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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奋斗记全文阅读

作者:边城明月     草根奋斗记txt下载     草根奋斗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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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王元平接到女友师敏约他今晚见面的小纸条。她和他的恋爱仅仅谈了三个月。

    洪南师范学校有条很严厉的校规,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一经发现立即开除!而且因此真开过几个学生。因此,洪南师范的学生没有敢公开谈恋爱的。

    洪南师范有句话叫:“男看王元平,女看李世玲”。意思是说洪南师范几百人中男生中数王元平帅气,而女生则是已经毕业一年的上届学生李世玲。

    这样的帅气小伙子,对女生师敏来说吸引力蛮大的。她从王元平开始入学时就瞄上了,但惧怕学校的校规,开始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追。直到后来快毕业,学校对他们这届学生抓的有点松动了。她便明里暗里想法接触王元平。

    四个月前的一个周末。她把王元平约到离学校很远的化肥厂旁边的一个山坡上,心情忐忑的跟他坦白了自己对他的一片情意。王元平很意外,他对这个不出众的女生并没有特别注意,但他这个人生来心软。觉得一个女生能够有勇气说出喜欢你这话,特不简单,便说回去考虑考虑。师敏很失望,但并没有就此罢休,窗户纸既然捅破了,接下来的进攻更猛!隔个三两天就把王元平约出去。常言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渐渐的,从未谈过恋爱的王元平架不住了师敏的死缠烂打的攻势,便答应和她谈朋友。

    他和师敏的恋爱,谈的有点像做地下工作。白天上课时她和他见面非常自然,从不敢显示出多亲密。放学后,说好见面,往往两人要使个眼色传个纸条什么的,写明今晚几点哪里哪里见面。见面选择的地点也是远离学校的地方。

    从未谈过恋爱的王元平尝到恋爱的甜蜜,便像蜜蜂见了蜂蜜。他对师敏的好和对她的依恋,令师敏除了感到幸福和甜蜜之外,有那么些许的意外!尤其是她了解到这是王元平的初恋,这令她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帅气至极的王元平不知道谈了多少次了。

    王元平如约来到小湖边,见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早在湖边等候。远看影子像是师敏。他很奇怪,往常都是他来等她,怎么今天乾坤扭转了?带着有些好奇的心情他慢慢走近师敏,从身后一下子把她眼睛蒙住了。一边故意压低嗓子粗声道:“猜猜我是谁”?

    师敏没有像往常那么温柔,小手用力把他的手拔开甩到一边,道:“别闹了,我没心情”。

    从她话音里传出那么一丝不耐烦,王元平愣了一会。还是和颜悦色的道:“小敏,怎么了”?从和她开始正式建立恋爱关系那一刻起,师敏要求他称呼她为小敏。

    “我,呜呜”。师敏竟然哭了起来,声音虽不大,但在王元平听来撕心裂肺。他以为自己玩笑开大了,心想这也太不经逗了。不就是悟了一下你的眼睛吗?至于哭成这样吗?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不敢说。眼见她哭的越来越厉害。只得赶紧道歉:“小敏,别这样,下次我不敢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别哭了”。

    谁知师敏一听这话,哭的更厉害了。王元平自打认识她以来没见过她这样,一下子吓着了,慌手慌脚的连连道歉。师敏哭了一会,大约哭够了。抬起泪眼看着他,不能说是看,应该是盯!

    这让王元平心里发毛,心里直纳闷她到底怎么了?也不敢和她开玩笑了,找了一个话题道:“今天我听老师说好像这几天要出分配结果了,不知道咱们会分到哪里去“?

    盯了他半天的师敏这时开口道:“元平,假如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你不在我身边?嘿嘿,好办,我再找个呗,嘿嘿”。

    “滚,就知道你没有好话。我是说真的”。

    “真的?哈哈,你真能开玩笑,不在身边能去哪?洪南县不就这点地方吗?你到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哈哈”。

    师敏眼睛转向湖面,夜色里湖面的水轻柔的拍着湖岸,琳琳水纹不断的向岸边推过来,一层层霎时漂亮!她轻轻的却又一字一顿的道:“元平,我们分手吧”?

    王元平听了这话像被雷击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夜色中静坐在椅子上的师敏,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他颤声道:“小敏,别闹了啊,如果因为刚才我捂你眼睛的事,那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咱不闹了好不”。

    师敏转过身来,莹莹泪光从她脸上无声的撒下来:“元平,我没有和你闹,我是说真的,咱们分手吧”。

    此时的王元平见师敏的模样,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情急之下向前抓住师敏的胳膊:“为什么?小敏,到底为什么”?

    “呜呜元平,我爸爸上午来了,不知道他从谁哪知道了咱俩的事情,又听说你家在农村。他下午找到我跟我说必须和你分手。否则,他以后不认我这个女儿”。

    “我家是在农村,可这有什么啊。以后我毕业是教师了,不是农民了,应该没有关系啊”。

    “我和他说了,但他死活不同意,还告诉我,如果我执意不听他的话,他就找学校”。

    王元平知道师敏的爸爸是县地毯厂的中层干部,妈妈是元件厂的干部,她的家庭条件在八十年代算是不错的。

    “那我去跟他说,你别管这个事了”。王元平说罢就要动身,师敏见状死死拉住他。哭着求他不要去,她知道她爸爸是什么脾气。她爸爸刚开始和谈的时候她央求他同意,可谁想爸爸死活不同意,死拉硬拽把她拉回家。并明确告诉她如果再要是和王元平纠缠,他就去找学校。

    师敏在家是乖乖女,从小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这次跟父母谈判也算是破例了,见父母不同意,也就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硬起心肠跟王元平断裂关系。

    王元平见自己被拦住,大怒道:“师敏,当初追我也是你,而今分手又是你。怎么什么都要听你的?事到如今,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努力争取争取试试吗?你真打算放弃这段感情吗”?

    师敏只是摇头小声抽泣,不敢直视他。

    良久,王元平冷静下来,眼睛逼视着师敏。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难道你一点都不顾及这段时间咱们的感情?非要听你父母的跟我分吗”?

    师敏一听哭声大起来:“元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愿。真的对不起”!

    王元平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师敏一向不会撒谎。既然是这样说就证明她已经考虑好了,女人心似海深。真是猜不透也不敢猜,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能说就分?他实在搞不懂也搞不明白。一颗火热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他定了定神强忍着眼里的泪道:“既然你非要分手,我也不能赖着。那好,我们就此别过”。

    师敏站起来扑倒他怀里,紧紧搂着他哭道:“元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王元平木木的拥抱着她,良久,她掰开他的胳膊,哭泣着转身跑了。

    王元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到湖边,昏暗的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的光不时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泪早已爬满脸庞。他的心已经碎了。

    这一夜,他呆呆的坐在湖边,任凭眼泪横流。困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湖边的座椅竟然睡着了。清晨,露珠打醒他,他揉了揉血红的眼睛,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和腿。艰难的站起来,混混沌沌的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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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分配 1

    洪南县师范宿舍内,王元平正在默默的收拾行李。他的样子很落寞。从师敏和他分手后,这些天他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熬过来的。

    昨天他被叫到就业办公室,告诉他被分到洪南县大阳乡小学,让他择时报到。

    洪南县早在1958年就设立过师范学校,到1964年停办。1975年为缓解农村教师奇缺问题,以洪县师范洪南分校名义恢复招生,共2个班88人学制2年,不包分配学生去向为社来社去,1977年9月在洪南县县委大力支持下,恢复洪南师范校名。并开始正常招生,招生范围扩大至优秀初中毕业生,1977年公招4个班,共140多人,学制3年,学生毕业后全县范围内包分配,享受国家干部待遇。1983年,招生范围再次扩大至8个教学班,学生337人。

    彼时由于wenge刚刚过去没几年,各行业人才奇缺,各个乡镇教师资源更是紧张。公办教师资源绝大多数集中在县城和几个经济条件好的乡镇,而其它乡镇中小学公办老师少之又少,大多数学校以民办老师居多,而好多乡镇由于经费紧张,乡镇聘的民办教师大多数发不下工资来,时间一长很多民办教师受不了,不得不另谋职业养家糊口,虽然有师范学校培养的两批学生到岗,但杯水车薪,教师资源依旧紧张,有的乡镇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学校只有学生没有老师上课的现象。

    王元平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于1983年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洪南县师范。他的家里没什么背景关系,老爹年轻时当了几年兵,后来转业到地方国营工厂当了一名普通工人,母亲在家务农,还有两个妹妹正在上学。毕业分配时,他想到了自己肯定分配不到类似县城这种好地方,但由于平时他学习成绩优秀,加之在学校表现极佳,跟老师关系也不错,他想分配到一般乡镇应该问题不大,但最后分配结果是到最偏远最穷困的大阳乡,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

    前一天下午他找了和他关系最好的赵老师,赵老师悄悄告诉他最初的分配结果是他到离县城只有五公里的义和镇中心中学,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被换掉了。

    王元平听后心里一阵火起,要去找学校,被赵老师拦住跟他聊了半夜,最后告诫他此时决不可冲动,若冲动之下找了学校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会被处分,刚刚毕业背上处分可是很麻烦的事,听赵老师这么一说,王元平渐渐平息了,细一想自己什么关系路子都没有,找了又能怎么样,分配结果就能改变吗?答案是绝无可能。正如赵老师所说,自己年轻气盛,在气头上找学校肯定会有过激的言论如果校方敷衍,那么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难说,到时因此背上一个处分计入档案,于今后的前途可是非常不利的。

    王元平一咬牙,心想:“算了吧,不找了,分到哪里算哪里吧。妈的,老子到了那儿好好干,就不信没有出头之日。非干出个样子来给人看看不可”。他心里的这个别人其实就是师敏。

    这时,寂静的宿舍走廊上,忽然飘来一嗓子不那么标准的粤语歌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只这一嗓子王元平就知道,洪南师范第一猛人张忠诚回来了。之所以叫他猛人,是因他性格鲁莽、脾气火爆,遇事率性而为,从不考虑后果。在学校因为打架不知道被处理多少次了,要不是他老子屡屡给他求情,恐怕早就开除了。

    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往往惹了事打不过别人撒腿就去找王元平,王元平天生敏捷,力气很大。打架三五人不是他的个,有段时间几乎三天两头替猛人出头,惹得班主任隔三差五骂他。

    闲暇聊天时,王元平开玩笑说猛人应该换个外号叫“衰人”就对了。

    “咣当”一声,标准的张氏开门法。张忠诚从来不会用手开门而是用脚踢,好在王元平他们几个都已习惯他的开门方式,见怪不怪了。

    他进来后见王元平在收拾,操着一口标准的洪南话道:“我cao”。这个词是张忠诚的口头禅。“先进,你怎么这么早打起行李了,不是明天才走吗”?王元平平时在学校表现好,老师们总是在各种场合表扬他,因此得一外号“先进”。

    王元平直起腰来揉揉酸涩的后背,不咸不淡的骂道:“你个混球!我不早点打点,明早万一起晚了赶不上车怎么办,汽车票都买了”。王元平的家离洪南县县城四十多公里的海崖镇,在这个县的最北端,每天上午下午各从县城发一班车到那里,每次回家或是从家返回学校,他都生怕晚点提前买好汽车票,老早去车站等车。

    张忠诚一屁股坐到自己床沿上,看着王元平认真的说:“元平,说正经的,你真不打算去找学校而是老老实实去大阳乡报到?大阳乡在洪南县以西四十多公里,你不知道吧。我cao,那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落后的要命,你没去过吧?那地方一旦分过去了,到时想调回家或是县城那就更难了。”

    王元平转身也坐了下来,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找了又能怎么样?改变分配结果,有这个可能吗?做出这样的决定学校肯定也衡量了再三,既然决定了就不可能轻易改变,我去找肯定是自讨没趣,谁叫咱没关系没门路那,认命吧。至于离家远这个也没办法,先干着吧以后慢慢再想办法”。

    “不过”,王元平又说:“大阳我还真没去过”。

    张忠诚叹息一声:“我cao。你没去过啊。咳!你不知道,我二姨家在是那里的。每年串亲戚拜年我都会去一次。对那个地方简直太了解了。大阳的落后是你无法想象的,全乡30多个自然村,没一个经济条件好的。也就是现在大包干了能吃饱饭了。过去连饭都吃不饱,每到冬天为了节省口粮很多人都会出去讨饭。全乡至今仍没有一条柏油路。沙子路算是好马路了,从乡驻地到各村全是“生产道”,真个的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乡干部换了一茬接一茬,都不愿意在那,凡是到那地方去的基本算是充军发配了,比你们海崖不是一星半点的差。

    说到这,他略微停了停,又道:“妈的,这群王八蛋,狗眼看人低,怎么能把你分配到这么个破地方。你等着,等以后老子发达非治治他们,让这群王八蛋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元平家在农村,知道“生产道”是怎么回事,所谓“生产道”就是老百姓为了种收方便,自发修建的土路,当然,村道一般都是各村农闲时组织劳力修建的,路的质量比“生产道”稍微好一些,平时不下雨还好一下雨满路泥泞,一脚进去往往把鞋子陷在泥里拔不出来,王元平以前听说过大阳落后,但没想到会如此,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一阵落寞但很快恢复。

    抬眼看着张忠诚说:“我听说过大阳落后,但没去过。不过,mao主席说过,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我就到那里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哈哈,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听说你分到红卫镇了”?

    张忠诚很奇怪的看着他,“我cao。没想到你会这么冷静,这可不像你啊,就一点不考虑将来的难处吗”?

    王元平刚要说话,宿舍门被呼啦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他扭头一看,是死党杨长征和吴军,每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方便袋,看王、张二人在聊天,于是凑过来道:“聊什么哪?这么热闹”。

    王元平笑了笑没吱声,张忠诚白了两人一眼道:“去去去,那儿凉快那儿待着去,瞎凑什么热闹”。

    杨长征道:“元平、大张,明天就要我们弟兄就分开各奔前程,我们买了点酒、猪头肉,伙计们喝点吧”。说着把小桌拖过来,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

    见王、张二人发愣,杨长征催促道:“别瞎琢磨了,过来帮忙啊”。王、张二人赶忙起身凑过帮忙摆好桌子。

    王元平问:“你俩不是回家了吗”?

    吴军慢悠悠的拿起酒瓶开酒,学着评书的强调摇头晃脑的道:“上回书说到,我和杨长征催马”。

    没等他说完,张忠诚一把抢过吴军手里的酒瓶,放到嘴边用牙咔的一声把酒瓶盖开开,一边从嘴里吐出酒瓶盖,一边骂:“吴学究,你听评书听傻了吧,开个盖还要这么麻烦。”说着就往几个茶缸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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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配 2

    在小桌前忙着弄菜的杨长征这时笑着说道:“那是,人家吴军现在的评书水平比他的写文章水平要好很多。一部刘兰芳的《岳飞转》差不多能背下来。我说学究,要是你的文章写的这样好那就太好了。”

    吴军一听,不再摇头晃脑,而是正色的说道:“唉,各位,文章写的好那还是得说元平,文章嘛,也就那么回事。但评书我可比他强多了,是不是元平?哈哈”。

    众人知道他这话说的言不由衷。其实,如果要是好好写,吴军的水平比王元平差不太多,这两年洪南县师范内流传一句话:“要论文笔长,吴张加双王”。张指的是已经毕业分配在县城关镇中心小学的张和年,吴指的是王元平的死党吴军,双王是王元平和三班的王明华。

    四人之中以王元平文笔最好,曾经多次在省、市和县级刊物上发表过豆腐块文章,还担任洪南县师范“小荷文学社”总编,这几年稿费也领了不少。

    吴军善于写中短篇小说,也曾经在《时代文学》这样的国家级刊物上发表过一部短篇,只是由于人懒不愿意多写。近两年听评书听上瘾了,说话老带有评书味道,动不动“上回书说到”,开始大家受不了,吴军一开口大家便开始起哄,但他我行我素丝毫不以为怪,再后来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

    只听他继续摇头晃脑的说道:“路上我啪的这么一想,不对啊,元平还在宿舍心情肯定不爽。于是,打马回洪南,一看果然元平还在这里”。

    王元平知道吴军和杨长征是怕自己苦闷,特地回来陪自己,他心里一热。

    已经摆好酒菜坐在对面床上的杨长征,看着王元平一脸诚恳的说道:“元平,你的事我已经找了我四叔,他说给问问看,但我估计恐怕够呛,你这人也是,早说一声,我跟我叔叔说说,应该能分个别的好地方。”

    杨长征的四叔是县检察院经济科科长,在县里关系很广。杨长征分配到县物资局就是他这个四叔的作用。找找他说不定能起作用,但王元平知道自己位卑人微。仅仅是因为杨长征的关系,他四叔可能帮忙的希望极小,也就没有想给杨长征添这个麻烦。

    联想到自己和师敏的事,再看眼前的几个朋友。王元平的心里百感交集。端起酒来大声道:“吴军、长征、张忠诚,你们弟兄们这么为我着想我非常感动,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已足以,我此生有你们三个朋友那是足上加足,感激的话我不说了,都在酒里。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完一仰脖大半茶缸酒到了下去,众人从没见过他如此喝酒,均大张着嘴惊奇的看着他。

    张忠诚道:“我cao。先进,你慢着点,没人跟你抢,有你喝的”。

    王元平拿袖子一抹嘴,颇为豪爽的说道:“去你的!喝酒吧”。

    张忠诚端起酒说:“既然先进同志喝了这么多,我们也跟上吧”。

    杨长征和吴军附和道:“应该,应该”。

    三人端起茶缸把酒喝了下去,由于平时忙于学习再加上学校管得很严不太敢喝酒,一杯酒下肚几人纷纷脸热心跳,话也跟着多了起来,说东道西,东拉西扯,兴到浓处手舞足蹈你吼我唱,查夜的保卫科人员今天这几天也不太管,只是在宿舍楼下喊了几嗓子完事,四人一直到深夜方作罢,醉的东倒西歪,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走之前,王元平实在憋不住了。悄悄把送他的吴军拉倒一边,让他去打探一下师敏的动静,吴军听后很诧异。一直以来他们几个并不知道王元平和师敏的地下恋。见元平让他打听师敏的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王元平在宿舍苦等了半天,吴军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气呼呼的往床上一坐也不说话。王元平不明就里,问道:“怎么了?打听了吗”?

    吴军忽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生气的看着他斥责:“你是不是傻了!你让人玩了知道不知道”?

    这句话说弄得王元平云里雾里,他不知道吴军说的什么意思。“我让人玩了?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原来,接到元平的委托,吴军找到和师敏关系最好的齐艳,让她打听一下。齐艳叹口气摇了摇头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师敏家里确实反对这不假,但没有师敏说的那么严重。

    事情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在于分配!

    在师范分配之前,师敏爸爸托人打听了,老早知道她分配的地方是一个偏远的乡镇。这下家人急了,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到那地方受苦。于是,师家开始上下活动,但直到分配前夕也没有结果。

    正在家人发愁时,师敏爸爸厂里一个副厂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县教委主任戚曙光的儿子戚小光还没有对象,如果让师敏和戚小光确定谈对象,那么这个事就可以顺利解决。并告诉他,如果他们觉得同意,去戚家说和的事他包了。

    因为和王元平正在谈恋爱。开始,师敏说什么也不同意家人这样做。但家人再三劝解,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压力。再加上她打死也不愿意离开县城。经过再三考虑和权衡,还是前途重要,反正自己和王元平的事别人还不太知道。和王元平分手应该没事。

    齐艳曾经劝过师敏,你要追求前途,可以跟他讲明白,不用遮遮掩掩。师敏只说了句你不懂完事。

    王元平哪知道这些,他听吴军和他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愣愣的看着吴军,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吴军看着他脸都气的发青。连忙安慰他道:“算了,元平,这样的女孩太市侩也太现实。你还留恋她干嘛”。停了停,吴军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了,师范这么多好女孩,你都看不上眼,怎么和她搅在一起的?我真没看出来她有多好,不漂亮也不优秀。扔在人堆里那么不显眼。与我们的王大先生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初你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他偷眼看看王元平,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便赶紧拍拍他的肩。换了愉快的口吻道:“好了,好了,别想了。什么大不了的,一件事能认清一个人也是好事,你说呢”。

    王元平没有接话,他心里像被捅了一刀似得难受。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感情上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这么快!三个月的初恋就这么被葬送了,葬送的原因看似合理,却那么不通人情,那么市侩!

    他难受极了,一屁股坐到床上。对吴军道:“你先回去吧,让我静静“!

    吴军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吴军一走,元平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不敢出声。转身拿起毛巾捂着脸,眼泪顷刻间打湿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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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家

    大公共汽车左摇右摆一路颠簸,四十六公里路近两个小时晃到了海崖镇。王元平不知何时养成了一个习惯,在这种大公共汽车上不到十分钟一准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汽车也到了海崖镇汽车站。

    这时刚刚改革开放,海崖镇属于沿海地区,人们思想较为开放,有一定的经济头脑,乡镇企业起步早。木工机械厂、纺机厂、毛纺厂、针织厂、印染厂、织布厂等工厂众星拱月一般散落在镇政府驻地周围。海崖镇水产养殖发达,单是扇贝养殖的产量在当时就占全国总产量的20%。

    海崖镇所属村庄的青壮年,大都在镇里各个工厂工作,而这些乡镇企业由于不受国家工资限制,大都收入很高,老百姓生活相对富足,思想比较开放。由于海崖经济条件好,它的路况相对比其它乡镇要好很多,镇中心三纵三横六条柏油马路,当时在全国柏油路除了国道和部分省道能够铺设,县道则绝无仅有,往往都是造价较低的沙子路。

    海崖作为一个乡镇,不但主要公路全是柏油路,通往各个自然村也都是白沙子路,而这种路在当时是大多数县道都很难全程铺设的。一个乡镇能有这样的财力在当时是不多见的,因此在洪南县乃至在滨海地区,提起海崖人们都会伸大拇哥,有句话叫:“有女当嫁海崖”。而生活在海崖的人们也感到自豪和骄傲。

    王元平的家就在离海崖镇不远的一个叫王庄的村子,这个村约有三百多户人家,是个较大的村庄。从海崖到王庄没有公共汽车,只有捎脚的拖拉机和驴、马车。王元平找了一辆拖拉机,把自己的行李往上一扔,跳上去坐在行李上,脚蹬在车厢上,有些怯意的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适逢夏天,骄阳似火,路旁高大的白杨树笔直挺拔,树干下部用白石灰刷过,白杨树枝繁叶茂迎风而立,远看像是两排打着绑腿的高大卫士,一眼看不到尽头。繁茂的树冠把路面遮盖的严严实实,阳光透过叶子照射到路面上像是点点印花。一阵风刮过,白杨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路面上的印花随着枝叶的舞动轻轻摇曳。这声音像是一曲动听的音乐,这景色似一幅漂亮的油画。这一切让王元平有些陶醉。

    滨海农村的人们有个习惯,农活不忙时,很多年长者爱在村口聚在一起聊天扯闲篇,俗称“蹲街头”。王元平的母亲李红莉早早就来到村口,一边和几个“蹲街头”常客说话,一边不时的看着村口的公路。

    李红莉今年四十七岁,1.65米左右个头,这个个头在当时属于高个范围,光洁的脸庞白白静静,齐耳短发利索干净。

    这时,村口的公路传来阵阵“突突”的拖拉机马达声,李红莉连忙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向公路驶来的拖拉机看去。儿子王元平正冲着她在用力的挥手。李红莉心里一阵激动,疾步向村口硬去。

    待拖拉机停下来,她见到儿子高兴的不得了,习惯性的拢一拢头发。第一句话:“怎么才回来,路上顺利吗?”边说边要帮他拿行李。

    王元平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几个月不见,母亲头上已添加了几根白发。他鼻子发酸。一边和母亲争夺行李,一边说:“妈,我又不是个小孩,您干吗还要出来接我啊”。

    李红莉笑道:“你再大在妈妈眼里永远是孩子,一年回来两三次,我不接你这么多行李你怎么能拿过来”。

    “蹲街头”的常客们看着李红莉道:“元平回来,你多买点好吃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去吃去”。

    李红莉爽朗的笑道:“来吧,来吧,好酒好菜买下了,一起吃吧”。

    “蹲街头”的常客们哈哈大笑,王元平赶快上前向这些叔叔大爷问好。

    与众人玩笑一番后,娘俩向家里快步走去。

    王元平的家在村子西边,四间瓦房玻璃门窗,为了方便晾晒粮食,两年前王可建和李红莉商量好在院子东侧南侧起了三间平房,院子里一水水泥地面,地面打扫的很一尘不染,这种房子在王庄属于不多见的好房子。

    李红莉和王元平拐弯进胡同口,看到父亲和几个叔叔在门口等候,赶紧上前打招呼。王可建哥几个一边应承着一边把李红莉和王元平手里的行李接过来簇拥着王元平走进家。

    洪南县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农村居住的国营工厂全民所有制工人(也叫固定工),每个村子都会有几个。王元平的父亲王可建就是这样的工人。

    王可建今年四十八岁,当过六年兵,后来转业到洪南一家国营企业洪南溶剂厂工会工作,由于性格耿直,说话办事很粗,又好酒。干了半辈子职业上没有什么起色,只熬到了一个工会干事的岗位,报纸倒是看了不少。他自己很满足,熬着等退休。李红莉农忙时拾掇几亩地,农闲时则在家里搞着养猪和鸡等副业。虽说供着三个学生,但家里并不是很累。

    王元平出身农村,尽管对农活也熟悉,但由于王可建和李红莉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比较宠他,基本上不太让他干农活,不像其它农村孩子那样放学以后当劳力使唤。

    李红莉年少时上过几年学,知道农村孩子要想出头除了上学和当兵,再无其他路可走。因此从小对王元平抓学习抓的很紧,管教的也很严,王元平长这么大能数过来挨的几次打都是因为学习,因此他有时很害怕母亲。他之所以能够考上洪南县师范与李红莉的严抓学习有直接关系。学习之外则对他则很松甚至有些骄惯,有好吃的好喝的自己不舍得吃都给他留着,每次他放假完毕要回学校时都是掉着眼泪送他。

    这次王元平毕业,最高兴的就属李红莉了,她以为儿子这次应该可以回海崖镇工作,那就能每天都能看到儿子了,对父母亲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孩子能在家门口工作,每天能够看着那就是一件美事。李红莉早早就做了一桌子菜,和丈夫王可建老早把王元平的几个叔叔喊来在家等候儿子归来,她自己则一趟一趟去村口看,直到接着儿子这才放下心来。

    农村习俗,一家无论有好事喜事,也无论是坏事恶事。一定要让自己家的亲戚共同分享,王家也一样,王可建哥四个,他是老大,老二王可成、老三王可凡、老四王可辉。这家哥四个就守着王元平和王元春两个男孩,其它都是女孩,哥几个骨子里还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因此对两个男孩都很好。尤其是王元平上了洪南县师范,身份从农村孩子变成国家公职人员,着实给老王家挣了光添了彩。老哥几个更是由衷的高兴和骄傲,仿佛在庄里腰杆硬了三分。这次他毕业,王可建早早跟自己的几个弟弟打好招呼来家吃饭,哥几个把手里的事停下,早早来到大哥家等着。

    见儿子回到家,王可建的酒瘾早就熬不住了,招呼李红莉上菜开喝,李红莉高兴的应承着,一边上菜一边招呼儿子,王元平在屋里没有见到妹妹,问母亲妹妹去哪里了,李红莉说还没放学那,王元平看了看家里的挂钟,刚十一点,知道妹妹回来还要有一会,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听话坐到下位上。

    王家老四王可辉一边倒酒一边询问:“元平,你喝点吗”?

    王可建说:“他还是个孩子,别让他喝了,元平,你喝水吧”。

    王元平听话的点点头,拿起水瓶来到了一杯水放到自己跟前。

    王家老三王可凡是王庄的会计,刚刚干了一年,但场面话学的很到位:“元平是我们王家的光荣,大哥,你先起个头,我们也好喝酒”。

    王可建举起酒杯,说:“老三说了,元平是我们王家的光荣,是我们祖上有得,第一杯敬祖宗。”说完,把酒杯一歪,倒了地上一点,众人也跟着倒地上一点。王可建接着说:“这杯酒给元平接风,大家喝了”。大家跟着也都喝了自己面前的酒。

    老二王可成喝完后,边放酒杯边问:“元平,你这次应该分回咱们海崖了吧,去哪里”?几个叔叔眼光一起望向王元平。

    看着父亲和几个叔叔期望的眼光,王元平一阵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

    王可建见儿子如此,顿时心里雪亮,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儿子如此吞吞吐吐,估计分配的地方不怎么样。于是接着说:“分到哪里都挺好,到那里咱都是享受干部待遇,咱家不说咱家就说咱村里出过几个享受干部待遇的?偌大个海崖镇又有多少几个。这在过去就是吃皇粮的,我知足,孩子。”

    老四王可辉接过话安慰他道:“凡事往宽处想,好好干,肯定有前途,来,四叔跟你喝一杯”。

    其他几人纷纷随声附和,也都端起了酒杯。王元平本来心里很为难不知该怎么说,见父亲和叔叔们这么一说,心里也就平静了。举起杯子道:“谢谢爸,谢谢叔叔们,我分到大阳乡了。虽说那地方不怎么样。但请您们放心,我会好好干出个样子,替咱们王家增光”。

    他的脸憋得红红的,样子似乎是在赌气。

    这时李红莉端着刚炒好的一个菜放到桌子上,在王可建旁边的方凳上坐下来,边用围裙擦手边插话问:“那地方听说落后,不过乡上应该还行吧,元平,你分到那里挺好的”。其实李红莉自己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本来以为儿子毕业了能回她身边工作,自己可以天天看着儿子。可现在希望落空了,落空归落空脸上可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尽量放缓语气说话。

    王元平心里知道母亲是为自己着想,便又道:“爸,妈,你们不用惦记我,我没事,刚才说了,不管分到哪里我都会好好干,一定不辜负你们。好了,别说这事了,吃饭吧”。

    王可建听儿子这么一说,这才把心稍稍放下一点来。招呼着几个弟弟喝酒。李红莉了解自己儿子的个性,她知道儿子心里无论有什么憋屈的事也不会说出来,上学时就这样。她心里想,需要找个人跟元平聊聊天,别再憋出病来。可是,儿子的好友都不在海崖。找谁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人来。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响,一个高个子少年推门进来,就见他满面春风,没有进屋大嗓门先传了过来:“大爷、大娘,我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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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畅谈

    李红莉一听大喜,心想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和元平聊聊天,他来了就能办这个事。

    进来的高个子少年是王可成的儿子王元春。今年18岁,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在家帮着王可成的老伴做农活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农活锻炼,他已经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庄稼汉!上午从地里回来时听母亲和他说大伯家哥哥要回来心里很高兴,放下锄头一溜烟跑到大伯家。

    王元平听见元春的声音一阵高兴,连忙迎了出去。王家是个大家族,世代兄弟很多,但到王元平这一代不知为何,只有他和二叔家元春是男孩,其余的则都是女孩。由于男丁少,元平和元春俩人年龄相差不大。因此哥俩从小关系很密切,胜过亲生兄弟。

    满面春风的王元春见到哥哥后上前一下子抱住了他,打了一个转。王元平哈哈大笑道:“你现在力气大得很啊”。

    元春上学时,王可成总是希望他能够上好学跳出农门。但无奈再怎么施压,王元春就是学不进去。从上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始终是班上的中不溜。中考时分数差的不少,没有考上高中。王可成跟他商量让他复读一年,但元春死活不愿意,并说再逼他就离家出走。吓得王可成和老伴再也不敢提复读的事。无奈托四弟王可辉把他弄到镇里的工厂上班。但王可成怎么动员,元春不愿意去那里上班。逼急了躺在炕上不起来了,问他想干什么。他说愿意去当兵,其它的都不考虑!

    此时,越南和中国的边境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怕儿子当兵被弄到前线,王可成找大哥商量了半天没敢让他去。

    王元春的性格很倔强,别人越是不让他干的事他越拗着干。父亲不同意他当兵,就做死缠硬磨做母亲的工作。开始时,元春的母亲也不同意,但架不住儿子整天死缠烂打,无奈只得说服王可成妥协。

    元春见父母同意了,高兴的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去村里报名,结果被告知年龄不够。想当兵要满十八周岁,元春垂头丧气的回家告诉了父母。王可成和老伴安慰他先在家玩一年,明年来了再说。

    别看元春比元平顽皮,但和元平一样都是孝顺的孩子。当兵一事父母既然答应第二年料也不会改变。他见父亲白天上班,下班回来还要和母亲干农活。很辛苦。于是开始主动帮着父母做农活,这一晃就是大半年。

    王元春松开抱着大哥的胳膊,把他放到地上,呵呵的傻笑着戳在院子里。元平拍了他一巴掌,道:“还戳着干嘛,进屋啊”。

    元春进屋后和伯伯叔叔打了个招呼,李红莉把一个方凳冲着他的方向挪了挪,道:“元春,快坐下,和你哥哥喝几杯吧”。

    “大嫂,他还是个孩子,别让他喝了”。王可成不太愿意儿子这么小就喝酒,冲着李红莉说。

    李红莉一听笑了:“老二,他都十八了,你还管哪。没事,元春。你听大娘的,今天你哥哥回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别听你爸的。喝就是了,但不能喝多了啊”。

    元春其实早就喝过多次酒,只不过爸爸一直不知道罢了。他粗声粗气的道:“嗯,我听您的,大娘”。

    王可成和两个弟弟对大嫂很尊重,对她的话一般不会违背。这时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只好转头带着求援的眼神看着大哥王可建,王可建一扬头道:“没事,老二。该放手就放手,让他喝点没事”。

    元春不耐烦的道:“不就是点酒嘛,叨叨半天。哥,给我倒上”!

    元平看看二叔,直到他点头了。这才拿起酒瓶倒上酒,元春端起酒杯冲着元平道:“哥,我听说你分配工作了,挺好,我替你高兴。这杯酒祝你工作顺利”。说罢一饮而尽。

    王可成见状忙在一边劝他让他慢点喝。元春当没听见的这次直接把酒瓶拿到自己跟前又倒上一杯:“哥,俗话说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个”。说着一仰脖子又喝干了,众人见他喝的这么急,怕他喝醉了伤害身体。没等到大家劝他,元春自己又倒上一杯:“哥,再喝一个”。

    王元平眼疾手快,没等他喝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道:“元春,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也记下了。但酒不能这么喝,容易喝醉。听我的,咱们边聊天边喝。行不”。

    元春从小对这个哥哥言听计从,一听元平这么说不再继续喝的那么急了。

    哥俩说了一会话,元春嫌大人在跟前有些话没法细说,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元平出去了。

    王庄村东有一条小河,蜿蜒着从南边的灵雀山上盘旋下来。河床经过多年山水冲刷密布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由于常年河流不断,这里到夏季时是王庄孩子们的乐园,学游泳、打水仗、爬树、掏鸟蛋,什么都干。王家两兄弟也不例外,小时候经常到这里玩。

    兄弟两个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又来到这里,王元平找了柳树下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元春用脚踢了踢一块鹅卵石,俯身捡起来看了看。对着河面猛地抛了出去。鹅卵石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远远的噗通一声落在河中心。溅起漂亮的水花。

    元平一见站起身来,惊道:“元春,你的劲力头这么大”?

    元春嘿嘿一乐:“这算什么,你再看这个”。说着,从河床上又捡起一块来,掂了掂分量,估计能有一斤半左右。他甩了甩胳膊,身子向后一闪接着一个箭步向前一窜,手中的鹅卵石借力向前抛出去。这次直接扔过了河中心,落到了小河对岸的树林里。元春满意的看了一会,转头得意的看着元平问:“哥,怎样”?

    王元平大张着嘴合不拢,看着河对岸好一会。他知道这条河的两岸距离,看刚才元春扔的距离,一百米只多不少。好家伙,他心里暗想他什么时候有这手?我怎么不知道?元春问他时方醒悟过来,吃惊的问:“元春,你练过还是怎么着,怎么会扔这么远”?

    “没有,瞧你说的,我练这个干嘛。又不能当饭吃,再说这半年我在家除了去地里干活就是干活,也得有时间练”。

    元平听他这么一说,又看了看他晒得发红的脸堂,黝黑发亮的胳膊。心里不由得一阵触动。嘴唇蠕动着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半晌,他拍了拍元春的肩膀。他在想与在农村务农的同龄人相比,自己能当老师已经很幸运了。

    元春从小对这个哥哥熟悉,见他这样,知道他是有些触动。他咧嘴一笑:“哥,我没事。倒是你常年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

    元平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河岸。捡起一块鹅卵石,学着元春的样子扔了出去。转头对元春说:“元春,你还是打算去当兵吗”?

    “当兵,一定要当兵!”元春脸色坚毅的道。

    元平看着他道:“为什么一定要当兵,做别的不行吗?听说四叔已经找人把你弄到机械厂工作,你为何不去”?

    元春的眼睛盯着流淌的河水,目光里充满了憧憬,缓缓道:“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崇拜军人,电视里绿色军营的镜头、嘹亮的军号声、士兵整齐雄壮的步伐声等,这些足以让我沉醉。我梦想有一天能像电视里的人那样穿上绿军装,雄赳赳气昂昂;我渴望能真正体验军营火热的生活;我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真正的历练,将自己锻炼成铁锻炼成钢。而这些,只有在军营才能做到”。

    王元平没想到这个弟弟对军营生活如此向往,更没想到他想去当兵是为了锻炼自己。才18岁啊,能有这样的意志和希望多了不起!他看着他那略带稚嫩的黑脸膛,这一瞬间,他感觉元春在自己面前瞬间高大了许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道:“元春,当兵虽好,但也只是三年。三年以后你还得再回来,那时你怎么办?所以,这条路会很难走,你得做好心里准备”。

    王元平的话似乎打动了元春,他脸色坚毅道:“我知道!三年就三年。人不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吗?我就是不想后悔才选择这个。我知道也许这条路充满荆棘和艰辛,也许这条路不一定适合我。但我才十八岁,我想趁着年轻,试试能不能用自己的努力和热情实现美好的明天”。

    王元平被彻底感动了,他双手抱着元春的两肩摇了摇,大声道:“元春,我支持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不需要,哥,到时我要是真的能当走的话。按惯例应该是每年的12月份,到时你要是不能按时回家,我会把地址留给大爷大娘,咱俩保持通信”。

    “好”。

    “哥,我听我大爷刚才说你分配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那就跟学校说说换个地方不行吗”?元春换了个话题,转到元平的身上。

    “呵呵,元春啊,你还小。好多事不明白。哪能那么容易。又不是咱家说了算的事”。王元平实在不愿意再聊自己的这个话题,这样说道。

    元春默默点头,他虽然小,但社会的复杂性还是知道一点的。哥哥这么说肯定有这么说的道理。

    王元平忽然道:“元春,咱们不聊这个了,好多年没听你唱戏了,你唱戏我听听吧”。

    元春自小跟村里来唱戏的肘棍戏草台班子自学了几个柳子戏唱段,他变声后嗓子极好。唱腔也很挂味,从小在地里干活休息时,经常有人要求他唱一段,一来二去唱的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他爱唱戏,也唱的很好。元平和很多人一样爱听戏,尤其是爱听元春唱。

    元春也没有客气,冲着河边喊了喊嗓,便有板有眼的唱起来:“日落西山天黄昏,虎奔深山鸟进林”。

    许是元平听得太投入,连母亲叫他吃饭都没有听见。直到李红莉走到近前喊这才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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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邂逅

    从海崖到大阳没有直达的汽车,要从洪南县县城转。上午,王元平赶到了洪南。买上了洪南县到大阳的车票之后,抬起手腕看看表,刚上午十点半,到大阳的车下午两点出发,还有段时间。他想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到化肥厂家属院找张忠诚玩玩打发一下时间,便沿着洪南县汽车站向北边化肥厂方向走去。

    洪南县城不是老城,其地界原属相邻的洪州。五十年代末才从洪州划出二十几个公社,邻边密州划出的十几个公社成立洪南县。县城设在李家庄,后改名叫城关,因设立时间较晚,县城规模不大。县城中心也就汽车站周围方圆几百米的地界,从洪南县城南到城北半小时可以走到头。

    汽车站向北的这段路叫人民路。是县城主要街道之一,也是洪南县最繁华的中心路。县委县府机关、县人民医院、新华书店、电影院等主要设施都在这条路上。时因刚改革开放,人们经商意识没那么浓,车站周围附近马路边散落着几个零星的小吃摊、水果摊等等。

    王元平在洪南县读师范时,因为酷爱读书,他上学期间最爱去的地方是新华书店,学校的图书馆没有几本书,买书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负担不起的,而去新华书店不用买可以读到很多书籍。三年时间,王元平把新华书店的书籍几乎读了几遍,他发表的东西创作灵感就是来自这里,因此对这个地方的感情很深。

    看着熟悉的环境,想着当初在这里读书的情景,他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不自觉的抬腿迈步进去了。因他上学时经常来这里蹭书看,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大都认识他。今天当班的是一个姓徐的阿姨,见他来了眉眼带笑热情招呼道:“小王来了,今天准备看到几点,哈哈”?话语间有些打趣的意思。店里其他几个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这时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王元平有些难为情,咧开嘴苦笑了一下,张了张嘴但终于没好意思说出什么。于是,快步走近书架随意抽出一本薄薄的书低头翻着看。

    这是一本史铁生的《命若琴弦》,这本书是畅销书,王元平读过两遍,刚开始时没读懂什么意思,渐渐地,他悟出点东西了。

    此时读再抽到这本书,他觉得冥冥之中像是在给他点化出什么。

    小说中的瞎子需要那根琴弦,那么现实中的自己的那根弦在哪里?做人是不是需要有个目标,否则,活着是为了什么?自己昨天之前还悲天悯人、愤愤不平,搞得同学、家人都跟着郁闷。其实,细想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吗?不就是分配的地方不好吗?那又如何,只要自己有目标有理想、有抱负并为之不懈奋斗,就一定能成事,既如此还有什么可郁闷的!

    正在沉思中,肩上“啪”的被打了一下,接着一阵银铃式的笑声传来过来,他吃惊的转头一看,一个明眸锆齿、长发披肩,上身穿着一件白夹克衫,下身着喇叭牛仔裤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王元平吃惊叫了声:“王明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孩叫王明华,也是洪南县师范的学生。和王元平同级但不同班,王元平是1班,王明华是3班的,但两人的文笔在洪南县师范齐名,王明华的文章极好,与王元平一样,曾经在省报发过多篇文章。被县广播站聘为特约记者,与王元平不一样的是她天生一副金嗓子,能歌善舞,是洪南县歌舞团的编外演员。人长得漂亮,她和师姐李世玲一样,在整个洪南县城非常有名。尽管学校曾三令五申学生在校期间不得恋爱,一旦发现立即开除学籍。好多男生还是狂热的追过她,只是人家不为所动罢了。

    王元平与她很熟悉是因为他们是学校“小荷文学社”的成员,两人由于文学社的工作关系经常在一起,彼此之间颇为熟悉。见这个女孩性格孤傲,外表冷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元平不太欣赏,于是和她的关系淡淡如水。

    猛人张忠诚自命不烦,一展猛人风范,暗地里狂热追过她一年,但没成功不说,还被讥讽了好几次,于是,发誓这辈子不再喜欢她,并给她命名“冷玫瑰”从此,她的这个外号在学校里传开了。

    王明华岂是好惹的主,一听说是张忠诚给她乱起外号,便找到张忠告诉他如果把她惹急了,她会把张忠诚写给她的情书贴在学校的告示栏里。猛人知道她说的出做得到的主,听说要把自己写的情书公示,吓得魂飞魄散。点头哈腰道歉赔不是这才把起外号的事过去,再也不敢招惹她。

    自此,洪南师范第一猛人张忠诚同志彻底没了脾气,旗息鼓再不敢招惹她。也是从那以后,洪南县师范的男生们知道猛人同志都没有了脾气,也领略过王明华的高冷孤傲,也就对她彻底死了心。“冷玫瑰”这个外号大家都深以为然,在洪南县师范深入男生人心。

    王明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说:“我怎么就不能来,这地方是你家的”?

    王元平被这一句话噎的无法回话,心说冷玫瑰就是冷玫瑰,说话都这么不讲理。讪讪一笑:“能来,能来,呵呵”。

    王明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过分,于是不再逗他,问:“你怎么今天有空到这里来,没回家吗“?

    “这不是要去报到嘛,车站发车还有段时间,本来想到张,新华书店来看闲书打发时间”。话到嘴边忽然想到王明华和张忠诚有矛盾,自己这时候说要到张忠诚那里恐怕多有不便,于是连忙刹住了车改口。

    王明华冰雪聪明,一听他说话改口,又听说了“张”字,便知道他要去张忠诚家,于是又笑道:“你这人真是的,去张忠诚家就去张忠诚家,何必躲躲闪闪”。

    王元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傻站在那里。

    王明华又问:“王元平,你分到大阳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大阳,听说那地方不怎么样”。

    之前如果听到这话,王元平的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但现在他再看这件事,再听这些话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于是淡淡一笑:“呵呵,没什么,我觉得挺好”。

    王明华看着他,眼里充满佩服,道:“你能有这样的心态,了不起”。

    “没什么,你太高看我了”。

    “谦虚,谦虚,谦虚过了就是骄傲,咯咯”,银铃似的笑声一停:“我分到县广播站了”。

    “我听说了,好单位,你有才华,在那里一定能发挥你的长处”。

    “我那比得上你啊,笔杆子,你才应该去广播站”。

    “别,别再夸我了,再夸我就成精了,哈哈”不知怎的,不善于说笑话的王元平也开起了玩笑。

    王明华笑了。

    其实,她在学校时对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平时也是有意无意的留意甚至打探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是王元平的事她总是特别上心在意,这种举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同宿舍的舍友都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有段时间舍友们也纷纷打趣她,她便详怒反击。

    几个月前,她听说了一些关于王元平和师敏的风言风语,女孩特有的矜持使她把这份感情藏到了心底。

    再后来,又听说王元平和师敏分了,她特高兴。王元平离校之前王明华去学校溜达过,但终于还是没好意思去找他。但她无意中知道了王元平的报到时间,她知道王元平在洪南没有亲戚,除了张忠诚家和新华书店没有别的可去的地方。在洪南县城中转等车时,他肯定会到新华书店来,这是他的习惯。或许他不知道,但洪南师范好多暗恋他的女生可是留意过,知道他的这个习惯,王明华也算其中之一。

    于是,这几天,每天都会来新华书店转转,终于把他等来了。

    此时已近中午12点,王元平看看表,对她道:“该吃饭了,我请你吃包子吧”。

    王明华含笑点头,见她答应了。王元平很高兴,一把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王明华顺从的跟着他来到了路边包子摊。

    “同志,来四个包子、两碗鸡蛋汤,给您钱”。王元平冲路边的摊贩说“您这里没有坐的地方吗。”

    “旁边有马扎子,自己找吧”。摊贩边忙边瞅着他说:“吆,这小两口长得真俊。”

    王明华脸一红,连忙甩开,王元平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向她解释:“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在意啊。”

    “傻样,没怪你”

    “别傻站着了,找地方坐吧。”王明华找了两个马扎放下来,坐下见王元平还在傻傻的看着她。

    “瞧你那傻样,过来坐啊”。

    王元平自从上学认识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娇娇的小女子样,看着她笑靥如花,不由自主的吟出一句词:“有美一人,宛若清扬”。

    王明华一听,脸上顿时一片霞彩俏脸酡红,她知道这是《诗经.野有蔓草》的一句词,待了一小会,她轻轻道:“下一句怎么不说了”?

    “您的包子,给您”,小摊贩的一声吆喝,打断了王元平刚要说出的话。于是他接过了包子坐下来,分给了王明华。

    有了刚才的对话,气氛稍显尴尬,王元平眼睛不敢看王明华,三口两口把手中的包子吃完了。一边看着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自行车,一边言不由衷的说:“差不多到点了,我要去赶车了,你去哪?我送你吧”。

    “我去医院找我妈妈,你走吧,别管我了”。王明华见他像榆木疙瘩一样,有点生气的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

    一阵香气袭来,王明华跑到他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邂逅相遇,与子皆藏。这是你没说出来的,记住了”。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王元平一时没回过神来,连忙追问。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完,飘然而去。王元平愣愣的看着她远去的倩影,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他的心呯呯直跳,回味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王明华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里师敏的身影又冒了出来。初恋失败后,对于恋爱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慎重,那种痛苦的滋味他一辈子不想再尝到。

    王明华的话虽然预示着什么,对于感情他已经有了切肤之痛。便不愿意再多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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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报到

    栗山小学校长潘黎明这些天很着急。

    按照1985年国家教委的文件,全国范围内各学校逐渐清退部分代课老师。

    遵照文件,大阳乡教委刚成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清退全乡的代课老师。栗山小学的几名代课老师一下子被清退回家,这让本就师资紧张的栗山小学的教学工作大受影响。

    全学校就剩下8个老师了,这可怎么办?潘黎明急的火烧火燎。栗山小学是片区小学,属于完小系列。总共六个年级12个班。清退的老师其中就有六年级两个班主任。他们一走,该年级的教学工作立马大受影响。特别是六年级上学期已经快过半了,如果不赶快解决班主任问题,六年级两个班的孩子考初中都是麻烦。而剩余的其他几位老师教学任务很重,根本无法调剂。

    “对啊,薛成功,怎么把他给忘了”。

    转念又一想,不行,他已经是五年级的班主任了,自从清退开始还担负着六年级的自然课,教学任务也很重。另外让他最窝火的是老先生好酒,逢喝必醉,喝桩后还非常愿意醉醺醺的上课。为此,好多学生家长颇有微词,有家长找过学校几次,潘黎明为此和老薛先生交流过,但老同志就是不改,你谈你的我喝我的,他的理由是,我喝酒没有耽误孩子。你让我改什么?也确实,虽说老先生常喝醉,但从没把教学任务视为儿戏,他所担任班主任的五年级一班每次考试在乡里排名都很靠前。搞得潘校长也无话可说。

    这次本想把六年级也交给他,但想想他喝醉的样子潘黎明就揪心。要知道学生到六年级是很关键的一年,考不上初中就意味着失学。这个责任太大了,潘黎明实在没有勇气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怎么办?潘黎明是个负责任的校长,一咬牙,自己担起六年级班主任的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吃不消了,他想,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到乡里求援吧,潘黎明这样想。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王元平于下午四点半终于到达了大阳乡,他多了个心眼,在车上跟司机打听大阳乡教委,司机们整天跑路那个地方在那里一清二楚,打听他们准保没错。这是王元平坐车总结出来的经验,下了车顺着司机指的方向走,不一会来到乡政府办公所在地。

    大阳乡政府办公在一所院子里,这个院子原来是驻军训练场,后来驻军训练场挪走了,这个院子也就给了乡政府。大门旁边垛子上几块白底黑字的牌子“zhonggong洪南县大阳乡党委”“洪南县大阳乡政府”等。

    看来这个地方这就是了。王元平心里想,来到门口旁边的门房,门房看门的是个老大爷,见来人站起身用含混不清的大阳口音问道:“你找谁?”

    “大爷,我是来报到的,请问,乡教委在哪”?王元平隔着门房外小玻璃格子窗探头说道。

    “哦,你是来报到的,那你登个记吧”。老大爷说着递出一本登记薄来。

    王元平从身上摸出钢笔来填写好交给他。老大爷很认真,看他填写完毕后,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方才指着最后排的房子告诉他东边第二间就是教委。

    王元平点头谢过大爷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院子里有几颗稀稀拉拉的白杨树,时值秋天,白杨树的枝桠不时有黄叶随风随风舞动飘荡到树下,暗黄焦黑色的落叶随着秋风刮得满院子都是。寂静的院子显得落寞寂寥。树下用转头铺设的看起来像是小花园的空地上没有花木,有的却是一小片一小片泛黄的杂草,间或有几株月季花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好在围墙上布满了爬山虎,这是院子里唯一还能见到绿的植物了。

    大院内的几排平房,正面墙用白石灰刷的墙围裙,依稀能见到凸显的青石。院子里没有水泥地面,每排房子前有一条用红砖拼起来的人行道,其它地方则是用青沙铺垫,院子东面靠墙处停着一辆破旧的绿色吉普车。

    相比海崖镇政府,这个大阳乡政府可要差不少。“这个乡政府太寒碜了点。”王元平边走边心里这样想。

    突然,前排最东首第一间房子“啪”的一声,一沓纸从屋里飞出来洒落一地。一个浑厚男人的声音响起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写,不要这样写,你怎么不改那。同志哥,这是写报告!不是学生作文,你这样的报告打上去岂不成了笑话。”

    紧接着,一个小伙子从这间房子里快速出来。小伙子看起来年龄不大,鼻梁上架着眼镜,面庞白白净净。这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费劲的捡着那些稿纸。

    这时,房间里又出来一个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边帮小伙子捡稿纸,一边说:“小李同志,对不起啊,我这脾气一上来就刹不住车,你多谅解!这个报告我来写吧,你回去吧”。

    “吴书记,是我对不起你,写出的东西屡屡不合格,上次还害得您被县里批评,对不起!”

    “好了,小李同志,今天是我的不对,不要检讨你自己了,回去多用点心在工作上,诺,给你稿子,回去吧。”

    这个被称为小李的同志接过稿子,冲吴书记微微一鞠躬转身向王元平方向走来。

    吴书记看着他的背影直摇了摇头,转身刚要回办公室,看见了一个穿着绿军装上衣的大男孩背着行李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吴书记心情似乎好了些,也似乎多了份好奇,冲男孩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过去。

    刚才的一幕确实有点吓着王元平了,心想这个书记脾气太厉害了。一见他招手,不知道怎么办,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来到吴书记跟前。好在他机灵,来到跟前不等书记问,他先来个问好。

    “你好!吴书记”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吴书记,你认识我?”

    “不认识,我刚才碰巧听那个同志叫您吴书记,我也跟着叫了。”

    吴书记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暗暗对这个大男孩却有了好印象。于是接着问:“你到乡政府有事吗”?

    “我来报到!”

    不等吴书记问,他接着说:“我是洪南师范的毕业生,叫王元平,海崖人,分配到咱们乡,今天是来教委报到的”。

    “哦,欢迎欢迎,小王同志,我叫吴明德”。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王元平的手,热情的握了握。

    “吴书记,以后还要您多指点”。

    “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嘛”。书记毕竟是书记,官腔不自觉的溜出来了,“教委在后边的那排房子的第一间,你先去报到吧”。

    “谢谢吴书记,那我去了”。

    吴明德挥了挥手,一转身进了办公室。

    王元平留心看了看办公室的牌子,上写“书记办公室”,不用说应该是这个乡的党政书记了。他没敢再多停留,快步走向教委那个办公室。

    “啪啪”拍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请进”。

    王元平把行李放到门旁,推开门进去,里面似乎在争论什么,一见他进来,都不做声了。几对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屋里靠窗对着两张办公桌,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年纪不大面容姣好的女孩,她的对面是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大约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屋子靠门的地方放着一张联排椅子,上面坐一个大约也是五十来岁的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王元平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两张桌子旁边,从斜背着的黄书包里拿出介绍信和报到证,说道:“您好!我叫王元平,是来报到的”。听他这样说,几个人同时“哦”了一声。

    办公桌后边那位五十来岁的年长者站起来,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欢迎你,王元平同志,我是程长江”。

    “这是咱们教委程主任”旁边的女孩补充说。

    程长江指着联排椅子上的人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栗山完小的潘黎明校长。”

    “这位是黄爱琴,教委干事,呵呵,从洪南到这里的路不太好走吧?辛苦了,坐吧。”

    程长江对面的黄爱琴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王元平。

    这时,一直坐在联排椅子上打量王元平的潘黎明说话了,道:“程主任,这个小伙子不错,要不让他到我们那里去吧。”

    “你这个老潘,要抢我的位置啊,替我安排起工作来了,要不我让贤你来干这个教委主任吧。”程长江笑着说。

    “程主任,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我哪能比得上你,你天生就是领导,我只适合教书,要不是看孩子们面,校长这差事我都不想干。”

    “好了,老潘,我跟你开玩笑那,你怎么还当真了,行了,不多说了,今年我们大阳分到三位新同志,教委研究后,决定派到人手最紧张的田庄、栗山和魏家沟小学。另两位上午已经到了。分别到田庄小学和魏家沟小学,我正式代表教委通知你们学校,这位新来的小王同志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栗山完小的教师了,人我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带他,小黄给小王同志办一下手续”。

    接着扭脸向王元平说:“小王同志,手续办完后你跟潘校长去吧,好好干。去之后,多有不会的跟老同志请教学习,好吧,希望你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王元平忙站起来说:“请主任放心,我一定努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好。老潘,还有十几里路,快下班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潘黎明见愿望达成,高兴的连连点头称是,道别后,带着王元平向外走。并问他带还带没带行李,王元平告诉他行李在门口,潘黎明歉意的冲他笑笑说:“从乡里到栗山是没有公车的,只能骑自行车,现在两个人加上这么多行李,只能走着回去了”。

    “没事,校长,我也是农村孩子,走路不愁”。

    见他如此说,潘黎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把王元平的行李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招呼他一起离开乡政府,路上边走边向王元平介绍学校的情况,也了解他的情况,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了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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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救人1

    栗山完小坐落在栗山大队的村东南一个叫“南岭”的位置,地势高出栗山大队不少,早年是一所寺庙。七十年代中期改建成学校,有三排三十多间房子,最前面的一排是教室,中排是办公室和教室宿舍和老师食堂,最后一排一半以上的房子已经坍塌,未倒掉的几间房学校用来当做了资料室、仓库等。墙壁已多处开裂,房顶用木头撑着才可以勉强可以使用,但瞧着令人揪心。

    教室西部是一个不完整的篮球场,球场的北侧塌陷一个大坑,连带着低矮的围墙也坍塌了一大片,可能怕学生掉进去吧,大坑周围用荆棘围起来。整个篮球场是用土和沙铺成的,操场上的孤零零的立着两个篮球架,筐网早就不知去向,木头球篮经风吹日晒已然枯朽,白漆面斑斑点点,只有铁球框乌黑锃亮,篮球架的蓝漆早已不见踪影,裸漏出的铁管与球框一样发出黑亮的暗光。操场最南侧有两个用水泥板和灰砖砌成的乒乓球桌,由于使用时间太久,水泥板亮亮的模模糊糊能映出人影。

    学校周围的围墙大部分已经坍塌,没有坍塌的也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很吓人。围墙外大片的农田,此时正值秋天,田里到处都是正在劳作的人们。学校靠西的方向是一个大坡,坡下有条小溪,溪水很浅但常年不断。小河对面就是栗山大队,队里到处是低矮、破旧的老屋。几支破败老屋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股燃烧过的麦秸杆味道,偶尔传过来的几声牛羊叫声充满了凄凉。

    潘黎明和王元平回到栗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与老牛的叫声一样,王元平的心里也有些凄凉。之前虽然多次听过很多人说大阳乡经济落后,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真正到了栗山之后,眼前的景象还是使他大吃一惊。

    潘黎明也看出他有点情绪,到学校放下行李帮他安顿好,回到办公室特意安排学校做饭的李大婶加做了两个菜,这在栗山完小是第一次,又嘱咐她与其他几位老师说一声,晚上一起给新来的小王老师接风。他想今晚他要晚点回家,和新分来的老师谈谈安抚一下他。这些工作做完后他感觉非常疲惫,往后一靠竟然在椅上睡了。

    王元平正在他的宿舍内发了一会呆后,起身打量了这间宿舍。这是一间大约有十五个平方左右的房子,屋顶是用蛇皮袋子拉起来的,前窗和门上的玻璃用报纸糊着,后窗外早已用砖头垒起来,整个屋子黑洞洞的,白天也需要开着灯。

    室内一张破木板床,一坐上去吱吱作响。一个旧写字台加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室内再无其它家具,屋内显得空荡荡的。

    靠窗的墙角处有个洞,王元平仔细一看。似乎是老鼠洞。“这里有老鼠”?一阵恶心感觉涌上来。他强忍着出去找了一个和洞口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把洞堵上。

    难道真的要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一辈子吗?能受得了这个环境吗?真在这个地方还不如回家跟着四叔跑供销那,王元平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梆、梆”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王元平赶紧调整情绪,大声道:“请进”。

    进来的是潘黎明,他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小憩了一会,于是赶紧过来找刚分来的这个小老师。

    “小王老师,走吧,咱们去吃饭吧,我还叫了其它几个老师,你们认识一下,也便于今后开展工作”。

    栗山完小由于经费紧张,几位老师从没聚在一起喝过酒,今天是第一次,潘黎明把大家招呼齐了开始向大家介绍:“各位老师,这位是小王老师,刚分到我们学校,小王老师是咱们师范的毕业生,很有才华,在河东日报、东方报和滨海日报发过多篇文章的才子,到我们这里是屈就啊,欢迎小王老师加入我们校”。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眼睛往其他老师那扫了一圈,接着说:“接下来我介绍一下各位老师”。

    他指着身穿灰色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斑白的说:“这是薛成功老师,岭南人,他现在负责五年级的教学工作”。

    王元平在路上通过校长的介绍,大概了解了一些老师们的特征。从盘黎明的口中知道这个薛老师有些怪,平时沉默寡言,轻易不开口,好酒但教学非常好,至于怎么个来历,校长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落实政策来到学校的,以前在哪里?做过什么无从知道。王元平站起来微微欠身:“薛老师好,今后还要跟薛老师好好学”。

    薛成功没有站,只是在椅上躬了一下身,微微点了一下头,便不再吱声。

    接着潘黎明又介绍了其他几位老师,除了两位老师是外地人外,其余的几位老师大都是是大阳本地人。王元平一一打了招呼。众人也都非常热情,对王元平称赞有加,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小时方才散去。

    王元平路上疲惫加上喝了点酒,回到宿舍,铺开行李没顾上脱衣服,躺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潘黎明向王元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

    栗山完小始建于1903年,已有八十多年历史。历史上曾多次停开课,因此也算是大阳所有小学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小学。

    栗山完小由于覆盖面积较大,整个栗山里13个自然村全部囊括在内。学生人数较多,现有12个教学班(每个年级两个班),8名老师,在校生500多人,没有寄宿学生。

    现在最需要老师的是四、五、六三个年级。潘黎明介绍完情况后,把王元平分到了五年级,负责五年级的语文课。紧接着,潘黎明开始逐渐安排他对教学工作进行观摩、学习。

    王元平毕竟是刚刚参加工作,新鲜感很强。在其他老师的帮助下,提高很快。试教过后不多久他渐渐地进入了情况,俨然是一名像模像样的老师了,只不过这个老师怎么看还像个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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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救人2

    又停电了!屡屡停电这让王元平很郁闷!

    自从他来到栗山完小之后,他发现这里没有一天是全天有电。每天都会停电一两次,最长的一次竟然停了三天。王元平的习惯是晚上批改作业,由于教学工作刚上手他丝毫不敢马虎。常常批改到晚间很晚方能批完。

    每次停电都会影响他的此项工作。刚报到的一段时间内,由于刚来不好意思,对此他只能忍着。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找校长潘黎明反映情况。

    对此,潘黎明也没办法,停不停电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小学校长说了算的。

    由于学校装不起单独的变压器,电是从栗山村变电器接的。栗山村刚通上电不久,因电路不稳定,停电是家常便饭。潘黎明和变电所协调过多次,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现在王元平来问,他也没办法,只好告诉王元平现在没办法只能熬着。

    看王元平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潘黎明接着告诉他,学校知道老师们可能晚上会办公,于是从不多的经费当中备着几根蜡烛,我拿给你几根回去用。听校长这么说完后王元平目瞪口呆,再也想不出能说什么。于是,带着几根蜡烛默默的回去了。

    潘黎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他对王元平似乎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热心了,因为他感觉这个小王老师的心思,似乎没有完全用在教学上。起初潘黎明以为他是不适应这里,心想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报到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表面上看教学工作也马马虎虎,他负责教的课也没有说赶不上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潘黎明总觉得王元平心思很重,似乎没有完全融入教学中,他这股心不在焉的劲,让敬业的潘校长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

    看样子得空还要找他聊聊!潘黎明心里这样想。

    蜡烛领回来没有几天就用光了。无奈之下,王元平自己到村里供销合作社买几根蜡烛,不巧的是供销社没货了,售货员告诉他要等到下星期才能来。

    没蜡烛干不了活。借吧,学校住宿的老师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薛老师,这老头态度似乎不是很友善,按说就他们两个人住宿,有时可以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但这老头脾气很古怪,从来不和其他人沟通,学生放学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也不知忙什么。王元平刚报到的时候曾经试图和他沟通,但每次老头都是冷冰冰的,几次三番下来,他也就没有兴趣聊了。想去跟老薛头借吧,想起老头那张冰冷的脸他就发憷!他心想,算了吧,还是睡觉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这些天的情况。

    从报到到现在两个月,他也逐渐对栗山的情况基本掌握了。他虽然成长在农村,但大阳的贫穷和闭塞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也是他无法适应的,尽管报到之前大家跟他说过,他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真正到了这里开始工作和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阳比海崖差多了,而栗山比自己的家乡王庄更是差的没边!

    海崖地处滨海市郊,乡镇企业比较发达,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是严格的农村了,海崖农民的房子基本都是崭新的红瓦房,玻璃门窗,水泥地面,房子宽敞明亮。而栗山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土坯房,房顶是麦秸秆草,窗是传统的木格子窗,冬天来了糊上封窗纸,即使是白天房子里光线也很暗。院子里一般都有猪舍、鸡舍,人畜混住,污水横流,家里臭烘烘的。据学校本村的老师说,栗山大队仅有有限的几家是瓦房。其落后程度可想而知了,别看同是一个县,栗山比海崖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元平的家庭条件虽然算不上好,但起码家里电视机、收录机、自行车、煤气灶什么的都有,整个海崖像他这样的家庭很多。反观栗山大队仅一两户有电视机还是黑白的,一到晚上有电视机的人家就成了电影院,大人小孩挤满院子,好不热闹!栗山人也从没有觉得这里的条件有多不好,因为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在他们看来,能够用上电已经很难得了,至于经常停电他们认为无所谓,反正不耽误吃喝,总不会吃饭吃到鼻子里去吧。

    但这是王元平之前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

    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想到自己可能以后的很多年都要面对这样的环境,他更加郁闷了。难道自己要终老于此吗,那以后怎么办,将来成家怎么办?

    成家?思绪又飘到另外一个地方了。师敏怎样了?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虽然对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幻想,但想到她还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些波澜。

    王明华怎样了?唉,也不知道她现在忙什么,两个多月了没有她的半点消息。她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是喜欢我,但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天知道,俗语说:女人心似海针。她知道我现在的真实环境吗?知道她会怎么想?她的工作顺利吗?有没有人追她?她那么漂亮肯定有。想到这里他更加郁闷!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在床上越躺心里越烦,越躺越感到气闷。他干脆起身下床出门透透气。

    刚入冬的山村夜里异常清冷,他打了寒战于是回屋披上了一件外衣,溜溜达达从自己的宿舍向着操场方向慢慢走,与他宿舍相隔几个房间是薛成功的宿舍,王元平见他的宿舍玻璃上透出微弱的光,似乎是蜡烛或者煤油灯的亮光,宿舍内隐隐约约传出声音,走近仔细一听,应该是收音机,山村的信号很差,收音机传出的声音很嘈杂,走到薛成功的宿舍门前,他停下脚步举手想敲门,犹豫了一下却又放下了,退回来向外走。

    就在这时,他看见自己的宿舍瞬间雪亮,心头狂喜:“来电了”。转身准备回宿舍。

    突然,他听见一声惨叫声从薛成功的宿舍传出来,吓了他一跳,定定神,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来不及细想,冲到薛成功宿舍门前急速敲门,一边敲一边喊:“薛老师、薛老师、怎么了?薛老师”。任凭他怎么喊,里面就是没声音答应,情急之下抬起脚来照着宿舍门“咣当”踹了一脚,门很结实没踹开将他弹后了几步,踹门的脚一阵剧痛。他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向后退了几步,借着小跑的冲力一脚踹开宿舍门。

    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薛成功脸冲着墙,直愣愣的趴在墙上,右手握在了电灯的拉线开关盒上,人不断抽搐。

    “坏了,薛老师触电了”。

    王元平对电有着深刻的体会!

    刚考上师范那年暑假,他随父亲一起去洪县玩,中午在旅社休息的时候,因为好奇,他随手摸了摸电苍蝇器,结果差点被电死,打那以后他对电是心有余悸,电器之类的东西能不动尽量不动,回到洪南师范后,利用业余时间买了多本有关电的知识类书籍恶补,对电算是有很深刻的认识和体会,当然这个体会不算体面。

    此时,他知道必须尽快断电,而断电最好的手段是拉闸,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要尽快把人从触电的拉线开关盒分离开,他心里想!

    他知道此时绝不能用手或身体接触触电者,只能用木头、胶体物再或者硬塑料等器具,迅速环视一周看了看没有这些东西,怎么办哪?

    正着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椅子”!他飞速跑到书桌旁边拿起椅子,对着薛成功的腰部猛地一推,薛成功随着椅子的推力,身体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床上,那个年代没有继电保护器,因此电路没断,电灯还亮着,王元平顾不得其它,冲过去一看,见薛成功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牙关咬的紧紧的,厚厚的黑框眼镜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

    “薛老师、薛老师”。王元平连着叫了好多声,可薛成功一点反应也没有。

    “坏了,不会电死吧”,想到“电死”这个词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很害怕!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

    正着急时,突然,脑海里电光火石一般闪出来在学校学习过的急救知识。

    学过归学过,但实际救人他没使用过,能不能管用更是无从知道。“管他哪,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赶快按照学过的急救知识,笨手笨脚的将薛成功仰卧在木板床上,解开他的上衣领口、裤子裤带,使其头部尽量后仰,鼻孔朝天,使舌根不致阻塞气道。再用手搿开其嘴,抠出口腔里的呕吐物、粘液等,畅通气道。然后,笨拙对着薛成功的嘴吹气做人工呼吸,几次后见不太有效,连忙解开他的上衣,双手按住他的胸部进行胸外按压。

    可能他的解救及时,也是薛成功命大。约有几分钟之后,薛成功“哎哟”了一声,醒了过来,但不能动,只是疑惑的看着王元平。此时累连带着紧张满头大汗的王元平,见他醒过来,身体松懈了下来,一下子瘫在地上。

    过了一会,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薛成功:“薛老师,您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薛成功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过了一会薛成功费力的说:“水”。

    王元平找了薛成功的茶缸,试了一下,里面的茶水还温温的。便一手端着茶缸,另一只胳膊将慢慢的蒯着薛成功颈部扶了起来,喂了他几口水,然后把他还是平放在床上。看他呼吸平稳了之后,怕他着凉,把他的衣服扣子给他扣上,腰带重新系上。又找了他的被子给他盖上。此时的他及其疲惫,但这种时候他不敢回自己宿舍,搬了椅子坐在他的床前,小心的看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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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挚友

    薛成功睡着了之后,王元平怕他有事还敢轻易离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和王元平住的一样,约十五平米左右。与王元平房间空空荡荡不同,薛成功的房间则塞得满满当当。

    房间最靠里处一张木板双人床。床上用品干干净净,床对面一个大衣橱和一个书柜占去了半边屋子。书柜里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书籍,紧靠书柜处一个长排椅和一个木头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十几个茶叶桶像排队一样整整齐齐摆在茶几的一边。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

    很显然,这个房间的主人喜欢读书和喝茶!

    紧靠床头是写字台上面也摆满了书籍。桌上压着一块玻璃,里面摆着好多照片。一个单卡的小型收录机摆在中间。靠着写字台的是一个报纸架子,上面挂满了各种报纸,报纸摆放的很整齐,连报角都不曾有折过的痕迹。

    房间是用土烧砖铺的地面,用的时间长了,砖表面磨的锃亮。靠近门口窗下安装着一个煤炉子,此时已烧的通红通红的,屋内很温暖也很整洁。

    见写字台玻璃板下有好多照片,王元平起了好奇心。走到写字台前仔细看,大部分像是薛老师年轻时的照片,拍摄的场景也好像是在城市,没有一张是在农村的。奇怪,难道薛老师原来是城市人吗?那他为何到这里来?他以前是做什么的?王元平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的目光游弋到书桌旁边的报纸架子,随手抽出一个报夹,吃了一惊!这个报夹上的报纸都是英文报纸,而且是厚厚的一大摞!

    再看桌子上的书籍,天哪!好多书籍竟然是英文书籍,再到书柜上看,书柜上的英文书籍更多。他好奇的数了数,一个书柜上的英文书籍竟然占到三分之一!

    这个薛老师,真是神人啊!王元平上学时最喜欢的就是英语,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可惜他上学时的英语师资力量不太行。不然,他的英语会非常好。

    看到薛老师满屋子的英文报纸和书籍他有点傻!心里对这个薛老师除了有疑问更多则是敬佩!这个薛老师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少年人心血来潮,好奇心重,打开英文报纸,想看看自己的英文水平,大部分能看懂,再随手抽出一本英文书一看,是福克纳的《TheSoundandtheFury》,这本书他曾经在老师的推荐下去新华书店找过,但很遗憾能看懂的太少了。

    王元平明白,能有这么多英文报纸和书籍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此人的英文水平一定非常厉害。

    以后有机会一定向他请教,他心里暗想!

    随后把书放到原来位置,再往下看,依次看到的是加拿大作家阿瑟?黑利的译文版的《航空港》、《大饭店》、《钱商》等书;再下一排是四大名著、王蒙的《青春万岁》、於梨华的《又见棕榈又见棕榈》等等。

    王元平也是极喜爱读书的,这些书有他读过的,但更多的是没有读过的,拿出几本随便翻看着,发现好多书中的内容都画上了线甚至加上批注和心得,读书不用心的人是断断不会这样做的。

    王元平转头看了看薛成功,见他没有醒的迹象。心想既然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就在这里看会书吧,这么多书到底看哪本?英文书是看不下来的,那么,就是它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钱商》上,就是它了,抽出来坐到椅子上聚精会神读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到晚上12点多了,书也看一会了,王元平抬起头观察薛成功,见他还在熟睡,走到近前用手探了探鼻息试了试额头,见他喘息均匀额头也不发烫,便放下心来。这时,他感觉自己困得要命,心想:“应该没事了”。

    于是起身轻轻的帮他掖了掖被子,把书放回书柜,回自己宿舍休息了。

    薛成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会触电!更没想到的是解救自己的是刚来的少年老师王元平!

    一大早起来他坐在床上发呆,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越想心里越后怕,昨晚如果不是小王老师救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已经驾鹤西去了。心里除了对自己的不慎感到懊悔,最多的是对小王老师的感激!

    一阵敲门声把他从的回忆打断了。薛成功自然说了声:“请进”,见进来的王元平,于是赶紧披衣起床,热情的握住王元平的手说:“小王老师,昨晚多亏你了,谢谢!谢谢!”

    “您太可气了,薛老师,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了,没事了,小王老师,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薛成功说的是真心话,他性格孤傲,不喜与人多交往,更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昨晚如果不是王元平勇敢救人,自己真的就没命了。因此对眼前的王元平是由衷的感激!

    王元平看了看薛成功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感到有些不习惯。见他没事自己也就放下心来,寒暄了几句从他那里退了出来,回到宿舍打水洗漱。

    栗山小学的上课铃声7:50分响起,老师学生各就各位,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上午,校长潘黎明没课,泡了一杯茶,坐下来整理一下思路写东西,刚写了几个字,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说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薛成功,潘黎明见是薛成功,起身迎了上去:“薛老师,您来了,请坐,我刚泡上的茶,您尝尝。”说着递上杯子。他对这个薛成功一直很尊重。当时薛成功刚来的时候,是潘黎明亲自去乡里领的,乡领导介绍说这个老师很了不起,是五十年代的研究生,在加拿大待过多年,1956年在国务院副总理陈老总的邀请下回国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潘黎明心说怎么这么优秀的人会到我们这个地方,别是犯了什么错误的吧。问起乡领导他的详细经历,乡领导也说不太准,只是让他别问那么多,带他回去就是。他便把薛成功带回了学校,起初还试探性的问过他几次关于他的来历,但都被薛成功含糊的挡了回去。时间长了,也就不再询问,但对他还是很尊重,毕竟人家是留过洋的而且是研究生。

    薛成功没接杯子,坐下说:“校长,我得跟您汇报一件事,昨晚我差点没命了”。

    潘黎明闻言大吃一惊!拿着杯子的手一哆嗦,杯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过身紧盯着问:“怎么回事,薛老师”?

    薛成功就把昨晚自己如何触电,后来王元平怎么救他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薛成功说的轻巧,但潘黎明却听的脊背直冒冷汗!心里暗自责怪薛老师冒失,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轻重,如果一旦有个闪失,自己怎么交代!学校如果死个老师,自己这个校长就别干了,这还不说,人家在这里教书等于把人交给自己了,真出点什么事自己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心里责怪但嘴上不好说出来。又想另外一个问题。这个王元平还真是好样的,得好好表扬他!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小王老师虽说救人很好,怎么事后不找医生啊,假如薛老师事后再有其他意外,那不前功尽弃了,还是年轻啊,少不更事。不过不能怨他,可以想象,当时那种情况能把人救下来就是好样的,值得表扬!潘黎明心想干脆让他们放一天假休息休息,另外,再安排做饭的大婶给他们加个餐让他们好好吃一顿。

    想到这里,他对薛成功说:“薛老师,去乡里医院再检查检查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了,就是把这个事跟您汇报一声,是我的责任。校长,我检讨!”

    “薛老师,您可千万别这样说,不存在检讨,也没谁的责任,只要您身体无恙,比什么都强,其它的就不说了”。

    “谢谢校长,那要没别的事,我去上课了”。

    “不不不,薛老师,您还是休息几天吧,小王老师那里我待会也去安排,让他也休息一天,晚上我让做饭的大婶加两个菜,你们好好吃一顿”。潘黎明阻拦道。

    “那就谢谢校长了”。说完,薛成功退出校长办公室。

    潘黎明再也无心写东西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啪弹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缝着眼思考薛成功触电的事。这事看起来是个意外,但细想恐怕有问题,学校的线路刚安装了几年,不至于老化。那么各个线路开关怎样?是不是有同样问题?不行,得赶快找栗山的电工检查一下,也好防微杜渐。另外要把小王找来了解一下情况,借此机会谈谈鼓励鼓励他,本来也想找个机会与他聊聊了解一下他的想法,正好一起吧。

    潘黎明把王元平找来谈了一个多小时,事后让他回宿舍休息休息,今天的课由其他老师代一代。

    王元平谢过校长便回宿舍休息了,说实话,他的确没有睡好,今天上课感觉不在状态,一直提不起神来,见校长这么安排也就没再客气,回到宿舍后一上床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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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师

    王元平醒来后已是下午两点。下午没什么事,便想睡会。刚躺下却听见宿舍门响,开门一看敲门的是薛成功。虽说有了昨晚无意中的一幕。使他和薛老师拉近许多,但见他来找自己心里仍旧感到一种怪怪的感觉。

    于是问道:“薛老师好!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薛成功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道:“小王老师,昨晚要不是您我就没命了,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薛老师,您可千万别再这样说了,就这点小事,举手之劳,您再这样客气可就折煞我了”。王元平有些惶恐的说道。

    “小王老师,昨晚我那样把您也吓得不轻,既然您这样说我就不说报恩了,我上午去大阳买了点酒菜,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算是给您压压惊好不好”?

    “这个”。

    王元平一沉吟刚要推辞,抬头见薛成功眼睛里充满了期望,他知道薛成功这是不想欠自己一个人情,不忍拒绝。于是不再推辞,只好答应了。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很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薛成功叫了王元平来到他的宿舍,开门一看。只见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菜肴,茶几边上还有几瓶白酒和一捆啤酒,薛成功把王元平让到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则用筷子把酒开开。

    看着王元平道:“小王老师,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自己琢磨着买的”。

    王元平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连声道:“薛老师,您别这么客气了,不用您您您的,论年龄您是我叔叔辈的,论学问您可比我强多了,论知识我是更难望项背,所以,我提个建议,以后您也别叫我小王老师了,也不用称您,太客气了,您就叫我元平可以吗?这样不生分。”

    薛成功见王元平这么说,也就不再客气了,接着说:“好,那以后我叫你元平。元平,你喝白酒可以吗”。

    “可以的,薛老师,但我酒量一般”。王元平谦虚的说,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是蛮大的。

    “没关系,喝点吧,明天是星期天休息,应该没事”。

    薛成功倒上酒,端起酒来道:“小王老师,瞧我这嘴,元平,这第一杯酒,我还是要谢你”。

    见王元平要说什么,他摆摆手拦住道:“元平,你听我说,再怎么说危难之中是你救的我,不然我可就没命了。我是真心的由衷的感谢你,这杯酒我敬你,我先干了,你慢慢喝。”

    说完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元平看着杯子有点傻,这个杯子应该不会少于二两。心说你都干了,让我怎么喝,自己从没一口干掉这么多,喝这么急不会喝醉吧,酒醉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他端起杯慢慢喝了一小口放下了。薛成功见状道:“不急,慢点喝。吃菜,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酒下肚后,两个人话渐渐多了起来,王元平发现薛成功的知识面极广,文学、时事、政治和经济,无所不通无所不知,跟他聊天很长知识。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也聊到晚上十二点,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并且定了个规矩,以后每个周末喝一次酒。从此以后,两个人交往渐渐地密集起来,相互之间也熟悉了起来。

    渐渐地王元平也就知道了薛成功的身世。

    薛成功今年五十六岁,是岭南人,祖上经商,从小聪明好学,十五岁被父亲送到英国留学学习西方经济学。他精通四国语言,五十年代中期回国到山南大学任副校长,1957年经当时的山南省长河地委书记沈建国动员,弃教从政任任长河地区副专员,分管科教。1965年被定为右派打倒,弄到河东省洪南县农场劳动改造,直到1979年才落实政策,应本人要求到栗山教学。至于他为何坚持要到栗山教学却是个迷。

    只有薛成功自己知道为何要来栗山。

    因为他的夫人就是大阳人!wenge中也被打倒经不住折磨,在栗山劳动改造时自杀。从国外恋爱到成家,再追随薛成功回到国内。几十年相敬如宾。薛成功和夫人感情极深,夫人的这一死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他总是后悔不该把她带到国内来,不然她就不会死的这么可怜!

    落实政策后,万般愧疚之下他把子女安排在河东省会昌南市,自己不顾子女的阻拦,孤身一人来到栗山,他要陪伴着地下的夫人!

    就这样,他在栗山小学一待就是五年,由于遭受的苦难太深重再加上夫人去世的打击。他性格变得极冷,平常沉默寡言,不喜欢热闹喜欢一个人独处。栗山乃至大阳乡都知道栗山小学有个性格古怪的老师,不与任何人交往。

    别看他经受的苦难很多,但从来没有过生死考验,这次他到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便开始思考和反思他的人生了!

    反思的结果是自己要改变!

    栗山小学的老师和学生们很奇怪!薛老师这段时间变了,变得不那么冷了,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逢人也开始主动打招呼了,脸上也开始挂着笑容了。尽管笑容看起来还有些生硬。

    王元平这段时间基本上每隔一两天都要到薛成功宿舍去喝茶读书聊天,少年人求知yuwang强,更感觉自己的经历见识太少,再加上下班后一个人在宿舍没什么意思,跟薛老师聊天能学好多知识,也能长不少见识,还能读到好书。而薛成功自从经历过那次生死考验,经过认真反思后,觉得要转变一下自己了,也乐得和王元平交流。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

    薛成功也渐渐地了解了这个少年,这是一个有思想,有朝气,正直善良,聪明能干的少年人,从他谈话中能够感觉到他有强烈的上进心和学习yuwang,只是年龄尚小,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就是了,薛成功决定用自己所学所知来帮助他。

    周末早饭后,王元平照例来到薛成功的宿舍,见他在看报,打了声招呼,就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和薛成功处的极好,来他的宿舍也随便起来,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

    一会儿,薛成功的报纸读完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眯缝着眼打量着王元平问道:“元平,你好像很喜欢读书啊”。不等他回话接着说:“这是个好习惯,但愿你以后坚持下去”。

    王元平头也不抬的答应着。

    薛成功又问:“我听你说过,你写的东西曾经发表过,可否拿给我看看?”

    王元平疑惑的看着他:“您看那个干吗,都是上学时胡乱写的,不值得一看,不值得一看”。

    “哎,别这么说,既然发表,定有过人之处。你宿舍有吗?拿给我看看。”

    王元平见他这么坚持,也就不好再推辞,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找出发表的《河东日报》《滨海日报》和省级刊物《大地》杂志,拿给了薛成功。

    薛成功认真的读着,不时的点头。由于知道了薛成功的来历,知道他是大学问家,王元平不敢再放肆,紧张的看着他。见他读完,不敢看他,小声道:“薛老师,写的不好,您别见笑。”

    “呵呵,你别谦虚,不错,能写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省报的编辑们还是有眼光的。”见他夸奖,王元平紧张的情绪好了许多。也跟着笑了。

    “不过,元平,你的文章虽然语言朴实流畅,感情真挚感人,辞藻也可谓华丽。但恕我直言,你的选材还是不够新颖,今后再写要注意甄选题材,写出的东西要与时俱进,另外要感同身受才能有共鸣,也才能打动人,你的文章之所以不能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就是这个原因”。

    王元平一听身子一震,他原本极聪敏,写的东西自认为非常好。也多次投递过国家级的刊物,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有发表过。每次投稿退回他都是认真研究修改,但多次修改之后的文章终还是没有发表。后来也就不敢再投稿了。今天听薛成功一点这才醒悟,仔细回想确实如此,名师就是名师。他大喜:“薛老师,我太佩服您了,不愧是大学问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真想拜您为师。”

    薛成功摆摆手:“什么大学问家,只是一点不同意见罢了,姑妄听之,姑妄听之。”

    王元平灵机一动,又说:“薛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以后写完后您给过过目提提意见,帮我提高提高”。

    “好,只要你能信得过我就行,我丑话说到前边,到时改不好可别怨我,呵呵”。

    “薛老师,您这里有这么多书,如果可以我都想看看”。

    薛成功起身倒了一杯水润润发干的嗓子,接着抽出几本书来递给他说:“没问题,你随便看,别搞丢了就行。元平,读书涉猎范围要广,但有时也要节制一下。比如,有些小说类的书看一看就可以了,不必仔细研究。政治经济类的书籍则可以多读读,比如这几本你可以研读一下。现在我们国家提倡改革开放,你看,到处是个体户、万元户。我们读书人要跟上国家形势,方能不落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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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良师 2

    王元平接过书一看,是1957年的书。那时薛成功应该是地委分管经济、科教的副专员,可能在任时针对经济管理和工厂管理问题写的书,这种书及其珍贵在市面上是看不到的。

    书拿在手里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老师给自己这种书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从书里面找到新的东西?可是毕竟二十多年前了。就算珍贵可是不是已经有点过时了呢?

    薛成功见他疑惑,笑了笑:“你肯定在想,这些书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过时了,怎么还让我看。元平,我们现在的状况可能还赶不上二十多年前我刚回国那阵,你拿去看看肯定有用”。

    王元平虽不明就里,但想薛成功见多识广,他说的应该没错。便点点头仔细将书收好。

    薛成功接着又道:“说到这里,我想问问你,你的英文水平怎样”?

    王元平一呆,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太好。但只要学过的我都记住了”。他这话说的很实在。在学校时他学习非常努力,初中和中专时的英语成绩都是级部前三名的学生。上世纪学生学习英语的兴趣不高,因此普遍成绩不太好。王元平则相反,刚开始接触觉得英语蛮有意思的,兴趣很浓。越学越劲头越足,上师范时,他的英语课的成绩要比其它课好很多。

    听他说完后,薛成功摇着头说道:“哦。那不太行,英语是通向世界的桥梁,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英语不好可能会耽误你的前程,我建议你赶紧业余学习学习。趁着年轻,学习不费劲。等以后年龄大了,事情多分神,再想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倒是想学,可没人会啊”。王元平说这话是耍了个心眼,他自打知道薛成功的身世,就知道他的英文水平一定错不了,毕竟他十六岁出国在英国留学十几年学啊。王元平对英语本来就有兴趣,他见薛成功有这么多英文刊物报纸,就知道他的英文水平应该很好。几次想开口求助他,但都因为时机不对没好意思张嘴,今天见他主动提出来,就耍了小心眼这么说。

    薛成功看了他一眼,说道:“只要想学,即使没人教也能学。说不能学都是借口,这样吧,你要是愿意。今后跟我学吧,我虽不才,但好歹也在英国待了多年,咱们共同学习吧”。

    王元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致谢。

    薛成功忙摆手示意他坐下,站起来从书桌上抽出一张英文报纸递给他道:“既然想学咱们得测试测试,看你的水平如何。这张报纸你读读试试”。

    王元平接过报纸看了一会,脸红的跟一块红布似的,小声说:“薛老师,对不起,我实在读不下来”。

    “哦,正常,正常。没关系,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读下来,读不下来就看有多少单词能认识”。

    王元平认真的看着,但水平究竟有限,磕磕巴巴的一个词一个词的读。

    薛成功听他读了一会,也就知道他的水平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再念下去。看着他说:“元平,我说话直接你不要在意,你的英文水平不行。这样吧,下午你回忆一下,看自己的单词储备量有多少,试着写出来读出来。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班后到我这里来学上几个小时,相信一段时间后会有进步”。

    王元平连连点头,薛成功留他一起吃完饭后,找出纸笔让他默写。说来可怜,从初中到师范六年他能记得住并默写出来的英文单词大约有两千多个。写完后看着薛成功笑了笑,薛成功对他摇头道还早,最好是要会四五千个。于是,他但给王元平布置了“作业”,每天他自己从书上摘下20个生单词,让他必须背熟写会,为培养他的语感,以后每天他都会给他读一段报纸,并让他试着学说。

    王元平的记忆力超好,对学习英语又充满兴趣,因此记忆单词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有意识的给自己增加了一部分,每天背熟的单词量在30个左右。

    薛成功看出王元平对工作有些情绪,有意识的和他聊起了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王元平把憋了多日的郁闷情绪发泄了出来,告诉薛成功自己多么多么求上进,而最后落得下场就是被人顶了名分到这个破地方。他想不通也非常难过,这种情绪一直到现在还有。

    薛成功听了一脸不悦,语重心长告诉他人不管如何都要向前看。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太对。当前你要把工作排在最前,这些山村的孩子家里大都很贫困,能上学不容易。他们和你一样求知欲很强,你不能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就把情绪带到教学上。这会害了孩子们,要知道这些孩子在这个环境下,他们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通过学习跳出这里。我想你也不想孩子们以后世世代代走不出这个山沟吧。如果你还是想不通,我建议你辞职,别干这个了。

    王元平当然不想辞职,他知道有这样一份工作是来之不易的。

    薛成功的本意也不是让他辞职,而是要激他让他好好做。老头很不客气的告诉王元平占着位置不上进是最不讲道德的,人这一生很长。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问题可能要比这个大很多,那么怎么办,也放弃吗?遇事后退不是办法,积极寻求解决的办法才是正道。

    王元平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是当头棒喝!这么多天藏在心头的阴霾终于被一扫而空。他很惭愧,自从来到学校,看到这个环境。就觉得大家欠了自己的,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一直怨天尤人,觉得师范对自己不公,把品学兼优的学生分配到这里就是不负责任。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缠绕他多时,使他一直不能正确对待。

    被薛成功一点开,他仔细想想确实自己以前的态度太消极了,再看到那些求学的孩子们。心下更是愧疚。他暗暗下定决心,就像薛成功所说。今后遇事决不能后退,勇敢面对才是男儿本色!打这天开始,王元平的态度来了一个180°的大转弯。整个人就像拧紧了发条一样,白天上课,晚上、周末学习英文,和薛成功一起讨论自己写的文章。

    人一旦端正了态度,有了正确的目标,也就有了原动力。

    王元平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日子,再看这个破败的学校和贫穷的栗山村也越来越可爱了。他开始努力向潘黎明和在薛成功等有经验的教师求教,在他们的帮助下,王元平的教学工作也有了很大进步。

    他的努力让潘黎明感到欣慰,这段时间他眼看着这个少年老师从郁闷消极转变到积极进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谈话起作用,后来知道是薛成功做的工作,不由得心里暗暗竖大拇指,心想大学问家就是不一样,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能把一个消极的小伙子短短几个星期转变的积极起来。

    最难能可贵的是,栗山完小的老师们在王元平的影响下,也开始不那么浮躁,纷纷潜心研究教学工作了。

    王元平能够迅速转变是他感到最高兴的事。从这以后,他时不时的到王元平的课堂上看看给他提提建议。闲时把他喊道办公室谈谈,渐渐地,他又开始喜欢这个卓尔不群的小伙子了。

    此时,王元平写的文章开始陆续在国家级报纸和刊物上发表了。他的大名也开始慢慢的在大阳传开了,这时薛成功告诫他要注意收敛,人都是这样,特别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一旦得意就会忘形,就会自我膨胀,而一旦膨胀就会出问题,薛成功几乎隔几天就要敲打他一下,有时也会故意在他的文章上吹毛求疵,使他不敢膨胀,而是继续虚心学习。

    王元平最高兴不是发表文章,而是自己的英语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薛成功的敦促下,从开始的不会说,不敢说。到现在的日常用语可以简单会话了。单词储备量也已经从开始的两千个到现在五千多个。

    高兴归高兴,但还是不敢松懈。因为薛成功对他提出了新的要求,晚上到他那里尽量用英语,这个要求对他来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平时听薛成功说都很费劲,何况是跟他对话。

    这又是一个新的挑战。挑战就挑战,人生无处不挑战,有挑战才有进步!只要付出总有回报。王元平心里鼓励自己说。

    潘黎明这几天非常开心!

    栗山小学今年的教学工作获得县里的表彰,他也获得了“优秀校长”的称号并被评为县劳模。他知道这是全体老师努力的结果。也是王元平的积极影响,他决定今年要从乡里争取模范老师名额给王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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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救美

    农历腊月十七,学校开始放假。往年每年到这时候是潘黎明最头疼的时候,学校放假后老师需要排班值班。别看学校破破烂烂,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但还真不敢随意没人。有钱的学校平时就找个老大爷看门,假期不用老师值班,但栗山小学拿不出这个钱来,只好各位老师轮班值守。家在附近的老师尚可,但家远的可就不愿意了,好不容易熬个假期,我们大老远的还要到这地方来值班,这不是折腾人吗。都很排斥这个事情。

    没办法,潘黎明往年的做法是家近的老师抓阄轮值。

    今年依然如此吧,他在放假会上说。没想到几位家在栗山村的老师不约而同的说,我们几个轮值吧,不用抓阄了,薛老师和小王老师家这么远不用参加了。潘黎明感到奇怪,这个问题往年大家都是争论不休,怎么今年到不用讨论了,而且都这么客气,他接着说学校的情况大家知道,没钱发值班费。今年也一样,可老师们却异口同声的让他放心,一定值好班。

    往年的大问题今年反倒不是问题。这一变化令潘黎明感到舒心!他暗想,这可能是薛成功和王元平的行为感动了这些老师!

    栗山完小越来越好了!潘黎明心里这样想。

    放假前的一天晚上,薛成功告诉王元平,他会在这里待到过年前两天再回昌南市,但不会住很久。一般过完年就会回来,其它时间都会在学校。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你父母。王元平说也要早回来陪陪他,薛成功摆手不让。见状,他只好作罢。

    王元平早就做好了打算,放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洪南县城看看张忠诚、吴军和杨长征几个死党。

    破旧的公共汽车像老牛一样喘着粗气,努力的向着洪南县城方向开去。

    雪后的山乡清晨格外宁静,漫山遍野一片银白,公路似一条蜿蜒的黑线延伸至远方,路边的梯田似一圈圈玉带缠绕在山半腰。

    王元平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任凭思绪飘飘荡荡。他很喜欢这种天马行空的感觉。鼻孔中呼出的热气已然将玻璃雾化的朦朦胧胧。

    坐在他前座的两个似乎是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亲密的靠在一起。不经意间王元平瞥见了这一幕。他的心开始活了起来!

    师敏还好吗?现在在哪里工作,男朋友待他好吗?尽管刚分手的时候恨得要命,时间一久也就没有那么多恨意了。现在想想她那样做也对,毕竟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嘛,可以理解。

    王明华呢?快半年没见,不知道她怎样。要过年了,她应该会很忙吧,她家里有没有给她介绍男朋友或者她单位有没有合适的男青年,是不是已经谈上了,不然为何半年没有消息,自己给她写过两封信为何没回?是有事忘回了,还是谈了朋友不方便给自己回了。这些问题填满他的大脑,让他想的脑子发胀。晕晕乎乎的想停下来不想,但大脑偏偏不听他使唤,反而更加起劲的缠绕这些问题,见了她之后该说什么,如果她有男朋友我该怎么办?如果没有我又该如何?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在车上又睡着了。

    客车停到汽车站时,司机的喊声中把他惊醒。迷迷糊糊在司机的催促声中下了车。外边刚下过雪气温很低,一下车一阵凌厉的北风扑过来,激灵一阵,他彻底醒了。把身上的军大衣裹紧,低头向前走去。这个军大衣还是校长给他的,他暗自庆幸穿上了,不然可就惨了。

    近半年没有来洪南县城了。路还是那些路,楼还是那几栋楼。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很亲切。

    王元平没有去买回家的车票,而是向着张忠诚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新华书店时想起和王明华偶遇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抬腿又进去了。还是一样的人,还是一样的跟他打招呼。他四处踅摸了几圈,寂寥的人影中却没有她。王元平有些失望,走到书架前找了几本英语和经管类的书籍,意兴阑珊出了新华书店,径直向张忠诚家走去。

    张忠诚家在化肥厂,去他家必须要经过县一中。

    王元平刚走到一中门口。就见前边的一中大门口附近的高墙处有几个穿着时髦的小青年围着两个小姑娘,两个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王元平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于是紧往前赶了几步。这时,就听一个小青年说:“小姑娘,跟哥们走吧,哥们盯了你很长时间了”。

    那两个小姑娘脸上苍白,其中一个嘴里小声说:“我们不去,你们是干什么的”。

    另一个留着长发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说:“这是我们大哥,化肥厂的老大,你们以后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后边的一个也是留着长发的青年说:“大哥,跟她费什么话,不就是看个电影吗?拉走就是了”。

    说着动手就要拉其中的一个小姑娘,那姑娘用手一挡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伸手过来拉她的小青年胳膊上。小青年见状很恼怒,一伸手一把薅住小姑娘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日你娘,反了你了个小jianhuo,我们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的东西”。一边骂着一边冲着那边那个大哥说:“大哥,走,我把她弄走,不信这两个小jianhuo敢不来”。

    小姑娘被他一薅头发疼的哭了起来。

    王元平知道洪南县城很乱,小痞子小混混很多,83年严打之后好了几年,但后来又开始泛滥了。平时县城打架斗殴的现象很多,公安局管不过来,出警也不及时,一般到现场时,大多数已经打完跑了。就是抓着只要不是恶性案件,一般拘留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小痞子混混们也不把拘留当回事,反而谁因为打架进了看守所出来便当英雄膜拜。不进去几次的小痞子道上反而不认你。

    再到后来,渐渐开始发展成了一个个小帮派。“独眼”“青皮”“红头”这些外号整个县城都很有名。洪南县城南边有条南河,河床早已干涸,漏出大片柔软的黄沙,好像是一个天然的运动场所,但不知何时起这里已成为小痞子们的乐园,一有什么那帮和那派打架都是一句话:“不服气,今晚几点南河见”。

    特别是晚上,走在大街上随时都能听到“砰砰”的酒瓶掷地的声音,那多数是小痞子混混们喝多了,找茬打架。弄得姑娘们晚上都不敢轻易出门。

    王元平在学校时就和社会上许多人包括其中最有名的所谓洪南三剑客的“独眼”“青皮”打过架。王元平生来力气大,再加上打架身手敏捷,出手狠辣,把找上门去的这些所谓的“名人”打得几天爬不起来。后来也有部分“名人”找他较量过几次,但一对一或一对二从没有人打过他。

    久而久之。都知道洪南师范有个能打架的王元平,洪南的这帮小痞子轻易不敢去师范找麻烦。师范相对于其它地方要安静的多。

    王元平不是个愿意管闲事的人,但他最见不得欺负老弱病残和女人,尤其是欺辱女人这种事他是一定要管的。

    这时,他上前大喝一声:“把你的手放下”。

    几个小青年一听这话愣了,转头一看一个个子高大的小伙子站在面前,几个人面面相觑,长发小青年怒道:“日你娘,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了,你想死啊”。

    王元平冷笑一声:“我看想死的是你”。说着一个箭步冲到两个姑娘面前一转身挡住她们,面对几个人站定。

    薅小姑娘头发的小青年嘴里骂骂咧咧,抡拳照着王元平的胸前就是一拳,王元平眼疾手快一侧身躲过这一拳。左手像钳子一样趁势“啪”拿住那家伙的胳膊,一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王元平的力气大,那小青年经他这么一带,身子向前一扑。王元平右手攥紧拳力灌拳面,奔着小青年的双眼就是重重的一拳!他知道这些小痞子的特点,你不打得他三天爬不起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出拳时半点没留情面。这一拳使上了八成力气,小青年待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只觉得自己双眼一阵巨疼,眼前一黑,脑袋“嗡”的一声,眼冒金星什么也看不见了,身子扑倒在地,眼睛立时看不见东西了。

    小青年嚎叫一声噗通趴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像杀猪一样嚎叫的疼的打滚。

    剩余的两个人见此情景一起上来,王元平迅速一转身。抬脚来照着留长发的小青年腹部狠狠的一脚,这家伙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下身,王元平趁他下蹲的功夫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这家伙彻底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刚想转身就听两个小姑娘的“啊呀”一声,觉得不好,右肋一阵痛,原来领头的那个小青年见他打架凶猛,从怀里掏出刀子,一刀刺了进去!

    王元平大怒,扭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小青年脸颊狠狠的两拳,那家伙被打得捂着脸,什么也看不见了。王元平借势双手薅住他的头发,狠狠的把他向下拉下来,一边拉一边把腿膝盖抬起来对着他的腹部连着顶了几下,这家伙趴在地上痛苦的弯着腰像虾米一样蜷在地上抽搐着。

    见这几个家伙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王元平低头赶紧查看,见军大衣已经捅破一个口子,再一试身上却没事。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穿着军大衣,对方的刀又不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抬起脚冲着刚才薅姑娘头发的小痞子脸上狠狠一脚。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再看那痞子血已经满了脸。

    王元平冷冷的对着几个痞子道:“听着,以后再敢来闹事我就打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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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救美 2

    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这时已经勉强着爬起来,脸色惨白拖起满脸血的小痞子。一声不吭的走了,等到走出很远后不知是那个痞子喊了一声:“你厉害!你厉害!你等着啊。有本事,在这里别走”。这也是洪南小痞子一大特色,被打再惨绝不口头认输,一定回去再叫人过来。王元平知道他们有这个特点,于是转头对着两个小姑娘说:“你们没事吧,赶紧走吧”。

    两个小姑娘早就吓懵了,听他这么一说如梦方醒,顾不上道谢。转身向着学校跑去。

    王元平静静的站着,他知道洪南小痞子的习惯,如果今天不让他们彻底服气,那么以后一中的小姑娘们还是会有麻烦,特别是这两个小姑娘,这帮痞子被自己打了,如果今天不彻底解决,那么以后她们的麻烦就会升级,很有可能这两个小姑娘以后的学都没法上了,这也是因自己而起,既然已经管了那就管到底。

    他熟知这些小痞子的特点,不把他们彻底制服,即便是弄到派出所都没用,他们还是会找麻烦,要和痞子解决问题必须靠拳头。

    但能不能平息还是个事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对方能来多少人。如果来的人多了自己怎么办?

    不行,得找点趁手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他环顾了一圈,看见学校门外的门垛子上绑着一把镐头,于是过去试了试,铁丝缠绕的不紧,转了几圈将镐头抽了下来,一看镐头松松的,于是,将镐头试着活动摘掉,只剩下镐头柄,这个镐柄大约一米多长,他拿在手里试了试正合适,心说有它在,待会这帮孙子来了我也不怕你们,又想张忠诚和杨长征在就好了,他们三在一起那洪南县城谁都不怕。

    正想着,化肥厂方向吵吵嚷嚷来了一帮人,远看似乎有十几人,似乎边走边摩拳擦掌。王元平心想来的还真不少。他心里虽然有些怕。但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只得右手紧握着镐柄静静的等着。

    一帮人走到跟前。挨打的那个领头的小青年指着王元平对中间的一个人说:“大哥,就是他,他刚才打的我们”。

    那人阴冷的目光顺着小痞子的指认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和王元平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那人愣了半天,冲上来一把拉住王元平的手说是你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去哪里了?

    来的是洪南有名的小痞子,外号叫“独眼”的张涛,张涛是化肥厂的青工,因为眼睛有段时间受伤老蒙着块布而得名。今年刚刚22岁,高中没毕业接他父亲的班进厂工作,由于不安分常常受到批评和指责,时间长了也就越来越厌倦工厂的工作。但又不能轻易走掉,毕竟还有个收入。

    于是,三天两头旷工闹事打架,把厂里搅得鸡犬不宁。厂领导对他很头疼,开始想开除他。这家伙也绝,听到厂里研究准备开除他,于是半夜找了一把菜刀揣着去厂长家里,叫开门后把菜刀当啷一声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填在沙发里,对着厂长说你敢开除我,我就到你家吃饭,你看着办吧。厂长哪见过这阵势,心中一害怕软下来了,好说歹说总算把他请走了,从那以后再没敢提这个事。

    张涛也不是那种纯粹的浑人,隔了一阵立马买点酒烟到厂长家送送礼。谎称自己那天喝酒了对厂长服软,厂长明白他是个什么东西,知道这种人的德性。骂骂就得不能当真开除,否则,自己将永无宁日。因此也就借坡下驴不轻不重骂骂心里过过瘾,事也就过去了。

    事情过去后,这小子知道不惹大事一般情况下厂里不会开除他,依然我行我素,只是不在厂里闹事打架了。厂里人见厂领导们都不追究,大家也就对他的事不那么认真了。就这样,从此“独眼”在厂里没人管没人问的,他也乐得这样,高兴了上几天班,不高兴了不上班。厂里的工资却是一分不少的领着。

    这小子打架也确实凶狠,在洪南县比较出名,是所谓的三剑客之一,洪南的这帮小痞子他没有几个能瞧得起的,所谓“三剑客”的那两位他也看不上,他曾经公开说,在洪南他最佩服的一个是公安局的特警常卫海,还有一个是洪南师范的王元平,这两个人他都跟他们动过手,常卫海是公安部警卫局警卫出身,那就不必说了。

    与王元平打架是因为张忠诚,那年张忠诚看电影不知道怎么惹着了“独眼”这家伙不算完了,三天两头找他的事。有次把他撵到师范,王元平正好在学校。见状向前拦住,三言两语不和,与王元平动起手来。张涛根本没把一个学生放在眼里。但当他肋条骨让王元平生生给一拳捣断两根,揍的三天没爬起来时候,他彻底服气了。

    在他打架的生涯中,还从没有见过谁打架这么敏捷这么凶狠。从那以后再见到王元平非但没有仇恨,反到是好生佩服,一有空,去师范找他聊聊。王元平对他是不好不坏,也不过分得罪他,但跟他不是交往不是很密切。

    张涛今天一见是他,心里这个高兴,问王元平怎么到这里了。王元平就把事情经过说了,张涛喝了一声那几个小青年,说这就是我常给你们念叨的师范的王元平,你们几个眼瞎了,连他也敢碰,赶快跪下道歉。

    几个小痞子傻了,看看王元平再看看“独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元平忙说不用,你们以后不要来一中捣乱就行,张涛连拍胸脯说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我保证以后再不出这样的事了。接着又转头对那几个说今后这个地方不许赖闹事,谁闹事让他从此滚出洪南。

    完事后张涛亲亲热热拉着王元平就要去喝酒,王元平告诉他今天真没有时间,我今天有事必须去一个同学家,以后吧,以后有机会一定找你。张涛见他实在不去也就不好再勉强,告别带人走了。

    此时,王元平也有些疲倦,把镐柄放到学校垛子门前。正打算离开,听见里面噼里啪啦想起一阵掌声。他抬起头来,看见一大帮学生正在门口那里躲着看,见张涛走了,大家都出来为他鼓掌,其中就有那两个小姑娘。这时一个男生喊了声:“同学们,我们出来看看这位为我们驱虎赶狼的大哥哥吧”。

    王元平心里感到好笑,心说你们这些学生真不知道深浅,要是让张涛他们那帮人听见,不定又要有多少麻烦。

    他学着薛成功的样子摆了摆手,大声说:“各位同学,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这时,两个小姑娘跑到他跟前,小脸通红的说道:“王元平大哥,谢谢你了”。王元平好奇为何小青年纠缠她们,于是便多打量了她们几眼。

    两个小姑娘穿着都很朴素,前头的那个扎着两个大辫子,瓜子脸,大眼睛,白嫩的脸上镶嵌着精致的小鼻子,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一笑一排整整齐齐的贝齿晶莹剔透。虽然是个学生,但身上曲线玲珑,隐隐已有几分成年女性的样子了。这个姑娘美得让人眩晕!比着师范校花王明华还要漂亮三分!

    王元平心里喝了一声彩,心说怪不得小痞子们纠缠。

    后头那个姑娘头发微微卷曲,圆脸,清澈的眼睛带着淘气的笑容,个头都在1.65米左右。

    “王元平大哥,谢谢你了”。见他默不作声,圆脸女孩又说。

    王元平这才回过神来,他惊奇的看着圆脸女孩道:“别客气了,咦,你怎么知道我叫王元平”。

    “刚才听那帮人叫你的,你太厉害了,这帮人都纠缠我们好长时间了,学校报了公安局,但每次公安局来了他们都跑了。后来次数一多,公安局也懒得来了。这帮人更无法无天了,多亏你把他们打跑了”。圆脸的小女孩像竹筒倒豆子一样霹雳啪啦的说着。

    “估计今后他们不能来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对了,你们上高几?”。

    “我叫张燕,她叫于素素,都是高三,我们已经放假但为了冲刺明年高考留在学校复习,今天出来想买点东西,没想到又碰到这几个无赖了”。圆脸女孩又是一阵抢着说。

    王元平点点头,喃喃自语“于素素,于素素”。叫于素素的女孩一听,脸上一阵绯红不敢再看他,低下头脚搓着地。

    张燕嘟着嘴说你都念叨好几遍了,王元平连忙掩饰说这名字好这名字好。张燕一听更不乐意了,说我的名字不好吗?王元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说都好都好。见她脸上转晴心里想,这些姑娘们面前还是少说吧,不定那句多那句少又得罪人了。他说好了你们忙吧,我有事先走了,再见!说罢,不待她们再说话就跑了。

    张燕看着他的背影看不清了,转脸一瞧。于素素还是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于是便抬起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还看,还看,走远了。有人动心了啊,哈哈。”

    于素素又气又急边追她边打:“你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元平赶到张忠诚家时,午饭点早已过了。张忠诚不在家,张妈妈告诉王元平,张忠诚学校有事,可能要晚回来几天。

    王元平失望的告辞出来,找了个小地摊买了几个包子,就着寒风站在路边吃。就在他吃最后一个包子时,他看见了最不想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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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过年

    对面不远处王明华和一个帅气的男孩一边热烈的聊着天,一边溜达着向着他这里走过来,那帅气的男孩看样子家境不错,穿着很时髦,不时说着什么逗得王明华花枝乱颤咯咯笑个不停。

    王元平的胃里一阵收缩,包子噎住了嗓子眼,难受的要命。赶紧跟老板要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稍好一些。他心里正踌躇要不要迎过去时。王明华和那个男孩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了。此时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干脆把军大衣往头上一拉,只留出半个脑袋,转过身去蹲下,一边装作吃饭的样子,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瞅着两人。

    大约半支烟的工夫,王明华和那个小伙子走到包子摊附近,只听那小伙子说:“明华,你饿不饿”。

    就听王明华一笑:“今天走这么多路,确实有点饿了”。

    洪南人称呼的习惯,一般都是称呼全名或者姓氏前面加上大小。比如王姓的年轻人称呼“小王”,老人就称呼“老王”,要不就是某某师傅,单叫名字的那就意味着是长辈、爱人和相当要好的朋友。若对方是女性更不能随意只喊名。王元平听他这么叫王明华,暗想这两人的关系已不一般。

    “老板,来四个包子”。就听那个男青年说,老板应了声,顺手从笼屉里拿出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他。

    王明华接过从小伙子手里递给的包子,却看见靠墙的位置,有个身着军大衣的人低着头脸冲墙蹲在地上,这个人的军大衣拉的紧紧的,大衣毛领把头部四周全包起来了。她感到奇怪!

    王元平蹲在地上,腿已经开始发麻。心里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无法站起来,只得强忍着继续蹲在墙角。这时只听王明华说:“你也累了吧,今天走的路太多了,回去咱们要赶快把稿子赶出来,台里等着用”。

    “谨遵圣命,老佛爷您先请用膳”。那小伙子打趣的说,王明华的声音似乎不那么高兴,但也没有多不高兴。只听她道:“没正经,我有那么老吗?快吃吧,下午回台里还要干活呢”。

    小伙子接着说:“你不老,你是我心中的一朵花,哪里会老。”

    王明华嗔道:“就你话多,快吃吧,一会该凉了”。小伙子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完付账离开了。

    王元平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不知道什么滋味!听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好像不是一般关系。难道?

    他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由于蹲的时间太长,加上天冷整个人已经木了。一起身身子向路边斜着一扑,这时一辆自行车速度很快从他身边掠过去。骑车人吓了个半死。那人停下车。大喊你找死啊!王元平这才惊醒,连连道歉赔不是,骑车人这才骂骂咧咧的作罢。

    王明华和这个人是同事?不像,是朋友?不确定,是恋人?又一想,不可能啊,她上次和我说的话好像是喜欢我,难道半年时间就变了?再一想,有可能,半年时间内就接过她两次信。上次在洪南偶遇时她虽然那么说,但人家可没明说喜欢自己。自己虽然写过几次信,但她没有回信不是。

    再说,自己之前和师敏山盟海誓,还不是说分就分了。更何况自己这个不算恋爱,顶多算是朦朦胧胧的单相思吧。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吧,别想三想四的,他喃喃自语道。

    李红莉和王可建老两口正在家忙乎,准备过年的东西。

    洪南习俗每年到了进了腊月不多久,人们开始准备年货。集市拥挤不堪,鞭炮、年画、对联、干货等买的卖的应有尽有,不但集市热闹,各个村里也非常热闹,各家各户开始安排杀猪,做豆腐、做粉条等等,忙的不亦乐乎。村里各种卖年货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农村过年,一般寻常人家吃的用的等物品要贮备够正月半个月的,年前准备工作非常繁杂。因此,老百姓又把“过年”叫“忙年”。

    王可建在工厂的工作很轻松,到这时候一般他都会跟领导请个假就不去了。在家帮助老伴忙乎。老两口一大早起来做起了豆腐,两个女儿一起帮忙。

    这几天每天李红莉都要撵着王可建到村口等上大半天。按说儿子前天就应该到家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一直没回来,李红莉和王可建很担心。

    王元平回到家时已是下午,豆腐已经做出来了,新做的豆腐散发着浓浓的豆香味。老远就能闻到,他坐了半天车,早饭午饭都没吃,饿的头昏眼花。一到家刚进门便嚷嚷:“妈,我回来了,有饭吗?饿死我了”。

    屋里的老两口和他的两个妹妹闻声一起奔了出来,李红莉看见儿子,眼圈一红眼泪下来了,上前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说道:“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前天就该回来了,饿了啊,菊茜,赶快端饭给你哥”。

    王可建半年没有见到儿子了,看到儿子黑了也瘦了,心里也不舒服,拉了一把李红莉:“你别拍打了,快让他去吃饭吧”。

    李红莉抹着眼泪边把儿子赶快让进屋里。土炕前的炉子炉火很旺,炕烧的热热的,屋里很温暖。王元平确实饿了,一顿海塞竟然吃了两个馒头、一盘豆腐再加一小盘肉冻,那样子活像几年没吃饭。

    李红莉见儿子的吃相又掉眼泪:“儿子,半年怎么瘦成这样?像根杆子似的。你就不能买点好吃的补补。唉!大阳那个破地方穷的溜地摸小钱,估计也没什么好买的。儿子,不行咱就不干了,咱海崖这么多工厂,回家找哪个厂子还挣不了三头二百的”。穷的溜地摸小钱是洪南话,大概是穷困潦倒的意思。

    王可建眉毛一动,冲着她说道:“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挣钱再多也是乡镇工厂,又不是国营单位。说不定哪天就跨了!哪能赶上这个,正经的享受国家干部待遇”。

    李红莉有些恼怒,声调一高说道:“你就知道干部待遇干部待遇,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官迷,地方不好就是干部待遇又能怎样。瞧儿子,又黑又瘦,不受罪他能这样吗”?

    “妈,您就别说了,我在那里挺好的。我瘦那是因为我锻炼的,虽然瘦但身体好,您看我多有劲”,王元平一边笑着一边举起胳膊比划着。接着他从黄书包里掏出一叠子钱递给了李红莉:“妈,这是我的工资,您收好”。

    李红莉接过去数了数,大概有200多块钱,数完后从里面抽出50块钱给他:“这个工资呢,妈给你攒着。这50块钱你自己带着万一有个事也能应付一下,现在你上班了不同于上学,上学哪有些钱你可以不花,但上班了挣钱了有些时候再不花就不合适了,拿着啊”。

    “妈,不用了,留给家里用行了”。王元平头也不抬的边吃边说。

    “家里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爸那,你爸厂子今年效益不错,发了点奖金。咱家养了几头肥猪,这不,前几天刚刚都出栏了。家里够花的,拿着”。说着,硬塞到王元平手里。

    王元平一阵感动,接下来那50块钱揣到上衣口袋里。李红莉把炕桌收拾下去,又重新沏上一壶茶,端到炕上。对着王元平说:“儿子,快把你这半年的情况说说,老师学生们对你还好吗”?老两口腿一盘坐到炕上,两个妹妹坐在炕前的椅子上。目光一齐看向他。

    王元平开玩笑说:“爸妈,这就要审问我啊,呵呵”。

    “你个小混蛋,一出去就是半年多,也不写封信来家,还不兴我们问问啊”。李红莉详怒道。

    “妈,您别着急,听儿子跟您汇报”。王元平油嘴滑舌的冲着妈妈做着鬼脸道。

    李红莉转头对着王可建说“你看看你儿子才出去半年,就学的油腔滑调的,再以后还得了”。

    王可建看着他,笑着说:“好了,你就别出洋相了,快说说吧”。

    王元平见状,收起鬼脸,一本正经的将半年的情况大概的跟他们讲了一遍。一家人唏嘘不已。

    王元平的两个妹妹,大妹王菊茜比他小四岁,小妹王翠华比他小五岁,也许是家风,两个人和王元平一样,学习成绩都很好。在班里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尤其是王菊茜,和王元平一样超喜爱英语,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现在听王元平说他在学习英语来了劲,嚷着让哥哥也教教她。

    李红莉白了她一眼,说哥哥刚到家,也不知道心疼哥哥,连休息也不让休息就缠着学英语不懂事。

    王元平见状拦住妈妈,说菊茜爱学是好事,不过我现在水平也不行,恐怕交不了你,以后吧,以后我学好了教你。

    王可建这时说道:“元平,你有福气,碰到好人了,好好珍惜机会,以后多向他请教请教。我的看法,此人非池中物,恐怕不会在你们那里待很久”。

    见王元平不解,于是接着说:“我刚才听你说,他是沈建国看中的人,你做老师的不关心时事、不看报纸吗?现在沈建国到河东当了省委副书记,你想既然是他看中的人,文革中还是受他的牵连被打成的保皇派和右派,沈建国既然复起了,能让他在这里留多久”。

    王元平听后恍然大悟,佩服的看着父亲,心道姜到底是老的辣,别看父亲是个工人,但分析问题很到位,可谓一针见血,那么,我该怎么办?

    他问王可建。王可建给他的建议是,你跟他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同事那么简单了,说白了有点像过去师傅和徒弟的样子,师徒关系和师生关系大不一样,师徒关系一旦建立就是一家人。师生关系是属于公事公办,我建议你今后要积极跟他学东西,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还有最重要的听他分析他自己走过的路的得失,这个可是非常宝贵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世界上唯一不能速成的就是经验。这些经验很宝贵,对你以后的人生路会有很大的影响。

    他不是好酒吗,正好,咱家有两瓶茅台酒,年后你带回去给他,代表我们家好好谢谢他,还是那句话,你碰到好人了。

    还有,元平,我们厂今年组织部想提拔几个干部,结果组织部来考察时两人因为学历不是大学,被拿了下来。我想提醒一下你,你没有兴趣报考电大和夜大吗?现在的社会大环境是重视学历,你的学历有点低了,别再有好事因为这个耽误了,你说那。

    王元平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正想今年报,但是我不想报考电大夜大之类的,我想自学考试,之前我咨询过,高教自考的学历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再说我考那个时间上相对自由些,至于考试对我来说应该不难。

    王可建听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王菊茜和王翠华说你们两个要向你哥哥学习,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在学习上要再上一层楼,在班里前一两名不行,以后要在全镇全县拿第一那才可以,你哥哥当年可是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洪南师范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聊了一下午。王元平问起二叔家弟弟王元春,得知他于12月份顺利当兵走了。在滨海警备区新兵训练基地,这个地方王元平知道。离王庄很近。他想过两天去看看他。

    晚饭后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了早早上床休息,今天连打架带赶路也确实疲乏,躺倒床上没有两分钟便睡着了。睡梦中梦到了王明华笑着向他走来,但到近前一看却变成了多日不见的弟弟王元春。梦中的元春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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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奋斗记介绍:
每个人都有梦想,梦想当官、梦想发财、梦想......。梦想和现实远吗?不远吗?谁能知道......

王元平,

一个小学教师;

历经人世苍苍;

凭借一份锲而不舍的精神,在崎岖的官路上逆势而行。

王元春,

一个大兵;

看透世间百态,

凭借一股勇闯天涯的豪爽,在残酷的商道上蜿蜒盘旋。

他们能否实现自己的梦想?

(草根奋斗记群 353611705)草根奋斗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草根奋斗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草根奋斗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