是去卑以匈奴人自局,他最佩服的人是单于冒顿,他无时无刻的想重现匈奴人的辉煌。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虽然在这之前打败过几次汉人,但是这一次失败,让他萌生耻辱。

    而此时,正是他一雪前耻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战鼓轰然敲响。

    士兵们纷纷丢掉身上的行囊,有的连备用的箭壶都丢到了路边,大家拿着战刀,长矛,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奋力奔跑起来。

    …………

    李大年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是他白虎营的一个曲长,个子不高,身体健壮,一张黑乎乎的脸上长着许多小红疙瘩。

    他不停地四下张望着,寻找援兵的踪迹。

    “大人,敌人的骑兵追上来了,我们的援兵呢?”旁边的士兵问道。

    李大年回头看看身后风驰电掣一般追击而来的敌骑,笑道:“快跑,快跑,马上就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两边山上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随即就看到无数面五彩缤纷的战旗出现在树林里,接着就听到了惊雷一般的吼叫声,数不清的兵卒从两边山上冲了出来。

    胡才一手拿着盾牌,一手高举战刀,冲在最前面。他的左侧是江政,右侧不远的地方是裴元绍。

    裴元绍,还有周仓是李峰在这一次北伐的时候提拔的将领,他们是来河东的流民中的一员,在北屈扫荡南匈奴的时候立下过战功,现在胡才破格提拔他们为军司马。

    李峰知道无任是裴元绍还是周仓,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但是这又怎么样?胡才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如果无缘无故的提拔他们,别人一定不服。而军队是讲实力的地方,他们如果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也不会被埋没。

    “杀……杀过去……”胡才声嘶力竭地大叫着,飞速地奔跑着。

    战士们神情激奋,在主将的亲自带领下,象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向了敌人。

    周仓一手举着白波军战旗,一手拿着一把大刀,高声吼叫着,在亲卫的护卫下,带着成千上万的兵卒从左面山上扑了下来。

    “杀……”

    ………………

    去卑急忙勒马停下,调转马头向后看去。

    几万白波军从两边的山上飞奔而下,虽然距离大路还有一百五十多步的距离,但转瞬及至,自己的士兵根本没有时间结阵防守。尤其致命的是,士兵们刚刚发力猛跑了一段时间,正是筋疲力尽的时候,大家手脚都软了,气喘吁吁的连武器都举不起来,哪有力气抵抗象猛虎一般杀过来的敌人了。

    好时机,好埋伏。

    他吃惊地看着,一脸的惊愣,然后摇头苦笑,笑得既无奈又心酸。

    转眼之间,胜负颠倒。

    南匈奴士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满山遍野,象cháo水一般杀来的白波军,惊惶失措,一双双恐惧的眼睛里塞满了无助和痛苦。

    一个士兵终于忍受不了身体和jīng神上的双重打击,摇摇晃晃的,扶着长矛倒了下去。就象一堵摇摇yù坠的墙被推倒一样,南匈奴士兵的心理被彻底击溃了,更多的人放弃了抵抗和逃生的念头,他们或者跪下,或者倒下,或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是生是死,在这霎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杀,杀……”

    杀声震天。

    …………

    大地在颤抖,越来越剧烈。

    李大年面sè大变,疯狂地吼叫起来:“让开,赶快让开,让开……”

    “立即命令大家让开大路,让开大路……”

    传令兵随即反应过来,他们打马顺着大路一路狂奔,纵声高喊:“让开大路,让开……”

    “骑兵来了,赶快让开大路……”

    白虎营士兵闻言大骇,纷纷逃离大路。

    雄浑的战鼓声,激昂的牛角号声交相辉映,激荡在天机山上,回响在浩瀚的空中。

    近万名骑兵策马狂奔,巨大的轰鸣声震耳yù聋。

    胡才拿出长枪,纵声狂呼:“杀……杀呀……”

    南匈奴士兵们竭尽全力,放声呼应:“杀……杀呀……”

    骁骑营被这气势磅礴的吼叫声所激励,无不热血沸腾,举刀狂吼:“杀……杀呀……”

    “杀……杀呀……杀……杀呀……”

    吼叫声穿云裂石,直冲云霄,犹若百个chūn雷同时炸响,天地为之sè变。

    …………

    “大王,我们杀过去,大家拼了……”

    “大王,这是胡才的部队,我们拼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两个南匈奴千夫长一左一右,高声叫道。

    去卑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头向天上看去。

    湛蓝sè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耀眼的阳光异常强烈,刺激的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围绕在耳畔的各种声音突然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白波军在山上擂响战鼓,看到狂暴的白波军杀进了前军,看到自己的士兵无助地叫着喊着,丢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跪在路边呼号哭泣颤抖,看到白波军骁骑营铁骑在狂奔,在吼叫,战刀在阳光下闪烁,长矛在阳光下吞吐,弓箭在阳光下厉啸,自己的士兵在铁蹄的践踏下化为齑粉,残枝断臂在空中飞舞。

    去卑悚然心惊。

    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他看到了空中那轮白花花的太阳。

    接着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远处万马奔腾的轰鸣声迎面扑来,敌人杀到了。

    “撤……”

    两个千夫长大惊失sè,同声喊道:“大王……”

    “我们一撤,就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去卑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们,但眼前一片漆黑,就是看不见。

    他愤怒地吼道:“撤……”

    “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阵脚未稳,立即杀出去,杀出去……”

    一个千夫长大声叫道:“大王……”

    去卑再次睁开双眼,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千夫长,看到了他那张因为愤怒,恐惧和震惊而涨得通红的脸。去卑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鞭。

    “撤……”

    “呜,呜……”

    撤退的号角声徒然响起,南匈奴大军如cháo水般撤退。

    胡才眼睁睁地看着敌骑飞奔而逃,气得暴跳如雷。

    快,太快了。

    他没有想到,将近两千南匈奴前军竟然稍做抵抗就投降了,既不结阵防守,也不冲杀阻击,投降了。

    这一次南匈奴在壁原伏击,又追求胡强李峰的军队,至少有一半的军队没有了战马,变成了步卒。

    胡才的计划是拦腰截断敌人的前军和中军,然后攻击前军,阻击敌人的中军,这样整个战场就铺开了。战场一旦铺开,南匈奴的骑兵就被阻在最前面,想回头都找不到地方。只要自己的步兵坚决切断敌人,堵住敌人的突围,廖化能够迅速组织一部分逃兵加入战场,被围的敌人就有可能被全歼。

    但是,战场的形势并没有按照胡才预想的那样发展。

    首先就是南匈奴的中军和前军脱节了,就是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南匈奴的中军出现。

    其次,就是南匈奴的前军因为太过疲劳,没有战斗力,突然放弃了抵抗,结果步兵们为了包围南匈奴人,只好把原来准备阻击南匈奴的部队也投到了围剿南匈奴的前军的战场上。另外,南匈奴人的投降,也造成了战场没有及时铺开,大路两侧还有几十步的空间没有兵力填补。

    第三就是南匈奴的骑兵迅速撤离。这也是胡才没有想到的。他认为南匈奴的骑兵为了掩护自己的前军突围,如论如何也要坚持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南匈奴的骑兵根本无视自己的前军被包围歼灭,掉头就逃了。按照他们的逃跑速度,步兵即使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也来不及,他们根本没有结阵的时间。

    胡才心里气愤,好好的埋伏战竟然打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胡才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

    “命令骑兵追上去,一直追到天黑,追到壁原,追到永安……”

    “命令周仓,立即带领五千步卒,骑上战马,一路追击叛军,收容俘虏。”

    “快……快……快……”

    本来准备轰轰烈烈血战一场的伏击战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胡才望着乱哄哄的战场,不禁想到了霍平,想到了李肃。

    明天清晨的突袭,会不会这么顺利呢?

    …………

    胡强躺在担架上,廖化,李峰围在他旁边。

    “打赢了。”胡强欣慰地说道,“打赢了好。”

    廖化和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不是滋味。虽然打赢了,但他们脸上都没有笑意。这一战是胡才的主力部队打赢的,说白了,功劳都是人家的,和朱雀军右营、白虎营,都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还要负责战败的责任。

    廖化恨恨地跺了一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服气啊。

    “主公运气好,这一次打败了南匈奴人,短时间内南匈奴人不敢卷土重来。”一个军司马说道。

    胡强略显惊讶,他非常怀疑这个军司马的说法,转头向李峰看去。

    李峰点点头,说道:“南匈奴右贤王部不过两万兵马,就是穷兵黩武招募兵马,也不会超过三万人,上一次在汾水被我们歼灭了几千人,这一次又被主公消灭了几千人,南匈奴右贤王部差不多一半的兵马被消灭了,这南匈奴的战事基本上结束了。”

    李峰看看几个人,赞叹道:“现在看起来,主公的确是用兵大家,虽然年轻,但……”他摇摇头,叹服道,“雄才大略,非我等可比啊。”

    廖化用力点点头,说道:“主公临危不惧,从容用兵,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准确判断敌情,以三万人伏击南匈奴人,兵行险着,实在令人惊叹。虽然,他能够战胜南匈奴人,轻松获胜,的确有很大的运气。”

    廖化望着李峰,慢慢说道,“但这个运气是他从南匈奴手上抢来的,不是去卑送给他的。换了是我们,谁敢冒险在这里设伏?我就不敢这么做。要知道,主公的步兵一旦被叛军攻破阻击阵势,内外夹攻,就是覆灭之局,不但救不了我们,连他自己的三万人都要搭进去。毕竟主公的部队从北屈赶来,早已非常疲惫,南匈奴人虽然疲惫,但至少比主公的兵马好一点,而且南匈奴的骑兵的战斗力大军应该清楚。”

    李峰吞了口口水,舔舔嘴唇,闷闷不乐,没有吱声。他本想在胡才面前立下大功,但是现在却要胡才来救,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了。

    更何况,他还没想好怎么向胡才解释这一次战败的事。

    有着同样糟糕的心思的还有胡强,他是从胡才的亲卫一步步做到现在虎贲军统领一职的,但是正是因为他的骄傲自满,他的狂妄自大,甚至存在养贼自重的心思,才付出的惨重的代价。

第十四章 雒阳局势

    第十四章

    胡才一直被人围着,头都被吵晕了。他先后安排好了派兵追击的事,看押俘虏的事,安抚逃兵的事,催讨粮草的事,但还是有许多神情接踵而来,好象处理不完似的。就在这个时候,霍平挤了进来,大声叫道:“主公,胡强来了。”

    “让他进来。”胡才脸sè铁青的说道。

    “是。”

    不一会儿,胡强被人抬进来。

    看到身受重伤的胡强,胡才脸sèyīn沉,他刚才看了秘兵安排在胡强身边的秘兵的秘报,对于胡强到平阳以后到现在的一举一动一清二楚,这让他对胡强深深地失望。作为他身边的老人,胡才对胡强信任有加,从亲卫营统领到虎贲军统领,胡强升的比吴庆和李峰还快。但是胡才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信任却让胡强骄傲自满、狂妄自大。

    如果不是胡强的贪功冒进,如果不是胡强骄傲自满,这一次就不会败,虽然胡强在汾水打败南匈奴,但远不能将功补过。

    更何况,这一次让胡才看到了不安定因素。那就是军权必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不能给他兵权。

    这个时候胡才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开国皇帝喜欢杀功臣,因为害怕了,这些功臣可是刀山火海里过来的,什么没见过?如果不能把他们控制,对自己建立的帝国不利。

    胡才虽然不是什么开国皇帝,但是他是白波军统帅,是一军之长,他绝不允许在白波军中出现第二个声音。

    胡强虽然是他的亲信,但是他绝不允许胡强对突不忠。

    “主公……”胡强看着胡才,诚惶诚恐,不知该说什么。

    “胡强,你让我失望了。”胡才眼神变的凌厉起来。

    …………

    胡才驻马立于壁原的一座小山丘上,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心情非常舒畅。

    南匈奴的战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昨天,江政带着骁骑营一路狂追,虽然去卑派人阻击,但因为士兵和战马的体力严重透支,无法阻挡气势汹汹的铁骑大军,只好掩护步兵们急速撤退,所有俘虏和战利品全部丢弃,狼狈不堪。

    江政不敢肆无忌惮地追得太急,唯恐孤军深入,被南匈奴打了埋伏,所以直到黄昏时分,才带着部队追到壁原。此时周仓已经带着步兵赶到了。他带来了胡才的命令:连夜追,追的敌人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们把南匈奴人追得非常惨,至少有一千多人因为跑不动而掉队,因为掉队而孤立无援,最后只好躺在路边投降了。周仓和江政带着部队追到大山入口后,停了下来。他们略微统计了一下,在这一百多里的追击中,他们至少抓了一千多名俘虏,并且将被俘的白波军士兵全部救了回来。战果辉煌。

    胡才回头看看陪在自己身边的霍平。霍平长高长大了,几个月来的征战早早抹去了他脸上的稚嫩,现在只有在他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几丝少年的心xìng。

    “你想家吗?”胡才问道。

    霍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南方。他的家,他的亲人就在平阳,现在,他们都在干什么?一股浓浓的乡愁,突然涌上他的心头,霎那间,霍平怅然若失。

    胡才暗暗叹了一口气。自从三月份他带着部队离开平阳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士兵们跟着他,打到安邑,打到北屈,远征千里,远离家乡亲人,快半年了,怎么可能不想家?

    胡才突然想起了阵亡的战士,想到他们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亲人,想到他们将从此长眠于这片异乡他土,心里一痛,顿时黯然神伤,刚才的喜悦霎时烟消云散了。

    “周仓他们来了。”亲卫们在远处叫道。

    胡才转头看去,李峰、廖化、江政、李肃、周仓、裴元绍等人走来。

    “你们来了。”胡才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军伤亡怎么样?”

    “回主公,这一次我军在壁原损失达到三千多人,如果不是主公及时赶到,我们被俘虏的两千多人落到南匈奴手中,我们的损失就可能达到五千多人。”李峰回答道,神sè黯然。

    胡才冷哼一声,三千多人,差不多一个白虎营的损失,这都是jīng兵啊。

    “南匈奴人呢?”胡才继续问道。

    “这一次俘虏南匈奴人两千多人,还有战马三千匹。军械无数。”李峰回答道。

    胡才默默地点点头,这一次东路军一万五千人,在汾水、壁原两战损失七八千人,这相当于东路的一半兵马,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东路军就可能全军覆没。

    而西路军,在北屈损失流民军三千人左右,而这一次天机山埋伏,损失不大,况且在北屈招募了三千多南匈奴骑兵,现在他手中有四万三千人左右,其中五千人驻北屈。同时,在平阳和这一次壁原一战,还有近四千多南匈奴俘虏。

    而在这四万三千多人中,有一万是折冲府的兵卒,这一次战后需要返回折冲府,也就是说,他手中只有三万三千多人。

    胡才任命廖化为朱雀军校尉,带着补满的朱雀营右营返回东恒,命令李峰建立白虎军,裴元绍为副将,负责平阳、杨县、北屈等地的防务。

    同时组建虎贲军前营,周仓为校尉。

    “主公,四千多南匈奴俘虏怎么办?”李肃问道。

    “把那些愿意的编入军队,不愿意的,杀了。”胡才并没有心慈手软,这四千多南匈奴人放回去,可能会带给他几万人的伤亡。他手中的骑兵总共不过六千人,其中有五千多人都是南匈奴人,但那又怎么样?只有他们服从命令,他胡才也不会亏待他们。

    更何况,在这五千多南匈奴骑兵中,担任军官的大部分是在安邑投靠他的几个部落,他们的家人在安邑,胡才自然不担心这些南匈奴人会造反。

    当然,胡才也想多招一点汉人骑兵,只可惜汉人骑兵训练起来太麻烦。

    “主公,我有一个好友,他……”李肃yù言又止。

    胡才奇怪的看了李肃一眼,问道:“李肃,你想说什么?”

    “是李蒙,我看见李蒙了,他在白波军中……”

    李肃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胡才却已明白,那个被他两次打败的李蒙不知什么原因现在在白波军中,因为李肃担心胡才在知道李蒙的身份后,杀了他,所以才替李蒙求情。

    “啊,我明白了,那个姓李的军司马是李蒙,”廖化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叫道:“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我们在壁原的损失会更惨重。”

    胡才淡淡地笑道:“既然加入了我们白波军,就是白波军的人,以前无任他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李蒙?一个优秀的骑兵将领,虽然两次打败了他,但都是意外,胡才对李蒙的才能还是很欣赏的。

    “调他到骁骑营吧。”胡才道。

    “谢主公。”李肃大喜。

    四千多南匈奴俘虏,除了一千多人不愿意为白波军效力而被杀外,其他的三千多人都加入了白波军,此时胡才手中的骑兵有九千多人,胡才把他们一分为二,组建骠骑营,任命霍平为骠骑营统领、李蒙为骁骑营统领。

    而此时,因为与南匈奴大战,胡才得到了一万多匹战马,就是上一次和董卓换的,还有有南匈奴交易的,胡才手中有近三万匹战马,为了提高骑兵的机动力,骁骑营和骠骑营基本上是一人双马。

    这一次意外与南匈奴一战,无任是白波军还是南匈奴都没有准备好,这一次虽然白波军胜了,但是胡才没有任何喜悦,近一万多人伤亡,而且大部分是训练有素的朱雀军右营和白虎营的兵卒。

    不过收获也不小,几千南匈奴骑兵,一万多匹战马,解决了他的骑兵需求。又占领了北屈,解决了河东郡西北的安全问题。

    有白虎军驻扎北屈和平阳,南匈奴在南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河东一马平川,一旦南匈奴来袭,骁骑营和骠骑营近一万铁骑三天就可赶到。

    胡才留下李峰的白虎军镇守平阳、北屈、自己带着大军返回安邑。

    胡才明白,这是他和南匈奴的第一战,以后将有更惨烈的战争,当然,这个时候他需要解决的是雒阳和河东的政事。

    五月十rì,胡才抵达安邑。

    近一个月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但粮草辎重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胡才刚抵达安邑,王旭等人就找上门来了。

    “主公,现在安邑存粮只能坚持半个月了,再不想办法,大家都需要饿肚子了。”王旭语气中充满严肃:“况且因为我们招抚流民,现在有大量的流民进入河东,这些流民每天有上千人进入河东,现在在东恒的流民已经超过三万了,而且还在陆陆续续的增加。”

    “流民好啊。”胡才看了王旭一眼说道:“命令参谋司开始募兵,扩充青龙营和玄武营,组建青龙军和玄武军。”

    “不行啊,现在军队已经够多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粮草啊。”王旭反对道。

    “粮草问题我会解决的,至于军队?我看一点也不多。”胡才淡淡地。青龙军、玄武军、朱雀军、白虎军共四万,加上一万五千虎贲军,还有骁骑营、骠骑营,不过六万五千兵马,这对河东郡来说是很多了,但是对要争霸天下的胡才来说,这六万五千的正规军一点也不多。

    更何况现在有大量的流民,这是免费的兵源啊,如果浪费了可惜了,更何况上一次郭太南下安邑的时候,白波军的部队就达到十几万,他还不到一半。

    按照胡才的计划,利用这一段时间把这几万军队训练起来,这几万军队是他开疆拓土的根本。如果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很难发挥有效的战斗力的。

    至于粮草问题,办法是有的。

    王旭见主意已决,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冷笑,胡才啊胡才,你招募这么多军队,看你怎么养,养不起那么多军队,到时候只能来求我。

    …………

    就在胡才和南匈奴大战的时候,雒阳风云变幻,四月十八rì,董卓的五千飞熊军秘密赶到弘农。

    四月二十rì,天子命令大将军何进去冀州邺城招兵,在命令董卓为并州刺史的命令后,命令何进率兵西进凉州。

    四月二十一rì,河内张济率军前往弘农与董卓汇合。同时,弘农李乐投靠董卓,被封校尉。

    五月初,何进的大军到达河内时,他接到了天子召其进京的圣旨。何进知道天子要对他动手了,他支持刘辩,但是天子想让刘协为皇太子,作为刘辩的最大支撑着,他何进就是天子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

    此时何进再无出路,只有殊死一搏,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无暇过多考虑了。对他来说,兵谏的最坏结局和自己束手就缚的结局是一样的。

    他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争取早rì渡河兵临孟津。与此同时,驻守孟津的袁绍,雒阳的何苗和何颙,秘密潜回雒阳的王匡等人先后派人回报何进,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就等大将军率军进京了。

    五月初,大军到达河内郡,何进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天子病情加重。何进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最近他为进京发动兵变的事殚jīng竭虑,惶恐不安,以至于夜不能寐,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何进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来报信的袁术,发了半天愣,然后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

    袁术道:“是真的。宫里传来消息,现在御林军已经戒严,如果不是陛下病重,御林军为什么会戒严?而且皇后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何进浑身战栗,如果是天子病重,为了皇统的事必须铲除他何进,这很可能是天子为他下的陷阱,这是不是天子在使诈,故意欺骗自己以便让自己放心大胆地回京城?难道自己秘密率军回京准备发动兵变的事泄漏了?

    更何况在河内还有两万并州军。如果自己命令并州军的袭击,那会怎么样?

    何进越想越是恐惧,于是又问道:“司徒大人说的?”

    袁术点点头。这消息是袁阀得到的,何进是豪门世家的挡箭牌,可以为豪门世家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们自然不想何进倒台,至少现在不能。

    一旦何进倒了,那么天子要对付的就是他们的这些豪门世家。

    袁阀是豪门世家的代表,此时自然要帮何进。

    何进听完袁术的叙说,呆呆地坐着想了很长时间。

    前一段时间,他命令王匡去泰山招兵,就是因为想防止意外,甚至发动兵变,但是天子在四月份突然让他去冀州。那个时候他不想去冀州,他觉得去了冀州会让雒阳的事脱离自己的掌控。

    但是这个时候,袁绍站出来说,如果去冀州的话,可以招聚在冀州的两万大军,现在天子的亲信并州军在河内,如果没有大军对抗并州军,皇统的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袁绍甚至建议让董卓带兵进入雒阳,董卓的十几万西凉军,可以对天子的并州军起震撼作用。

    但是这个时候,天子已经下令皇甫嵩去西凉,何进担心皇甫嵩会掌控西凉军,泄露他的事,所以就没有同意。加上天子的病有所好转,何进不得不去冀州。

    在冀州,他聚集了两万大军,准备返回雒阳,这个时候天子却命令他去西凉。这对何进来说是晴天霹雳。

    其实何进也知道,天子在逼反自己,那个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他,他虽然是大将军,但天子有西园的八校尉,有御林军,有两万并州军,想消灭他易如反掌。

    但这个时候,如果是天子的病加重,那他突然下旨召自己进京的目的就很好解释了,他已经等不及逼反自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死自己,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确立皇统。也就是说,天子的病非常重,有可能一命归天。如果天子病重快要死了,自己还有必要带着军队秘密进京发动兵变吗?自己还有必要急着进京吗?

    天子一死,在皇统未立和自己手握兵权的情况下,太后和董重,还有蹇硕,他们敢以皇帝遗诏之命拥立刘协为新皇帝吗?没有大臣们和豪门世家的支持,即使有天子遗诏又有什么用?自己只要率军回京,告诉天下人蹇硕矫诏,私自篡改天子遗命,竟敢废嫡立庶陷天子于不义,刘协就死定了。

    蹇硕手中的御林军,西园的八校尉,真的会听蹇硕的?万一担心的是并州军,但是并州丁原并不是什么狠角sè,对付他,何进还是有把握的。

    那个时候太后、董重、蹇硕,还有支持太后的一帮刘氏宗族的大臣们谁都活不了。那时,有谁敢站出来说,天子遗诏就是要废嫡立庶?

    刘虞这些刘氏宗族的人又能把他怎么样?难道还能攻打雒阳不成?到时候就是皇甫嵩控制了西凉军,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五章 何进的野望

    第十五章

    何进虽然这么想,不过,现在率军回京发动兵变,风险非常大,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要知道现在河内的两万并州军对他虎视眈眈,如果天子病重死去,自己趁着洛阳混乱的时候率军回京发动兵变,那可就有绝对致胜的把握了。问题是,如果天子不死呢?或者这是天子为了诱骗自己速速进京而想出来的jiān计呢?

    这不是不可能的,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从皇宫中传来消息,很显然天子很可能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妹妹。

    不过,无任是哪一种情况,何进都决定暂不回京。这不管怎么说,拖一段时间回京,影响不了大局。现在回京,赢了,也要废尽九牛二虎之力,输了,自己的命运可就像窦武一样九族皆灭了。所以,还是等一等好。一旦天子真的死了,这雒阳的形势可就天翻地覆,彻底由自己做主了。那时自己拥立刘辩做皇帝,独揽大权,天下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何进写好一封书信递给袁术,“你立即回京把这封书信交给何苗。”何进说道,“此事不要声张,万万不要声张。”

    “何颙呢?要不要告诉何颙?”袁术问道,“雒阳的事情都由他一手策划主持,这么重大的事如果不告诉他,恐怕……”

    “不,这件事千万不要对他说,更不要让他知道你在京城。”何进说道,“如果陛下确实病入膏肓,那皇统的事就完全要靠宫内的宦官,而不是何颙和那帮士人,他们现在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

    何进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一旦何颙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和那帮士人,甚至士族后面的几个门阀会想尽一切办法逼他进京发动兵变以便趁机铲除宦官,再顺便把他也解决了,然后这天下就是他们士人的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肯放过?

    他何进也不是一个傻子,就是发动兵变,他又岂肯杀死宦官?没有宦官和士人相斗,他怎能独掌大权?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肯放过?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袁术是袁阀的人,宦官、士人、门阀,这是朝廷的三股势力,虽然说豪门士族豪门士族,但豪门是豪门,士族是士族,并不能混为一谈。

    何进不是傻子,豪门士族利用他和宦官斗,他又何尝不是利用豪门士族呢?如果没有这些豪门士族的支持,他怎么会成为大将军呢?他的妹妹怎么会成为皇后呢?

    现在皇统的事迫在眉睫,但何进明白,无任是豪门士族还是宦官,都想成为新皇帝的拥护者,但在这个争权夺利的时候,又想把对方赶尽杀绝。豪门士族想铲除宦官,宦官想铲除豪门士族,而且豪门士族之间豪门与士族又相互利用,无任是宦官、豪门还是士族,如果哪一方被灭,他何进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等待的他只能是被抛弃的命运。

    所以何进既要在皇统的事中取得胜利,又要利用宦官、豪门、士族相互牵制,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倒台。

    更何况有宦官的帮助,皇统的事很容易解决,也不需要率军进京发动兵变。虽然他准备兵变,但用兵变的方法确立皇统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之局。而且,天子归天之后,利雒阳肯定很混乱,如果再发动兵变就是乱上加乱,雒阳可能会瞬间崩溃。雒阳一乱,国家必将动荡,到时候就是他何进掌权,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在天子归天,新皇帝悬而未决,他何进又不能及时控制朝政的情况下,只有太后和宦官们能控制局面,能稳定雒阳的政局。所以,他在那封信中向赵忠、张让等十常侍作了保证,在天子归天后,只要他们能控制皇宫的形势,说服太后和蹇硕推立刘辩为新帝,他就出手钳制士人,维持雒阳各方权势的平衡。

    到时候,只要宦官们和士人斗得热火朝天,他就非常安全。在他大权未握之前,维持雒阳的势力平衡是唯一能稳定雒阳局势的办法。

    对宦官们来说,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xìng命和权势,所以他们与何进握手言和当然要比与他为敌要好。他们一再向皇后表示愿意鼎力相助不就是向他表达这个意思,

    也因此,有了宦官们有了他这个承诺,何进才认为这些宦官当然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担心天子有什么yīn谋诡计。而就是因为有了宦官们的帮助,他就再也不怕士人们趁机对我发难了。

    只是何进的想法虽然是好的,但那些豪门士族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他面前的是袁术,袁术是袁阀的人。

    袁术问道:“大将军准备何时回京?”

    “我暂时不回京了。”何进说道,“我立即上奏陛下,说黑山军于毒率部攻击河内,阻碍了大军西进之路。”

    袁术犹豫了一下,yù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何进问道。

    “天子一旦归天,雒阳风云变幻,大将军务必要立即进京主持大局,以免节外生枝。”袁术劝道,“这里距离雒阳太远,消息传递不便,我看,大将军还是一rì五十里,缓缓向黄河靠近为好。否则一旦雒阳有事,并州军挡在大将军面前,大将军就是想回雒阳。恐怕……”

    袁术虽然没有说完,但何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遥遥头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雒阳。袁家。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雒阳,袁阀就是雒阳的第一势力,而袁阀的家主袁隗就是第一势力的掌权者。但是此时的袁隗并不好过,天子睿智,雒阳宦官对付豪门士族,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却弄出皇统之争,想让大将军何进反,想让豪门士族跳出来,天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削弱豪门世家的权利。

    袁隗老谋深算,对天子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那又如何?天子让皇甫嵩掌控西凉军,让丁原的并州军驻扎河内。就是为了对付豪门士族,在这个时候豪门士族根本不能站出来与天子作对,只能站在大将军何进身后摇旗呐喊。

    只可惜这个大将军何进也不是觉得的人,对于他们这些豪门士族并不信任,不仅如此,这一次去冀州募兵,根本没有和他们商量。袁隗知道,这是何进在利用他们。

    “叔父。”袁术走了进来,看了袁隗一眼。

    袁隗淡淡地应了声:“大将军怎么说?”

    “大将军他还不愿意回雒阳,他在等。”袁术回答道,然后拿出何进的信,递给袁隗。

    袁隗遥遥手:“这是大将军的。是交给何苗的吧,还是别打开了,这大将军jīng明的很,这也许是对我们的一种试探。他身边又不是没人,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还把信让你带来?其实不看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咱们的这个大将军啊,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想独揽大权,想利用宦官对付我们,呵呵,好沉的心机啊。”

    “那叔父认为……”袁术不动声sè的问道。

    袁阀是天下豪门士族的领头羊,对于袁阀来说,在天子病重将去的情况下发动兵变的确是铲除jiān阉和外戚的最好机会,但风险却是最大。宦官和外戚一旦利用天子刚去新帝初立人心不稳的时候矫诏反扑,豪门士族必将成为宦官和外戚嘴里的祸国之臣并将因此而失去大义和民心,不【明】真【相】的军队可能会倒戈一击,那时豪门士族可就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了。

    但失去眼前这个绝佳机会,豪门士族可能再无机会和实力铲除jiān阉和外戚了。天子归天后,大将军必定要和宦官朕手cāo控皇统之事,而宦官为了生存也必定会和大将军握手言和。如此一来,两大权势势必水rǔ【交】融,关系密切,将来,这两大权势不但会对豪门士族的生存产生巨大的威胁,更会加剧国家的祸乱,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大汉国的覆亡。

    袁阀作为大汉帝国的第一大门阀,自然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他需要的是宦官和大将军斗的你死我活,这样豪门士族出来收拾残局,从此以后豪门士族独揽大权。

    作为袁阀嫡子。袁术当然希望袁阀能独揽大权,到时候如果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袁术没想到是的,这天子、宦官、大将军何进,一个个都不是那样的简单。

    皇甫嵩去西凉掌控西凉军,调并州军到河内,派大将军去冀州,这一步步,一幕幕,很显然是天子jīng心安排的,而现在大将军的两万冀州军在河内,却不肯进雒阳,很显然这大将军并不信任他们,或者说这大将军想利用他们。

    有冀州兵在手,加上雒阳的兵马,此时,大将军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拥立皇统挽救自己的xìng命和权势,他绝不会冒着玉石俱焚的危险率军回京发动兵变。此时,宫内的宦官们已经成了大汉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的支持将直接决定皇宫是由太后作主还是由皇后作主,将直接影响到大汉皇统是由哪一位皇子继承和延续。他们在何进的眼里已经不是要杀之而后快的敌人而是可以让自己轻而易举获得权势和财富的亲人了。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袁阀这些豪门士族想看到的,他们需要大将军和宦官斗,需要他们两败俱伤。

    但是如今大将军拥兵在外,对雒阳虎视眈眈,只要不是白痴都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大皇子继承大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各方权势为了给自己争取最大最多的利益,在大皇子继承大统之前,势必还有一番明争暗斗,只不过,这已经影响不了大局,更不会造成洛阳震荡。

    一场血雨腥风就这样被濒临死去的天子轻易地化解了。这皇统之争是天子挑出来的,这雒阳的危局也是天子刻意造成的,但他在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他神奇般地把这一切又还原了。袁术有些不明白,天子既然这么有手段,为什么不早早动手?

    自从光武帝以来。他们这些豪门士族就是朝廷的一个巨无霸,无时无刻都想着控制朝廷,但是每一个皇dì dū需要各种手段对付他们,宦官,外戚是皇帝对付他们的手段,以至于一百多年来,多少豪门世家化为乌有,但是豪门世家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兴起。

    袁阀不想步入那些豪门世家的后尘,唯有奋起反抗,如果不是黄巾起义,袁阀的势力也不会这么急剧膨胀。

    黄巾之乱对百姓来说是灾难,但对袁阀来说是机会,如果不是这黄巾之乱,袁阀就不会有几万私军。

    袁术作为袁阀嫡子,自然处心积虑为袁阀着想,他与袁绍斗,但如果超过了底线,损失了袁阀的利益,袁隗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现在大将军想利用袁阀,他心里很想知道袁隗是怎么应付的,袁隗虽然偏向袁绍,但他相信这种关系着袁阀死生存亡的事,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袁隗冷笑一声:“大将军好想法,但是我岂能让他和宦官平安相处?他是手握大军,心安理得,但那些宦官不一样,他们胆小怕事,又走极端,大将军既然不听我的安排,我就让宦官对付他,我就不信了,这些宦官有他的头脑。”

    “可是,如果天子……”袁术有些担心,这事如果让天子知道了,宦官也不会与大将军斗,到时候一切安排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件事不急,等天子死了再说。”袁隗冷笑一声,“天子很聪明,但他小看了我们这些豪门世家,他以为自己一切都在掌控中,但是不要忘了我们可以保刘协不死。”

    “保刘协?”袁术一愣,袁隗从来没有说过在刘辩和刘协两人中支持谁,但听袁隗的意思好像是支持刘协。

    袁隗看了袁术,说道:“你以为天子想立刘协为帝?”

    “难道不是吗?”袁术反问道。

    “呵呵,对于天子来说,立谁为dì dū一样,关键是这个人能不能对付我们豪门世家,这是这一百多年来天子选新皇帝的办法。天子利用宦官制衡我们豪门世家,其实是因为没把握把我们都杀了,刘辩杀戮果断,刘协刁钻刻薄,你说,哪一个为帝更合算?大将军要立刘辩为帝,自然不会放过董太后和刘协,刘协一死,我们豪门世家和大将军何进就是一团了,等将来刘辩长大,他会怎么对我们?”

    “到时候不如……”

    袁术刚想说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袁术,你不能有这个心思,袁阀忠于大汉。”

    袁术口中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

    袁隗并不知道袁术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天子死了,大将军势必更加急于杀死蹇硕以夺取西园军的控制权,解决来自皇宫内的威胁。蹇硕一死,太后失去了保护,她的生命就很危险了。”

    “所以,天子一旦归天,那么董太后和蹇硕就是无源之水,虽然看上去身份尊贵,权势显赫,但实际上不堪一击,何进务必要置他们于死地以绝后患。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想保全董太后很困难,这对我们不利,除非蹇硕很快死去。蹇硕一死,董太后失去倚仗,她对何进的威胁就没有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想尽办法让她迅速离开雒阳。只要董太后离开雒阳,刘协的xìng命就算保住了。刘协如果出了事,将来我们就很麻烦。”

    袁术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蹇硕谈一谈以坚定他速杀何进之心?”

    “对,虽然蹇硕要杀何进,但赵忠等一帮老东西又不愿意看到何进立即死去,所以他们必定会出手阻挡以保住何进的xìng命。这样一来,何进就被暂时赶出了雒阳,而他下次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蹇硕。只要蹇硕尽早被诛,董太后应该能安全返回河间国。否则等将来何进掌权,或者新皇帝长大,第一个要对付的是我们。他可以把刘协的死加在我们豪门世家的身上,这才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如此一来,何进杀了蹇硕,但我们保了刘协,将来刘辩或者大将军想对付我们,我们可以立刘协为帝。”袁术眼睛一亮。

    “不错,大将军的兵马其实并不多,无任是西凉军还是并州军都不是他所能调动的,到时候他要么向我们妥协,要么被我们所灭。”袁隗说道。

    “可是,这立刘协为帝,只怕名不正言不顺。”袁术担心道。

    “凭什么,有天子招书就行。”袁隗意味深长的说道。

    袁术明白了袁隗的意思,这天子招书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袁阀代表着豪门世家,代表着天下士族,到时候大将军就是与天下的豪门世家,天下的士族为敌。

    袁隗老谋深算,只可惜他只算了宦官和大将军何进,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野心家在弘农对雒阳虎视眈眈,他不是别人,就是董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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