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进退维谷
建辉机械公司木工机械外包代加工招标很快有了结果，经过几轮谈判和筛选，最后定下来三家外协加工厂，这三个厂分别是：瞭望厂、华春厂和柜镇的一个个体机械加工厂。
外协厂确定的同时，李亮和耿子明一起带着几个车间主任，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清理车间、安装车辆加工设备，忙的是不亦乐乎。
按照这个进度，两天后，几栋腾出来的厂房应该可以使用了。
虽然如此，王元平紧绷着的神经仍然没有松弛下来，他的压力仍然很大，上次哈尼克公司的订单把他吓着了。至今他的脑海里仍时不时浮现出整个公司内部堆的像山一样的铁板、铁管以及小车轮子等原辅料的景象。
这次的订单是上次的四倍，即便是腾出来几栋厂房，最大程度的少采购原辅料，按他的估计厂区依然会出现上次的情景，甚至，比上次还要糟糕。
王元平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哈尼克公司的订单能规律操作，不像现在这样没有规律可循就好多了，自己可以静下心来根据他们的下单规律做一个预判，核算一下到底要多大体量的制造工厂、库房以及场地，还有需要多少熟练技工。一旦有了这个数据，不管是租还是买地建设心里自然也就有底了，公司也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但现在，这个想法只能是奢望。
王元平心里清楚的很，哈尼克公司虽然指定建辉公司为中国区唯一生产制造商，但说到家还不是非常信任。否则，他们应该和建辉公司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产品需求量如实相告。而不是现在这样，说下订单马上就下来一大批，说不下一个没有。更为难受的是他们指定的交货期恨死，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做法其实就是一种考验，这种考验过了可能会是阳光灿烂，可如果考验过不了，那么，未来就难说了。
从王元平涉入商海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动。
先把这次的任务完成吧，只有咬着牙把这次的订单任务干好了，才有资格和哈尼克公司谈判。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目前这种被动的局面！王元平暗暗下定决心。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时，办公室的王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王总，王总，南越办事处孙世文打电话找您。”
王元平一怔，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世文怎么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的七点钟，王元平顾不上再多想，快步回到了办公室。
电话中的孙世文很兴奋，建辉公司发到南方的木工机械由于用料讲究、做工精细，一下子在当地引起轰动，再加上南越的章总添油加醋的介绍，几个南越地区最大代理商找到了南越办事处。
经过多轮艰苦的谈判，孙世文和他们初步确定了几个五个县域总代理协议，他先前和王元平设想的“滚雪球”营销战略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世文当然很高兴，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战略之所以能够成功奠下这块基石，南越木器公司的章总在这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世文想：自己不能老靠着他们，否则，那天合作不高兴了，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靠天靠地靠别人都不行，关键还是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才能做的稳当。
于是，在拿下五个县的经销商这个基础上，孙世文带着他的团队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战果，利用这五个县的经销商的影响瞄准目标。终于啃下了第一个终端大客户——南越林州渔船制造厂。
林州船厂的渔船制造闻名全国，他们生产的渔船大都是木制船，与一般的小船厂不同，他们加工的都属于大型远海捕捞船。这种渔船因为需要从事远海拖网捕捞，因此，船体一般都用上等木材建造，船体大，船身沉重，这样渔船在浪涛翻滚的大海之中，能起到船身稳定的作用，从事拖网作业时更具拖拉力。
林州因紧靠海岸线，以打鱼为生的居民不在少数，之前由于船只小、船身轻，遭遇大风大浪天气渔船的危险系数很高，每年都会有不少数量的船只出海之后再也回不来。而重型木制渔船只有香港和台湾的船厂才能制造，中国大陆没有这样的厂家。因此造价很高，一般渔业公司或者个体很难买得起。很多渔民和渔业公司也只好作罢了。
改革开放以后，各行业飞速发展，渔业捕捞也不例外。随着渔业的发展，大型渔船的需求呼声越来越高，对于这一切，林州乃至南越的省市领导也都高度重视起来。林州市在取得南越省委的支持以后，多方举措资金和技术，历时三年，终于建起了国内一家大型渔船生产厂——林州造船厂。
林州船厂生产的船只大都是远海大型捕捞船，因为船体大，必须以上等木料制造，这些上等木料其材质都很硬，因此，对于大型台子锯、平面刨和小型切割锯的质量要求很高，所以，能够满足他们的木工机械厂家不是很多。
孙世文就是抓住他们的这个特点，在获知这个厂需要更新一批新设备的信息后，多次主动上门洽谈，在他的鼓动下，林州船厂的供销科长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到章总的南越木器厂进行实地考察。
考察的结果无疑是非常好的，林州船厂对建辉公司开始有了兴趣。孙世文抓住战机，继续大力跟进，终于签订下了第一笔合同——三台大型圆木切割台剧和一批小型平面刨，总单值超过五十万，如果再加上那五家签订协议的代理商索要的第一批产品。总订单值应该超过八十万。
面对这样的业绩，孙世文当然压抑不住自己的高兴劲，签订好初步合作意向之后，马上打电话和王元平报喜。
这事要搁在之前，王元平听到这样的信息，一准会高兴的蹦起高来，但今天，他却怎么着也高兴不起来。
王元平从销售起家，深知做销售的难处，这个单子别看说的轻松，但他明白在拿下这个订单的过程中，孙世文还不知道遭多少罪，吃多少苦呢。因此，他虽然满腹愁肠，但为了不打击世文的情绪，还是好话好说勉励了孙世文一番。
放下电话，王元平眉头紧锁，燃着一根烟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有订单当然是好事，但对于此刻的建辉公司来说，却不见得是个好事，甚至有可能是个烫手的山芋。
明摆着，光哈尼克公司的订单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果再把这个单子接下来，本来就非常紧张的厂房和用工状况将雪上加霜。但如果不接下这个单子，这个市场以后能不能再拿下来只有天知道了。
王元平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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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求助吧
将南越的订单交给外协厂家来做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王元平实在没有这个勇气。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单子对建辉公司意味着什么。
这个单子是建辉公司打响占领南越市场的第一枪，如果这第一枪哑火了，那么建辉公司将彻底在南越市场失败，最好的结果也至少在三五年内无法获得客户认可。关系到一个公司在一个市场领域内的声誉和地位，这可绝对不是小事，换了谁都不敢轻易拿这种事开玩笑。
王元平拿起放在办公桌上这三家外协厂家的资料看了看，无奈的摇头笑笑。他心里很清楚，若单做小型平面刨，这几个厂家应该都可以，但这三台大型圆木带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的，交给他们也是白扯。
蓦地，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能不能求助大阳厂呢，但随即又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求助大阳厂不是不可以，但这个话不能自己说。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了，王元平没好气的粗声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正是李亮，王元平抬头见是他，刚才闪现在脑海中的念头重又涌现出来，他乐了，心想：这才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说求助的话不好说，但李亮可以啊。
王元平笑呵呵的说道：“亮子，我正想找你呢，你就来了，呵呵……，坐。”
李亮刚才敲门时听到领导喊进来的声音似乎不太有好气，等到他提心吊胆的进来，却见王元平却满脸笑容。
李亮有点发懵，挠挠脑袋：这领导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脸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呢。
不过，李亮心里也知道，可能是这几天公司面临的问题太复杂，导致领导情绪不太好，稍微有那句话说的不到位了，就会引来一顿骂。
因此，这两天，大家见了王元平都会绕着走，要不是车间搬迁和安装设备工作全部完成了，李亮也不太愿意来找他。
不管怎么说，有了笑容就代表心情不错，最起码不会骂人了。这是李亮的想法。
“领导，几个车间全部搬迁出来，车辆制作设备也已经安装到位了。我想请您过去检查检查，看看我们那些地方还不够。我们也好改正。”
李亮这话说的够谦卑的，王元平听罢一愣！这不是李亮的风格，平时都是有话直说的人，怎么今天这样说？王元平锐利的眼神盯住李亮，见对方眼神不敢直视自己，他有些明白了，是不是自己这几天情绪不好，老是发火，把大家搞得害怕了。
王元平摇摇头，心里直怪自己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绪。看来今后需要注意了，再亲密的人，也顶不住你整天发火训人的。
想到此，王元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
“这么快啊，好，好，那我得去欣赏欣赏你们的杰作。亮子，正好我找你有事，咱们边走边说。”
说罢，王元平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工作服往外走。李亮点点头，紧跟在他身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王元平脚步很快，一边走一边小声和李亮说了南越办事处订单的情况，李亮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咧了咧嘴：“领导，现在这个情形，我们还敢接单吗？”
“这个单子能不接吗？”王元平反问。
“我知道世文拿下这个单子不容易，应该花费了不少心血。但目前公司的情形，我个人还是建议不要接。否则，到时，到期交不了货，赔偿事小，影响了我们公司在南越的声誉这事可就大发了。”
王元平一听这话，脚步放慢扭头看了李亮一眼，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接这个单？”
“嗯，我个人建议最好不接。”
“可是，亮子，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接这个单子，会造成很坏的影响。我们在南越市场就此折戟，以后再想做这个市场都没有可能了。”
“这个……”李亮闻言一怔，这一层他倒是没有考虑到。
“所以，亮子，我的想法不管眼前有多难，我们也要克服，必须接。”王元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亮习惯性的咧了咧嘴，苦笑道：“可是，领导，我们接了这个单子怎么排产，眼前的这个情况就是神仙来都没法排产。而且这个单子还不敢交给那几个外协加工厂。他们做的东西我实在不放心，万一要是弄砸了，那个影响可是比不接单影响大得多。”
“嘿嘿….这个我知道。”王元平狡黠的一笑，启发李亮道：“我就没打算给他们，亮子，想想看，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
李亮奇怪的看了王元平一眼：“除了我们。您是说其它工厂吗？”
王元平鼻子里“嗯”了一声。
李亮略一思索：“那就是大阳厂和海崖厂了，这两个厂那肯定没有问题，无论是技术力量、加工经验比我们强的得太多了。”
王元平一蹙眉，鼻子里的声音由“嗯”变成了“哼”。他知道亮子说的不错，建辉公司虽然发展的很快，但无论从哪方面比都要比上述的两个厂差距都很远。虽如此，但李亮这么一说他从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
王元平心想：若是给我时间，不用多，就一年就行，我就能把建辉公司干的超过他们。不过，他调整了一下飘飞的思绪。还是把眼前的事弄好吧。
“亮子，我想让大海他们帮帮我们，你觉得怎么样？”
“哦？”李亮一愣！脚步一下子慢了许多，看着王元平有些发傻，嘴里呢喃：“他来帮我们？怎么帮？”脑海里转了几个圈，看到王元平明亮的眼神，李亮顿时明白过来。
“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真明白了？”
李亮又是一愣！心里直翻个：领导什么意思，拿我当傻子待吗？这个事不是很明白吗，还用想…….，看到王元平一脸的微笑，他恍然大悟：看来领导早就有心想让大阳厂帮忙，可这种事作为他来说没法开口。
既然王元平不能开口，那整个建辉公司只有自己可以向大阳厂开口求助了。
李亮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哦，哦，嘿嘿，这次真明白了。我等会立马去办。”
王元平哈哈大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车间门口，耿子明正站在大门外，王元平和他打了个招呼问道：“都弄好了吗？”
“基本没问题了。领导，您看看。”
王元平进到车间转了一圈，整个车间已经焕然一新，全部装上了车辆制造设备。
说到车辆制造设备其实要比机械加工和安装设备简单的多，车辆制作最大的设备就是轧板机、压弯机，剩余的像电焊机、砂轮等等都很小，因此，整个车间的设备安装非常简单。也是因此，才会用这么少的时间组装起来。
见生产场地已经准备好，王元平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耿子明的肩膀，表扬道：“不错，不错，你们辛苦，”
耿子明逗趣道：“我们不辛苦，领导辛苦。”
王元平笑了：“去你的，就知道贫嘴。”
李亮趁机道：“小耿就是嘴好使。”
耿子明一听这话，翻了翻白眼看着李亮笑骂：“你这个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好话到你嘴里也瞎了。”
李亮正待反唇相讥，王元平制止住他们，吩咐道：“子明，你赶快安排组织生产，我的意见在正式进入生产之前，你们要开个誓师大会，鼓励鼓励大家。”
“好的，领导，这个我们已经在准备了。”
“好。亮子，你按刚才所说的也去准备吧，先和世文联系一下，弄清楚对方的需求，然后再找他们。”
“明白，交给我了。”李亮信心十足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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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司马当成活马医
李亮回到厂部办公室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和南越办事处的孙世文取得联系，详细的了解了林州造船厂和南越地区五个代理商的设备订单情况，孙世文告诉他，明天将会和代理商们签订购销合同，过几天会和林州造船厂签订。并一再叮嘱李亮，这是建辉公司在南越地区的第一炮，一定要保证一炮打响。
李亮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两人又扯了一通闲话这才撂下电话。
李亮不敢耽搁，赶快拨通了大阳厂李大海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你好，找哪位？”
李亮笑了：“领导，我是亮子。”
“亮子？”对方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是你小子啊，好长时间都不联系我了，想必是跟着领导干的不错，都忘记我这个娘家人了。”
“不敢，不敢，不是您的栽培我哪有今天啊。”
“好了，别扯淡了，有事说事。”电话那头的李大海严肃说道。
不知为何，对于李大海等大阳厂的老领导，李亮还是有些敬畏感。见对方不开玩笑了，便也赶紧严肃起来。直截了当的说道：“领导，我们碰到困难了，需要您的帮助。”
李大海知道李亮能主动打电话来，肯定不是私事，因为自己和这个李亮私交一般。他能打电话来，一定是建辉公司的事情。当听到对方说到碰到困难了，李大海心里一紧，沉声道：“什么困难，请讲。”
李亮便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的一五一十的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遍。李大海听后半天没有言语。
直到李亮连声问了几句之后，这才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亮子，这样吧，明天你过来一趟。这些事还是当面说能说清楚。”
“好的。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李亮挂完电话之后呆坐了一会，心里直琢磨：听李大海的口气似乎有难度。不行，得赶紧和领导汇报才行。
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起身急匆匆的从厂部奔向公司办公区。
听他讲完情况，王元平没有言语，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慢的用手掸了掸落在桌上的水珠。
李亮心里着急，问道：“领导，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我去还是不去。”
王元平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去，为何不去。去看看。”
“那我现在就去。”说完，李亮就要起身。
王元平按住他，指了指墙上的表：“你看几点了。”
李亮看了一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他惊讶道：“这么快啊，我还以为没下班呢。”
“好了，急也不急在一天半天上，明天一早你带车去吧。这次去，肯定会问加工费用，你准备怎么说？”
李亮一下愣住了，心想：自己光顾着急了，怎么这个事没想到，是啊，人家问到加工费用怎么办？
看着王元平的笑脸，李亮真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王元平看他尴尬，便安慰他道：“不怪你，往常这个东西都是我来定，这次没和你讲清楚。我想这样，亮子，你去了如果大海他们问到价格，我想你和他们谈谈看看，大海他们能接受的最低价是多少，我们再定好不好。”
见李亮有些疑惑，王元平解释道：“大阳厂的出厂价比我们高不少，这个你很清楚。如果按照他们的加工价我们肯定吃不消。所以，我才让你去先和大海他们谈谈看。”
“好的，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亮早上带车赶往大阳厂。
建辉公司的车辆生产动员大会召开，王元平、王可建和耿子明等人参加了会议，王元平在会上声情并茂的做了生产大动员。
别说，王元平的演讲极大的鼓舞了建辉公司员工的士气，散会后，大家以高度的热情开始了哈尼克公司生产任务。
李亮和大阳厂的谈判也算顺利，正如王元平所料，李大海之所以在电话中迟疑，就是因为大阳厂的定价太高，怕建辉公司吃不消。而要降低定价，集体企业不像私营企业，他们不好随意这样做的，搞得不好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是李平聪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李亮回来重新做一份招标的流程，把大阳厂作为竞标厂之一，悄悄制作一份中标通知书，连同外协加工协议一同拿到大阳厂一签，这样，大阳厂作为建辉公司的外协加工厂家之一，就必须把加工价格降低到和瞭望等厂一样。
有了这个建议，大家齐声附和。李亮谢绝了大海和李平的邀请，中午饭没顾得上吃，赶回了公司和王元平详细的汇报了情况。
王元平听了之后连声赞叹，这个李平还是那么精明，这个路子自己都没想到。如此做，无论从程序上还是价格上没人说不出不是来。
“就这样做！你去吧。”王元平挥手道。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顺利，南越办事处接单，建辉公司发单，大阳厂生产。一切都按计划运行。
对于南越地区的设备，大阳厂生产自然很顺手，一个多月的工夫，整整齐齐的崭新设备发往南越地区，为了不出问题，李平特意让大阳厂的几个车间抽出几个技术能手跟车前往南越地区帮助建辉公司调试。
此时的王元平已然顾不上木工机械这边的事了。
经过一个月的连续生产，车辆制造部工人加班加点连轴奋战，等到产品下线入库后，满怀希望的王元平让周铁生组织人一盘点，却大失所望！
按照预期，一个月至少要完成总订单的三分之一，才能确保整个订单的交期不延误。而建辉公司这一个月的产量，按照入库数统计的才是总订单量的五分之一。按这个进度，哈尼克公司定下的交货期是万万完不成的。
交期延误对于建辉公司来说意味着巨额赔偿！这一来，可把王元平吓出一身汗来。他半点没敢耽搁，连夜召集耿子明等人开会商议解决办法。但会议开了半夜大家却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办法。
没办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王元平咬了咬牙，第二天一大早亲自带着邱慧和元玲去到了瞭望厂和华春厂，当面和两位厂长提出了请他们协助生产车辆的请求。
对于王元平的突然造访，瞭望厂和华春厂的两位厂长很意外，他们很热情同时也很忐忑的接待了对方，当听到建辉公司提出的要求之后。这两个厂的领导自然大喜过望。对王元平千般许诺万般应承，信誓旦旦一定做好。
王元平对他们的许诺不太敢相信，坚决要求两个厂都要亲自下到车间实地考察才能放心。两个厂的情况摸完之后，结论和邱慧当时汇报的差不多。
王元平心里直打鼓，他不知道自己将订单发给华春和瞭望厂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现在，能走的路就这一条了。
王元平叹了口气，心想：就目前自己看到的情况，必须得让邱慧在这两个厂盯着，再让耿子明抽调几个人组成指导组分驻两个厂，才能不出问题。主意一定，王元平带着邱慧和元玲，同时叫上了两个厂长一同返回了建辉公司。
当耿子明、邱慧和两个厂长听完王元平的设想之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摇摇头，众人均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见大家没有异议，王元平手一挥，坚定的说道：“就这样定下来了，各位，请听好安排。元玲负责调拨原料；子明负责选出两组生产技术人员派驻两个厂进行现场指导，记住，要24小时跟班指导，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解决；瞭望厂和华春厂尽快组织生产，整个过程中要求两位要全力以赴做这个订单，你们只要做好了，什么事都好商量，如果做不好，那就对不起了，除了先前的保证金扣掉之外，还要负责赔偿。”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看着两位厂长，华春和瞭望两位厂长齐齐点头道：“这个您放心，我们保证全力以赴，出了问题找我们就行。”
“那好，请王怡记录今天的会议纪要，会后发给与会众人，该纪要将会作为我们这段时间工作依据。”王元平语速很快吩咐：“邱经理，你负责抽调质检人手跟踪这几个厂质量检验，要严格，特别是瞭望和华春这两个厂，他们是第一次生产。胜败就看你的了。”
接着，他对瞭望和华春负责人笑了笑，说道：“两位不要介意，因为你们之前没有接触过国外的订单，不知道他们的苛刻，所以，我这样说别生气啊。”
瞭望和华春的两个负责人笑了：“王总能把如此重要的活派给我们，实在是三生有幸，您怎么说都可以，我们还是那句话，会把这次的任务当成我们最最重要的任务来完成。保证不让您丢脸。”
“那就好，那就好，拜托了。”王元平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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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订单也扎堆？
就在王元平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四叔王可辉从南方打来电话，告诉他南方办事处连续接到了两个订单，不是很大但也不小。现在草签了一个意向，过几日讲签订正式合同。
王元平听完暗暗叫苦：怎么这订单也扎堆一块来。
之前，王元平已经把情况和四叔通过气，王可辉远在南方也顾不上家里，当听说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之后，心里也是着急。王元平只是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正在全力以赴想办法。
对于这个侄子，王可辉当然是佩服的很，他相信再大的事情到了他那里也能想出办法来。
这次的订单没有多少，他打电话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这个，而是要和王元平说一个问题：信息联络问题。
在南方的王可辉因为业务需要，时常和叶家仁等人联络，但电话总不是那么方便，有时他有事时，对方打电话会找不到他。
叶家仁建议配个寻呼机挂在身上方便找。
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南方开始已经有了寻呼机，但那时的人们对这个东西认识不深，加之那时的寻呼台也很少，电话更加不方便。于是，人们认为没有什么用，所以，寻呼机没有在整个八十年代没有大范围的推开。
进入到九十年代，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观念渐渐开始改变，经商的人们首先开始使用起来，慢慢的，在南方的大地上，佩带寻呼机的越来越多。
叶家仁也有一个，每次王可辉找他的时候，提前打个寻呼不用多长时间，对方马上就会回过来电话。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王可辉的心思渐渐开始活动了。加上叶家仁的一再鼓动，王可辉便用自己的钱买了一个，别说，这个东西还真方便，对方要找自己时，可以先打寻呼。有事还可以留言，如此，大大提高了沟通的效率。
使用几天之后，颇为兴奋的王可辉便想到了家里的大哥和侄子，自己有时找他们找不到，还要找人捎信太麻烦了。
于是，他决定说服王元平配上寻呼机以方便联系。
王元平不知道这个玩意，当王可辉和他聊起这个事的时候，王元平听愣了，心想：还有这么先进的东西。不过，南方是南方，滨海和南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在南方使用方便在滨海不一定能用，也说不定连寻呼台都没有。
王元平问道：“四叔，这个寻呼机滨海也有吗？”
“我不知道，应该有的，你找人问问呗。”
“大约多少钱一台？怎么用？”
“数字的是一千多块一台，汉字的是二千多，这是南方的价格，不知道咱那里是不是这个价。”王可辉说道：“怎么用……，这个你让我怎么说呢，得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去咨询一下吧。你先记下我的号吧。是……”
“好嘞。”王元平很高兴，记录下来之后，便放下了电话。
“寻呼机，寻呼机，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他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头也没抬习惯性的喊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行政人事部的王怡，手里拿着一摞单子找他来签字。王元平拿起笔逐张认真审核完了才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王怡，你知道寻呼机吗？”王元平手里的笔没有放下，抬头问道。
王怡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笑了笑道：“知道啊，我就有。”
“啊？”王元平呆住了，看着王怡半天没转眼珠。这一声“啊”把王怡吓了一跳。于是小声埋怨道：“王总，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行吗。”
因为知道王元平的秉性，平时总是和蔼可亲，时不时的和办公室的同事开个玩笑，所以，王怡等人对他也没有那么敬畏，有时逮着机会也愿意和他开开玩笑。王元平倒也不介意。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还有这个玩意，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好用吗？”
“买了有两个多月了吧，很好用的。”
“哦，多少钱？在哪里买的？”
“我不知道。这是我爸给我买的，好像是在邮电局吧。”
王元平明白了，王怡的父亲在海崖镇建筑公司任副总经理，就这么一个女儿，很是娇惯。一般老百姓谁舍得去买这么贵的东西。
“哦，王怡，你这样，你忙完后立即去邮电局问问咨询一下情况，回来后告诉我。”
“好勒。”
王元平的思绪又回到了公司的生产上，现在哈尼克公司的订单到底能不能完成还是未知数。正在自己提心吊胆的时候，四叔又拿回了两个木工机械的单子。
真是乱上添乱，王元平心想：没有订单的时候闲的跟什么一样，有了订单了都他妈的一块来，真够烦的。南越办事处的单子好歹让大阳帮着给生产出来了，可四叔这次的单子呢。总不能再让大阳厂生产吧，想想从自己回到建辉公司以来，大海和李平给自己帮了多少忙，不能老是麻烦他们，需要另想办法。
要不，给王庄机械厂算了，好歹离的近又是自己村里的厂。但转念一想，不行，他们正在全力生产手推车。估计也腾不出手生产这个。
王元平使劲的闭了闭眼睛，用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恼不已，站起身抱着双臂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
好一阵子之后，王元平的脑海中渐渐涌现出了一个想法：不是还有个柜镇的厂吗？马上让元玲去看看，不行就给他们算了。
想到这里，他几步跨到办公台前，摸起电话打给了元玲，告诉她赶紧去柜镇考察看看，只要稍微具备生产条件，就可以安排他们，准备生产南方办事处的订单。
近段时间公司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元玲注意到大哥为了这几个单子好几天都睡在办公室。眼睛熬得红红的，看的她心里很不舒服，为此，回家时还特意嘱咐母亲给大哥熬了几次汤带过来。
此时如果再加单子，大哥的压力将会更大。自己也不能帮忙分担更多的工作任务，只有干看着着急。
不过，元玲也知道，大哥王元平做事很有原则，他安排的事如果你不完成那会挨骂的。
元玲不敢怠慢，连忙叫上一个同事赶往柜镇。
对于机械制造，开始时，元玲也不是非常在行，但她是个心里长牙的要强的女孩子，从进公司到现在，她没有一刻不在学习。就是这股韧劲，从一无所知的门外汉短短几个月变成了木工机械和钢铁的半个专家，对于建辉公司所需要的原辅料的品质和价格，元玲心里就像有本账本一样，只要需要随口就会报出来周边工厂的情况。
木工机械的情况更是如数家珍，配件哪家的最好，哪家的一般，价格哪家的最便宜，哪家的最贵，你要问她，随时都会说出来。
这一点，连记忆力超好的王元平都感到佩服。
时间一长，元玲俨然已经成为了建辉公司专家级的人物，甚至某些时候，当王元平自己有些吃不准的时候，都会叫她去听听她的意见。元玲越来越被信任，也越来越受到重用。现在的建辉公司的采购部王元平已经完全放手给她了。
也正是这些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对外的考察王元平都会让元玲参与。对于这一点，元玲心里也和明镜一样，大哥这是在有意培养自己。
王元平的做法令她这个堂妹非常感激！
因此，元玲的工作也越发做的严谨细致，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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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外协审验
柜镇的这个工厂名字叫做“长春纺织机械厂”，占地有三十来亩，百十号工人，厂长姓庄。此人原先在洪南第四纺机厂工作，后来因为超生一个孩子被厂里开除。
庄先生无奈之下被迫单干，起初自己组装比较简单的纺机——剑杆织机外卖，渐渐的，越干越大，什么剑杆织机、喷水织机，甚至连技术含量较高的梳棉机、梳毛机什么的也开始装配。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厂发展到了大约一百多人左右，年销售额大概有六十多万。在柜镇大大小小的纺机装配工厂中，也算是干的不错的。
庄厂长虽然对于工厂管理不是非常精通，但他在这个纺机行业里待了有十几年，加上自身技术比较过硬，因此，对于自己的工厂管的也算到位。
也正是因此，这个厂的产品也还算是比较过硬的，客户口碑不错。不然，也不可能中到建辉公司的竞标。
王元玲来的时候，庄厂长正在忙乎着指挥工人干活。当工人喊他的时候，这位庄厂长还有些不耐烦。当他慢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元玲的时候，那点不耐烦立马飞到九霄云外了。
对于这位建辉公司的大小姐，庄厂长还是认识的，此刻，一见是她，立刻换上一副嘴脸。
客客气气满脸堆笑：“哎呀，王总啊，您可是贵人那，哪阵香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
王元玲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转头冲自己的同事说道：“啧啧……，听听，人家庄厂长真会说话。怪不得生意做的好呢，这嘴比抹了蜜还甜，什么生意谈不成。”
那同事做出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笑着点头。
庄厂长一囧，呵呵干笑道：“行了，行了，我说王总啊，您就别寒碜我了。快请坐，快请坐。”
说着，庄厂长又是倒水又是拉出椅子，好一通忙乎。
元玲和同事坐下，和正在倒水的庄厂长客气道：“庄厂长，您别忙了，别忙了。”
“喝茶，这是我托人从杭州带回的正宗龙井茶，尝尝。”庄厂长客气道。
元玲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等到庄厂长坐下后，不等他开口，元玲言简意赅和庄厂长说了此行的目的，希望庄厂长能够积极配合她们把这次“验厂”活动给圆满的进行完毕。
“验厂”这个词，在当时很少能够听到，因为和外企合作的关系，建辉公司上上下下逐渐适应这个词，由此扩大到他们对外协加工厂的检查审核活动上。这些外协厂慢慢的也都适应了这个叫法。
这一节庄厂长自然明白，像建辉这样的公司能够对自己这样的厂进行验厂，那就表明在中标的基础上能够进一步密切合作了。换句话说就是有活干了。
如此好事庄厂长当然非常感激，他当即表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会全力配合。
元玲听了一笑道：“庄厂长，关于工厂的情况，请您一定要实话实说，该怎样就怎样。千万不要弄虚作假好不好。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庄厂长连声道：“那是应该，那是应该，我们走。”
说完，领着元玲等两人走了出去，一边带路一边介绍厂里的情况。
长春纺织机械厂是从小作坊开始干起来的，资金不是非常充足，所以，整个工厂的路面硬化情况不是很好。很多地方都是用当地的青沙土夯实的，这种青沙土说白了就是一种石头面，铺到路上之后经过压实，再经过几场雨，坚硬无比。虽然不如水泥和沥青路面那么漂亮，但也算实用。
王元玲和她的同事在庄厂长的带领下，首先从原料进厂的第一关，铸造毛坯配件进厂检验开始审验起来。各种检验记录、各种表单、各项制度和流程以及各个质量节点的负责人一一落实。
庄厂长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审验，开始时，尚不觉得有问题，但随着审验的深入，他的脸上开始出汗了。看着元玲严肃的脸庞，再看她手里的笔记记得飞快。庄厂长的心里开始发毛了。
如果这样下去，等不到审验完毕，自己这个工厂就会被这次审核给毙掉。一旦毙掉想再和建辉公司合作恐怕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里，庄厂长耍了个心眼，每到一处他便对回答问题的工人使眼色。企图用话语搪塞过去。
他的笑动作自然瞒不了精明的元玲。
元玲停下审验，把庄厂长叫到一边，很严肃也很不留情面的问道：“庄厂长，您刚才对着您那个下属使眼色是怎么回事？”
“这…，嘿嘿，王总……，我不是给他们暗示，而是提醒他们要积极配合您的审验。”庄厂长油腔滑调的说道。
王元玲的眉头一皱，从自己拿的一沓子材料中抽出几张来，“啪”的一声摔到庄厂长面前：“您自己看看，这些记录的笔迹还没有干，显然是刚写的。怎么？拿我当猴耍？六月份有31号吗？庄厂长，我是不是之前提醒过您，不要弄虚作假。这这么回事，请您解释一下！”
庄厂长拿过来一看，是质量检查记录，上面的墨水还没有干利索，另外，他注意有个检录日期写的是6月31日，庄厂长心里火大了，心说：这帮饭桶什么都不好干，这个都能弄错了，怪不得人家上火呢。
庄厂长换上了一副笑脸，嘿嘿笑道：“哎呀，王总啊，您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过了这一天您看着我回去收拾他们，怎么样？王总……”
元玲刚才的严厉是做个样子给庄看的，只有她心里明白，以建辉公司目前的紧急状况，只要长春厂问题不是非常严重，必须让他们过了这关。才能帮助建辉公司度过这个难关。
之所以做样子给庄看，是让他明白，这个订单不是你想要就能给你的，你必须让我了解到你的真实情况，好让我心里有数。
训也训了、说也说了。虽然他们欺瞒自己不对，但也不能深究，还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吧，毕竟，按自己现在摸到的情况，这个长春厂以后是可以长期合作的。
想到这里，元玲阴着脸告诫庄厂长，必须把真实情况告诉她。这样，建辉公司才能对这个工厂进行认真评估，评估结果如果还行立马合作，如果不太行就会指导他们改善之后合作，希望他不要再搞这些欺瞒的小动作。
若以弄虚作假的手段欺骗，即使过了她这一关，将来如果外协加工质量出现问题，事情可就大发了。建辉公司之所以派出人专门对长春厂审验，这是给您们机会，希望你们珍惜！
元玲刚才的态度把庄吓得够呛。他明白，长春厂能否和建辉公司合作，这个王元玲起决定性作用。对方这时这样说那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于是，他尴尬的笑了笑，对元玲说道：“王总放心，王总放心，接下来的审验我绝不会再这样了。一定积极配合，一定。”
“哎，您这个态度这就对了。走吧。我们继续。”
几个小时之后，在对柜镇工厂进行了全面的、严格的审核之后，元玲认为，这个厂只要认真整改完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只要改善了是可以合作的。在和大哥电话汇报之后，元玲和庄厂长认真的谈了他们的问题，并希望能在这几天认真改善。自己会在几天后再次光临审核验厂。
庄厂长连连表示一定会认真按照要求进行整改。
这位庄厂长还真是个守信之人，几天后当元玲再次来审核的时候，发现这个厂已经真的改善了很多，虽然有些地方看起来还不是非常的尽如人意，但能够生产出合格的达到客户满意的产品也就可以了。
既然人家态度这么诚恳，元玲也就借坡下驴，当场给庄厂长表示，这几天就会给他们下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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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李亮的失意
几家外协加工厂经过改善，陆续接到建辉公司外放订单开始进入生产状态，公司的木工机械订单几乎全部都外放到加工厂。
原有的机械制造部除了保留两个铸造车间之外，其余的打磨、除蜡、组装等车间全部停工转产。
原机械制造的工人大部分转到车辆制造部，而李亮和生产计划部以及几个机械制造部的车间主任，工作重心也转到了以对外放单、跟进监督外协厂生产上。
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常务副总变成了现在的闲职，这个变化让李亮很不适应，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下滑了不少，人变得很消沉。
这些情况王元平没有察觉到，此刻的他正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些。
这天，原机加工和安装车间两个主任刘飞、岳杰去几个外协厂巡视，临出去之前过来请示，李亮想自己待着没事干实在难受，便和两人讲自己跟着一起去。
车到柜镇的一个转盘路口时正好碰上了塞车。等到司机想绕路回头时，发现屁股后边车堵的满满当当，根本出不去。几个人只好在车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堵了快要一个小时了，但却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李亮有些着急，打开车门下去向前走了一段查看情况。
他沿着人行道一边向前溜达一边想查看有没有可以小路可以插过去，查看的结果令他很失望，因为路窄这条路国道上的车堵的严严实实，别说插过一台车空挡，即便是摩托车的空挡都没有。
见此情形，李亮只得转回头往回走。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前边不远处一声喇叭声响。紧接着，从一台车上下来一个人迎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人走到李亮跟前喊了声：“李亮。”
李亮一怔，定睛一看面前的这个人，面熟，但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既然人家和自己打招呼，那么肯定是认识自己，此时自己不搭腔那是不礼貌了。于是，他微微一笑，详装认识，热情的伸出手一边握手一边客气道：“是你啊，光顾着走了，没看见。”
“嗨，没事，亮子，好几年没见了。在哪里发财呢？”
李亮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但是真想不来这个人是谁了。
那人很聪明，连忙自我介绍道：“哎呀，你可能忘记我了，我是孙士超啊。在大阳厂供销的那个。”
李亮恍然大悟，原来是大阳厂的那个孙士超，怪不得面熟但想不起来呢，这个人被开除的时候，自己进厂不多久。有过几面之缘。
“是你啊，你不说我还真不认识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好像胖了不少。”
“是啊，是啊，不过，你的变化不大。还那样。嘿嘿。”
李亮知道这个人和王元平的关系很差，因此，不想和他多聊，找了一个由头就想开溜，没成想，孙士超拽着他不放了，怎么说也不行，非要拉他到车上聊聊。
实在推不过，李亮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上了车。
这是一台蓝颜色的五十铃大头车，上世纪九十年代这种车是好车。孙士超能坐这样的车，显然混的不错。
孙士超问道：“亮子，听说你跟着王元平干？”
李亮一愣！奇怪的问道：“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孙士超看了他一眼，笑道：“哈哈….,谁不知道啊。王元平自从回家之后，就去他爹开的厂干了，后来从大阳厂把你们挖过去的是不是。”
像是怕李亮多想，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年我被他从大阳厂开除的时候，说实话非常恨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仇啊恨啊的都烟消云散了，现在都忙着赚钱了，谁还顾得上记恨人呢。记恨人又不能当饭吃，是不是，亮子。”
孙士超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亮盯了他半天，见他说的真诚，脸上也没有什么恶意。这下才放下心。
“是啊，能这么想我很佩服你，男人嘛就得有胸怀。”李亮一抱拳拱手道。
孙士超摆摆手道：“什么胸怀啊，时间长了也就释怀了。不说这事了。”
“嗯，过去的不提了。”李亮如释重负，警惕之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没话找话的问道：“那现在你干啥？”
“我啊…。”孙士超瞟了李亮一眼：“干木工机械，还能干什么。也开了个小厂，在黄家庄。”
“哦。”李亮听了不言语了。
孙士超所说的黄家庄是洪南的一个乡，在柜镇的南边，大约有三四公里的样子，经济较为落后。乡镇排名上比当年的大阳好不到哪里去。改革开放后，柜镇的小型工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起来，黄家庄当地的比较有经济头脑的也纷纷效仿柜镇也开起来不少小型和微型工厂。但实力和规模要比柜镇的小的多。
“亮子，我听说你们那个公司现在做的很大啊，接国外订单了？”孙士超像是为了求证一样问道。
李亮一听，心下黯然：“是啊，有国外订单。现在公司做不过来了，这不，好多单子都外放了。”
“哦，这么厉害的公司在洪南可不多见。”
“过奖了，过奖了。”李亮调整了一下心情，客气道。
“亮子，中午有时间吗？咱们喝个酒。”孙士超看了他一眼，不等李亮开口接着说道：“你知道吗，现在我看见大阳厂的故人，很亲切。感觉就是我的亲人。”
李亮待要推辞，对方抬手止住他的话，接着说道：“亮子，我说的是真的，从大阳厂离开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很少有空也很少有机缘能碰在一起，今天这么巧，堵车的这点工夫你我竟然能碰到一起，说明咱哥俩很有缘分，无论如何，你得给我这面子，今天哥哥做东，喝喝酒叙叙旧。”
说完，不等李亮开口，吩咐司机道：“你在这里等等吧，我和李总去前边一个店吃饭，等会不堵车了你再过来一起。”
那司机点头答应，李亮连忙说：“孙总，别这么客气了，我真的还有事，咱们下次，下次行吧。”
孙士超脸一沉：“李总，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知道你现在是建辉公司的副总，鼻孔朝天，不认识这帮兄弟了，但我认你。说实话，从大阳厂出来之后，我请好多人吃过饭，没有别的，就是叙叙旧。兄弟一场不容易。给个面子，别挣吧了好吧？”
孙士超的热情让不善推脱的李亮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他。
从五十铃车上下来，李亮走回原来停车的地方，和同来的几个同事打了招呼，便随孙士超一起走了。
孙士超带李亮去的这个酒馆，在柜镇是大大有名的“露台大酒店”。
这个店除了装潢很考究，饭菜质量自然没得挑。另外，在这个店的每个包间都有卡拉OK。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有其它店没有的一个特色，这个特色就是有陪酒和配唱的女孩，而且这些女孩清一色都是来自俄罗斯的姑娘。
就是这一个特色使得“露台大酒店”远近闻名，柜镇附近的大小老板们不用说了，趋之若鹜。就连洪南县城和洪州县城的老板们也常常光顾。
之前因为工作关系，李亮来过一次，因此，对这个店的印象非常深。
今天一见孙士超带他来这里，李亮的心里一惊！他知道这个店有特色，但消费水平也很高。孙士超今天带自己来这里，莫非有事相求？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可以求的。于是，也就心安理得跟着孙士超进来了。
孙士超一进门，迎面立刻来了一个面容娇好、个子高挑的女孩，那女孩满脸堆笑：“孙总，来了，里边请。您是几位？”
“两位，小李，这是我兄弟。跟你是本家也姓李，你叫他李总就可以了。”说着，孙士超身子一让，向前一拽李亮和小李介绍。
小李甜甜的一笑，伸出手道：“李总，欢迎您，您大驾光临，我们蓬荜生辉啊。”
李亮天天在生产一线待着，拿见过这阵势，小李一笑他的七魂已经飞走了三魂。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客……气，客….气。”
一旁的孙士超见他的模样，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随后马上恢复了笑容冲着小李道：“李，我的这位兄弟李总很少来，待会找那个柳夏陪他好不好。”
小李笑道：“好的，好的，那您呢？还是叫娜塔莎来吗？”
“我嘛，你看着办吧，不行，你过来吧。哈哈…”
小李也不恼，笑着说：“我去只怕孙总瞧不上，好了，您过去吧。我安排一下，让她们马上也过去。”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十几个人的包厢，李亮进来后见这么大，便有些惶恐，对孙士超说道：“孙总，这太大了，咱们就两个人何必要这么大呢。有些浪费。”
孙士超满脸笑容，摇头道：“不大，不大，一会还来两位呢，坐吧，亮子。”
李亮有些忐忑的坐下，心里老觉得那个不对劲。
其实，以李亮的心智，应该能判断出来孙士超之所以能够请自己到这么高档的酒店，一定是有事相求。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奈何此时的李亮已经被这个酒店的特色给吸引住了，往日敏锐的判断力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准绳，此时的他还真的以为孙士超是念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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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孙士超的心机
让李亮绝对想不到的是，孙士超已经盯他好久了。
话要从头说起，这个孙士超打从大阳厂被开除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记恨着王元平。这些年，他只要得到线索，就会写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但这些匿名举报信都因为查无实据不了了之，时间长了，上边对这种匿名信也很反感。
孙士超见自己没有能力扳倒王元平，便也垂头丧气偃旗息鼓了。
再后来，他看到大阳厂周围开了好多小厂做木工机械，便主动上门，利用自己过去供销的渠道，给这些开小厂的销售机器。
刚开始时，孙士超倒也规矩，销售的也不错，但时间一长，他好吃懒做的本性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有段时间，竟然把几个小厂的机器销售款全部给侵吞了。很长一段时间竟然没人发现。
再后来，大阳厂换了领导，到了宋建主政的那段时间，因为宋建的贪婪，让孙士超觉得有机可乘，利用其它关系打通了宋建的门路。
门路通了，孙士超利用大阳厂赚了不少钱。也就在这几个月里，他开始租用厂房、招聘工人，真正做起了机械加工厂。
但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大阳厂遭遇危机之后，县里马上着手开始整顿，王元平再次回到厂里开始主持工作。
这一来，许多原来依附大阳厂生存的小工厂，一下子没有了生路，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还有部分没有破产的也在苦苦支撑艰难度日，这其中就包括孙士超的工厂。
大阳这个地界早先经济落后，用工成本很低，但后来因为大阳厂飞速发展，带动了整个地域的经济也随之快速发展，与之相应的是，大阳周边的地价、房租和用工要比其它地方高出不少。眼见得大阳厂这颗大树已经靠不上了，很多小厂无奈只好搬迁。
孙士超的这个厂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再这样下去，因为房租和用工那个成本高昂，不搬迁可能就会黄了。
孙士超跳着脚把王元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再怎么骂也不管用。工厂生存不是靠骂就能活下去的。尽管孙士超不愿意搬迁，但现实情况在那里摆着不搬不行。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厂子搬到了离柜镇很近的黄家庄。
黄家庄的好处自然不必说，这里不管是租用厂房还是用工都要比大阳情况好的多，再加上孙士超不管怎么说也在供销混了几年，固定的几个客户还是有的，因此，勉强也能过得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闻小道消息说王元平被挂起来了，这个消息把孙士超乐了个半死，高兴坏了。心想，这个姓王的也有今天，老天真是开眼啊，总算是帮我解了心头之恨。
但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过来说，王元平回家帮着他爸爸干，而且干的不错，孙士超的心里再次泛起涟漪，对王元平平息了的恨意又开始升腾了起来。
此时的孙士超虽然仇恨王元平，但也没有当年那么幼稚了，他现在所想的是怎样使自己的工厂干的超过对方。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置对方于死地。
有了这个心思，孙士超便很用心的留意建辉公司的人员和动向。
恰逢这时建辉公司招聘临时工，孙士超灵机一动，便派了两个心腹装成社会闲散人员应聘进了建辉公司。告诉他们凡是建辉公司的事情不管大小每隔几天汇总一下回来给他汇报。
有了内线消息便灵通多了，建辉公司的内部事情便源源不断的向他发聩过来。当他听到内线说原大阳厂的九车间主任李亮在建辉公司任常务副总时。孙士超的眼前一亮！
对于李亮，孙士超不是很熟悉，但这个人很有心计，千方百计弄到了李亮的简历，知道他的过往，便想从李亮身上打开缺口靠近建辉公司，一来想从建辉公司看看能不能里应外合捞点好处，实在捞不到好处，把这个李亮从王元平的公司弄走，先断了王元平的左膀右臂也是一大快事。
恰在此时，内线又给他打电话说建辉公司的外协加工开始招标，孙士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想参加这次投标，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明白，王元平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自己去别说中不了标，即使中了建辉公司也不可能让他干。
既如此，何必自取其辱呢，还不如找个机会从李亮那边打开缺口。
主意一定，他便嘱咐内线想办法打听李亮的行踪。
李亮的工作和生活轨迹很简单，没两天的工夫，内线掌握了李亮很的规律之后，赶紧和孙士超做了详细汇报，孙士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按内线给的消息，李亮不定哪天会去柜镇外协厂巡视。孙士超这几天带车就在柜镇到海崖的路上晃悠，赶巧了，正好碰上了建辉公司的一辆天津大头车往柜镇方向来了，孙士超不知道李亮在车上。但他通过内线知道，建辉公司这些天派往柜镇巡视的至少是个车间主任，孙士超本来的用意是赶上这辆车，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和车上的搭上腔，建立个联系，通过这些车间主任们搭上李亮。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堵车的时候从车上下来的会是李亮。孙士超虽然离开大阳厂多年，但对李亮这个大阳厂的骨干还是很熟悉的。只是李亮对他不是很熟悉罢了。
当看到李亮从车旁过去后，孙士超灵机一动想出了偶遇的办法。
当孙士超见李亮上钩了，跟着自己进到了“露台大酒店”，他的心里乐开了花，别看这个李亮在建辉公司人五人六的，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这也不是个很忠诚的主。
这一切李亮自然无从知道，他还当真以为是偶遇。
包厢里音乐声音缠绵，不一会，几个凉菜上来了。
孙士超连忙让道：“来，兄弟，赶紧过来坐。”说罢，拉开了上首的一把椅子。李亮客气了一番，但拗不过孙士超，只好按他的意思坐在那把拉开的椅子上，孙士超坐到了对面。
刚刚坐下，包厢的门响了两声，没等他们答话。刚才在大厅的哪位李小姐领着两个高鼻蓝眼、皮肤雪白的外国女孩进来了。
“孙总，真对不起，娜塔莎已经在陪客人了，我给您选了安娜，也不知道您中意不中意。来，姑娘们，这是孙总。李小姐笑容可掬的说着。
“孙总好！”
“啊，好好，请坐吧。”孙士超显然是常客，很有风度的冲着李小姐说道：“没事，这也不错。”
“那好，柳夏，你来这里。”李小姐一指李亮身旁的那把椅子。那个叫柳夏的俄罗斯姑娘扭着水蛇腰来到了李亮身旁的椅子上很优雅的坐下后冲着李亮用生硬的中文道：“您好。”
李亮哪见过这个，从姑娘进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就是僵的，直到这位叫柳夏的姑娘坐到身旁他都没敢正眼看过她，这时，见姑娘和自己打招呼，李亮神色窘迫慌忙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李小姐笑了：“孙总，您慢用。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说完，含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包厢。
这边李小姐刚刚出门，那边俄罗斯姑娘叫安娜的连忙起身来到包厢的酒柜旁边，用稍显生硬的汉语问道：“先生，喝什么酒？”
“白酒。”孙士超说道：“要那个3.0吧。”
安娜“哦”了一声，顺手从酒柜上拿起一个黄金色的酒盒熟练的打开。
所谓3.0是洪南人对洪南酒厂出品的一种酒精度在30度的低度白酒的通俗叫法，这种酒是洪南酒厂出品的最高档也是最贵的一种酒，每瓶酒在市面上卖都要一百多块，在这种酒店上桌至少要翻一番。李亮虽很少喝酒但也听闻过。
他连忙拦住道：“别，别，孙总，咱们别喝这个吧，没意思。喝点啤酒吧。”
“不行不行，咱兄弟俩好不容易一起喝个酒，哪能喝啤酒呢，听我的，兄弟，就喝3.0.”不等李亮再说话，孙士超径直对安娜说道：“姑娘，先开四瓶，说好了，咱们每人一瓶啊，不能推让。”
一瓶就是一市斤，两个俄罗斯姑娘听了仿佛没怎么在意，只是笑了笑。
李亮心里有点打鼓，虽然这酒度数低，但再怎么说也是一斤，自己虽然能喝点酒但这么多可从没喝过。
或许是看出他的犹豫，孙士超笑着安慰他：“亮子兄弟，放松点，喝的高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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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寻欢作乐
说话间，热菜开始上桌了，首先上桌的是红烧狮子头，紧接着，后边又端上了干炸里脊，都是硬菜，此时，孙士超站起身，举杯说道：“兄弟，按咱洪南的规矩，我先开场了，这第一杯酒，我得先敬你。”
李亮连忙站起来客气道：“孙总，不敢，不敢，李亮何德何能敢让您敬我。”
“兄弟。别客气。听我说完，敬你的原因是我们都是大阳厂的哥们，现在都干的不错，你呢，算是在咱们这些弟兄们之中熬得不错的。今天，老天有眼，让咱们兄弟们又有机缘坐到一起，重续兄弟之情，为了这个我得敬你。”
孙士超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等李亮反应过来，他的酒杯一下子喝了一半还多。
李亮平素也非常豪气，但说实话这样喝酒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毕竟，面前的酒杯是三两的，平时大家喝的时候一般都是分六次喝完。可孙士超一次竟然一半下肚。这让李亮着实有些头疼。
正在犹豫时，身旁的俄罗斯姑娘柳夏端起酒杯仿照孙士超的喝法一下子一半下去，完了端着酒杯含笑道：“我是个姑娘家，都能喝一半，你可是男士，喝不下去很丢脸的。”
孙士超旁边的安娜一见，马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随即顺着着柳夏的话揶揄：“是男人就应该喝掉。”
美女的刺激当然是很管用的，李亮端起杯子冲着孙士超道：“孙总，我什么都不说了，话都在这酒里面了。”说完，一样脖子，半杯酒下了肚。
酒下肚后不一会就开始发生作用了，这时的李亮已经不再那么拘谨了，和两个美女以及孙士超频频举杯，仅仅一个半小时，面前的一瓶酒已经喝光了。
这时，孙士超问道：“亮子兄弟，咱们接着喝白酒还是啤酒？”
此时的李亮已经有了醉意，抬头笑了笑道：“听哥哥的。”
孙总变成了哥哥，这就是进步，孙士超笑了，他要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了。
这时，包厢的门悄悄打开了，孙士超的司机悄然上来，见到他过来，孙士超很高兴，问道：“小何，堵到现在啊？坐吧。”
上世纪九十年代，开车的司机蛮受尊重的，不管到那里总会被高看一眼。
小何咕囔道：“刚通开，孙总，您知道吗，感情我们堵的那个前面有三辆车发生了事故，您想堵的时间能不长吗。”
“通开了就好，通开了就好，小何，赶紧先吃点再喝酒。”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不查酒驾，因此，大多数司机吃饭时都会喝点酒，而且司机的酒量都很不错的。见老板让喝，小何自然很高兴，便打开了白酒陪着他们喝了起来。
酒至半酣，孙士超见李亮喝的有些醉意了，便让安娜打开了包厢内的卡拉OK。孙士超通过他在建辉公司的内线知道，李亮喜欢唱歌。虽然他的歌唱的不咋地，但是爱唱。
在孙士超的再三怂恿下，李亮拿过麦克，开始唱起来。李亮唱歌的过程中，孙士超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几百块钱分别给了安娜和柳夏。
柳夏接过钞票，塞到自己的兜里。孙士超笑道：“柳夏，别光顾着拿钱，你今晚的任务是把我兄弟陪好，知道吗？陪得我兄弟高兴了，钱是小事。”
听到这话，俄罗斯姑娘的热情一下子被钞票激发了出来，柳夏的脑袋点的和拨浪鼓似的。
李亮正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鼻子里一阵香风过来，柳夏靠到了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白里透红，蓝蓝的眸子好似一股幽静的溪水。
就在李亮一下子魂都飞了的时候，柳夏的红唇凑了上来，一下子吻住他的唇。这个突如而来的幸福使得李亮一下子晕了！半晌，柳夏满脸红晕松开了李亮。贴在他耳边柔柔的说道：“你唱歌真好听。还想唱什么，我陪你。”
女人的赞扬，特别是漂亮女人的赞赏比任何灵药都管用！
李亮的荷尔蒙激素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接二连三点了好几首歌，此时的他一改往日的谦谦君子形象，不管不顾的搂着柳夏连吻带摸，柳夏却也不着恼。
一旁的孙士超此时除了不停的喊好之外，有点空闲也和安娜调调情。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李亮。见李亮完全没有防备，悄悄吩咐小何把这一幕用相机拍下来。
照相机的闪光灯很亮，李亮虽然喝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原来是小何在拍桌子上的菜，也就没好意思多问。
等到李亮一曲歌罢，孙士超冲着安娜使了个眼色，嘴向李亮那边一努，安娜会意一笑，端起桌上到满酒的酒杯走到李亮跟前，递给他一杯，自己举杯敬道：“唱的真好，除了鼓掌，还要喝酒。”说完，一仰脖子，一杯酒一下子灌倒肚里。
李亮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回身一看柳夏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的英雄气概再次被激起，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喝了，学着安娜的样子一口气灌下了肚。
酒壮怂人胆，本来李亮的量没那么好，但在美女面前不能跌份，大杯小杯是来者不拒。
这顿花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李亮醉的一塌糊涂，孙士超虽然也醉的够呛，但还能动弹。奇怪的是两个俄罗斯美女却没没有大醉的迹象。
司机小何见状，知道这个酒不能再喝下去了。于是，制止了刚要再次开酒的柳夏，让她扶着孙士超，自己则扶着李亮慢慢到楼下。
到了楼下，一股穿堂风吹了进来。孙士超打了个寒战，酒一下子醒了很多。见安娜正在扶着自己，便开玩笑的把手伸进了她的脖子，安娜淬不及防，惊叫了一声一下子弹出了好远。
孙士超哈哈大笑，安娜有些着恼。奔过来捏起粉拳冲着孙士超打了几下，孙士超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安娜便一下子扑到了他怀中。
不等安娜说话，孙士超在她耳朵边低低的她俩可不可以陪夜，安娜一听含笑摇头。因为，露台大酒店的俄罗斯小姐只是陪吃陪喝陪唱，但从没有陪夜的规矩，对于中国人，她们还是有些防范心理的。
孙士超听了也就只好作罢。
结账的时候，孙士超和司机耳语了几句。小何边听边频频点头答应。等到他扶着踉踉跄跄走路的李亮上了车时，孙士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技俩。之所以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把李亮钓上钩，是因为孙士超盯上了建辉公司，他的计划是想通过李亮的关系使自己的厂成为建辉公司的外协厂；慢慢的干大了之后，再从李亮那里套取到建辉公司的技术信息和客户信息，进而抢走建辉公司的客户。
这个计划虽好，但孙士超知道不能太急，否则，以王元平的精明一定会察觉到，到那时功亏一篑可就没意思了。
此时既然已经和李亮搭上了线，并且成功的使他通过这顿酒变成了自己的半个朋友，这就达成自己第一个目标。其它的事慢慢来。
即使李亮翻脸不认人，那也不怕，自己早就拍下了照片。到时多洗几张不怕他李亮不就范。
把李亮送到宾馆休息之后，孙士超怕他醒来难堪，于是嘱咐司机，把早餐什么的弄好，等到对方醒了让宾馆送到他的房间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李亮醒了，只觉得头晕恶心。起来见床头上摆着一盘水果，也不管洗不洗了，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之后这才感觉稍好一些了。
昨天自己干什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拍着脑袋努力回忆：依稀记得好像是和孙士超还有几个外国洋妞一起喝的酒。自己没出什么洋相吧？想到孙士超和洋妞，李亮一激灵，暗骂自己糊涂，没出息。见着洋妞昏头了。自己不是好色之人，怎么弄成这样。
洋妞！一想起那个风情万种明眸皓齿的柳夏，李亮魂不守舍。暗想：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再和柳夏会面。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工作服的公司名上，一个念头涌上了脑际，昨天好像没有请假，公司那么多事，王元平找不到他指不定多着急呢。
这一下，酒立马醒了不少，也顾不上头疼不疼了，强撑着起身洗了个热水澡。赶紧下楼掏出钱包要结算，却见服务员笑吟吟的说道：“您是203的客人吧，不用结账，您的房费有人早就结了。”
“结了？”李亮闻言一愣！
“结了。您的朋友怕您喝多了难受，昨夜特地跑了好几个地方还买了一盘子水果呢。”
李亮心下暗暗佩服孙士超，心思够细腻，做的滴水不漏。
“您这里有出租车吗？”
“呵呵，您的朋友早就替您约好一辆在门口等着呢。您告诉司机怎么走就可以了。”
李亮闻言又是一愣！微笑着摇摇头：这个孙士超真够意思，自己以前和他不是很熟悉，但从他的做派上看，绝对是个够意思的人。
出门上车告诉了司机怎么走之后他还在琢磨：昨天孙士超可是没少花钱，自己可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乱吃乱喝。看来得找个机会回报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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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博弈
李亮失踪了！
整整一个下午连带着一个晚上都没有见到人。这让王元平非常的恼火也着实的担心！
从李亮进入公司那天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即使要回家也会和王元平打个招呼，更别说出差了。
他能去哪儿？
王元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据和李亮同行的岳杰、刘飞说李亮告诉他们自己在柜镇办点事，下午回公司。下车之后走了就没见影，其它的线索就没有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见李亮还没有回公司。王元平赶紧给他家打了个电话，李亮的老婆告诉他，没有回家。一听这话，王元平有些担心了，到现在都没有踪影如果人出了事，那自己可无法和人家的老婆孩子交代。
一想到这里，王元平如坐针毡。赶紧叫来司机开着车去柜镇找，建辉公司的几个司机开车去柜镇找了遍也没找到，直到深夜三点多才回公司，王元平见状也只好作罢，看来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王元平心想：看来这个寻呼机必须配了，否则，光这份担心就够人受的了。
之前，王怡已经去邮电局摸清了寻呼机的价格和使用功能。一台数字机大概一千多块，汉显机器约两千多，王元平数了数，建辉公司如果要配，那么至少部门经理以上的全要配。即使全部配数字机，那也不少钱。
王元平有些犹豫，现在公司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时要花两三万配这个，王元平是真舍不得。
要不等到资金充裕的时候再配吧。王元平这样想着，就把这个事给放下了。
现在看来这个钱不能省！明天就让王怡去办。王元平主意已定，第二天清晨在家吃饭时和父亲谈了谈，王可建虽然感到有些心疼，但想想配上呼机之后联络方便，能够提高工作效率，这个钱不算白花。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一上班，王元平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李亮有没有回来，当听到他还没有回来时，王元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他把王怡喊过来，告诉她上午再次派几个司机去柜镇找。特别是十字路口、坡道等容易发生车祸的地方要仔细查看。
王怡答应了正待出去，王元平叫住了她，简要的告诉她抓紧去和邮电局谈关于配置呼机的事情，计划购买二十台数字机，建辉公司中层以上的全部配上。让王怡和邮电局谈一谈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王怡笑了，告诉王元平她的父亲和邮电局有点关系，公司要买自己可以让父亲出面帮个忙。
王怡出去后，王元平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了元玲，吩咐她马上和柜镇的长春厂和瞭望厂联系，请他们帮忙给找寻一下李亮。
正在他们急的跟热锅的蚂蚁似的，到处鸡飞狗跳的时候。
李亮却悄无声息的赶回了公司。他没敢去王元平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眼尖的刘飞一下子看见了他，兴奋的嚷嚷：“李总，李总，是您吗？”
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本想悄悄回到办公室，可没想到被这个大嗓门的刘飞一喊，岂不是搞得全公司都知道自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这个刘飞啊，李亮不高兴的回过头骂道：“你眼睛让驴踢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被他一骂，刘飞的兴奋眨眼间飞到九霄云外了，不高兴的嘟囔：“回来就骂人，真没意思！”说完，气哼哼的回到计划部的办公室。
其实不用嚷嚷，王元平早就知道李亮回来了，刚才门卫已经打过来电话汇报过了。
王元平感到异常的愤怒！
本想立即把他喊过来狠狠的骂一顿，但摸起电话想了想却又搁下。亮子不是个不懂事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他一顿似乎不太好。再说现在他人已经回来了，证明没出事。自己也就放心了。还是等着吧，相信他会过来和自己解释。还是先忙乎手头上的事吧。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时，李亮也没有过来和自己解释这件事。这让王元平感到有些奇怪！左思右想，他决定既然对方不解释，那自己也就不再过问了。
现在光公司的事就够他头疼的了。
从哈尼克公司下单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到目前为止，这个单子的总量刚刚完成了一半多一点。按这个进度要想完成这个订单的交期，是万万不能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王元平着急的要命，但他明白光着急是没用的，得赶紧想法子才是。
现在的建辉公司手推车成品已经屯满整个公司厂区，各车间之间除了留出一跳窄窄的刚刚能走人的小道。其余能填满的地方全部堆满了手推车的成品。
秋季正是多雨的季节，今年这雨下的也是偏多，一场下完地皮还没有干利索，另一场紧接着来了，建辉公司的生产的车辆由于长时间在外存放，有的已经开始生锈，不得已，只好再度返工打磨上漆。这一来更增加了工人的劳动量，使得原本已经紧张的人手更加紧张。虽然机械制造部的工人绝大多数已经转产成车辆制造，但等车辆制造全部开工之后，人手依然紧张。
其实，在哈尼克订单下到公司的第二个月开始，王元平开始让王怡着手从社会招一批临时工，经过严格考核之后充实到制造车间。
所谓临时工就是有了活的时候来工作，没有活的时候放假在家。这样的用工方式按王元平的本性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因为，这些临时工找份工作不容易，一旦没活放假回家就意味着没有工资，临时工也是人，也需要养家。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很残酷的。
但如果公司没有订单是养不住这么多人的，成本太高吃不消。
王元平的本性善良，他在大阳厂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一条规则，工厂招进来的工人轻易不放假，如果实在没法子需要放假，那也要发放生活费。
建辉公司不像大阳厂财大气粗，公司刚刚成立一年多，没有那么多资金养着这么多工人。所以，尽管王元平不愿意用临时工，但现在的情况已由不得他了。
王元平嘱咐周铁生和王怡，等订单完成之后，如果需要把这些临时工解聘，适度发放点生活费给他们。
关于这一点，父亲王可建和四叔非常同意他的做法。但财务的周铁生却持反对态度。因为这涉及到成本，周铁生是个管家的好手。对于不该发生的费用他总是能够严格把住关。
王元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说服。
大约200名临时工进厂培训了一个星期，开始充实到车间一线。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缺工的问题，但总算是可以提提产量了。
耿子明满腹疑惑，缺工很严重的问题他之前和王元平仔细核算过用工量，如果这些订单能够顺利生产，最少应该引进五百到六百名临时工才能够用，他不明白领导为何只招收两百名。
领导是不是为了节省成本舍不得雇人呢？耿子明转念又一想：不可能，上次我已经把用工数计算出来给了他了。
不行，我得找他说说。
耿子明是的性子比较急，一想到这里，马上坐不住了，直接去找王元平理论。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元平却不急不躁，听完他的陈述之后笑了，告诉他不要着急，抓好生产进度就行。
见王元平这样说，耿子明也就只好作罢。一副好大不情愿的样子回去了。
其实，王元平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计划，不对，与其说是有了计划不如说在进行一场豪赌。
这场豪赌的下赌的双方就是建辉公司和洪南县政府。
之前的这一个月内，县里林常委已经约父亲谈了三次了。内容还是劝他把溶剂厂的工人安置到建辉公司。王可建按上次和王元平商量好的计划，在这个问题上死活不松口，咬定了就是要不了那么多人。把林常委给气的要命。但没辙就是谈不下来。
林常委之所以急着要安置工人，是因为这段时间溶剂厂的部分干部职工，已经开始上访到北京了，形势的发展出乎了县领导的意料，对县里越来越不利。
当王元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暗暗高兴，他知道，这时候县里的压力是巨大的，如果建辉公司能顶住继续和他们拖着谈，说不定就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谈成——无偿拿下溶剂厂，那可是一千多亩地的地盘啊，很动人心的。
因此，建辉公司按照订单招收临时工的时候王元平多留了一个心眼，他没有完全按缺工数招聘。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一旦谈成，安置溶剂厂的工人就会是首要任务，那时建辉公司将人满为患。临时工多了解聘起来也很费劲。说不定也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仔细权衡之后，他横下一条心，在和耿子明核算出用工数字之后，只招收了两百名临时工作为权宜之计。剩下的用工缺口他打算留给溶剂厂的工人。
此时，无论是建辉公司还是洪南县两下已经都拖不起了。县里的压力是来自于溶剂厂越来闹的越厉害的工人，根据最新的内部消息，中央有领导对于洪南的工人上访的事情非常不满意。就这一点，县委书记李克和县长耿月英搞不好就可能终结政治生命。
对于一个熬到已经熬到县处级的一二把手来说，终结政治生命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因此，王元平完全相信，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与县里相比，建辉公司的压力也是巨大的，若短时间内不能解决，再拖一段时间订单无法完成。王元平的这场豪赌将会把建辉公司彻底赌进去！
与县里的这场博弈能否完胜，王元平心里底都没有。他在想：如果能有办法再在这时候添一把火或许这事就成了。
但这把火怎么添可就有学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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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又出现工伤
遵照王元平的吩咐，王怡请父亲和县邮电局进行了深度沟通，邮电局答应二十部寻呼机的价格平均为七百五十块一台。这比当时预算的一千二一台可便宜大发了，王怡高兴坏了。但听说全部是数字机时她还是有些遗憾，央求父亲帮人帮到底，其中的两台调整为汉显机。王怡父亲拗不过爱女，只好厚着脸皮再度求到邮电局领导面前，还别说，局长和书记都很给面子，答应了下来。
王怡听到父亲带回来的消息，立马叫上财务的出纳一起到了邮电局付款开通了寻呼机。
王元平正在公司琢磨怎么添柴加火时。王怡敲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
王元平吃了一惊！
“王怡，你这是？”
“王总，这是寻呼机啊。”说完，王怡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袋子，从里面找出来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王元平的办公桌上。
“王总，我特意让我爸给您和老王总弄了两台汉显机，您看看。”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拿出一个寻呼机，又从袋子里掏出电池安装上。
“滴滴滴……”一阵悦耳的滴滴声传了出来，王怡点头道：“好了，这就可以用了。您的号码是xxxxxxxx.”说完把手里的机器递给了王元平。
王元平从没见过寻呼机，接过来之后问道：“这个，这个，嘿嘿….，王怡，教教我怎么用。”
“很简单，您把机器挂在腰上就行了，把号码告诉大家，有人要找您用电话呼您一下，只要您在滨海地区就能收到。您到时回电话就可以了。也可以用人工台留言，汉显机比数字机的优势就在这里。您看着，我用您的座机给你打一个。”
说着，她拿起电话拨了王元平寻呼机的号码，听见电话里传来几声回音之后，便搁下了电话。王元平好奇的问道：“怎么？这就打通了？”
“嗯，您拨打对方的寻呼之后，听到电话里传来回音这就表示已经打通，你挂掉电话等着对方回电话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王元平腰上的寻呼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显示屏上显示出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王元平乐了：“哎呀，真不错，好东西。以后再也不怕找不到人了。对了，王怡，那留言怎么留？”
“这个也很简单，您的号码不是xxx吗，留言的时候拨打xxx人工台告诉她您留言的内容就可以了，我演示一遍您看看。”
说完，再次拿起了电话演示了一遍。放下电话以后没有多长事件，王元平腰间的呼机再次响了起来。
王元平摘下一看，呼机显示屏上显示出刚才王怡留言的内容。
王元平很高兴，心想：人都说没有枉花的钱，看来此言非虚。要是早有这个东西，昨天也就不用担心亮子了。
“王怡，这样，给大家发下去吧。中层以上全部从今天开始要全部佩戴上，并且由你教会他们使用。另外，你们行政人事部弄个“寻呼机使用管理办法”发下去，好不好？”
“好的，那我去了。”
王怡出去后，王元平从腰上摘下来寻呼机，摆弄了好一会，越看越高兴。回到办公桌前抄起电话给他的同学和朋友以及大阳厂的同事们打电话，挨个告诉他们自己的号码。
这时，门一推，父亲王可建进来了，王元平放下电话，拿起桌上的寻呼机冲着他摇了摇：“爸，采购的寻呼机来了，这是给您留的一台。”
一见这个新鲜玩意，王可建有些好奇，他把包放到沙发上，接过寻呼机左右翻看了几遍。
“就这么个小玩意，一千多块钱啊？太贵了，现在这物价啊。”说完，叹息了一声。
“一千多？这是汉显机，要两千多呢，还好，王怡通过爸爸在邮电局的关系给弄了个内部价。”
王元平一边说一边从父亲手里拿回来寻呼机，找出电池安装上，接着现学现卖教给了王可建使用方法。
王可建挂到腰上左看右看感到有些别扭，冲着王元平说道：“元平，要不给别人吧，我怎么觉得我带上特别别扭呢。”
王元平笑了：“我的亲爸哎，咱俩这机子是王怡特地让她父亲跑了邮电局找到局长才弄到的。听我的，您就带着吧，联系起来方便一些。”
见儿子这么说，王可建只好答应了，不太情愿的重又把呼机挂在腰上。
王元平给他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爸，这两天县里没动静了？”
“嗯，大前天谈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爸，哈尼卡公司的订单还有四十五天就到交期了，如果再拖下去半个月，可能我们真的就完不成了。我这样想……。”
没等他说完，门又敲响了，王元平没接着往下说，抬头喊了声：“进来。”
耿子明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王元平笑道：“子明，有事吗？”
“咱们跺在车间两旁通道的一跺成品因为堆的太高，刚才塌跺了，砸伤了两个工人，跺底下的成品好多给砸坏了。需要重新修。”
王元平激灵一下子，人从沙发上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眉毛到竖瞪圆了眼睛急问：“人伤的怎么样？”
“一个砸到了腿上，一个砸着脚。我已经派刘飞跟着送到医院了。”
“怎么搞的？又是工伤，你们干活不会动动脑筋？”王元平的怒火一下子上到头顶，也不管耿子明能不能接受，严厉的训斥道：“堆的高了有危险事先应该想到啊。早晚砸着人这才算完？”
王可建听不下去了，一般王元平训人的时候，他都不会拦着。但这次，他知道真的不怪耿子明，生产出来的成品没地方放，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元平，有话慢慢说。”
父亲的一句话提醒了王元平，他看了看耿子明。见他低着头用脚尖搓着地一声不吭，便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
“子明，对不起啊，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但是，我说你没错，作为高管，想事情就应该超前一些，是，我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成品存放确实有难度。可是，你们动过脑子没有，比如，刚才说的车间两旁不要码那么高的垛，因为这里经常有人走动，码垛高了很容易伤人。而其它不常过去人的地方可以码的高一些，是不是？”
“是，您说的对，可是周围都码的够高的，再向上码我怕地下的成品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再压的变形了那我们不是还要返工嘛，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耿子明的话音里分明带着委屈的成分。
王可建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耿，坐下说，坐下说。”说着，赶紧到了杯茶给他：“耿啊，元平这些天也是着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说的对，生产一线的情况只有你知道。就按你说的做就行了。至于库房嘛…”
王可建沉吟了一会：“我们正在抓紧办，实在不行，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拉走一批找个地方存放，我已经和王庄建筑公司打好招呼了，他那里有个很大的库房现在闲置着，我们先存到那里一部分，你待会和王庄建筑公司的王总联系一下。”
说完，找出笔纸记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耿子明。
“好的，好的，有地方存就行。但是….”耿子明瞅了王元平一眼，见他依旧阴着脸没答话，便小心翼翼的接着说道：“我们公司没有大型货车，是租还是怎么着请两位领导明示。”
不等王元平答话，王可建拍板道：“租吧，出去租几台大车，组织工人今天就开始往哪里存吧。”
“那好，我这就去。”
等耿子明出去后，王可建见儿子还是阴着脸，便笑了笑说道：“元平，耿也不容易，你别自己一不高兴了就训斥人家，时间长了谁都会烦的。”
“嗯，我知道了。爸，我对他没好脸是因为工伤的事，车间干的热火朝天本来是个好事，可是出了工伤就不是好事了。一是咱们跟着折腾，二是工人心里会对咱们公司产生怨言，三是传出去不好听。上次干哈尼克的单子已经伤了好几个了，按说耿子明应该接受教训才是，可您看见没有，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千万别出工伤。这话才说完几天？您瞧这又伤了两个，我怎么能不上火。虽然有客观情况，但只要注意，应该能避免。唉！这个耿子明干活是顾头不顾腚，您看着吧，他要是不改这个毛病，早晚非出大事不可。”
“好了，好了，元平，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上火也没用。还好伤的不重。等我抽时间和他聊聊。”
“也好，您给他指出缺点来，让他以后工作细心一些。”
“好吧，对了，你刚才的话说了一半没说完。要不我们接着聊聊？”王可建转移了一个话题。
“刚才…。”王元平愣了一下，看了父亲一眼，这才想起来刚才被打断的话：“您是说刚才我说的事啊。”
“爸，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这个关头，我们和县里都僵在这里了，谁也不好再退步，除非，除非….”
王可建本来已经端起了茶杯，听到这里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
“除非什么？”
“除非能添把火，迫使他们不得不让步。”
“哦，这个我也知道，但怎么添这把火？”
王元平狡黠的笑了笑，告诉父亲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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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非要这么做吗？
王元平的想法是，想办法发动溶剂厂的工人去县里集体上访一次。只是，这次上访的规模要比以往的大一些。上访的人越多造成的规模越大，规模越大对政府的压力也就越大。
王可建听完后，沉默了老半天没吱声。
“爸，怎么样您到是给个话啊。”王元平问道。
“元平，这个办法是好！但是有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元平，用这个办法给县里施压好像不妥。你和我都是国家干部，而且你是在职干部，我虽然退休了，但组织关系还在厂里。不管从那个角度说，我觉得不适合这样做。”
王可建犹豫着说道。
父亲的这番话似乎触动了王元平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目光撒向窗外。王可建也没再说什么，整间办公室陷入寂静之中。
半晌，王元平的烟卷抽的只剩下烟屁股了，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狠狠的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刚毅。
“爸，您说的很对，其实我也认真考虑过。不错，我们是党员、国家干部，凡事都应该首先考虑组织，可是我琢磨了半天不是这回事。您听我分析，针对溶剂厂的问题，目前来说县里急需解决的事是什么？还不就是这部分工人的生计问题吗？可县里有办法解决吗？我觉得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假如要有办法还用拖到今天吗？可老这么拖着吃亏倒霉的是谁？是溶剂厂的八百多名下岗工人那！”
王可建静静的听着儿子的话，没有任何表态。
王元平继续说道：“爸，解决八百多人的饭碗不是个小事。据我的了解，我们县能容纳八百多人的企业没有几个，县领导们在这个问题上一定头疼的要命。”
“我到不是说通过这个事情要挟谁，但既然要想解决那就必须要拿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态度来，甚至是打破常规用非常思维来解决也是未尝不可的。不能在上边空喊着做了多少多少工作，那都没用。”
“县领导们现在还是在用行政手段来强压我们，这不行，我们是谁，是民营企业。税费我们一分不少交，我们还养了这么多的工人。平心而论也算给党给社会做了贡献了吧。你现在让我们兼并一个价值并不大的企业，我们可以答应。但是，不能好处你全占了，活让我们全干了。是不是？所以，要想解决必须拿出点真东西来，拿行政手段来强压是行不通的！毕竟我们不是国有企业，亏了有国家承担，不用个人担任何风险。我们的第一要务要考虑的是如何生存下去。一下子压这么多人来，县里不放点血谁会接这茬。”
“再说，您看见没有，从打谈判开始，县里的架势像是要给我们什么好处的样子吗？根本没有。安排这么多人想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您想想，即便是县里把溶剂厂给了我们，您觉得我们能赚多少便宜？别忘了我们需要养着这八百多名工人，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每月要支出二十多万的工资！这就是眼前我们订单紧急，我才不会接这个茬呢。爱找谁找谁！”
王可建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还是沉默不语。王元平知道父亲的脾气，不发言多半是不同意或者是没有想通。像父亲这个年龄的老党员老革命，脑筋转弯可没那么容易。
呆坐良久，王可建没有正面来接王元平的话题，而是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元平，上次你不是说我们也可以分批分次安置吗？怎么现在变了？”。
“是分批分次安置，可是最多能拖半年，再拖的时间长了也不行，半年之后，再拖就会有工人闹事，到那时，不安排也得安排。”
“那肯定是。”
“我担心的是，我们公司今后的订单能一直持续这么多吗？如果订单不多怎么办，这批人过来等于带着条件过来的，也就是说我们不可以随便不用他们。”
“嗯，你说得对。”
“所以，爸，我们必须要把一切困难想在前边，不然到订单不多的时候那我们可就真架在火上烤了，到那个时候，什么这个常委那个领导，恐怕全都会作壁上观。”
王可建闻言点点头。
这时候，王元平收回目光盯着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爸，刚才我说的事您同意吗？”
王可建长叹了一声：“非要这么做吗？”
“爸，再跟说个我的想法，如果不是现在我们公司的订单这么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行了吧，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啊。少糊弄你爸，放心吧，元平，刚才经你这么一分析，我已经相通了，但是，我有言在先，咱们爷俩谁都不能做这个事。”
“那当然了，我不会那么糊涂的，我已经想好了，让四叔找人做。”王元平笑着说。
王可建一愣！稍稍一琢磨，也只有四弟江湖气重一些，他做这种事应该没问题。
“我也同意你四叔做这个事比较靠谱，可是，元平，我还是担心！万一事情败露被县里知道我们可就麻烦了。”
“爸，您想什么呢，您以为这是鼓动闹罢工啊，不是，我们只是添把火，目的就是促成谈判。很简单的一个事，不要想的太复杂。”
“可是，元平，老祖宗有句话叫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还是小心点吧。”
“爸，您怎么了，我刚才说了，这个事没您想的那么复杂，四叔做事也不会那么不上道。”
见父亲还要说什么，王元平安慰他道：“行了，爸，您别担心了，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好不好。”
“既然这样，元平，溶剂厂的情况我们也应该了解了解再做决断啊。”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让元玲去盯着了，溶剂厂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立马会回来和我们说的。”
见儿子做事滴水不漏，王可建也就稍稍放了一点心。嘴里念叨着：“元玲去好，元玲去好。”
“好了，爸，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保证不会出问题。”
王可建摇了摇头，儿子既然这么坚决，他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只好无可奈何的点头表示同意。
王可辉接到王元平的电话听了他的想法之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老海崖人，溶剂厂多大的地盘他很清楚。
“元平，你的胃口太大了吧，这个厂太大了，我们能吃得下吗？”
“能！四叔，这个事我刚才已经做通我爸的工作，现在和您再商量一下，如果您同意，其它的事不用您老操心，我都已经办好了，现在需要您按我说的找几个人鼓动一下，您千万别明着鼓动，那就成了组织罢工了。也就违反法律了，我的意思您敲敲边鼓就行了。”
王可辉笑了：“你个小混蛋，鬼点子真多，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你就等着瞧好吧。”
王元平也笑了，他知道四叔这样说那就十拿九稳了。
还没等王可辉付诸行动，被派到溶剂厂盯梢的王元玲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大哥，告诉您一个消息，溶剂厂的工人上午去滨海了。”
“啊？”
王元平惊了一下：“去滨海了？去干嘛？多少人去的？”
“听说去了好几百人，闹着要工资，要工作。”
王元平心里这个乐啊，心说：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天助我也。
“元玲，你赶快收拾一下，还是去溶剂厂周围盯着打听消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对了，寻呼机给你了吧。”
“给了，给了，我带着呢。”元玲拍了拍腰间。
“那就好，那就好，你赶快去吧。公司的事先交给你的下属来做，记住，去溶剂厂的事千万不要外传，你去了也不要多说话，听就可以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
元玲出去后，王元平赶紧抓起电话，打给了四叔王可辉，把刚才元玲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并叮嘱他不要再采取任何行动，现在只等着就行，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次闹到市里，而且去的工人这么多，估计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打完电话，王元平想：事情闹的这么大，肯定会引起市里的重视，如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下午县里就会派人亲自找到公司来谈判。县里来领导谈判，自己在这里肯定不合适，还是请父亲在此坐镇较好。这几天自己就不露面了。
想到这里，王元平紧急给父亲联系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王可建听说建辉公司不用趟浑水了，当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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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上访
果然，不出王元平所料。
溶剂厂工人到滨海市委市政府上访一事一下子引起了轰动！
这种大规模的上访在滨海还是第一次，几百名工人把市委市政府的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不管市信访局如何做工作，工人就是不同意离开。
市委书记兼市长刘和平接到报告后怒不可遏！告诉秘书长莫旗，马上给洪南县委县政府打电话，让李克和耿月英亲自来处理。
此时的洪南县委书记李克和正县人大主任一同在乡镇调研，接到莫旗的电话后火速赶到了滨海。一到市委市府办公楼门前，李克惊呆了！几百名工人把市委市府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市公安局的部分干警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做工人的劝慰工作。
李克心里火大了，心想：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市里来闹了。这是谁带的头。查出来绝不能轻饶了他！
溶剂厂的这帮工人李克曾经亲自接待过几次，算是比较熟悉。今天这种局面，李克明白必须找个认识的人对话才有可能劝住这帮人。他没有下车，而是隔着车玻璃盯着人群看了好久，试图找个认识的人也好对话，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正在此时，两辆半旧的“上海”轿车驶了过来，“吱”的一声停在人群前面，车上下来几个人，分别是县长耿月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林然以及几名工作人员，几个人下车后迅速和市信访局的同志联系上。在了解完情况之后，耿月英和林然林悄悄耳语了一会，只见林然走到人群中间喊了声：“同志们……”
溶剂厂的问题是林然在主抓，因此，很多工人认识他。还没等他喊完，工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气势汹汹的这个一声那个一语把林然的声音完全给盖住了。工人越说越激动，形势越来越趋向于失控，同来的工作人员发现局势不妙，便拼命的掩护着林然和耿月英回到了车上。
剩下的几名工作人员分别和几个领头的工人进行安慰性谈话。
见此情形，李克也不敢贸然下车，他明白，此刻自己下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很有可能被工人困在这里。
正在李克琢磨如何破解这个局面的时候，车子对面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李克一看，认识，是市公安局分管治安和刑侦的徐副局长。这位徐副局长有段时间因为洪南有个杀人案子，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坐镇指挥，李克中间去过公安局看望过几次，一来二往之下，两人熟悉了起来。
徐副局长走到李克的车前，李克赶快拉下了车窗。
“李书记，来了。稍等，我让他们做做疏导，您进去，记住，千万别下来，不然，一旦把您围起来可就麻烦了。”
李克感激的抱拳拱拱手：“谢谢，谢谢。”
“嗨！咱俩就别客气了，我过去了。”
说着，徐副局长走一个公安局干警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干警点点头跑去叫了另外的几名干警一起费了好大劲才把门口疏通开，徐副局长冲着李克点点头，意思是可以通过了，李克会意冲着自己的司机一挥手，这辆桑塔纳轿车唰的驶进了市委大院。
不一会儿，耿月英的车跟了进来。
李克从车上下来后阴着脸没吱声，抬头看看市委书记刘和平的办公室窗子，便迈步快速走了进去。
耿月英和林然不敢怠慢，快步紧随其后上了楼。
一到刘和平办公室的外套间，秘书站起身客气道：“李书记，您来了。”
李克一笑，冲秘书一招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悄然指了指刘和平办公室。秘书明白了，走到他跟前小声道：“您稍等，我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秘书出来了，冲李克点点头。
李克不敢有半分怠慢，几步跨到刘和平办公室门前举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一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李克、耿月英和林然脚步很轻的走了进去。
李克进去后，发现屋里人不少，两位副书记、几位副市长和市公安局局长都在坐，挨个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李克偷偷瞅了一眼刘和平的脸色，见对方面沉似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声不吭。
“刘书记，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给市里造成了麻烦。”李克知道刘和平一定会发火，所以，先行承认错误。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挨骂的力度才能小一些。
“先坐吧。”
奇怪，李克心里有些好奇，按说遇到这种事，以刘和平的脾气一定会对自己痛骂一顿，然后再抚慰一番。
但今天，似乎刘和平没有骂人的意思。
刘和平依旧阴沉着脸，没有不怒自威的说道：“你们洪南的党政主要领导都在，谈谈吧。”
李克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梳理了一下思路，把这段时间县里关于溶剂厂工作的进展详细汇报了一遍。末了，他特意强调了现在正在和洪南的一家民营企业在谈关于溶剂厂兼并的事情。
刘和平听完后沉默了半天这才问几位市领导：“你们的意见。”
几位市领导纷纷发表了意见，但这些意见基本都是不疼不痒不起任何作用的官话，刘和平皱着眉耐心听完后，这才说道：“很好，同志们的意见希望洪南能认真研究。今天的事情比较特殊，我们这个会也特殊一点，加快节奏。我的意见三条，一是请洪南和市里的有关领导出面耐心做好工人的工作，劝导他们不要干扰市委和市府的正常办公秩序；二是对于这次的事情，洪南要做出深刻检讨；三是加快和民企谈判的工作节奏。好吧。就这样。其他同志还有没有意见，没有散会。”
刘和平开会时间短在滨海很有名，但这次的会这么短还是出乎了参会人的意料之外。众人相互看了几眼。陆续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李克刚要随着众人一起走，刘和平抬头看了他一眼：“李克同志留一下。”
众人离开后，刘和平端着自己的杯子来到李克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来。
“李克同志，怎么搞得？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刘和平的问话虽然不是很严厉，但其中充满了责备的意思。
李克明白，自己现在是市委常委，刘和平还是要给自己面子的，要是搁在以前，恐怕早就骂上了。
李克咧咧嘴，摇头道：“领导，溶剂厂的事情一直是老大难的问题，八百多工人安置的是个大难题，之前我们也试图安置过，但溶剂厂的工人们他们大多数家都安在厂里，因此也都希望在溶剂厂的附近解决。溶剂厂附近您也知道，只有三个国有工厂，自己生存尚且困难，哪能安置这么多人呢。我们这几年也想了许多办法，但都不适合溶剂厂的现有情况。好不容易有个民办企业提出想要租下溶剂厂这块地盘，但对方太狠。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我们也不敢随意拍板。因此，就搁置了下来。”
“哦。这个情况我也听说了，我留下你就是让你具体谈谈这个民办企业的事情。”
李克便把林然和建辉公司的谈判的事情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刘和平听完后沉默了。
这个民企了不得，敢想敢干。他们提出的条件也不是非常过分，但这个事确实涉及到政策法规，不太好处理，也难怪洪南方面下不了决心。谁都不愿意担这个风险。
“老李啊，我觉得既然咱们要让人家解决事情，那就必须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和诚意来，溶剂厂所在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比较偏远。别看地盘很大，但实际利用价值却不大。所以啊，你们在这个问题上眼光要长远一些，步子可以大一些。不要做小脚女人嘛。”
刘和平的话意味深远。李克多聪明，听完这些话便明白了，原来自己迟疑不敢下决心，就是怕得不到上级领导的支持，到时被人揪住尾巴说自己放任国有资产流失。现在领导这么说，自己就放心了，也就说溶剂厂的事可以定盘子了。
“我明白了，您放心，回去后我们立马召开常委会研究。”
“好，老李啊，我最近很担心。从市里的国有企业来看，连续两年基本上都处于亏损或者是亏损边缘状态，好多企业都发不出工资来。估计洪南的企业也好不到哪里去。依我看，这才刚刚初现端倪，国有企业的问题刚刚露出冰山的一角，以后问题多着呢。如果溶剂厂的问题解决好了，我们可以作为一个成功案例，摸索出一套经验来，总结并改善今后加以推广。”
“是的，是的，领导看问题的高度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洪南的企业现在也存在这样的问题，绝不大多数都是亏损。”
“是啊，国有企业的包袱太重，一个企业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比如，企业的学校、医院、房子等等，根本无法轻装上阵。而民企根本不用负担这些，这就是国有企业亏损的主要问题。所以，我们要开动脑筋，多想几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国有企业不一定非要和国有企业合作，只要有时机，把握住重点，国企也可以和民企和外企兼并合作嘛，不要有局限性，只要不违背国家政策，我看都可以试试嘛。成功了当作经验加以推广，不成功大不了我们停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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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兼并 1
刘和平的话像一盏灯一样照亮了李克的心。
好不容易劝退上访的溶剂厂工人之后，李克决定把溶剂厂被兼并的事情作为自己当前的主要工作。
再也不能出现这样的恶性群体事件了，否则，对于自己的执政能力和把控全局的能力上级是要怀疑的。李克这样想。
回洪南的路上，他特意把耿月英和林然叫到自己车里。
车子驶出市委大院没多久，李克开始说话了。
“月英同志、林然同志，这次发生的事你们怎么看？”李克没有多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林然一愣！他没有想到书记会在车上问这个问题，按常规，一般这种敏感话题都不会在车上讨论，因为知道的人越多透风撒气的可能性越大。作为一个县的党的一把手，他李克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书记选择在这里问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瞎担的什么心。林然自嘲的微微笑了笑。
只听耿月英说：“李书记，这个事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如果再不紧急处理恐怕还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我的意见，要赶快处理善后。”
一句“处理善后”便没了下文，很明显这句话是耿月英踢出的一个皮球。这句话里透出一股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意味来，本来嘛，经济工作应该由县政府主抓，但洪南的情况和其它县不一样，这里的经济工作历来都是书记直接抓，刘和平的时候是这样，李克主政时又是这样。
对此，耿月英颇有微词。但没办法，李克的根子太硬，又是常委，再怎么着也是市委领导，自己即便不服气也只能收起来，哪能随便和市领导掰腕子呢，那叫自不量力，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现在你李克问，我不好明着拒绝，但推磨谁不会，你自己揽的这么多就由你自己去处理吧。
李克和林然都听出了耿月英话里的意思，李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是得赶快处理。这样吧，老林，你回去准备准备，把之前你们讨论的方案提到常委会上，让各位常委们过过目好不好。”
“嗯，好的。”林然听李克这么一说，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之前，他和王可建谈了多次，但对方怎么着就是不松口，林然感到奇怪，后来通过别人一打听王可建的口风，才知道对方是要整个溶剂厂的地盘，听到这个消息后，林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觉得对方的胃口太大，心里有些反感，和书记、县长分别做了汇报，两人都没有拍板。
见两位主要领导都在迟疑，林然也就放慢了谈判的节奏，可没想到，溶剂厂的工人会闹出这么一出，这让负责抓这个工作的林然感到非常闹心！
经此一闹，林然有些怕了，他明白工人们能闹到市里就能闹到省里，如果这次再处理不好，下一次就不是来滨海了。
林然的心思只有一个，这事能谈定就谈定了吧，别这么折磨人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和书记建议呢，嘿嘿，没想到李克先发话了，让他提报方案上常委会，这就是说，书记想通了！
回到滨海，林然第一时间和经委冯之取得联系，吩咐他这个方案由经委来主笔起草，今天必须拿出来。
冯之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常委，时间有些紧，能不能宽限几天呢？”
“不能。”林然的口气很直接。
“哦，那我们尽量吧。”
“我今晚在办公室等着，第一稿出来后赶快拿过来，今晚无论如何要拿出成稿来，明天常委会要用啊。”
冯之再没有多废话，他知道如果这个东西要上常委会，那么即使熬一夜那也要做出来。
洪南常委会于第二天召开，专题研究溶剂厂事宜。
上会之前，林然挨个常委通了气，就溶剂厂的解决方案和各位常委基本达成了一致，晚上又和书记、县长汇报了得到他们的支持之后，这才敢第二天上会提报议题。
这个方案的核心点其实就一点，建辉公司负责安置八百多名工人和后勤人员，不得随意让这些工人下岗或解聘。至于建辉公司的条件县里可以考虑，一是适当减免三年税费；二是把溶剂厂整体厂区、家属生活区、厂中学、小学、幼儿园和厂医院后勤保障区划拨给建辉公司无偿使用。溶剂厂原有固定设施也一并划给建辉公司使用，但厂里原有的生产设备县里收回，由县经委组织人员拆卸处理。
由于之前做过工作，加上这次溶剂厂的工人闹事的原因，因此这次常委会开的很顺利，各位常委对于林然提出的解决方案没提出大的异议。一致表示略作修改可以通过。
李克最后说：“既然各位常委没有太大的异议，那就请林然同志主持，再对方案略作修改之后执行。”
常委会既然定了，林然也就释然了，散会后，他紧急召见经委主任冯之。告诉他这个方案常委会已经过了。接下来的事请经委和建辉公司谈。
王可建接到县里的通知已经是工人闹事的第三天，他紧急赶到县里，走之前，他和儿子碰了碰头，商定了原定计划不变。这才驱车赶往县经委。
王可建急匆匆赶到洪南县经委，林然和冯之正在等他。
一见他来到，冯之笑道：“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老王，你真不经念叨。”王可建晒笑了一下。
冯之到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这个茶可是纯正的龙井，一般人来了我还真不给他。你嘛，特殊，必须给你泡。”
王可建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冯主任，您太高抬我了。”说着，接过茶杯坐下。
林然笑道：“这个老王是个人精，冯主任，你可别让他耍了。哈哈…。”
林然分明是话里有话，王可建自然听得出来，连忙摆手道：“常委，我的领导哎！您可是明白人，我有几斤几两您一眼就能看出来，刚才的话可有些委屈我了。”
“委屈你？”林然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委屈。这几次谈判下来，我算是服了你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锱铢必较！说的就是你。”
“常委，没办法，我是小本经营，涉及到钱的事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一旦亏了那就只能我自己掏腰包。没人替我是不是？”
冯之一听这话，连忙纠正道：“老王，不是个人经营的也要小心加小心，好了。”
“那是，那是。”王可建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多说话了，心里有些后悔。连忙打着哈哈说。
“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吧，冯主任，你把情况和老王说一说。”林然拉回了越扯越远的话题。
“好的。”冯之起身到自己办公桌上拿出一沓子材料，递给王可建，平缓的说道：“老王，经讨论，县委常委会通过了你上次谈判提出的关于兼并溶剂厂的方案。这是协议书和事项备忘，你看看，我们再商量。”
王可建一听大喜，脸上却丝毫不漏声色，从头至尾一字不落的看完材料。
“两位领导，这个协议我基本同意，不过建辉公司是我和我四弟共同出资创办的，所以，我还要带回去和他商量商量。”
林然眉头一皱问道：“多长时间？”
“三天如何？”
“不行，不能再拖了，明天必须给我们答复好不好？”
见王可建还要推辞，冯之脸色一沉道：“老王，别瞪鼻子上脸好不好，就一天。”
抻的差不多了，王可建见好就收，详装为难的说道：“行吧，我弟弟在南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那我们可管不着，老王，我跟你说，你还别拿我一把，真把我惹急了，这个协议我还就不签了。”说完，冯之把手里的笔重重扔到桌子上恼怒的说道。
“冯主任，冯主任，您别这样，有事好商量嘛，我回去就联系我弟弟。”
“这还差不多，你这个老王，早这样说不用的着这么多废话嘛。”冯之有些不愉快的说道。
“好了，两位领导，今天中午我做东，咱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好，还有好多事要向你们领导汇报和请教呢。”
事情谈的顺利，林然和冯之也很高兴，也就愉快的答应了王可建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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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兼并 2
建辉公司兼并溶剂厂的协议于第二天正式签订，双方议定做好准备两天后进行交接。
签订协议之后王可建火速赶回公司，见儿子不在办公室，便打了一个寻呼。没多久，王元平从车间方向急匆匆的赶回了办公室。
“爸，您回来了。协议签订了？”
“签订了，两天后进行交接。”
“哦，太好了”王元平一阵兴奋。
“元平，关于工厂交接这块我不太熟悉，你说该怎么弄？”王可建不无担心的问道。
“这个嘛，我也没有经验，但我在大阳时有过接管工厂的经验，我想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吧。”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交接那天你肯定没法去，不方便露脸是不是？”王可建问道。
“是，这个事情我想到了。这样吧，让行政人事部赶紧做一个方案，然后和县里进行对接敲定好方案。一旦敲定了之后，接下来的工作按部就班进行就可以了，要注意的是一定不要让县里撒手，交接后的一段时间内县里必须有专门人员协助我们来开展工作，不然这么多人、这么多设施谁能说的清楚。”
“这事我已经提出来了，林常委说了，前期的工作由县政府办和县经委专门成立一个小组，协助我们工作，直到工作我们公司的工作进入正常轨道。”
“那就好，我是怕溶剂厂交接的时候，他们的债主上门要债闹事。”
“这个到没事，协议上明明白白写着，之前债务由县里承担。林常委和冯之还说了，县经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善后小组，办公地点就在溶剂厂生活区。”
“哦，那就好，那就好，爸，您刚才的话提醒我了，我们也得成立一个接管小组。”说到这里，王元平觉得不妥，摇摇头道：“这个一并列入到交接方案中吧。您别管了，我来安排吧。”
王元平说完，不等父亲答话，便拨打了王怡的电话让她通知下午召开中高层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
会上，王元平宣布了建辉公司兼并溶剂厂的消息，并布置了工作任务。
成立接管指挥部，指挥部下设办公室、工作一组、二组和后勤保障组。王可建任总指挥，李亮任副总指挥。王元玲担任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机加工车间主任刘飞和安装车间主任岳杰为接管指挥部工作一组和二组的组长。王怡任后勤保障组组长。指挥部全权负责接管工作事宜。
王元平在会上强调，本次接管工作以机械制作部为主，车辆制造部由于生产任务紧张，暂不参与这次接管任务。
组织架构明确之后，各小组马上组织人员根据指挥部任务进度拉出工作清单，并指定具体任务负责人和完成时间。王元平负责对各个小组的工作进度进行跟踪和稽核。
本次指挥部的工作平台设三会制度，一是晨会，指挥部副总指挥负责组织各小组组长每天上午上班时开会布置一天的工作任务并检查昨天工作进度；二是协调会，凡遇紧急事项需要和县里各部门外联，由副总指挥组织相关人员召开协调会商讨解决；三是阶段总结计划会，每周周末由副总指挥组织个小组组长对本周工作进行分析总结，并安排下周的工作计划。以上会议均要做出会议纪要及时上报和存档。以利于今后工作指导和稽核。
最后，王元平强调，建辉公司全体员工要上下齐心、通力合作，圆满完成这次接管工作任务，这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扯皮和不合作，如发现有这种现象必严惩不贷。
王元平最后的话说的非常严厉，这是很少见的，一见他的这个态度，开会的众人心中一凛，均想：这次可要小心了，不要触这个霉头。
两天后，王可建带领接管指挥部成员乘车按预定时间来到溶剂厂，刚进厂门，只见原溶剂厂的厂长、书记和副厂长以及相关领导都在厂门前早早等候。
王可建下车后一一握手，笑着问道：“常委和冯主任还没来吗？”
原溶剂厂的厂长姓吴，现在已经调任洪南地毯厂党委书记了。吴厂长笑着说道：“王总，常委和冯主任一会就到，要不我们先去会议室等等吧。“
“好的，我们上去吧。”王可建挥挥手。
溶剂厂的办公楼很气派，五层楼面积加起来最少也要两万平的样子，整个办公楼的装修风格非常气派豪华，虽然长时间不用，但其奢华的本质却掩盖不了，王可建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大门紧锁看不到。今天一看大吃一惊！心想：怪不得亏损呢，这个办公楼装修到这个程度得要多少钱啊。一个工厂的办公至于这么豪华嘛，这就是国家的钱花了不心疼，要是民企谁舍得投这么多钱。王可建边看边微微摇头。
双方人员来到会议室坐定后，吴厂长一一介绍：“王总，我先给您介绍一下。坐在我左首的这几位是党委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和工会主席；坐在我右首的这几位分别是分管生产、技术、设备、供销、后勤的五位副厂长，刘书记已经调到县建材厂任副书记，其他人县里还都没有安排，全在厂里等候。”
“哦。”王可建逐一看了看，由于溶剂厂和水泥厂离的比较近，这几位领导有些面熟，但记不清谁是谁了。但那位工会主席由于工作关系却很熟悉，王可建只记得这个人姓肖，叫什么名忘记了，这个人好像是从八十年代中期从甘肃调到这里来的。
此时，那位肖主席一脸谄媚的笑容正看着他，王可建顾虑在这个场合不便主动打招呼，便轻轻向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王可建心中明白，要想顺利接管这个厂，这些人都不能得罪，尤其是这位肖主席，他对干部职工的情况非常熟悉。
等会要和肖主席单独聊聊，王可建心想。
剩下的几位副厂长脸色不是非常好看，尤其是那个管技术的副厂长，鼻孔朝天，一脸不屑。看那意思似乎对王可建瞧不太上。
王可建没往心里去，他只是在想：都到这份上了还一副我行我素谁都瞧不上，可是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王可建咳嗽一声：“吴厂长，其实我对咱们溶剂厂不陌生，您知道，我是从水泥厂退的休。”
“嗯，王总厉害啊，退休不退岗，继续发挥余热，还干出这么大一番事业来，我们真是佩服，佩服！”吴厂长恭维道。
“哪里，哪里。您这么说我就不敢当了。”王可建打着哈哈，心里却很受用。
这时，会议室门一推，冯之在前，林常委在后，后边还跟随着几个人前后进到了会议室。
吴厂长、王可建等人一齐站起身。
冯之冲王可建微微一点头，一边打着招呼让大家坐一边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不好走，来晚了。”
林然没说话，坐下来之后上下左右看了会议室几眼，眼光又从众人脸上快速掠过。到王可建的时候，笑笑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王可建心想：这林然和在办公室见到的完全是两副模样，办公室虽然也不拘言笑，但没有这么严肃。今天却是非常严肃，一种不怒自威的样子。领导就是领导，私下里和你怎么着都行，但真到了公众场合，那就端起来了。
冯之看了众人一眼，象征性的问吴厂长：“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冯之的目光接着转向了林然，对方微微点头。
“现在开会，为了工作方便，溶剂厂的吴厂长和建辉公司的王总我就不用介绍了，您二位把自家人介绍一下吧。方便以后工作。”
吴、王两人介绍完毕之后。
冯之笑了笑道：“大家都认识了，今后开展工作也就方便了，好，我下面宣读了几个关于建辉公司兼并溶剂厂的文件。”
当冯之宣读完毕之后，溶剂厂的各位领导低着头脸色灰白，一言不发。
冯之明白，尽管这个厂已经五六年没有开工了，人心也都散的差不多了，但真要被民营企业吃掉，从感情上是很难接受的。冯之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经委是和他们打交道最多的部门，也是直接领导他们的部门，好好的一个厂就这么被吃掉了，此刻最不舒服的应该是自己。
别看之前自己着急让他们兼并，但那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真到了被兼并的这一天，冯之才发现，感情上自己也很难接受。
再难接受也得接受，如果自己都是这个态度，溶剂厂的干部职工可想而知了。冯之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大家从感情上很难接受，我的心情和大家是一样的，可是，话又返过来说，我们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光大职工想啊。从打停产以来，我们这近千名干部职工都过着什么日子。身体好的去建筑工地打零工、到农村集市摆地毯，勉强糊口，身体不好的呢，就只能等着救济。这些年，县里为了这个厂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无法从根子上解决。这一点在坐的溶剂厂的同志最清楚吧？”
吴厂长等人默默点头。
冯之趁热打铁，把兼并的根源和好处一一道来，他的讲话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见溶剂厂的几位领导思想有所转化，这才放心。
“好，我的话就讲到这里，下面请常委讲话。”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林然双手一招，笑了笑道：“刚才冯主任的话讲的很全面了，我呢，做个补充吧。”
“关于兼并，一是统一思想坚定信心………二是统一认识明确目标………三是统一行动步伐一致……。我的话就讲到这里。”
林然的“三个统一”是从兼并的事实上讲起的，讲得是条理清晰、头头有道，既把溶剂厂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说清楚了，又把兼并之后可能发生的问题一并指了出来。溶剂厂的几位领导干部心悦诚服，王可建暗暗叫好，心想：领导就是领导，讲的话一下切中要害。
冯之道：“同志们，刚才说了，县府办和经委组成了一个工作组，工作组长是经委的张敬同志。从现在开始，马上进入兼并工作的第一环——交接工作。吴厂长，你也是这个小组的成员，该怎么交接，昨天经委办公室的同志都和你讲了吧。我再说一点，要做好干部职工的思想工作，把刚才常委讲的三个统一要落到实处。”
“好的，好的。”
“那好，你们按工作计划进入情况吧，常委和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常委下午还要去市里开会，我们就不再耽搁了，好吧，王总，我们就先走了。”
送走了林然和冯之，兼并工作组的组长张敬走到王可建面前，客气的问道：“王总，我们再开个会，把具体的交接工作做个部署好不好。”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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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兼并 3
具体的工作交接清单做出来之后，工作组组长张敬找到王可建讨论了一下，王可建把具体的交接工作安排给了李亮，并向张敬说明，有事可以随时找李亮协调。
李亮拿到清单，组织建辉公司接管指挥的全体成员认真的过了一遍，对于疑点问题提了出来，张敬现场能回答的当场予以解释，对于几个自己不能做主的问题，他答应尽快会向领导请示。
接下来的任务首先是人员的交接。为加快进度，李亮和张敬商定分为三组同时进行，一组负责人员和人员档案的交接；第二组负责资产（含厂房、辅助用房、设备设施、车辆等）交接；第三组负责其它事务交接。
快下班时，王元平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耿子明。
在老齐的指引下，王元平来到办公室的三楼找到了父亲。
“爸，怎么样？”王元平一进门顾不上打招呼直愣愣的问道。
“瞧你冒冒失失的，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王可建笑道。
“我急啊，嘿嘿…。”王元平和父亲开着玩笑。
王可建收起笑容，把一天的情况和王元平详细的说了一遍，王元平听完后没吱声。他在考虑如何能尽快的搬进来。
建辉公司现实的情况在那里摆着，又经过了这几天的生产，现在整个公司已经堆满了成品，虽然协调了王庄建筑公司的一个库房，但仍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实在没地方搁了。再者如果再下去一段时间，被压在底下的手推车很可能就会变形。
王元平心想：不能按部就班的的等交接以后再搬，那样势必会影响生产进度。
“爸，您能不能协调一下，我们先把车间和库房进行紧急交接，全部车间和库房如果不行，能不能先交接几个车间和库房。我怕再过两天就会因为库房爆满而停工。”
“这个…。”王可建一愣神，眨巴了几下眼睛：“也好，我这就去和张组长协调，你等一下。”
“嗯，快去吧，最好今天能搞定，明天组织人搬。”
“啊？”王可建吃惊的回头看着儿子：“不用那么急吧。”
“还不急，再不急火上房了，真要是停产了，一天要多少损失。可别等了。”
王元平着急的说道。
“那行，我这就去。”王可建话没说完，人早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工夫，王可建就回来了，王元平诧异的看着父亲问道：“行了？”
“嗯，就这么点小事，还要拖多久，张组长说随时都可以。他已经和李亮去车间实地做盘点了。”
“太好了！”王元平高兴的差点蹦起来。随即蹬蹬几步快速奔到了门口，大声喊道：“子明，子明。”
“哎！来了。”等在二楼的耿子明刚刚点着一根烟，一听王元平火急火燎的喊他，把刚点上的烟卷一扔，快速跑了上来。
“领导，叫我？”
“废话，不叫你叫谁。”王元平没好气的说道：“赶快，你去车间跟着看看，根据车间的实际情况，赶快设计一个布局方案出来，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看到。另外，做好搬迁的准备。”
耿子明见他语速很快，便不敢分神仔细的听完每一个字，这才点头答应。随后快速下楼赶往车间去找李亮等人。
“元平，人员交接的事我正想和你商量，你不是说要分批嘛，怎么个分法，我们要出个方案也好给县里说啊。”王可建问儿子。
“方案我已经做了，在这里，您看看。”说着，王元平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来。
王可建摇摇头道：“我就不看了，你简单和我说一下，我明天就和张组长协调。”
“大概的构想是这样，总共分为三批消化。第一批最多，我的计划大概会在三百人左右。着三百人选择对象以男工为主，年龄控制在三十五岁以下；第二批则是三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男女都可以；第三批是四十五岁以上的。”
“哦。”王可建听完后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我同意。明天就和张组长说。不过，元平，每批之间的时间跨度多长？”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这样吧，先把第一批选出来再说。其他要看订单的情况了。”
正说着，王元平腰上的寻呼机“滴滴滴…”响了起来，他摘下来一看，是公司财务部的电话。王元平有些纳闷，自己刚刚出来没多久，公司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爸，这里有电话吗？”
“这个….，应该有吧，我问问。”
“算了，不用您跑了，我去问问老齐吧。”说着，王元平快速下了楼，直奔门卫去了。
从老齐处得到的答案是有一部可以打在保卫科，钥匙就挂在门卫室。不等王元平吩咐，老齐去到里屋拿出钥匙领着他来到办公楼一楼的保卫科开了门。
王元平谢过老齐之后，拿起话机拨通了公司财务室的电话。
电话是周铁生打来的，他告诉王元平刚才南越办事处的孙世文打电话找他，不过，对方没有说什么事，周铁生也就没有多问。
王元平知道，南越办事处来电话找自己找的这么急，无非两件事，一是可能又有订单，二是发往南越的机器设备有问题。
顾不上想那么多，王元平拨通了电话。
几声忙音过后，对方接起来电话，是孙世文。
“世文啊，你好！最近辛苦了，听说你找我了？”
在外跑业务的人很辛苦，这一点王元平自然很有体会，因此，每次他打电话给两个办事处的人时，第一句话永远是“你辛苦了”。别看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但对属下来说却是一种肯定和倚重的意思。因此，建辉公司业务员对于王元平那是心悦诚服，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孙世文笑了：“领导，没事，不辛苦。我打电话是向您报喜！”
从孙世文的口气里王元平已然能够感觉到这肯定是又接到订单了。不知道这个单多大？王元平心里有些打鼓。
“领导，这会是经销商的单子，上次发给五大经销商的机器没几天就出去了，等到安装试车完毕之后，没多长时间我们的机器名气渐渐起来了。用料考究、设备精良，服务态度好、维护及时，总之，好评如潮！南越的报纸也报道了我们，这下行了，一炮打响！没几天的工夫，经销商的机器卖光了，现在又给我们下了几个单子，我联系不上李亮，因此只好找您了。”
“哦，很好！世文，干得好，销售能够一炮而红是最省成本和力气的，既然如此，家里就是再难受，也要全力支持你们！说吧，这次的单量多大。”
“领导，大概是这样，小型平面刨两千台，中型刨五百台，台式钻床五百台，还有…”说到这里，孙世文似乎是忘记了，从电话里听出他是找什么，王元平没有催他，不一会儿，好像是找到了：“在这里，领导，还有封边机二百台。”
王元平耐心听完后，心里暗暗叫苦，刚才世文一边报着数字，王元平心里的价格就出来了，总单值应该在三百万左右，这可是大单！
“领导，敢接吗？”家里的事孙世文已经听说了，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确认敢不敢接。
“世文，他们要求的交期是多长时间？”
“最多到年底吧，我问过。现在我们的产品很紧俏，到手基本上都不压货。两千台小刨子应该发过来就能出手，他们之所以不敢要多，是因为我们的定金要的太多，如果定多了资金周转就会出问题。”
“世文，市场已经打下来，并且红透了，那我们就要及时跟进，这样吧，你接吧，我尽快让李亮组织生产。”王元平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蹦出来的。
“好，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王元平愣愣的发呆了一会。
他之所以这么大胆接下来，是因为他对销售太了解了，南越办事处之所以能够红透半边天，是与报纸的大力推介分不开的，按世文的说法，这几家报纸报道帮了建辉公司很大的忙，这是软广告啊，建辉公司等于一分钱没花做了广告，而且这个广告是软文发布的，比硬广的效果要好很多！也就是因为有这个，才会使得公司产品一炮而红！
王元平清楚的很，这种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也不是随时都能碰得上的，建辉公司碰上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运气太好了！
要牢牢抓住这样的机会，再怎么困难也要把订单赶出来，而且这些单子只能提前不能拖后！
还好，现在把溶剂厂弄下来了，不然，那可就难看了。王元平摇摇头长舒了一口气。
从保卫科出来，王元平的目光盯住了保卫科三个字忽然愣住了！
由于自家离这里很近，因此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也很了解，他知道这几个国有工厂附近的几个村庄偷盗风气很浓！很多人都是以偷盗起家的，这一点也令周围的几个国有工厂特别头疼！
现在厂子已经开始交接了，安全保卫工作要做到前头，不然周围村庄的老百姓知道了工厂已经易主成了个体户了，那就会蠢蠢欲动过来捡漏。防范再不到位厂里的东西就会被盗，甚至有可能引起哄抢！真到那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王元平一拍自己后脑勺，暗暗责怪自己：这么大的事怎么忘记了。
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跑回三楼找到了父亲，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讲了出来。王可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节。听儿子这一说这才醒悟，赶快去联系工作组，张敬告诉他，有保卫科的值班人员应该不要紧的。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令他很不满意。
王元平见他回来脸上满是愤慨之色，知道谈的不好，便安慰父亲不要着急，自己返身下楼去到门卫找到老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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