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极武境
2115年1月。
中国泰州，轻雾霾，空气质量良好。
这是一座科技大都市，一座座高楼如山脉起伏，层峦叠嶂，而在这诸多高楼之间，则架设起了一条条蜿蜒的磁悬浮跑道，这里风声凛冽，一辆辆磁悬浮跑车沿着各自的轨道风驰电掣，正常行驶都达到了一百公里每小时。
大地之上，静谧无声，一条条柏油马路交错着，一尘不染，双黄线已经几不可见，相比于半空中的喧嚣，这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种清晰的沧桑感如幽静的夜空的雾，无声无息地蔓延。
22世纪，随着资源消耗，地壳运动频繁，灾难频发，各国逐渐放弃开发荒地，慢慢离开地表，开始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兴建环楼公路，建立低空新航线。
泰州城东，姜堰区。
一座名为溱潼的古镇，在科技高度发达的22世纪，这里依旧保存了大量原始的绿化，相比于百年前的局部景区，而今整座古镇的居民都已经搬迁，古老的千年小镇以原始湿地风貌，成了世界上少有的保存完好的原始生态文化源地。
1月20日，星期日，周末时间的古镇人迹稀少，作为世界少有的生态源地，为防原始风貌被破坏，当地政府拒绝在周末游客高峰期对外开放。
晨曦时分，古镇老街一角，此时，一座爬满紫藤的青砖老宅里，不时传出尖锐的啸音。老宅的榆木大门厚重而质朴，虽然没有雕琢，却有着一层厚厚的包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积累了数百年岁月的沧桑气息。
透过大门间的罅隙，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在腾挪起伏，这是一名少年，约摸14、5岁，一身干净的白色粗布武袍，留着罕见的长发，用一根淡青色蚕丝缎带束起，此刻，少年神色肃穆，清秀的面庞浮盈着一层晶莹的汗珠，手中一口高碳钢四尺长剑寒光迸溅，虽然只是基础剑法，但在少年专注的目光下，数斤重的剑身不见丝毫颤抖，锋锐的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剑鸣声。
这是一座三十余平方的老院子，连接着回廊与照厅，青砖生绿苔，不同于院墙，砖缝用糯米浆粘黏到光滑无间，少年脚步腾挪，一块块青砖不时发出宛如玉器般清脆的碰撞声，这是古时大户人家防止遭贼而做的设计，轻身功夫不好的，静谧无声的夜晚，这样的声响，就真是贼喊捉贼了。
……
随着的时间的流逝，朝阳升起，橘黄色的阳光慢慢变得金黄，少年的脚步也逐渐变得沉重，脚下青砖的碰撞声也愈发沉闷与响亮，更多了一丝杂乱，剑刃划破空气的啸音也逐渐变得低沉。
蓦地，少年咬牙，莹白的牙齿摩擦，他身形骤然一顿，霍地转身，双脚交错，漆黑的瞳孔中迸发出一抹凌厉之色，右手用粗布缠绕在手背上的剑柄猛地向前一递。
嘣！
随着这一剑刺出，那逐渐熄灭的剑啸声陡然间暴涨，直如银瓶乍碎，四尺长的剑身划破空气，仿佛一道银色闪电。
成功了！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然而，瞬息之间，少年神色尽敛，闷哼一声，持剑的右臂似被无形之力拉动，这一刻，只感到一块块肌肉仿佛被利刃割裂开来，剧痛传递，握剑的右手松动，顿时脱手而出，噗的一声没入数米外的砖缝中，犹自颤鸣不止。
嘶！
少年踉跄两步站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左手握住右臂，此刻，那右臂的衣袖碎裂，如同一只只翻飞的蝴蝶飘然而落，露出明显肿胀了一圈的皮肉，隐隐透出一种淡淡的青紫色。
感受着几近麻木的右手，少年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既而举步，来到院子一角，角落里，一只上下箍了三圈铁箍的小木桶包浆浓厚，桶身斑驳，显然也是上了年岁的老物件。定了定神，少年掀开半米多高的木桶盖，露出里面小半桶淡绿色半透明的固体膏药，随着桶盖掀开，一股辛辣刺鼻的药气扑面而来，少年不禁精神一震，麻木的右臂似乎也渐渐舒缓了。
取些许膏药均匀地涂抹在右臂上，丝丝清凉药气渗入皮膜，麻木扭曲的筋肉顿时有所好转，不过看着只剩小半桶的膏药，少年眉头蹙起，心情也变得沉重，这样的消耗，若是再不能打破第一次极限，不知道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难道真的无法到达极限？”少年心中苦涩，环视这三十余平方的老院子，古宅幽静，青竹凝碧，淡淡的草木清气在弥漫，在科技高度发达的22世纪，住在这样的地方，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奢侈，每一天的费用，都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了，而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了。
就在少年神思不定之际，不远处的厢房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少年一惊，回过神来，很快，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传递出来。
“劈剑，刺剑，撩剑，扫剑，截剑，挂剑，崩剑……以这十八种基础剑式奠基的雷鸣剑法，与药物配合，刺激穴位，不但可以打破身体极限，壮大气血精神，更有机会诞生出古老的内力。”
那声音顿了顿，倏尔变得尖锐起来：“石空，你十岁骨骼初定，练剑四年，我倾家荡产租下这景区一角，就是要你肉身纯净，心念纯粹，不沾都市金属气，但你现在却连人体第一次极限的边缘都没有摸到，何时才能真正掌握这门极道剑法的第一式，没有坚固的肉身，你凭什么进入时空走廊……肉身的极限不是精神的极限，今天再加一百趟！”
“妈。”
石空喃喃道，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中很快浮现出一抹黯然，母亲的呼吸更沉重了。
我不信！
既而，少年的瞳孔绽放出凌厉的光：“我石空练剑四年，一年站桩，一年学套路架子，一年泡药水，一年苦修这雷鸣剑法的十八种基础剑式，将每一种剑式都化作本能，我不信我不能练成雷鸣剑法第一式，我一定能打破第一次极限！”
锵！
古宅内，少年拔剑，剑身出土，激起一溜火星。
……
夕阳西下，少年挥汗如雨，终于不支，他大口喘息，拄剑而立，小腿肚抽搐，半边身子都几乎麻木，甚至连意志都隐隐模糊了。
良久之后，石空方才勉强站定，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满是苦涩之意：“人体极限，真的如此难以打破？我连成为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吗？”
……
随着科技体系的不断完善与进步，到2090年，世界人口已经接近100亿，而地球孕育数亿年的自然资源也逐渐枯竭，人类文明的持续发展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这时候，两大派系诞生了。
这其中一部分人坚持走向宇宙星空，寻找新型宇宙能源，乃至第二生命故乡，而另一部分人则开始抵制资源消耗性的科学研究项目，随着对于生命科学的研究逐步深入，再结合古中国武术体系，古欧洲骑士训练体系等对于人体的开发探究，集合全世界诸多武术家之力，历经10年，终于初步创造并建立了人体进化体系，他们认为人类个体拥有庞大的身体潜能，可以进行九次超越极限的进化，谓之九极武境。
所谓超越极限，指的就是通过有计划的极限训练，并配合药物刺激身体相关穴位，从而达到超越极限，开发体内潜能，进化人体的目的。
石空明白，因为九极武境自22世纪之初建立至今，不过短短15年，虽然有着人类各国数千年的底蕴奠基，终究还不完善，人体进化之路十分凶险，多数人难以超越极限，甚至因此透支潜能，乃至破坏身体组织器官，落下残疾。
据联合国有关数据统计，自2100年建立九极武境至2115年，累计有5亿人左右尝试打破人体第一次极限，15年后，其中4亿左右落下不同程度的残疾，停下进化之路，给各国社会保障系统造成了极大压力，除此之外，剩下的9900万人左右始终无法超越极限，95万左右在极限训练中猝死，仅仅有不到5万人成功第一次超越极限。
“不到5万人，几乎万分之一的概率，”石空目光沉凝，转而又变得湛亮，“但是，一旦超越人体第一次极限，人体就会释放潜在的力量，无论是体质、速度还是力量等人体指标都会获得惊人的提升，以力量而言，目前最低标准，超越第一次人体极限，普通拳击力量，也会提升到惊人的1000公斤，也就是一吨！21世纪，普通人寻常拳击1000公斤，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哪怕经过专业训练，天赋异禀的拳王，要达到500公斤都几乎不可能，不用说超越人体第二次极限，单臂普通拳力最低都是5吨，堪称人形暴龙，普通狙击子弹都打不死。”
倏尔，石空神色一滞，沉声道：“1月初，联合国刚刚公布信息，超越人体第三次极限，衍生出古老的内力，补回了因为超越第一次极限和第二次极限，透支潜能而消耗了约30年寿元的大武术家，已经超过了双掌之数。”（求推荐票冲榜，求收藏）
第二章 青丝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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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术家，当今世界个体武力之巅，可以轻易碾压超越第二次极限的武术家，而神秘古老的内力，更是令全世界矢志超越人体极限的武者们疯狂。
可以说，打破人体第三次极限，才真正代表着人类个体进化的里程碑，根据生命科学领域的相关专家研究表明，大武术家不但可以补回之前两次因为超越极限透支的寿命，随着古老的内力不断淬炼与滋养，理论上，保守估计，至少可以延寿三十年。
大武术家太少了，九极武境创立至今十五年，也不过刚刚超过两掌之数，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联合国并未公布超越第三次人体极限的基本数据，这也令得世界各国的普通民众颇为不满，各大网络媒介上的虚假爆料也因此层出不穷，久而久之，更是扑朔迷离。
而除了世界各国的高层，也只有极少数的武者才知道真相，这些人，无一不是超越了人体第二次极限的武术家，除此之外，就算是超越第一次人体极限的极限武者，都没有资格。
“基础拳力三十吨，速度近乎三分之一的音速，细胞组织的修复力达到了寻常人的二十倍以上。”
石空缓缓站直身子，他收剑而立，这一刻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晚风拂来，长发轻扬，他站在逐渐升起的明月下仰望星空，瞳孔深处，似乎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哪怕过去了漫长的岁月，也铭刻在记忆中，难以磨灭。
他是个例外，因为他的父亲，当年亦是这世界上，少有的一名达到二次极限巅峰的武术家。
“十年过去，你也能成为一名大武术家，对吗？”
石空轻语，而后深呼吸，再次来到院子一角，取木桶内的膏药涂抹手臂、小腿、腰脊，片刻后，看着木桶内只剩下薄薄一层的药膏，石空蹙眉，剩下的用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三天的极限训练了。
这是用人参、茯苓、金银花、何首乌等等珍贵药材特别研磨调制的膏药，药性温和，用以配合修习雷鸣剑法，可以很快修复并滋养受损的肌肉组织。每一门极道武学的修炼都是不尽相同的，所以相应配合修炼的武药，也都有着各自的独门配方。
而极道武学，则是作为先驱的武术家们为九极武境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武学功法，以之锻筋炼骨，不但可以帮助熟悉人体的每一个部分，令武者更易超越极限，更可将个人武力拧成一股，发挥到极致。
超越第一次人体极限！
石空握剑柄的右手用力，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打破人体第一次极限，在进入联合国时空走廊的瞬间，就会被无形的时空扭曲之力绞成齑粉。
“时空走廊的尽头，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你抛开了一切，去为人类寻找永恒。”石空有些迷茫，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真的舍得吗？”
肌肉依旧酸疼，不过已经勉强恢复行动能力，一百趟基础剑式，几乎榨干了他的每一丝气力。
厢房前，石空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推开门，这是一间老式的卧房，甫一踏入其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气，伴随着轻微的尿骚气，那是墙角的老式鸡翅木马桶，多年前上的桐油，已经成了一层厚厚的包浆，在22世纪，诸多老行当灭绝，这马桶价值不菲。
不远处上一阶榻板，手工雕镂的花梨木婚床斑驳，漆色早已黯淡，床上，一名中年女子和衣而睡，呼吸沉重，面色枯黄，干裂的嘴唇看上去没有一丝血色。
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石空有些心痛地注视着床榻上的身影，那一年，母亲循着父亲的脚步，在踏入时空走廊的瞬间，被扭曲的时空之力弹回，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五脏皆损，依靠药石吊命，才苦苦支撑到今天。
小心挪动脚步，石空走上榻板，他凝视着床上的母亲，在人均普遍寿命高达八十五岁的今天，年刚不惑的母亲已满头白发，四年前，在联合国，他亲眼看着眼前的身影不顾阻拦，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那是带着鲜血的倔强，那一天，她走进了时空走廊，也是那一天，朝如青丝暮成雪。
嗯？
倏尔，石空一愣，他看到母亲伸出被子的纤弱素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根锈迹斑斑的吊坠，纤细的青铜链条下，悬挂着一枚龙眼大小，生满了绿色铜锈的珠子。这吊坠取名为青铜星，十年前的十九夜，父亲自古镇湿地深处的远古龙洞遗迹归来，那个腊月寒冬的夜晚，亲手为母亲戴上。至今他依然记得，那一天，母亲的笑容，似是这十年来，他未曾再看过的风景。
伸手轻轻拉过被子，将那几近枯槁的素手与青铜星吊坠一齐掩盖，半只脚退下榻板，蓦地，石空回头，厢房外，沉闷而清晰的叩门声带着节奏，在这明月初升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凄厉，而床榻上，沉睡的身影也被同时惊醒。
“妈，你不要动，我去！”石空忙上前扶住那已然撑起了小半边身子的胳膊。
“你去？”床榻上，女子凹陷的眼珠闪过一抹晶亮，在石空身上扫过，很快黯淡，她深吸一口气，再用浓重的鼻音吐出，右手颤抖着掀开被子，道，“我去！”
“可是你的身体！”石空咬牙道。
“扶我！”
一如既往的倔强，女子白发轻扬，干枯的眉宇间，隐见当年绝代风华，她披上一件外衣，颤抖着站直身子，在石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朝外走去。
……
吱——
榆木大门缓缓洞开，等到看清来人，石空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来了。
门外，一名中年男子西装笔挺，略微发福，他扶了扶鼻梁上没有镜片的框架，目光先是扫过石空，接着就落到了身边那单薄的身影上，特别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初升的月光下，比雪花还要耀眼。
“孔主任。”女子点头，轻轻挣开石空的手臂，她身子轻晃，很快牢牢站定。
中年男子轻易捕捉到了这一细节，眼中闪过一抹惋惜，而后沉声道：“高女士，虽然这高氏故居曾是你祖上所留，但现在隶属风景区管委会，是公共文化遗产，租借你四年已经是景区极限，所以……”
“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不等中年男子说完，女子就平静道。
“不好意思高女士，”中年男子干笑一声，似是有些为难道，“根据景区管委会研究决定，高氏故居周一早上八点，将恢复对外开放。”
石空挑眉，这瞬间心中如有一团火在烧，他强忍住镇定道：“当初签订的合同，似乎还有两天才到期限。”
“这是管委会的研究决定，”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淡淡道，“至于少去的两天，会按照相关规定进行补偿，补偿款依照当初的合同会在两天后到达指定账户。”
“你！”石空眼睛一瞪。
“好，收拾东西。”女子的声音响起，一如之前的平静，她转身走进院子，一步，两步，比来时更加稳健。
石空拳头握紧，指关节咔嚓作响，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松开，一声不吭，转身走进院子。
身后，中年男子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想到了那个自泰州城走出的男人，如魔神一般的个人武力，十年前，就站在二次人体极限的最巅峰，仅次于当年那位唯一突破的大武术家，其生平，更是早早就被列入了泰州地方志。
不过很快，中年男子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踏入超古代遗迹中死亡率第一的时空走廊，留下了发妻守寡，唯一的独子，也并非是突破人体极限后产下的后代，没能继承到一点进化的身体素质，还妄图轻易突破人体极限，当这十五年来，残废的四亿人是空气吗？”
中年男子又蹙眉：“这女人也是硬撑，到这个月为止，联合国的抚恤金账户已经几乎清零，半年来，已经找她谈了多次，居然还不肯将雷鸣剑法拿出来交换，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冥顽不灵！”
想到那极道武学雷鸣剑法，中年男子的心中也不禁一阵火热，那是二次极限巅峰的武术家创造出来的极道武学，珍贵异常，整个地级泰州市都没有一部，比突破一次人体极限的极限武者创造出来的极道武学更加契合人体奥秘，若是他可以得到，以他还算丰厚的家底，加上日练不辍的身体素质，配合武药，说不定有机会打破第一次人体极限，不过眼下……
可恶！
中年男子目光阴晴不定，这母子二人虽然都是普通人，但当初那个男人走进时空走廊，世间一片哗然，若是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即便过去十年，也依然会引起莫大的舆论骚动，相比于百年前，社会法制与舆论监督体系愈发健全，现在没有把握，他不能轻易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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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色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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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中。
透过窗棂的罅隙，可以看到中年男子的背影在锈迹斑斑的老式路灯下越拉越长，逐渐隐没在寒冷的黑夜里。
女子缓缓收回目光，白发迎着窗口凄冷的风轻扬，背后，石空也收回目光，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女子终于开口，她勉强转过身，双腿颤动，终究站直了身子，她紧盯着石空的眼睛，这一刻目光竟是有些刺目，道，“半年来，这孔主任来找过我九次，孔氏是大族，家底丰厚，若是我将雷鸣剑法出售给他，你这以后练武所需要的药材都能解决大半，可是你要记住，这剑法再珍贵，也不能卖！”
石空不语，只是重重点头，紧接着眼中闪过一抹忧色，道：“妈，我来扶你……”
摆了摆手，止住少年的动作，女子扶住窗台，呼吸声愈发粗重，不过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刚刚门前，你心中有气，想要拔剑，少年人血气方刚，这没有错，可惜现在的你，经历的还太少，阅历浅薄，此人九次登门，你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平静，再到后来的烦躁与焦虑，一次比一次难以控制情绪，当初你爸创立这雷鸣剑法，也走过了一段十分艰辛的路，他曾说过，人情冷暖是剑气，春夏秋冬是剑气，潮涨潮落是剑气，生死轮回也是剑气，所以世事洞明可以成剑，人情练达可以成剑，喜怒哀乐亦可成剑。看这九次登门，现在想来也许不该再将你束缚于此，这四年来，你的基础已经足够好，根基稳固，或许只是缺少了一些真正的磨砺，才找不到打破极限的那一丝契机……”
石空闻言不禁一怔，既而反应过来，有些迟疑道：“您的意思，我可以出师了？”
女子挑眉，瞪他一眼：“出师太早，只是出道，道有山路崎岖，有大路朝天，师父在路口，上了路，才看的到。”
深吸一口气，石空平复下躁动的心绪，看向窗台前那一如曾经的倔强身影，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道：“过了明天，我就前往兴化市北茅山的超古代遗迹。”
北茅山超古代遗迹！
女子皱眉，随着人类对于地表的不断勘探与挖掘，隐藏在地底的超古代文明逐渐浮出水面，这些遗迹或是与科学技术沾边，或是涉及到古老的神话传说，并隐藏着种种难以预料的危机与恐怖，迄今为止，很多东西难以解释，真实存在着超自然的力量，但对于诸多立志打破人体极限的武者而言，却是最好的冒险与历练之地。
而根据这些超古代遗迹的危险程度，联合国将其划分成三级，从一级到三级，分别对应超越一次极限的极限武者，超越二次极限的武术家，以及打破第三次人体极限，衍生古老内力的大武术家。
北茅山超古代遗迹，则被列入一级超古代遗迹，适合普通武者和极限武者挑战，传说中是中国汉景帝时，咸阳茅盈、茅衷、茅固三兄弟的修道之地，又称之为三茅真君遗迹，带有浓厚的中国神话色彩，自2101年遗迹发掘之日起至今，已有数十名普通武者从中走出，成功打破人体极限，步入极限武境。
在石空的判断中，地级泰州市的超古代遗迹里，最近的北茅山超古代遗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远古龙洞遗迹！黎明就出发！”
什么！
即便凝心养气，练剑四年，这一刻，石空也感到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窗台前的身影，瞳孔收缩，远古龙洞遗迹是什么地方？就在这溱潼古镇风景区，湿地内的一座孤岛上，最重要的是，这远古龙洞遗迹，是一座三级超古代遗迹！
不说三级超古代遗迹，就算是北茅山超古代遗迹这样的一级遗迹，普通武者进入其中，死亡率也达到了五成，到了二级超古代遗迹，普通武者进入其中几乎是九成九的死亡率，寻常极限武者也很难存活，只有打破二次极限的武术家，才拥有一定的生存能力，至于三级遗迹，据联合国不完全统计，至今共有两百万普通武者或是不计生死，或是意外踏入其中，十五年来，只有五人活着走出来，其中四人残废，仅有一人成功打破人体极限，而今，也成了一名强大的武术家，尽管如此，对于当初的遭遇，这位武术家也是缄默不语，不愿提及。
十五年，两百万人才成就一人，甚至在最近一两年，几乎没有普通武者再冒死进入三级超古代遗迹。
石空虽然自信，但也明白，哪怕他以极道武学奠基，冲刺人体极限，终究还是一名普通武者，神秘莫测的三级超古代遗迹，遑论是在三级超古代遗迹中，也数一数二的远古龙洞遗迹，以他而今的身体素质，基本上十死无生。
看着前方近乎有些无情的目光，自四年前的那一天起，对于眼前之人仿若入魔的倔强，他或许就已铭刻在心。
“好！”
仅仅片刻，石空就平静下来，他吐字铿锵，脊椎骨站得笔直，而后转身离去，他有少年血气，方正如钢。
月光如水，白发如雪，看着石空逐渐消失的背影，女人冰冷的目光融化，她抬起头，瞳孔深处显现出复杂难明的色彩，透过头顶的天窗，罕见的璀璨星空，仿佛回到了小镇一百多年前的岁月。
“不是我狠心，不疯魔，不成活，冥王，要到了。”
……
深夜子时，联合国。
宇宙监测中心，中央监控室。
此刻，两千余平米的监控室里，近百人操纵着各种繁复的仪器，各种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着，诸多工作人员仿佛不知疲倦，即便眼圈深重，也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只是有时，他们的目光在偶尔扫过监控室中央那道近乎伟岸的身影时，眼中皆是露出一抹崇敬，或者说更多的是狂热。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浓眉如刀，闭目不语，纯白色军服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他一动不动，笔直地看着前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一股铁血气息，甚至在周围诸多工作人员的感受中，好像一座燃烧的火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联合国第一上将，军事家，天文学家，武术总教练聂家戚！
除此之外，其更是当今世界第一位打破三次人体极限的大武术家，站立在人类进化的最巅峰，号称世界最强的生物力量。
整整三个小时，聂家戚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查，不过身上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却是愈来愈盛，直到十秒后，近乎一半的指示灯都开始疯狂闪动，猩红的警报在监控室中响起，一名工作人员蓦地起身。
“聂将军，动了！”
呼！
那闭合的双眼陡然间睁开，刹那间，两团刺目的光迸发，几乎所有人都在瞬息之间被夺去了视觉，眼前只剩一片炽白，以及骤然间自二十摄氏度暴增至近五十摄氏度的灼痛。
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大多数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一切已恢复正常，很多人心神震动，这就是大武术家的力量，以自身气血化熔炉，甚至可以短暂改变周围部分区域的环境特征，这对于十五年前的人类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神话。
“打开宇宙空间站监控！”
如金石般的声音铿锵而浑厚，一名工作人员连忙开始操作，一面壁墙前，百十平米的区域，3d立体成像展开。
这是一片黑暗而枯寂的宇宙，在中央监控室中徐徐浮现，没有瑰丽而斑斓的星空，眼前的这片宇宙星空，弥漫着一层灰色的雾霭，什么也看不清。
飘荡在宇宙中的雾！
聂家戚蹙眉，道：“镜头缩放！”
“是！”
“镜头缩放一百倍！”
“缩放两百倍，三百倍……一千倍！”
聂家戚深吸一口气，即便身为大武术家，喜怒早已不形于色，此刻也忍不住沉声道：“狼烟！”
不错，缩放一千倍之后，那弥漫四方，遮蔽了宇宙星空的雾霭终于显现出原形，赫然是一道粗如山岭，入星空不散的灰色烟柱，这烟柱的起源，却是在一颗通体血色，若鲜血浇铸的星球上。
“冥王星！”
一些工作人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2000年冥王星颜色开始转红，到2006年被踢出九大行星之列，至今115年，终于化成了一颗血色星球，而根据宇宙空间站捕捉的大气气体分析，其中甚至检测出了血液的成分。
“追踪狼烟起源地！”
聂家戚冷声道，他看着眼前的血色星球，心情沉重，一些相关的机密档案，只有他才知道，在冥王星大气中捕捉到的血液成分，根据宇宙空间站检测分析，其生物活性，甚至比当初初步超越人体第三次极限的他还要强上数倍，而这血液的起源，就在这冥王星上。（新书上传，求推荐票冲榜，求收藏！）
第四章 远古龙洞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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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望远镜调转方位，镜头聚焦，放大一百倍，两百倍，直至三千六百倍，眼前的3d立体成像也开始变化。
锵！
一道金属颤音响起，这是宇宙空间站捕捉的声波，经过3d成像还原，近乎九成的真实。
除了聂家戚，此刻所有的工作人员心弦都猛地一跳，骤然间绷紧，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他们看到了什么，在冰冷的血色大地上，近乎零下两百摄氏度的冥王星地表，一队铁骑迎风而立，十道如魔神般的身影，都有三米来高，有着人形，却生着如墨的粗大弯角，他们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暗红色甲胄，透着妖异的金属光泽。
在这十道身影身下，是裹着墨色铁甲的战马，如犀牛一般雄健的筋肉，头顶生着密密麻麻数十根尖利的血色倒刺，暗红色的眸子隔着无尽星空望来，即便是聂家戚，也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锵！
又是一道金属颤音，这是魔神铁骑扬起了手中的血色大戟，瞬息之间，几名工作人员经受不住这无形的压迫，一口鲜血喷出，晕厥过去。
“魔神铁骑，要出发了！”
一些工作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并非是人类，但是不借助任何器材，在冥王星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即便是大武术家，也难以撑过半个小时，遑论这魔神般的十大骑兵，已经渡过了数千个日日夜夜。
事实上，在十一年前，就在冥王星上捕捉到了他们降临的足迹，这一座宇宙监测中心，也正是在那一天开始筹建成立。
灰色狼烟升空，如一口利剑破入宇宙星空，此时，十道魔神般的身影抬起头，头盔下血色的眸子冰冷，身下战马长嘶，四蹄迈动，如同踩踏着无形的石阶，开始腾空而上。
噔！
就在魔神铁骑动身的刹那，站立在最前方的聂家戚也不禁浑身一震，猛地后退一步，哪怕相隔了遥远的距离，那煞气也凝若实质，带给他巨大的压力。
魔神铁骑升空，很快就在镜头前消失不见，聂家戚虎目圆瞪，暴喝：“定位，锁定速度！”
中央监控室各种仪器立即运转，但很快达到超负荷状态。
“无法定位！”
“初步捕捉速度，为88135马赫，约合十分之一光速！”
“空间方向锁定，到达地球时间约在5天零6个小时后！”
“未知宇宙生物，血气可改变大气环境，目前科技不可逆转，危险系数sss，建议启动一级战备。”
……
古镇溱潼。
天色微亮，空气冰冷，麻石古道上的沆瀣还没有散尽，如薄烟缭绕，透着沁骨的寒。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镇头牌坊前，一名白发女子半倚着身子，看着前方麻石老街的尽头，一道修长笔直，略显单薄的身影背负长剑，手持线装书卷，掀开薄雾，迈步走来。
牌坊前，石空停下脚步，深吸气，徐徐吐出，脑海中，诸多文字徘徊，渐渐隐没于脑海深处，这是每天晨曦时分的功课，囊括天文地理，四书五经，乃至书法篆刻，这是雷鸣剑法中留下的必修项目，刚开始他还有些不理解，到后来，他发现练剑时逐渐能够静得下心了，精神也变得专注，方才明白古人的智慧，传承数千年的经典，不是数百年残缺的科技可以替代的。
“你只有五天，五天后，若是还活着，到扬泰机场见我。”
一根满是绿色铜锈的吊坠抛过来，石空紧紧握在手中，牌坊前，他看着逐渐远去的蹒跚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既而就被近乎沸腾的少年血气替代。
不过生死边缘走一遭，我，一定会活着！
……
远古龙洞遗迹。
这是地级泰州市境内唯一的一座三级超古代遗迹，也是整个中国仅有的四大三级超古代遗迹之一，事实上，这一座遗迹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意外发掘，随着遗迹的现世，还伴随着几名考古学家，以及当地报社的数名记者的失踪，因为太过离奇，难以解释，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不可否认的是，这远古龙洞遗迹的危险性，大武术家之下，几乎少有能够全身而退的，甚至在其中，联合国相关科研专家探测到了与时空走廊疑似相同的气息。
摇橹船靠岸，石空踏上孤岛干裂的土地，六十多岁的老船娘满脸的褶皱绷紧，最后还是没有多嘴，这年头，不要命的永远是对的，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娃，一点不懂得生活的艰辛。
黎明将逝，天边朝阳初升，却融化不了这寒冬腊月的冰冷，孤岛上的湿地冻结，硬邦邦的，乃至有些打滑。
四周一片冷清，静谧无声，除了摇橹船逐渐远去的波纹荡漾，石空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这遗迹孤岛，远比想象中还要冷，作为三级超古代遗迹所在地，这孤岛早已被当地风景区隔离，除非是历练的武者主动要求，否则没有人会游荡到这里，而今，更是少有人不计生死，这孤岛上，已埋葬了太多的刀剑与枯骨。
踩着冻土，石空目光凌厉，十四年来，相比于其他同龄人，他经历了更多的人情冷暖，也明白眼下的世道，很多自然资源近乎枯竭，随着九极武境的兴起，人命相比于百年前，变得更加轻贱。
孤岛上呈现出一种枯败的棕灰色调，石空朝着岛中央行进，一路上，他不时地看到一些生锈的刀剑乃至枪械，还有一些生着黑色血斑的枯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没想到，还有不要命的普通武者，少年，你过不下去，要来自杀吗？”
距离远古龙洞遗迹还有半里路，一道显得轻佻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枯木林里，走出来一名身着墨色鳄鱼皮甲，背着合金大刀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身边，还跟着一名同样装束的少年武者，只是看上去要比石空大上两三岁，此刻正以一种漠然的目光打量着石空，好像站立在巅峰之上的雄鹰，在俯瞰着大地之上惊慌逃窜的野兔。
石空有些讶异，孤岛上居然还有其他人，他目光着重落到中年汉子身上，隐隐捕捉到若有若无的气机，带着强烈的压迫，在他这些年的记忆中，或许只有一种人，才能够带给他如此的感受。
极限武者！
且不是一般的极限武者，再看到对方背后合金大刀刀背上的锯齿，他眼睛一亮：“泰州武协副主席，鳄刀邱明！”
邱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少年居然识得他，看来有些见识，不像是一般出身，穷文富武，不管哪个年代，能够练得起武的，都是家底殷实之辈。
果然是他！
看到邱明不加掩饰的神色，石空心中一沉，当今世界，武道大兴，武协也作为重要机构，被收编各国公安部，在中国，因为庞大的人口，加上千年的国术底蕴，武者的数量也远超各国，极限武者甚至接近整个世界的两成，所以，地方武协在行政级别上，与当地公安机关平级，一旦遭遇到有关武者的案件，武协便会派出会员武者参与逮捕，乃至击毙的任务。
作为地级泰州市的武协副主席，邱明不仅位高权重，更是整个江苏省排名前二十的极限武者，或者说，是一名初步超越二次人体极限的武术家，如此看来，在他身边的少年，就是他的独子邱图，天赋号称地级泰州市第一，极可能在二十岁前打破人体极限，成为一名极限武者。
邱明，极限武学鳄刀九式的创始人，前年十一月打破第二次人体极限，获得武术家称号，为人喜怒由心，个性极强，其子随父，虽有真本事，却目无余子。石空蹙眉，这一对明星父子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无的放矢，恐怕有所图谋。
“说话！少年人，你到这里干什么！”
邱明挑眉，这少年虽然认出了他，但地级泰州市较出色的年轻一辈他都大约记得，印象中并没有眼前的少年，如此看来，多半不是他敌对派系的安排，这样一个连极限武者都不是的少年，根本不能够对他造成阻碍，只是此次行动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一个月来，他利用种种名义徘徊于这溱湖风景区周边，经过观察，这远古龙洞遗迹所在的孤岛，已经有三个月无人问津，方才在今天子时一过，就带着独子顺了当地的一条打渔船，乔装偷渡于此，却不想运气这么背，还是曝露了身份。
感受到前方隐隐传来的威严气势，石空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不过依照雷鸣剑法进行了四年多的静心苦修，阅读诸圣经典，哪怕不能全知，相比于同龄人而言，也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当下不动声色道：“只是瞻仰一下遗迹风光，若是打扰，我现在就离开。”
说完，石空转身迈步，就要循着来路返回。
“慢着！”（凌晨又到，新书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五章 极限冲刺（求推荐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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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飞燕般跃过头顶，降落在身前三米之外。
好一手轻身功夫！
尽管心中不喜，石空依旧要赞叹眼前这少年，普通武者，能够将轻身功夫练到这一步，好像猫爪的肉垫，一跃数米远，落地无声，以普通人的体质而言，实在难能可贵，或许传闻中目无余子，但真本事没有掺杂水分。
“你想去哪里！”邱图冷声道，身上透发出来一股凌厉的气质。
“少年人，你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们武协任务有保密守则。”这时候，那邱明上前两步，沉声道，“根据相关规定，你必须跟着我们，一直到任务结束，才能够离开，现在你被限制自由了，请服从安排，否则我有权将你击毙。”
不好！
预感成真，石空不用想也知道，这武协副主席邱明今天出现在这里，若非是有所图谋，不会只带着独子，眼下看来，却是走不掉了，他也不指望从一位超越二次人体极限的武术家手中脱身，他本就是前来生死磨炼，走在怎样的悬崖边缘，都不过站在生死两界。
“我留下可以，不过您独子的身手，我要试一试。”
邱明微怔，看着眼前镇定自若，平静开口的少年，心中生出一丝狐疑，这样气度的少年，或许阅历还不足，但绝对开了眼界，如此稳重，身上更有一丝书卷气，好像古代的读书人，沉浸在笔墨书香门第，这是他的独子邱图都有所不及的，只要武术修养尚可，他也不该毫无所闻。
“你敢质疑我！”
不等邱明开口，石空身前，那少年邱图眉头拧起，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凌厉，而后傲然道：“你不是第一个质疑我的，不过既然你已经开口，就要考虑好后果，十刀！只要你接得住我十刀，旧时武术界比武，是要签生死状的，这一段话我会录音，比武不是儿戏，你要有所觉悟。”
这是法制的世界，九极武境兴起之后，为防武者作乱，联合国也订立了种种规范，交由各国执行，纳入宪法。
“出手吧。”
石空淡淡道，身形不动，脚下不丁不八，没有半点先出手的迹象，甚至在邱图眼中，更有一种如磐石般的厚重。
不远处，邱明双眼中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赞许，很快又变成惋惜，错开今日，他都愿意亲自作为介绍人，将其纳入武协，作为未成年人预备会员，享受武道奖学金和极限武者的指点，只是眼下，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命运。
“狂妄！”
邱图冷哼一声：“整个地级泰州市，普通武者排名前百的，也不敢让我先出刀，过分的自信，只会让你丢掉性命，接好了，这是第一刀！”
锵！
火花四溅，仿佛一道墨色狂风，邱图进步如箭，背后合金大刀出鞘，好像一头出水的巨鳄，扬起了粗大如金属浇铸的铁尾。
鳄刀九式第一式，鳄尾式！
刀刃撕裂空气，其音尖锐，刹那间有如腥风扑面，势不可挡，邱明眼前一亮，对于邱图这极道刀法第一式的掌握很满意，他估计，若是全力出手，不说这一辈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武者，就算放眼整个地级泰州市，数万普通武者中也足以排入前百名。
合金大刀在眼前放大，石空心如老井，波澜不惊，霎那间似乎又回到了高氏故居幽深的庭院中。
电光火石间，他反手握住剑柄，脚步斜向前微跨，高碳钢长剑瞬间出鞘。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属交击之音，伴随着一朵朵不规则的火花乍现，刹那间，邱明目透精芒，看着眼前骤然间盛开的一道道剑影，似银色闪电，一息之间，竟是点在了合金大刀刀身的同一点，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邱图站定，握住合金大刀的虎口微震，眼中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同辈中他或许不是最强，但是这一刀鳄尾式最重速度，他苦练成了这极道刀法的第一式，整个地级泰州市普通武者中，论出手速度，他也自信可以排入前十之列，如今虽然不是竭尽全力，但被这样破了，看着前方目光平静的少年，他有些不能接受。
“雷鸣剑法！”
倏尔，邱明开口，一字一顿道：“十八种奠基剑式之一的刺剑式！原来是你！”
邱图浑身一震，以他的见识，自然知晓，那是二次极限巅峰的极道武学，比他父亲尚未推演至二次极限层次的鳄刀九式，还要更胜一筹，难怪有这样的速度，哪怕进退之间因为实战经验不足比他还有些稚嫩，但依然可以截住他的刀势。
“不用比了，准备出发。”
邱明道，他深深地看了石空一眼，转身迈步，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石空还是在其转身的刹那捕捉到了一丝贪婪。
心中松一口气，甚至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躁动之意，这也算是生死之间的际遇，石空眼中有凌厉之色一闪而逝，总算过了第一关，至少雷鸣剑法足够响亮，拥有足够的吸引力，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可以暂时获得安全。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钢剑，练剑与比武果然不同，刚刚他分明感觉到可以用七剑截住对方的刀势，却硬生生用了九剑方才勉强功成，对方的身体素质，几乎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那一刀，超过450公斤的劲力，比传闻中更强。不过对方那一刀虽然不同寻常，但绝对未尽全力，劲力收发自如，身法气息也是有条不紊，看来是个劲敌。
“不过只要未曾超越人体极限，估摸着全力交手，与我也就在伯仲之间，很难压迫出我的极限。”
石空心中摇头，对于自己的武力大致有了把握，普通武者中，除了经验欠缺外，他也可以算是高手了，只是越接近普通人的身体极限，就越难提升，特别是450公斤拳力，是一个坎，此后每提升1公斤，都困难非常，到500公斤的极限拳力之间，每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海量的汗水。
就好像他，配合独门武药练剑，四年间，前三年拳力增长如飞，很快从最初的50公斤达到了400公斤，第四年，半年到达了450公斤，此后半年，却仅仅提升了10公斤。
一分钟后。
邱图收刀入鞘，看着走在前面的石空的背影，面色有些阴沉，对方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两三岁，但是一身修为不弱于他，也开始了450公斤到500公斤的极限冲刺，这就是二次极限巅峰的极道武学吗？果然更加契合人体的进化之路，只是不知道传说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武术家们，他们的极道武学又是如何超凡入圣。
……
远古龙洞，说是洞穴，其实是一座庞大的地窟，站在地窟挖掘成形的十余米直径的入口前，石空心神一震，这父子二人，居然也是要进入这座三级超古代遗迹。
“一百零一年前，也就是2014年，几名考古学家和晚报的几名记者在这里失踪，后来洞窟发生坍塌，才形成了这可怕的三级超古代遗迹。”邱明深吸一口气，眼角的余光自石空身上扫过，道，“知道吗？一百年后的今天，科学家们在这里捕捉到了残留的物质，经过比对，与联合国的时空走廊基本吻合。”
邱明忽然又笑了：“宇宙啊，时间与空间，上下四方与古往今来，人类一直喜欢追求未知的东西，其实更多的并非是因为向往，而是因为恐惧。”
说完，邱明踩着地窟入口开凿的石阶，开始了进入遗迹前最后的准备。
脚下的冻土愈发坚硬，踩着石阶而下，石空只感到温度在不断的下降，空气中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冰晶，刺骨的寒意以他而今接近普通人极限的身体素质，也生出了一丝难以承受的迹象。
石阶不长，很快就到达了底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岁月的腐朽气息，即便已经现世百十年，也依旧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
到达底部，入眼的是一具庞大的龙骨，伫立在地窟的入口处，灰白色的巨大头骨，似乎被利器洞穿了，这是一具霸王龙龙骨化石，即便是过去了百年，不断有龙骨化石被发掘，这一具霸王龙骨，也依旧是迄今为止最为庞大的。
“天将崩兮地裂兮，人不负兮苟生死，苟生死，不负亲，魂归兮……”
石空喃喃道，盯着入口处的一面石壁，这是百年前新刻的大篆，传说中，在这远古龙洞现世的当天，曾有人隐隐听到洞内传出的古老的歌谣，但最终只记下了这一句。
“戒备！”
此时，邱明低喝一声，墨色皮甲绷紧，这一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一股强烈的热气，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刹那间迸发的威严气势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四方空气，令得石空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好强！
石空心神震动，眼中露出一缕惊骇之色，他甚至听到了如流水般奔涌的声响，这是属于鳄刀邱明的气血，很难想象，人体是如何积蓄起这样雄浑的血气的，这就是达到了二次极限，两次进化后的力量吗？仅仅只是气势，就令得他举步维艰。（新书冲榜，恳请每位收藏的人族天帝将推荐票投给紫极天帝，没有收藏的书友也不吝点击收藏一下）
第六章 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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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磨蹭！”
身后，邱图轻叱，背后合金刀出鞘，横于胸前，远古龙洞遗迹的可怕，早已深入到世界上每一名武者的心中。
石空也拔剑，邱图嗤笑一声，道：“百年前的高碳钢工艺，这样的兵刃能够抵得住几次碰撞。”
瞥他一眼，石空淡淡道：“我中国至今也有以太极拳剑为根基的陈氏或孙氏等武学流派，太极有八法，说的是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讲究开合虚实，内外合一，不说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最寻常不过。”
“好大的口气！”邱图冷笑。
“住口！”
邱明沉喝，有些不满地瞪了邱图一眼，他很了解，他这个独子心气太高，容不得有比他强的同龄人，何况眼前这一位，分明还比他小上一两岁，初次交手却未能占得上风，于是现在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石空沉默，不再开口，跟在邱明身后，保持数米距离，这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善渣，眼下进了这远古龙洞，如横跨了阴阳两界，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这对父子对他的极道武学很在意，所以现在他首先要面对的，是这幽邃石窟中的种种诡秘与危机。
邱图最后冷冷地瞥了石空一眼，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一行三人浑身筋肉绷紧，越过龙骨化石，很快就踏入了这尘封了亿万年的地窟甬道。
狭长的甬道很宽，头顶冰冷的地下水不断滴落，落入地面冲刷而成的小水洼里，发出一道道渗人的滴答声。
甫一进入甬道，入眼的，有古朴的铜剑，断裂的石矛，黝黑的铁盾，还有着许多块大小如一，婴儿拳头大，灰白的石头，半透明，灰白无光，甚至还有十数件暗红色的甲胄，只是上面裂纹斑驳，仿佛碰一下就会分崩离析。
“至少中生代保留下来的，这些兵刃中有些金属至今未在地球发现过，经过科学还原，那暗红色甲胄的坚固程度，甚至还要超过金刚石。”
邱明小声介绍，目光扫过，眼中尽是惋惜，时光的力量总是令人无奈，否则环顾四方，皆是无价之宝。
甬道中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冰冷的空气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石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邱图父子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墨色鳄鱼皮甲裹得更紧了。
剑柄似乎变得更沉重了，石空看到剑身逐渐蒙上了一层薄冰，他估计，此时这地窟中的温度，已经到达了零下30度，以他开始极限冲击的身体素质，大概还能扛得住，只是时间一长，恐怕战斗力会打折扣。
甬道不长，很快就到达尽头，一片天然洞天，两边的石壁光滑如玉，这是沉积了亿万年的钟乳石壁，此刻，只见前方一片乱石堆中，一枚半米来高，生有缺口，已然石化的恐龙蛋映入眼帘。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枚龙蛋！”
邱图盯着那龙蛋化石，与他看到的诸多出土的化石不同，这龙蛋化石石质细腻，有一种油润晶莹的质感，仿佛被盘了数代的传世古玉。
与邱图这父子二人不同，石空的目光越过龙蛋化石，落到了后方的一面石壁上，似乎是一张壁画，刻画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高有米许，古朴无华，凸显在平滑的石壁上，只是镜面仿佛遭受过某种重击，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与时空走廊相同的气韵。”
石空心中暗道，四年前的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只是这远古龙洞似乎生出了一些未知的变故，应该与百年前消失的几人有关，他还记得在江苏省报纸博物馆里看到的百年前的报道，其中年龄最小的，是一名23周岁，名为萧易的记者。
“你在看什么，老实点！”身边的邱图冷叱，石空无视的目光令他感到很不舒服，哪怕这个石空有着不凡的极道传承，但是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倒下了，现在就好像无根浮萍，还认清不了现状，那所谓的骄傲能守护得了什么？邱图感到一阵好笑。
邱明也蹙眉，身为武协副主席，初步踏足人体二次极限的武术家，多年来的位高权重也让他发现眼前的少年，似乎缺少一种基本的敬畏，不过很快，背对着石空，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在背光的阴影里，显现出一种异样的狰狞。
呜……
没有半点征兆，洞天里起了一阵阴风，好像冰刀子划在身上，石空一下变得万分警惕，握住剑柄的手发力，这一刻，他背脊都湿透了，没有人给他形容过生死之间是什么感觉，闭门练剑至今，他也从未真正经历过，不过他可以肯定，如此刻这样如芒刺背，一种无形的恐惧自心灵深处滋生，仿佛有一双恐怖的双眼，在黑暗中盯住了他，那目光血腥、暴戾、狰狞、贪婪，比生死搏杀更加可怕。
哐！
一声巨响，如平地起惊雷，凛冽的劲风扑面而来，这种速度太快了，等到石空反应过来，就看到邱明手握合金大刀，整个人似化成了一头深水巨鳄，刀刃破空，发出尖锐的厉啸声。
好强的劲力！
石空深吸气，这一刀都力大势沉，刀身所过之处，甚至掀起了一缕缕苍白的气浪，这就是属于武术家的力量，一招一式，都蕴藏了起码5吨的巨力，此时劈砍在一道如风的灰黑色的影子上，一团刺目的火花迸溅，那灰黑色影子弹飞出去，顿时显现出来原形。
嘶！
不远处的邱图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得退后两步，这是怎样的一种怪物，哪怕提前有所准备，但是此时真正目睹，还是令得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凝滞。
两米来高的身形，如人类一般直立，却密布深青色鳞片，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其脖子上，赫然是一颗狰狞的龙首，并生有一根弯曲向后的粗大黑角，隐约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目光转到其后背，一根足有两米多长的粗大尾巴不断舞动，将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龙鬼！”
石空喃喃道，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这是远古龙洞遗迹广为人知的邪恶生物，传说中是这远古龙洞中葬下的龙尸怨念不散，历经亿万年岁月，化形而成，除了畏惧阳光之外，嗜血非常，速度力量丝毫不下于寻常极限武者，且一身鳞甲，防御力惊人，一般极限武者都不是对手。
“死！”
邱明暴喝一声，他右脚猛地蹬地，一堆碎石炸开，5吨的拳力，换到腿部力量更强，这一瞬间迸发的速度，如一道狂风，又好像深水巨鳄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龙鬼卷入其中。
锵！锵！锵！锵！
浓烈的火花迸溅，掀起大风，吹得石空二人身形不稳，以石空的目力，此时已经跟不上邱明的动作，只有龙鬼的身影还能看清一二，但也十分勉强。
噗！噗！噗！
一道道青芒四射而出，嵌入四方的石壁上，那是一片片碎裂的鳞甲，带着乌黑的血浆，有着强烈的腐蚀性，石壁上顿时生出阵阵青烟。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几道青芒正对着石空，眨眼间破空而至，尖锐的破空声令得石空耳膜一阵生疼。他毫不怀疑，若是被这几道青芒击中，以他尚未超越极限的身体素质，怕是要被直接洞穿，就算不死，也要落下残疾。
瞬息之间，石空果断出手，雷鸣剑法十八种基础剑式之一的截剑式，这是卸力断力的法门，他脚步前跨，右臂每一寸筋肉都舒展开来，力道通达，自肩头传至小臂，再到虎口，骤然间发力，顿时一连串的剑影凭空浮现，似孔雀开屏，横亘在身前。
叮！叮！叮！叮！叮！
火星迸溅，如一颗颗流星坠落，每截下一道青芒，石空都退后一步，虎口颤动，这鳞甲溅射的力量，已经丝毫不下于寻常的手枪子弹，接连七八道青芒截下，石空神色凝重，身前留下了七八道深浅不一的脚印，有鲜血顺着虎口流下，沿着剑柄，到达剑身，再从剑刃缓缓滴落。
嘭！
下一刻，一截剑尖崩断，石空再退一步，面色发白，以他的身体素质，若非是截剑式精妙，多半要重伤，即便如此，此时五脏六腑也震荡不休，这还仅仅只是两大极限强者交手的余波。
邱图脸上挂着冷笑，毫发无损，自始至终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石空心中一沉，余光扫过，便已明白过来，他到底还是考虑不周，经历太少，只算到了这父子二人会觊觎他的极道武学，却没有考虑到他的存在与这父子的秘密相比太过显眼，所以，进了这远古龙洞，对于邱明这样超越了二次人体极限的武术家而言，只要人不死，即便是龙鬼，也可以利用。（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七章 古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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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龙鬼咆哮，如莽牛在嗷叫，又好像狮吼虎啸，凄厉而暴虐。
呜！
邱明脚踏古老的八卦方位，手中合金刀震动，化作一道道雪亮的刀光，每一道刀光都撕裂空气，如鳄鱼摆尾，生出沉浑如泰山压顶的刀势。
鳄刀九式第一式，鳄尾式！
同样的一式极道刀法，在邱明的手中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攻伐力量，刀光如掀起的巨浪，将龙鬼周围方圆数米的空间淹没，空气支离破碎。
退！
石空毫不犹豫，趁此抽身暴退，这父子二人用心险恶，不顾生死进入这远古龙洞遗迹，必藏有大秘，哪怕当下社会法制比百年前更加健全，武者的力量也有宪法制约，但在这些超古代遗迹中，一切皆有可能，是唯一游离于法度之外的存在。
“不论我最后交不交出剑谱，都只有一条路！”
石空眼中闪现阴霾，彻底明白过来，或许早在远古龙洞外，这武协副主席已经洞悉了一切，只是久经官场，根本浑不在意，这是将他当成了笑话。
“你以为你走得掉！”
邱图大笑，十六七岁少年的表情，这一刻在石空看来无比的狰狞。
嗷！
龙鬼惨叫，石空暴退中，只感到一道黑影带着凛冽的风压，猛地撞击在身上，刹那间，仿佛被一辆数吨重的卡车迎面击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噗！
一口血箭吐出，石空眼前一黑，再也没有半点知觉。
看着落地的石空与龙鬼尸体，邱图蹙眉：“爸，会不会出手太重了，要是醒不过来……”
收刀入鞘，邱明目光淡漠，自石空染血的身上扫过，平静道：“死了就死了，这小东西和我耍心机，若非是忌惮遗迹外岛上隐藏的摄像头，我何必忍到现在，雷鸣剑法虽然珍贵，但转修其它极道武学，无疑是破坏先前打下的根基，借鉴才最重要，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邱图闻言浑身一震，随即眼中浮现出火热之色，双目放光，道：“爸，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邱明神色变得凝重，道：“十五年来，普通武者中走入三级超古代遗迹活着出来的只有五个，你大伯当年被人激将，进入其中九死一生，得天眷才活了性命，却也落得一身残废，那东西也是你大伯当年无意中发现，可惜当年他不是极限武者，击杀不了守护的龙鬼，这些年，他苦心冥想，才将线路画出，这远古龙洞遗迹，这些年来也没听说有人获得逆天机缘，倒是吞了一位大武术家的血肉，若是不出意外，那东西应该还在。”
顿了顿，邱明目光如电，扫过四方，一直过去了十多秒才收回，沉声道：“不能耽搁了，这远古龙洞遗迹变幻莫测，多逗留一秒，就多一分危机，这入门的洞天一般一天内只有一头龙鬼游荡，只要这小子运气不是太差，多半死不了，走！”
不多时，邱明父子二人就钻进入了壁画边的一条岔道，而这样的岔道，在这洞天内，密密麻麻足有近百条。
嘀嗒！嘀嗒！
此时，洞天内，只剩下穹顶上悬挂着的钟乳石，有晶莹的水滴坠落，在这空旷的地窟中，显得异常的清晰。
仅仅十多秒钟，疾风凛冽，两道身影再次闪现，邱明环顾四方，目光扫过每一寸角落，片刻后松一口气，道：“走吧。”
这一次，父子二人进入的，是另外一条岔道。
呼！
有轻微的风啸声响起，数秒后，石空身前，一道魁梧的身影浮现，这是一名中年男子，龙眉虎目，背负青色合金大钺，此刻冷哼一声，嗤声道：“好狡猾的父子，真当我没有防备吗？”
继而，中年男子又瞥了眼不远处匍匐在地的石空，看着那同样瘫软在一边的龙鬼尸首，不禁叹息一声：“可惜了，当年雷鸣剑，终究还是绝迹了。”
语罢，中年男子收回目光，不再耽搁，循着邱明父子二人的足迹，冲进了前方的岔道中，空旷的洞天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白色粗布武袍被鲜血染红，石空躺睡在地上，胸口坍塌，只有微不可查的喘息还维持着基本的生命体征，有紫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粘稠如浆，若一条蜿蜒的血色小蛇，沿着下巴游戈而下，蔓过脖颈，从凌乱的领口淌落，沾染在一条生满铜锈的青铜链子上，此刻，无人察觉到，青铜链子没入衣领内的尽头，一抹极微弱的青芒一闪而逝。
……
“这是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石空喘息，缓缓睁开双眼，剧痛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与往日练剑体力耗尽，皮肉韧带的拉伤不同，五脏六腑的破裂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乏力与刺痛。
微光入眼，一股清凉的气流随之渗入筋肉皮膜，修复破裂的诸多毛细血管，续筋接骨，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一下置身深山老泉，又好像八月天滋润的甘霖，这一刻，石空只感到自内腑深处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叙的厚重生机，似初春的种子，刹那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等到视线恢复过来，呈现在石空面前的，赫然是一个三米方圆的池子，由羊脂玉般的石头堆砌而成，淡青色的池水能有半米来高，散发出来一股混杂血腥气的馨香，闻之令人精神一震。
“这池水，还有我的身体……”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淡青色的池水迅速变得透明，馨香气逐渐变淡，同时，石空感到自己重创的内腑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短短十来分钟后，就彻底恢复原状，甚至气血脉搏比受伤前更加强健，对于身体力量的清晰把握，石空震惊的发现，自己的极限拳力，居然整整提升了三十斤，达到了惊人的490公斤，距离普通人的极限身体素质，只剩下10公斤的距离。
490公斤的极限拳力，这是什么概念，这样的身体素质，已经彻底超越了那邱图，甚至放眼整个地级泰州市数万普通武者中，也足以步入前二十位。
“宿主体质劣等，五脏神藏未辟，九分之一古神域初步解封，点燃本命神火前，每天可进入古神域一次，每次时长十二个时辰。”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半点征兆，甚至没有通过耳膜，石空没有把握到丝毫的震动，这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什么人！”
石空嚯的起身，他目光警惕，扫视四周，单凭刚刚的声音，他甚至不能够分辨男女，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里是……”
入眼的，似乎是一座只存在于各地景区的原始村落，零零散散，只有十来间屋子，村子外，隐约可见山峦叠嶂，云雾缥缈。
山脉磅礴，如一条蜿蜒的大龙，匍匐在大地之上，隐约有一种沧桑古老的气息迎面而来，抬头看，碧空万里，深蓝幽邃，一**日如金玉琉璃，洒落下万点金辉。
“九大传承者已定，请宿主一天内选定传承！”
冰冷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石空一步跨出池子，眉头紧锁，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正在这村落的正中央。
太过于玄幻了，他不知道，他是否还在那远古龙洞遗迹内，这截然不同的地貌，无边广袤的大地，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对于什么五脏神藏，古神域，什么点燃本命神火云里雾里，但是石空也明白，那所谓的体质劣等，说的应该就是他，只是那宿主究竟代表了什么，还有什么九大传承者，难道他也是其中之一？
“十二个时辰，不是现代的计时标准。”石空露出思索之色，“我地级泰州市是平原地区，不该出现山脉，就是一些保存完好的深山老林，22世纪，再高超的作图软件，也制作不出这样纯净的天空……”
略一沉吟，石空朝着最近的一间屋子走去，村子里炊烟袅袅，似乎到了用饭的时候，走近了，石空看着前方冒着青烟的石屋，眼中浮现出一抹异样的色彩。
“这是，打铁声……”
石空喃喃道，此时，阵阵洪亮而铿锵的打铁声开始循着耳廓，敲击在耳膜之上。相比于22世纪步入巅峰的高科技，合金器具开始走向成熟，作为传统老行当的铁匠，已经近乎销声匿迹。
这是一个铁匠铺，大门敞开着，走到门前，石空就看到了大量堆积的铁石，煤炭在锻造炉中吞吐着幽蓝的火焰，一边的铁砧旁，一名留着花白胡子，赤着精壮上身的老铁匠正挥舞着一柄异常巨大，近一人来高的大铁锤，朝着铁砧上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生铁砸去。
哐！
炽热的火花似升空的烟火，站在铁匠铺前，正对着前方的锻造炉，如雷般的撞击声令得石空浑身一震，无形的音波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瞬息之间将全身的筋骨气力都抖散了。（新书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八章 断剑重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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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空瞬间骇然了，仅靠打铁所产生的震荡之力传递进入空气中，竟然将远隔七八米外的人筋骨气力都震散了，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神乎其技了，甚至都让他有些怀疑，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一锤！两锤！三锤……
石空就站在铁匠铺门前看着，一声不吭，事实上，他是动弹不得，一身筋骨都散了架子，开口都困难，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令得他一头黑发变得蜷曲，不过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么多，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老铁匠的动作，大铁锤扬起，再落下，一道道绝美的弧线仿佛世上最精妙绝伦的艺术品，还有那震人心魄的撞击声，似乎古战场上擂动的战鼓，散发出来一股恢弘而肃杀的气息。
老铁匠的动作不快，但石空却注意到，几乎每一次大铁锤扬起，都处于同一高度，老铁匠的手稳得出奇，千百次落锤，几乎都落在同一点上，没有一次失误。
这足以令人骇然，哪怕是以极道武学奠基，十八种基础剑式苦练四年，石空也不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住想要攻击的每一个点，否则此前与那邱图交手，就不会有那多出来的两剑。
很快，铁砧上，原本巴掌大小的生铁块，只剩下了拇指大小，通体红艳艳，宛如一缕赤霞，虽然很小，却也可以看出来，这是剑坯。
这时候，老铁匠停下动作，大铁锤落地，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轻微的摩擦声。他抓起一边的水烟袋子，铜烟管就着炉火点燃，深吸一口，而后吐出，青白色烟气袅袅娜娜，肆意升空，没有半点规则。
“村里的东西不对外出售，你走吧。”老铁匠淡淡道，斜睨了一眼门口，退后一步躺在了一张包浆锃亮的藤椅上。
“老人家，我想问……”
“村子里好久没来人了，既然如此，挑件趁手的兵器再走吧。”
不等石空说完，老铁匠就打断了他的话，空出一只手指了指锻造炉不远处的兵器架子。
“我只是……”
“挑兵器！”老铁匠有些不耐烦地再次打断道。
石空蹙眉，老头子好犟的脾气，不过他还是顺着老铁匠的目光，落到了铺子里的兵器架上，这一看，顿时有些移不开眼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一口通体黝黑，自然生着暗金色花纹的长刀上，五尺长的大刀看不出什么材质，刀刃黯淡无光，但是石空却感到一阵心悸，只是第一眼，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背后寒毛炸起，赶紧将目光移开。
“噬魂刀，以数万古战场游魂淬火，墓葬群地底阴气侵蚀千年后出土的生铁矿，千煅百日而成，一刀出，失魂落魄。”
老铁匠吧嗒吧嗒抽着水烟，半眯着眼躺在藤椅上，仿佛知道石空在看什么，自顾自地解释道。
石空凛然，且不说这口噬魂刀如何，只是听这锻造的条件，就令人望而生畏。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另一件兵器上，这是一张大弓，通体呈淡青色，闪烁冰冷的金属光泽，弓身盘绕一条青蛟，弓弦若青玉，晶莹剔透，然而只是看一眼，这大弓就兀自颤鸣起来，并隐约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好惊人的灵性！
石空忍不住咽一口唾沫，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弓。
“风蛟弓，取千年道行风蛟脊骨与蛟龙筋制成，配合九杆风蛟利爪打磨成的风蛟箭，一箭既出，千里庭缩，万里追命。”
老铁匠的声音再次响起，藤椅轻摇，发出富有节奏的咯吱声。
“重山戟，一千八百煅重铁铸就，熔炼以地心强磁，重达九万九千六百斤，戟落如山崩，引力碎内腑。”
“落虹枪，千丈雪峰裸露铁石沐浴百年落霞，千煅八十一天而成，枪出云霞舞，聚散隐杀机。”
……
整个兵器架上，共有十七口兵器，一一看过来，都是石空闻所未闻的神兵利器，老铁匠没有丝毫厌烦地解释，他愈发觉得自己在做梦，只是捏紧的拳头，刺入掌心的指甲却是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十七口神兵利器，得到任何一口，我都可以轻易杀死一名极限武者。”石空胸口起伏，心中暗道，“十八般兵刃，却独独少了……”
“选一件吧。”老铁匠铜烟管在地上磕两下，倒出烟灰，有些浑浊的双眼瞥了石空一眼，开始全神贯注地装烟丝，头也不抬地道，“随便哪一件，什么武术家可以勉强杀死了。”
什么！
一瞬间，石空瞳孔收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盯住了老铁匠，但很快又收敛了表情，他明白，老人只说想说的，不会回答他。
他沉默下来，目光在兵器架上来回扫了又扫，唾沫咽了很多次，直到浑身肌肉绷紧，背脊一阵刺痛，才反应过来，几乎不假思索，数年如一日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下一刻，他看着手中的断剑有些发怔，断口处一抹殷红滴落，那是属于他的鲜血。
“夫物云云，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石空喃喃自语，目光有些迷离，古之圣人说万物有根，他的根又在哪里？
瞬息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道模糊的身影，在明月下的背影挺拔，那是幼时为数不多的画面，恍惚间，他又好像看到了一条古朴而扭曲的走廊，一道倔强而柔弱的身影蹒跚而行，血落如梅，汗如飞羽，那一天，朝如青丝暮成雪。
最后，他看到了一道稚嫩而清瘦的影子，幽深老宅里舞剑，挥汗如雨，那是怎样一张郑重而倔强的小脸，寒来暑往，日月轮回，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等到第四年，他再也看不到这张似曾相识的脸，隐约间，他站在了一座空旷而古老的洞天里，一面石壁前，一口石镜凸显，映照出一道孤寂的身影，竟是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月，又不知从何时起，石镜残破，密密麻麻，连同他自己，已满是裂痕……
嘭！
当漫长的岁月过去，终究有一天，石镜炸碎，分崩离析，有乱石穿空，击毁虚无，当一切如梦幻泡影，唯一还存在于眼前的，只剩下手中的断剑，还有这铁匠铺中，老藤椅富有节奏，似乎亘古不变的摇曳声。
目光变得坚定，石空深吸一口气，视线自兵器架上离开，没有半点留恋，略一沉吟，他伸手指向铁砧上烧得通红的剑坯，开口道：“想请老人家指点，借炉砧一用，重铸一剑。”
“你确定？”
老铁匠半躺着的身子停止摇晃，浑浊的双眼抬起，当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
“请老人家成全。”石空抱拳，躬身一拜。
“宿主选定传承，第一重试炼还剩半年，请宿主尽快提升。”
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只是这一刻，石空除了微微一怔，再没有半点表情。
“好。”老铁匠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看好了。”
几步迈出，石空只感到手中一轻，断剑已经到了老人手中，老铁匠一手持断剑，一手抓住铁砧旁的大铁锤，猛地一个转身，半人多高的铁锤掀起一阵狂风，如流星坠落，砸在烧得通红的剑坯上。
叮！
铁砧上，拇指大小，如赤霞般的剑坯仿佛活了过来，一下腾空而起，还不到两尺高，老铁匠左手持着断剑已经按落下来，一冷一热两块金属短兵相接，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火花四溅。这时候，老铁匠松开剑柄，双手握锤，重逾千斤的大铁锤抡起一道圆满的弧线，如满月当空，再次砸落下来。
嘭！
刹那间，整个铁匠铺都好像震动了，这一锤蕴藏的力量令石空心惊，断剑被砸落在铁砧上，而其剑身上，拇指大小的剑坯嵌入其中，好像融化了一般，交界处出现了模糊的迹象。
老铁匠一锤又一锤，一连串的火花绽开，震耳欲聋的金属颤音不绝于耳，石空被老人的动作深深吸引住，古老的打铁行当，这一刻绝不逊色于世间最顶级的艺术品，每一次的碰撞声，都是最铿锵的旋律。
整整三十六锤，每一锤都惊人得相似，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千锤百炼，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老铁匠收手，铁砧上，断剑通红，断口处赫然向前延伸了半寸，虽然只是半寸，剑形也未生出半点变化，但是落到石空眼中，却多出了一种沉浑厚重感。
“看清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老铁匠重新抓起水烟袋，指了指铁砧旁的一堆生铁，又指了指一边角落里的一柄人头大的铁锤，道：“把这十块生铁打进剑里，就用这柄锤子。”（新书冲榜，求推荐票，收藏，恳请每位收藏的天帝给紫极投票吧！另外，有书友说什么系统，想多了吧，这不是科幻，至于到底是什么你们认为我会告诉你们，想太多了吧，我左三圈右三圈……）
第九章 力尽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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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空点头，目光微凛，他读书不少，却从未接触过打铁，此刻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不过多年练武，终究磨砺出了一副好性子，他很快平静下来，来到铁匠铺一角，这是一柄人头大的铁锤，锤柄长三尺，同样是金属铸造，与锤身连成一气，严丝合缝，显然是一体铸造出来的。
伸手抓住锤柄，石空用力一提，锤身微微离地，他上半身却往下一沉。
好重！
心中暗喝一声，这柄锤子远远比不上老铁匠的，但在石空估摸下来，却也足足有四百来公斤重，堪堪接近了他而今达到的拳力极限。
瞬间爆发极限拳力，和时时刻刻保持极限拳力是两个概念，对于身体素质是极大的考验，遑论用这柄铁锤将十块生铁生生砸进断剑中，修复剑身。
一咬牙，石空双手握锤，轻喝一声，开始发力，铁锤甫一离地，就隐隐开始左右他的重心，他深吸一口气，小心调整片刻，方才勉强把握住身体力量的流动，来到了铁砧前。
热浪滚滚，锻造炉连接着铁砧，炉中石炭完全燃烧，幽蓝火焰吞吐，舔舐着铁砧一端，整块铁砧都被炙烤成了暗红色，令其上的断剑时刻保持着烧红软化的状态。
呼！
束发的蚕丝缎带被火星烧断，石空黑发披散，又被热浪卷起，此时却并未立即有所动作，而是凝神思索，脑海中不断回忆老铁匠刚刚的每一个动作，自锤起至锤落，那自始至终一尘不变的一锤，仿佛衍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老铁匠躺睡在藤椅上，眯着眼，水烟袋咕噜噜地抽动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也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足足过去了半盏茶的工夫，石空双目神光陡然一聚，双臂发力，浑身上下约六百三十九块肌肉瞬间绷紧，脑海中，那推演数百上千次的动作破碎成一，手中四百多公斤的铁锤高高举起，而后化作一道圆满的轨迹，仿若九天外坠落的流星。
同时，石空左脚一挑，一块巴掌大的生铁凌空飞起，堪堪达到了铁砧正上方尺许之地。
这一刻，铁锤、生铁、断剑三点一线，连同石空飞舞的长发，似乎化成了一幅永恒的画卷。
哐！
一声巨响，滚烫的火星在铁砧上飞溅，断剑震动，余音不止，却被石空手中的铁锤死死镇压在铁砧之上，动弹不得，铁锤下，生铁变红，已然将剑身断口之处包裹进去。
嗯！
藤椅上，老铁匠的双眼骤然间睁开，支起小半边身子，浑浊的瞳孔中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赞叹之色，这第一锤虽然稚嫩，却已得了几分神韵，这样的悟性，已属不错，最难得的是用了心。
哐！哐！哐！
而此刻，铁砧前的石空已陷入了物我两忘之境，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铁砧上断剑与烧红的生铁，数百公斤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落，甚至在举锤的刹那，他感到自己握着的并非是一柄铸造锤，而是一口厚重的铁剑。
一连串的撞击声裹挟着一种难言的韵律，石空忘记了疲倦，手中的铁锤已经记不清敲击了多少次，翻来覆去就那么一锤，但是每一锤落下，石空都隐隐生出一丝新的感悟，虽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下一锤经过细微的调整，发力愈发顺畅，撞击声也愈发清脆。
与此同时，石空感到浑身筋骨皮肉开始出现一种淡淡的酥麻感，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血肉中流动，尽管身体早已疲倦，但双手如同形成了惯性，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石空明白一气呵成的道理，他不通打铁，今日不过初次接触，若是停顿下来，对于火候的掌握必定有所偏差，是以他心中有执念，握住铁锤的双手越发用力，一根根青筋在手背上凸起，而一身白色粗布武袍也早已湿透，粘黏紧贴在皮肤上。
咕噜噜！
直到此刻，水烟袋再次回到嘴边，老铁匠重新躺下，老人双目微眯，嘴角慢慢浮盈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
脚下的生铁一块块减少，石空汗如雨下，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但是双眼却是越来越亮，随着一块块生铁被打入断剑中，断口一寸寸延伸，仿佛壁虎断尾，不断地生长，有一种奇妙的体悟。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等到十块生铁全部用光，整个剑身已然恢复原状，长有四尺余，比此前更多三寸，不过剑宽三指，依旧如故，而剑刃也被抹平，失去了锋芒，整口长剑反而透发出来一种沉稳如磐石的厚重感。
十块生铁，若是熔炼，石空目视怕是可以浇铸出来五口同等的长剑，然而用来修复断剑，却只是令其略增三寸，若非是亲手所为，石空很难相信这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看着铁砧上通红如赤霞的长剑，下一刻，石空再次挥动铁锤，他身腰合一，浑身劲力拧成一股，通达双臂，锤头压迫空气，发出呜呜的风啸声。
嘭！
锤头与铁砧相撞，烧红的长剑弹起，一阵轻鸣，划出一道半弧，落入了一边冰冷的水桶中。
嗤！
大量的水蒸气升腾而起，整个铁匠铺顿时好像笼罩进了云雾之中，视线被遮蔽，石空也没想到一口四尺三寸的长剑淬火，居然会生出如此巨量的水气，而眼下他也再难思考，因为放松下来的身子似乎变得千斤重，眼前一片金星闪烁，浑身筋骨都好像失去了知觉，意识终于变得模糊……
咚！
铁锤坠落，云雾缭绕中，老铁匠自藤椅上起身，精壮的身子迈动步伐，那翻涌的蒸气顿时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衍生出一条数尺宽的通路。
老人缓步走到铁砧旁，认真俯视着身前陷入昏迷的少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不坏不坏，倒得真快！”
片刻后，老铁匠收敛了笑意，目光又变得郑重起来，他盯着身前昏迷的石空看了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才以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道：“大衍三十六锤，这才是第一式……”
……
等到石空再次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赫然又回到了村子中央的池子里，淡青色的池水已然透明见底，而此前满身的疲惫也消弭一空，耳目嗅觉，一切感知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这样巨大的变化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猛地起身，池水一下炸开，水花飞溅，他一愣，抬起右手，握掌成拳，噗的一声轻响，一小团无形的空气在掌心被捏爆。
“我打破第一次人体极限了？”
石空有些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手掌，而后摇摇头：“不对，我依然可以感到壁障的存在，甚至好像更加坚固了，打破人体极限是释放身体潜能，相反的就要消耗生命精气，在打破第三次人体极限，诞生古老的内力前，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一种透支，算是等价交换，而现在，我并未感到官方描述中的生命活力的降低，反而精神百倍，手上练剑的老茧都消失了大半，变得光滑细腻，这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象征。”
即刻，石空仔细感应血肉筋骨的变化，练武者对于力道的掌控，在最初都有严格的训练，这是基础项目，在练剑的第一年里，对于如何把握己身的力道，石空甚至被命令利用沙漏来磨砺自己的判断，直至误差缩小在一斤以内，再小已经不可能了，那是大武术家，衍生内力，把握周身气血流动后才能做到的。
“拳力极限，约九百九十八公斤！”
很快，石空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置信，他的拳力极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到达了约九百九十八公斤，而在联合国官方公布的数据中，打破第一次人体极限的极限武者，极限拳力约为1000公斤，最高在以后的修行中，不会超过1500公斤。
石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再次感应起肉身的变化，这一次，在筋骨皮肉之间，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酥麻感，仿佛极其微弱的电流，等到他想要再次寻找时，已然踪迹全无。
难道是……
眼中有精芒闪过，石空隐隐把握住了什么，他需要进行求证，不过眼下，他还要再确定一些东西。
下一刻，他右手并指成剑，指尖在左臂上一划，远比之前艰难的，在他几乎动用了七成力量后，方才勉强破开了真皮层，一道寸许长的口子，刚有鲜血渗出，就迅速闭合，筋肉自动紧缩，伤口虽未愈合，却也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印子。
“我的血肉组织修复速度，至少是常人的三倍以上，这已经略微超出公布的极限武者数据，这样看来，我的身体综合素质，真的已经可以媲美初步打破第一次人体极限的极限武者。”
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此刻，石空只感到绷紧的心弦也放松了不少。（新书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章 剑法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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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了，自四年前筋骨初步长成，从市区进入高氏故居，四年来，石空苦修不辍，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他不知道身边的人还能支撑到哪一天。
他永远记得那个冰冷的夜晚，那一条古朴扭曲的走廊前，看不到尽头，只有被鲜血染红的大地，那一天，是母亲打破人体极限的日子，那一天，是他的十岁生日，也是那一天，白发三尺，泪如雨下。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找到他！
而今，他虽然依旧不曾打破人体极限，却拥有了足以媲美极限武者的身体素质，哪怕是九幽冥狱，即便九死一生，也有资格试一试了。
呼！
轻吐一口气，石空迈步踏出池子，既而，他目光一凝，盯住了前方数米外的地方。
这是一柄四尺余长的铁剑，剑尖三寸许没入地下，通体乌黑如墨，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此剑宽三指，剑柄与剑身一体，剑镡仅宽四指，剑刃无锋，此刻矗立在前方，隐约间，石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立在前方的并非是一口普通的长剑，而是一座新生百年的山峰，清新且巍峨的气机扑面而来。
神色肃穆，石空拔剑，剑身轻鸣，顿生一种血肉相连之感，这是极其罕见的，石空只在一些古人著作里才看到只言片语，无一不是铸剑大师呕心沥血，历时数载乃至数十载勘探地形，接引地泉山火，苦心孤诣方才铸炼而成，都是足以传世的神兵，即便是当今工艺成熟的合金器皿，也都有所不如，这就是古人的智慧。
好剑！
石空心中赞叹一声，他从未想过，单纯的生铁居然能够锻造出这样的剑，且是出自他这样一个新手之手，他愈发觉得老铁匠的不一般，或者说是深不可测。
“剑长四尺三寸，宽三指，剑镡四指，无锋，重约一百零八公斤。”
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简直等同于将十块生铁的重量叠加，石空估摸，若是换做之前的自己，单靠手腕的力道，根本不能施展出来完整的招式，单是惯性就难以遏制，而今虽然依旧显得有些重，但是手腕转动却轻松自若，相比于此前舞动的铁锤，已经好了太多。
心念一动，石空震剑，一声嘹亮的剑鸣，铁剑穿空，如一道乌电，空气如裂帛，被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凛冽的剑风冲出，数米外的地面，顿时炸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坑洞。
刺剑式！
属于雷鸣剑法的十八种奠基剑式之一，此刻的石空使来，终于有了一种意指臂使，混元如意的感觉，往日里练剑感到的种种滞碍，全都烟消云散。
“不对，单纯的身体素质的提升，不会加深剑法的感悟，甚至因为力道的暴涨，会产生难以掌控的错觉。”石空很快反应过来，联系此前种种，他眼前一亮，“是那一锤！”
再看向不远处的铁匠铺，青烟消弭，静谧无声，只有村子深处，才隐隐看到人影沉浮，天边朝阳已然升起，距离正午已经不远了。
然而，不等石空迈步，脑海中，沉寂多时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二个时辰已满，宿主脱离古神域。”
……
等到再次醒来，那股熟悉的腐朽气息又再次涌入鼻间。
眼角余光一瞥，石空就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背负青色合金大钺，在前方的一条岔道口一闪而逝。
是梦吗？不！不是！
感受着筋骨血肉中充斥的沛然之力，石空双眼彻底恢复清明，他一跃而起，抬起手，一口铁剑乌黑，宽三指，长四尺三寸，重一百零八公斤。
倏尔，石空心有所感，他拉开胸口的武袍，青铜星吊坠赫然消失不见，只有胸口处原本空白的肌体上，多出了一个龙眼大小，浑圆如满月的青色印记。
眉头微蹙，石空再次看向身边的龙鬼尸体，乌黑的血浆流淌，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血液离体，一般几分钟之内就会凝固，何况远古龙洞内这样的低温。
“时间，被静止了。”
石空喃喃道，握剑的手有些颤抖，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他尝试沟通胸口的青色满月印记，没有半点反应，只有一缕无形的意念在脑海中生成，不是文字，不是声音，只是一种莫名的领悟，古神域，一天只能进入一次。
……
远古龙洞深处。
这是一处古老的洞天，只有数十米方圆，生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石笋，偶尔一些裸露的石头，被地下水冲刷，显露出来小块细腻油润，白如羊脂的切面，都是绝迹于22世纪再无出产，极具收藏价值的羊脂籽玉。
在这诸多石笋中间，一块半透明的石头大如人头，形如蛋卵，石皮与其它石头不同，晶莹雪白，隐约透发出来一股淡淡的玉质光泽。透过石皮，可见一滴指甲盖大小的血液，通体赤红，璀璨如血钻，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瑞气霞光。
古老的洞天不知道沉埋了多长的岁月，石笋间沆瀣萦绕，如烟如雾。
不知过了多久，突兀的，这沉浮于洞天里漫长岁月，缭绕静止的雾气猛地波动起来。
锵！
一声巨响，有金铁交鸣之音尖锐，似可穿金裂石。
呼！
下一刻，一道深青色的影子如炮弹般撕裂开层层雾霭，撞击在一根石笋上，留下大片乌黑的血浆，赫然是一头狰狞的龙鬼，只是胸口坚固的深青色鳞甲被破开，这是一道长达数尺，深可见骨的刀痕。
龙鬼仅仅挣扎数下，就再没了声息，而顺着撕开的烟雾，一名身着墨色鳄鱼皮甲，手持合金大刀的中年汉子满身煞气，迈步而来，在其身边，则一脸警惕地跟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
甫一踏入洞天内，父子二人就死死地盯住了那一枚形如蛋卵的半透明石头，等看清石皮中包裹的那一滴璀璨如赤霞的血液，更是令得二人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爸，真是龙蛋吗？那，那是龙血！”
邱图呼吸变得急促，双目放光，露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哪怕只是一滴龙血，但是龙是什么，从古往今来出土的诸多化石来看，龙代表的是力量，是速度，以中医气血理论来看，这是比虎血中的元气还要充足数百上千倍的奇珍，武者超越人体极限，尚需要配置武药打熬，修复身体，其中要用到鹿茸、虎豹骨、人参、灵芝等等大补元气之物，若是得到这滴龙血，吞服吸收，必定可以脱胎换骨，届时练武，不说突飞猛进，打破人体极限也是等闲。
“不错，石纹没错，是中生代的龙蛋化石。”邱明深吸一口气，眼中有凌厉之色闪过，“你大伯没有命，但终究落入我父子之手，有这一滴龙血在，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冲破人体第三次极限，诞生古老的内力，届时，我就是人类进化史上的第十三位大武术家！区区地级市的武协，不再是我父子二人的舞台！”
“有志气！”
没有半点征兆，一道轻蔑的嗤笑声响起，伴随着一股凛冽的风压，洞天上空的雾气整个一分为二，显露出来一口青色合金大钺，斧刃寒光湛湛，此刻掀起一股有形的苍白气浪，将邱明父子二人周身方圆数米的空间笼罩。
“是你！”
邱明大惊，合金刀仓促间出鞘，他脚踏震位，刀身转动，若一条大鳄翻身，掀起漫天水浪。这是鳄翻身，鳄刀九式第三式，最善卸力御力。
哐！
刀钺相交，竟是迸发出雷鸣震响，一股狂风掀起，来者一个翻身，凌空退出数米外站定，而邱明则闷哼一声，脚下地面咔嚓一声张开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纹，只见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红，向后连退三步，方才勉强站定。
脸色难看至极，邱明死死盯住前方那道魁梧的中年身影，目光自那青色合金大钺上扫过，寒声道：“千算万算，还是没能摆脱你！韩青，身为武协主席，非法跟踪他人，你难道不知道已经触犯了法律，明知故犯，要罪加一等！”
“笑话，身为武协副主席，进入二级及以上超古代遗迹需要进行报备，你难道也不知道吗？你已经违反了规定，我有理由怀疑你父子二人心怀不轨，有出卖国家利益的动机！”韩青冷笑，不为所动，他身姿魁梧，体格雄健，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迫人的压力。
“你！”邱明目光闪动，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他深吸气，平复下心绪，沉声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不要说什么充公，你我心知肚明，超古代遗迹中的收获归个人所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很简单。”韩青淡淡道，“八成，将八成交给我，你我此前种种，就此一笔勾销。”（冲新书榜，求推荐票，求收藏，人族天帝们，复苏吧！）
第十一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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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
邱明眼中有寒光浮现，他冷声道：“韩主席，你的诚意让我齿冷，也罢，今日既然在这远古龙洞遗迹里，不若就此做个了断，若是埋骨于此，也是武者的宿命。”
“哦？”韩青收起淡然，目光反而变得郑重起来，仿佛第一次认识了邱明，道，“看来以前我看低了你，你能选择与我一战，说明武者血性没有失，红尘染缸，玷污了多少书生意气，有这样的心境，生死我反而看不清了，不过在此可以给你承诺，如若得胜，留你独子一命。”
“多谢。”
邱明举刀，合金刀刀身光洁，这一刻映照龙蛋，有寒光如血。
此时，他神情肃穆，从韩青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一战根本无可避免。
锵！
斧钺之音苍浑，韩青果断出手，青色合金大钺抡起，古老的洞天内顿时风起雾涌，风声呜咽，这一斧犹如泰山压顶，江河决堤，磅礴沛然的劲力势如破竹，一口沉重的大钺，在韩青的手中甚至生出了一丝灵动之意。
咻！
邱明同时出刀，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属于韩青的极道武学泰阿七钺极重气势，稍有不慎，就会被震慑心神，而武协中，武力是地位的重要衡量标准，身为武协主席，韩青比他更早两年打破人体二次极限，若论对于力量的掌控，他怕是略逊一筹。
此刻，在韩青巍峨气势下，邱明不退反进，只见他脚踏巽位，出刀如风，斩裂空气，尖锐的刀啸声刺耳，这一刀快如闪电，空中顿时出现了道道残影。
这是鳄出水，鳄刀九式第四式，最重速度，取的是巨鳄出水，弹指杀敌的刀意。
叮！叮！叮！叮！
一瞬间，不知有几十上百刀同时斩在了青色合金大钺上，空气支离破碎，而这一斧所蕴含的无俦劲力也被同时化解。
“好刀法！融合了我古中国经典《易经》的八卦位穴，刀势奇诡，单凭这一刀，你的鳄刀九式已经超出寻常极道武学，足以匹配武术家的力量。”
韩青大笑，动若雷霆，而邱明不语，合金刀如光似练，这是一场大战，狂风卷动，石屑纷飞，不时有血花飞溅，金铁交鸣之音若战鼓擂动，经久不息。
看着两道似飓风般的身影逐渐远去，邱图脸色无比难看，他死死盯住洞天的另一条岔道口，心中明白，这是父亲为他暂时引开了仇敌，同为武术家，就算力量有所差距，生死相搏也难以预料，他相信身为武协主席的韩青肯定也已经洞悉，只是一旦动手，注定难以脱身，最重要的是，身为武术家，普通武者根本不在眼界之内。
事实上，早在踏上这遗迹孤岛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告诫，这是最坏的结果，至于最后能否逃出这远古龙洞遗迹，乃至日后是否会被通缉，又可否东山再起，都只能看他的造化，这就是武者的秩序，规则之内，谁也逃不掉。
眼眶通红，带着仿佛深入骨髓的怨毒，短暂的迟疑过后，邱图咬牙一把抄起龙蛋化石，身形一动，就朝着之前的来路冲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他便生生止住了脚步，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看向来时的岔道口，有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一步，两步，每一步间隔的时间都一样长，没有一点急躁，均匀而平静，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轮廓，他心神狂震。
“是你！”
忍不住惊喝出声，邱图反手握住刀柄，浑身筋肉瞬间绷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时遇见这个人，他忽然生出了莫名的惊恐，怕是此生都没有哪一刻如此时一般无所适从，这是本不该活下来的存在，此刻却活生生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他声色俱厉道。
看着眼前因为不安而焦躁，乃至恐惧而愤怒的少年，石空忽然感到有些悲凉，这就是人性，他常常揣摩古人经典中的论述，人性善恶，是非曲直，因缘果报，此时却发现，这永远没有哪一天看到有一个人因为你而无限恐慌来得真实且形象。
白色粗布武袍轻扬，石空淡淡道：“你说呢？”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重伤了，不可能还有行动能力！”邱图厉喝，石空的淡然让他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你耍我，要你的命！”
呼！
弹指之间，邱图出刀了，在握住刀柄的刹那，他终于感到不是那么惊惶，此时此刻，也只有这陪伴了多年的刀，才能让他维持住最后一份理智。
他身如疾风，合金刀光如练，满眼通红，尽是杀气，这一刀迅疾刚猛，若猛鳄咆哮，霎那之间，竟是生出一股凶悍狠厉之气，令得这刀光再涨一分，心中惊喜，邱图没想到此时的心境居然暗合了鳄刀的精义，对第一式鳄摆尾的把握顿时更深一层。
普通武者掌握极道武学的，一个地级市而言少之又少，遑论此时，邱图自信对于第一式的领悟已经真正登堂入室，同辈中，只要未曾打破极限，当可所向披靡。
岔道口。
属于石空的身影越来越近，两者之间十数米的距离眨眼间跨越，看着眼前一动不动，仿佛被气势所慑的少年，邱图心中冷笑，瞳孔中显现出一抹狰狞。
“送你上路！”
合金刀斩落，邱图可以想象到，下一刻，眼前的脑袋就将一分为二，可以看到鲜血纷飞，而这，不是他沾染的第一份人血。
忽然，邱图一愣，他似乎看到眼前的石空笑了，不错，近在咫尺，他几乎可以看清眼前的少年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那是怎样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唯一可以看出来的，是一种令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平静。
铮！
一声剑鸣，一道乌光如电。
嘭！
几乎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邱图如遭雷击，半空中的身影如利箭一般倒射回去，直到撞断了一根成人手臂粗的石笋，方才坠落下来，只见其胸口，合金刀刀身变形，刀身中央，一点剑痕几乎洞穿了整个刀身，而刀身紧贴的胸口处，则整个坍塌了下去，可以见到森白的骨刺穿透皮甲的缝隙，有暗红色血浆汩汩而出。
瞳孔放大，邱图竭尽全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脸，然而意识很快模糊，他似乎看到了永恒的黑暗，一条陌生的古路在眼前浮现，道路两边，一条泥黄的大河汹涌流淌。
看着眼前逐渐冰冷的尸体，石空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剥夺他人的生命，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却也没有传说中那样难过，在他看来，生命是需要相互尊重的，若是有人肆意践踏他的生命，自当祭起雷霆之剑。
片刻后，石空抓起龙蛋化石，只见雪白的石皮中，一滴指甲盖大小的龙血晶莹如血钻，隐隐缭绕瑞气霞光。
仔细打量，感应一番，石空心神震颤，即便尘封无尽岁月，透过层层石皮，他依然可以捕捉到丝丝缕缕慑人的气息，当中蕴藏着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威严气机，即便只是一滴血，也饱含了骇人的生命元气。
或许……
心中一动，石空眼中顿时迸发出灼热的光。
……
扬泰机场。
这是一座位于扬州江都区境内的民用机场，百年前，泰州与扬州两市共同投资20亿建设而成，历经百年，机场还是当初的机场，只是诸多设施不知道更新了几代，寻常民航客机，也到达了1.5马赫的超音速。
二楼候机厅。
自助餐厅里人声鼎沸，尽管临近子夜，也阻挡不了返乡人的热情，今天是1月21日，农历腊月二十六，再有三天，就是除夕了，很多人伸长了脖子，今天是二十六夜，家里的亲人怕是已经炖起了诱人的红烧肉，只等着一家团聚，便可以一起包饺子，一起守岁，到了零点敬了香，放了爆竹，再一起等待正月里第一个晴天的到来。
没有人注意到餐厅角落里坐着的一名中年女子，女子一身素衣，身形瘦削，面容枯败，只有一头白发垂肩，偶尔才能勾起路过人群的余光，却也不敌即将到来的春节气息。
女子神色平静，有些浑浊的目光淡然，身前餐桌上，两只一次性餐盒里，十余只饺子已经冷却，蒸干了水分，而餐盒上的两双一次性筷子也同样没有拆封。
不远处的面点平台，负责下饺子的站台厨师有些好奇，他注意这个女人已经一整天了，从早上开始，对方就点了两碗饺子，似乎在等人，不肯独自吃一口，到现在十几个小时，候机这么长时间真是少见，却不知道等的是哪一个航班。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女人依旧一动不动，也不去动桌上的筷子，子夜将至，自助餐厅里的人也变得稀疏了，就在站台厨师忍不住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女人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战台厨师一愣，随即就看到一个背着黑色铁剑的清秀少年走到桌前轻轻坐下，而后替女人打开了冷却的餐盒。（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二章 机场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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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两人都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各自的饺子，冰冷的饺子粘黏在一起，两人如若未觉。
站台厨师感到了一种别样的默契与温馨，鼻子有些发酸，年近而立的他不由得想起了家里等待的父母与妻子，还有刚刚学会说话，正蹒跚学步的儿子。
略一沉吟，站台厨师拿起一碗刚出锅的饺子，小心绕出来，来到女人与少年的桌前轻轻放下，低声道：“天气冷，吃这碗吧，没人了，这碗送你们。”
“谢谢。”
女人与少年几乎异口同声道，没有诧异，有的只是真诚的微笑。
站台厨师也笑了，轻声道：“你们让我想起了家人，我要回去了，祝你们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
站台厨师转身离开，他的心早已张开了翅膀，偶然间，眼角的余光里，少年很认真地拨动着筷子，热腾腾的饺子一个个如滑溜溜的小鱼，大多跳进了女人的碗里。女人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而后开始认真地吃，不放过一丝残屑……
一刻钟后。
女人放下筷子，上下仔细打量少年一眼，有些黯淡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作为一名曾经的极限武者，她分明感到了少年精气神的变化，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圆融了，以她极限武者的眼力，尽管有所退化，居然已经很难捕捉到破绽。
女人可以肯定，这是经历了某种蜕变，不仅仅是身体素质的变化，还有对于力量的掌控，似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女人想说什么，沉默良久，只轻轻吐出四个字：“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平淡无奇的四个字，仿佛比老铁匠的重锤更加震撼人心，石空鼻子有些发酸，最终还是生生忍住。
“女士，飞机随时可以起飞。”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已经来到桌旁，男子面无表情，但是从其言行举止，石空还是依稀看到了一名军人的影子。
“走吧。”
女人起身，却止不住一个踉跄，石空一惊，连忙伸手扶住，这一扶，他心中顿时一沉，因为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他看着身前人的面庞，短短的一天不到，已经看不到血色，那褶皱更深了，岁月的钢刀毫不容情，转眼间已然苍老如斯。
这是接近油尽灯枯了，石空估摸着，最多也就在五天之内，绝不会超过一周。
一念及此，他手伸入怀里，却被一只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手腕，女人白发轻扬，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风华，此刻目光如剑，硬生生破开重重混沌，盯住了石空，沉声道：“不用拿出来，你比谁都清楚，没有用的，吊不住了，更补不起。”
石空沉默，被握住的手腕不敢用力，只是伸进怀中的手捏紧，指甲刺破掌心，又松开，最后轻轻抽出，数秒后，他一声不吭，扶着女人朝着登机口缓缓行去。
中年男子随行左右，在前引路，此时偏僻角落的专用登机口外，已然响起了隆隆的轰鸣声。
“等等！”
就在一行三人即将踏入登机口时，三道身影自候机厅入口处急速奔来，一道急喝声引得候机厅为数不多的乘客纷纷侧目，不过在看到来人的装束之后，又尽皆露出敬畏之色，并转过目光，不再关注，因为来的三个人身着藏青武袍，胸前佩戴制式胸章，分明就是武协的执法人员。
当下社会，武协执法成员的地位和威慑力，在普通民众眼中，甚至超过了公安民警，是由武协会员中的佼佼者担任，数量很稀少，放眼一个地级市不会超过三百人，都是普通武者中名列前茅的强者，再往上，就是执法队长，每一位执法队长，皆是实打实的极限武者。
武协执行任务有规矩，不允许围观，亦防止误伤，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了专用登机口，并拦截在了石空三人前方。
一名执法队员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石空三人，在看到白发女子与西装中年男子时微微一怔，不过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石空身上，沉声道：“武协拘捕令，石空，14岁，籍贯泰州姜堰区，涉嫌于三级远古龙洞遗迹外杀害武协会员邱图，请暂缓登机，随我们回武协接受讯问。”
果然！
石空眼中一缕寒芒闪过，远古龙洞遗迹内的一切关乎甚大，以龙血之珍，对方显然也有所保留，并未揭露，只是不知道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一个。
“说我杀害武协会员邱图，我并不认识此人，你们有物证人证吗？这拘捕令又是谁下达的？若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就拘捕我，根据宪法，我有权拒绝接受，并保留向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的权利。”
石空踏前一步，目光扫过三名执法队员，淡淡道，到了22世纪，律法完善且严明，没有充足的证据，即便是怀疑，也不能够轻易进行拘捕与讯问，对于每个公民来说，名誉权重于一切。
三名执法队员闻言脸色皆是一沉，这少年真是一个刺头，难怪上头下达命令，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这年头，武协在国家机器中的地位越来越重，有几个非武协会员的普通武者敢这么对他们说话，甚至拒绝传讯，根本就是欠收拾，不过念及这少年的身份，虽然多年来这母子二人深居简出，然而一旦曝光，光是舆论压力，就不是他们地市级武协可以承受的。
此前开口的执法队员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组织了下措词，而后沉声道：“这是由我武协韩青主席亲自下达的拘捕令，少年人你还年轻，刚进社会，学会审时度势很重要，不要让叔叔们难做，走一趟，未必有什么坏处。”
说着，这名执法队员目光不经意地从少年身后的枯槁女人身上扫过，根据命令里的描述进行比对，基本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样的身体状态，想走也难，唯一令其疑惑的就是那女子身边的中年男子，神情举止，都不像是一般人，身份十分可疑。
并不为其所动，甚至那执法队员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石空的眼睛，他平静摇头，语气很坚定，道：“律法面前，武协主席和我地位等同。”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锵！
金属摩擦声尖锐，三名武协执法队员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制式合金刀，三人分开一段距离，合金刀斜指，几乎锁定了石空浑身上下所有的方位。
身后，中年男子蹙眉，但很快恢复如常，身边人没有回头，但枯槁的手却朝他轻摆，虽然神形已经接近枯萎，但是腰脊却挺得笔直。
登机口前。
石空身形不动，双脚随意地站着，被三个武协执法队员气机锁定，他没有半点慌乱，反而眼中浮现一抹赞叹之色，不愧是武协执法队员，在普通武者中都是少见的强者，战斗经验老辣，对于交手方位的把握炉火纯青，这一点，就是现在的他也还有所不如，需要时间来磨砺。
不过这样的神情落入三名武协执法队员的眼中，就成了一种轻视，三人都已过而立之年，极限冲刺近十年，虽然依旧未能打破人体极限，却都练就了一身铁打的功夫，寻常普通武者根本挡不住一招，就算在整个武协的执法队员中，也足以位列前十，每个人都有他的骄傲。
“一起出手，不伤要害！”
到底是久经场面，三人很快拿捏好心态，即便只是一个少年，也没有半点单打独斗的意思。
呜！
下一刻，三人同时出手，手中制式合金刀翻转，刀背朝下，三缕刀光各自指向石空上中下身体三段的关节。
石空身后，微不可查的，中年男子手背上的青筋凸显，三名执法队员甫一出手，他就知道不好，这三人的刀法太老辣了，且捕捉合金刀的破风声，就可以知道，三人都是冲刺人体极限多年的普通武者，拳力怕是都接近了500公斤的人体大关，合金刀所指之处，都是人体发力的枢纽地带，只要被击中任意一个，极限武者之下，都会瞬间麻痹，短暂失去战斗力。
反观石空，这个少年站得松松垮垮，直到三名执法队员出手也没有拔剑，这个武道刚入门的年纪，说得好听点叫托大，说得不好听就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了，即便中年男子对于当年的雷鸣剑心存敬意，却也不得不在心中叹息一声，同时浑身筋肉开始蓄力，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嗡！
这时，没有半点征兆，有淡淡的剑鸣声响起，中年男子先是一怔，既而就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因为不知何时，前方少年的右手，已然握住了背后的剑柄，剑鸣声，正是从其背后那看上去黑不溜秋的铁剑上传出。（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三章 重返故地（端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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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自鸣，不是因为诞生了灵性，而是因为武者对于自身力量的把握，已经堪堪接近了入微之境，手掌握住剑柄的同时发力，剑身以极细微的幅度振动，方才达到了眼前的一幕。
在中年男子的武道生涯里，他清楚的记得，直到打破第一次人体极限过半年，方才在联合国的武术家师父那里得到指点，再苦心琢磨三个月，才堪堪达到这一步，而眼前的少年，这样刚刚步入武道的年纪，此时突然显露出这样的手段，如何不令他心神震动。
中年男子没有注意到，身边枯槁女子的目光这一刻无比的明亮，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冲破了层层浑浊，重重混沌，一轮朝阳升起，离开地平线，普照大地。
锵！
终于，在三缕刀光临身之际，石空出剑了，四尺三寸长的乌黑铁剑出鞘，划过缠绕剑身的粗布，竟是生出了金铁之音。
石空的动作不快，手腕轻轻一抖，在三名武协执法队员的眼中，那一口看似普通的铁剑，竟是一分为三，仿佛凭空多出了两条手臂，三口铁剑向前刺来，速度并未超出普通武者的层次，却生出了呜呜的剑啸声，好像一块大磐石在滚动。
与此同时，那剑尖所指之处，竟是无巧不巧，皆是对准了三人刀身的薄弱之处。
哐！
刀剑相交，一瞬间竟如铜钟撞响，石空身形不动，而三名武协执法队员却如遭雷击，合金刀倒卷，连人带刀抛飞出十数米远才重重落地。
“你……”
胸腔剧震，三名执法队员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惊骇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前方的少年，少年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动半步，手中握着的，也依然只是一口乌黑铁剑，甚至直到此时三人才注意到，那铁剑无锋，没有刃口，但就是这样一口铁剑，瞬间破开了他们三人演练多年的合击，刀剑相交的瞬间，三人感受到的，仿佛不是一口铁剑，而是一根重达百十余公斤的大铁杵。
“妈，我扶你。”
没有再多说一句，亦没有再看三人一眼，石空转身，走向中年男子二人，三人重新迈步，朝着专用登机口行去。
足足半分多钟，三名武协执法队员才勉强缓过劲来，踉跄起身，脸色苍白，无比的难看，这时候哪里还有石空三人的影子，只有一道矫健的机影伴随着绚丽的蓝色尾焰，冲上云霄。
“联合国的云霄战机！”
“隶属联合国第一上将，大武术家聂家戚将军的十架云霄战机之一，传说中配备有最新的电磁核炮，可以8000马赫的速度击中摧毁一座大型城市。”
三名执法队员面面相觑，最后只剩下了苦笑，与百年前相比，22世纪的联合国由各国的精英人才进驻，甚至独立开辟了军区，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此刻，之前伴随着那母子二人的中年男子的身份，三人也隐隐有所猜测，早知如此，刚刚一番动手又有何意义？
十分钟后。
泰州人民医院军区病房。
韩青上身**，缠绕着雪白的绷带，浑身上下散发出来浓浓的药味，此时，他缓缓放下耳边的通讯设备，目光闪烁不定，时而冰冷，时而平和，时而不解，时而又显露出浓浓的悲伤，足足过去了三分钟，他倏尔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
云霄战机上。
机舱内静谧无声，石空有些无奈，因为从登机后坐下的那一刻起，对面的中年男子就盯着他足足看了十分钟，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转移的意思。
事实上，四年前的那一天，时空走廊前，两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四年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已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身边，母亲双目眯起，或许是太累了，生机将尽的她，越来越嗜睡了。
“这位先生……”思量片刻，石空终是开口了。
“原本我并不同意将军的决定，但作为武者，也是军人，我只会选择执行。”中年男子忽然道，他是国人，如刀削的面容方正，有着铁血般的威严，此时目光直视石空，少年的目光清澈，更有一种难言的坚韧与平静，良久过后，他起身离开，脚步声平和而坚定，每一步都有着相同的间距，同时有声音响起，“现在，我相信雷鸣剑。”
石空看着中年男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先是眉头深锁，既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5分钟后。
云霄战机开始降落，这是在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上，虽非联合国总部，却是联合**区所在地，几乎汇聚了联合国组织的巅峰武力与科技。
而对于石空来说，再次踏上这座孤岛，他有着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云霄战机着陆，石空三人走出机舱，孤岛机场上除了凛冽的寒风之外，就只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纯白军服没有半点褶皱，尽管已经是寒冬腊月，但是随着来人的临近，风声渐消，空气变得温暖如春，仿佛置身于一口熊熊燃烧的火炉前。
石空目光凝重，一个人的气血，居然能够强盛到如此地步，好像一座沉寂的火山，可怕的力量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似乎察觉到石空的变化，来人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有一丝狐疑，但很快就露出笑意，目光转到一边。
“嫂子，好久不见。”
“聂将军。”
石空身边，女人轻轻抽出被扶着的手臂，几乎佝偻的身子仿佛秋天里坠落的枯叶，每时每刻都散发出来腐朽的气机。
聂家戚蹙眉，这样的气机他如何分辨不出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甚至换做一般人，早已不该活在世上，这是靠着坚韧到非人的意志还在苦苦支撑，吊住了一口气不散，但在他看来，至多，也就在三天之内了。
再想到女人之前的嘱托，聂家戚心中无比沉重，这样的心绪，就算是年初与另一位大武术家交手切磋时也没有过。
“跟我来吧。”
聂家戚声音低沉，转身在前带路，他走得不快，却也不慢，却与石空三人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石空瞳孔微微收缩，这样的力量掌控，才真正细致入微，且到达了很精深的地步，融入到了自身的言行举止中，是他现在还远远不及的。
孤岛不小，有一座十数里方圆的石头山，上面郁郁葱葱，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成为了最好的伪装。而军区腹地，就在这山腹之中。
洞口前，两名军士面无表情，高声行军礼，目送石空四人进入其中，而后，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从腰腹间取出了通讯设备……
甫一进入军区重地，石空和中年男子便与聂家戚二人分开，有这样一位大武术家在侧，石空也没有多少担心，上一辈总有许多恩怨纠葛，至少现在，母亲并不愿意让他知晓。
“这是军械库，无聂将军口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云霄战机机库，山腹跑道与组装中心。”
“这里……是宇宙监测中心，主要负责监控太阳系及以外的宇宙空间动向。”
中年男子在身边引路，遵循将军的嘱咐，为石空介绍这联合国最重要的军区组成部分，只是在介绍到宇宙监测中心时，中年男子的脸色分明有所变化，就连语气，都生出了一些停顿。
“怎么了，先生。”石空心中一动，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走吧。”
中年男子显然不想透露什么，敷衍过后就带着石空继续朝前走去，这是一座科技化程度很高的军区基地，甬道四壁皆是用坚固堪比金刚石的合金浇铸而成，并安装有强大的激光武器，寻常武术家闯入这里，即便有着强大的感知与危险预判力，也多半难逃一死，所以，这座军区基地，又号称是世界上唯一被人类掌控的二级超古代遗迹。
“这里，是基地的演武场，全部用钛合金浇铸，具有强大的记忆恢复力，之前的都是军区重地，你不能参观，这演武场却无妨。”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走到了基地的尽头，中年男子扫描指纹与双瞳，比对正确后，面前的合金大门朝着两边缓缓洞开。
呜！
就在合金大门洞开的瞬间，有怪风呜咽，仿佛山涧自风穴穿过的猛烈天风，伴随着一股刚阳如火的血气，一根足有两米长，手腕粗细的银白色合金长棍乍现，如泰山压顶，抡了下来。（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四章 三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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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中年男子暴喝，突如其来的变化，即便他身为极限武者，也没有反应过来，对方速度太快了，如一道疾风，又好像山林间奔跑跳跃的虎豹，合金棍压落，空气如同平静的湖面，炸开了汹涌的气浪。
锵！
中年男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合金门洞开的瞬间，石空就感受到了门内蔓延而来的气机锁定，于是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铁剑无锋，重达一百零八公斤，石空不退反进，乌黑如墨的剑身这一刻如化作了一道黑电，没有半点花俏，有的只是快到极致的剑速，有破空声响起，剑声呜咽，电光火石之间，竟是丝毫不逊于那压落的合金长棍。
属于雷鸣剑的十八种基础剑式之一的刺剑式，这一刻在石空的手中重现，合金门边，中年男子目透精芒，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道修长而伟岸的身影，一剑横空，雷音醒世，屹立在人类进化之巅。
铛！
一声巨响，拇指大的火花四溅，一道狂风猛地席卷开来，吹得中年男子西服猎猎作响。
合金门内，出手之人轻咦一声，没有再次出手，而中年男子也趁此身形闪动，出现在石空身边。
无锋铁剑斜指地面，石空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又是一个熟人，在他有记忆的童年里，眼前的人曾经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横亘在面前，让他始终难以超越，那是一段曾令他压抑许久的岁月，超越人体极限后诞下的子嗣，天生拥有着强大的体魄，在生命进化的道路上，可以轻易走到常人难以企及的位置，直至打破人体极限。
咚！
合金长棍拄地，来人也终于显现出身形，这是一名看上去与石空一般大小的少年，留着精干的短发，浓眉虎目，一身黑色劲装，身材健硕，此刻目光如刀，将石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
“聂远！”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沉喝一声，“你太过了！”
“陈叔，你也太护着他了，温室里能够养出什么样的大树，想进时空走廊，过不了我这一关，就留在这里一起等死。”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一变，斥道：“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这是聂将军的决定！”
聂远不为所动，少年以一种冷漠的目光扫过石空，道：“人类的未来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认同他的决定，这是我的处世之道，也是我的武道。”
石空蹙眉，他听出一些话外之音，正当他想要开口之际，一道沉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想如何？”
“将军！”中年男子转身，肃容行礼。
聂远看向不远处走来的聂家戚，目光不闪不避，但还是立正行礼，道：“将军！”
聂家戚走得不快，在他身边，一名神形枯槁的女子蹒跚而行，即便有些踉跄，聂家戚也没有丝毫去扶的意思，他明白女子的倔强，一如当年，一个先天体弱的女人，用了六年，硬生生打破了人体极限，却因此透支消耗了近三十年寿命，哪怕四年前在时空走廊前被打回原形，也没有丝毫悔意。
足足过去了5分钟，十多米的距离仿佛天与地那么遥远，而在此时的石空看来，很可能就成了生与死的距离，他的心在轻轻抽搐，却忍住没有上前，这是他的母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她有她的尊严与骄傲，不论什么逆境，也不容任何人践踏，即便因此死去，也无怨无悔。
“你，想要公平？”
这一次，却是女人率先开口了，她声音沙哑，可以感受到喉间堵塞的浓痰，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字音间，竟仿佛生出金石之气，铿锵入骨。
聂家戚闻言目光微凛，但终究没有开口。
聂远沉默良久，倏尔朝着女子的方向鞠躬一礼，沉声道：“伯母见谅，聂远求的，不是自己的公平。”
“三天后，演武场。”
女人点头，而后转身，她的步子不大，身形踉跄，但每一步都落地有声。
“三天内，不必来见我。”
没有回头，这一句话却是对石空说的，他有些愣神，但很快目光变得坚定，握住剑柄的手掌用力，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不愿意让她有丝毫的失望，他要用最完美的胜利送她上路。
……
3分钟后。
合金门前，看着石空消失的背影，聂远露出思索之色，神色不复之前的冷漠，而是露出稍许凝重。
“雷鸣剑十八种奠基剑式之一的刺剑式，居然被他领悟到了这样的地步，可以算是炉火纯青了，力量掌控，也近乎入微了，这是初步打破了人体第一次极限了吧。”
聂远清楚的记得，就在刚刚交手的一瞬间，他先发制人，而对方却在瞬息之间出剑，剑尖点在了他合金长棍的中心，虽然未能彻底破坏他发力的平衡，却也因此卸去了不少劲力，并且，他只动用了接近人体第一次极限的力量，对方那一剑透过长棍传递而来的力量竟相差无几，这绝对不是一名普通武者可以做到的。
倏尔，聂远笑了，掌心淡淡的酥麻感消失，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近百公斤的铁剑吗？可惜，你只有三天。”
……
十分钟后，基地客房前。
“聂远的合金棍重六十四公斤，棍法是从当年的少林棍法之一的劈山棍法中蜕变衍化而来，半年前在将军的指点下创立完善，并评价在极限武者创立的极道武学中，足以位列前十，一旦施展开来，棍势雄浑，刚猛凌厉，更兼变化，刚柔并济，不可小觑。”
顿了顿，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石空一眼，道：“三个月前，聂远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一次极限的巅峰，随时都可能再次打破极限，成为武术家。”
说完，中年男子不再多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而其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石空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流。
很快收拾好心绪，石空转身进入客房，合金门关闭，房间内灯火通明。
说是客房，其实可以算作是一间微型的演武厅，大有四十余平方米，除了一张人工林的紫檀床榻之外，空无一物，足以施展开来拳脚。
宁心静气，石空没有急着演练剑法，加深感悟，而是在床榻上端坐下来，开始静心思索，回忆之前交手的种种细节，再联系刚刚从中年男子那里得到的信息，聂远的修为，应该是一次极限巅峰没有错，也就是说，其极限拳力，差不多接近了1500公斤。
“极限力量的差距有些大，不过不是绝对的，至少目前我的身体素质，组织修复力，乃至对力量的掌控，与之相比都并不差。”石空沉吟，“对手擅长的是棍法，几乎是自创，十成力至少可发挥十一成，古时练武之人有云，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有三分棍法七分枪之说，棍和枪的不同点是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枪法全在圈点之伸缩，棍法则以捣劈之神速，所以，想要克制对方的棍法，要么比对方更快，要么力量比对方更大，以力破巧，以点破面……”
足足一个小时，石空都在思索聂远的棍法破绽，奈何此前交手太少，即便是四五年前，两人武功未成，至多算得上小打小闹，对于而今并无多少借鉴意义。
良久之后，石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批亢捣虚，现在一切的思考与准备都比不上真实交手时的瞬息万变，只有自身强盛才是硬道理。”
锵！
铁剑出鞘，石空目光凝聚，精气神在这一刻皆汇聚到了手中的长剑上，雷鸣剑十八种基础剑式施展开来。
劈剑，刺剑，撩剑，扫剑，截剑，挂剑，崩剑，点剑……十八种基础剑式几乎穷尽了所有剑法的基础变化，石空练剑四年，这十八种剑式早已铭刻于心，经过远古龙洞遗迹之行，十八种剑式彻底融会贯通，在剑法之道上，单论技法，他自衬已经勉强登堂入室。
一遍，两遍，三遍……
客房中，有风声起，随着石空动作越来越快，到巅峰时，已不见人影，只有剑光闪烁，剑啸声几有穿金裂石之势，周身数米方圆，空气如裂帛，支离破碎，被撕开一道道真空口子。
等到巅峰过去，石空的动作越来越慢，此前消失的身影也慢慢浮现，再演练十余遍，就连剑身都清晰可见，动作变得慢吞吞的，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口剑，而是在推动一块万斤重的巨石前行，空气中隐约生出沉闷的轰鸣声。（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五章 神域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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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石空身形不动，手中铁剑微抬，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好像石化了一般。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两分钟……
吟！
十分钟过去，客房中，隐约有淡淡的剑吟声响起，仿佛自梦境中来，朦朦胧胧，几不可闻，然而，只是三秒过后，这剑吟声倏尔拔高，若雄鹰展翅，横击九天，那此前消失的轰鸣声，骤然间以比此前更加恢宏的气势响起，而声音的源头，就在石空的手中。
铁剑颤鸣，金属音铿锵，生出若雷鸣般的剑吟声，乌黑的剑身愈发明亮，似乎汇聚了整个客房的光芒，此刻，若是有极限武者在场，就会发现，石空虽然看似一动不动，但是手中的铁剑不断以极细微的幅度颤动，却是在进行着极精微的调整。
剑吟声足足响了半个小时，石空的额间也慢慢渗出了晶莹的汗水，这样不间断的细微调整，对于武者的身体素质，是极大的考验，更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消耗。
不过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石空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仿佛有两道电光在其中酝酿，整个人慢慢散发出来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整个客房中的空气都似乎开始凝滞了。
此时此刻，石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幻境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座熊熊燃烧的锻造炉，有锤音响起，仿佛蕴藏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一锤又一锤，每一锤落下，都有金铁交鸣之音，朦胧中，可见火花飞溅，绚烂如烟火。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石空眼中的神光凝聚到巅峰，比这客房中的灯光更加刺目，这酝酿许久的一剑终于刺了出去。
轰隆隆！
这一剑不快，却也不慢，竟生出了沉闷的雷音，整个客房中的光线都在一瞬间变得黯淡了，铁剑所过之处，留下了大片的阴影，好像黑云压顶，有雷光电蛇在吞吐。
嘭！
一声巨响，石空收剑而立，再看前方，客房的钛合金墙壁上，赫然留下了一道长达数尺，深达半尺的可怕剑痕。
静身不动，盯着墙壁上缓缓愈合的剑痕，石空闭上双眼，不断体悟刚刚出剑的状态，把握剑式中蕴藏的神韵，将之印刻到心灵深处。
这一次，足足过去了三个小时，石空方才睁开双眼，他满脸疲惫，但是目光湛亮，透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才是雷鸣剑法第一式的正确体悟，所谓雷动，求的不是快逾闪电的剑速，而是乌云密布，雷雨降临前的气势，将之融入到剑内，一剑既出，黑云盖顶，雷音镇魂！”
至此，石空终于有所领悟，初步掌握了家传雷鸣剑法的第一式，雷动！
这是他的父亲于屹立在武术家之巅时，集合百家剑法，苦心孤诣创立出来的，虽不说超越古人智慧，比之太极等剑道更上一层，却是最契合当下的生命进化之路，对于人体力量的把握，可以算是入木三分。
仔细感应刚刚一式雷动所蕴藏的剑力，石空眼中有神光浮现：“精气神太过集中了，但依稀可以判断，这一剑将我全身之力拧成一股，蕴藏的破坏力，在1600公斤左右，还有不到三天，对于第一式的掌握，应该可以更进一步，剑力还能够有小幅度的提升，聂远虽然自创棍法，但限于自身生命层次也才超越了一次极限，即便施展，对于力量有所增幅，相信差距也就在一百公斤左右。”
对于极限武者层次的武者而言，一百公斤并非是绝对的差距，决定胜负的条件还有许许多多。
没有立即再次展开修行，石空静心凝气，恢复此前感悟极道剑式消耗的精神，索性军部基地考虑周全，知晓他多半要进行修炼，有供应饮水食物的传送窗口，石空将送来的食物吃掉一半就停止了，只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就行了，再吃对于人体消化功能是一种负担，转而会影响大脑供血，对于精气神的凝聚反而是一种累赘。
此刻，已经是凌晨5点，石空盘坐在床榻上，开始闭目养神，再强大的身体素质，也不能日夜不息地修行。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
七点整，石空再次睁开双眼，此刻的他面容红润，目光明亮如镜，精气神通过短暂的恢复，已经彻底回到巅峰，这就是近乎极限体质的好处，对于极限武者而言，身体素质相较普通人而言大大提升，可以精微控制身体的力量流动，对于人体能量的流失也了然于心，是以只需要通过短暂的休息，就能够很快恢复体力和精神。
而醒来后的石空，脸色很快变得古怪，他拉开胸口的衣襟，只见左胸的皮肤上，那龙眼大小，青色如满月的印记开始发热，他隐约感应到了一股召唤的意念。
沉吟良久，石空开始尝试以精神勾动，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一瞬之间，等到视线恢复，入眼的，赫然是熟悉的原始村落，远方山峦叠嶂，云雾缥缈，沧桑古老的气息迎面而来，头顶上空，碧空万里，阳光璀璨，洒落下万点金辉。
是梦吗？
石空摇头，这绝对不是梦境，世间难以解释的东西千千万万，就如当下，各种超古代遗迹出世，种种神诡根本难以说清，都是无尽岁月留下的大秘。
迈步走进村子里，稀稀拉拉地可见人影走动，看上去都是一些朴实的村民，穿着粗布麻衣，有的提着木桶，桶里尽是换洗的衣服，有的则推着犁车，车轱辘上泥土点点，显然是刚从田地里回来，村子上空青烟袅袅，有大人的呼唤声响起，村道上，一些玩耍的稚童顿时呼啦一下散开，朝着各自的家中奔去，这是到了做饭的时候了。
记忆中，老铁匠的铺子就在村口，走近了，没有震耳欲聋的打铁声，铺子口热浪滚滚，来到门前，入眼的，是藤椅上老铁匠轻轻摇曳的身影，依旧赤着精壮的身子，右手边是耷拉着的水烟袋，老人呼吸平静，有轻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并未因为石空的临近而醒来。
微微蹙眉，尽管石空有着无数的疑问，此时也生生忍住了，他走进铺子，在锻造炉不远处盘坐下来，此前他用的那柄三尺铁锤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一大堆原始的生铁矿散落在铁砧旁，锻造炉中，幽蓝的火焰跳动着，没有半点熄灭的意思。
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再过了半个时辰，正午的太阳开始西斜，藤椅的影子慢慢拉长，老铁匠方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老人家。”石空起身。
“哦，来了，那堆生铁矿，将上面的杂质炼掉，用那柄锤子。”老铁匠瞥了石空一眼，随即伸手指了指铁砧前，又指了指角落里，原先他用过的那柄铁锤旁，另一柄更大了一圈的锤子。
“前辈！”
石空沉声道，他有着太多的疑问，并不想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尽管在他的猜测里，老铁匠怕不是普通人，他之所以能够脱胎换骨，也离不开老铁匠的传授，那一锤带给他的改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只有十个时辰。”
老铁匠淡淡道，并不理会他，而是点起了水烟袋，又躺倒在藤椅上，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
石空目光微滞，转而就只剩下了无奈，老铁匠的脾气，他第一次就已经见识了，眼下如此，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这一次，再次进入到这所谓的古神域，那冰冷生硬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不过石空却有一种感觉，他能在这里待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十个时辰。
对于这方世界，而今，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幻境，他的身体素质，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提升的。
眼下，既然老铁匠不肯开口，石空一咬牙，走出了铁匠铺，他不相信，除了老铁匠外，村子里没有其他人肯告诉他真相。
村中土路上。
走出铁匠铺，不远处，此刻正有一名妇人提着麻布围裙，追撵着一名顽童，妇人身材微微发福，横眉竖眼，挥着擀面杖，顽童在前一边转身做着鬼脸，一面听话地往家跑。
“大婶！”
石空眼前一亮，上前几步拦在前方，道：“我想问……”
不等他说完，妇人仿佛没有看见他，直直地撞了过来。
石空一惊，闪到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抓向妇人的手臂，就在下一刻，他愣住了，浑身筋肉绷紧，背脊冰凉。
“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如坠冰窖，就在刚刚，他的手径直从妇人的身上一穿而过。
不可能！
石空拳头捏紧，又向前拦住一名扛着锄头归家的老农，老农还冲着妇人打着招呼，看向鬼灵精的顽童，黝黑的脸上，密布的褶皱像花儿一样绽开。（新书凌晨冲榜，求各位人族天帝推荐票相助，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