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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玄武     长安风流txt下载     长安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 一波又起

    

    深夜,大唐宰相房玄龄的家中。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得清脆作响,一向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房玄龄,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连眼睛也都充了血,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被他一巴掌甩到地上的,便是他的二子房遗爱!

    “老头子,你疯了!”房玄龄的妻子、以善妒闻名于史、并创造了“吃醋”这一典故的卢氏,比房玄龄更加火大的冲上去挡在他和儿子之间,双手一叉腰,气恼的瞪着他大骂。

    “你滚开!我今天非杀了这孽种!”房玄龄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起这种雷霆万钧的大火,一把将卢氏甩开,抬起一脚就朝房玄龄身上踩去!

    叭叭叭,连着三脚,脚脚踩得结实!

    房遗爱牛高马大还练过武,身体够结实,踩几下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时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乖乖的趴在地上任凭房玄龄踩踏,头不敢抬更不敢吭声。

    “畜牲、畜牲哪!”房玄龄气得胡子乱抖直跺脚,抓起身边一盏茶就朝房玄龄身上砸去,“你会害死全家人的!房家世世代代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嘭”的一声,茶杯砸到了房玄龄结实的后背上弹落至地,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房遗爱屁也不敢放一个,把头埋在双臂之上死贴地面,活像一只沙漠中遇敌的鸵鸟。

    “死老头子,你再打,就连我一起打死吧!”卢氏冲上前去抱住房遗爱,放声呜呜的大哭起来。

    “你滚、滚开来人,将她拉开!我今天非活活打死这小畜牲不可!都是你这当娘的惯坏的,你看他都干出什么事情,这是要祸及满门的!”房玄龄大怒难休大骂不止,气得都要喘不上气儿。他一屁股会到椅子上,脸上一阵犯白,差点背过气去。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皇上驾到”!

    “什么,皇帝来了!”房玄龄的脸顿时变作一片刷白。这一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房遗爱也慌了,跪爬上前死死抱住房玄龄的脚叫道:“爹,救命啊爹,我不想死!”

    “滚!你这孽畜!”房玄龄大怒的一脚将他踢开,又对卢氏使了个眼神,低声喝道,“还不把你这好儿子带走?”

    “好!”卢氏心理神会,急忙上前拉起房遗爱走了。她心里清楚,房玄龄再如何大怒,心中仍是向着自己儿子的。毕竟是亲身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又怎么会真的忍心让他去死?

    李世民穿一身简易的平服,脸色有些沉寂,背剪双手大步飞云的朝内堂走。沿途房府的家人跪倒一片,李世民都没有正眼看他们只顾往前。一直以来他都和臣属们的关系比较亲密,房家他来了不止一两次了,通常都是很和蔼很平易近人的。

    可是今天,他实在是难有什么好心情!

    反了他房遗爱,真是不要命了!

    朕好不容易说服了高阳,让她与房遗爱接触接触,也好将来大婚时不那么陌生。他却倒好,和高阳在一起呆了没三天,就畜性大发居然要强行苟且之事!高阳誓死不从,他居然还敢强暴了高阳身边的宫女侍婢!

    好一个**攻心胆大妄为的蠢汉!你这是要害死房家满门么?幸得高阳那一刀没真的把房遗爱给阉了,否则传将出去,朕与整个皇家都要贻笑大方了!

    李世民刚一脚踏进正厅,房玄龄迎头就跪倒在他脚前:“罪臣跪迎陛下!罪臣万死,请陛下赐罪!”

    “哎”李世民眉头深皱长叹了一口气,弯腰下去将房玄龄扶起,叹道,“玄龄啊,朕今日是微服前来的,专为儿女家事。此刻只有亲家,没有君臣。你不必如此恐慌。”

    房玄龄站起身来,满脸的羞愧难当与痛心疾首,他重重的捶了几下胸膛,已是痛哭流涕,“罪臣还有何脸面与陛下成为亲家?家有孽子败坏门风,房家祖辈蒙尘哪!陛下,就请你即刻下旨罢了微臣之职,将那孽子赐死吧!”

    “玄龄,你这是说哪里话?”李世民再复长叹一声,“朕若是打算这样做,就不会亲自到你府上来了。这二十年来你就像我的左膀右臂,朕安能自己挥刀去砍掉他?只是,朕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令郎朕也是见过的,虽不是儒雅仕子,却也不是糊涂孟浪之人。怎么今日就”

    “罪臣也不得而知。罪臣刚刚听得消息,大怒难休,在家中痛打了他一个时辰了”房玄龄老泪纵横连连摇头,“罪臣哪里还有脸面去过问细节?”

    李世民微拧了一下眉头:“把他唤来,朕亲自问他!”

    蒲州官驿今天迎来了一个大人物,吴王李恪途经此地,下榻馆驿。

    大唐的驿站全由朝廷官府经营,专供过往官员歇息,传递往来书信。若有朝廷公文,就可以在里面免费住宿。而且一般的驿站条件都还非常之好,除了居住条件优良,饮食供给也相当丰富,对比上档次的酒楼客栈毫不逊色,简直就是大唐官方的“星级招待所”。

    李恪从绛州回京城途经蒲州,无意去惊动地方官员,于是直接走官道进了驿站歇息。

    酒足饭饱之后,李恪独自一人到驿馆的后院散步。时值深秋菊花烂漫,驿馆的花圃收拾的不错,李恪饶有兴味的欣赏。

    正在这时,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出现在了花圃对面李恪的视线中。李恪瞟了一眼,居然甚觉眼熟。而且对方在焦急的冲他招手。

    “这是何人?”李恪心中生疑,径直跟向女子走去。女子见李恪跟来,匆忙抬脚朝一间馆舍走去,还不停的回头对他招手,示意他跟来。

    “叫我过去有何用意?还能暗害我不成?”李恪屑笑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馆舍的门被拉开,女子站在门边弯腰施礼:“吴王殿下快请进!”

    “你认得我?”

    “婢子是高阳公主殿下身边的宫侍,自然认得吴王殿下!”

    “什么?”李恪吃了一惊,急忙扭头朝屋内一看,果然看到高阳公主趴在榻上,正在不停的哽咽哭泣!

    “高阳,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恪甚为惊诧的跑过去,一把扯起高阳公主惊问道。

    高阳公主已经闷着头哭得双眼通红,这时更加放声哇哇的大哭起来:“三哥,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怎么回事,慢慢跟三哥说清楚!”李恪惊诧万分高阳不是在皇宫里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蒲州馆驿?看这情形,她分明就是在这处必经之路上等我!

    这时,那名宫婢轻轻的走过来说道:“吴王殿下,公主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还是让婢子来跟你说说事情经过吧?”

    “好,你说!”

    半个时辰后,李恪私下找到权万纪。

    “先生,我们恐怕要在这馆驿多留一两天了。”李恪神情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皇帝急召,我等应该尽快回京见驾才是!”权万纪不解的问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一时间无法向先生解释清楚。”李恪双眉紧拧的说道,“总之,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应该能赶回来。你就放话说我吃坏了肚子身体不适,要歇养一两天。明天天黑之前,我必然赶回来。”

    权万纪拧眉思索了片刻,点头道:“那好吧!殿下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没有。”李恪说道,“你只需守住消息别让旁人知道我离开了这里便好。”

    “那好,你去吧!”权万纪没有多问。他了解李恪,虽然他有时会有那么一点贪玩,但在大事面前还是很稳得住舵的。若非万分紧急之事,他不会这么做;若非很机密的事情,他也早就找自己商量了。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就不要去多问才对。

    入夜之后,李恪与高阳公主乔装打扮,骑上一匹宝马朝绛州飞奔而去。

    “高阳,你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嘛!分明是那个无耻的房二混蛋!我若不拔刀自卫,恐怕真要坏在他手里了!就算如此,他、他还污辱了我身边的一名婢子呢,你说他多么胆大包天!还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皇不去责骂房二,居然反过来痛骂我一顿,仍是还不肯解除我们的婚约!我恨死了!我死也不要再呆在皇宫里!所以我才跑出来!现在我飘泊无依,只好来找你和秦慕白了!”

    “你说秦慕白会有法子解决眼前的棘手麻烦,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你不用问,他一定行的!这家伙鬼点子多,他一定有办法帮我的!”

    “”李恪无语以对,心中暗叹一声:这傻妹子都已经开始崇拜和依赖秦慕白了没救了,她早已经喜欢上秦慕白,只是自己稀里糊涂,没想清楚而已!

    月明星稀,梧桐树下。

    刀光剑影火星迸射,两条矫健的人影在比对厮杀。

    “停,不打了!”秦慕白跳出圈外收住刀势,呵呵的笑道,“算了,我的刀法远比不上你的剑法,一点胜算也没有。”

    “也不尽然,这几天你进步很快。而且,若论拳脚功夫与马上技击,我会输得更远。你的天资和悟性比我要好很多。”陈妍也收起剑来,轻吁一口气平缓了气息,轻松一笑的说道,“若是我师父在世,一定会乐意收你入他门下,将一身绝学对你倾囊相授。”

    “算了吧,就我这种人,是没法儿专心练武的。”秦慕白自嘲的笑了笑,走到桌边准备倒茶。陈妍上前一步先拿起杯盏:“我来。这种事情该是女人来做的。”

    “女人?”秦慕白不禁一笑,“我倒是忘了,你是个女人。”

    “”陈妍一怔,立马恶狠狠的瞪了秦慕白一眼,将一满杯茶往他面前一推溢出大半:“有毒的!喝,喝死你!”

    

第136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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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从李恪与权万纪走后,秦慕白与禇遂良分别接管了绛州的军政大事,继续主持赈灾抚民的大局,同时肩负了一些民生军务的料理。

    其实秦慕白所做的比之前多不了多少,而且更加轻松了。因为现在已快入冬,洪水在渐渐消退。之前掘出的几处泄洪沟渠也开始发挥作用,灾情已经迅速减退。灾民的安顿也进入了尾声。由于大唐国力强盛,一处小范围的州县遭灾,很快就得到了朝廷的强力援助。

    赶在入冬以前,绛州的洪涝灾害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控制,而且灾民们都能安心过冬了。再加上皇帝采取了“姑息不论”的宽大政策,地方的局势也较为稳定,没有出现官将哗变或是闹事的麻烦。

    因此,秦慕白现在反而比之前要轻松了许多。每天傍晚饭后,他都会和陈妍一起到小树林里来走走,顺便练练武艺。

    也许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武侠梦,秦慕白对陈妍的这一身武艺很感兴趣,也非常乐意听她讲一些真实的江湖趣事。而陈妍在这里再没有别的相熟之人,白天秦慕白去做事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时候也自然乐意与他相处片刻了。

    两名随行的百骑小卒递上毛巾让二人擦了汗后,秦慕白说道:“陈妍,我看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回洛阳了,绛州这里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今天见到禇遂良,我听他说朝廷派来的御史和大理寺官员,仔细查验了张天赐、成松年与马昆的尸首,确定这三人都是自杀的,没有他杀嫌疑。然后又调出,三人合伙贪没了大量朝廷下拨的修湖款,并合谋杀害了稷山县令祝成文。此案已被定为铁案,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哼,当官的人做事果然都是有一套。”陈妍不屑的翘了翘嘴角,冷笑道,“是不是不虚伪不做假,就当不了官?可惜了一向忠诚又淳朴的祝成文,被这染缸似的官场毒害致死!”

    “好,不说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不要激动好不好?”秦慕白笑道。

    “我只恨便宜了三个混蛋,没能亲手杀了他们为祝成文报仇!”陈妍咬牙切齿的低声斥骂。

    正在这时,一名百骑小卒策马从树林边快奔而来,落定之后急忙滚落下鞍抱拳道:“将军,吴王来了!”

    “什么?”秦慕白略感吃惊,“他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事情有变故?吴王何在?”

    “已经来了!”小卒往树林边一指,同时低声道:“还有高阳公主”

    “啊?”秦慕白这下真有点愣神了,心中条件反射的想道:坏事了!

    陈妍看到秦慕白一副迷茫惊讶的表情,淡淡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来了一对皇子公主么?”

    “你不明白的,一时跟你说不清楚。”秦慕白放下刀,大步朝前走去。

    李恪将高阳公主抱在身前二人同乘一驹,那马都要累得吐白沫了。高阳公主远远看到秦慕白,按捺不住激情大声叫道:“秦慕白!你这贼军校、臭男人!”

    陈妍不禁噗哧一笑:“原来他也是有人骂的呀?”转眼一看旁边那几名小卒,也都在暗暗哂笑。她不禁心中暗道,看来这个高阳公主和秦慕白很相熟嘛,连这些军校也见怪不怪了。

    李恪刚停下马,高阳公主就要翻身跳下来。这马很高大高阳公主又不懂骑术,李恪忙叫小心,好在秦慕白快步上前一手接住往下跳来的高阳公主。

    “臭男人,你这臭男人!”高阳公主被秦慕白接住后,一头扎进他怀里两只小粉拳在他胸前如同打鼓似的使劲个鼓捣。

    秦慕白又惊又窘,忙将她拉住:“你还不住手?”

    “咳!”李恪跳下马来,走到二人身边道,“很多人在看着呢,高阳。”

    “啊?”高阳公主一怔四周环视一眼,急忙停住手从秦慕白怀里钻出来,蓦然脸色又一变,一伸手指向陈妍:“这个女人是谁啊?”

    陈妍双手抱着剑似笑非笑漠然的道:“我就是我。”

    “咦,你还蛮嚣张的!”高阳公主顿时对她有了兴趣,面带些许愠色的朝她走去,上下打量她几眼后,突然嘿嘿的讪笑一声:“虽然姿色也不错,却是个老女人了。喂,秦慕白!你躲在绛州不回来,不会是因为有她陪你吧?”

    “鬼扯!”陈妍面露愠色沉喝一声,脸上悄然一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秦慕白可是知道陈妍的性子,在她的心目中可没有什么皇族庶民之分,惹恼了她,谁都是一剑撂下。这时他便要上前准备将高阳公主扯回来。李恪却有意拉了他一把,给他递了个眼色低声耳语道:“就让陈妍煞一煞高阳的威风也好。这丫头,现在越发骄横跋扈什么也敢干了!”

    秦慕白眉头一拧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去而复返,还带来了高阳公主?”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李恪叹了一声,慢慢给秦慕白说开了。

    这时,高阳公主已经像一只小母狮一样,被陈妍给激怒了。她几乎是指着陈妍的鼻子骂道:“你好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在我眼里,人就是人,畜就是畜,没有什么人之分。”陈妍依旧阳抱剑于胸面冷若冰霜的看着高阳公主,淡淡的说道。

    “你骂我?”高阳公主怒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杀了你!秦慕白!”

    “闭嘴!”只听一声娇斥,陈妍如同一条幻影般突然往高阳公主身边一抹,同时鞘中之剑如同开匣之光暴闪一回,晃得众人眼前一花。

    “好快!”所有人同时心中惊叹一声。

    高阳公主只觉得身边疾风一扫耳边清光一寒,恍然打了一个寒颤后条件反射似的往自己耳边摸去,顿时惊叫一声:“哇,我的耳环!”

    只见陈妍横挺着宝剑,剑尖挑着高阳公主的半边耳环,在那里轻微摇晃叮咚作响。

    瞬间,高阳公主的脸变作一片刷白。她呆若木鸡的看着陈妍,想像着刚才的那一瞬若她不是挑的耳环,而是脖子,那么

    “我杀人比杀鸡还快。”陈妍将剑往前略递了一递,对高阳公主冷冷道,“所以,你惹谁也不要惹我。还有,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就得学会尊重别人。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对别人大呼小叫颐指气使。尤其是,对我,或者是我的朋友。”

    “秦、秦慕白是你、你的朋、朋友?”高阳公主嘴里都有点结巴了,看着那寒光凛冽的剑尖,喃喃的问道。

    “不错。”陈妍把剑再往前递了一分,几乎就要对向高阳公主的双眉之间了,她说道,“拿回你的耳环,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再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或者是让我看到你在秦慕白面前嚣张。我从来不对谁客气并手下留情的,今天就看在吴王和秦慕白的面子上,开个特例。”

    李恪和秦慕白在后面看了一阵好笑,都在心中暗道: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高阳公主这头小恶魔也会有天敌呀!

    “谢、谢谢呵”高阳公主双手颤抖的接过耳环,急忙朝后跳了几步躲到秦慕白身后,紧张的低声道:“秦慕白,这女人是干什么的呀,好凶!”

    “她呀,她是江湖侠客,可厉害了。估计十个秦慕白合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再去招惹她,明白了?”秦慕白按捺笑意,十分严肃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高阳公主紧张的点头,从秦慕白身后探出半边脑袋偷瞟了陈妍一眼,惊讶的低嚷道,“这女人怎么像幽灵鬼怪似的,好可怕呀!”

    “你再胡说,小心她真的一刀结果了你。”李恪没好气的喝骂了一声,扯住高阳公主将她从秦慕白身后拉了出来,低骂道:“众目睽睽你躲到他身后,成何体统?”

    “哎呀人家习惯了嘛!”高阳公主跺跺脚,撇着嘴抱怨。

    秦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时先不搭理这对活宝兄妹了,先走到陈妍身边道:“陈妍,现在可能有点麻烦要处理,今天我们就练到这里吧?”

    “我不太习惯你们的这种的客套,你就直说让我走就好了。”陈妍微然笑了笑说道,“我看你最近几天都无法练武了。也罢,我去祭奠祝成文,给他扫扫墓。”

    “也好,过几天我消闲了,定会去那里找你。”秦慕白说道。

    “告辞!”陈妍二话不说,抱着剑拱了一手,大步就走了。

    高阳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妍走远,低声惊咦道:“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风风火火呢虽然有点凶有点讨厌,但武功的确是蛮帅的,英姿飒爽哪!我要是有她那么厉害的武功就好了,不就怕别人欺负了!”

    秦慕白苦笑的走上前来:“你不会是又想跟她拜师学武了吧?”

    “你别说,还真有点儿想”高阳公主看着远处快要消失的陈妍的背影,眨巴着眼睛喃喃的道。

    “好,闹完了,该谈正事了。”李恪拍了高阳公主的肩头一把,又对秦慕白道:“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说话。时间还非常紧急。”

    “好!”

    

第137章 足智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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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来到那一间荒废的小木屋里。

    弄清状况后,秦慕白不禁有些头大。

    按照他起先安排好的计策与布局,大抵是这样的:高阳公主先委曲求全平息皇帝的怒火,待风波淡化后,皇帝必然会先安排公主与房遗爱见面的,彼此先熟悉一下,这在以往都有先例。大唐的民风比较开放,就算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认识的事情比较少见,都会“联络”一下感情,很有点类似于今天的相亲。

    按计策中来的话,高阳公主会乖乖的应了皇命去与房遗爱“相亲”,先把皇帝与房玄龄等人稳住。待见得几次面彼此略微熟悉之后,高阳公主再与房遗爱暧昧的“私会”,在酒茶中给他下春药(这东西皇宫中可不少,高阳公主就算是年少不经事,要弄到也绝非难事,更何况还有庞飞给她帮忙)。布局到了这里就是个高|潮了,房遗爱吃下这等东西,再加上本身喜好风流,哪里还按捺得住?

    待他色心大发天雷勾动地火时,高阳公主自然是拼死反抗,随身带把利刃剪刀之类是必须的,接下来的场景就很类似于《鹿鼎记》中的桥断了,只不过秦慕白远在数百里之外,在外面负责保护公主安全的换作了庞飞。

    按照这样的计策安排,会不会、能不能阉了房遗爱都不重要。只要他敢做出出格的举动,那必是死路一条。这棕皇婚也就彻底的搞砸了。高阳公主或许会受些惊吓,但有庞飞从旁保护绝对有惊无险。

    可是事实的演变有些出乎秦慕白的预料之外。

    也是高阳公主太过心急,有些疏忽。没等庞飞上岗值哨时,就迫不及待的自己一个人去执行这个A计划了。她只带了两名宫婢出宫,约见房遗爱。房遗爱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个公主然后一辈子荣华富贵混吃等死,这时自然受宠若惊。他欣欣然的跑到公主指定的地点赴约,也毫无戒备的喝下了掺有大量春药的茶酒。

    然后便是既定剧情,房遗爱兽性大发可这小子虽然粗蛮,却心里却并不十分糊涂。就算是吃下这么多的春药,他也死活没敢去沾高阳公主的边。他把高阳公主一把甩开,却逮住了她的一名宫婢,将其污辱了

    高阳公主吓坏了,哪里顾得上一名卑贱的婢子,自己先是逃了。那婢子被污辱之后,当即自尽而死!

    高阳公主的两大疏忽害得整个计划泡了汤。一是没带庞飞,自己的安危没有保障。要不是房遗爱心里有着最后一丝的清醒,那受害的很有可能是她自己!二是她居然还带了别的女子一起前去。按照秦慕白的计划,这肯定只能是二人单独私会时才能办的,旁边隐伏庞飞暗中保护,然后当众揭穿房遗爱的丑行。这样计策才算完美!

    到最后高阳公主自尊心仿佛还受到了一点伤害难道我还不如这婢子吸引人?

    此类的丑闻自然是很快风传开去,一时满城风雨,比之前她与秦慕白的蜚闻还要惊天动地!

    虽说计策有些偏差之处,但效果总归是达到了。高阳公主趁机大闹,说誓死不嫁房遗爱。不料皇帝仍是不允并怒斥高阳公主,同时房玄龄痛打房遗爱。

    饶是如此,婚约却没有半点解除的迹象。高阳公主便有些慌急了,当真来了个“以死抗争”,在后宫里上吊跳河服毒闹了个遍,直把整个皇宫折腾得鸡飞狗跳。李世民是又惊又恼,同时也真有点担心高阳公主会因此而寻了什么短见。闹了几回之后,高阳公主自己也险些真的丢了性命,不敢再折腾,于是密谋出逃。

    于是出现了如今眼前的这一幕

    秦慕白和李恪都有些头大,这事儿闹得,有点没谱了!

    “三哥,姓秦的,不管怎么样我是宁死也不嫁那个房遗爱的!”高阳公主像做错了事等着挨骂,又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嘟着嘴撇着脸说道,“当时的情景你们是没有看到,他就像是一头牲口那样,把我的侍婢此前我就讨厌死他了,现在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才算安心!要是让我和这样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我宁愿一头撞死还干脆些!”

    “那你也不该私逃出宫啊?”李恪为难的皱起眉头,说道,“其实形势本来是对你有利的,房遗爱中计犯了错,你以死抗争,这对你是非常有利的。可是你偏却这时候出逃还逃到了我们这里来。那就引人怀疑了。”

    “我知道我有些莽撞了可是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嘛!”高阳公主委屈的说道,“当时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真的是有想死的心了!我母妃虽然疼我,可是在这种大事面前她肯定只能向着父皇说话的。只有一人小小的庞飞帮我,能成什么事嘛?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三哥和姓秦的你们两个人敢信任了,于是拼着性命逃了出来,其实我才刚刚服过毒身子虚着呢,一路赶来差点病死在半路。你们非但不关心呵护我,还这样骂我”

    “好好,不说了。”李恪看到高阳公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做梨花带雨之态看势就要痛哭,急忙劝慰。

    “殿下,如今后悔也是无用,也不必责难公主了。该想办法解决眼下难题才是。”秦慕白对李恪说道。

    李恪苦笑一声:“她倒是聪明,在我回京的必经之路蒲州驿那里等我。然后非要我带她来见你,说你定有办法。现在轮到你发挥了。说实话,我平常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人,但这件事情我知道得实在是太少,也无从谋划。就听你的吧!”

    秦慕白心中略微一动,听李恪这口气,高阳公主的嘴巴倒是很紧,并没有告诉他,是我秦某人给高阳公主设的计谋!

    这时,站在李恪身后的高阳公主,一边抹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一边朝秦慕白俏皮的眨了一下左眼,还在偷笑。

    “我靠,这时候她还笑得出来!”秦慕白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她这一个眼神儿,秦慕白心里也就明白了,的确如自己所料,她对李恪也一直守口如瓶。

    接下来秦慕白可就好发挥了。

    “二位殿下将如此私密的重大事情都告诉我秦慕白,对我如此之信任,那我也就不再娇情,只能殚精竭虑以死相报了!”秦慕白很正式的对李恪抱拳行了一礼,表情严肃的说道,“首先,吴王必须将高阳公主送回皇宫,交给皇帝陛下!”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高阳公主顿时就惊诧道,“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了,我宁愿呆在这里也不回皇宫了!”

    “小妹别急,听他说完。”李恪将她拦住,说道,“慕白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公主,你若不回皇宫,那就不是抗争,而是背叛陛下了。”秦慕白正色道,“这便脱离了这棕皇婚的本身,变成了你与皇帝之间的决裂。你愿意这样么?”

    “我当然不想”高阳公主撇着脸,说道,“可是父皇为什么就是不肯撤销我与那房二的婚约?我以死抗争都不行!”

    “是你逼得太紧才会这样的。”秦慕白说道,“他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也是当今的皇帝。你试想,身为天下之君,在自己的女儿要挟之下就改变已经下达的圣意,传将出去他的君威还有何存?其实你当时根本不必以死抗争了,一切静观其变即可。房遗爱污辱了你的侍婢致其自尽而死,这是诛族之罪。就算皇帝念在房玄龄的功劳份上不会降罪,以房玄龄一惯谨小慎微的处事习惯,他自己也会向皇帝请罪的。就算这罪请不来,他房家也是绝不敢再迎娶你进门了。你与房二之间的婚约要解除,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偏却你太过心急,将局面弄得有些难以收拾了。”

    “一针见血!”李恪当即斩钉截铁道。

    “说得对哦,我好笨我当时真是气糊涂了,太心急了!”高阳公主也后悔不迭的跺着脚,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似的。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秦慕白说道,“你现在跟吴王一起再回皇宫也不迟。只不过策略要稍作改变了。首先你私逃出宫已是有罪,你必须主动到皇帝那里请罪。然后向他悔过,表示自己之前的举动太过出格有失皇统,在吴王的劝说之下已经悔悟,并答应会乖乖的嫁入房家,不再滋事。”

    “这样啊依你这么说,房玄龄是肯定不会再接受这门婚事了,对吧?我这样做,其实是以退为进,达到缓和我与父皇之间的关系的,对吧?”高阳公主问道。

    “你总算是开窍了。”李恪拍了拍高阳公主的肩膀无奈的笑道,“还是慕白足智多谋。小妹,你就听他的。这一次不要再出什么偏差了,事不宜迟,我们也不便在此地久留抛头露面,马上趁夜启程赶回蒲州驿!”

    “噢”高阳公主悻悻的点了点头,低声嘟嚷道,“原本还想在绛州多玩儿几天呢,这就要赶人家走”

    秦慕白和李恪的额角差点同时划出黑线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玩?

    

第138章 高阳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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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不要这么着急赶路嘛,好不好?”高阳公主发起嗲来,拽着李恪的袖子摇摇拽拽的哼道,“我刚刚服毒自尽过呢,身子骨可虚了。而且方才一路跟你骑马跑来,我头昏眼花心里也有些犯呕,怕是那毒性没有袪尽,又有些发作了。”

    一边说,高阳公主还一边给秦慕白使劲的递眼神,请他帮忙劝服李恪。

    “好啦,别使眼神了。”李恪无奈的摇头笑道,“其实我也累坏了,很想休息一下再走。要不这样吧,慕白,明天你给我们安排一辆普通的车驾,我们乘车回蒲州。今晚就在这里将就的休息一晚,也不去别的地方抛头露面了。余下的事情,就劳烦你安排一下了。”

    “如此也好。”秦慕白笑了笑说道,“好在今天的一些知情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否则二位殿下来到绛州的事情传将出去,定然不好。二位殿下就在这草庐里稍事休息吧,我去差人准备晚膳打点铺盖。”

    “有劳你了。”李恪也顾不得脏了,长叹一声在布满灰尘的一张矮几上坐下,摇头苦笑道,“高阳,你可算是能害死人。”

    “嘿嘿,抱歉啦三哥,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最信任的人呢?”高阳公主掩着嘴偷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秦慕白便走了出去,叫来两个心腹小卒让他们去城中买些上好的酒菜,顺便取两套干净的行军被褥来,让李恪与高阳公主将就的在这里歇息一晚。

    料理妥当后,秦慕白也准备回军营去交待一下,处理一些军务。正要走时,听闻高阳公主在身后唤道:“喂,姓秦的!”

    秦慕白只好停住,转身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公主有事?”

    “你这就要走了吗?”高阳公主提着裙裾快步走来,仿佛有点忿忿的瞪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恪仍坐着休息,她凑到秦慕白身前极近的地方,咬牙耳语道,“你这家伙真没良心!我拼死逃到绛州来就想和你在一起,你却没半分想陪我的心思!”

    秦慕白心中略自一惊,迷惑道:“你说你逃出皇宫来只是为了见我?”

    “还能有假?”高阳公主咬着嘴唇很是生气的样子,还扬起粉拳来示威,恨恨的道,“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蠢,不知道这时候不该离开皇宫?可是我是真的寻过死了!我上过吊,跳过河,还服了毒,好几次都差点当真送了性命。生死迷离弥留之间,我心底里想着的居然不是父皇,也不是我母妃,而是你这个臭男人!我非常非常想在临死之前见到你,你知道么?”

    “”秦慕白有些无言以对,心道:难道这傻女真的对我动了感情?

    “你倒是说话呀!”高阳公主有些羞急的脸红了,低下头,两只小粉拳砸到了秦慕白的胸口,此起彼伏拳起拳落,却又没舍得真用上力去打。

    秦慕白很配合的抓住她的拳头,凝眉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傻?”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房遗爱,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高阳公主咬着嘴唇,仰起头来肆无忌惮的看着秦慕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没有,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很清楚。”秦慕白的眼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从心底到指尖,仿佛有一丝细微的电流掠过。

    难道我就这样被感动了么?

    他质问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少出现。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秦慕白一向都是个自诩风流的人。他喜欢女人,经常浪迹于花间却衣不沾尘,很少付出真正的感情。

    高阳公主或许是个霸道不讲理浑身都是缺点的小恶魔、小太妹,可她对自己的这份真挚,秦慕白能够深深的感觉到。

    “你的眼神好迷茫”高阳公主仿佛有点失望,低头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粉拳的一双大手,喃喃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我这样的人,不招人喜欢。”

    秦慕白松开了手,轻吁了一口气微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真的?”高阳公主顿时喜笑颜开,咧嘴露出一对小虎牙,嘴角也有了酒涡儿,嘻嘻的笑道,“你真的喜欢我?”

    “至少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秦慕白怪笑起来。

    “你去死吧!”高阳公主大怒,一对粉拳就朝秦慕白使劲的打来。

    “嘭嘭嘭”连续几记沉闷的重响,秦慕白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就要往后仰天倒去。

    “哇!真的打疼了你?你没事吧?”高阳公主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拉住秦慕白,小脸蛋儿都吓得有些发白了

    李恪坐在破敝的小木屋里,偏了下头看着屋外不远处的秦慕白和高阳公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谁说高阳笨,最聪明的就是她。因为,她太会挑男人了!好吧,这一次居然连我也中了你的小奸计!我说高阳虽然一向喜欢胡闹,却是聪明得紧的,怎么突然一下就犯糊涂逃出皇宫了,还要逼我带她来找秦慕白呢?却是相思病犯了吧!再者,秦慕白和高阳之间仿佛有什么密约,却是连我也不知道的看来,这两人以后怕是难以纠缠得清了。”

    屋外,高阳公主死死拽着秦慕白的袖子。

    “不许走!我不远千里冒着生死来找你,就是想见见你。”高阳公主鼓起嘴霸道的低嚷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好,我不走了。”秦慕白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但是我现在身兼绛州府都尉一职,手底下管着几千号大头兵,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夜不归宿吧?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回一趟军屯,将一些事情处理和交待清楚,再过来陪你与吴王好不?”

    “这还差不多。”高阳公主这才笑逐颜开的松开了秦慕白,摆摆手,“那你快去呵,早去早回。记得带一件儿琵琶来的好,我做梦都想听你弹的曲子呢!”

    “军营里哪有这种东西,你不要太搞笑。”秦慕白笑着走了。

    高阳公主站在原地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慕白消失在树林边,才嘻嘻的一笑准备转身走回小木屋,却冷不防险些撞翻一下。

    “呀,三哥你坏死了,一声不吭的站在人家身后,想吓死人呀!”高阳公主被吓了一跳,惊声的抱怨道。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了。”李恪一脸无辜的笑道,“我大步走过来的,还清咳了几声,你全当作没听到却还来怪我?”

    “有吗?有吗?”高阳公主自知理亏也只能强颜争辩,脸上却是红了。

    “当然有了,谁叫你看人家的背影都如此入迷呢?”李恪一边说一边搭起手来作眺望之状。

    “三哥你坏死了!”被李恪发现了这个小秘密,高阳公主又羞又窘的跺起脚来。

    李恪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搭着高阳的肩头,一副长兄般口吻语重心长的道:“小妹,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秦慕白?”

    “三哥干嘛这么问嘛”高阳公主的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低声的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确是喜欢上他了。”李恪说道,“你年纪还小,甚至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情,可能你自己也未必想得清楚是为什么、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对么?”

    “谁说我不知道呀?”高阳公主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急忙伸手去捂嘴。

    “算啦,在哥哥面前还有什么好掩饰的?”李恪呵呵的笑,“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不知不觉之间嘛!”高阳公主有点难为情的红脸着低着头,说着又嘻嘻一笑,“这家伙是个坏蛋,所有人都对我这公主恭敬有佳巴结也不来急,就当不把我当一回事。我就跟他斗呀闹呀,虽然有时候被气得要命,但却很喜欢和他这样闹的。至少比整天呆在死气沉沉的后宫里,枯燥的无所事事要有趣吧?后来我就想学跟他学琵琶,想和他一起出宫玩,也喜欢和你们一起到妖儿那里去。在尘离居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和愉悦过。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和他呆在一起的感觉了。我觉得他好神奇,总能轻而易举的影响我的情绪。他最能惹我生气,但只要想让我开心,我也就一定能开心起来。三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就表示我喜欢上他了?”

    “没错。”李恪异常肯定斩钉截铁的道,“那简直就是一定的了!”

    “三哥你坏蛋,又取笑我!”高阳公主嘟着嘴撒了下娇,李恪只好拍她的肩膀去哄。她又接着道,“后来就是我与房遗爱的婚事闹开了。其实在那之前我还不是太确定我是否真的很喜欢秦慕白。可是当我知道我要被父皇嫁给别的男人后,我是死活也不愿意的,因为我心里肯定再也放不下别的男人了。就算他房遗爱不是个纨绔子弟,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遍的美郎君,那也无用,反正我就是不愿嫁他!接下来的事情反正三哥也就都知道了。前些日子里我不是寻短见以死抗争么?每每到了生死之间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只念着他。我就在想,就算是真的要死,我也要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于是我就偷偷跑出皇宫来了。”

    李恪的表情愕然一滞,怔怔的看着高阳公主,喃喃道:“就为了见他一面,你居然冒如此大的风险?”

    “再大的风险也大不过性命吧?”高阳公主深吸一口气,一向只是调皮与顽劣的神情,换作了坚定与执着,认真的道,“一个连死都不怕了的人,还会怕什么风险么?三哥你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经历了生死的淬炼之后,就会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最想要的是什么。对你们而言,也许是权势富贵,再或是娇妻美妾。而我嘛以前,我也许很在乎我这个公主身份,很在乎父皇与母妃对我的宠爱,也很在乎我将来能否嫁得比其他的皇姐们好,总之就是只顾颜面非常要强,为此不惜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我不会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你想要的就是秦慕白?”李恪小心的、试探的问道。

    “没错!”高阳公主一口应声下来,转头看向李恪,眼神之中全是坚定与执着,“虽然你们肯定会认为我不懂事,但我一向就是怎么想就怎么做!秦慕白,是第一个让我喜欢上他的男子,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别的,我都不管!”

    

第139章 王爷的请柬

    

    秦慕白回到军营,开始料理一些军务。此前李恪留下的王帐,成了他办公的帅帐。原绛州府都尉的下属,两名果毅都尉、长史、司马、旅帅与各曹参军人等都候着他审批一些折子,这一天的事情才算完毕。

    历来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手中有权,就是好办事。秦慕白这个皇帝派来的大人物,还没出手就“收拾”了马昆,自然是让现在手下的这些人有些胆战心惊不敢造次。别说是对待秦慕白了,就是这一百名普通的百骑将士当中的任何一个,这些绛州府的官将们也像大爷似的伺候着,不敢有半分怠慢。

    赈灾抚民与修堤筑坝的事情仍在进行,每天进出军队的钱物与粮草不在少数价值巨万,秦慕白手中的笔竿一挥,可能就关系到数以万钱的收支。在府里当兵的都是普通的农夫,没有俸薪的。辛辛苦苦出来抗洪救灾,谁不巴望落些好处?还有这些地方上的官将们,平常偶尔挪用一些军队物资,小小的损公肥私也是司空见惯。秦慕白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因此许多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也就不较真了,留得些许方便给他们,自然也让他们心服又乐意。

    如此一来,这些官将们对秦慕白是既畏且敬又有些感激,因此相处得还算融洽。

    处理军务花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完毕之后众官将们都各自拜别回帐歇息。秦慕白估摸着去县城给李恪与高阳买酒菜的人也该回来了,自己也应该去陪他们去小酌一杯才是。

    “不管怎么说,高阳公主是因我而来,出于基本的礼貌我也不该躲着她。再者,她现在闹成这样,我也的确多少有些责任,更不能在她最危难、最需要我的时候一脚撇开她”

    想到此处秦慕白心中一堵:那难不成我还要对她“负责”了?我们之间好像没发展出什么吧,她顶多还只是个爱胡闹的孩子算了先不想这些,解决眼前的麻烦是为当务之急。

    由于身份特殊,秦慕白完全可以自由出入军屯,不受什么地方府兵军规的限制。略作收拾之后正要离开军屯,一名百骑小卒前来报告,说有客来访。来人自称是江夏王王府中的府吏。

    “有请。”秦慕白心忖:江夏王派人来做什么了?时隔数日之后,他应该是去过长安而且又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去了皇帝那里结果如何

    一名中年男子进了帅帐,客客气气的拱手长揖,手中拿着一张皇族专用的杏黄色请贴,说道:“秦将军,这是我家王爷下发的请贴。本月十六日是王爷寿诞,特邀将军过府饮宴。请将军百忙之中抽空前往,勿要推辞为念。”

    秦慕白上前接过请贴看了一眼,说道:“不知,王爷还请了哪些人?”

    男子回话道:“回秦将军话,晋、并、绛、蒲四州凡六品以上官将,王爷都派发了请柬。王爷说了,此次名为寿诞,实则是要与众位同僚把盏言欢,不收贺礼不办酒宴,便如诗友聚会当作家宴一般。王爷再三吩咐卑职,务必要请得秦将军前往。请将军万勿推辞!”

    “好,我明白了。”秦慕白点头微笑,“王爷雅量高致,秦某对王爷一向敬重。所幸秦某此刻仍在绛州,便有此难得的机会前往拜会,岂有推辞之礼?放心,秦某一定准时赴宴!”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男子感激的拜礼,“将军军力繁忙,卑职不敢打扰,就请告辞。”

    “送客。”

    掂着那制作精良的请柬寻思了片刻后,秦慕白不禁婉尔一笑,暗道:李道宗有点意思,他趁自己的生日机会大宴四州官将,却着重声明不收贺礼。这是否表示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看来他也是被这次的贪污案给吓着了,开始收敛自己贪财的老毛病,并有借机向外宣称自己不在收礼受贿的意思。看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请客,估计是皇帝没给他什么大的惩处,否则他哪里还敢如此高调行事?

    看来事情的结果并不太坏,至少皇帝没有和李道宗撕破脸皮。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想通这些秦慕白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便动身前往小树林木屋,若将这消息告知李恪,想必他也是高兴的。

    秦慕白|带了三五心腹百骑离开军屯,自然无人敢多问。走到树林边时,冷不防一旁的树上跃下一条人影来。

    陈妍。

    “我就知道你会来。”陈妍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慕白,似有话说。几名小卒识趣的闪得远远的,可不敢偷听她与秦慕白的“私语”。

    “你不是去祭奠祝成文了,没走?”秦慕白说道,“看来是找我有事了。”

    “别无大事。”陈妍的表情倒是淡定,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戏谑味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和那个刁蛮的小公主似乎关系很不一般?”

    “朋友而已。”秦慕白笑道,“你在此等我,就为了打听这个?那我也就会有点奇怪了,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没什么奇怪的,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陈妍说道,“对待亲人和朋友,我会比任何人还要关心,甚至赶过我自己。我不知道你对我如何看待,但此刻我已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我只想提醒你一句,那个小公主并不适合你。我看得出来她是个惹是生非的能手,和她走得过近你迟早惹火烧身。我言尽如此,你自己斟酌便是。”

    “多谢。”秦慕白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陈妍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爱憎分明的人。她从不直接袒露自己的心迹,感情比较深沉,总给人一种理智到冷酷的感觉。可她要是偶尔感性一次,真的很迷人。

    就好比现在。秦慕白听到她说“我已把你当作我的朋友”的时候,感觉就非常棒。他在想,要是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温柔起来,一定比她的剑还要致命。

    “还有一件事情。”陈妍说道,“过几天就是江夏王的寿诞,我会去他府上为他贺寿。我想问问你,是否有意与我同去?我没别的意思,我看得出来江夏王对你很感兴趣也颇为器重。你们两个也像是同一类人,应该能彼此意气相投。多个朋友,不是坏事。”

    “巧得很,我刚刚就接到王爷的请柬。我会去的。”秦慕白微然一笑,“到时候我们结伴而往如何?”

    “王府再会。”陈妍也不拒绝只是微然一笑,说罢双手握剑抱拳,“先告辞了。”

    “天色已晚,何必急着走?”秦慕白说道,“小木屋里备了酒菜,何不来小酌一杯?稍后我派车马送你。”

    “不必了,我没那么矜贵。”陈妍略微笑了笑,“李恪,小公主,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扫你们的兴了。你去吧,我们王府再见。”

    “好,后会有期。”

    陈妍走了,潇洒自如英姿勃勃,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很快消失在夜色弥漫的山林之中。

    “一个外刚内柔的女人”秦慕白摇头微笑,“多有个性的女侠,有意思!”

    小木屋里,前去县城购买酒菜的小卒早已经回来了,还将这木屋收拾了一番,勉强也算能住人了。

    高阳公主坐立不安的屋里屋外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踮起脚尖朝树林边眺望几眼,嘴里嘟嚷道:“真是的饭菜都凉了还不来喂,你们去催催你家将军!”

    “算啦小妹!”李恪笑道,“这才多大一会儿不见人,你就急成这样了。秦慕白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而且言出必行。他之所以还没来肯定就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他既然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我知道!”高阳公主撇着嘴瞪了李恪一眼,低声的碎碎念:“我只是看这饭菜都要凉了,吃了要坏肚子的嘛!”

    “哈哈!好借口,好借口!”李恪大笑。

    “三哥你坏蛋!”

    兄妹俩正斗着嘴,秦慕白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外:“怎么,好像有人背底里说我坏话呀?”

    “看吧,来了!”李恪笑道,“坏话没人说,只有人等得不急了,骂了你几句。”

    “抱歉,军务繁多又不容缺席,是我来迟了。”秦慕白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公主殿下,这穷僻小地的粗劣饮食,你不会介意吧?”

    高阳公主嘿嘿的笑:“我饿了!饿了吃什么都香!再者说了,三哥能吃你也能吃,我凭什么就不能吃呀?”

    “那你可别跟我们比。”李恪笑道,“我与慕白在这里的二三个月,吃住都是跟那些普通将士们一样的,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别小看今天这桌上的白切鸡、清蒸鱼和炖羊肚,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打牙祭的盛宴了!”

    “呀,你们有这么苦的?”从小养尊处优的高阳公主颇为惊讶左右打量李恪和秦慕白,最后将眼光定格在秦慕白脸上,心疼的道,“真的瘦了呀,还黑了!快点,快点坐下来多吃一点!等你回了长安,我叫御厨天天做最好最补的饭菜给你吃!”

    “呃好。”秦慕白看着李恪,尴尬的苦笑一声坐了下来。

    李恪唉声叹气道:“可悲啊可悲!我当了某人十几年的哥哥,好像还没被她这样关心过呢!这当哥哥的,就是不值钱!”

    “三哥,你坏蛋!!”高阳公主羞赧的低骂一声,先夹了一大块鱼放到李恪碗里,“这下可以了吧?快吃吧!三哥也真是黑瘦了,那便要多吃些,脸色好了才更英俊!”

    秦慕白和李恪一起放声大笑,高阳公主窘恼的挥手嚷道:“不许笑!不许笑!吃饭呢,笑什么!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跟孩子似的?吃饭啦!”

    “好,好,吃饭!”

    此刻,秦慕白和李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第140章 四有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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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吃完了,满桌狼籍只剩汤汤水水,三个人都有些饿了,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哎呀,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多东西呢!”高阳公主嘿嘿的笑,有些不顾形象的拍着自己鼓起的小肚腩说道,“你们两个太坏了,干嘛要吃得那么香,害我看着你们的吃相都食欲大增。胀肚子了,胀肚子了!”

    “男人嘛,就是要能吃,才能有力气办事。”李恪不怀好意的坏笑,说道,“尤其到军队里混过的男人,那肯定个个都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嘿嘿,虽然很是简单的饮食,但也别具风味哦,蛮好吃的!”高阳公主站起身来蹦跳了几下,哼道,“哎哟,肚子胀死了!姓秦的,陪我到树林里走走吧?”

    “正有此意。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秦慕白便起了身,高阳公主嘻嘻的一笑,很自然的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肘儿:“那快走吧!”

    李恪呆坐在那里翻起了白眼,连着冷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噢三哥,三哥你也一起来吧?”高阳公主脸上略微一红,急忙说道。

    “不去了!一点诚意也没有,不去了!”李恪开始耍宝,装作生气。

    “嘿嘿,不去就不去!”高阳公主冲他吐了下舌头扮起鬼脸,又转过脸来得意洋洋的冲着秦慕白婉尔一笑,“三哥不去耶,那我们走吧?”

    秦慕白看着李恪呵呵的讪笑了几声,也只好随高阳公主一起出去了。

    李恪看着二人的背影,连连轮着眼睛:“这两个人,真是做得出啊!罢了!人家花前月下,碍我什么事?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睡觉吧,懒得去打扰这对小男女了。等回了长安,自有数不尽的美娇|娘来伺候本王!”

    秋末冬初的夜晚,树林中颇有些清冷寒意。西风刮起,层林落叶飞翩,一副萧瑟破败景况。

    古人悲秋,眼见落叶飘零便感怀岁月不饶人。每逢这样的季节与场景,也最能勾动人的思念与情绪,变得敏锐且感性。

    对于恋爱中的男女来说,这样的场景却是营造气氛的好去处,很容易让人动情。

    高阳公主身上穿着浅蓝色的貂皮袄子,一双小手儿却是冰凉,于是她抱着秦慕白的胳膊肘儿不肯松,还有意贴着他的腰肋间取暖。饶是如此,小脸脸却是冻得有些发红,便如初熟的苹果泛起一抹诱惑的酡红,清丽之余添了一丝娇艳与妩媚。

    “嘿嘿,这小树林里好安静呀!”两个人都沉默的散着步,高阳公主没话找话,打开了话匣。

    “你冷么?”秦慕白问道。

    “还好啦,不冷。”说着,高阳公主将身子贴得紧了一些,却不经意的鼻子耸动了一下,原来是冻得鼻子快要流鼻涕了。

    “还逞强。”秦慕白笑着脱下自己的将军披风给她系上,说道,“别小看这披风,能暖和不少。“

    “哇,好大哟!从我肩头直披到脚跟儿了!”高阳公主咯咯的笑,双手将那披风扯紧了一些,脸上漾起满足的笑容,“真暖和!可是你自己办呢,你不怕冷吗?”

    “不怕。下雪天还光帮子练武呢,练出来了。”秦慕白笑道。

    “嘿嘿!”高阳公主美美的窃笑,偷偷的将披风挪到鼻间闻了闻,脸上顿时红成了一片,芳心更是如同小鹿般乱撞,心道:这是他的味道耶!

    秦慕白将她这些细小的举动收之于眼底,差点就笑出声来,暗忖道:想不到一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魔,也会变得花痴起来怪不得人人都说女人是感情的动物。但凡遭遇感情,什么样的女人也会体现出她女性的本色来。

    “喂,跟我说说,你来了绛州这么久,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高阳公主饶有兴味的问道。

    “好玩的事情嘛,确实没有。累倒是真的。”秦慕白说道,“整天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堤坝上,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兵将的几张熟悉脸孔,没什么好玩儿的。若说玩,还是长安最精彩。”

    “哪里,我就不喜欢长安!”高阳公主说道,“人人皆说长安好,城池宏大富丽堂皇,有天下最大的市集,还有多少歌舞楼谢酒肆莺苑,无非便是贪婪那里的富贵荣华。其实长安可算是无趣了,人多又怎么样,车马多又怎么样,多了还碍路呢,吵得要死。每个人一天到晚都忙忙碌碌的,都不肯停下来歇上半刻,就算家财万贯位极人臣又有什么意思呀?只知经营无空享受,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酒肆莺菀里,多是些烂醉如泥的臭男人,分明是些挥霍败家的浮浪子弟偏却自诩风流才子。”

    秦慕白笑道:“你怎么这么讨厌长安呢?”

    “也不是讨厌长安反正就是,只要我一到长安,就感觉闷,憋屈,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压着,怎么也无法轻松。”高阳公主皱了皱小眉头,撇了撇嘴说道,“在皇宫里就不用说了,怎么抬脚怎么挥手都不能坏了规矩,否则就是有失皇家威仪,不是父皇骂就是母妃来骂。就算是出了皇宫,那些老臣嫩臣也都要盯着我,好像我马上就会干坏事丢了皇家的脸面似的,累死我了!我看绛州这里就挺好啊,多安静呀!而且这里没人认识我,大家不会把我当公主,我可轻松了!其实,只要一离开长安,我就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可开心了!”

    “你倒是蛮容易满足也蛮容易开心的。”秦慕白微笑的道,心中却在暗忖:高阳公主这是有些青春期的叛逆了。她从小在皇宫中长大,享尽了荣华富贵习惯了高高在上,便不会再对这些人人都在奢望的东西感兴趣。相反,她感觉到了束缚和压抑,她本能的想挣脱这种桎梏。常年以来,她的这种情绪慢慢积累,终于在这一次皇帝赐婚的事件中爆发了。

    而我秦慕白,不过是一根引线罢了换作没有我,或许她也会这样逆反的抗争!

    这个小女孩儿,骨子里都充满了叛逆与倔强,不服输不认命,还真有点与命运抗争的坚强与执着。

    “那要是拿你的公主身份,来交换在绛州这种地方的平民生活,你又不愿意了。”秦慕白开玩笑的说道,“平民的生活可是很苦的。要种田要栽桑,早起晚归一年忙到头,饭桌上难得见到一点荤腥,穿的都是粗布烂衣,有时生病了也没钱去治,被人欺负了还只能忍气吞生。这不是你一个公主能想像的。”

    “你少瞧不起人!告诉你吧,若真能换,我一百个愿意!”高阳公主双眉轻拧有点愠恼的瞪着秦慕白,厥着嘴,忿忿的道,“谁稀罕当什么公主了?当公主有什么好呀?一天到晚被无数人束缚着,都没有片刻是属于自己的清闲,感觉整个人都被关在一间极小的黑屋子里一样,可憋闷了!而且公主还要像一件物品似的赏赐出去嫁人,再不喜欢的男人也得要嫁,有的还要嫁到几千里外的蛮邦去呢我是听你说的吧?那些蛮邦的家伙还没有开化,不懂礼仪寡廉鲜耻,兄弟父子共用一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多悲惨呀!如果能够选择,我是真不愿意当什么公主,做一个普通的民妇也没什么不好。靠自己的双手去劳作,换来温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秦慕白听完后静了半晌,微然一笑打趣道:“你还真是身在富中不知富。人心哪,永远都是不知满足的。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民妇做梦都想着变成公主,或是嫁个高门大户的好男人,以期望过上殷实的好日子。”

    “这就叫庸俗!别把我和这种笨女人相提并论!”高阳公主不屑的撇着嘴说道,“将来,只要是我喜欢的男人,哪怕他是个卖酒屠猪的我也嫁,哪怕他是个残废我也死定跟他一辈子。再苦再穷,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一定跟定他!那种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笨女人,真不知道她们是在嫁人,还是在嫁给一堆冷冰冰的黄白之物,还是那些热汽腾腾的牛羊肉脍,简直就是糟践自己!”

    “哈哈,你真是个四有新人!”秦慕白不禁大笑。

    “什么意思嘛?”高阳公主纳闷的道。

    “有理想,有见识,有勇气,有个性!”秦慕白笑道,“你的这些想法,可是比大唐天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独到和新颖。四有新人哪!”

    “讨厌啦,取笑我!”高阳公主被逗乐了,嘻嘻的笑着在秦慕白的胳膊肘儿上轻掐了几下,面带笑意喃喃的道,“你别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真不想做什么公主,可累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我一点也不贪婪所谓的荣华富贵,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父皇和母妃,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啊?”

    “有点儿。”秦慕白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劝慰的说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你这一点不算什么。每逢此刻,你就想想那些比你过得差的人。我打个比方,这一次洪涝灾害,许多人流离失所没了家园,还有些人不幸丧生或是失去了亲人。两相对比,你这点小麻烦真不算什么。这样一想,心里就能豁然开朗了。先有了好心情,什么麻烦都不再是大事,总能想办法顺利解决的。”

    “嘿嘿,你真会说话。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高阳公主满足的窃笑,低声嘟嚷道,“还是跟你在一起好,怎么都容易开心你知道吗,这两三个月来我就没怎么笑过,整个人就像是被苦水泡着,都快不想活”

    

第141章 花前月下

    

    秦慕白就这样被高阳公主挽着手臂,在小树林的空地里来回走了三四圈。秦慕白倒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漫步,可这对高阳公主来说却是平生头一回。虽是漫不经心的随意走走,可她一颗芳心却在砰砰乱跳起伏不定,脸上一阵阵潮红,时不时的暗自窃笑一声。

    “仿佛这样的场景,只在梦中出现过耶”她暗自欢喜的道,“在他身边真暖和,心里又踏实,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

    “高阳,这次回了长安你切勿再胡来了,可不能真的激怒了皇帝陛下呀!”秦慕白说道,“不管他以前如何宠你,你也不能做多了伤害他颜面的事情。一介庶民尚且因一时之怒而动手杀人,何况君临天下的皇帝呢?只要你不伤了他的君威,其实什么都好商量,毕竟他还是宠你的。”

    “我知道啦,你好啰嗦耶!”高阳公主嘟了嘟嘴轻声道,“我又不是真笨,我自己的父皇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只是这一次,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嘛!还有,你能不能不跟我谈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呀,就不能让我安心的轻松一会儿么?还有还有,你能不能不叫我什么高阳啊、公主啊、殿下的,听得可腻了。叫我玲儿!”

    “玲儿?”秦慕白古怪的一笑,眉头扬起嘴也有斜咧开来,说道,“我还真是不习惯。这要是让别人听到我这么叫你,可是犯上之罪。”

    “我不管,你就要你这么叫我!”高阳公主鼓起嘴,执拗的摇着秦慕白的胳膊肘儿,哼哼唧唧的道,“我是公主,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办,快点叫我玲儿!叫嘛、叫嘛!”

    “好,我叫了。”秦慕白故作正经凝视着高阳公主,突然扯起嗓子仰天一声长啸:“嗷”

    “坏蛋,吓死人了,咯咯!”高阳公主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儿芽儿,“这是什么怪东西在嚎叫呀!”

    “狼嚎呗!”秦慕白也乐了,哈哈的笑道,“你没见过狼吧?”

    “刚刚见到啦!”高阳公主捂着嘴儿嘻嘻的偷笑,“叫得可瘆人了!我还听说狼的眼睛是绿的,你快绿给我看看!”

    “来,朝这儿打一拳,保准就绿了。”秦慕白弯下一些身来,指着自己的眼睛道。

    “嘻嘻,那我打了哦!”高阳公主扬起小粉拳,还对着拳头哈了一口手,装腔用势的还将胳膊肘儿甩了两个圈发足了力气,秦慕白不禁心里寒了一寒:这傻妞,不会真打吧?

    正当这时,高阳公主突然踮起了一点脚尖,双手捧住秦慕白的脸,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然后又飞快的跑开了。

    “我靠!我来大唐后的初吻,居然就这样被人打劫了?”秦慕白愕自一愣,摸了摸清香余韵的脸颊,心道:这小丫头没救了,真是春心荡漾对我动了情了。

    “咯咯,绿眼狼,快来捉我呀!”高阳公主奸计得逞,像只小鹿一般欢快的在前面奔跑。其实心里激动得快要没边了,飞快的心跳像要跳出胸腔来,于是急忙用别的行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离得远了一些,夜色弥漫之下也好不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秦慕白暗自摇头笑了笑:居然敢这样挑逗我,你若是年纪再大一点或者换个身份,或者现在是21世纪,今天晚上你肯定在劫难逃。哎,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呀和未成年人洞房,是可耻的!

    “还愣着干嘛呀,快过来嘛!”高阳公主蹦蹦跳跳的,还挥舞起秦慕白的那件大斗篷不停的转着圈儿,咯咯的大笑。

    月色之下秋风之中,她就如同一只欢快的精灵,在愉悦的舞蹈。

    李恪坐在小木屋内看着外面的情景,情不自禁嘴角略微上扬,暗道:“高阳虽然从小养尊处优甚至有些娇生惯养大的,但几时有这般百无禁忌的开心过?生在皇家,就是一种莫名的悲哀,注定了难以享受到普通人的天伦亲情,也无法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爱情与生活。高阳,我是真嫉妒你呀,虽然你以后未必就真能和他在一起,但至少你现在是快乐的。相比于你的坚强与执着,我真像是个懦夫霜儿,什么时候我也能够与你一起,这样花前月下的相聚片刻呢?哪怕,只是片刻”

    “哎哟!”突然一声凄惨的痛呼打断了李恪的沉思,凝眉一看,高阳公主跌倒在了地上,顿时就哇哇的叫:“好痛啊!痛死我了!姓秦的,臭男人,叫你快点过来你不过来,看,害我摔倒了吧!坏死了,都怪你!”

    李恪一怔,顿时哭笑得的摇头:“这家伙真是个活宝,自己摔倒了也要怪到别人头上。也幸得是秦慕白这样的胸怀宽广的男人才能容得她!依我看,高阳从小到大也就只遇到了这样一个秦慕白,拿她最有办法。”

    秦慕白快步走过来急忙蹲下身,关切的道:“怎么样,没有扭到脚吧?”

    “没有啦,就是这里摔得疼了”高阳公主嘿嘿的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然后伸出双手,“快拉我起来!”

    秦慕白呵呵的笑,伸出了手:“你花样还真是多!来吧!”

    高阳公主伸出玉脂般白嫩的小手搭在秦慕白温暖的大手上,嘻嘻的一笑,懒洋洋的起身,哼哼的道:“用力嘛,拉我起来,我摔得没力气了!”

    “调皮。”秦慕白上前一步搭住她的腰身,身上略微发力将她拉起来,然后顺手帮她拍了拍沾在披风上的落叶碎草,说道,“还像个几岁的小孩子一样,自己走种也能摔倒。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便不起身了?”

    “我就要!”高阳公主半个人已经进到了秦慕白的怀里,嘟起嘴,轻声道,“以后我要你每时每刻都陪着我,一会儿也不能离开。因为我经常摔倒的,有时还会被门板磕到头,或是夹到手指呀撞伤别的地方,总之,我如果有一点点的小麻烦,都要你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不然我就!”

    “哈哈!你就怎么样?”秦慕白被逗乐了。

    “我就满地打滚,我就号淘大哭,我就向父皇告状说你欺负我!”高阳公主笑容灿烂嘴角上扬,露出了她的一对小虎牙和小酒涡,在秦慕白耳边轻声的道。

    “你在威胁我啊?”秦慕白轻轻的拢了一下她的小蛮腰,微笑道,“好了,拍干净了。”

    “明明就还没有干净嘛”高阳公主非但没有走开反而靠得更近了一些,脸上红酡成一片,低下头嘿嘿的窃笑,“再拍一会儿。”

    秦慕白几乎已经将高阳公主揽入了怀中,身体感觉到了她的温度,鼻息间有了她身上特有的体香。

    这味道,真是有些令人沉醉!

    高阳公主的身子有些紧张的绷紧,心跳骤然加剧,脸上也更红了。

    李恪偏着头远远的看着这两人相拥于月下,喃喃的道:“你们这不是在刺激我么?”

    “呼”

    一阵寒风刮起,落叶狂舞。

    高阳公主很自然的将身子一缩,全然躲进了秦慕白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迷醉的闭上了眼睛。

    “好舒服,好温暖呵”高阳公主低声的喃喃道。

    秦慕白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想要伸出双臂将她抱住,不经意的侧目一瞟看到了不远处木屋中的李恪,于是换作了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们坐会儿吧?”

    “噢好。”高阳公主会意的侧目一看,也看到了李恪,急忙从他怀里抽出身来,尴尬的嘿嘿一笑,指了一处山石道:“就坐那里吧!”

    李恪讪讪的撇了撇嘴:“我还是睡觉去吧,多碍眼啊!”

    秦慕白和高阳公主坐了下来,高阳很自然的拉住了他的胳膊肘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说,如果我留在绛州多呆几天,会怎么样?”

    秦慕白心中略自一怔,笑道:“你可以试一试的。不过估计会比较麻烦。”

    “我知道的也许我会没事,但会连累你。”高阳公主有点怏怏的道,“但是我真的很不愿意回长安。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我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和快乐过。我感觉,以前的我好像都是在活给别人看似的。因为我是公主,所以我要装作很威严,很镇定,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大笑大叫,要守着若干的规矩,连走路走快了都不行,真想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呀”

    高阳说得有几分惆怅,更多的是甜蜜。她紧紧抱着秦慕白的胳膊肘儿,将头挨挨贴贴的靠着,生怕一松手他就会跑掉,或者是如同小孩子怕被人抢了糖葫芦一样,不肯松手。

    秦慕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于高阳,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只想敬而远之。可是现在也许自己是被感动了么?

    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慕白,你说要是这一刻便是永恒该多好?”高阳公主呆呆的仰头看着月亮,轻声的呢喃道,“月光之下,安静的小树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烦恼,没有争斗,什么也不用想好静谧,好安宁呵!这怕是人间最美的享受了吧?”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他在想,曾几何时,我也比较享受这种富有古意浪漫的花前月下了?

    

第142章 王府赴约

    

    李恪躺在一张用木板和行军被褥临时铺起的床上,枕着双臂望着破敝的屋顶,颇有点孤枕难眠的感觉。

    “这两个人,是打算在外在坐一夜了?”李恪朝外面瞟了一眼,自言自语。不禁婉尔一笑暗道:“秦慕白再怎么聪明,也逃不离高阳的小手掌心儿。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呢?这丫头,从小就飞扬跋扈,除了父皇和她母妃任谁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但动了情,也是个十足的小女人,蛮可爱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是子夜半夜。李恪终于有点了一点睡意,朝外面一看,秦慕白和高阳公主仍是相偎坐在那里,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俩人,痴了。”李恪起了身来走到门边,吟哦道,“花月虽好,寒意已浓。你们这对小鸳鸯打算什么时候各自归巢呢?”

    “呀三哥你不是睡了么?讨厌!”高阳公主忿忿的嚷了几声,脸上犹自一红,也确实有点难为情。毕竟夜深了,孤男寡女的还呆在一起多有不妥,总是要各自分开的,难不成还要

    “回去歇着吧。”秦慕白微笑道,“你奔波了一天肯定累了,明天还要赶回蒲州。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好嘛”高阳公主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怏怏的道,“那你明天来不来送我?”

    “明天我会安排因驾来送你和吴王赶早离开,清早是我最忙碌的时候,军中大小的事情多如牛毛都要我来处理。”秦慕白略带歉意的一笑,“所以,我不能来送你。”

    “讨厌了,为什么你们这些臭男人总是这么忙?忙来忙去的就没一件事情是有趣的。”高阳公主颇为不悦的用小粉拳敲了敲秦慕白的胳膊肘儿,说道,“那你要赶快回长安哦!我在长安等你!”

    “嗯,会的。”秦慕白微笑。

    “记得哦!早点回长安,我在长安等你!”

    “小小年纪,学得婆婆妈妈。快回屋去吧,吴王在等你呢!”

    “我偏要!我就要跟你啰里八嗦,不许讨厌,不许嫌我婆婆妈妈!”高阳公主终于是起了身来,倒退着步子朝屋边走,依依不舍的看着秦慕白,眼睛一眨不眨。

    “去吧!”秦慕白点头微笑,“好点儿走,别又摔倒了。”

    “哎哟”

    话未落音,高阳公主踩到了长长的披风摔倒在地。

    秦慕白摇头苦笑过去将她扶起,说道:“早上天冷,披风就送你了,你一路穿着去。但要记住别再踩在脚下摔倒了,明白?”

    “知道啦!嘻嘻!”高阳公主乐滋滋的自己拍了拍屁股,笑道,“我走啦!你也回去吧,早些歇着,不要想我哦!”

    “一定不想。”

    “你敢!”

    李恪的脸皮不停的抽搐,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肉麻完了没有?各自回去歇息了!”

    秦慕白离开了小树林,几名百骑侍卫仍在这里等着他一起回营。

    “将军,方才禇遂良派人送信来,约将军三日后一起前去江夏王王府赴宴。”一名小卒说道。

    “知道了。”秦慕白心想,看来李道宗还真是请了不少人,连禇遂良也请了。我与禇遂良都是皇帝的近臣,他这次这样“做秀”一回,也是有意做给皇帝看吧?

    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发生过“飞鸟尽良弓藏”打压开国元勋的事情,这比许多朝代都要好。但这不代表皇帝就真的不忌惮那些功勋卓著的元老们。倒不是以李世民的功绩、能力与魄力,倒不是他自己害怕被谁压了下去,做为皇帝,想得更多的是让自己的子孙传承自己的基业。

    如果有哪家功臣在仕人百姓中的名望可比望皇帝,那可是大不妙的事情。谁能说清他们的后辈会不会籍此取而代之呢?

    所以,因为皇帝要防微杜渐,所以就有功高震主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的绛州案,李世民的用意十分隐晦,但多少也有一些针对李道宗去的意思。因为至从李渊起兵时起,李道宗就一直活跃在李唐阵营里,论功劳论风头,他比李世民差不了多少。除了一个贪财的小毛病外,他几乎堪称完美。相比之下,李世民有杀兄灭弟逼父退位的一大污点,而且他贪恋女色收人妻夺弟媳,在私德方面还比不上李道宗。

    也许在李世民的心里,这个太过完美的功臣皇弟,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可他们二人一直以来感情都非常之好,李道宗也一向唯李世民马首是瞻,而且任劳任怨低调谨慎没有半点居功自傲之意。

    可是他越是这样,越让李世民心里不安。

    因为他太完美了,远比皇帝还要受人敬重。

    好不容易揪着他一个贪财的毛病,李世民便出招示探一下。只是不知这二人私下如何较量的,秦慕白倒是非常感兴趣。

    第二天黎明时分,李恪与高阳公主坐着一辆不起眼的旧马车启程走了。在马车驶离官道转过大弯离开稷山县地境之前,高阳公主一直都用小手儿撩着后车厢的布帘,呆呆的凝望。

    “别看了,他早上是最忙的,不会来送你。”李恪劝她,“看看你,手都冻红了。”

    “我知道他不会来,但我就想看看嘛”高阳公主咬着嘴唇低声喃喃的道,“三哥,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这里啊!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可我感觉这里非常的亲切,留下了我最美好的回忆。如果有可能,我以后要到这里来修一栋宅子,一辈子住在这里!”

    “别说傻话了,快坐回来,看你冻成什么样了!”李恪忙来拉她。

    “我不嘛!我就要这样看着,看着”

    三天之后,清晨。

    料理完了军务之后,秦慕白回到后帐换了一身工整的远游锦服,配长剑,披豪氅,金冠束发腰悬玉牒,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将军,禇先生来了。”小卒来通报。

    秦慕白便迎了出去,禇遂良远远就呵呵的拱手笑:“秦将军,一别数日你风采更盛啊!如此一个翩翩美郎君,颇有当年三国周公瑾的儒将之风呀!”

    “哈哈,禇先生真会说笑!连日繁忙难得消闲,我们赶快上路去晋州吧!坐上马车,估计午时能到。”秦慕白笑道。

    “好,走吧!这些日子我算是忙晕头了,去王府赴宴就当是轻松轻松吧!”禇遂良也呵呵的笑,和秦慕白一起登上了马车。

    马车逶迤朝晋州而去,秦慕白便与禇遂良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禇遂良出身地道的仕人书香门第,儒雅知礼博学多才,与之相谈就如饮一樽醇酒,不觉陶醉。

    闲聊了一些诗辞曲话之后,禇遂良不经意的说道:“昨日我在绛州府衙里,突然接到一名长安来的密使。”

    “密使?”秦慕白好奇的问道,“哪里来的密使?”

    “宫中。”禇遂良神秘的一笑,只说了两个字。

    秦慕白微拧了一下眉头,问道:“皇帝可有旨意下达?”

    “不。不是皇帝派来的。”禇遂良笑得更加神秘了。

    “那还能是谁?”

    其实秦慕白心中早已突闪出一个人阴德妃!

    肯定是高阳公主失踪了,她派人出来找!如果是皇帝派来的人,可不会这么低调小心,说不定就气势汹汹直接拿人了!

    “高阳公主失踪了。”禇遂良说道,“她母妃急得到处派人去找,当然是暗中派人密寻,不敢大张旗鼓。她担心高阳公主会私自北去前往并州老家,躲到她舅舅家中。因此派人来问我,可有高阳公主经过绛州的消息。”

    “原来如此”秦慕白略点了点头,心忖:看来阴德妃还蛮谨慎的,她肯定是怀疑高阳公主直接跑到了我这里来,却只先去了禇遂良那里打个幌子刺探消息。她倒是不担心高阳公主和我见面,只是担心事情被禇遂良发觉,告知皇帝这个阴德妃,聪明啊!

    “慕白兄一直忙于军中事务,肯定也是没有见过高阳公主的吧?”禇遂良问道。

    秦慕白不禁心中一笑,禇遂良这话问得有意思。那话中偏却加了个“也”字。分明就是在向我表明,他没有“见过”高阳公主。或许他心中很怀疑高阳公主的确是来见我了,甚至有可能手中有确实的证据,明明知道我已经见过了公主,却是有意这样来跟我说,却有“不谋而合”不向皇帝告密的意思。

    “自然没有见过。”秦慕白笑道,“高阳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跑到全是粗蛮男人的军营里来?”

    “说得也是。在下在绛州也没有听闻公主的消息,因此昨天就给密使回了话,密使往北方向并州继续寻找去了。”禇遂良随意的说道,半句也没提起高阳公主因何而失踪的事情。

    二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及此事了。

    秦慕白却隐约感觉,禇遂良这是有意在向自己“示好”,或者是有那么一点“我抓住了你把柄,却没有出卖你,这回可是你欠我人情”了的意思。

    “做官的人嘛,都这样!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要得罪。禇遂良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得罪阴德妃,更不想介入什么皇族内部的纷争中去。就当是我欠他一个人情了吧,以后找个机会还他就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岂不是也多了个朋友?”秦慕白心中暗道。

    

第143章 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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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绛州离晋州还有些路程,因此秦慕白和禇遂良是在李道宗的生日之前早了一天启程。到达王府时正当午时,府中除了李道宗的一些亲族内眷提前到了,其他的一些官员大多都还没来。有些也提前早到了的,都识趣的自己到州城当中寻找落脚之处,不敢提前来打扰。

    江夏王李道宗,提点晋、并、莆、绛等数州兵马并镇辖大唐北都太原府,在北方这一带可说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李勣身为并州都督总理北疆大部分兵马,严格来说还是他的部署得听从他的调谴。实际上,二人则是并列比肩的位置,大有相互钳制的味道,李世民自然不可能将若大的北方半壁江山,交给某一个人。

    禇遂良和秦慕白虽然都只是五品官职,但身份来历特殊,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可是皇帝在晋并一带的军政代言人。因此,那些三品四品的刺史和都督们,见了他们都还得矮上半截腰,李道宗也对他们另眼相待,还在请贴中强调请二人提前到府饮酒叙话。

    当马车刚刚停落在王府时,一名府吏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看到秦慕白和禇遂良下了车,连忙上前拱手问道:“客贵可是秦将军与禇先生?”

    “正是我等。”秦慕白微笑道,“有劳贵府出迎了。”

    “王爷等候二位多时了,二位贵客快请!”府吏急忙伸手延请,前倨后恭甚为客气。

    秦慕白已经来过一次王府了,因此轻车熟路。禇遂良走进去四处看了一眼,微然笑道:“江夏王倒是过得简朴,堂堂的一个王府,恐怕还不如长安一富户之居。”

    府吏忙道:“王爷时常训诫我们要居安思危守得住贫苦,因此从不大兴土木置田构舍。”

    秦慕白和禇遂良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心中暗道:这倒的确是李道宗的风格,贪财又简朴,多有一点守财奴的味道。这样的一个大英雄,却有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毛病,真是有趣。

    二人随着府吏往正堂走,刚拐过一个花圃就听闻前方传来一记爽朗的畅笑:“哈哈!本王今日清早起床便听闻喜雀鸣枝,果然是有贵客到了!秦将军,褚先生,本王候你们多时了!”

    “见过江夏王!”二人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请!”李道宗一挥手,请二人进大厅。

    大厅里早已摆好两桌酒宴,旁边还站了十余人都没有落座。细看一眼,男女老少都有,多半像是李道宗的家眷。

    “二位,这些都是本王的内眷族亲,今日便当是一场家宴,二位不必拘礼。”李道宗哈哈的笑道,“二位真是守信守时之人,本王估摸你们大约会在午时抵达,特意嘱咐家人等你们一起用膳。快请入座吧!”

    秦慕白和禇遂良连忙拱手施礼道:“怎敢当王爷如此厚爱?”

    让自己的家人等着他们一起吃午饭,这的确是很高级的待遇了。言下之意,有把他们当作是最尊贵的客人甚至是亲人来对待了。

    “不必客气,本王戎马一生习惯了直来直去,二位就座便是!”李道宗爽朗的大笑,自己先在主位坐下。

    秦慕白与禇遂良也不再推诿,分别在李道宗左右下首坐了下来。

    “好,客人来了,大家都坐,上菜,用膳了!”李道宗心情不错,连声笑道。

    众人皆是分席而坐,一队仆婢鱼贯而入呈上了酒菜,家宴便开始了。在座的也多半是李道宗族内来给他贺寿的兄弟或是晚辈,许多人也算是公侯国戚了,席间无非是彼此敬酒说些客套的话语,李道宗时时来向秦慕白和禇遂良敬酒,气氛尚算融洽又热烈。

    宴席罢了,李道宗便吩咐府吏给秦、禇二人各自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先去歇息一番去掉旅途奔波劳累,并与他们约定黄昏时分一起去府中后院的小湖中钓鱼。

    除了爱财之外,钓鱼是李道宗的第二爱好。

    秦慕白与禇遂良便各自回了房,坐了半天的马车也的确有点累,中午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微薰。各自洗漱后便躺了下来略作歇息。

    半梦半醒之间,秦慕白仿佛听得门被敲响。

    “睡了么?”

    陈妍?

    秦慕白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回道:“来了。”

    拉开门,果然是陈妍站在门外。她已换去了那一身黑色的侠女劲装,穿上了简约的男装胡袍,头发随意的扎起,手上担着一个木盆儿,上面呈一碗热汤。

    “我只问你睡了没你,你却径直打开了门。”陈妍微笑道,“怕你醉酒,奉上醒酒汤一碗。”

    “有劳了。”秦慕白呵呵的笑着将她迎进来,说道,“方才我还在纳闷,为何宴席之间不见你。你何时到的王府?”

    “昨天来的晋州。”陈妍放下楪碗说道,“我虽是拜了王爷做义父,但我并不习惯王府的生活,也不想与太多人打上照面。因此我来了晋州都是住的客栈,今日还比你们晚了半晌才进府。当时看到你们喝酒正在兴头便没有去打扰。趁热喝吧,江湖密方,醒酒极为管用。”

    “这我相信。行走江湖之人若是时常大醉,肯定容易坏事。”秦慕白拿起碗来喝了个干净,微酸带甜,味道还不错。

    “你就不怕我在碗中下药?这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惯用的伎俩。”陈妍戏谑的笑道。

    “那是肖小无赖的伎俩,你这样的女侠肯定不会用的。”秦慕白也笑。

    “你的小公主呢?她不是王爷的侄女么,为何没带她来一起贺寿?”陈妍突然问道。

    秦慕白轮了两下眼睛,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是该带她一起来贺寿哦?”

    “装。”陈妍冷笑。

    “她走了,正急急忙忙的赶回京城领罪。”秦慕白呵呵的笑道,“她是私逃出宫的,又如何敢来给江夏王贺寿?”

    “私逃出宫就为见你?”陈妍不禁轻拧了一下眉头。

    “也不尽然全是。”秦慕白有些吱唔的顾左右而言他。

    “那便必然是了。”陈妍面带微笑轻摇了一下头,“你的麻烦就要降临了,好自为之吧。”

    “你说话还真是直接,就和你的剑一样,都力求一针见血。”秦慕白无可奈何的笑道,“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的眼神也和你的剑一样,能穿透人心。”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的人多了,自然就是这样的。”陈妍说道,“你不必隐晦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小公主对你情有独衷,而你却未必与之情投意合。男女之事,还是不要勉强。你若是不喜欢人家就要直说,不要欺骗人家。我向来最恨欺骗感情之人,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是这样的。”

    秦慕白诡谲的讪笑一声:“那我若是喜欢她呢?”

    “那意味着你的麻烦更大。”陈妍冷笑一声,说道,“曾经我也和她一样,为了追寻自己的感情而奋不顾身,到头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其实,如果喜欢一个人,未必就真的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能过得好,就足够了。可惜,高阳不懂。她喜欢你,但注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灾难;你若也当真喜欢她,这个麻烦和灾难只会更大。你别以为我是在说废话,我这是前车之鉴。”

    “多谢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很感激。”秦慕白微笑道,“也只有你对我说这么明白的话。其实这些事情我心里都很清楚,自会拿捏好火候的。”

    “如此便好。”陈妍轻松的一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插足的。既然把你当成了朋友,就忍不住多提醒你几句,但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反而是希望你们之间能有好的结果。好了你歇息吧,稍后一起去钓鱼。”

    “你也喜欢钓鱼?”

    “要不怎么和王爷一见如故呢?”陈妍妩媚的一笑,转身走出房间顺手给他带上门,脚步声渐远。

    秦慕白不禁自顾笑了:陈妍这个女人,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刀子嘴豆腐心。

    稍后不久,秦慕白和禇遂良应李道宗之约,来到王府的后花园,钓鱼。

    江夏王王府虽然简约,但面积却是不小。后院有个不错的人工小湖,湖面上还能泛舟,有一处木竹搭建的简易码头,湖中栽种了一些荷莲。秋日衰败之风吹起,湖面上泛荡着一些残碎的枝叶,偶有野鹭翠鸟掠过湖面,倒也颇有几分秋水天长共一色的乡野风味。

    一行就五人,李道宗加上秦慕白与禇遂良,另有陈妍与一名随侍的小僮儿。李道宗显然是深黯此道,船到湖心后便稳如泰山的坐定下来,挥竿下钩不动如钟。秦慕白曾经也是个钓鱼爱好者,但不是特别精通,大唐的这种自制的简易钓具也不是太会折腾,亏得陈妍帮忙才顺利下了钩。禇遂良则纯粹是个门外汉了,要将鱼钩顺利的落入水中都有些困难,惹得众人颇是取笑了一番。

    在场的几人都难得像今天这样轻松一回,因此都心情甚好,颇为享受这钓鱼的清闲娱乐。

    

第144章 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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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鱼是个需要耐心的细致活儿,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沉稳与否。若是一个急躁又好动的轻浮之人,大抵不会喜欢钓鱼。

    李道宗曾是个出色的统帅,千军万马之中犹闲庭信步,这份沉寂的气度非常人所能比。他钓鱼的时候就如同老僧入定,既不多言也不随意动弹,极为专注。而陈妍自不必说了,他是一名出色的剑客,从小就在训练隐忍与伺机而动。她可以埋伏一天一夜不动弹等候某个稍闪即逝的杀机,钓鱼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

    而秦慕白一向也是个挺沉得住气的人,禇遂良的静养功夫也不弱。四人坐在船上分自垂钓,除了那小童偶尔来回的伺候四人的茶水与钓饵,再没有别的动静。

    秦慕白心想,难道李道宗就真是约我们来钓鱼的?再或者是,他想通过钓鱼来观察我们的秉性为人?

    片刻后,李道宗与陈妍分别起钓,各钓起了两条半尺左右的鲫鱼。四人都乐了起来,纷道今天晚上可有鲜鱼羹可吃了。

    在晋州这样的北方地区,能吃上一顿鲜鱼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唐的人嫌猪肉脏很少吃猪肉,南鱼北羊都是不错的上好菜式,北方的鱼则更显矜贵。只不过鲤鱼是不能吃的,因为谐音于皇室之“李”。

    “鱼是好东西啊!”李道宗终于拉开话匣呵呵的笑了,“早年行军打仗之时没了军粮,但逢湖泊,必教军士下河捞鱼。一来裹腹,二来鱼也是上好的菜肴。本王对鱼可是情有独衷,这湖里就养了数万尾南方运来的好鱼苗儿,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王爷的钓艺也是颇为精湛。”禇遂良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生平第一次钓鱼。只是奇怪,莫非在下的鱼饵便是臭的,那鱼儿偏不来咬?分明是用的同一种蚯蚓吧?”

    “哈哈,禇先生不必心急,慢慢来,肯定会有鱼咬钩的。”李道宗笑道,“世间之事往往也是如此,越当你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就越有可能是机会降临的时候。秦慕白,你是当将军的人,应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很多时候,敌我双方就如同这钓鱼一样,是在比拼耐心。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要输喽,连小命儿都搭上。”

    “王爷所言即是。”秦慕白答话道,“只是可惜在下不能日日在王爷跟前听蒙教诲,否则定然受益匪浅。”

    “别跟我学,我没什么可教你的。”李道宗说道,“你是个人才,将来必定大有成就。你既是入了戎武,就须学兵法。一人之勇,最多可敌十人、百人,如你父亲那般盖世英雄,也最多不过震慑千人之军。若学了上好兵法,那才是威震天下横扫千军的大英雄。本王戎马半生,说实话还从来没有认真的读过哪本兵书,所学所用,全来自于战场。”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爷腹中所有才是真才实料,好过纸上谈兵千万倍不止。”秦慕白说道。

    “过誉啦!”李道宗大笑,“若说用兵,本王生平只敬佩两个人。一则,便是我那皇兄、当今的圣上;二则,便是李药师!”

    禇遂良接过话来说道:“在下也曾奉父命从军年载,久闻军中盛传,皇帝陛下当年驰马纵横扫平天下时,的确是用兵如神所向无敌。而卫公李靖李药师则是我大唐鼎鼎大名的军神,号称常胜将军。”

    “不错。”李道宗说道,“此二人就是我大唐最出色的统帅,本王比起他们来,如萤虫比之皓月,寒鸦面对凤凰。秦慕白,你还年轻,当多学些东西,艺多不压身嘛!你若有意学兵法,我倒是可以替你举荐一二。”

    听闻此言,秦慕白、禇遂良和陈妍心中不禁同时一动:江夏王这是在有意示好了!

    “若蒙王爷提携,必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福份。”秦慕白连忙放下鱼竿拱手道。

    “别放下,抓好鱼竿,好好钓鱼呀!”李道宗呵呵的笑道,“不必那么认真,本王也只是举荐罢了。本王与李药师私交甚厚,他现在因为腿疾赋闲在家,不正好教徒儿么?他也快七十的人了,一肚子的才学难不成等着带进棺材?倒不如多给大唐教出几个好学生,将来报效社稷。”

    秦慕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把我举荐给李靖,去学兵法?这学问可就大了!岂不说学了兵法我就能变得有多牛,现在太平盛世的能否有上阵的机会都难说。但只要我跟李靖学了兵法,那便是大唐“军神”的传人了,又是李道宗这个大统帅、军中老宿举荐的,那不就是就意味我我成了“军方”的后起之秀?

    大唐可是一个尚武、重视军功的国度,谁的军功高,谁就可能得蒙重用,出将入相不在话下。李道宗主动提起要将我举荐给李靖,那无疑是极大的提升了我的地位,给了我一件令天下将军都梦寐以求的雄厚政治资本哪!

    禇遂良仿佛也体会出了李道宗的话中意味,不经意的说道:“在下曾听闻,李靖收了两名徒弟在传授兵法。一则是苏定方,二则是侯君集。”

    李道宗轻笑一声:“苏定方是个将才,侯君集也还不错。但老胡子收下秦慕白,肯定不会后悔。”

    老胡子,显然是李道宗对李靖的别称,或是他的诨名,可见二人的确是很亲密。他言下之意,倒有一点秦慕白将来会比苏定方和侯君集要强一点的意思。

    禇遂良微然一笑说道:“苏定方跟随李靖多年了,一直深得真传;侯君集本就是个成名的大将军,奉了皇命去跟李靖讨教兵法。王爷,请恕在下多言。李靖为一向极为谨小慎微,若非有皇命下达,他都不会轻易收徒传授兵法。”

    “兵者,国之凶器,李靖这样谨慎小心是应该的。此人用兵之神,堪称一绝。若有谁得了他的兵法真传,用来济世安民还好,若用来谋反叛国,岂非社稷之祸?”李道宗说道,“不过,李靖肯定会乐意收下秦慕白的。而且,皇帝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当然,最好是征求到皇帝的应允才好。”

    “王爷如此厚这,在下不知何以为报。”秦慕白也不知说什么了。兵法这样东西,本身他不是很感兴趣。倒不是有鄙视古人的军事智慧的意思,前世,他好歹是个国防科大的毕业生,要不是在军队里被发掘出了射击的特长,很有可能后来就成了一名指战员。

    在学校里,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的军事著作,着实是学了不少。那可是比李靖等人多接触了一千多年的军事知识精华,秦慕白虽然从未上阵搏杀过,但理论知识还是很雄厚的。

    因此,真正让秦慕白看好的,是“李靖门生”这块金字招牌!

    在贞观大唐,乃至贯穿整个中国历史,李靖都是一名出色的军事统帅。在现今的贞观,提起李靖,家喻户晓大唐的常胜将军!

    若说秦叔宝是一马当先百夫莫敌的战神,那李靖就真是无可取代的军神!战神,只能在军神的麾下效力并永远矮他一头,这是秦叔宝自己都承认了的!

    若是能够成为李靖的门生,无疑在大唐军方就有了立足之地看看苏定方和侯君集就知道了,这两人谁不是现今威名赫赫的军中巨头?

    “知人善用,举贤纳才,是应该的。”李道宗呵呵的笑道,“秦慕白,你天资不错,是一块可造之材。如若得遇名师,必成大器。你若愿意,我当从中撮合。皇帝与李靖那边,我都能说服。前提是,你诚心拜师专心学艺,并立志从此以护国安民忠君仕主为己任!”

    “多谢王爷栽培!”秦慕白二话不说一口就应下了!

    “那便是答应了?好嘛,哈哈!”李道宗爽朗的大笑数声,然后又突然伸手到嘴边嘘道,“好,我们不要吵了鱼了,不如晚宴时再聊吧!再多钓尾,晚上也好喝些鲜汤哪!”

    众人呵呵的轻笑了几声,便不再言语了。

    陈妍一直都安静的坐在秦慕白身边钓鱼,这时微然一笑递给他一个眼神,大有“果然不出所料,你们真的是意气相投”的意思。

    秦慕白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专心钓鱼了。

    可他心中,却着实有几分激动!

    想不到这一次来绛州,不过是和李恪一起对李道宗做了个“皆大欢喜”的顺水人情,便得了这样的好处!

    记得父亲都不止一次的提过,要想在戎武一途有所成就,必学兵法!从军,其实与从仕是一样的。大唐讲究门第与出身,从军也是一样!能像他秦叔宝那样凭借血肉厮杀斩获一世功名的人,毕竟不多。更多的人在获得这些功名以前,都已经做了鬼。

    拜名师,学兵法,抬高门第并能独挡一面立下功勋,方可出将入相!

    如果真能拜入李靖门下学兵法好处无穷!

    “这算是李道宗给我的回报么?或者说,从此以后,我也算是正式的军方派系的人了?”秦慕白心中暗忖。

    

第145章 派系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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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方才是李道宗的生日。从清早起,果然有许多四州一带的官员将佐,从四面八方赶来给他贺寿。车马如流水络绎不绝。粗略估算一下,至少有百八十人。中午开宴的时候,从正厅到外堂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大圈,当真是热闹非凡。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官员都没有带任何贺礼,显然是李道宗反复叮嘱了的。

    秦慕白与褚遂良推辞不掉,被当作贵宾与李道宗同坐在了上席,甚为醒目。在座的人也都清楚秦、褚二人是皇帝近臣,受到这样的礼遇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嫉妒的。再者,这些地方官员也都有意在钦差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若能结交则是再好不过。京城有人好做官,大家都明白这样的道理。

    一场酒宴持续了若长的时间,秦慕白和褚遂良被官员们频频敬酒,已是有些醉意阑珊。酒至半酣时,李道宗拿着一杯酒走到堂中,大家都当是他又要来劝酒或是行酒令,因此纷纷起身举杯来。

    “本王贱辰,得蒙诸位同僚不弃特意前来相贺,本王不甚感激。”李道宗气度很大方,面带微笑声如洪钟的道,“其实本王知道,此刻诸们同僚当中有不少人,在为一个问题而纳闷。那就是,本王为何反复重申今日不收贺礼。大家也都知道,本王这一生别无所爱,就爱钱财。而且既不为挥霍也不为享受,专为留给子孙,以免子孙将来不善经营,流落街头衣食无靠。”

    听了李道宗这一番开场白,众人这才打起一点精神:要说正题了。接下他想要说的,恐怕才是他今日生辰之宴的主题!

    “前几天本王进了一趟京城,与皇帝陛下叙谈一番,听了圣上一翻教诲,幡然醒悟。”李道宗举起酒杯遥遥的对北方拜了一拜,说道,“圣上说,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养子胜我,有钱何用?养子不肖,要钱又有何用?我当时真是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这个道理。陛下不愧是千古圣君,随口一言皆是一针见血直刺要害。想想本王这些年来做的事情,那的确是迂腐可笑愚昧之极。圣上说得多好啊,倘若本王的子侄胜过我,他自能经营自己的家业,轮不到靠吃祖业为生;倘若本王的子孙皆是不肖纨绔之辈,给他金山银山那也能将家底败光,而且还会仗势欺人遗害社稷百姓。所以本王趁今天生辰之宴汇集众同僚后宣布,本王决定散尽家资救济绛州洪涝灾民,与其留着这些金银去腐蚀我的子孙,还不如将它们捐出来为社稷做点事情!诸位以为如何?”

    “大善!”顿时有无数人拍手称快,一片歌功颂德声响起。

    秦慕白微然一笑没有做声,心中想道:李道宗这个秀做得不错。看来他与皇帝谈得还不错,至少现在他既没有被追究责任也没有低落沉沦,只是做出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架式。散尽家资救济灾民,这的确是一个很有收效的做法。一来向皇帝表明以后他都不再贪财了,二来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毕竟绛州一案,与他也是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的。若非是他帮着张天赐等人张打旗号,他们行事哪能如此方便呢?

    “王爷如此心胸宽广,实非常人所能及。如今恩德加于绛州灾民,我等皆为感佩。我等虽然官职低微薪饷不济,但也愿效仿王爷为绛州灾民略尽绵薄之力!”许多人见风使舵的当众说道,显然,还是商量好了的来的。

    今天来赴宴了的官员当中,有许多曾是与张天赐,成松年等人关系密切的。趁这个机会跟随江夏王李道宗一起“洗心革面”“将功补过”,不失为聪明之举。

    秦慕白轻挑了一下嘴角心中暗笑道:都是些老奸巨滑的家伙。绛州一案爆发后,皇帝对此案采取了“既往不咎”的姑息政策,但仍有一些人心中忐忑,就怕皇帝给他们记着一笔帐将来再作清算。有了把柄在别人手里,那晚上都难得睡好觉。现在好了,可以和江夏王一起悔过自新,有人当先自己只是随波逐流,那可就安逸多了。

    李道宗哈哈的大笑:“本王十余岁从军,杀人如麻沾满鲜血无数,平生只杀人从没有救过人。今次也做一回善事就当是为子孙积点阴德吧!众位同僚,本王可没有游说你们跟着一起捐款赈灾的意思,大家全凭自愿量力而行!”

    “谨当遵命!”众人一起拱手拜揖。

    秦慕白和褚遂良对视一眼,都笑了。没想到一场寿宴整成了慈善捐款会。

    “现有主持绛州军政要务的钦差大臣在此,众位同僚不如就将自己想要捐赠的钱物写下签押,交予二位钦差。稍后回府之后再派人典送到绛州府即可。”李道宗便将秦慕白和褚遂良请了出来,对众人当众做了介绍。

    秦慕白和褚遂良心里都清楚,今天这场寿宴本就是李道宗的一场政治秀,他们两个就是专门请来做见证的。现如今不如就做个顺手人情帮他把这件事情办得圆满好了。

    于是,秦慕白和褚遂良都大肆赞扬了李道宗一回,也收下了许多大小官员写来的“白条”,便是捐赠钱粮衣物的凭证。

    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大家都对李道宗举办寿宴的用意猜测不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往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向李道宗送钱行贿,因为他都已经布告诉天下自己的“不再贪财”了嘛!

    李道宗的目的,达到了。

    秦慕白也清楚,自己也总算是完成了这一次绛州之行的使命。这一次奉命而来,表面上的重任是赈灾抚民,暗中却背负着皇帝赋予的重要政治使命就是皇帝与李道宗之间的较量。

    现在看来结局还不错,至少皇帝和李道宗没有撕破脸,李道宗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大的殃及,以后还是能当他的太平王爷,依旧是大唐天下受人敬仰的开国元勋。皇帝也得了好处,至少敲山震虎完全镇住了李道宗,任他以后也不敢再胡作非为了。而且,绛并晋蒲四州之地的官员将军们,多半都受了皇帝的特赦之恩,从此必然摄于皇威感于圣恩,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拉山头、搞帮派,自成一国尾大不掉了。

    这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独有一个人难以开心起来,那便是陈妍。

    酒宴散后,秦慕白与褚遂良这一对快要“喝醉”的贵客,先被送去了客房歇息,李道宗仍留在前厅一一招呼那些亲朋。

    陈妍没有参加酒宴,坐在秦慕白的房中等他回来。

    秦慕白方才坐定在桌边,一碗醒酒汤就到递到了手边,陈妍却是静默不语,看似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不开心?”秦慕白喝了一口醒酒汤,说道,“刚才我也没见你参加寿宴,在想什么?”

    “赴宴的都是些官员将军,我去凑什么热闹呢?虽说我是江夏王的义女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与王爷也都没有声张传扬的意思。今后,他依旧是王爷,我依旧行走我的江湖。”陈妍淡然的轻语道。

    秦慕白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想起了祝成文吧?”

    陈妍的眼睑略微一抬,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在想,倘若他此刻仍在活着,今日之宴会有他么?一场暗流汹涌的巨大风波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平息了,除了张天赐那几个罪魁,看似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唯独他不在了。如果他还活着,此刻能与王爷面谈一番,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死者已矣,不要想太多。”秦慕白面带微笑的劝慰道,“皇帝派御史前来彻查了绛州一案,查明了祝成文的死因,为他在稷山县衙前竖了恩德碑,追封他为稷山县男,子孙世袭罔替。从此他的后代都能得到朝廷的照顾,一世衣食无忧。”

    “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陈妍低语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换他活过来。”

    “别傻了。你忘了你当初说过的,祝成文之死,对他自己而言也求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你看到了今日的皆大欢喜局面,就为他的死感到有些不值,对么?你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死而得了好处,他是为我们而牺牲的,对么?”秦慕白说道。

    陈妍微微一怔,轻叹一声道:“你倒是聪明,能看透别人的想法。没错,我就是觉得祝成文是一个牺牲品,换来了许多人的太平无事。其实,今天来赴宴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是有罪的吧?他们为何不死,偏却祝成文死了我想不通,因此心情郁结。”

    “没什么想不通的。”秦慕白说道,“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官场与江湖不同,江湖之上,一言不合拔刀而起,快意恩仇血溅五步。官场上错宗迷离的事情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一个官员,就要牵扯出三五个。杀了这三五个官员,还有更多官员全杀光了,谁来帮治管百姓?”

    “那等昏官、贪官、恶吏,杀之也罢!”陈妍低声斥道。

    “当官的人往往挺复杂,不能简单的、绝对的好官或者坏官来评判。”秦慕白说道,“比喻说江夏王,他一世英名功勋赫赫,却也有贪财纳贿的坏毛病。你就因为评定他是个贪官污吏么?”

    “”陈妍默而无语,半晌后才说道,“官场的事情我的确是不懂。关于祝成文,我也只是一时心结无法解开,过几天就没事了。你不必多说了。”

    “好吧”秦慕白微然笑道,“放轻松一点。如果祝成文泉下有知,肯定是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一点,不要为他的离去而过份纠结。你不是曾说过一句话么?真正喜欢一个人未必就要拥有他,让他过得更好就足矣。我想,祝成文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好吧我知道了。”陈妍轻轻的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

    正当此时,门被敲响。

    “秦将军睡了么?”是李道宗的声音。

    秦慕白连忙上前开门,李道宗看了屋内一眼就哈哈的笑:“看来本王打扰到你们了嘛,行,我走,等会儿再来。”

    “王爷别走。”陈妍急忙上前将他叫住,“我没事,先回房歇息了,你们聊吧。”说罢就一扭头走了。

    “呵呵”李道宗看着陈妍的背影,饶有深意的微笑。

    秦慕白将他请进房来倒上茶水,说道:“王爷正当百忙,怎么还屈尊来看在下了?”

    “不忙!宴席结束,宾客都已走了。”李道宗大马金刀的坐下,一双虎眼炯炯有神的上下打量了秦慕白一眼,哈哈的笑,“本王这才将你从头到脚看了个清楚,不错,的确是个风流潇洒的俏郎君,怪不得如此惹女人喜欢。”

    “王爷别要取笑。”秦慕白尴尬的笑道。

    “哈哈,这有何取笑的,本王年轻时跟你一样!”李道宗大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没什么不对。其实女人也是好色的,哪个不喜欢俊俏的男子,哪个不爱风流潇洒的公子,又哪个不喜欢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男人一辈子辛苦打拼建功立业,口上说得好听是为了社稷黎民,无非心里都打着酒色财气的主意。”

    “哈哈!王爷果然是个爽直之人,说的都是些大实话。”秦慕白大笑道,“圣贤皆对酒色财气嗤之以鼻,但他们自己却又未尝不喜欢。无钱寸步难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乃是天性罢了。”

    “哈哈,说得好!”李道宗抚掌大笑,“本王一见到你,就知道能与你意气相投。因为我们都是实在人,不喜欢那些虚伪客套!褚遂良我就不太喜欢,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才子,儒雅有余而爽直不够,心机太重时时便在算计琢磨。秦慕白,我问你,上一次你来我府上向我报信,是你的意思还是李恪的意思?”

    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我想,陈妍应该都对王爷说了。”

    “不,她什么也没说。”李道宗说道,“我也没有去问她,我就等着你亲口来告诉我。”

    “那只能说,既是吴王的意思,也是在下的意思。我与吴王不谋而合。”秦慕白如实说道。

    李道宗一双硕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秦慕白的眼睛看,这时哈哈的大笑:“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早知如此,那一日我就不会对你那么无礼,将你轰走了。当时我担心你是前来试探我底细,或者是你与李恪意见相佐并不统一,因此,我有意搪塞于你,以免你在李恪前面难以回话并背上泄密之罪。”

    “王爷用心良苦,在下明白。”秦慕白拱手微笑。

    “一看也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不会与本王计较。”李道宗呵呵的笑,说道,“其实本王与你父亲,也曾是莫逆之交。早年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之时,也曾并肩浴血。只是这些年来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因此往来不多。没想到,叔宝生了你这么一个成器的聪明儿子,真是秦家之福!”

    “王爷过誉了!”秦慕白笑道。

    “这一次本王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你从中周旋。”李道宗很诚肯的点头微笑道,“本王一生爱憎爱明,有恩必报有仇必爽,本王欠了你的人情,就一定要还。那一日褚遂良在场,本王也没有多言。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举荐你入李靖门下的事情,也有试探褚遂良口风的意思。当时他没有多言,但本王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十分赞成。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但却是皇帝的近臣,很多言行都与皇帝保持一致。因此本王觉得,如果真要举荐你入李靖门下,须得先过皇帝这关。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

    秦慕白轻拧了一下眉头,认真的说道:“不瞒王爷,在下听蒙家父教诲,一直都对李靖的兵法非常向往。若能拜入他门下学得一二,方能了却平生之夙愿。只是如若多有不便,王爷就不必提起了。在下也不曾记得,何时何地曾施予了王爷什么恩德,报恩之说也无从提起呀!”

    “哈哈,施恩不忘报,好德性!”李道宗大笑道,“本王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任何事情,但只要开了口,必定会尽力而为。我现在问明白了你的心意,那就可以放心去履行诺言了。现在我要叮嘱你的是,回朝之后好生做官,莫要让皇帝疏远了你,那就行了。至于拜师李靖之事,那便包在本王身上了!”

    “多谢王爷!”秦慕白感激的拱手而拜。

    “不必言谢,其实你若能拜入李靖门下,于公于私本王都有好处,这个不必瞒你。”李道宗富有深意的呵呵笑道,“一来,本王看得起你是个可供雕琢的人才,若能成器,将来大唐便能多一员上将良帅,本王也多了一个并肩作战的同袍,岂非美事?二来,这几年来天下逐渐太平,以往因军功而位鼎朝堂的一些开国元勋们,有渐渐被淡忘的趋势,只剩长孙无忌、房玄龄那些文官们在频频现眼。国不重武,其势必衰。是该给大唐多培养一些将武之人了。现在年轻一辈的将军中,几乎没发现什么特别出色的。打来打去还是以前的那些人。万一我们都作了古,大唐社稷将会如何?”

    “王爷此言差矣!”秦慕白说道,“便说王爷您,今年也不过青春四十;还是李茂公等人,也都正当壮年呀!”

    “你还只有二十出头呢,我们能活得过你?”李道宗说罢哈哈的笑,“其实本王的意思是,大唐现今有一点文盛武衰的架式了,有必要在军方增加力量,尤其是你这种后起之秀。你可曾明白本王用意了?”

    “在下明白了。”秦慕白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原来李道宗的意思是武将阵营稍显薄弱,朝堂大权基本都旁落在了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的手中。文武实力不均,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他这就是在摆明了要拉笼我,加入他的阵营了!

    加入便加入吧,我本就是将门出身,现在也是典了戎行。再者说了,我与房遗爱、长孙冲都多少有了过节,从而也不大可能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相处得多好了。站队是迟早要站的,想要八面玲珑的脚踏两船根本就不现实,到时只会两派人都厌弃我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家伙。

    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选择军方呢!

    因为,舞文弄墨我肯定比不上浸淫了大半辈子的长孙无忌那些人。有我父亲这样一个天然优势在,我本身又是以戎武出身,现在又有了李道宗的引荐除非我脑子坏掉,否则就会选择去做个整天跟人勾心斗角玩小心眼儿的文官!

    [今天两章并作一章发了]

第146章 意气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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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陪本王到后院小湖边走走,吹吹凉风散一散酒气!”李道宗一手搭上秦慕白的肩膀,笑呵呵的道。

    “自当奉陪。”秦慕白便跟李道宗出了房门,往后院而去。路上李道宗叫住两个仆人,吩咐他们左右去办些事情,二人便到了小湖边。

    小小的一个湖泊,方圆不过数里,一眼望去却甚显辽远,秋水长天之色却不输给某些名胜湖川。其实从家居的布局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李道宗的府第一点也不显得奢华,却处处透出一股军武独有的苍劲豪迈之气。光说这个小湖,若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少不得要添些回廊走道湖心小筑,再置些雕梁画栋的游船以供娱玩。而李道宗家的这个小湖里,只有一个南方水乡惯有的乌篷小渔船,专供他钓鱼用的。

    二人站定在湖边闲聊了没几句,那两名仆人便来了。其中一个身后跟着陈妍,另一人则抱着两个长条的盒子,不知为何物。

    “妍儿,来。”李道宗笑容可掬的冲陈妍招手。其实他年龄也不过四十上下,做陈妍的义气有些显得年轻。可是他一举一动之间皆透出一股慈父般的舐犊之情,全没有做作之嫌。

    用李道宗自己的话说,他的确是一个实在人。他没什么过分的架子,也没有太多弯七拐八的花巧心思。虽然他也很聪明,但待人接物皆是以诚为先,总让人感觉与他之间没有想像中的那种距离感。

    “王爷唤我前来有何见教?”陈妍先给李道宗见了一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

    “你们两个过来。”李道宗将秦慕白和陈妍叫到身边左右,从那仆人手中拿过两个长条木盒,对他们说道,“本王戎武一生,对兵器有着特殊的嗜好。这些年行军打仗之际,也一直不曾停止收集神兵利刃。这里有一刀一剑,皆是我当年打下洛阳时得来的,曾是前隋皇室珍藏的宝物。我看你们二人一个用刀一个使剑,正好将它们赠送给你们。”

    “既是王爷心爱之物,我等怎敢横刀夺爱?”秦慕白和陈妍一起说道。

    “不忙,我可没说要无偿的送给你们。”李道宗神秘一笑,先揭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柄绫罗包裹的兵器来。展开之后,他忽的拔柄而出,龙吟声中一道寒光肆虐,原来是一柄吹毛断发的煞雪长刀。

    “此刀名为归义刀,重在一个义字。”说罢,李道宗又拔出了那一柄剑,说道,“此剑名为斩情剑,顾名思义,专为斩断情丝。其实,情义往往难两全,谁又能做到情义无双?秦慕白,陈妍,我看你们二人皆是多情之人,又重义气,因此将这本就成对的一刀一剑分别赠送给你们。但我有个条件,你们要分别战胜我,才有资格拿走这剑。秦慕白你用刀,我便用剑;陈妍你用剑,我便用刀。你们敢来一试么?”

    “原来王爷是刀剑双绝,真是令人佩服!”秦慕白不禁惊叹道。

    “用刀还是用剑,其实都只存乎于一心。上了战场,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杀敌护身的兵器。”李道宗笑道,“其实本王从来没认真的学过什么刀法剑法,论与人讨论武艺定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我只要上了战场或是开始了战斗,就会全情的投入。刀剑也好枪戟也罢,那都如同我的手臂一般,没有任何固定的招式,但却收发自如以破敌为要。这就是我的武功路数,你们听清楚了吗?”

    “王爷好气魄,与人比武还先交清自己的路数。”陈妍秀眉一拧拱手推拳,“那我就不客气了,请王爷赐剑!”

    “接剑!”李道宗一甩手将剑扔过来。

    陈妍清啸一身腾空而起,如同一只扑食鹰隼压顶而来。她的武功走的轻盈、迅疾、灵巧一路。这一跃一压,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半空中接住那剑,瞬间斗出一朵剑花便朝李道宗头顶刺去。

    “来得好!”李道宗虎吼一声,既不退避也不躲闪,如横扫千军般手臂狂然一挥,那柄长刀便如神龙摆尾划出一柱光华,重重的迎挡在了陈妍的剑锋之上。

    “砰!”一声利响,火星四射!

    陈妍凌空拧了一个翻身落倒在地,拧眉肃重的看着李道宗。

    秦慕白也算是开了个眼界,这一攻一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打法。一个轻盈灵巧用招精良之极,一个大开大阖力大无穷。相比之下,显然是李道宗的猛虎一扫完全压倒了陈妍的灵犀一击。

    一力压百巧,李道宗的武艺没有任何花俏之处,却是相当的实用。就如同他的为人一般,大智若愚重剑不锋!

    “王爷好功夫,在下只能认输!”方才过了一招,陈妍就双手一抱拳,然后将剑拱手奉上,“此剑我是无法收受了。”

    “妍儿,你是顾忌我肩伤未愈不肯发力吧?”李道宗呵呵的轻笑道,“你的武艺如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别说是我独自一人,恐怕就再加上秦慕白,我们二人联手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胜你。剑你收下吧!”

    陈妍微自一笑也不多言了,拱手拜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斩情剑,在我府上埋没了近二十年,今日终于有了它的主人。”李道宗笑道,“妍儿,你是个外冷内热多情之人,我只希望你在必要之时能挥剑斩情丝,不要为其所误所累。祝成文之事,可能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永远也无法弥补。但我不希望你永远活在这个阴影之中。”

    陈妍默然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拿着剑站在了一旁。

    “到你了,秦慕白。”李道宗哈哈的笑,“我就借妍儿的剑一用,与你的刀,过过招。”

    “王爷,还是不必了吧。”秦慕白微笑道,“一则我定然胜不过身经百战的王爷,二则王有伤,我更不能趁人之危。”

    “来吧,何必多言!”李道宗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宝刀扔给了秦慕白,然后接过了陈妍的剑,手腕灵巧的一抖,划个剑花摆出了一个照门,笑道,“本王戎马一生终日与兵器为伍,却没有一样精通的,但却样样都能摆弄几下。若说剑术,陛下才是最出色的。我仅有的一些剑招多半便是跟他学的。你快来一试吧!”

    秦慕白拿着刀,心里苦笑:我的刀法其实有够烂,也就是枪法在父亲和程知节的强力调教之下还算凑合了。李道宗在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那是踩着死人堆走过来的杀场猛虎,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也罢,就当是开个眼界也好,一山还有一山高,也好督促我以后勤练武艺!

    “王爷看刀!”

    大声厉吼舌绽春雷,秦慕白人刀如虎猛扑而刀。这一刀,势大力沉霸道凶猛,揉合了许多秦家太极枪的枪法奥义进去。

    “怪招!”李道宗浓眉一拧不敢托大,虎躯疾闪斜刺里一剑格去,在秦慕白刀势渐衰之时将他的力道化解。不等招式力竭,他手中之剑就如同一条灵动的水蛇扭转了蛇身,又朝秦慕白肩头挑来。

    在旁观点的陈妍不禁心中一惊:方才看王爷使刀,纵横捭阖力大无穷;马上换了剑,却又灵巧迅捷无比真的是刀剑双绝,武学上的天才啊!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慕白心中一紧,急忙抽刀而回撤下半步,正当那剑尖快要刺入肩头时,刀面及时架上。

    “当哧”连着两声响,李道宗的剑尖居然刺在了秦慕白的刀身之上,如蜻蜓点水般磕出一声脆响滑出半分,然后飞快拔剑而回。剑花三连,直刺秦慕白的面门。

    “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秦慕白心中已然明了,厮斗下去也是无益。于是急忙拔刀挥砍化去他的攻势,然后跳后一步拱手而道:“停!王爷,在下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王爷好剑法。”陈妍在秦慕白身后道,“秦慕白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是你的对手。秦慕白的功夫不以刀剑见长,以拳脚为优,或许马上功夫也还不错。”

    “既是为将之人,武艺就当精益求精。这没坏处。”李道宗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秦慕白,你资质极佳,欠缺的就是苦练火候。假以时日,定能远胜于我。刀你先拿去,回去好好修炼。”

    “不,输了便是输了,既有规则就当遵守。”秦慕白面带微笑拱手道,“假若有一日在下真能胜得过王爷了,再将宝刀取走不迟。”

    “好气魄,合某脾胃!”李道宗哈哈的大笑,“你这一点跟叔宝倒是极像。当年,他若是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必要将其击败方才安心,这才是武者该死的性格。如你所愿,宝刀我先束之高阁替你保管。你何日能胜得过本王了,随时前来取刀。”

    “谢王爷成全!”

    “咱们一言为定!”

    陈妍在二人身后微然一笑,暗道:这两个男人,果然是意气相投,我没有看走眼

    

第147章 大唐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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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宗便收起了宝刀,交给仆人拿走。他特意走到陈妍身边,对她说道:“妍儿,我赠你斩情剑,不是让你绝情绝爱。其实,情感就如同这剑一般,一剑双刃,能杀敌亦可伤己。同时,情感也是这世上伟大的力量,可排山倒海化不可能为可能。如何把握,需得自己好好权衡。我只希望,你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里,面对今天,坦然的勇敢的乐观的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谢王爷教诲,陈妍时刻铭记。”陈妍轻声应下,不经意的瞟了秦慕白一眼,芳心不免有所纠结。

    其实陈妍听出了李道宗的话中之意,无疑就是让她忘记已经死去的祝成文,开始新的生活,试着去接触别的男子。弦外之音,无非是让陈妍好好考虑“秦慕白”这个男子,只差将话挑破了。

    秦慕白心中又何尝不明白李道宗为何当着自己的面,说起这些。他这分明就是有意撮合自己和陈妍的男女好事,这从他赠刀赠剑就可以轻易看出来了。打成心眼里,秦慕白的确是喜欢陈妍这一类拥有成熟风韵又聪明理性,但又重情重义的多情女子。只是,此刻她的心中恐怕只有祝成文一人占据了全部,一时间又哪来自己的立足之地?

    秦慕白一向都认为,从别的男人身边抢女人容易;但要从一个女人的心中赶走另一个男人取而代之,则要难得多。尤其是像陈妍这种重情重义的女子。这种女人,首先是要用来敬重的,不是那种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子,轻易便可收入罗帐之中。

    此刻,秦慕白心中对于陈妍,虽有好感,但更多的也只是敬重

    三人且走且聊,往后院客院而去。正当这时褚遂良迎面而来,先对李道宗见了礼,然后对秦慕白说道:“秦将军,不知你准备何时告辞王爷启程?”

    “先生急于要走么?”秦慕白问道。心想,分明是你要向王爷来告辞,却非要托我的口说出,真是有趣。我又没急事,在这王府里多住两天也是无妨。

    褚遂良只好说道:“方才在下收到绛州府发来了快马书文,说有一些紧急要务急待在下回去处理。”

    “既如此,本王也就不好强留了。”李道宗爽快的说道,“褚遂良、秦慕白,你们二位既受皇命重托,当以国事为重。本王区区贱辰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本待留你们多住几日,但也不敢碍了你们的正事。”

    秦慕白拱手道:“如此,我等只好告辞了!”

    “待本王差人给你们准备车马!”

    稍时过后,秦慕白与褚遂良双双登车,拜辞了李道宗,回绛州而去。李道宗与陈妍一起亲自相送,直到出了王府。

    “妍儿,你不要与秦慕白一起回去么?”李道宗问道。

    陈妍略微一笑:“他有褚遂良同行,置我于何地?”

    “你还是不要太孤僻了。”李道宗面带微笑,语重心长道,“我知你一颗丹心嫉恶如仇,但世上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对待别人宽容和包容一点,就是善待自己。尤其是对待官吏,我发现你对他们特别有成见,甚至一开始也包括我在内。这一点,你应该改一改。这大唐天下,其实还是好官居多的,否则哪来的天平盛世泱泱天朝?”

    “王爷教训得是。经历了绛州一事后,我的观念改变了许多。”陈妍秀眉轻颦目光深遂的看着远方,悠然说道,“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或者坏人。好人也会犯错,坏人有时也会良心发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同样也是身不由己。”

    李道宗微然一笑:“是秦慕白让你发生了改变。”

    “”陈妍略自一怔,脸上不经意的泛起一抹酡红,轻笑一声以掩饰尴尬,说道,“他是个很奇特的人,跟我以往遇到的都不相同。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的一面居多,还是更多时候像个坏人。”

    “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或者坏人,哈哈!”李道宗大笑的扬长而去,“这句话说得多好啊!记住它吧,妍儿!”

    陈妍看着李道宗的背影,微然露出一抹欣慰又感激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了,义父为什么,我只有背对着你,才能叫出这个称呼呢?”

    马车一路逶迤向南,傍晚时分到了州城,褚遂良便邀秦慕白进城小住一晚,明日再行赶路,也好让尽一尽地主之谊。秦慕白心忖反正军力也不烦恼,赏他一个脸也是好事,于是欣然答应。

    褚遂良这个钦差大臣暂代绛州刺史之职,办公地与住所都在刺史府里。二人下了车马,褚遂良便急忙前去处理一些紧急的公务了,留得秦慕白在客房暂作歇息,晚点再一起晚宴用膳。

    一路奔波也的确有点累,秦慕白洗了个澡便准备小憩一番。尚未完全睡去时,门外有人来唤。

    “在下打扰了,敢问秦将军睡下了么?”

    “何人?”

    “在下是褚府君麾下的府吏,奉府君之命来给将军传话。”

    秦慕白只好起身去开了门,见到一名四十上下的绿袍官员,站在门口拱手长揖。

    “说吧,何事?”

    “府君特意请将军前去,说有一棕重要公务,与将军有关,需得听取将军意见方才决断。”府吏说道。

    “绛州公务,与我有关?”秦慕白纳闷了半晌,说道,“稍候,就来。”

    收拾衣装之后,秦慕白便与那府吏一起来到刺史衙门,褚遂良便在书房候着。

    “秦将军来了。打扰将军休息,实属不该。但现今我手上有一件左右为难之事,不知如何决处,还请将军为我一断。”说罢,褚遂良饶有深意的微笑,给秦慕白递上一本折子。

    秦慕白好奇的打开折子一看,不禁乐了。

    有一个大商人,听闻绛州洪涝灾害后,特意前来捐助衙门帮助赈灾抚民。所捐的钱物还真是不少,有铜钱一万贯,栗米五十车,寒衣三万件,被褥七千余套,另有犒赏救灾官军用的牺羊三百余腔。

    这些东西,少说值个两三万贯钱,当初朝廷拨款修筑稷山防洪堤坝也不过五万贯。来人出手如此之阔绰,实属罕见,令有瞠目!

    可那出手之人更让秦慕白哭笑不得落款,长安武照!

    “将军看来了?”褚遂良笑呵呵的道。

    秦慕白摇头苦笑,顺手将折子扔到桌上:“她这是想干什么呢?”

    “为国出力为君分忧,大好的事情呀!”褚遂良笑呵呵的道,“或许,也是为了你吧!”

    秦慕白摇头笑了笑,说道:“她这是有意为自己造声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大商人。褚先生,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知你准备如何决断?”

    “在下也想问问将军的意思。”褚遂良说道,“目前你我二人奉皇命办差,如若收下了这批钱物,那人情便是做到皇帝那里去了;如若不收,势必让武照不高兴,或许也会对你有所误会。所以,在下想请将军先行决断,然后悉听尊便。”

    “她人在何处,你可曾见过她了?”秦慕白问道。

    “就在绛州城南的平遥小筑里住着。”褚遂良说道,“我还没有接见她,只是先收下了折本。”

    “那好,待我先去见她一回,再作区处。”秦慕白正要走,寻思了一下,问道,“褚遂良,倘若我等收下这批钱粮,又当如何?”

    “如此善举,朝廷必当奖赏。”褚遂良说道,“一般来说,至少要封个大唐义商的名号。以后行商,就更方便了。那地位与身份,也与一般商人不同了。”

    “多谢,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见她再说,烦请先生派个本地人给我引路。”

    “好。”

    稍后,褚遂良便派了个小吏,备了车马送秦慕白去城南平遥小筑,找武媚娘。一路上秦慕白就在寻思,武媚娘怎么突然来了绛州了?早在两个多月之前,她便离开了长安去了并州文水老家对了!并州离绛州并不十分遥远,难道她是从并州直接赶过来的?

    她特意前来赈灾,看来也是有意打响自己的名号,摆脱一个受人歧视的普通商人身份武媚娘,毕竟是心存高远之人哪,小小年纪,倒懂得经营家族门庭了。这一招不惜血本的赈灾抚民,的确用得不错。为她武家赢得名声,也能让我在皇帝那里讨个好印象。

    “好些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她怎么样呢?”一边想着,秦慕白微自笑了笑,“这家伙,还会像以前一样,只会跟我抬扛吗?我与高阳公主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没多久马车便到了城南,小吏指着一处别致优雅的楼台对秦慕白说道:“将军,那里便是平遥小筑,是往来的富贵人家或是巨商大贾喜欢落脚的地方。里面辞曲清丽歌舞赏眼,倒是个消闲享受的好去处。”

    

第148章 再见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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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马车,秦慕白一人走进了这“平遥小筑”。听名字,倒与长安的歌菀之地比较类似。来了这里,大约可以喝茶,听曲,三朋两友吟风弄月喝上两盅小酒,酒至酣处自然也免不得发生一些风流韵事。

    说白了,这就是具有大唐特色的“夜总会”。只不过没有那么的喧嚣吵闹与乌烟瘴气,总体气氛一般都是文雅而香艳的。

    秦慕白方才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一位四十上下的半老徐娘。她一双眼睛也是识人无数了,不过是略瞟了秦慕白一眼仿佛便看清了他来路不简单,连忙迎于一旁矮身施礼,神色间多有点一暖昧的问道:“贵客光临,篷敝生辉。不知公子是要喝茶,还是听曲?”

    秦慕白不禁婉尔一笑。这真是行有行规,长安也好绛州也罢,歌菀的规则大约都是一样的。进门先问是喝茶还是听曲若要喝茶,自然是备上雅阁呼朋唤友的吟诗作对;若是听曲,便是专为猎艳风流而来。常言有道,嫖单赌双,这女人见秦慕白孤身一人进来,也难怪她怀疑他是来猎艳的了。

    “都不是,我找人。”秦慕白说道,“请问店家,今日可有长安来的客人住在这里?”

    女人微然一笑,说道:“公子问得有趣,小筑里多了京城来的贵客,不知你要找哪一位?”

    但凡做这一行生意的人,都有一项替客人保密的行规。万一有谁在这里风流快活被老婆家人寻来,可是不妙;或是在这店里发生了寻仇滋事的勾当,也是大不利。秦慕白也清楚,想要到这种地方来寻人,若非是店东的熟人,不费番功夫怕是难以办到。

    “我找长安武照。”秦慕白说罢,掏出了一小锭金子给她。铜钱甚重,虽然金银不是大唐的主要流通货币,但秦慕白一直都习惯随身带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那女人见了这一锭金子,却把它视作粪泥一般并不动色,只作微然一笑:“公子误会了,小店并没有住下一个叫武照的长安人仕,就算是给我再多金银也无法凭空给公子变出一个来。”

    秦慕白微自一笑,收好金子拿出一面令牌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认识这是什么吗?”

    那女人脸色略变,仔细打量了那令牌一眼,怔怔的看着秦慕白,喃喃道:“在下经营小筑多年,也见多了各种官场上的令牌,却从未见过麒麟令敢问公子,高就何方?”

    秦慕白不禁苦笑一声:乌龙了,居然拿反了令牌!一时忘了,这种偏远地方的短视婆娘,怎么可能认得这麒麟令?

    “那你再看这一面吧!”秦慕白将令牌翻转过来,背刻一条五爪金龙,并副有“如朕恭亲,任行往来”八个金字百骑使令牌!

    “天!”那女人瞬时变了脸色,瞪大眼睛看着秦慕白,惊慌的低声道:“这、这是何等令牌?莫非是皇帝陛下能去的地方,你都能去?”

    “我也就只能在皇宫大内随便走走。”秦慕白微笑道。

    这女人经营这一家闻名于绛州的风月场所已有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若碰到个刺史州官也不见得会如何惊慌,此时却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忙道:“公子稍候,小人马上去请长安武照前来!”

    “不必了。带路即可。”秦慕白收起令牌,冷笑一声暗道:这刻了龙的令牌就是管用,还给我省钱了。小小的一个绛州之地,就是四品刺史老爷见了这个令牌也得乖乖下跪,我还真是太看得起你们这平遥小筑了。

    女人带着秦慕白在一片玲珑婉约的雕彻楼栏间穿行,其间不乏逢遇或妖冶或清丽的漂亮女子。众女子们临经过秦慕白身边时,都有意无意的多看他几眼,间或还娇艳的媚笑一声,暧昧之极。

    秦慕白微然一笑,暗道这里的女子姿色倒是都还不错,勾人的功夫也不差。只是若跟长安的比起来还有点差距,毕竟档次不同。

    二人走到一间幽静华美的阁房前,女人轻叩了一下门说道:“东家,有客来访,专为找你。”

    “东家?”秦慕白微然一怔。

    便听得里间有一女声答道:“东家方才睡下,若有俗客让他稍后再来。”

    “这”女人为难的回看了秦慕白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秦慕白微然一笑,上前一手推了推门,只是虚掩,于是道:“叫你们东家起床。就说,你们东家的东家来了。”

    “啊?!”秦慕白身边的女人惊叫一声,看着秦慕白傻了眼。

    里屋也传出同样的惊咦声,马上有人道:“还不开门让他进来?”

    果然是武媚娘的声音!

    门被拉开,秦慕白入眼就看到武媚娘正庸懒的躺在睡榻下,侧着身儿以手支颐,由肩到臀曲线起伏。一身华贵的貂袍配以粉红色的襦裙与披帛,贴花钿长耳环,秀连云发髻,酥胸半露仅以金丝藤状项链遮敝,庸雍华贵之余更添妩媚娇艳,又带一丝妖冶的诱惑。

    “仍是那般尤物。”秦慕白不禁暗自一笑,抬脚走进去。开门的小丫环识趣的退了出去急忙掩上门。

    引路的女子将丫环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来者何人呀,仿佛来头非小?”

    “你还是别问了。下人就要有下人的体统,主人家的事情莫要打听!”

    房间里,武媚娘仍是那般斜躺着,凤眼微移顾盼生辉的看着秦慕白,似笑非笑,又似嗔似怨,就是不开口说话。

    “干嘛这样看着我?”秦慕白不禁一笑,“一别数月,莫非还不认识我了?”

    “你怕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识吧?”武媚娘一笑,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当顿时双峰娇挺,中间的一条沟儿越发显得深远。

    半年多来,她仿佛是长得越发成熟了,原本就娇艳无双诱人心魄的她,现在更多了一些成熟的风韵。便如一颗长熟了的水蜜|桃堪堪的垂在树叶尖儿上随风荡漾,待人采撷。

    秦慕白肆无忌惮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不禁笑道:“我倒是有点不认识你了。半年多前你还只是一个临家小妹似的青涩丫头,转眼间就成了一个经管若大家业的大东家了。这平遥小筑你又是何时收下的?”

    “前日。”武媚娘微然一笑说道,“我来到绛州也没半个人搭理我,只好自寻住处。到了州城左巡右逛,只发现这里的环境尚算幽静,便住了进来。可惜俗客众多忒为恼人,我一时兴起便将此处买了下来,让它从此改头换面不得再经营风月之事,只供茶酒诗曲,便如天下第一酒一般。”

    “你出手倒是蛮大。”秦慕白说道,“区区一个州城的平遥小筑,你将它买下就如同寻常人家闲逛市集买了一根簪子一般。你怎么突然想到绛州来捐赠钱物赈灾抚民了?”

    武媚娘站起身来,背剪着手,婉儿一笑,笑得多少有些神秘。

    “我就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一定会这么问。”

    “何以见得?”这下换作秦慕白纳闷了,不禁笑道,“难不成你还学了厌胜伏乩之术,能掐会算能未占先知?”

    “我哪有这般本事呀!”武媚娘叹笑一声,有点自怨自艾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我心有君,君心无我。”

    秦慕白眉头一拧,心中恍然明白过来,问道:“你是先到稷山县找过我了?”

    “要不然我如何能够得知,你与褚遂良与去了晋州江夏王的府上做客呢?”武媚娘踱了踱步子,略低着头,挺着酥胸,幽幽的道,“晋并绛蒲四州之地连同一体,皆以江夏王为尊。我一个并州小县里的无名客商,自然也不敢去王爷府上寻人。失望之下本待折回并州文水老家,恍然看到稷山灾民丛丛,军士衣食草陋,于是心生怜悯,决定捐助一些钱物给他们,也算是积点阴德。谁曾料到,这有好心也未必能办成好事。稷山县的那些人说没有上头的准令不敢妄收赠物。说我若要捐钱物,须得遵求褚遂良或者是你的允许才行。好事做到底,于是乎我只好来绛州找褚遂良喽!”

    “心生怜悯就出手巨万,你现在派头可真是不小。”秦慕白坐了下来,自顾倒了一杯茶慢慢的饮,说道,“媚娘,在我面前就不必打幌子了吧?你本就是特意前来捐赠的,为的是得到朝廷嘉许,赐封你一个大唐义商之类的名号,方便你以后更好的行商。同时,这样的商人也就洗脱了受人岐视的身份阴影,你以后可就成了商界的名人,并闻达于朝野了。”

    “是,后来我也是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武媚娘微然一笑,也不否认,直言说道,“可当初来稷山之前的确是没有些念,当时就是特意来见你的。秦慕白,我肯请你有一点良心的好。绛州稷山离并州文水,并不比离晋州州城远。你能去王爷府上赴宴,偏却就不能来文水看我?上次我被汉王李元昌无礼调戏之后,你也没有吭半个声,甚至都不见人。你此情此举,有何面目与资格为人夫君?”

    秦慕白的动作略微一滞,坦然一笑放下茶杯,面带微笑看着武媚娘,说道:“媚娘,看来我们聚少离多,之间有了不少的隔阂与误会。在解释之前,我想知道你来稷山找我,所为何事?”

    武媚娘的嘴角略微一挑诡谲的轻笑一声,双手搭在小腹前不急不忙踱了数步,悠然说道:“来找你,讨一纸休书。”

    

第149章 一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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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秦慕白倒是不着急,淡然问道。

    “理由很多,我随便说几条。”武媚娘既不动怒也不着急,慢条斯礼道,“一则,秦武两家,一家官仕豪门,一户商人走卒,门不当户不对,我武照也自忖配不上你堂堂的秦将军,想必你父母双亲也不太喜欢我这未过门的行商儿媳。如若嫁入你秦家,我只会自取其辱。二则,此前你我的婚约,不过是李恪纨绔之下一时兴起的闹剧。你我之间没有感情,彼此也对对方没有依恋与信任。而且这棕婚姻还隐藏危险。试问,此等婚姻有何意义?三则,你秦慕白将军现在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风靡长安名扬天下。想要嫁给你的豪门贵族之女数不胜数。你若振臂一挥必定应者云集,胜武照百倍者数不胜数。我又安敢忍心霸着一纸婚约不放,虚占着一个正妻之位让她人望而却步,妨碍了你风流潇洒呢?”

    秦慕白听完不禁婉尔一笑。虽然武媚娘这话说得有够绝情,也似乎条条在情丝丝入理,弦外之音却只有一个意思。

    这家伙,吃醋了!

    吃的还不是别人的醋,正是高阳公主!

    “笔墨。”秦慕白二话不说,出声唤道。

    武媚娘微然一怔脸色变了一变,但马上镇定自若的拉开门对外面唤了一声:“笔墨赐候!”

    一名婢女取来了笔墨,秦慕白提笔挥毫写下了一纸休书,审视完毕后将它拿起递给武媚娘,待她接过,也不说话,起身朝门口走去。

    武媚娘匆匆一眼扫看完休书,立时有点慌了,忙道:“喂,你站住?”

    “还有何事?”秦慕白转身,面带微笑轻松的说道。

    “你就真的写了?”

    “如你亲眼所见。”

    “你就这样走了?”

    “彼此已无瓜葛,不走又如何?”

    武媚娘一时无言以对了,方才还镇定自若智珠在握的泰然神情,瞬时有点忐忑不安起来。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茫然,又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慕白,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慕白看她不做声,微然一笑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喂,你回来!!”

    “你听到没有!你就没想过跟我解释一下?”

    秦慕白半步也没有停留,径直朝小筑外走,直到出了门踏上马车也没回一下头,直接回到了绛州府衙。

    武媚娘彻底呆了,愣愣的看着手上的休书,银牙一咬,双手乱舞将它撕作粉碎。一腔委屈无处发泄,她重重的掩上门扑到了榻上,撕扯着被褥嘤嘤的哭泣起来。

    褚遂良仍在书房里等着,秦慕白去了后俨然无事一般,对他说道:“褚先生,武照的捐赠就请收下吧,如实上报朝廷即可。”

    褚遂良细细打量秦慕白的神色,却死活从他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只好呵呵的轻笑点了点头:“看来将军与她谈得还不错如此也好,善举啊,善举!”

    “在下告辞。”

    秦慕白回到下榻的客房,掩上门,安然的躺在榻上,笑了。

    像武媚娘这样有心机的女人,你不能总是迁就着她。有事帮她担着,吃了冤枉不吭声,有了误会还要解释来解释去。一次两次可算是男人的大度,一而再再而三,夫将不夫,定要被她骑到头上玩弄于股掌了。

    这一次她居然以退婚为要挟,这就有点玩儿得过火了。假使自己在她这样的要挟之下委曲求全或是再三解释求她原谅,今后还如何驾驭于她?

    秦慕白早已看出,武媚娘根本就不是真心真意要解除婚约。她只是听道了自己的与高阳公主之间蜚闻心生不悦,又自知没有资本与高阳公主争风吃醋,只好用女人天生的利器来做斗争离开这个男人!

    须不知,这最是秦慕白所反感的。就如同情侣与夫妻之间吵架,再如何吵闹,请不要拿分手或是离婚作为要挟,太伤感情。但凡将这种话语挂在嘴边的女人,秦慕白一向敬而远之。

    因为她们不懂得珍惜。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破镜又安可重圆?

    再加上武媚娘这个女子,心存高远志不在小,当个商人也想打国家与朝廷的主意,足以见得她是一个占有欲极强、而且不甘居于人下的女人。

    历史也仿佛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若不对其进行改造与调教,将来若真是在了一起,那她还不翻天了?

    因此,秦慕白在她的挑衅与要挟面前选择了果断的一刀斩,如其所愿写下休书。就让是让她知道你这样的威胁,对我无用!

    原本,二人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一开始也的确只是秦慕白的一点猎艳心思在作怪。可是相处下来,这年纪尚幼的武媚娘,处处体现出超乎年龄的城府与心术,一切以利益为先而且还有点贪慕虚荣,不止一次的威胁秦慕白说要退婚,还总说自己能有多少好人家可嫁

    屡次如此,秦慕白的确是有些厌烦。今次又再明目张胆的来求休书那便成全她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你若当真因此而走,那也原本便是不属于我的,用不着稀罕!

    秦慕白原本便有些旅途劳累了,这一觉躺下饭也没吃,直到大半夜才醒来。

    披上衣点上灯,肚子有些饿得咕咕叫。他便拉开门,准备去找个府里的仆人问些饭菜来吃。

    刚出门,看到庭院的小亭中挂了一个灯笼。入冬的冷风吹摇之下,似有一个人影在轻摇。

    身形窈窕长袍及地,还是一名女子。只是黑暗之中辨不清面目。

    “何人?”秦慕白出声问道。

    “我。”

    武媚娘?

    “你怎么在这里?”秦慕白轻拧了一下眉头,背剪着手,慢慢走过去。

    武媚娘也没吭声,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三步之外,还说道:“你真的已经没有话对我说了么?”

    “你若要我解释,我会拒绝。因为有些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秦慕白说道,“你若相信我,则无须解释。可惜,你好像对我没有半点信任。”

    “如你所言,我们之间的婚约已经的确没有意义了,对么?”武媚娘的声音略微透出一丝疲惫,无力的问道。

    “一直只有你在这样想。”秦慕白说道。

    武媚娘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款步走到小亭中间的石桌边坐下,说道:“虽是没有过门,也算夫妻一场。我从未为你洗手做羹汤,这是头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不介意的话,来尝尝吧!”

    “好。”秦慕白也不多话,走过去坐下。

    挺大的一个食盒盖子,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厚实的被褥。武媚娘纤手将它层层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碟儿饼子点心,一碟素菜,一盘冒着热汽的羊肉脍烧,另有白面馒头与一壶酒。

    “我手艺不好,你不要取笑。”武媚娘轻声的说道,如同自言自语,低垂着眼睑也没有抬眼来看秦慕白。默默的,将这些菜点都拿出来摆好,还替他斟了酒,举杯道:“我敬你。”

    “请。”秦慕白举杯饮尽,武媚娘已经举筷替他夹了菜来放在碗中。

    “尝尝,如何?”

    秦慕白依言尝了,味道很不错,很有水准。

    “你做的?”

    “不信?”

    “我信。”

    武媚娘听后没露出半点笑意,略带忧伤的点了点头:“你是该相信,因为我没必要骗你。就如同我应该相信你一般,你也不会去骗我。”

    “两个人之间如若没有信任,就连朋友也做不来,便不用提夫妻了。”秦慕白说道,“此前的那一纸婚约,的确是对你带来了不良的后果,我深表歉意。但我从一开始也的确是没有恶意的,诚心愿意与你结成夫妻,仅此而已。可惜你却好像不大相信,一直只把我当作是个浮浪子弟只看中了你的美色。相处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也未曾碰过你一丝寒毛,如今好聚好散。你若有何请求,我定会尽力帮你达成。包括,再送你入宫成为妃嫔。你大概知道,皇帝是不是介意娶纳他人之妻妾的。你我之间曾经的婚约,现今已不再是阻碍。”

    “不!我不要!”武媚娘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大声道,“这不是你的实话!我不想听这些!”

    “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心存不甘么?”秦慕白淡然说道,“也许是我太不了解你了。我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

    “秦慕白,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么,此时便是糊涂了,还是在装傻戏弄于我?”武媚娘忍着一肚子怨气,既后悔又有些伤感的说道,“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提起休书二字。但是你为何就不对我解释一下,转身便走?难道我们之间连交谈的必要都没有了么?”

    秦慕白微笑道:“如果交谈与解释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就不会有战争了。媚娘,其实我们之间的误会三言两语便能说清,但问题是我愿意说,你却未必愿听,听了也未必会相信。你一口就抛出解除婚约,便是封了我解释之口。我又何须自作小人,在你面前折损颜面哀哀求你?男人是该大度,该对自己的女人有宽容之心。但男人也有男人的底线与尊严。很不幸,这次你一出手便触及了我的底线,也亵渎了我的尊严!你曾不止不一次的说过要跟我解除婚约了,也不止一次说过能嫁得更好的人家,此前我都没有在意,全当作了你的玩笑。这一次,看来你是要顶真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苦苦执念勉强于你?”

    武媚娘听完,半晌无语。双手置于膝上,低着头,两颗泪珠不经意的从眼睑滑落,叭嗒、叭嗒,落在了她的衣袍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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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介绍:
贞观大唐,江山如画;长安风流,美人倾城。
妖孽与英雄相惜,才子共佳人起舞。
香闺罗帐,金戈铁马,闻琵琶惊弦寂动九天。
……
这其实是一个,哥拐携整个时代私奔的故事。长安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