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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玄武     长安风流txt下载     长安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高阳VS媚娘

    

    酒足饭饱醉意微薰,秦慕白本来也乐得在院子里和高阳公主一起散散步子。但一想到媚娘正在家中,万一让她们二人撞上,总会有点尴尬。虽然武媚娘那边已经说通了,但高阳公主这里还一直没跟她正式提过这事。万一二人高阳公主小性子发作闹出什么不愉快,这也就不妙了。

    心生一计,秦慕白说道:“玲儿,想去我家看看么?”

    “你家?”高阳公主眨巴着眼睛,“这里不就是你家么?”

    “上次皇帝赐给我一栋大宅子,你不知道么?”秦慕白说道。

    “真的呀?”高阳公主顿时来了劲,“那还等什么,快去呀!带我去你家看看!”

    “不忙急。吴王殿下呢?”

    “他呀,在陪你父亲喝茶聊天呢。走嘛,咱们不管他了,嘿嘿!”说罢,高阳公主就拖着秦慕白要走。

    于是二人出了秦府,往秦慕白的宅第而去。

    两栋宅院之间相隔本就不远,步行也只要炷香的时间,少时便到了。

    “嘿嘿,这里就是你家呀?挺漂亮的,我喜欢!”还没进门呢,高阳公主就笑道。

    “看都没看你就说喜欢?难不成这里比皇宫还要好?”秦慕白笑道。

    “你管得着吗,我就是喜欢,哼!”高阳公主扔下了秦慕白,独自一人先冲进了府去。

    平常,秦慕白的家都是空着无人居住了,只留了几名仆役收拾打点,秦霜儿有时会过来招呼一声,就如同这里的管家。

    高阳公主冲进府后,兴味盎然的四下逡巡,心里美滋滋的想道:嘿嘿,好,好。原来慕白有自己的家。这么说,我以后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不必和翼国公他们挤在一家院子中了。多好的二人世界呀,嘿嘿!

    “慕白,这房子不错耶!好干净好整洁,我很喜欢!”高阳公主在林荫道间欢快的起舞,像一只兴奋的小孔雀。

    秦慕白慢悠悠的后面跟着走,不禁笑道:“我这府第比秦府还要小,还要寒酸,你却还喜欢。”

    “嘿嘿!以后这里就会是我们的家,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我还想去绛州故地重游呢,那地方给我的感觉太好了!”

    蹦蹦跳跳的嚷得正欢,高阳公主的眼角赫然闪过几个人影。惊讶的停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林荫绿圃中正有三个女人站在那里,眼神诧异的看着她。

    高阳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盯着这三个人,急忙朝秦慕白招手:“慕白你快来!这三个女人是谁呀?怎么在你家里?”

    秦慕白心中一惊,快步走过去看一眼,不禁心中叫苦:惨!

    老娘和霜儿,怎么把媚娘带到这里来了?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还是撞上了!

    “咳那是我母亲,和我妹妹霜儿。”秦慕白说道。

    “哇,你娘亲,那不就是我的”话说一半,高阳公主急忙伸手一捂嘴,然后又急忙摆正了姿态表情,因为那三名女子已经走过来了。

    刘氏,秦霜儿,还有武媚娘,三个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异样。走过来后,她们都先一起对高阳公主施了礼:“见过公主殿下。”

    “呀!免礼,快免礼!”高阳公主情急的挥手,心中暗道:真要命呀,一点准备也没有,在这里遇到了慕白的母亲。方才我这样乱跳乱叫的行为失所,不会让她认为我举止不雅全无体统吧?呜呜,真讨厌!

    “嘻嘻,你就是高阳公主殿下吗?”秦霜儿倒是无所顾忌,笑嘻嘻的上下打量高阳公主,走到秦慕白身边笑道,“三哥,你好坏呀,偷偷带公主到这里来幽会哦!”

    “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慕白恼火的暗暗掐了她一下。这时他看到,武媚娘一直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既不吭声也不言语,表情与眼神,多带有一丝戏谑的味道,又隐约透出一丝不快与故作的坦然。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刘氏急忙出来圆场道:“慕白,霜儿,公主既然来了,怎么能失礼?快请公主到正堂坐下,设茶招待呀!”

    “不用不用!”高阳公主急忙摆手,“方才我已经在秦府吃饱喝足了,肚子胀着呢,就想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哈!嗬、嗬嗬!”

    “笑得真傻!”秦慕白心中立时就想骂出这句,但碍于人多仍是忍住了。

    这时,高阳公主盯着武媚娘上下打量了数眼,不禁瞪大了一些眼睛,颇有惊艳之感,心中也隐隐升起一股妒意,对秦慕白轻声问道:“慕白,这一位如何称呼呀?”

    刘氏和秦霜儿整齐的表情一滞,秦慕白也是心中一堵,不禁想道:反正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她们二人相见也是迟早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了!

    不等秦慕白开腔,武媚娘微笑嫣然的上前一步,款款施了一礼道:“在下长安武照,见过公主殿下。”

    “武照?武媚娘吗?”高阳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正是在下。”武媚娘依旧淡定,面带微笑。

    “哇!那你就是慕白未过门儿的媳妇喽?”高阳公主矢口说出这一句,又情急的一伸手捂住嘴,脸都红了。

    这下她心里也有些乱了。原本突然遭遇秦慕白的母亲,就让她有些拘束和紧张。现在又突然跳出个武媚娘来。人人皆知,武媚娘可是皇帝赐婚给秦慕白的未过门的媳妇。自己方才大喊大叫的一番言语,岂不是被她听到了?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羞死人了!!”高阳公主在心中痛心疾首的呼喊,真想掩面逃遁,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

    看到她这副带着憨态的窘状,连武媚娘都忍俊不禁想要发笑了。刘氏忙说道:“公主殿下是头一次造访慕白的家宅吧?既然来了,可不能唇都不沾湿就走。快请到正厅用茶吧!”

    “噢,好、好!”高阳公主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溜掉,这时真是如蒙大郝,急忙暗中扯了秦慕白一把,急急的朝前走去。

    秦慕白对着武媚娘呵呵的傻笑了两声,抬脚跟上了高阳公主。

    “你这笨蛋!为何让我当着她们出丑?羞煞我了!”高阳公主恨恨的低声抱怨。

    “我也不知道她们来了我家呀!”秦慕白如是说道。

    “我不管,就怨你、就怨你!”高阳公主都想跳起来撕人了,回头一看,刘氏与武媚娘等人都跟在后面,又只得生生的按捺下来。

    “哈哈,想不到你堂堂的一个公主,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也会犯怵?”秦慕白笑道。

    “我、我哪有嘛!只是尴尬嘛!”高阳公主禁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嘟嚷道,“原来武媚娘长得这么漂亮呀,怪不得你先前都看我不入眼任谁见了她也会要喜欢的。”

    “你嫉妒了?”

    “才没有!”高阳公主蹶起嘴来眉头也拧起,低声怨道,“只是,都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就让我见到了你母亲,还有武媚娘我心里直犯窘!”

    “丑媳妇也终归要见公婆的,你窘什么窘?”秦慕白乐得直笑。

    “不许笑!坏蛋!看我今天跟你没完!等会儿再收拾你!”高阳公主恨得直跺脚。

    一行人进了秦慕白家中正堂,都不知道如何落座。原本众人是想尊让高阳公主给她上座的,她但碍于刘氏在场死活不肯。刘氏又一向低调本份,虽是秦慕白的母亲,但都不和他同桌吃饭的。最后,只好分宾主而坐,让秦慕白坐到了上位首坐,其余的四个女人,各自分边儿坐下。

    高阳公主与秦霜儿坐在一侧,担着一杯茶,真是如坐针毡,怎么都别扭,就盼着快点喝完这杯茶了开溜。正当这时,武媚娘先起身告辞,说天下第一酒还有事情需待处理。秦慕白与刘氏也不好相留,只好任她去了。

    临出门时,武媚娘回头对着秦慕白诡异的一笑,翩然消失。这一笑,却让得秦慕白心中一堵,不知道她何作意思。但是秦霜儿机灵,一骨碌起了身追出去:“我去送送媚姐!”

    刘氏也便借故离席,终于只剩高阳公主与秦慕白在厅中。

    “呼”高阳公主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枯着眉头撇着嘴,苦着脸说道:“慕白,怎么会这样吗?尴尬死我了!”

    “有什么可尴尬的?你们以后,都是我的至亲。”秦慕白哈哈的笑道。

    “看你笑得没心没肺的,一点儿也不体量人家心里的感受”高阳公主忿忿的抱怨,还撇过了脸去。

    秦慕白起身走到她身边,笑了笑,说道:“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

    一时间,高阳公主也知道该说什么,几度欲说还休,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在吃醋呢?”秦慕白不禁笑道。

    “我吃什么醋嘛!”高阳公主低声道,“武媚娘,本就是先许给了你,我难不成还敢横刀夺爱将你独占?原本我以为,她会对我很敌视很讨厌,会跟我争风吃醋的闹上一场呢。如若这样,我倒是不怕。可是刚才,她分明表现得异常大度宽容,举止行为也颇为得体。她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加紧张!”

    “为什么?”秦慕白不禁笑问道。

    “因为、因为”高阳公主轮着眼珠子,喃喃的道,“因为她是先入为主,我是横插一脚,在她面前我总感觉有些气短心虚似的。虽然我是公主,但如果真的嫁入了你们秦家,也只是秦家的小媳妇儿,以你为尊嘛!她这么漂亮能干,又这么懂事得体,万一你到时候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呜呜呜,那我怎么办嘛!”

    “哈哈!”秦慕白不禁大笑。心中庆幸的想道:还好、还好!高阳公主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果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妒妇。她只寻思着如何与武媚娘争宠讨我欢心,没想过要把她从我身边赶走,专横的独自一人霸占我。

    “你还笑!”高阳公主恼火的轮起小粉拳敲了秦慕白两下,忿忿的道,“你快说,我该怎么办嘛!”

    “什么怎么办啊?”秦慕白不禁笑道,“想个法子,把武媚娘从我身边赶走呗!”

    “呃?!”高阳公主先是一怔,随即横眉怒对的骂了起来,“坏蛋,你讥讽我!”

    “这怎么是讥讽呢?”秦慕白仍是笑道,“你是公主,让你父皇下一份令旨,解除我与武媚娘的婚约不就行了?”

    “哎你就别对我冷嘲热讽的了。”高阳公主撇了撇嘴,讪讪的道,“我现在名为公主,其实就是一个被赶出皇宫、被父皇遗弃了的自生自灭的可怜儿。再者说了,就算我仍是当初的那个高阳公主,也不会干这样缺德的事情呀!”

    “呵呵,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秦慕白欣慰的笑道。

    “当然喽!”高阳公主有些酸酸的说道,“在认识我之前,你就与她情投意合了,我怎么能如此霸道蛮横的将你们拆开呢?父皇不是想拆开我们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不想再试,也不想施加给别人。尤其,其中一个人还是你。如果我那样做,纵然是能够赶走他留住得你,也是留不住你的心,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开心,永远都会在心里恨我,更不会真心待我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很聪明,玲儿。”秦慕白微笑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过武媚娘的问题”高阳公主轻声呢喃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一直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猜,武媚娘长得什么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想把我赶走”

    “放心,她不讨厌你,更不会把你赶走。”秦慕白呵呵的笑道,“我已经把我们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跟她说清楚了。她不介意。”

    “真的?世间真有如此心胸宽广的女子?”高阳公主不禁惊讶道。

    “要说真的不在意,那是假话。”秦慕白说道,“就好比,你嘴上虽然说不想把武媚娘赶走,但仍是希望我的身边只有你,对吧?”

    高阳公主愣了一愣,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任何人,都会这样,人之常情。”秦慕白说道,“但武媚娘很聪明,她既不想离开我,也不能阻止你的到来,因此她选择了欣然接受。”

    “你的意思,就是在劝我也像她一样,对么?”高阳公主说道。

    “呃”秦慕白一时哑口无言,只得干笑的点了点头,“我只希望,家庭和睦,不要整天闹得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但是,但是”高阳公主窘迫的摇了摇头,“但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心里真的是很不痛快嘛!一但想到,你离开我就到她身边,与她卿卿我我,我心里就会很难受,真的!”

    “那要不,把我劈成两半,你们一人一份?”秦慕白笑道。

    “不行!!!”高阳公主立刻嚷了起来,“劈开了不就死了?我就算得不到你,也不想让你死!”

    “傻开玩笑呢!”秦慕白呵呵的笑,心忖道:相比之下,高阳公主的心志比武媚娘要幼稚一些。她的感情,也来得更加直接而简单。她不笨,知道无法让我与武媚娘分开,如果想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须接受我还有另外一个武媚娘的事实。可是她的心中,又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于是,她纠结了。

    “不要紧,慢慢来,时间会改变一切,会让她适应的。高阳公主,我不忍弃之;武媚娘,我更不会放弃。谁让当下的环境与习俗决定了,大唐的男人一般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呢?入境随俗吧!”秦慕白心中如此想到。

    “现在该怎么办嘛!”高阳公主苦着脸撇着嘴,讪讪的问道。

    “现在,我们先回秦府。”秦慕白说道,“说不定,吴王已经等了你多时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杀到秦府来了,事先也不给个通知。看看,弄得多尴尬!”

    “还不是怨你!把我带出皇宫,又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吴王府里无聊死了,只好逼着三哥带我来你府上看看喽!”高阳公主说道。

    “来看未来公婆的?”

    “讨厌啦,才不是!”

    二人回到了秦府,李恪仍在正厅与秦叔宝喝着茶,其实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高阳公主一回来,他就请辞要走。秦慕白相送出门时,他问道:“你可真会照顾我这个清闲之一,看我左右无事,塞个大麻烦给我。明天自己到我府上伺候这小祖宗,我可不替你代劳了啊!”

    秦慕白哈哈的笑:“谁让你是她哥呢?嗯,明天我会去你府上造访,而且也正还有点事情找你商量。”

    “那等你来。”

    李恪与高阳公主登车走了,秦慕白长吁一口气。

    今天可是真折腾人。好在高阳公主与武媚娘,没有发生真人PK。话说回来,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出身皇室,一个出身高门大户,用21世纪的话来说,都是受过一点“高等教育”的人,素质都还不错,不是那种市井之间的泼妇悍妇。至于她们二人之间如何相处的问题,以后再慢慢处理。

    事不宜迟,现在得去办件正事了拜访李靖!

    

第181章 大唐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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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家中如此热闹了一回,父子二人都喝了不少酒。送走宾客后,秦叔宝回到房间午睡。秦慕白不好打扰父亲,也乐得小憩片刻,晚些时间再邀父亲一起,前去拜访李靖。

    关于李靖这个人物,大抵对历史稍有所知的人都耳熟能详。秦慕白对历史不尽了解,也久闻大唐李靖的大名。

    简而言之,李靖就是名将、常胜将军的代名词。于贞观大唐来说,他是当仁无让的军中第一老宿,无人可以替代的擎天大柱。只要有他参与的战争,没有不胜利的。

    李靖出生于官宦之家,是隋朝名将韩擒虎的外甥。韩擒虎从小就教他兵法武艺,李靖年少时便体现出超人一等的军事天赋,并凭其才干却闻名于隋朝公卿之中。吏部尚书牛弘称赞他有“王佐之才”,前隋名将、左仆射杨素也对他赞不绝口。

    后来李靖归顺了大唐,跟随李世民麾下东征西讨,开始斩露头角并立下了赫赫战功。平定王世充,定洛阳战虎牢,李靖因军功授任开府;南平萧铣,李靖献上了著名的“平铣十策”。

    平南一役,是李靖人生的第一个辉煌点。李孝恭虽名为主帅,但实际指挥三军做战的统帅,正是李靖。不久,他又与李孝恭一起平定了杜伏威与辅公祏在江南发起的叛乱,从而彻底平定了江南之地。至此,李靖已经为大唐打下了江南的整整半壁江山!

    李世民登基之后,李靖更是迎来了他军事生涯的最高峰。北定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消除的大唐在北方的最大隐患,李靖可谓功高寰宇名垂青史。从这时候起,李靖成了大唐无可取代的兵家第一人,连皇帝李世民也与之称兄道弟。但李靖为人谦虚谨慎低调克俭,从不居功自傲,并屡次在功成之后激流勇退。

    平定突厥之后,患有足疾的李靖不顾皇帝的勉力挽留辞去了宰相之职,在家养病。可不久吐谷浑发生叛乱,年已六旬身患顽疾的李靖又抖擞精神挂帅出征,统领李道宗、侯君集、李大亮、李道彦、高甑生等五路行军总管,西击吐谷浑。

    秦慕白灵魂穿越而来时,正是大唐平定吐谷浑的凯旋之音传来不久,因此印象极为深刻。朝廷为李靖等将帅摆了庆功宴,还邀请了赋闲在家许久的秦叔宝去参加,此事历历在目。记得,大唐不仅仅是平定了吐谷浑的叛乱,还千里奔袭杀马饮血,追击逃亡的吐谷浑伏允可汗。伏允可汗率一千多骑兵逃到碛中,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部下纷纷离散。不久,伏允可汗为部下所杀。其长子大宁王慕容顺杀死天柱王,率众降唐。李靖率军经过了两个月的浴血奋战,平定了吐谷浑,并向京师告捷。

    至此,吐谷浑已完全沦为大唐的附属之国,对大唐敬以儿臣之礼。李靖率军打下的数场经典胜仗,也让大唐的雄风威震边陇直达西域,令诸邦蛮国闻风丧胆纷纷请降。

    因为这一巨大功劳,李靖被封卫国公,位极人臣。可李靖依旧辞官归隐闭门谢客,激流勇退。因此,秦慕白在朝班之中极少亲眼看到李靖,也从未与他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

    若想拜师于他,除了有皇帝的默许与引荐,光是自己冒昧的跑去恐怕还不行。秦慕白琢磨着,把父亲也一同请去,可能成功率会高一些。

    不管是在大唐这个时代,还是华夏的历史上来讲,李靖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从内心来讲,秦慕白对李靖还是颇怀敬意的。

    回房小憇了把个时辰,酒气已散。秦慕白便去拜见父亲。秦叔宝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仍在憨睡,刘氏在房中伺候他用醒酒汤。走到门外正要敲门时,秦慕白听闻里面父母在对话。

    “三郎糊涂。若好的一个公主要嫁她,偏却痴缠着一个武媚娘不放。”显然是秦叔宝的声音,他说道,“我倒也不嫌弃武媚娘什么,只是,皇帝如若赐婚,难不成还能让高阳公主当小妾不成?我看三郎与那武媚娘情投意合的,到时如若割舍不下,麻烦的是他自己。”

    “叔宝,三郎是个聪明的孩子,定能料理得清楚的,我们就不必操太多心了。”刘氏在说道,“今日我与媚娘相处了半日,感觉这孩子举止得体娴淑大方,倒也配得上三郎,是个合适的主母。相反,那高阳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却还不如武媚娘知书达礼,倒像个没省事的孩子。”

    “你懂什么。”秦叔宝说道,“女人嫁了人,跟没嫁人之前是两个样。武媚娘是比高阳公主显得沉稳干练些,可她心思也重城府也深,未必就真是个好媳妇。倒是高阳,一门心思对三郎死心塌地,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何况还是个公主?她自幼生于皇家经历的事情少,简单幼稚一些是情理之中的。但只要她秉性善良通情达理,就是个好媳妇。我倒是乐得三郎迎娶公主。”

    “哎,叔宝,我说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刘氏说道,“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过日子的仍是他们自己。过得好与不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看三郎心中自有一本帐,能把这两个女子的事情处理妥当。”

    “看你说的什么浑话,儿子的婚事,咱们能不操心么?”秦叔宝说道,“大郎二郎都成家立业久矣,唯有这三郎一直调儿郎当的四处风流,成何体统。如果皇帝当真赐下婚来,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好啦好啦,你说的是对的行了吧?别动气,快把醒酒汤喝了!”刘氏急忙劝慰。

    “三郎就是让你惯坏了,哼!”

    秦慕白在门外听闻这些,不禁头皮有些发紧:看来老爹对高阳公主颇有好感,仍是对武媚娘颇怀成见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作甚?一来皇帝还没正式赐婚,二来我与武媚娘的婚期也还有一年之久。这一年的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可就多了。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有两件大事,一是要拜师李靖,拿到这块“李靖门生”的金字招牌;二是,得考虑跳槽的事情了。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之事,有空再考虑吧!

    秦慕白便走到一边等了许久,待母亲从房中出来后,才去拜见父亲。

    房中有些酒气,秦叔宝面色仍带红润,但显得精神焕发心情很不错。

    “三郎来,坐。为父正要找你。”秦叔宝让他到对面坐下。

    “父亲找我何事?”秦慕白明知故问,父亲显然是想找他谈一谈儿女婚事。

    “今日府中可是难得热闹了一回。”秦叔宝面带微笑说道,“来了不少客人,除了程知节,仿佛其他人都是你的客人呀!看来,你现在真是长劲了,能撑起秦氏一门了。”

    “父亲取笑了。”

    “为父想问一问,你的婚事做何打算?”秦叔宝问到了正题。

    “这个”秦慕白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孩儿目前有几件大事要办,儿女情长之事,暂时没有太多心思考虑。”

    “哦?”秦叔宝不禁微露惊讶,“说说,何等大事?”

    秦慕白便将拜师与跳槽二事,对父亲说了。

    秦叔宝听完,眉头轻拧沉思良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两件大事,的确值得一办。很久以前我就跟你提过,李靖,才是我大唐军中的头一号人物。你若能拜他为师,将有莫大的好处。难得这一次皇帝开恩默许了你,还让你代他前去慰问李靖,就是有意举荐于你。但是至从上次平定吐谷浑回来之后,李靖被人污告谋反。事情最后虽是彻查清楚了,污告之人也得到了惩处,但李靖功高震主总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他辞官离朝闭门谢客,连亲戚朋友也不得入门。想在这时候拜他为师,怕是难矣!”

    秦慕白笑道:“所以孩儿才想,请父亲一同前去。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有皇帝的举荐,又有你这个老朋友的面子在,李靖总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吧?”

    “哦?”秦叔宝微然怔了一怔,随即大笑,“你这混小子,居然打起你爹的主意来了!为父蜷居于府中三五年未曾出门了,也从未主动拜访过任何人。也罢,为了你这不肖子,老夫今日就陪你走一趟,到李靖府上卖一卖这张老脸,看还能够值得几文!”

    “多谢父亲大人成全!”

    少时过后,父子俩准备妥当,便出门往李靖府上而去。除了皇帝赐下的一条“灵寿杖”,父子俩就只带了两瓶家酿的秦仙酒作为小小见面礼。

    临行时秦慕白叫仆役准备车马,秦叔宝叫停,说道:“咱们爷俩都是武官,又是寻常的访友,就骑马出行吧!”

    秦慕白便乐了,父亲此举倒是有些意思。国公出行,就算不打排场,备个轿或是坐上马车是理所当然的。再者,世人皆知秦叔宝一向身体不好,已淡出朝堂军伍多年。他这回主动骑马前去造访李靖,也大有向外界宣布,自己的身体已然康复的意思。

    尤其是,造访的还是大唐军神、患有腿疾的李靖,这就更有意思了。

    父子俩出了门,也未带随从,二骑往李靖府上而去。

    卫国公府不久便到了,门庭紧闭,门口也没个门子迎宾。看来李靖闭门谢客果是真事。

    “三郎,上前叫门。”

    父子俩落下马来,秦慕白上前叫门。拍了许久,那扇大门才吱吖吖的打开,里面探出一名老叟来,上下打量了秦慕白一眼,拱手施礼:“郎君如何称呼,来到敝府有何贵干?”

    秦慕白拱手回了礼:“在下百骑使秦慕白,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给卫国公奉送帝赐之物。”

    “哦,秦将军是陛下使臣?”老叟急忙改换了颜色,又扭头看了秦叔宝一眼,眨巴着有些浑浊的老眼,喃喃道,“那一位好生眼熟啊!”

    “哈哈,钟老爷子,你记性还不算太坏嘛!”秦叔宝大笑走上前来,“还认得我秦琼!”

    “啊?!你是秦叔宝!”钟老爷子顿时失声叫了出来,惊诧的上下打量秦叔宝,说道,“多年未见,你的身板儿却比当初要好了百倍不止啊!你看看我,现在老眼昏花,都认不清人了!”

    “哈哈,想来您老也快有八十了吧?”秦叔宝笑道,“快让我们父子进去,药师可在府中?”

    “在,在在。”钟老爷子面露喜色,连声道,“若非是叔宝来访,老朽断不敢放你们进去咦,秦叔宝,秦慕白,你们二人是父子哦?”

    “方才我不是都说了么?”秦叔宝笑道,“此乃犬子秦亮,字慕白,排行老三,现忝居百骑使一职。”

    “啊,真是虎父无犬子!”钟老爷子惊讶的又上下打量秦慕白几眼,这才推开大门请二人入内。

    秦叔宝边走边问道:“钟老爷子,这卫国公府的府门,为何如此难入啊?”

    “老爷如此吩咐,我等下人只得照办了。”钟老爷子说道,“方才老朽也说了,若非是朝廷御使驾到,又有你这稀客临门,老朽可不敢放你进来。否则定要被老爷责骂。”

    “呵呵,老胡子仍是这般的倔。”秦叔宝拂髯长笑。

    “二位请稍后,待老朽先行上前通报。”

    父子俩便停在了正宅前拐角的一处小亭中,耐心等待。秦叔宝说道:“三郎,稍后见了李靖,休得夸大其辞巧言令色。李靖为人谦虚谨慎沉稳干练,最看不起轻浮浅薄夸夸其谈之辈。”

    “孩儿记下了。”

    等了片刻,钟老急忙快步出来,对秦氏父子弯腰拱手行大礼:“二位恕罪,是老朽糊涂,居然让朝廷御使与翼国公在此等候!老爷听闻御史与旧友前来,正在更衣准备出迎。”

    “不必如此麻烦了。”秦叔宝笑道,“领我们前去吧。药师腿脚不便,不用他出迎。”

    “这可万万使不得!”钟老慌忙指了指秦慕白,紧张的道,“他虽是你儿子,但却是朝廷御史啊!”

    “哦?哈哈!”秦叔宝大笑,“我倒是忘了,药师一向知节重礼。也罢,我们父子就在此耐心等候,回去告诉药师,叫他不必匆忙。”

    钟老头儿便施了礼回去,秦叔宝笑言道:“慕白,李靖为人,就是如此的谨小慎微一丝不苟。方今天下,他的功劳可居第一,人人皆说他功高震主。可依我看,没有谁比他更识得荣辱进退,将来必得善终。”

    秦慕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光是这为人处事之道,孩儿就有许多要向他学习的。”

    “说得好。”秦叔宝赞许的点头,“你切记,倘若他答应收下你,那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待他,就像对待为父一样。”

    “是,父亲大人。”

    片刻过后,前方正宅大厅的大门朝两旁大开,内里走出一人,身着一身正式的紫色朝服,身材高大,虽手执拐杖仍显得伟岸凛然。须发皆已银亮雪白,尤为醒目的是长及腹脐的美须,随风轻舞颇为俊逸潇洒。

    “微臣李靖,恭迎御史!”舍弃拐杖郑重拱手,李靖弯腰拜下。

    “卫国公快快免礼。”秦慕白急忙上前,双手奉上那个装着灵寿杖的盒子,说道,“在下百骑使秦慕白,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奉送这一根帝赐拐杖。此杖名为灵寿杖,是陛下请高手匠人专为卫国公量身打造的。”

    李靖仍是没有抬起头来,双手举起头顶接过那盒子,声如洪钟朗声道:“陛下对微臣天高地厚之恩,微臣肝脑涂地,无以报万一。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秦慕白只好陪他走完这排场,说道:“陛下赐卫国公免礼。卫国公,请拿好拐杖,不必再如此多礼了。”

    “谢吾皇天恩!”李靖这才郑重的将盒子交给仆人,接过拐杖,然后凝神看了秦慕白一眼,转瞬又将眼神移到秦慕白身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抬手指向他大声道:“叔宝?你是叔宝!”

    “哈哈,我的老大哥,你还记得小弟?”秦叔宝也大笑上前,双手与他握执在一起,“不错,正是秦琼!”

    “哈哈!上次庆功宴上也只与你匆匆一晤,我们多少年没有这样把手言欢了啊!”李靖显然也是极为开心,一边大笑,一边上下打量秦叔宝,顿时又面露惊疑之色,“咦,你的拐杖呢?”

    秦叔宝哈哈的笑:“小弟现在日食斗米啖日十斤,可以生搏猛虎,能够劈易千军,要那拐杖何用?!”

    “哦,叔宝的病体已然康复?”李靖惊讶的道。

    “诚然如此。”秦叔宝呵呵的笑,“老大哥,你患有腿疾多年,为何就不仔细治上一治?你我皆是一样,从军打仗落下这些顽疾。但小弟幸甚将这些病都治好了,如今,又等着陛下召唤,时刻已备为国出力驰骋沙场了!”

    “好,好,甚好。”李靖欣慰的点头微笑,这时才转头看向秦慕白,呵呵的一笑道,“百骑使秦慕白,久闻大名。叔宝,这就是你的三公子吧?”

    “正是犬子。”秦叔宝笑道,“三郎,还不快来拜见你李大伯?”

    

第182章 玉帐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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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礼毕后,李靖乐呵呵的请秦氏父子进了正堂,分宾主而坐,置茶相待。

    李靖拿出皇帝赐予的那根灵寿杖试了试,甚为满意,笑道:“皇帝陛下真是体恤下臣,这拐杖正合我身形。他日理万机还有闲暇分心料理此等小事,真是令人感佩呀!”

    秦叔宝说道:“老大哥,皇帝陛下对你的恩宠,那的确是非比寻常。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与你称兄道弟,实则令我们这些老臣,都心生妒意啊!”

    “哈哈,叔宝说笑了。”李靖大笑的坐了下来,请他们父子喝茶。

    秦慕白一直静坐于旁听李靖与父亲聊天,细致的观察李靖。总的来说,李靖给秦慕白的感觉很沉稳,也很平易近人。越是真正的大人物,反面越没有架子越不会装腔作势。若是走在市井之中,旁人不知他是卫公李靖,他这个扫平半壁江山战无不胜的大唐军神,看上去就是个和蔼可亲的临家老头儿。

    李靖的家中也十分简朴,大抵大唐的高官巨宦们都崇尚节俭,这卫公府和秦府一样的陈设简单,但是十分的干净整洁。正如李靖的为人,低调简约,一丝不苟。

    闲聊几句之后,秦叔宝直言道:“老大哥,数年不见,愚弟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便有事求你。”

    “叔宝何言一个求字?有事不妨直言。”李靖面带微笑说道。

    秦叔宝便指了一下秦慕白,说道:“犬子步我后尘投身戎武,虽是学了些花拳绣腿,但对于战阵兵法却是一无所知。老大哥你也是知道的,秦琼一介匹夫只知舞枪弄棒,若说教习犬子兵法,虽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愚弟才想到将犬子带到老大哥这里来,请你点拨一二。”

    “这”李靖微拧了一下眉头,枯瘦的紫樘色大手轻抚着亮白的长须,沉吟半晌,说道,“叔宝,你我相交多年,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

    “当然。”秦叔宝呵呵的笑道,“因此愚弟也绝不敢强人所难。反正愚弟只是泼皮着这张老脸开了口,老大哥不必有任何为难。收便收,不收便不收。愚弟全凭兄长主张,绝无多言。”

    “叔宝,你的为人我也知道,是从来不开口求人的。今日你尊口已开,我本不好拒绝,只是我真是有难言之隐。”李靖面露难色的说道。

    “可否说出来,让愚弟为兄长参详参详?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一则愚弟绝不会勉强于你,二则,若有困难愚弟定为兄长两肋插刀再所不辞。”秦叔宝说道。

    “叔宝仍是这般好义气。”李靖看了秦慕白一眼,略微笑了一笑,说道:“反正慕白也不是外人,那我便直言相告了。其实,至从北定突厥之后,我就一向闭门少出了,更不提收徒传授兵法。此前我收了两个门生,一则苏定方,二则侯君集。此二人如今都已独立门户,而且几乎与我断绝了往来。叔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什么?苏定方和侯君集与你断绝了往来?”秦叔宝剑眉立竖略露一丝怒意,“他们竟敢如此不尊师重道?”

    “非也非也,这不怪他们。”李靖重眉微拧,说道,“是我要求他们这么做的。还有此前与我忘年之交的李勣,也与我闹出了矛盾,老死不相往来。”

    “这”秦叔宝面露微愕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秦慕白心中暗忖,似乎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李靖功高震主,是军队里独一无二没人可以取代的军神,几乎是大唐军队的象征。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军中拥有的威信自然是无人能及。现今,他的徒弟苏定方与侯君集已然独挡一面都成了统掌兵权治缮一方的大将军。如果还公然与李靖往来甚密牢牢抱成一团,让皇帝怎么想?到时候,恐怕只要他李靖愿意,轻轻的挥一挥手便千军万马应者云集,或许就能巅覆了他李世民的王朝!

    因此,李靖才出此下策,断绝了与苏定方、侯君集等人的往来,并与李勣闹得势同水火。如此一来,军中的将领彼此不睦,皇帝才有可能从中调摆和驾驭。如若所有的掌兵大将都牢牢抱成一团那恐怕李世民这个皇位都要如坐针毡了。如此一来,既是李世民的危机,同样也会是李靖、李勣与苏定方等人的危机,乃至于是整个大唐的危机!

    李靖,的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能够主宰现今大唐命运之人!

    “如此,我李靖还敢收徒么?”李靖呵呵的笑,多少透出一点苦涩与无奈,他说道,“叔宝,不是我不近人情,也并非是看不起慕白。实则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老大哥智虑忠纯,所做做为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社稷与皇帝陛下,愚弟无话可说。”秦叔宝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只能感叹三郎没那福份拜入你的门下了!”

    此时,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说道:“卫公,父亲大人,此事无妨。在下想学兵法,也不过是为了替大唐效力,为皇帝分忧。但若拜师卫公会带来诸多困扰与麻烦的话,那正与我的意愿背道而驰了。因此,我现在倒也不想拜师卫公了。”

    “哦?”李靖轻咦了一声,一双老眼凌厉而飞快的在秦慕白脸上掠过,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聪明,看来是想通了我刚才那番话中的意味他趁前来奉送帝赐之物的时机说起拜师,还请了他父亲一起来游说,俨然是志在必得,并且有恃无恐。

    李靖想道:大唐的公侯军武仕家子弟,想要拜我为师者不知凡几,但也人人知晓我李靖功高震主闭门谢客,唯恐与我交成甚密后受到猜忌惹上麻烦。唯有秦慕白如此堂而皇之的来拜师,他难道是个白痴么?显然不是!他是皇帝的近臣,哪能不知道我李靖现在的处境。既然他已经来了并开了口那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想到此层,李靖不由得眼角微然一亮,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说道:“难得你们父子如此体恤于我,我甚是感激。对了叔宝,今日闲聊家常,我倒有件事情想向你求证。”

    “老大哥不妨说来听听。”秦叔宝说道。

    “呵呵,也是人老了,闲来无事,听闻一些传闻便颇为好奇。”李靖笑道,“早前曾听闻,皇帝收回成命撤消了下嫁高阳公主给房遗爱的传闻,可有此事?”

    秦叔宝心中微然一亮,随即哈哈的笑道:“此事,合当问犬子!”

    秦慕白面露尴尬苦笑两声,说道:“不错,正有此事。”

    “哈哈!”李靖大笑,“我还听闻,正是你秦慕白将高阳公主请出皇宫,送到了吴王府上居住,可有此事?”

    秦慕白继续苦笑:“不错,正是如此。”

    “呵呵!”李靖抚髯长笑,“如此说来,皇帝意欲将高阳公主赐婚于你,也是真有其事喽?”

    “哈哈!没想到老大哥整日幽居于府中,对外面的消息仍是如此灵通。”秦叔宝大笑,“此事我都还没有向犬子打听,今日不妨和老大哥一起,问个清楚。”

    此时秦慕白心中寻思开了:无缘无故的,李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八卦”来了?这个老人精,在打什么算盘呢?难道,他要问清楚我是否会成为皇帝的女婿了,探明我是否是受了皇帝钧命与举荐前来拜师,再决定是否收我为徒吗?

    李靖这样的人,智深如海谨小慎微,不管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就赌一把好了!反正,我和高阳公主的事情已是公开的秘密,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回卫公、父亲大人的话,关于赐婚一事”秦慕白面露尴尬,有些吞吐的说道,“实不敢相瞒,阴妃娘娘曾与我口头提及过。一切,也仅限于如此。”

    “呵呵!阴妃娘娘是高阳公主的生母,她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表示皇帝早有授意,否则她又怎么会自作主张?如此说来,老夫便要恭喜你们父子哪,秦家迎娶公主,那是迟早的事情!”李靖哈哈大笑的说道。

    “如若果真如此,便是皇恩浩荡,我秦氏一门感激涕零。如若只是传闻或是戏言,那也只能付诸一笑哪!”秦叔宝也大笑道。

    李靖呵呵的轻微,微眯的眼睛细细打量了秦慕白数眼,然后悠然说道:“慕白,并非是我不愿收你为徒,实则我这卫公府,现在表面看来安宁如水,但却是个多事之地。难得你如此勤勉好学,老夫也不忍生拒于你断了你的求学之路。这样吧,老夫这里有一部近两年亲手撰写的兵法,还只完成了一半。你若不嫌弃,就请拿回去抄阅一份然后仔细研读。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隔三岔五,可来我府上向我询问。”

    秦慕白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他按捺住心中狂喜,从坐榻上起了身对着李靖就要拜下去。

    “且慢!”李靖低喝一声将他叫住,“不可对我行拜师之礼!”

    “这是为何?”秦慕白有些茫然的问道。

    秦叔宝也起了身,呵呵的长笑走到秦慕白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的傻儿子,就听你李大伯的吧!”

    “如此晚辈便叩谢卫公赐书之恩!”秦慕白仍是拜倒了下去。

    “呵呵,好,起来吧!”李靖抚髯微笑,点头道,“一本破书而已,用不着行如此大礼。来,你们父子二人随我来书房,我取书于你。”

    “谢卫公!”

    父子二人随李靖走到书房,但见这斗室之中汗牛充椟书籍如山,却又收拾得相当整齐一尘不染。

    李靖走到一个书架前,让秦慕白从上面搬下一本古蓝书盒装载着的厚书,放到桌几上摊放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本半尺厚的大书。

    书扉之中有手写的三个龙飞凤舞之字《玉帐经》!

    “此乃老夫近两年开始撰写的兵书,其中囊括了谴将治兵、行军作战、扎营斥侯、天时水文、排兵布阵与诸多治救军中疫疾的方子。”李靖说道,“对于常年行军打仗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了然如胸的东西。但对你这个未经战阵之人却甚是合用。此书已经完成了上部,暂告一段落。你不妨取走抄袭一本,然后给我送回来,好让我完成下部。”

    “多谢卫公!”秦慕白拱手正拜,然后脱下身上的麒麟披风,小心翼翼的将这本兵家至宝包了起来。

    宋代有诗云“九壤卧龙呼不起,乳臭谈兵空满耳。书生未识玉帐经,且抱此图究终始。”

    《玉帐经》,是李靖的诸多兵法著作中,集大成之作,在后世有宋一代,几乎成了兵书的代名词!

    虽然秦慕白一时还想不太明白,李靖为何只赐兵书不收徒,但能有这本兵书,那也很不错了!

    一个凝炼了千古兵家大唐战神的毕生戎武经验的心血之作,简直就是万金难求!

    “叔宝,慕白,你们父子二人别嫌老夫小气啰嗦。”李靖说道,“老夫的这本兵书,你们切不可外传于任何人。否则皇帝陛下那边”

    “卫公放心,晚辈一定恪守卫公教诲,不会让任何旁人看到此书。”秦慕白郑重的抱拳道。

    “好。男儿一诺,值比千金。老夫相信你。”李靖面带微笑的点头道。

    “两日之后,晚辈将此书原书奉还!”秦慕白郑重承诺道。

    “好!后天的这个时候,老夫便在此处恭候于你!”

    稍后不久,父子二人辞别了李靖,出府归家而去。一路无话,父子二人各怀心事快马回到秦府,时已天黑,万家灯火。

    下马之后,二人直接进到了秦叔宝的房中,打开了那本厚重的兵书。

    “不错,的确是李靖的亲手笔迹,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书写上去的。”秦叔宝粗略翻了一翻辩认了一下笔记,又将书合上,郑重说道,“三郎,李靖如此慷慨大方,将他毕生的心血都赐予了你,你可一定要珍惜机会,并信守承诺!”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秦慕白也正色的回应道。

    “嗯,好”秦叔宝这才坐定下来,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方才李靖一口回绝,我还以为此事已经无望。李靖为人就是这样的,凡事都很有原则,在大事上更是从不逾雷池半步,极为谨慎小心。方才他突然又改变主意赐你兵书,一时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慕白,你可曾想过李靖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秦慕白拧眉沉思,摇了摇头:“孩儿不甚清楚。”

    秦叔宝呵呵的笑了笑:“你想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你对我们这一辈人与皇帝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其实李靖这一生,只主动收过苏定方这一个徒弟,传授其兵法韬略。后来,侯君集在皇帝的极力推荐之下,成了李靖的门生。方才,李靖问起高阳公主一事,大约也是想透了,是皇帝举荐你去的。虽然这一次皇帝没有强硬的下令让李靖收徒,但谁又能拗得过皇帝的面子?于是,李靖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收你为徒了。”

    “那为何他又不直接收我为徒,而是只赐兵法?”秦慕白问道。

    “这里面就更有学问了。”秦叔宝说道,“皇帝既然没有明说让他收,他怎么敢擅做主张就收了?李靖的兵法,那不仅仅是他一人的书籍著作,更是大唐的国珍,也是兵家的至宝。兵者,国之凶器!李靖要是随便收徒,将兵法韬略传给了一些肖小之辈,将来如此拿来祸害社稷,那岂不是大唐之祸?因此,李靖在收徒这件事情上,一向是极为谨慎的。就算是皇子国戚找他拜师,他也一概严辞拒绝。”

    “但是这一次,是皇帝让你去找李靖拜师的,那皇帝的用意也可谓深刻了。”秦叔宝接着说道,“一来,看他李靖是否正如外界传言所说的那样,收徒极为谨慎;二来,也考验他李靖,是否唯皇命是从。三来,更深层的用意或许,皇帝也想看看李靖这两年来撰写的兵法!”

    “什么?!”秦慕白愕然吃了一惊,“皇帝让我给李靖送这么一条灵寿杖,有这么深层的用意?”

    “所以,我很早就奉劝过你休要小看了皇帝,他从来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秦叔宝说道,“你想一想,李靖能为李家打下这半壁江山,他的兵法将意味着什么?这就如同,你的府里养了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拥有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刀。你身为家主,就算对这个高手绝对信任,但会不想看看他这把刀是什么样子的么?”

    “父亲睿智,说得一点不错如此这个武林高手使的是毒而不是刀,就更有必要看看了,而且至少,自己要拥有解药。”秦慕白恍然大悟的点头道,“那孩儿现在,是否应该先将这本兵书,送到皇帝陛下那里过目。”

    “聪明。方才我们临走之时,李靖不是还隐约的提了一句否则皇帝那边么?这只老狐狸,就是在暗示让你将兵书先送到皇帝那里去,请上御览。”秦叔宝一挥手,“事不宜迟不必停歇隔夜,你马上就去!”

    “是!”

    看着秦慕白背着厚厚的兵书飞马出家门,秦叔宝抚着长髯呵呵的发笑了,自言自语道:“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臭小子,还得多学着点儿!”

    时值暮鼓时分,宫门即将关闭。秦慕白便直接从北门玄武门而入,来到后宫蓬莱殿,果然找到了李世民,他正如往常一样在这里和李治、李明达吃晚饭。

    应付过了两个小家伙,君臣二人进了书房,秦慕白直接将兵书卸下摆放在了李世民的书桌之上,说道:“陛下,微臣前去找卫公拜师,但卫公不肯收微臣为徒,只传了这半部兵书。微臣不敢自专,因此将兵书拿来,请陛下定夺!”

    李世民呵呵的笑,伸手抚了抚墨香犹存的《玉帐经》,都没有伸手翻开,说道:“既是卫公传给了你,那你就好生研读吧!”

    秦慕白故意的怔了一怔:“陛下难道不翻开看看这书么?”

    “不必了。”李世民微笑道,“此等小事,你其实不必回报予朕的。这是你与李靖之间的事情,不涉及到朕,你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呢?”

    “微臣只是觉得”秦慕白吞吐了一下,说道,“如果是陛下赐下的兵书,微臣会读得心安理得一点。如若瞒着陛下擅自自专,微臣会有欺君之感。”

    “呵呵,言重了。”李世民轻松的笑道,“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好吧,这部兵书就当是朕赐给你的。”

    “谢陛下!”

    “好好收起来,这可是兵家至宝。”李世民看着秦慕白,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拿回去好好读吧,如若有闲暇,朕或许还会与你讨教一二。”

    

第183章 再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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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皇帝离开了蓬莱殿,秦慕白牵着马慢吞吞的走在皇城内,细下寻思,不由得暗自摇头。

    记得当初初入仕途就任百骑使之时,秦慕白就听父亲提醒过。永远不要忽视了皇帝,他才是主宰并决定一切的;皇帝的身边,从来都是最为复杂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视之为简单。

    现在回想起来,秦慕白真是觉得,父亲的这话简直就是至理真言。短短的一年时间,秦慕白在皇帝身边当职,整个人都如同褪去了一层稚嫩的皮,也学会了世故,也会了圆滑。遇事会反复思忖多问几个为什么,也总会不由自主的往皇帝那边去想。

    这一年来发生的若干事情,表面看来与皇帝无关,实则根源都是在皇帝那里。比喻最开始他与长孙涣的矛盾,结局是皇帝开除了长孙涣,维护了他这个百骑使的威信;到后来高阳公主的接近、暧昧乃至于事情演化到今天这地步,幕后的间接推手也是皇帝;再后来的绛州之案、拜师李靖,又哪一件是无皇帝无关的?

    秦慕白啧啧的暗叹,混迹在皇帝这样一个复杂又凶险的地方,与李世民这样一群资深的高手政治家为伍,日子真是过得艰辛又提心吊胆。

    一个字,累!

    我需要减压,需要放松,需要换个环境充充电了。

    秦慕白的心中,跳槽的念头越加坚定。

    牵马漫步于熟悉的皇城之中,远远看到百骑的军营营地,秦慕白不禁暗自叹息一声:或许,我以后再也不会进入这个军营了。这一座我亲手打造起来的营盘,亲手打造起来的军队,马上就要拱手让人。

    也罢,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哪来的两全齐美?就算我当真离开了百骑,这只精悍的军队里,恐怕永远都要留下我秦某人的烙印。毕竟,我才是他们的缔造者与第一个统帅!说不定哪天山不转水转,我又回来了呢?

    离开皇城,秦慕白策马加鞭一路狂奔。冷咧的冬风刮着他的脸庞,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同时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离别的愁绪与难以割舍的情怀。

    “原来,我竟对这座皇城有了感情”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还在等着他吃饭。妖儿今天也提前回来了,说是天下第一酒休业数日,扩充建容重新装点。原来是因为,天下第一酒将左右相临的商肆都收买了下来,武媚娘大挥手脚,将三栋房屋拆了去全部重建,誓要打造天下第一等的“娱乐场所”。并将酒肆重新命名,定名为秦仙阁。

    武媚娘这一举动可谓用意颇深,直接用了御酒“秦仙酒”之名,来命名她的新酒肆。一来,她大抵是在向同行商家宣布,她才是唯一使用正品秦仙酒的商家,并且敢于堂而皇之用御酒之名,命名她的酒肆了,这一特权可不是其他商家能拥有的;其二,也是有意向公众宣布,她与秦慕白之间的婚事已是笃定无疑。她这是以秦家媳妇的名议,在经营酒肆了。

    妖儿说,武东家动用了所有的钱财,来兴建这所新酒肆。据说因为钱不够用,还典卖了她父亲留下的五顷永业田。

    秦慕白猜想,武媚娘之所以突然这样大刀阔斧的扩充改建,肯定是有特殊的原因难道,朝廷已经给她颁下了“大唐义商”的牌牑?否则,她哪敢用“秦仙”这样的字眼作为店名?

    很有可能!

    细细一回想,武媚娘做这所有的事情,都从来没来烦过自己一回,甚至连提也未尝提过半句,全是一个人在默默的独力操办。感叹她的能干之余,秦慕白多少也有些惭愧。自己这个大男人,竟没主动出手帮过她半点忙。

    晚饭后,秦慕白与家人在院中稍事散了散步,便躲进了房中,挑灯夜战开始抄写《玉帐经》了。秦叔宝知道他有这件紧急事情要办,都没有叫他一起来练武了。

    一间斗室,灯黄如豆。一几一书案,秦慕白伏案而坐奋笔疾书。

    时近子时半夜,房中炉火都已快要熄灭,天寒地冻,他不禁感觉有些手脚冻得发僵。正要去取些炭来加添时,小妹霜儿捧着一盆火笑嘻嘻的来了。

    “三哥,我体贴你吧?天气寒冷又知道你忙,给你加炭来了!”

    “真是我的好霜儿,快来,放下。”

    秦慕白将霜儿请进房中,兄妹二人就着炭火烤暖了手脚,这时听到外面猫头鹰的鸣叫。

    “咦,真讨厌!大晚上的最讨厌听到这声音了!”霜儿报怨道。

    秦慕白不由得心中一动,笑道:“你且等等,我去收拾了它!”

    不由分说的,秦慕白挎起挂于墙上的弓箭就出了门。在院中搜寻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只成年的大猫头鹰。一箭下去,手到擒来。

    提着猫头鹰进了房间,霜儿倒是吓了一跳:“哥呀,你杀便杀了,怎的还提回来?”

    “你不知道,这鸟儿的羽毛有妙用。”秦慕白三下五除二的,拔下几根长翼羽毛,用小刀削制了一会儿,笑道,“哈哈,好笔,好笔!这比那狼毫软管写起来快多了!”

    “咦,这也能当笔来用吗?”

    “当然!”秦慕白笑着走到书桌边,当即就用这羽毛沾了墨汁儿来写字。虽是没有脱脂也没有硬化,但也凑合能用了。写书起来字体更加细小灵活,书写速度也快了数倍不止而且更加节省纸张。

    “嘻嘻,三哥你真聪明!”

    “明日再行加工一下,这笔便更好用了。”秦慕白捂了捂霜儿冻得有些发红的脸庞,笑道,“好妹妹,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定是有事了?”

    “哪里,分明没有,嘿嘿!”霜儿笑,脸蛋儿越加的红了。

    秦慕白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笑了一笑,说道:“这两日我要在家中忙于抄书,无暇分身外出。能不能拜托你去替我办两件事情呢?”

    “嗯,三哥你交待就是。”

    “一是,代我去一趟媚娘那里,问一问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有闲时,你多在那边帮着照应一下。顺便告诉她我这两天会很忙,可能没时间去陪她,请她见谅。”秦慕白说道。

    “嘻嘻,三哥你很在乎媚娘哦!”霜儿笑道,“放心啦!这个嫂嫂我也挺喜欢的,这两天有时间我就多往她那里跑,就算帮不上她什么忙,替三哥在她面前多说些好话也是应该的。”

    “真乖。”秦慕白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儿,继续说道,“另外就是,明天早膳后你去一趟吴王府。”

    “呃”霜儿怔了一怔,脸色更红了,“去那里干嘛呢?”

    “还不是因为高阳公主?”秦慕白苦笑,“这丫头,半晌功夫不见我,就要闹腾。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没去吴王府见她,她就主动杀到咱们家里来了。你去了王府稳住她,可别让她这两天来打扰我办正事。”

    “嗯,我知道了”霜儿脸儿红扑扑的点头。

    秦慕白笑道:“好啦,别一副害羞得要死的表情,早点回去歇着吧!早上出门时父亲如若问起,你就说昨天约好了的,去找高阳公主玩。父亲定然不会阻拦。”

    “嘿嘿,我知道啦!父亲好像挺喜欢高阳公主的。”秦霜儿乐得笑了,又有点害羞,说道,“那我走啦三哥,你早点歇息哦,不要太晚。”

    “嗯,记得告诉家人一声,明早不要来叫我。”秦慕白将妹妹送走,又坐了下来继续抄书。

    挑灯夜战,不觉已是天明,秦慕白抄写了厚厚的一叠,但离抄完全书还有很大的距离。一边抄书的同时,他等于也是默记领悟了一回,心中不由得对李靖大为钦佩。

    许多事情,真是看来容易做来难。秦慕白本是个国防科大的学生,自认为学了许多的现代化军事理论,对古人的这些军事思想不是太在意。可是这一夜抄书下来,秦慕白还真是感觉自己在这方面仅仅是个“理论者”,如若实践起来肯定两眼一抹黑。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与现代的战争完全是两码事。从这兵法中,秦慕白学到的更多的是细节。比喻,出征之时既定的祭祀与礼节,前后左右中军加上左右虞候君的七军将领任命与军士分拨,粮草民夫的委派与管理,乃至于如何分配马匹军械以及谴派斥侯安营扎寨的要点,对于秦慕白来说完全陌生。这还只是战前准备,真要打起仗来,天时水文地理阴阳,敌情侦察排兵布阵,攻城拔寨水火便利,人马疫情的防治与正奇用兵的时机要点

    还真是个精深的学问!

    这本《玉帐经》上册,说的全是这些行军打仗的“基本功”,可以说,就是任何一名大唐将领的必修之课。秦慕白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学前班的学生,需要恶补!

    天明之时,秦慕白唤仆人送来了热水洗漱了一番,简单吃了些裹腹的粥汤,便躺下歇息了。

    此时,吴王府内。

    高阳公主大清早的便起了床,对着铜镜梳妆打扮了半晌,在李恪的千呼万唤之下方才走出房来。

    李恪不由得眼前一亮:“哟,想不到小妹打扮起来如此漂亮可人!”

    “哼,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就不好看啦!”高阳公主撇着嘴儿皱了皱小鼻子,不满的说道。

    “哈哈!打扮得这漂亮,准备去哪里?”李恪明知故问,打趣的道。

    “嘿嘿,昨天慕白答应我,今天带我出去玩儿呢!”高阳公主高兴的说道。

    李恪坏坏的笑道:“那万一他又像昨天那样呢?”

    “那我非掐死他不可!”高阳公主恶恨恨的嚷道。

    “你就舍得?”李恪哈哈的笑,“我看你现在都快要走火入魔了,干什么都是为了他,是不是半夜里做梦也只梦到他?”

    “要你管!”高阳公主扮了个鬼脸,摸摸小肚子,“快点啦,吃饭!我饿了,吃饱了好和慕白一起出去玩儿!可要赶前一点,不能被别人抢了先。”

    “被谁抢先?武媚娘吗?”李恪大笑起来。

    “呀!”高阳公主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的说漏了嘴,转了转眼珠儿,她又讪讪的嘟嚷道,“三哥,你说武媚娘怎么能那么漂亮呢?”

    “人家长得漂亮一点,也是错了?”李恪好笑的说道。

    “就是不应该嘛!”高阳公主坐了下来,方才还情绪高涨,这下有点痿靡下来,哼哼唧唧的道,“她不仅漂亮,还那么能干,而且又比我更早先和慕白在一起。再者,她又比我成熟懂事,年纪轻轻就经营起那么大一个家业,真不了起。我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嘛!”

    “怎么,感觉到危机了?”李恪微笑,拍了拍高阳公主的玉肩,说道,“我的傻妹妹,感情这种事情不是靠攀比的。不是你比她强,就更有把握抓住慕白的心。”

    “那靠什么嘛?”高阳公主撇了撇嘴,说道,“昨天回来后我想了半夜,我现在除了一个公主的名头,好像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以前,慕白还特别讨厌我呢!我也知道我以前总是娇横跋扈不知所谓,只会胡闹什么也不会干。这些跟武媚娘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远嘛!三哥,我真怕慕白只宠着媚娘不要我了”

    “不怕!他要是敢始乱终弃,三哥替你废了他!”李恪板起脸来,虎虎的道。

    “你敢!不准!”高阳公主顿时就急了,大声嚷叫道。

    “哈哈!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吃里扒外了!”李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说道,“逗你玩呢,我与慕白情如兄弟,怎么可能反目成仇?只是小妹啊,你真的不必想这么多。感情上的事情,靠的是缘份与经营。你的执着与单纯,就很让人受用了。人与人是不相同的,你没必要与武媚娘相比,你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

    “是么?”高阳公主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说道,“那你说,慕白喜欢我什么?”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感情的事情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李恪笑了笑说道,“如果感情有那么多条件可讲,那就是不是真的感情了,那是交易与买卖。”

    “咦三哥这话说得在理。”高阳公主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说道,“就像我当初喜欢秦慕白似的,也没有任何理由,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为他付出一切。细细一寻思,我又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其实他可坏了,一直都在欺负我!要说待我好的,巴结奉诚我把我视若珍宝的人,可多了去,可是我偏却一个也不喜欢。”

    “所以,所以”李恪背剪着手来回的踱了步几,煞有介事的说道,“每个人命里都会有个煞星。遇上了,就傻掉了,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显然,显然,秦慕白那厮就是你命里的魔星!”

    正说着,府吏来报说门前有人求见,来人是一名女子,自称姓秦。

    “咯咯,肯定是秦霜儿!三哥,你命里的魔星也来啦!”高阳公主兴奋的跳了起来,问那府吏,“是不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李恪的脸皮轻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高阳要失望了如果是秦慕白与秦霜儿一起来的,还用得着报上霜儿的名号吗?霜儿可是有几年没来我府上了啊!

    那一边,高阳公主听完了府吏的回报,果然怏怏不乐的撇起了脸:“怎么会这样嘛,霜儿来了,慕白却不来?哼!这家伙又是要耍什么花招,找了什么借口躲着我,气死我了!”

    “咳请她进来。”李恪摆了摆示将府吏先打发走了。

    高阳公主郁郁不乐的咬了一阵嘴唇,突然又一下来了精神,古灵精怪的凑到李恪身边,问道:“三哥,我很好奇呀,为什么你对霜儿这么一往情深?你身边的漂亮女人可真是海了去哦,比霜儿出身好的、有才有艺的更是不知凡几。为什么你偏就对她情有独衷呢?”

    “不关你事,少打听!”李恪没好气的撑着她的脸,要将她推开。

    “不嘛不嘛,我不干!”高阳公主的脸都被挤扁了,仍是倔强的挺着脖子双手抓住李恪的手腕,咯咯的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一会儿就当着秦霜儿胡说八道!”

    “好好,怕了你了!”李恪只得松手,紧张的瞟了一眼外面,远远见到花圃转角处秦霜儿正在走过来,赶忙说道,“因为霜儿是我的初恋,这下知道了吧?”

    “初恋?”高阳公主眨巴着眼睛,喃喃道,“慕白也是我头一个喜欢的男子耶!可我不是她头一个喜欢的女子,这怎么办?”

    “凉拌!别废话,她来了!”

    高阳公主苦着脸坐到一边,双手撑着下巴,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语道:“不用猜,慕白今天肯定是来不成了,让霜儿来传话的。哎我要怎么样,才能抓得住慕白的心啊?武媚娘,那么出色的女子”

    “叫你别唠叨了!”李恪情急的甩了一下手,匆忙扔下一句,“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只有两个法子!”

    “哪两个法子?”

    李恪瓣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如同说教一般:“其一,爱他;其二,毫无保留的拼命爱他!”

    “”高阳公主无语了好一阵,讪讪的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所保留吗?”

    “笨蛋!你已经抓住他的心了,只是自己没信心而已!”李恪说道,“虽然武媚娘先入为主,但我敢保证,你爱慕白比她还要爱得深你比她,更抓得住慕白的心!”

    高阳公主恍然一怔,突然露出欣然的笑容:“那我以后要再爱得再狠一点!”

    

第184章 难以取舍

    

    一觉从清晨睡到中午,秦慕白睡得很香甜。正迷迷糊糊快要睡醒时,感觉鼻间有些痒痒,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顿时醒了过来。

    “咯咯!”房间里有人发出一串娇笑,秦慕白扭头一看,是霜儿与媚娘。

    “你们这两个家伙!”秦慕白欠了下身子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些,靠着枕头扯了几个哈欠,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要吃午饭啦,娘亲让我叫你起来的。”霜儿笑嘻嘻的道,“媚娘都来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不许我叫醒你。她呀,太惯着你了!”

    秦慕白呵呵的笑了:“报歉啊,媚娘,让你久等了。对了,你的秦仙阁料理得怎么样了?报歉我这两天实在太忙了,都没空过去帮你。”

    “无妨,我自己张罗得过来,帮手可多了。”武媚娘微笑着走到秦慕白床边坐下,说道,“你没见我自己都得了空闲,跑到你家里来玩儿了么?”

    秦霜儿在武媚娘背后,冲着秦慕白吐舌头扮鬼脸。不用猜,肯定是这丫头将武媚娘“拐”来的。

    “对了,我要跟你说件事情。”武媚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请贴递给秦慕白,“好奇怪,天下第一酒开张也有一年了,从来只有魏王与吴王去捧场,太子却是很少与我们沾边,此前与太子极为亲近的汉王李元昌,还与我们闹出了不愉快。可是这一回,太子却主动出手帮了我的忙,店子新修尚未落成他就派人来送了贺礼,并下了请贴邀请我三日到到东宫赴宴,说是太子妃生辰。”

    “嗯,有这等事?”秦慕白有些诧异的将请贴拿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显然,这请贴是冲你来的。”武媚娘说道,“我可是从来没与东宫的人打过任何交道。”

    “嗯,我知道。”秦慕白点了点头,问道,“你刚刚说太子帮了你的忙,帮了什么?”

    “帮了我两处。”武媚娘说道,“数日前褚遂良与几个僚友曾来我店中消闲喝酒,我便亲自出面接待了一下。褚遂良告诉我说,他已帮我递上了折子向皇帝请示,申领一个大唐义商的赐封却一直未见下落。我当时也未以为然,认为有便有没有便没有,不可强求。后来褚遂良言语之中隐约透露,此事并未经由皇帝之手御批,而是落在了魏王的手中。”

    “这样的小事皇帝的确不会管。”秦慕白说道,“许多类似的小事,皇帝都交由身边的魏王来处理,倒也算是正常。魏王颇受皇帝偏爱,获准在武德殿中居住,在皇帝身边左右伺候,经常参与一些政事,也时常帮助皇帝处理一些政务。”

    “褚遂良虽是没有明说,但我猜想,大约是魏王不大乐意批准送我大唐义商的封号。”武媚娘说道,“我当时就已然绝了这个念想。谁曾想只过了一天,褚遂良就亲自送来了一封御书亲封的大唐义商牌匾。字体是飞白书,正是皇帝陛下亲笔所书。”

    “哦?”秦慕白略感异讶的皱了下眉头,“我昨日进宫,皇帝都未曾向我提及此事。”

    “褚遂良跟我说,那奏折魏王隐而不报并未告诉皇帝。却是太子有意无意的从魏王的书案上拿走了一批奏折来阅览,发现了那份奏折,于是直接报知了皇帝。皇帝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批了。”武媚娘面带微笑说道,“看来,太子与魏王真是明争暗斗得厉害呀!”

    秦慕白轻笑道:“这是他们皇子之间的争斗,与我们无干。太子是一国之储君,本就有参知政事处理军政国务的权力。这要是严格说起来,魏王反而是僭越了,一切只因皇帝对他的偏爱给他开了特权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太子也是有意在对你示好吧?”武媚娘说道,“如果说奏折的事情只是太子想跟魏王对抗,那么,他主动帮我周全盘下了天下第一酒旁边的两张商铺,那用心就更明显了。我想盘下那两家商肆已经很久了,但他们在长安已经经营多年,也都是有着雄厚的背景的,其中一家还是太子东宫僚属的亲戚开的,我虽是努力过了,但此前根本就谈不拢,人家反而还想吞没了我的店子呢!但太子随便一句话放出去,那两家商肆就乖乖的退位让闲了。”

    秦慕白笑了笑:“不是示好,是报恩。”

    “此话怎讲?”

    “那就说来话长了!”秦慕白扯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先起床洗漱再说。你难道没被我的眼屎恶心到么?”

    “咦,真恶心!”武媚娘笑骂着闪开了。

    秦霜儿咯咯的笑着取来了热水等物,说道:“你们两个呀,真是奇怪。没见哪一对人儿像你们这般谈情说爱的。一上来不是经商就是国事,真是煞了风景。”

    “就你嘴贫!”秦慕白拧了秦霜儿的脸蛋一把,起床洗漱更衣。

    午饭已经熟了,武媚娘便头一次参与了秦家的家宴。

    秦家虽然门风严谨,但秦叔宝并不是那种迂腐的酸儒老生,生性比较的洒脱与大气,像这种家宴之时就显得十分随和了,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小妾与女眷,也都可以和家主同堂用膳。

    武媚娘也生是个比较乖巧又灵便的人,饭局上只是显得斯文,并没有小媳妇的拘谨与生怯,反而十分主动的去向秦叔宝与刘氏敬酒,落落大方举止得体。

    刘氏一张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老菊,显然对武媚娘这个乖巧又能干的媳妇相当的满意。就连秦叔宝,也时常被武媚娘的妙语哄得哈哈发笑,一餐家宴吃得其乐融融。

    秦慕白却在心中发笑,暗忖道:媚娘真是聪明。至从上次她与高阳公主相遇之后,肯定也是感觉到了危机,但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而是用行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她重建商肆用了秦仙酒的名号,又主动跑到我家来与我的家人亲近,这些都是很有效的主动。相比之下,那个天真又直率的高阳公主,却不懂得这样的经营。

    她们两个,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女子。武媚娘聪明过人心智机巧,高阳公主执着率真义无返顾真让人难以取舍啊!

    饭后,秦慕白回房继续抄书,霜儿将武媚娘塞进了他房中,自己却溜了。

    秦慕白伏案疾书,武媚娘在一旁安静的磨墨,时不时替他添茶加炭,然后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书,一声不吭。

    一两个时辰后,秦慕白也有些累了,放下笔,对武媚娘笑道:“媚娘,你若是觉得无聊或是累了,可以去午睡一会儿。”

    “不用。在你身边,挺好的。”武媚娘微笑嫣然,“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心里特别安宁。不用说话聊天,也挺舒坦的。”

    “是么?”秦慕白呵呵的笑,“有你相陪,我感觉时间都过得特别快一样。”

    “你抄写的什么,这么厚的一本书,何时得完?要我帮你吗?”武媚娘凑过来了一些,问道。

    秦慕白想了一想,点头:“也好。这是李靖传我的兵书,我曾答应过他绝不外传的。”

    “那我不帮你了。”武媚娘笑道,“免得你为难。”

    “无妨,我相信你。”秦慕白笑道,“要是连你也不相信,我还难相信谁?”

    “那好,我就与你同案而坐,你分派一些给我抄写。”武媚娘笑逐颜开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秦慕白便将这厚厚的一本书暂时先拆分了,拿了一叠给武媚娘,还递给她一只加工过的鹅毛笔。

    武媚娘拿着鹅毛笔端详了好一阵,不由得笑道:“方才我就想问你的,这笔也能写字么?”

    “当然,你可以试一试。来,我告诉你握笔。”秦慕白便握着她的柔荑小手,教她握笔写字。

    武媚娘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红,写了几个字后不禁惊喜的笑道:“当真是好用耶!虽然还有些别扭,但相信练上一练就能写得很好了,比毛笔好用,写得更快!”

    “那还用说!”秦慕白哈哈的笑。

    武媚娘转了转眼珠子,嘻嘻的笑了起来:“慕白,你说如果我将这种笔当作商品来贩卖,能否赚大钱?”

    “哈哈!媚娘呀媚娘,你真是经商的奇才!”秦慕白大笑,“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种笔的生产加工都十分简单。其实我还可以教你制作钢笔,只是现在时间有限,只能以后再慢慢琢磨研究。”

    “钢笔?”

    秦慕白笑道:“那是一种,比鹅毛笔更加方便好用的笔。好了现在先不说了,抄书要紧。明天我就要将这本书拿回来送还给李靖了!”

    “好,我帮你!”

    二人便一同开始抄书。秦慕白一边写着,一边留意武媚娘那边。

    这个奇女子,当真是聪明。秦慕白只教了她一回,她自己稍加揣摩,就已经能将鹅毛笔用得十分娴熟了。非但如此,她的字体还写得相当的漂亮,颇有大书法家的风范,让秦慕白叹为观止。

    “深藏不露啊,媚娘!你这笔字写得太漂亮了!”秦慕白赞道。

    “咯咯,小看我了吧!”武媚娘颇为自豪的娇笑道,“我从三四岁起就跟着母亲读书识字练书法呢!”

    “哈哈!”秦慕白大笑,“说吧,你还有什么本事?”

    “嘿嘿!”武媚娘得意的娇笑了一阵,字正腔圆的吟诵道,“九春开上节,千门敞夜扉。兰灯吐新焰,桂魄朗圆辉。送酒惟须满,流杯不用稀。务使霞浆兴,方乘泛洛归。”

    “你作的诗?”秦慕白不禁咧起了嘴,“剽窃的吧,现在明明是大冬天的!”

    “明明就是我作的!”武媚娘恼火的拧了秦慕白一下,说道,“那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刚回到关中不久,在洛阳亲友家作客时游览洛水上灯节时作的!”

    “你就吹吧!”秦慕白坏笑,“打死我也不信!我都不会做诗,你还会了!”

    “哼!凭什么你不会,我就不许会了?看你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真该多读点书!”武媚娘笑骂了一阵,突然又合上她正在抄写的书,说道:“现在你听好了夫营垒教战有图,使士卒知进止、识金鼓。其应敌战阵不可预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无穷。兵形象水,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能与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则其战阵无图,明矣。而庸将以教习之阵为战敌之阵,不亦谬乎!”

    “我靠!”这下秦慕白不得不大声惊叹了,“你过目不忘?!”

    “要不要再听一段?”武媚娘咯咯的笑,“天阵居乾为天门。地阵居坤为地门。风阵居巽为风门。云阵居坎为云门。飞龙居震为飞龙门。虎翼居兑为虎翼门”

    “停,停停!”秦慕白大声疾呼,“我信了,信了!你真是过目不忘!天才啊!”

    “咯咯!”武媚娘大笑起来,“这一点算什么呀,都已经抄写过了,当然记得。我若是稍加用心,只是阅览过一遍的东西便能记得很牢,经年不忘。”

    秦慕白摇头叹息:“算了,我还是不往下打听你的特长了。这问来问去的,忒伤自尊抄书!”

    “嘿嘿,抄书就抄书!从现在开始,一个时辰。看谁抄得又多又好。输了的给赢了的捏腿!”武媚娘咯咯的笑道。

    “还是换个赌注吧。”秦慕白坏坏的笑道,“我若是赢了,就随便我怎么亲你;你若是赢了,就随便你怎么亲我。”

    “坏蛋,登徒子!”

    秦家大院里,刘氏陪着秦叔宝在散步。自从身体康健起来后,秦叔宝的心情也变得很开朗了,时常和刘氏一起散步闲谈或是结伴出门逛游街市,夫唱妇随的还颇有点小夫妻的情调了。

    “叔宝呀,你看,媚娘果真是不错吧?”刘氏说道,“她不仅聪明能干,还十分孝悌知礼。将来,定能成为亮儿的贤内助。”

    “这个我倒是不怀疑。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讨厌她。”秦叔宝说道,“只是,放着有一个高阳公主在那里,武媚娘怎么都是尴尬。这个女子很聪明,心思十分机巧。她看到高阳公主与三郎走得近了,便主动的与我们接近,让我们先接受了她。她的这份心思与机巧若是用在正途,妙处无穷。若是用来走歪路,那也定然是遗害不浅。”

    “看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刘氏说道,“跟着亮儿,她还能变坏不成?你不是常说,剑者双刃么,可伤敌亦会伤己。但你们习武之人为何都喜欢神兵利器,不拿钝刀锈剑呢?就因为媚娘太过聪明与机巧就嫌弃她,这岂非是因噎废食,对她对亮儿也太不公平了?”

    秦叔宝无言以对,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那就看她,是否愿意屈居于侧室了。”

    “哎”刘氏摇头叹息了几声,说道,“还是看亮儿自己区处吧,我们不要管束太多让他为难了。相信亮儿,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呵,你倒是对你那满肚子花花心肠的儿子有信心啊!”秦叔宝不禁笑了起来,“现在我倒是不愁收不到儿媳妇了。只是这些个媳妇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一个比一个难应付,还真是有点恼人了!”

    “这么说,你也开始接受媚娘啦?”刘氏不无惊喜的问道。

    “我可没说!”

    整整一下午,秦慕白与媚娘在房中抄书,未出房门。有了媚娘帮忙,还真是事半功倍。而且这样男女搭配工作不累的,秦慕白自己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仅仅半日时间,居然就将剩下的书抄写得差不多了。顶多再加上半个夜班,就能抄完。

    吃过了晚饭,武媚娘拜别而去。临时行千叮万嘱极为诚恳的,邀请秦氏一家到她家里做客。秦叔宝也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武媚娘走后,秦霜儿便跑到秦慕白房中,对他说道:“三哥,我还是觉得媚娘好!”

    “什么意思?”秦慕白说道。

    “就是如果你娶了媚娘做正妻主母,会比较相宜呀!”秦霜儿说道,“高阳公主是挺不错的,出身高贵人也漂亮,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执迷不悔。但是她现在就像是个没懂事的孩子,还挺喜欢任性胡闹的。哪里比得上媚娘这样,贤淑知礼落落大方,还聪明伶俐又能干乖巧?正妻主母嘛,就是要管得好家务事,当个贤内助。媚娘多好呀!”

    秦慕白笑了一笑:“怎么没来由来,突然跟我说这个?”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都没考虑过吗?”秦霜儿有点惊诧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秦慕白吁了一口气,说道,“至少一年之后再作考虑吧!眼下,我很忙。男儿先立业再成家,大丈夫何患无妻呢?用不着为这种事情纠结。”

    “哼,三哥你就装吧!其实你心里比谁都纠结!”秦霜儿说道,“都怪你!这么风流不羁,还没成亲呢就惹下这么多女子为你倾心。”

    “很多吗?”

    “还少呀?”秦霜儿脱口而出,“我知道的都有三个了!”

    “三个?”秦慕白拧了一下眉头,“这怎么又多一个了?”

    “呃,这个”霜儿嗫嚅了一阵,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摆着手,“两个,两个啦!我说错了。”

    秦慕白眨巴了几下眼睛,淡然笑了笑:“玩去,别来吵我了。我这正忙呢!”

    “哼,去就去!一会儿不许叫我加炭添茶哦!”

    “那还用叫吗?哈哈!”

    “不理你了!”秦霜儿摆出一副生气的架式,气鼓鼓的走了。

    霜儿走了,秦慕白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我还真是命犯桃花啊!霜儿这小妮子,哪里会撒谎,方才她的表情分明已经出卖了她。她和妖儿最为交好彼此互为闺蜜,定然时常在一起交流心事。看她刚才的那副表情肯定是想说,妖儿姑娘也对我倾心了。

    造孽啊!

    武媚娘与高阳公主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旁边还潜伏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妖儿对我芳心暗许!

    

第185章 谋定而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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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忙碌了半夜,终于将《玉帐经》抄写完毕。仔细校对又进行了装订确认无误后,秦慕白长吁一口气,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翌日晨间时分,秦慕白睡到自然醒,听闻院中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他起床披衣打开门,看到院中一队队的人往来穿梭,扛着大小的箱子包裹往里屋搬。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秦慕白叫住一名府役问道。

    “三公子,是武东家送来了大批的年货,我等正在搬运呢!”府役喜滋滋的说道,“三公子,武东家真是大好人。她连我们这些下人仆役都惦记着,给我们每人都准备了许多的羊肉菜蔬与布匹袄子呢!”

    “知道了,去吧!”秦慕白不禁笑了笑:媚娘还真是有心了

    这时,武媚娘与霜儿手挽着手走进了院中,远远看到秦慕白就朝他走了过来。

    “媚娘,你这是干什么呢?”秦慕白当先问道。

    武媚娘笑了笑说道:“快过年了,府里总该张罗起来吧?前些日子我派属下打点年货,于是顺便让他们多办了一些,给你们送来。也是图个省事,我看你挺忙的可能没功夫料理这些事情。”

    秦慕白笑道:“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由府里的管家张罗的,这次劳你费心了。”

    武媚娘说道:“你这么说可不就是见外了?我给自家打点年货难道不应该么?”

    “就是!”秦霜儿笑嘻嘻的道,“媚姐多有心呀!上次头一回来我家做客时,他见府里都还没开始准备年货,就记在心上了。方才一回去,就马上张罗了起来。你看,这成车成车的年货都给运来了,府里的人可开心了!嘿嘿,阿爹一向小气惯了,这些年来府里还从来没有办过这么多年货呢!”

    “霜儿别乱说哦,若是让翼国公听到了,指不定就要掐你的脸蛋儿。”武媚娘笑道,“翼国公这是节俭,不是小气。反倒是我们这些商旅之徒,除了钱也没别的什么了。钱么,赚了来就是要花的。花在自己家人身上,最为值得。”

    “嘻嘻!三哥你听到没有,媚姐说自己家耶!”秦霜儿拍着手大笑。

    “就你人小鬼大!”秦慕白笑骂一句,将二女请进屋内,自己前去洗漱罢了方才回来。

    进屋一看,房中已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秦霜儿像个监工管家一样,手拿一碟儿点心站在门口吃,兴味盎然的看着武媚娘在几案前收拾书纸笔墨等物。

    “你这家伙,怎么能让媚娘做这些事情?”秦慕白拧着霜儿的耳朵质问道。

    “哎哟,疼,放手!”霜儿跳脚的嚷嚷,逃开后又嘻嘻的笑道,“别怨我,是媚娘自己非要帮你收拾这猪窝的,嘿嘿!”

    武媚娘在房中笑道:“的确是猪窝一般,乱七八糟的。满地的废纸乱屑,床铺也是零乱不堪。慕白呀,你怕是从来不铺床也不扫地的吧?”

    “嘿嘿,他是大将军嘛!大将军哪里会干这些事情!”秦霜儿嬉笑的躲闪进屋,和武媚娘凑在一起帮腔的打趣。

    “霜儿,你既然知道你哥是这个性子,平日里就要多帮他收拾着嘛!”武媚娘微笑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嘿嘿,媚娘,你真有点大嫂和主母的味道了哦!”秦霜儿乐不可吱的大笑道。

    秦慕白摇头笑着走进了屋,对武媚娘说道:“媚娘,秦仙阁的事情料理得如何了?我听闻你正手头紧差点钱,怎么还办下这么多年货来破费?你若有困难尽管跟我说。我虽是个穷将军,好歹手里还有些田产,前不久也得了一批赏赐。”

    “好啊!那你借我一千两金!没利息的哦!”武媚娘笑嘻嘻的说道。

    “没问题。”秦慕白一口应允下来,“我手上还正有一些现钱,还有一些赏赐的绢布拿去典卖也能值得一些。如若不够,今年收来的租粟、新划给我的永业田产典卖了,怎么也能凑齐这一千两金。”

    “算啦,跟你开玩笑的!”武媚娘咯咯的笑道,“秦仙阁那边我已然料理清楚了。隔壁两家商肆准许我赊欠他们半年的欠款。半年时间,足够我周转了。你的钱就留着自己慢慢花吧!方才我和霜儿去你府上看过了,真是寒酸简陋,连家具用什都缺,府里仆役丫环也是稀少。再者,你一个将军,府里都没养上几匹好马也没置上几副好兵器好马鞍子,传将出去多难听啊?”

    秦霜儿又没心没肺的咯咯笑了起来:“看到了吧三哥,媚姐真像个主母在替你当家了呢!你们快成亲吧!成亲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有人打点了,你多省心啊!”

    “就你多嘴!”秦慕白笑骂了一声,说道,“那宅子我还一天都没住过呢,基本是空着。或许用不了多久我还要外调了。因此,暂时就不用添加用度了吧?”

    “外调?”武媚娘惊咦了一声,“你又要去哪里了,去多久?”

    霜儿也有些惊讶:“是啊三哥,你这才回来几天呀,又要外出办差么?”

    秦慕白笑了一笑,说道:“现在还不十分确定,只是一个想法。如果成功,可能就不是短暂的外出办差了,而是长期的留在远任州县。”

    “什么?”武媚娘愕然道,“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说来话长了。”秦慕白摸了摸肚子,对霜儿努了一下嘴,“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有有有。不就是想把我支开了你们说悄悄话嘛?我去就是了嘛,嘿嘿!”霜儿欢快的哼着歌儿走了,边走边说,“慢慢聊啊,我叫厨房替你们弄好吃的,半个时辰后送来!”

    “这活宝丫头,真是多嘴!”秦慕白笑着摇头,请武媚娘坐了下来,对她说道,“媚娘,许多事情我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你,现在我可以跟你说说。你觉得,百骑使这个职务怎么样?”

    “很好啊!”武媚娘面带异讶的点着头,“天子近臣皇帝心腹,手握特权任行往来。百骑使手上握的兵马虽不多,但地位俨然已跃居六率十二位的统帅之上。就算是宰相也不敢轻视你这个百骑使吧?”

    “是,你说得没错。”秦慕白说道,“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百骑使只是一个空壳子。我的风光与威信,不过是狐假虎威借了皇帝的光颜。别人怕我敬我,都不是因为我秦慕白本人有何能耐,而是我背后站着皇帝。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个代言和跑腿的傀儡。再者,皇宫向来就是天下最为复杂的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说得不好听一点甚至有点凶险和阴暗,而皇帝身边更甚。担任百骑使的这一年时间,我就从来没有消停过,始终如履薄冰忐忑不安,还有好几次面临杀身之祸。”

    “有这么严重?”武媚娘惊讶道,“此前我真是没有听你提起过任何。我还一直都以为,你这个百骑使做得很不错,既威风又轻松。没想到,你也这么苦这么累呀我真是个粗心的女人,都不懂得关心你。”

    “别这么说。”秦慕白微笑道,“其实管做得越大,压力与责任也就越大,面临的危机与凶险也就越大。只是,百骑使因为这个职务的特殊性,却承担着与官职不符的压力与危机。现在,因为众所周知的高阳公主的事情这么一闹就算我还想赖在百骑,皇帝也不是那么乐意了。与其如此,我何不识趣一点,主动请命外调?”

    武媚娘秀眉轻颦思虑了片刻,认真的点头:“想法很对。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办。高阳公主的事情闹得沸反盈天满城风雨,这一次连皇帝都颜面尽失了。有此前车之鉴,他心中就像是种下了一根刺,哪里还会心安理得的留你在后宫当职?”

    秦慕白哈哈的笑:“媚娘,我怎么听你这话有点怪怪的?难不成有我在后宫,就是个祸害?高阳公主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哼,你又在这里耍宝,得了便宜就又卖乖!”武媚娘愠恼的翻了个白眼,骂道,“俗语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你有意无意的在高阳公主面前卖弄风骚,她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家,能喜欢上你么?”

    “我卖弄风骚?”秦慕白咧大了嘴欲哭无泪的苦笑,“我怎么卖弄风骚了?若大的一个后宫,三千佳丽美女如云,咋就别人没看上我就一个高阳公主?那、那只是偶然事件好不好!”

    “哼!要是不偶然,那还了得?皇帝可是男人耶,男人也是有醋劲的,而且醋劲比女人还大!万一你哪天又勾引走一个女子,或者公主或者嫔妃,如何收场?”武媚娘似开玩笑似认真的说道,“所以,我若是皇帝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百骑,趁早滚蛋的好!”

    秦慕白尴尬的咧了咧嘴:“这的确是话粗理不糙。罢了,不说这一层了。反正,我打算请命外调。到哪个远任州县混迹个一年两载再回来。”

    武媚娘面露无奈之色,终也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兹事体大,还是想清楚再作定夺。你现在有目标了么,想去哪里,如何成行?”

    “我想去襄州担任武官。”秦慕白说道,“我秦家戎武之门,我起身于军伍,又学了武艺兵法,只好朝这条路子上发展了。不管是治军还是用兵,我都没有任何的经验。到地方去深造一回,也是有好处的。在京城里面,大将云集人才众多,何时才有我上阵用兵实践之日?我现在虽然小有名气在外,但也就是个空壳子,无非是因为头上顶着我父亲与皇帝的光环,自己却没有半分真才实学。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锤炼和充实我自己了。”

    “好,我支持你。”武媚娘说得斩钉截铁,“男儿有志不空谈,付诸实施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长短,就应扬长避短查漏补缺。你才二十出头,可比朝廷上那些垂垂老矣的大将们有前途多了。这一次皇帝让你拜师于李靖,也有栽培和培养你的用意在。大唐年轻一辈的将领,出彩的并不多,你大可脱颖而出啊!”

    “呵呵!”秦慕白笑了,“媚娘,想不到一介女流又年纪轻轻的,居然懂得这些!不错,真是不错。将来我们若是成了亲,你定能成为我的贤内助。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找你商量。”

    “去你的,少来!”武媚娘脸上微然一红,笑了笑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昨日跟你说了,你打算如何区处?”

    秦慕白想了一想,说道:“你是指太子邀请之事吧?他只给你下了贴子,却没有来请我,我就不去了吧!”

    武媚娘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一个贩夫走卒之家的低贱女子,他缘何请我,还不是分明冲着你去的?慕白,我怎么感觉你不大乐意与太子走近呢?他可是国之储君啊,将来的皇帝!你就算不巴结奉诚他,稍事接触一下总无坏处吧?”

    秦慕白高深莫测的微笑,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武媚娘迷惑的道,“原本我也从来没想过与东宫搭上桥连上线,难道这一回太子主动来示好,你为何避而远之呢?我想不通,你快告诉我嘛!”

    秦慕白摇了摇头,心中暗道:难道要我告诉你,李承乾这个太子做不了几天了?不管是历史昭示,还是现在的情形来看,李承乾这个太子被废那是迟早的事情。此前我拒绝了魏王的拉拢,现在又等着与李恪一起外放就职,若在这时与太子走近,让魏王与李恪怎么想?再者说了绛州之案刚刚平息不久,还在风头上呢!我一个负责绛州案的主要官员,在结案之后就马上前往东宫赴宴,这不是向众人明示是我在暗中帮了太子的忙、让他免于危机么?尤其是让皇帝知道之后,我们之前的计谋与算盘都会要败露皇帝向来最恨下臣们暗做文章欺上瞒下,那我不是自讨没趣?

    总之,这东宫现在可是去不得!

    “媚娘,许多事情,我一时真是跟你解释不清楚。”秦慕白说道,“总之,你去东宫吧!你去了就相当于是我去了,就算是太子也不会计较与介意的。而且,他也未必就真的愿意我这时候去东宫。他之所以给你发了请贴而没给我发,也是故意的。”

    “此举何意?”武媚娘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们在避嫌?”

    “聪明,一语中的!”秦慕白抚掌赞叹,“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不必深究。总之你安心的一个人去东宫做客吧,那就已经代表了我了。”

    “好的,我去。”武媚娘点头,“这种事情,我听你的。你比我聪明也比我懂得多。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真乖!”秦慕白呵呵的笑,要上前摸她的脸蛋儿。恰巧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干咳:“吃饭喽、吃饭喽!卿卿我我的家伙们,歇一歇哦!”

    “这厮”秦慕白哭笑不得的瞪着秦霜儿,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饭后,媚娘仍是留在秦府,帮忙打点分派年货。她行商出身,干这些最是在行。秦府上下数十口人的年货,被她分派得井井有条,满府上下一片欢呼叫彩之声。

    秦叔宝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管不问,听刘氏说起后只是微然笑了笑,说道:“商人重利,然也!”

    刘氏有些为武媚娘叫不平,怨道:“叔宝,你别这么说。媚娘是把咱们家当成她自己的家了,在上下打点帮忙呢!这些年货值得什么钱?她若是成心收买人心或是什么,直接搬来大箱的钱财布匹不就行了?”

    “这正是她聪明的地方。”秦叔宝微然笑道,“小小举动,润物无声。她的确是个出色的奇女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足智多谋城府老道。”

    “哎,真想不通有怎么老是针对媚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要我说,这个媳妇,就是好,我喜欢!”刘氏有些生气了的说道。

    “你喜欢,你做主啊?”秦叔宝轻哼了一声,似笑非怒的道,“跑来跟我说什么?”

    “哼!老顽固!”刘氏忿忿的骂了一声,甩手而去。

    秦慕白出了门,往李靖府上送还兵书。敲门半晌才开,仍是那个钟老头。钟老头说李靖方才睡下了,秦慕白也就自觉的不再多作打扰,都没有进府,留下书籍便告辞而去。

    眼看时辰尚早,秦慕白便顺道去一趟吴王府。一来,这都两天不见人了,万一高阳公主又要发飙可是难得应付;再者,也是时候跟李恪谈一谈,跳槽外调的事情了。

    到了吴王府,高阳公主正闷闷一乐的和几名侍婢在一起烤火聊天,听闻秦慕白到来,当即跳了起来亲自出门迎接。也不顾在场人多,欢呼雀跃的就冲进了他怀里。

    “贼军校,臭男人,这时候才来!”高阳公主恨恨的骂。

    “好啦,好多人看着呢,快撒手。”秦慕白好不容易将高阳公主从怀里拉出来,看到李恪已然站在大厅门口看着他们发笑了。

    “殿下,我来了。”秦慕白走到李恪面前,“今日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找你相商。”

    “进屋坐吧,我等你许久了。”李恪将秦慕白与高阳二人请入书斋坐下,按他的老习惯置下了火炉煮茶相待。他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秦慕白便将自己的意愿,简单的跟李恪说了。

    高阳公主顿时便惊叫起来:“哇,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长安?不行,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你得带我一起!”

    “小妹,你先别嚷。”李恪摆了摆手,笑得莫测高深,说道,“慕白,我本以为你一回京就会来跟我说这个的,怎么等到这时候才开口呢?”

    “什么?”秦慕白顿时愕然,“难不成我此举,也在你预料之中?”

    “当然。”李恪呵呵的抚掌长笑。

    那神情,像极了运筹于胸智珠在握的李世民!.

    [最近几天很忙,更新不是太多,请大家见谅。忙过这几天,我爆发加更!]

    

第186章 长安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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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公主茫然的眨着眼睛,说道:“三哥,慕白,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说清楚一点好吗?”

    “小妹,你刚不是说想去蹴鞠的吗?要不你先去准备一下吧,我和慕白说些事情,稍后便来。”李恪说道。

    “噢又说你们那些男人的大事对吧?我才懒得听呢,头疼。”高阳公主便起了身往外走,边走边反复叮呤道,“慕白,不许走、不许偷偷的溜哦!不然我会去你家里把你逮来的!”

    “不会。”秦慕白笑。

    高阳公主走了,李恪摇头啧啧的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对你死心塌地着了魔呢?”

    “殿下,还是说正事吧!”秦慕白笑道。

    “嗯”李恪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带着小妹从绛州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与小妹的事情,父皇终究会知道。如此一来,你这个百骑使也算是做到头了,不宜再留在皇宫之中。于是有一次我与父皇私聊时就主动说起,想聘请你与我一同前往襄州,担任我的左右副手一同治理地方。不出意料,父皇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秦慕白惊讶的皱了一下眉头:“你主动向皇帝提出了这个请求?”

    “是的。”李恪说道,“其实我当时也有一半的试探意味,不料父皇答应得如此之干脆。假想,如若是以前,我是肯定连口也不敢开的,就算开了口父皇也肯定不会答应。百骑使,那可不是一般的职位,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顶替的。我们离开绛州的几个月,父皇让李君羡接手百骑,经营许久,也为这一步棋早早埋下了伏笔。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我知道。”秦慕白点了点头,“事情早有征兆,所以我也不感觉到奇怪,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现在离开长安挺好的,我倒是挺乐意与你一起去襄州。”

    “既然你应答了,那我明日就进宫跟父皇正式提出请求。”李恪说道,“父皇也知道我这王府里缺丁少将,尤其缺少独档一面的将才。去了襄州担任刺史,身边必要有一个能治军带兵的人为辅才行。到了地方,便是刺史治民生,折冲都尉理武事。二者相辅相成。我准备请命父皇,让他赐封为你襄州府折冲都尉,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末了,李恪又补充一句:“襄州是上州上府,折冲都尉官居正四品上阶,比你现在的品衔还略高。”

    “品衔无所谓了。”秦慕白笑了笑说道,“好吧!如果皇帝应允,我倒是乐意当这个折冲都尉!”

    “呵呵!”李恪笑道,“可别小看这折冲都尉。襄州以前曾是大都督府,贞观年间才改为上州治所,辖下七县五万余人口,方圆千里,这一方地界的兵马可都归你统领了。虽说襄州府的常年府兵编制只有二千余人,但你手中的权力可不小,至少比这个百骑使要大多了!”

    “这个我知道。”秦慕白笑了笑点头,心中想道:说得再明白点,不就是个土霸王吗?大唐实行的府兵制,在地方多有州为单位编制府兵单位,就相当于一个军分区。而折冲都尉,则相当于军分区的军长。

    这么一算起来,我跟我前世的老爹官儿一样大了啊!而且襄州那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总好过在京城随便干一点什么事情,就千百双眼睛盯着,多累呀!

    嗯,土霸王,很有前途的职业!

    当即,李恪就取来了文房四笔,具表上奏。写完后还让秦慕白过目参详了一回,商妥之后才算安心。二人这才到了后花园,陪高阳公主玩起了蹴鞠。

    高阳公主可就乐了。离开皇宫好几天了,本以为可以每天与秦慕白朝朝暮暮的在一起,没成想也是难以如愿。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他一起玩耍,高阳公主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过年了一样,心情颇为爽朗。

    玩了一阵,高阳公主已是香汗淋漓,却仍是兴高采烈的嚷着要继续。一时兴起,她娇斥一声一脚将球踢得老远,便拍着手咯咯的笑:“我赢了、我赢了!看,我踢得又高又远!”

    那球儿却落在了后院的圆拱门边,侍婢正待跑过去拾起,却不料有个人从圆拱门边走了进来,拾起彩球哈哈的大笑走了过来。

    “咦,谁呀?”高阳公主纳闷的眨巴着眼睛,“好眼熟哦!

    “江夏王!”

    “皇叔?!”

    李恪与秦慕白,则是矢口叫了出来。

    “哇,是江夏王皇叔哦?几年不见,我都快不认得了”高阳公主低声道。

    江夏王李道宗身着紫领金袍盛装,戴金蝉三梁进贤冠,佩长剑挂玉牒,掂着手里的球,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兴头儿不错嘛!高阳小丫头,见了叔叔也不来撒娇了,莫不是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哇,真的是皇叔!嘻嘻!”高阳公主笑逐颜开的跑过去,跳起来去抢他手上的球。李道宗却一扬手将球举高了不给她,大笑道,“你若不乖乖叫我,我就不还你!”

    “嘿,嘿嘿!”高阳公主突然坏坏的笑了起来,伸就就朝李道宗腰肋间挠去。李道宗哈哈的大笑躲闪,将球扔给了高阳公主,笑骂道,“你这鬼丫头,真是没大没小!见了面不打招呼还挠我痒痒!”

    李恪与秦慕白都哈哈的大笑起来。高阳公主拿回了球儿得意洋洋的笑道:“哈哈,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堂堂的江夏王大元帅,最怕的就是挠痒痒!”

    “好了,高阳不得不礼。”李恪笑了笑,和秦慕白一起上前参拜。

    “嗯,不必多礼,只是寻常走动罢了。这么巧,慕白也在啊!”李道宗对他笑呵呵的点头。

    “王爷何时到了京城,也不事先预知一声,在下也好迎接。”秦慕白说道。

    “刚到。”李道宗说道,“本王是个急性子,跟不得轻驾慢吞吞的走,先行骑马进了京城。家眷下人都还在后面。闲来无事逛玩了一阵,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吴王府,于是就进来看看了。听闻你们在蹴鞠,就不请自来喽!”

    李恪笑道:“久闻皇叔蹴鞠的功夫天下少有,今日何不展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

    “不了不了。”李道宗笑呵呵的摆手,“骑了一天的马,腿都有些发麻。你还不快安排宴席招待,更等何时啊?”

    “哈哈,是小侄失礼了!皇叔,请!”李恪大笑,请李道宗与秦慕白、高阳公主一起去用宴。

    高阳公主很自然的挽上了秦慕白胳膊肘儿,一边耍着球,一边笑嘻嘻的道:“这么多皇叔里面,我就最喜欢江夏王了!这个小老头儿,最有趣了!”

    “嗯?”李道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哈哈!高阳,我很老吗?好像我比你父皇还要年轻一两岁哦!”

    “哼,就是就是!你就是小老头儿!”高阳公主不服气的哼道。

    “好了,不许对王爷无礼。”秦慕白说道。

    高阳公主冲着李道宗吐了下舌头摆起鬼脸,笑嘻嘻乐滋滋的不吭声了。

    “这么乖呀?慕白,你本事不错嘛,把这匹小烈马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哈哈!”李道宗放声大笑。

    “讨厌!你才是马呢!”高阳公主脸红了,急忙松开了手。

    “哈哈,皇叔,怎么你和高阳了见面,就要这样斗来斗去呢,还和几年前一样?”李恪笑道,“快请正厅奉茶吧!”

    “好,走!”李道宗一挥手,大步飞云朝前走去。

    “嘿嘿!”高阳公主低声笑道,“慕白,江夏王人很不错的,脾气特别好。我怎么逗他惹他,他也不恼。可比我父皇有趣多了!”

    “你这欺善怕恶的家伙!”

    “哼骂我,不理你了!”高阳公主又吐舌头扮起了鬼脸,蹦蹦跳跳的朝前跑去。

    秦慕白呵呵的摇头笑了,这丫头,真容易开心,仍是小孩子天性。

    不久后,吴王府摆起了宴席,四人入座,开怀饮宴。

    酒过三巡,李道宗爽朗的大笑,说道:“真不错!长安给我的感觉仍是这般亲切!此次离开晋州回到长安赋闲养老,我可要好好享受一番。李恪,秦慕白,你们两个就轮流请本王吃饭吧!本王一定赏脸!”

    “咯咯,皇叔你脸皮真厚!”高阳公主笑道,“哪有你这样,逼着人家请你吃饭的?”

    “哈哈!这长安不知道有多少人,哭着求着要请我吃饭,我还不肯理睬呢!”李道宗笑道,“你这小屁丫头,懂什么!”

    “什么?我、我小屁丫头?”高阳公主顿时急了,嚷道,“我可是大人了耶!我、我都要”

    “你都要什么?你都要嫁人了吗?”李道宗笑道,“看你那副愣头愣脑的小模样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难不成也能为人妇为人母?”

    “呜气死我了!”高阳公主又羞又恼,脸都红了。

    一席人哄堂大笑起来,高阳公主更窘了,拽着一旁秦慕白的衣袖求助的哀求道:“慕白,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叔欺负我嘛,你帮我说句话吗?”

    秦慕白笑道:“怎么帮呀?我既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连喝酒也喝不过。”

    “呜呜不理你们了!合起来欺负我!”高阳公主哼哼唧唧了一阵,埋头吃饭,当真不理这三个男人了。

    “这小丫头,仍是孩子心性,和几年前一样!”李道宗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你们明日都到我府上小聚吧!”

    “皇叔有令,莫敢不从。”李恪便出声答应了下来,秦慕白自然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意见。

    李道宗又看向秦慕白,问道:“慕白,李靖收你为徒了吗?”

    “没有。”秦慕白说道,“但他赐给了我一本兵书。”

    李恪惊疑道:“还有这等事情?”

    “嗯,就今昨两天的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秦慕白说道,“皇帝问起我是否愿意拜李靖为师,他愿引荐,我当然愿意了。于是拜请我父亲一起造访卫公府,他却未答应收我为徒,只传了半部《玉帐经》。”

    “玉帐经?”李道宗异讶的挑了一下眉头,“老胡子这一次可是真大方了啊!早就听闻,这几年他一直在著一本兵书,集他毕生用兵心血之精华。他的弟子侯君集听闻之后,主动向他请讨这部兵书,他还拒绝了。没想到,这一次却如此大方的传给了你!”

    “还有这种事?我先前倒是不知道”秦慕白惊讶的说道。

    “呵呵,老胡子智深如海,他与皇帝之间也多有默契,他做什么都肯定是有理由的。”李道宗说道,“既然你得了这样的至宝,就好好研讨刻求精进吧!”

    “那是自然。”

    李道宗饶有深意的看着秦慕白微笑,似开玩笑似当真的说道:“秦慕白,你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呃王爷这话,从何说起?”秦慕白问道。

    “哈哈,日后必见分晓,现在又何须挑破?”李道宗大笑道,“来来来,开怀畅饮!今日只叙私事,不谈国政!”

    酒宴散后,醉了七八分的李道宗就留在吴王府歇息下来。天色将晚,秦慕白也要告辞走了。

    高阳公主恋恋不舍的抓着他的衣袍不肯放人,哭丧着脸哼道:“才来一会儿,又要走。你都不肯陪我。”

    秦慕白笑道:“这么多人看着,羞也不羞,快撒手。这几天我比较忙,明天我再来看你。”

    “要不,你把你府上收拾一下,给我弄个房间呀,嘿嘿!”高阳公主笑道,“那样的话,我要见你可就容易了。”

    同居?

    秦慕白脑海中瞬时蹦出这个字眼,顿时就笑了:“别傻了。你还没跟我成亲呢,就住进我府里,让你父皇或是外人知道了,怎么想?老老实实在你三哥府上住着吧,我若有时间,就多来陪你。”

    “你想到哪里去了嘛”高阳公主也羞得脸蛋儿有些发红了,嗫嚅的说道,“那你明天带我去打猎好不好嘛?我听说你都带媚娘去打过猎,就是不带我去,哼!”

    秦慕白苦笑不迭的摇头:“好,明天就带你去。想不到你醋劲还很足嘛,消息也很灵通!”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高阳公主忿忿然的说道,“我知道的可多了!”

    “还不是你那三哥卖友求荣?罢了,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一对兄妹了。”秦慕白无奈的笑道,“好啦,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明天有一空就过来陪你,带你去打猎,OK?”

    “喔克依?”高阳公主茫然的眨巴着眼睛,“啥意思嘛?”

    “呃,这个”秦慕白一时嘴快语失,不由得自己的也笑了,“就是好、行、可以的意思。”

    “那喔克依就喔克依哦!”高阳公主咯咯的笑道,“这是哪邦的胡语嘛,真逗!好啦,快去吧,我明天在府里等你哦!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好多事情要问你呢!”

    “知道啦!小小年纪婆婆妈妈的。”秦慕白呵呵的笑,挥手,“我走啦!”

    “我偏要,哼!”高阳公主翘起嘴唇扬起脸来,“我以后会更加婆婆妈妈,你不许烦我不许讨厌我,我怎么做都是对的,你要疼我爱我珍惜我,不许惹我伤心不许让我哭更不许离开我不要我,还不许”

    “我怕你了!”秦慕白几乎是撒腿就跑。

    “贼军校,臭男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嘿嘿!”高阳公主看着秦慕白的背景,一个人美滋滋的笑,脸上扬溢着小女人特有的温馨味道。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在旁观望了一阵的李恪,摇着头长吁短叹的走了。

    “你这分明就是嫉妒!嫉妒!哈哈!”高阳公主大声的笑,哼着歌儿轻快的往房间走去。

    回到家里,发现家人已经吃完了晚饭,武媚娘也早就走了。秦霜儿还抱怨了几句,说明知道媚娘在家,秦慕白还回来这么晚。

    秦叔宝叫来秦慕白对他道:“方才江夏王前来造访了,看那情形,仿佛是来找你。”

    “嗯,孩儿在吴王府已经见到他了。”秦慕白说道,“我去见了吴王,向他说明了我想放外就官一事。”

    “他如何说?”秦叔宝问道。

    “他应答了。”秦慕白不想跟父亲扯起太多的曲折情由,简单回道,“他已准备具表上奏,请示皇帝陛下。”

    秦叔宝默然的点了点头,抚着灰须,说道:“看来你们在绛州一带闹出的动静还不小,连李道宗都辞职隐退了。这个中的曲折利害一定非比寻常。你既然已经犯了一些忌讳,离开长安一段时间也并无不可。只是你为何非要和李恪走得这么近?”

    秦慕白想了一想,说道:“爹,孩儿觉得李恪没什么不好。而且,我也只是与他相辅相成各理文武之事,并不算是归附到他的门下。”

    “说得轻巧。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看了。”秦叔宝轻叹了一声,说道,“李恪是很不错,能干,聪明,才华与抱负都是皇帝的所有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但他罢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便是老生常谈。你心中有个分寸便好。既然你都已经做下了决定,以后就要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负责。”

    “我会的。”秦慕白郑重的点头。

    “另外”秦叔宝犹豫了一下,仿佛有点难为情不好开口,仍是说道,“在你离开之前,看能否想办法借助一些门路,帮我也谋个差事呢?”

    “呃,这个”秦慕白一时几乎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点头:“孩儿必定尽力而为!”

    老爹让我帮忙给他找工作?

    这可真是始料未及的新鲜事啊!

    

第187章 做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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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秦慕白挑灯研读兵书,感触颇多,心中对李靖的佩服与敬仰又进一层。清晨时分,照例与父亲修炼了一个时辰的武艺,便准备出门前往江夏王府赴宴。

    秦叔宝看着儿子一副盛装打扮准备出门,不问也知道他必是有要事去办,不禁笑道:“三郎,你如今真是成器了,三天两头有宴有席,今日又是要去哪家?”

    秦慕白回笑道:“爹,昨日在吴王府时,江夏王随口邀我们去他家里小聚一回,因而前去赴会。”

    “嗯,李道宗真是个不错的人,可以深交。去吧!”秦叔宝摆了摆手去吧。

    秦慕白想了一想,说道:“爹,我感觉李道宗也是个外粗内细足智多谋之人,他刚到长安,缘何就来请我去他府上?而且,他请了我却没有请你,这似乎有点有违情理,看来并非是普通之小宴。”

    秦叔宝轻皱了下眉头,说道:“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既然这样做,就必有他的道理吧!你去便是了,不必顾虑。”

    “是,爹。”秦慕白便放心的走了。原本,他也不过是担心心高气傲的秦叔宝,看到儿子蒙邀自己却被冷落心里不大痛快,现在看来是有些多虑了。至从身体恢复之后,秦叔宝的昔日英雄气概也去而复返,连心胸都变得宽广了,人也更加自信豁达了。

    本也就是顺路,于是秦慕白就先到了吴王府,邀李恪兄妹一起前去赴宴。李恪早早便起了,在堂上读书。高阳公主仍是在酣睡。李恪说,这小丫头睡着了谁也惹不得,要是有人将她吵醒,那定是电闪雷鸣的勾当,要杀人的。

    秦慕白便乐了:“我就不信了,我非得试试。”

    “你可能是个例外吧。”李恪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此一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去,把她从床上哄起来。王爷的家宴可不能迟误了,否则多失礼呀!”

    “是殿下!”秦慕白也装腔作势的拖长了嗓门应了一声,走到了高阳公主的房前。

    房门前有两名侍婢守护伺候,见是秦慕白到来,两个小女子轻轻的推开了门示意他进去,嘻嘻哈哈的笑着就闪开了。

    秦慕白进了房掩上门,走过朱帘闱幕,看到高阳公主睡在挂着粉红宫纱香闺帐的软榻上。

    “咦堂堂的一个公主,睡相这么难看!”秦慕白不禁哑然失笑。

    只见高阳公主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一只粉雕玉琢般的小脚丫子还伸在被外,双手平摊开来放在身侧,歪着头将脸紧贴着枕头,睡得极香,嘴角流出一丝口水,居然还吹起了一串小泡泡。

    “哈哈,金鱼!”秦慕白乐得大笑。

    “呜哪个讨死的大喊大叫!”高阳公主被吵醒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一看是秦慕白,顿时就乐了,“嘿嘿,我肯定是做梦!不要醒、不要醒!接着睡!”

    说罢,高阳公主美滋滋的又缩进了被子里,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猪啊!”秦慕白大笑的骂道,“还不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嘿嘿,我就不起来,你咬我呀?”高阳公主赖在床上不肯起身,抱着枕头也不睁开眼睛,美美的笑道,“贼军校,臭男人,今天这么乖呀,早早的就来陪我了。”

    “看你这副熊样儿,真是有失公主体统。”秦慕白走到她榻边坐下,对着她屁股的位置在被子上一巴掌拍下去,“起床啦,我和吴王都等着你一起去江夏王府上做客呢!”

    “就不、就不,我就不嘛!”高阳公主咯咯的笑着躲闪,耍赖撒娇起来,“你求我呀,求我起床!”

    一边说,高阳公主还一边从被子里伸出小脚丫子往秦慕白脸上捅来,恶作剧的笑道:“我挠你的猪鼻孔,嘿嘿!”

    “咦,臭死了!”秦慕白被逗乐了,大笑着抓住她的小脚丫子,在她脚心儿里挠了挠。高阳公主哇哇的大叫在床上扭成一团,笑得快要抽筋一般:“放手!臭男人快放手啦,哎哟救命呀,可痒死我了!”

    “看你还不起床!”秦慕白这才松了手,看着高阳公主一副头发散乱衣服松垮又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笑道,“真像一只小懒猫。”

    “嘿嘿!”高阳公主跳起身来,又学着猫儿的样子在床上爬来爬去还打了两个滚,咯咯的笑道,“猫儿好呀!一天到晚呼呼大睡,不用做事就有饭吃,又漂亮又逗人喜爱!我要做小懒猫做你的小懒猫好不好嘛,臭男人?”

    “我不养猫的,只养猪。”秦慕白一本正经的说道。

    高阳公主冷得打了个哆嗦,急忙又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儿,眼睛闪亮极度花痴的看着秦慕白,不说话。

    “傻,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秦慕白还上下将自己审视了一番,“没什么不对劲啊!”

    “太不对劲了。”高阳公主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知道吗,臭男人。曾几何时,这就是我的梦想哦!”

    “什么梦想?”

    “就是睡醒了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在身边嘛!”高阳公主脸上微微泛红,有点难为情,但更多是温馨与满足的笑道,“我要你抱我起床,给我穿衣服,帮我梳妆打扮。还有,你答应过此生都替我画眉的!今天,你给我画眉哦!”

    “好啦,你还赖在床上,让我怎么给你画眉?我就怕那眉笔被你的眼屎给污了。”秦慕白哈哈的笑,索性突然上前一把将高阳公主抓住,像提一只小猫似的将她从被子里抓了出来。

    高阳公主吓得惊叫一声,随即咯咯的大笑。双臂一环套住秦慕白的脖子,然后双腿一夹环在了他腰间,像一只树獭似的缠在了他身上。

    二人的脸隔得极近,大眼对小眼,都快要成了斗鸡眼。

    “傻瓜,不不快亲我?”高阳公主坏笑道。

    “原本也是想亲的,但你没刷牙,我怕口臭。”秦慕白笑得更坏。

    “好哇!”高阳公主恼了,霸道的亲上了秦慕白的嘴唇,还拼命把小舌头往他嘴里钻。秦慕白故意牙关紧闭不让他钻进去,惹得高阳公主恼了,腾出一只手来使劲拎他的耳朵。

    秦慕白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别闹了,一会儿要着凉!”

    “就要臭臭的薰死你,嘿嘿!居然还敢嫌弃我!”高阳公主粉面桃腮一片片发红,既羞又兴奋,还有点担心被秦慕白看到自己的窘状,难为情的躲开他的视线。最后索性将头埋在他肩膀上,紧紧抱住不松手。

    “嗯,你身上好温暖呀,真想一辈子都赖在你身上不下来了”高阳公主闭着眼睛,美滋滋的轻语道。

    秦慕白又在她脚心挠了挠,说道:“还不快穿衣服,脚都冻得冰凉了。”

    “我不嘛!每天早上起来,我都要先洗澡的!你快抱我去洗澡!”高阳公主咯咯的笑,撒娇。

    “扯淡!难不成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在吴王府招摇过市?”秦慕白哭笑不得。

    “我就要!”

    “再耍小性子,我一把将你扔了哦?”

    “好好好,你快放我进被子。出去唤小翠儿她进来伺候我沐浴更衣!”高阳公主咯咯的笑,这才撒了手,乖乖缩进了被子里。

    “哎,你也太顽皮了!”秦慕白抹了一把额头莫须有的冷汗,摇头笑着出了房间。

    “记得一会儿进来给我画眉噢!”

    “又在婆婆妈妈了!”

    秦慕白来到李恪的书房,李恪上下打量秦慕白一眼,不禁就笑了:“怎么样,吃鳖了吧?那小丫头,每天起床的时候最难伺候了。”

    “床是起了,但估计还要个把时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秦慕白苦笑道。

    “罢了,随她吧!”李恪笑了笑,放下书本说道,“还有时间,我正好有点事情跟你谈。”

    “嗯,殿下请讲。”秦慕白在他对面坐定下来。

    “是这样的。这一次绛州案后,我虽是因为立了功重获官职,实际却是趁了一个便利。”李恪说道。

    “是何便利?”秦慕白问道。

    “也不知为何,父皇突然突发奇想,要颁行世袭刺史之制。”李恪说道,“但凡亲王诸皇子,与开国功臣、宰相大员等人,都要被封为世袭刺史。我,也在此例。”

    秦慕白不禁惊讶道:“世袭?难道皇上要仿往朝事例分封蕃王?”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也就难怪朝廷上有许多重臣反对了。”李恪轻叹了一声,说道,“他们说,分封蕃王,自是国家取乱之道。其实我本人也不大赞成父皇分封世袭刺史,但我是头一个因此而获益之人,难不成还好意思跳出来表示反对,那不是摆明了拆父皇的台打他的脸么?因此,我现在实则有些两难。”

    秦慕白想了想,说道:“照你这么说,现在朝廷上是反对的声音占多数了?”

    “当然。”李恪说道,“这项制度还没有明确颁布,父皇只是找几个重臣商议了一下,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把持反对态度。尤其是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反对父皇此举,因此,父皇现在也很为难。”

    秦慕白拧了拧眉头:“奇怪,皇上为何突然想要这么干?历朝历代前车之鉴可是多了去,分封蕃王历来弊大于利。他可是明君,因何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

    “我也一时想不清楚”李恪也迷惑的摇头,“我只是隐约感觉我这新封的襄州刺史,指不定就做不成了。”

    “哦?如此一来,那我岂不是也走不了了?”秦慕白不禁有点失望。

    “现在还很难说。”李恪撇了撇嘴,摇头,“父皇这一次态度挺坚决的,也许他是觉得,大唐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还有些不够吧,因此派出了自己最为亲密的亲王与最得力的大臣,出任地方世袭刺史。但是这样一来,用不了几十年,这些世袭刺史还有几个会响应朝廷号召,到时候少不得有几家尾大不掉割据为王。哎说实话,我也想出声反对父皇此举,但我实在是不便出面。”

    秦慕白冥思了片刻,心中略有所悟,说道:“殿下,依我看,皇帝这么英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连我们都轻易想通的道理。他这应该只是权宜之计吧?”

    “权宜之计?”李恪眼睛一亮,追问道,“作何解释?”

    “你想想,现今朝廷上最大的纷争焦点是什么?”秦慕白问道。

    “当然是夺嫡储君之争!满朝大臣,因此而分为几大派系,彼此渐有水火不融之势,已在越演越烈。这个几乎是人人皆知啊!”李恪说道。

    “那就对了。”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大唐天下最重要的将军与臣子们,几乎都集中在长安朝堂。这要是夺嫡争储再照现在的态势演化下去,全大唐的重臣都被袭卷进来,连皇帝都会失去掌控力。此情此景,皇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分化与消弱太子与魏王阵营的力量。但这些阵营中的人,哪一个不是开国勋略或是当朝重臣,免职肯定是不能免的,那就只好想办法将他们调走喽!这调走也需要一个明正言顺的籍口吧?总不至于说赶走就赶走,那肯定难以服众。于是乎,皇帝只好出此下策,用了一个看似十分昏庸的招术,用世袭刺史之封,让其中一些人暂时远离朝堂的漩涡中心。如果这两方阵营里的人少了,力量削弱了,皇帝陛下就越有掌控能力,才能游刃有余啊!”

    “妙哉!”李恪一击掌,哈哈的大笑,“父皇这步棋,下得是真妙啊!看来我不用犹豫什么了,襄州刺史,我做定了。不管有多少重臣反对,父皇这一次铁定会执行这世袭刺史之制。他老人家心如明镜,只是想为自己确定储君继承人,争取一段时间的回旋。可是现在储君之争越演越烈,几乎将大唐天下最重要的一些臣子们都卷了进去。这牵涉的人越多,父皇越不好大刀阔斧的动手。因为不管他最终选择谁,另一方阵营必定血流成河。这对大唐,可都是极大的损失啊!”

    “殿下说得极是。”秦慕白拧着眉头,认真说道,“如此说来,皇帝陛下已经在为东宫之事进行最后的部署了!”

    “对!”李恪也剑眉一挑,神情凝重的说道,“这个时候相当的危险,我们还是早早的远离这个漩涡核心的好!怪不得,当初我请命父皇让他把你让给我,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看来,也有保护你的意思啊!”

    “也许吧”秦慕白若有所思,缓缓的点了点头,心忖:皇帝的用意可谓深矣,一则是不愿意我再留在后宫当职,二则,我将来极有可能是高阳公主的男人,万一我卷入夺嫡之争中丧了命,高阳岂不是要守寡?看来,他仍是心疼高阳的啊!

    “慕白,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成熟了。”李恪看着秦慕白,呵呵的笑,“怪不得江夏王也称你,前途无量啊!”

    “一句戏言罢了,殿下不必当真!”秦慕白呵呵的笑,说道,“那殿下可曾知道,都有哪些人被封了世袭刺史?”

    “多了。”李恪说道,“诸王诸皇子,开国功臣人等,多半都封了。对了,你父亲秦叔宝也在例!”

    “是么?”秦慕白异讶的挑了一下眉头,“封的哪方刺史?”

    “好像是兰州刺史,对,是兰州!”李恪说道。

    “兰州?关陇一带,地处边关哪!”秦慕白说道。

    “是的。”李恪说道,“近年来关陇河西一带战事频仍,父皇有意将几个开国大将都改封在那一带做了刺史。譬如程知节、尉迟敬德、段志玄、李大亮等等。”

    “看来西线边疆,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迟早,必有战事啊!”秦慕白说道。

    “有可能吧!毕竟吐谷浑新定,吐蕃人尚未死心,西域诸多蛮邦也在西突厥与吐蕃的唆使逼诱之下蠢蠢欲动。”李恪说道,“不过,这些事情我们暂时都管不过来了。当务之急,只是尽快脱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远离漩涡的好。”

    “嗯,殿下说得极是。”秦慕白点头认可,说道,“边关的那点事,对现在的大唐来说不过是疥癣之疾。现今最大的危机与矛盾,是在我大唐自身的朝廷之上。此事如何处理不好,势必影响整个天下大局安宁与百年大计,也难怪皇帝陛下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动用世袭刺史之制,来缓解储君之争的顽疾了。”

    “看吧,你我观望就好”李恪微然点了点头,颇有深意的说道,“江夏王辞官归隐了,许多重臣元老也面临着离开朝堂。只待将太子与魏王两方阵营都削弱下来父皇有了绝对掌控之权,就是事态见定分晓之时了”

    “嗯”秦慕白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心中暗道:听李恪这话,倒有点鹬蚌相争渔翁坐视的意思。他的心智与城府,终是高出了太子与魏王一截。眼下,魏王高歌猛进麾旌直指东宫,一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架式;太子呢,则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却又依旧不争气的犯着恽这两个,将来都难有大好的结局。按照历史走势来说,最后是李治在长孙无忌的强力支持之下,捡了个大便宜坐上了龙椅。但是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悄然的改变,还会像以往一样么?

    秦慕白想起了蓬莱殿里,那个整天嚷嚷着要玩喜羊羊与灰太狼游戏的李治,不由得心中一笑:这样一个资历木讷胸无大志的小屁孩子要是做了皇帝,也就难怪被长孙无忌专权左右了。历史上,李治还有个武媚娘帮忙,二人联手并取得了李勣的强力支持,最终清除了掌控朝政大权的长孙无忌集团,自己夺回了权柄。可是现在呢?武媚娘就只忙着经商赚大钱了!

    历史的车轮,已经有些偏转轨迹了,将来会将如何呢?

    二人正聊着,一名侍婢走进去,惶惶然的施了礼,说道:“秦将军,公主殿下请你过去。”

    “你没见我正忙着么?”秦慕白说道。

    “可是、可是”侍婢为难的哀求道,“公主殿下说了,将军如若不去,她今天就赖在房里不出来,饿死算了”

    “这家伙”李恪与秦慕白一起苦笑摇头,李恪说道:“行了,你快去吧!把那丫头捉出来,收拾一下,我们得去江夏王府上了。”

    “好吧!”秦慕白只好起了身,来到高阳公主房里。

    房中热汽氤氲花香弥漫,方才洗浴完毕的高阳公主穿着一身雪白的内袍,脸色红扑扑的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的秦慕白咯咯的笑着招手:“快来,给我画眉哦!”

    “你这家伙,真是要被惯坏了。”秦慕白无奈的笑走到铜镜前。高阳公主咯咯的大笑,娇躯一软躲进了秦慕白的怀里,摇着小手挥着眉笔,说道:“快点嘛!”

    说罢,她就闭上了眼睛,脸上扬溢着满足的微笑。

    秦慕白鼻间飘散着诱人的少女体香,怀中也是温香满玉,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接过笔,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柔荑小手,弯下身,吻上了高阳公主的唇。

    高阳公主的身子微微一发紧,马上伸出双臂环住了秦慕白的脖子,忘情的回吻。小香舌也稚嫩的钻进了秦慕白的牙缝间,有些笨拙的往来搜寻。

    秦慕白不禁想笑,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此前肯定没有接过吻。也不知是听谁说过了亲吻要送出舌头,因此呆头呆脑的在模仿。

    “好了,门都没关呢,快点画好了穿衣服,别冻着。”秦慕白松了开来,准备认真给她画眉。却见怀中的高阳公主,脸都要红得发烫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的仰头看着秦慕白。

    “真花痴”秦慕白不禁笑道。

    “慕白我真想做你的女人,就现在。”高阳公主咬着嘴唇,颇为羞赧却十分坚定的说道。

    秦慕白微然笑了笑:“先画完眉,再慢慢研究,可好?”

    高阳公主突然一翻身将秦慕白紧紧抱住,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喃喃的道:“你可千万别扔下我不要了,不然,我真会死给你看的!”

    “傻瓜,尽说蠢话!”

    许久以后,三人总算收拾停当,又简单吃了一些点心,方才备了车马准备前往江夏王的王府。

    高阳公主不管不顾什么公主与臣下的尊卑之别,死活要与秦慕白同乘一车。秦慕白与李恪无奈,只得依了她。于是换乘了普通的制式车驾,折腾了半晌后总算出了门。

    

第188章 皇帝与公主

    

    车马一路向江夏王府而去,走得慢慢悠悠不紧不忙。秦慕白与高阳公主坐在车里,卿卿我我低笑浅语,坐在前辕的车夫与侍婢都禁不住要发笑。

    “老实点儿,别乱摸!”

    “嘿嘿,慕白,你的身板真结实呀!是每天练武打磨出来的吗?”

    “别没话找话,借故揩油!”

    “哇!这一团硬硬的东西是什么?快给我玩一会儿!”

    车夫和侍婢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便听到车厢里的秦慕白怒吼

    “我的百骑使令牌!快还给我!”

    二人闹得正欢,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道:“车马停住!”

    秦慕白撩开车窗看了一眼,离江夏王的王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呢,怎么就停住了?而且,李恪还下了车,正朝这边走来,径直走到二人的车前,踏上车辕走进了车内。

    “殿下,怎么不走了?”秦慕白问道。

    李恪拧下了眉头,眼神古怪的看了高阳公主一眼,说道:“有古怪。父皇的銮驾居然摆放在皇叔的府前,还有大队的御林军卫士。”

    “那不去了!”高阳公主脸色一沉,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才不想看到他呢!”

    秦慕白和李恪对视一眼,各自面露难色。李恪便往车下走,临末扔下一句:“交给你了。”

    高阳公主条件反射似的一扭头,气鼓鼓的瞪着秦慕白:“别想游说我,说了不去就不去!”

    “我还没开口呢,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秦慕白笑道。

    “哼!你和三哥,总是合起来欺负我!”高阳公主嘟起嘴,碎碎念的嘟嚷道,“江夏王也坏!明知道我跟他不和,请了我们吃饭,还把他叫来,真是的,太扫兴了!不去了不去了,你昨天不是答应带我去打猎吗?我们现在转道去终南山吧!”

    “玲儿,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秦慕白突然说道。

    “当然不是啦!”高阳公主急忙嚷道,“你怎么突然说这种恽话?”

    “那你和皇帝一直这样僵着,怎么可能嫁给我呢?”秦慕白说道,“庶民之女,尚且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身为大唐公主,你的婚事且能儿戏?很明显,江夏王昨天可不是随意的邀请我们来吃个家宴便饭,说不定就是皇帝有意安排的。陛下既然这样安排了,就是有主动与你和好的意思。他可是长辈,是皇帝啊,都矮下身来与你主动和解了,你怎么还能这么不懂事的,不领他情呢?”

    高阳公主依旧鼓着嘴,委屈的低下了头,就是不说话。

    秦慕白便揽她入怀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好啦,别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当时,皇帝陛下也是骑虎难下了,迫于无奈,他其实也是有苦衷的。说到底,你的父皇仍是疼你的。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你我现在岂不早已是粉身碎骨?”

    “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他老人家手下留情,没宰了我们喽?”高阳公主酸酸的说道。

    “你呀,就是喜欢钻牛角尖。”秦慕白呵呵的笑,在她脸上轻吻了一口,柔声道,“乖,去跟皇帝和解,好吗?我敢打赌,皇帝陛下心中仍是爱你疼你的。你就算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吧?嗯,就算你当真不想理他,就当是为了我,也委屈自己一次好吗?”

    “为了你,这怎么说嘛?”高阳公主脸蛋儿泛起红晕,嘻嘻的一笑,捧着秦慕白的脸回吻了一口,还调皮的咬着他的耳朵问道。

    “我现在不是要求皇帝准许我外调吗?”秦慕白说道,“这个中利害一时跟你说不清。总之,我如果继续留在京城,恐怕就会有若大麻烦;如果能顺利外调,就有百般好处。但如果,你不与皇帝陛下和解,他就不会把我当驸马看待,也许就不会允许。明白了吗?”

    “好嘛,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高阳公主咧着嘴嘿嘿的笑,露出了一对调皮的小虎牙,“虽然我实在是有点讨厌他但这次,就委屈一回吧!”

    说罢,高阳公主走到车厢门边,对侍婢吩咐道:“去给吴王传话,说我答应了。”

    不久,车马继续前行,终于在江夏王的王府前落停。

    三人下了车,结伴入府。早有府吏在此恭迎,领着他们一起入内。

    江夏王在长安的府第,可就比晋州的家院恢弘漂亮多了,听说这是当初皇帝登基之后,为了彰显李道宗这个皇族功臣的开国从龙之功,亲自派人督造的。其规模气势,竟不输于皇宫殿堂。

    皇帝果然是来了。一路走进去,都有御林军戍卫,当然多半都是秦慕白熟悉的百骑将士。三人结伴而入,到了正堂,远远就看到了李世民端坐于主位,李道宗陪坐于次席,二人都在举目朝这边眺望。

    “陛下,他们来了。”李道宗轻声道。

    “朕看到了。”李世民微抬着头眯着眼睛,脸上多有期许与盼望的神色,喃喃道,“朕的玲儿,气色不错啊!”

    “那是。”李道宗呵呵的轻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调皮捣蛋古灵精怪。”

    “那就好啊,那就好!”李世民呵呵的笑着点头,慈爱之色表露无遗。

    秦慕白与李恪进了正堂,目不斜视,先对着皇帝下了拜。

    唯有高阳公主,一双凤眼左右顾盼就是不去正眼瞧李世民,看着秦、李二人拜下后,她才极不情愿慢吞吞的拜了下来,怪腔怪调的哼道:“皇儿拜见父皇哪!愿父皇霸业千秋青春万载!”

    江夏王就笑了:“高阳,你这怪腔怪调谁教你的?”

    “我又不是没读过书,这等东西还要人教呀?”高阳公主不等御命赐下下身,就自己先站了起来,走到江夏王身边紧紧挨着他坐了下来还挠了一下他的胳肢窝儿,笑嘻嘻的道,“皇叔大王爷,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呀?”

    李世民兴许是看到高阳公主有些走神了,一直一声未吭,因此李恪与秦慕白仍是拜在地上呢。二人看到高阳公主这般轻佻怪诞的举动,各自咧起了嘴苦笑不迭,额角也要划出黑线来了。

    “咳!”李世民轻咳了一声,高阳公主故作惶恐的吓得一弹,慌忙跑回来跪好,絮絮的道:“皇儿死罪,忘了父皇在此哦!父皇你可千万别发怒呀,万一砍了皇儿的头胪,这可就再也长不出一颗头来了。”

    众人心中一拧,李世民的脸皮也微然颤了一颤,但他很快将这一丝不快的表情敛了去,面露微笑道:“免礼吧!今日家宴小聚,不必多礼。”

    “谢陛下。”李恪与秦慕白站了起来,高阳公主仍是愣愣的跪着。李恪有点恼了,上前一把将她提起,低声斥道:“叫你起又不起了,分明是耍宝!休得对父皇如此无礼!”

    “恪儿,你这是干什么!”李世民突然急了,厉声斥道:“放开她!”

    李世民君威隆隆的这一声斥,让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高阳公主也一时有些愣了,呆呆的看着李世民,眼睛一眨也不眨。

    李恪慌忙闪到一旁拜道:“儿臣失礼,请父皇恕罪!”

    李世民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席走到仍旧跪着的高阳公主身边,弯腰下身,双手抚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说道:“玲儿乖,起来吧!”

    秦慕白等人,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李世民这样的声音。方才还君威无限的在喝斥李恪,转瞬,他的声音中透出许多的慈爱与关切,还有一丝的疲惫、伤感与失落。

    短短的一句六个字,将李世民此刻复杂的心情表露无遗。

    高阳公主的身子微然一颤,抬起头来,有点痴痴的看着李世民,张了张嘴,看似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世民索性矮下身子蹲下来,和高阳公主面对着面,慈祥又关切的看着她,轻声问道:“玲儿,你想对父皇说什么呢?除了骂我是恶魔你已经几个月没跟我说过话了。”

    “我、我”高阳公主脸色有点微然发白,嘴唇也有些颤抖了,湛亮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李世民,其中似有烟雨之色在轻微流转。

    “罢了,不想说就不说吧。你且起身来。”说罢,李世民伸开双臂要去抱她起来。

    “父皇!”高阳公主突然高声大唤,一把扑进了李世民的怀里,放声痛哭!

    “乖,玲儿乖!不哭,不哭!”李世民也紧紧将高阳公主抱进了怀里。

    李道宗一摆手,厅外的卫士人等尽皆退出到百步开外。

    “呜呜呜父皇、父皇!”高阳公主一双小手儿,在李世民背后紧紧拽着他的龙袍,哭得稀里哗啦歇斯底里。

    李世民的眼睛仿佛也有点刺痛的感觉,隐约也有些泛红了。碍于在场人多,他深呼吸的抑止着流泪的冲动,反而呵呵的笑:“玲儿乖,不要调皮了。不哭了好吗?快看,你江夏王皇叔在笑话你哭鼻子呢!”

    “他是个坏小老头儿,不理他!呜呜!”高阳公主仍是大声痛哭。

    “哈哈!”李道宗与秦慕白等人却是放声大笑。

    李世民一逗,秦慕白等人的一笑,都恰到好处的缓解了现场的悲情与尴尬气氛,顿时变得轻松随意了许多。

    高阳公主也含泪扑哧一声笑出来,难为情的钻出了李世民的怀抱,捂着脸自己匆忙去擦眼泪。

    “好了,下去梳妆一下。看你,脂粉都糊了满脸,呵呵!”李世民笑着将高阳公主从地上搀起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高阳公主难为情的“嘿嘿”怪笑一声,捂着脸溜了。偏又特意从秦慕白身边闯过,趁皇帝转身不留意的瞬间,故意用胳膊肘儿顶了秦慕白一下,小手儿露出一道缝,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秦慕白木然的咧了咧嘴,心中对高阳公主的演技之高超,已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世民这才走回了正位,有些自我解嘲的笑道:“让诸位见笑了。”

    “今日家宴,陛下舐犊情深,玲儿真情流露,实则令我等感佩啊!”李道宗呵呵的笑道。

    “罢了罢了,不提了。”李世民摆着手呵呵的笑,颇有些无奈的味道,说道,“这个玲儿,从小就调皮捣蛋。也是怪朕,将她给宠坏了唔,恪儿,慕白,你们不必拘礼,都坐吧!”

    “谢陛下赐座!”二人这才依次坐下。

    “江夏王难得回一次京城,今日朕特意造访,也是有意与你们聚上一聚。”李世民微笑说道,“恪儿,慕白,你们可别怪江夏王,是朕特意嘱咐他,让他事先不告诉你们朕要来的。”

    “呵呵!”李道宗笑道,“陛下言重了。不过是寻常家宴罢了!”

    “对,说得对。”李世民也笑道,“朕也有些日子,没有和皇眷们相聚了。对了,慕白,你出去向百骑将士传个令,让他们派人去后宫,将稚奴与兕子一并接来吧。朕方才是从武德殿动身来的,一时倒他把他们给忘了。”

    “微臣亲自前往走一趟便是。”秦慕白便起身拜言道。心忖,李世民这是故意要把我支开了,他们好说事嘛!

    “也好,就劳烦你走一趟了。”李世民呵呵的笑道,“他们二人,可是对你相想念得紧哪!”

    “微臣这就动身。”秦慕白便拜辞了皇帝等人,带了几个百骑侍卫,往皇宫而去。

    秦慕白走后不久,李世民就对李恪道:“恪儿,你递上来的奏折朕看了。朕要问你,你已经遵求了秦慕白的意见吗?”

    “回父皇话,秦慕白本人已经答应了。”李恪回道。

    “唔秦慕白可是朕一手栽陪起来的亲勋近卫统帅,本是不便出让的。但既然你开了口,他又同意了,朕只好忍痛割爱了。”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但是,一个区区四品折冲都尉,也太委屈朕的这个百骑使了。朕打算任命他为荆州都督,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李道宗事先可不知此事,这时疑惑的皱了下眉头说道:“陛下这是准备将秦慕白外放就官吗?”

    “方才你也听说了,是恪儿要找朕要人挖墙角啊!”李世民做无奈状苦笑道。

    “这陛下金口已开,臣弟别无多言。”李道宗拱了拱手,说道,“只是臣弟以为,都督一职虽然显赫尊贵,但还不如一个折冲都尉来得实在。”

    “哦,此话怎讲?”李世民问道。

    李道宗便答道:“陛下方才也说,秦慕白是陛下亲手栽培起来,将来必要委以大任的年轻将领。既是外放就官,那就得实打实的去磨励煅炼。荆州都督一职,说白了只是个有权无兵的光竿统帅,也就是去与那些地方的一干儿武将官员们打交道,动动嘴皮子吩咐他们办事。至于关乎戎武的训兵用阵、调兵谴将等真才实学,却是半分也学不到。秦慕白还年轻,未经战阵经验浅薄,与其委他个官大事少的清闲都督,不如让他到折冲府去,实地带兵操练,方能做到对军中的一切了如指掌,更加利于他的成长。”

    “好,一针见血!”李世民扬起了指头,点头赞道,“还是你这个军中老宿,更懂得栽培育人。秦慕白出身将门资质绰越,朕早有心将他培养成我大唐年轻一辈的将帅接班之人。听你一言,朕茅塞顿开。就委他个折冲都尉,春天劝课农桑,夏天警备上番,秋天打粮贮草,冬天训兵苦练,让他到襄州苦苦的磨练个三五载。”

    “玉不琢不成器,陛下圣明!”李道宗说道,“秦慕白这一辈人,出身于太平盛世,又长于仕族宦门,从小吃的苦少,经历的事情也少,更没有经历血火的战阵,如若再缺少实地的磨练必是难成大器。臣弟也是认为秦慕白智勇双全资质绰越,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实践与磨练!”

    “那就这么定了!”李世民抚了一下掌,“朕回宫之后,便着中书省拟旨,委秦慕白襄州府折冲都尉一职,年后与李恪一道上任地方!”

    “不行!!!”突然传来一声娇斥,高阳公主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站到堂中正对着李世民,正色道,“父皇,你把慕白弄走了,我怎么办呀?”

    在场众人都脸色一变,李恪急忙站起身来,低声道:“玲儿,休得无礼!”

    “我、我怎么无礼了?”高阳公主不假思索的争执了一句,又急忙拜倒低下声来用哀求的口气说道,“父皇,我求你了!你们的大事我管不着,但是你如果把慕白调走,也请让他带我一起走好么?我如果离开了他真会死的!”

    李世民的脸皮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声静气道:“玲儿你先起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有什么从长计议的?你就不能现在答应吗?”高阳公主仰起头毫不退避的直视李世民锋锐的眼神,执拗的说道。

    李道宗起了身,走到高阳公主身边低声道:“玲儿,你好糊涂。你可是大唐的公主,皇兄最爱的女儿。你要你父皇现在就答应秦慕白|带你走,那你想过没有,你堂堂的公主,难道要无名无份的跟着秦慕白私奔吗?如此一来,非但是大唐皇室沦为人家的笑柄你父皇颜面尽失,你这个公主也会被人笑话吧?纵然是你执迷不悔不在乎这些,你总该为秦慕白的名声与前途做考虑吧?你父皇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可不是在敷衍你。我这个皇叔小老头儿可是从来没骗过你的,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高阳公主沉思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噢那我就,先依了。”

    “快起来,向你父皇赔罪去。”李道宗笑呵呵的将高阳公主从地上搀起。

    高阳公主站起身,方才还一脸忿忿神色,转瞬又嘻嘻哈哈起来。她轻快的跑到李世民身边坐下偎在他身边,还伸出一只手去抚他有些发福隆起的肚皮,咯咯的笑道:“父皇陛下,您消消气儿,不生玲儿的气了好吗?是玲儿不知好歹不识体统,你就原谅玲儿年幼无知嘛!”

    李世民顿时被逗乐了,伸出大手在她小脸蛋儿上轻轻的拍了拍,哈哈大笑道:“你们看这个鬼丫头,这脸变得比大六月的天还要快!”

    李道宗与李恪也一起配合的哈哈大笑,纷自在心中暗道:要说这天底下最拿皇帝有办法的,非高阳公主莫属了!她能在一瞬间让皇帝雷霆大怒,也能在下一刻让他开怀大笑!真是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啊!

    

第189章 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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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来到后宫,轻车熟路的到了蓬莱殿找到了李治与李明达。两个小皇子见了秦慕白自然是分外高兴,听说要带他们出宫外更是欣喜万分欢呼雀跃。秦慕白叫安排了车马,即刻便准备启行便去了江夏王府。

    宫人准备车马的时候,秦慕白便站在宫台凭栏边随意的观望,不经意的看到不远处一队人走过。排头几名宦官,后面跟着数名宫女,中间簇拥着一个头戴宫纱垂沿帽的女子。

    长长的乳白色帽沿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秦慕白左右觉得这人眼熟。恰时一阵微风吹起,那女子便伸手有意无意的将宫纱帽沿挑起一角,微然转头,仰眸朝秦慕白看了一眼。

    惊鸿一瞥,似曾相识。

    阴德妃!

    虽是隔得许远,但秦慕白分明看到,阴德妃冲着自己嫣然一笑,然后不露形迹的轻然放下了宫纱,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那一个微笑与眼神,其中蕴含着诸多意味,让秦慕白一时品读不明白。只是觉得她很释然,很平静,仿佛与世无争看破了一切,翩然如同一片深秋落下的梧桐叶瓣,凄婉中带着解脱,无怨无悔了无牵挂。

    这队人很快消失在宫殿的转角去,大抵是朝大明宫北面而去。秦慕白便随意的叫来一名宫女问话,说方才那队人是去哪里?

    那宫女便答话说,大概是阴德妃,在去大明宫新建的一处名叫“大角观”的道观中。

    “道观?”秦慕白吟哦道,“离开皇宫几个月,何时兴建了这么一处道观呢?”

    “哦,那是皇帝陛下专为阴德妃娘娘修建的。”宫女回话道,“阴妃娘娘信奉道尊入了道教,每日便在道观之中参经悟道,成了一名道门弟子。”

    “什么?”秦慕白暗自惊讶,心忖:阴德妃成了道姑?那是不是也离出家也不远了?

    宫女知道的不多,秦慕白也没有多问。车驾已备好,秦慕白便陪同李治兄妹动身,去了江夏王府。一路上,秦慕白都在回味方才阴德妃的那个眼神,心中不禁有些百感夹杂。

    “有时间,该带高阳公主去探望一下阴德妃才好。”秦慕白如此想道。

    到了江夏王府,宴席便开始了。因为添了两个天真活泼的皇子,因此气氛也更显得热烈又轻松。

    高阳公主可不管都有哪些人在场,偏要与秦慕白挤到同一几榻用膳。包括李世民在内,众人也大概是习惯了高阳公主这样的举动,也就习以为常视而不见了。

    “慕白,刚刚你走了以后,父皇和三哥他们商议,要把你调到襄州担任折冲都尉的事情呢!”高阳公主很小声很警惕,如打小报告一般的窃窃说道。

    “结果如何呢?”秦慕白只是问道。

    “结果本来父皇还准备委你荆州都督一职呢,都是那皇叔小老头儿多事,说还是让你担任折冲都尉的好。他一开口,父皇就答应喽!”高阳公主撇了撇嘴,“可是我不答应!我说,你要走,也得把我带走才行!”

    “呵!”秦慕白笑了,“你这不是添乱么,这样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答应?”

    “哼,你们都有理了,就是不照顾我的感受!”高阳公主忿忿然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又是一堆堆的大道理搬出来,压得我无话可说是吧?你省省好了,我才不想听呢!”

    “那你真打算跟我私奔?”

    “父皇如果想不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我还真就私奔了!”

    秦慕白的脸皮轻轻颤了颤苦笑一番,说道:“你私奔倒是不要紧但你想过没有,你母妃,怎么办?”

    “母妃?”高阳公主的脸色微然一变,“她她怎么了?”

    秦慕白轻叹了一声,便简略的将阴德妃曾经上吊自杀、以及现在入了道门的事情,告诉了高阳公主。

    “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高阳公主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哎,你当时精神状况那么差劲,我要是告诉你刺激到你,不是要坏事么?”秦慕白摇了摇头,叹道,“其实,你母妃远比你更加可怜。你如果再不顾一切的跟我私奔,不是让她雪上加霜么?人可以执着,但不能执着到自私的境地。如果求一己之痛快而连父母的死活都不顾,那也就枉为一世人了。你说呢?”

    高阳公主咬着嘴唇,面带羞愧的点了点头:“是我太粗心了,我真的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母妃的感受与境遇慕白,求求你陪我进宫,探望母妃去好么?”

    “那还用说?”

    饮宴过半时,秦慕白继李道宗与李恪之后,按礼去向李世民敬酒。李世民笑呵呵的饮下后摆了摆手道:“来,陪朕更衣。”

    秦慕白便放下了酒杯,随李世民出了宴堂,心中也清楚,他定然是有许多话要同自己私叙。

    君臣二人先去茅厕行了个方便,然后慢悠悠的回走。李世民剪着背,悠然说道:“慕白,你觉得朕待你如何?”

    “恩同再造。”秦慕白简短的说道。

    李世民轻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父与我同袍浴血十数年,情比金坚亲如兄弟,我曾看待你如亲子侄一般。其实,朕不糊涂。朕何尝不知道你比那房遗爱强上百倍?但个中的隐情与苦衷,却是让朕也十分无奈。你可曾知晓?”

    “微臣能够体量陛下的苦心与难处。”秦慕白说道。

    “朕也相信你是个明理之人,因此不必絮言。”李世民说罢,轻叹了一声道,“高阳,是朕之爱女,从小奉若瑰珍视如心肝。朕从前想的是,让她嫁一户好人家,可让她平安宝贵一生。但是朕错了。她的性格像极了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念头,那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一年来,朕操碎了心,高阳也遍体鳞伤。对朕而言,是治大国易,待一女难哪!”

    秦慕白大约是猜到李世民想说什么了,于是主动道:“陛下,微臣今天也句心里话。从一开始,微臣的确是对高阳公主殿下没有半分非份之想,此言若虚,天打雷霹!但是后来微臣也着实被她的执着与真诚所感动了。有妇如此,夫复何求?”

    李世民的脚步停住表情也是略微一滞,转头看着秦慕白,喃喃道:“有妇如此,夫复何求这是你的真话么?”

    “千真万确。”秦慕白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如此,高阳也算没有所托非人”李世民仰头长叹了一声,悠然道,“其实,朕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天下的许多父亲一样,永远将高阳留在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但是朕无法做到这样自私,那对高阳太不公平。她注定会有自己的夫君与家言,也会有自己独立的人生。朕相信你,因此朕打算将高阳,正式委托给你。”

    “谢陛下成全!”秦慕白郑重的抱拳应道。

    “慢着。”李世民突然打断他,说道,“知道朕为什么没有当众宣布吗?”

    “这”秦慕白略作寻思,点了点头,“微臣明白,现在的确不是时机。至少,房相公那处”

    “是啊,朕就算不要皇家尊严了,也至少也该顾着房玄龄这个当朝宰相的颜面吧?”李世民说道,“因此,你与玲儿,朕允许你们在一起,但短期内不可能成婚。你也务必向朕保证,今后玲儿不会再惹出什么岔子了。”

    “嗯,微臣保证!”秦慕白点头应诺。

    “唉”李世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笑道,“呵呵,现在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人拿她有办法了。连朕这个当今天子、还是做父亲的,也拿她半分办法也没有。”

    “陛下说笑了。其实公主殿下心中仍是对陛下十分敬爱的。只是她小孩子脾气一发作,就什么也不顾不管了,陛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秦慕白笑道。

    “呵呵,还没成亲呢,你就知道护短帮她开脱了?”李世民笑了笑,亲昵的拍着他的肩膀,带几分慈爱的凝视着他说道,“婿即半子,慕白,今后你我君臣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本就是我的心腹近臣,因此有些不足与外人道来的话语,朕也只好同你来讲了。”

    “陛下有什么,就请说吧!”秦慕白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面带微笑道:“朕与你开诚布公的说吧!李恪上书请命,让朕将你出让,陪他一同前往襄州为官。朕初时是并不愿意的,但后来仔细一思索,李恪此举,倒是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秦慕白默然的点了点头:“其实纵然是吴王殿下不提出,微臣也会主动向陛下请命的。微臣,不想让陛下为难!”

    “嗯,朕知你一向聪明。但朕,绝没有将你从百骑赶走的意思。”李世民说道,“众所周知,你与高阳公主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闹,满城风雨蜚短流长,朕纵然是天下之主,也不得不顾忌人言可畏啊!”

    “微臣能够谅解陛下的心情。”秦慕白点头道,“众口烁金,不得不防。既然微臣继续留在百骑会让陛下如此为难,因此微臣何不换个环境呢?这既让陛下轻松,微臣也算是得了一个解脱吧!”

    “呵呵,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原本,朕还有些担心你会心中不快,对朕心生怨恨呢!”李世民笑道。

    “陛下放心,微臣虽然智术浅薄,但绝不是忘恩负义不明是非之辈!”秦慕白说道。

    “如此,朕也就了却了一桩心病了,甚好。”李世民说道,“朕思之再三,方才也问了江夏王与李恪的意见,决定委你襄州府折冲都尉一职。官职不大,当然也不如百骑使这么风光与气派,但却是个办实事的官职。手下二千多号人,要管理好也不是那么容易。慕白,你可有信心将这职务做好?”

    “陛下放心,微臣早就期待到军队里去好好实践磨励一番了,定会珍惜这个机会,将襄州军府治理好的!”秦慕白说道。

    “嗯,朕相信你的能力。”李世民拍了拍秦慕白肩膀,微笑道,“此外,朕之所以同意你随恪儿一同外调就官,还有另一层意思。知子莫若父,恪儿英果类我,但就是有轻佻浮躁与骄奢淫|逸的坏毛病,此外还有些眼高手低不务正业。朕此前已派了以严厉著称的御史权万纪去管束他,虽有收效,但不能根除他的这些恶习。此次你与恪儿同往绛州办差,朕发现他改变不小,令朕眼前一亮。这算来算去,该是你对他产生了不错的影响。此次去了襄州,你与恪儿一文一武相帮互助,共同治理地方。同时你二人也是好友,朕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多为劝诫,引导他向上从善勤政爱民,严于律己恪省自身,如此,朕方能心中无忧啊!”

    “这吴王殿下聪明过人睿智博学,微臣与之相比尚显稚嫩,也只能与之相学共勉了。”秦慕白说道。

    “呵呵,不必谦虚。”李世民笑道,“昔上古先皇大禹治水,用疏而不用堵,方能治平水患。朕用权万纪去严厉约束李恪,就是用的堵;用你去引导李恪,就是用的疏。现如今朕派了你们二人到他身边,那便是堵疏并用。朕只希望他能痛改恶习从善如流,不失人望。”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秦慕白说道。

    “呵呵!往往越是聪明的孩子,越让父母操心。你看高阳、李恪,哪一个不是如此?朕妃嫔如云子女众多,真是操碎了心!”李世民有些自嘲的笑道,“但有一件事情倒是有趣。朕的好几个儿女,诸如李恪、李恪、高阳与兕子,都与你有了莫大关联。朕就是不收你做女婿,要想不把你当作家人也难哪!”

    “哈哈,陛下真是说笑了!这或许也是缘分吧!”

    “说得好,就是缘分!”

    君臣一路相谈甚欢,李世民搭着秦慕白的肩膀走进宴堂,让众人不禁眼前一亮。

    宴会继续,李世民这个当皇帝的,平常的确是没什么大架子,平易近人无拘无谨,甚至连李道宗的幼子也能爬他膝上,去拔他的胡须。一堂宴,但也吃得其乐融融。秦慕白这个“没过门”的女婿,也没有什么外人的感觉,大抵是在场的一些人,都与他关系匪浅。

    高阳公主偷偷的瞟了一眼上座正哄逗几个小孩子的李世民,拽了拽秦慕白衣袍低声道:“你方才与父皇离开这么久,回来时又都笑哈哈的,聊的什么这么起劲啊?”

    “也没什么,稍后再跟你说吧。家宴散后,我就陪你去后宫,探望你母妃。”

    “噢好吧!”

    许久,这宴席才散了去,李世民已有些酒至半酣,摆起銮驾准备回宫了。众人拜送到江夏王王府门口,李世民登上了銮车,回头看了看挽着秦慕白胳膊肘儿的高阳公主,呵呵的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什么嘛?”高阳公主脸一红,吐了吐舌头扮鬼脸,就是挽着秦慕白的胳膊肘儿不放。

    “这要是往日,你早早便跳到朕的銮驾,坐到朕膝上调皮撒娇了吧?”李世民呵呵的笑道,“玲儿,若有空,不妨回宫探望你母妃好,走吧!”

    “起驾,銮驾回宫!”

    “恭送陛下”

    高阳公主怔怔的看着远处快要消失的皇帝銮驾许久,才喃喃道:“慕白,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你是指,对待你父皇么?”

    “对呀!我突然有点心里酸酸的!我觉得我父皇也挺委屈的。”高阳公主抹了一下鼻子,脸色就垮了下来,如同快要哭了一般。

    “看来你就快懂事了。”秦慕白呵呵的笑道。

    “什么嘛,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就不懂事了?”高阳公主瞬间恢复了小恶魔造型,张牙舞爪的怒道。

    李道宗与李恪都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嘛,真是!老是喜欢一群人取笑我,弄得我像个活宝似的”高阳公主蹶着嘴,碎碎念的嘟嚷道。

    “李恪,我们走!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李道宗哈哈大笑,拉着李恪便先进了府去。

    秦慕白笑道:“难得你良心发现一回,大家其实是在赞赏你呢!”

    “我呸,你还真不会说话,难道我以前就很没良心么?”高阳公主恼火的骂道。

    “有有有,只是没有发现而已嘛!”秦慕白笑道,“好,别在这大门口的张牙舞爪了。方才不是说要我陪你去后宫探望你母妃么,走不走?”

    “走呀!不过我想先回吴王府收拾一下行装再走。”高阳公主说道。

    “干嘛收拾行装?”

    “因为我想回宫住些日子,好好的陪陪我父皇和母妃咯!”

    秦慕白作欣慰状的点头:“嗯,看来你的确是成熟了,长大了,懂事了!”

    “去你的,臭男人!”

    二人也就没叫上李恪了,先行去了吴王府,叫上了高阳公主的侍婢们收拾好行装,摆了车驾往皇宫而去。秦慕白依旧骑着马,陪在高阳公主的马车边。

    高阳公主将头伸到车窗边,久久的凝视着熟悉的皇城,深有感触的说道:“当初我离开这里时,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我再也不要回来了。没想到没过几天,我又心甘情愿的回来了。”

    “那是因为,血终于是浓于水,这里生你养你育你,你如何能说割舍就割舍的?”秦慕白说道。

    “嗯”高阳公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回宫耶”

    秦慕白看着她,呵呵的笑:“傻。我又不会飞了。”

    “可是你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长安了嘛”高阳公主撇了撇嘴,有点伤感的低声喃喃道,“我真是舍不得你走,好想陪你到任何地方。可是我现在也知道了,我不能那么自私。怎么办,我好矛盾!”

    “我不是要过年后再走么?还有时间,相信能帮你解开这个心结的。”秦慕白面带微笑,肯定的说道。

    高阳公主嘴角略为上扬嫣然一笑:“我相信你!”

    

第190章 等酒香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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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马步入玄武门,已抵大明宫境地,便是高阳公主最为熟悉的大唐后宫。

    “慕白,我的心突然跳好快,我紧张你握住我的手好不好?”高阳公主将她白晰又稚嫩的小手,从马车车窗里伸出来。

    秦慕白微然一笑,伸过大手将她的手捂在掌心,说道:“回家呢,你怕什么?”

    “不是怕,我只是,只是”高阳公主嗫嚅着,脸有红,“想起之前的事情,觉得很愧疚,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孝,很对不起父皇与母后。现在再要去主动面对他们,心里怪怪的。”

    “别担心。天下间最宽容的,莫过于父母。”秦慕白微笑道,“只要你平安无恙,他们就满足了。现在你还这么懂事的回来陪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

    “当然!”

    高阳公主这才婉尔一笑轻吁了一口气,笑嘻嘻的道:“慕白,你真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你说话就如同吃了定心丸。有你在,我就有主心骨。”

    “呵呵!”秦慕白笑了。

    车马先在蓬莱殿停下,打听之后才知道,阴德妃现时不在殿中,仍在大角观中。侍婢们忙着去卸载公主的行装打点寝居了。秦慕白便将高阳公主抱上了马,说道:“走吧,我们二人去大角观就好,不必兴师动众的。”

    “嗯!好久没有骑马了耶!”高阳公主有些兴奋的叫道,“你还记得我头一次骑马是哪回吗?”

    “我哪会知道。”秦慕白翻身上了马,握住缰绳将高阳公主护在了胸前。

    高阳公主缩在他怀里咯咯的笑,反过脸来在秦慕白下巴上轻咬了一口:“笨蛋,就是你上次拐我偷跑出宫去玩儿呀!”

    “我拐你?说反了吧,貌似你是威逼我才对!”

    “就是你拐我、你拐我!”

    二人在后宫中纵马而过,有恃无恐,没多时便找到了后宫新建的大角观。

    道观并不大,却不失堂皇典雅。因是皇家专有道观,里面的人不多,只见院中有两名道姑在洒扫。二人下了马进去,其中一名道姑急忙迎了上来。叙礼询问之后,便将他们二人引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小屋前。

    “德妃娘娘就在此间,二位请便吧!”道姑说罢便走了。

    “慕白,陪我一同进去?”高阳公主拽着秦慕白衣袖,低声道。

    秦慕白面带微笑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为什么?”

    “难道又要我看到你们母女抱头哭泣吗?”秦慕白说道,“好好的多陪陪你母妃,劝她不要遁入空门才好。”

    “嗯,我知道了”高阳公主轻轻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朝前走,“那我去了哦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嗯”

    高阳公主走到小屋前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掩上了门。

    秦慕白轻吁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至从一脚踏进这座道观,秦慕白的心中就有一些压抑之感。一想到那个绝色倾城又命运凄苦的阴德妃,他的心中就难免升起一股惆怅与怜惜。

    论心智,秦慕白已是三十出头的人,阴德妃与他相比也长不了几岁,大约仍在“女大三、抱金砖”的差距之内。可是她既是李世民的妃子,还是高阳公主的母亲。

    秦慕白摇了摇头,自嘲的笑:我怎么生出这等念想?不伦啊!阴德妃,她倾城的绝色能让每个男人窒息,她的端庄与娴淑能让所有人痴迷,她的命运则是令人惋惜与怜悯。倘若她不是皇妃也不是高阳的母亲罢了、罢了!

    大概每个男人见到她,都会生出我这样的念头吧?

    秦慕白耐心的在小院中等了许久,道姑很客气的为他取来了茶水与点心,请他坐在小角亭中歇息。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小屋的门在缓缓打开,高阳公主泪眼婆娑眼圈儿红红的走了出来。

    “慕白”高阳公主走到秦慕白身边,低着头撇着嘴,一副伤心与难过的样子,哽咽道,“今日你就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陪母妃。”

    “嗯”秦慕白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点头道,“德妃娘娘,还好吧?”

    “好是好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她想要出家,遁入空门。”高阳公主说着,眼泪珠子就一串串儿的落了下来,“她说,她已看破世尘了无牵挂,留此残躯别无所求,只愿在青灯古佛前祈求上苍神君保佑,保佑我康健平安。也保佑你”

    “还保佑我?”秦慕白愣了一愣。

    “是呃”高阳公主点了点头,抹着眼泪花儿伤心的说道,“母妃说,他心疼你就如同心疼我一般,她会给你祈求,希望你一世平安。你平安了,我也就好了嘛她说,我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你。”

    听完这一句,秦慕白心中不由得微然揪疼了一下。

    高阳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我;那言下之意,是不是在说她是不幸的,因为遇到了李世民?

    阴德妃,皇帝的四妃之一,地位仅次于已故的皇后长孙,在世人眼中那是尊贵无极只堪仰望。但谁又能知道,这深宫朱门之内的阴德妃,内心有多少的酸楚?至从他父兄家人被李世民诛杀的那天起,她可能就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哪怕是一天!

    “你怎么不说话啊?”高阳公主摇了摇秦慕白的手,撇着脸问道。

    “没什么。”秦慕白勉强的笑了一笑,说道,“你要好好劝你母妃,让她想开一点,还是不要遁入空门了。她若是出了家,你怎么办?”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母妃说,我有了你,她便放心了。嫁出的女儿如泼出的水,终究是要归了夫家的,不能老恋着父母亲。呜慕白,我突然觉得我好混蛋,以前我太懂事了,从来没心疼过我父皇与母后!”高阳公主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去见见你母妃吧!”

    “你能劝服她吗?”

    “试试!”

    “好,你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秦慕白便走到了小屋前,敲了敲门。

    “是玲儿吗?进来吧!”里面传出阴德妃的声音,平静,舒缓,带一丝慈爱与安详。让人一听到这声音,似乎就可以想见到她正在微笑的绝美容颜。

    “是微臣,秦慕白。”秦慕白说道,并没有急于推门入内。

    内里沉默了片刻,方才传来一个声音:“是你啊有事吗?”

    “微臣有些话,想与德妃娘娘谈一谈。”秦慕白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而且沉默良久。

    “还是不必了吧!”阴德妃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淡然的道,“道门清净之地,不宜你久留。你还是快走吧!”

    秦慕白愕然的怔了一怔,明知道阴德妃看不见还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娘娘请多保重,微臣告辞了!”

    “善待玲儿,吾愿足矣!”

    秦慕白刚要走,听到这八个字不由得脚步滞了一滞,摇了摇头,仍是走了。

    她为何不肯见我呢?

    为何?

    重回小角亭中,高阳公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你怎么连门也未入?”

    “你母妃不愿见我。”

    “为什么?”

    “我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秦慕白茫然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算了,顺其自然吧!也许,我们的确是不应该勉强你母亲。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并非就真要将他强留于身边据为己有。而是真心的希望他能过得好,就足够了。”

    “这什么意思?”高阳公主扑闪着大眼睛,说道,“是说,如果我母妃遁入空门了能够过得更好,我就应该满足,对么?”

    “大概便是吧!”秦慕白勉强的挤出了一些笑容,拍了拍高阳公主的双肩,说道,“玲儿,如果遁入空门对你母妃来说是另一种解脱,总好过让她去上吊。明白?”

    高阳公主痴痴的看着秦慕白,小脸蛋儿轻微的颤动,眼圈儿泛红,眼泪已是贮满了眼眶。咬着嘴唇,她还是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已是忍不住,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别哭。”秦慕白伸手去抹她脸上的眼泪,努力的一笑,说道,“如果你想你母妃下半生能够过得安宁又幸福,那么,你就努力的幸福!”

    “嗯,我会努力的!”高阳公主重重的点头,“我会努力的、狠狠的爱你!爱我们以后的家!我要做个幸福的妻子,幸福的母亲,也会是个幸福的女儿!”

    秦慕白终于还是离开了大角观。

    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他一直在琢磨那个问题

    阴德妃,为何不见我?

    是不愿,不忍,仰或是不敢?

    不知不觉的,秦慕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曲,曾经在21世纪听的歌“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有几本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阴妃若入空门又将折煞了谁?!

    一路骑着马,慢吞吞的朝家里走,秦慕白都有些走神了。经过自己府门时都没有发现自家大门是洞开的,而且门前还站了人。

    “慕白!”冷不防身侧传来一声唤,秦慕白才恍然回神。转身一看,是武媚娘。

    “媚娘,你怎么在这里呢?”秦慕白跳下马走到她面前。

    武媚娘脸色微红带一丝醇香酒气,媚眼如丝嫣然一笑:“我等你多时了!”

    看到武媚娘这张脸,秦慕白的心中某根弦突然被触动了。

    武媚娘,她的姿颜不输阴德妃,而且更加年轻,明丽动人。

    苍天不仁,善妒红颜!

    秦慕白突然展开双臂,将武媚娘紧紧抱入怀中。

    武媚娘始料不及,脸蛋儿瞬时通红,有点手足无措的紧张四处张望,喃喃道:“干嘛呀,大门口的,街上好多人呀!”

    “媚娘,我绝不会让你重蹈阴妃的命运!”秦慕白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放松手啦,你傻掉了?喝了多少呀?”武媚娘更窘了,急忙挣扎,“好多人瞅着咱们呢,羞死了!”

    秦慕白这才松开了她,呆呆的看着她,呵呵的笑。

    “傻笑!”武媚娘嗔笑一声,拉他,“快进屋!”

    “哦!”秦慕白依旧呵呵的傻笑,被武媚娘拽着进了屋。两名仆役上前来,一人牵马一人关门。

    武媚娘这才吁了一口气,笑骂道:“登徒子,你今日怕是喝了不少吧?说,去了哪里厮混?”

    “没有。”秦慕白呵呵的笑,“江夏王回京了,邀我赴宴。没成想他邀请了皇帝,因此不得不多喝了几杯作陪。”

    “哟,皇帝老泰山,正式约见驸马了?”武媚娘打趣的笑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扯哪儿去了,只是寻常的宴席。”秦慕白笑了笑说道,“不过,确实有件事情是落实下来了。就是,年后我会前往襄州上任。皇帝已经允诺,委我襄州军府折冲都尉一职。”

    “这么说,真是要走了”武媚娘的脸色瞬时黯淡了几分,幽幽的轻叹了一声,点点头,“男儿志四方,我不会留你。但是我真的不愿与你远隔天涯。”

    “媚娘。”秦慕白握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口,说道,“就算是遥隔一千里,也不是我们之间心与心的距离。”

    武媚娘的心头儿一颤,有点痴痴的看着秦慕白,面露幸福又带几分凄迷的认真点了下头,然后踮起了脚尖,闭上眼睛送上红唇。

    秦慕白揽她入怀,吻了上去。

    府中的仆役们急忙回避,闪得没了影踪。

    二人都喝了些酒,顷刻忘情,在院中拥吻许久,直到天色渐暗寒气骤起。

    “慕白,我们成亲吧!”武媚娘突然说道。

    秦慕白怔了一怔,凝视着武媚娘,点了点头:“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妻子。”

    武媚娘咬着嘴唇避开秦慕白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我不该鲁莽的说出这句话,让你为难。”

    “对不起,媚娘”秦慕白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对你很不公平,我甚至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憎恨。但是高阳公主需要我,我不忍负之!”

    “你的多情,与你的重情一样明显又突出。”武媚娘轻轻的叹息一声,又微然一笑,“你今天表现得很奇怪,是因为高阳公主影响了你的心境么?你一向很沉稳很持重的,今日却表现得像一个咨情放浪的痴男怨女。”

    秦慕白自嘲的笑了一笑,说道:“媚娘,你恨我么?”

    “恨。”武媚娘不假思索的道,“我恨为什么会遇上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感受到如此的煎熬。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尤其是深爱一个人,其实是很煎熬的事情。”

    “我知道”秦慕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报歉,媚娘”

    “不用道歉。”武媚娘嫣然的一笑,伸出一双带着冰凉的雪白柔荑捧着秦慕白的脸,细细的端详,真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没有了这种煎熬,我会生不如死。人,就是这样的贱,知道吗?”

    秦慕白咧嘴一笑,吻上了武媚娘的炽热红唇

    良久,天色已晚,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我要回去了。”武媚娘脱开秦慕白的怀抱,嫣然一笑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去东宫赴宴的情况。”

    “不走不行么?”秦慕白作憨笑状,几分装傻几分无耻的说道。

    “少来。”武媚娘笑骂一句,“跟你说正事儿呢!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太子却没有邀请几个人赴宴,连皇室的人也没来。除了我,只有几个太子妃娘家的内眷。宴席上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客套来客套去。只是宴席散后,太子妃专程请我到偏厅奉茶。”

    “这么说,你倒是受到了一些特别的优待。”秦慕白笑道。

    “那还用说?本来,一国之储君邀请我一个商女去赴宴,已是破格恩优了。”武媚娘说道,“其实太子妃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的与我闲拉家常,向我示好。听她言外之意,大有拉拢你的意思。但又有些试探的意味,不停的向我打听你与吴王究竟交情如何。”

    “那你如何说了?”秦慕白问道。

    “呵,我能说什么?”武媚娘笑道,“我只一句话就给搪塞了过去贱妾女流,向来不敢探问夫家大事。”

    “聪明。”秦慕白呵呵的笑,“你在长安混迹,难免遭遇官路上的许多人。对于东宫,我告诉你一个原则:不得罪,不巴结。”

    “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武媚娘微笑的点头,说道,“你去了襄州,记得多个心眼儿。看哪处有合适的商肆能够盘下来开店的,就写信来长安告诉我。我就去襄州,在那里开一家秦仙阁分号。”

    “那必须有!”秦慕白哈哈的大笑,突然一把将武媚娘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在她耳边道,“媚娘,我真是爱死你了!”

    “少来,放手了。”武媚娘咯咯的笑,“再不回去,我娘要骂我了。我还没成亲呢,难不成还夜不归宿?”

    “什么叫夜不归宿,你不是说过,我家即是你家么?”秦慕白坏笑,不肯松手。

    “坏蛋,不准!”武媚娘咯咯的笑,“坏男人,登徒子,尽想坏事儿!”

    “你怎么我想什么了呀?莫非你也在想?”秦慕白呵呵的坏笑。

    “去你的!”武媚娘羞赧的扭身挣脱开来,提着裙裾朝门口跑,“还愣着干嘛,牵马来送我回家呀,难不成你要让我大晚上的独自走回去?”

    秦慕白呵呵的笑,还有点嘴馋的舔了舔嘴唇,暗道:媚娘,真能撩拨人。逗得人食欲大开,偏却不让下口也罢,这一口迟早是要吃下去的,何必急于一时?

    多多酝酿等酒香醇,滋味反而更好呢!

    

第191章 乔迁之喜

    

    骑马送武媚娘到了家门口,受了她一个深深的香吻,秦慕白醉意更浓了。武媚娘下了马,咯咯的笑着往门口退走,脸色红扑扑的,烟波流转的明眸之中爱|欲流露,勾得秦慕白心中一股无明之火腾腾的燃起。

    正在这时,一阵朔风吹起,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哇,下雪了!”武媚娘方才走回几步,又兴奋的跑到街上来,伸出双手捧着雪花,咯咯的笑道,“在南方好几年,都没怎么见到下雪呢!”

    “下雪了,天冷。”秦慕白一本正经的说道,“请问武姑娘,需要人暖被窝么?”

    “去你的!”武媚娘脸一红,急忙蹬蹬的往回家跑。跑到半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下了下来,返身跑到秦慕白身边,在他脸上亲吻了一口,低声呢喃道,“慕白,我迟早便是你的人。但是我想把那一刻,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之时,好么?”

    “准了。”秦慕白呵呵的笑,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一抱,说道,“快回去吧,天冷了,记得加被子,把炕烧热一点。”

    “知道啦,大男人一个,这么啰里啰嗦的。”武媚娘闭着眼睛低声的嘟嚷,将头埋在秦慕白的怀中却不肯抬起,闭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温馨。

    雪越下越大,二人站在街上不由得头肩衣服上都落上了一层。秦慕白将她松开替她拍了拍锦袍发髻上的雪花,却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上都落了一片儿,不由得笑道:“你看你,瞪着我眼睛都不眨。”

    “咯咯!”武媚娘掩嘴笑,仰头看了了看阴沉的天空,说道,“你也快回去吧,今日这场雪可真大,指不定一会儿就大雪封街了。还有,你方才喝了不少酒,可别醉倒在街上被大雪埋了哦!”

    “好,去了!”秦慕白呵呵的一笑翻身上马,对武媚娘挥手,“快回去吧,你娘怕是等急了。”

    “嗯”武媚娘退后几步站到屋檐下,直到目送秦慕白的人影消失在雪夜之中,方才入府。

    夜已入深,秦慕白不想回去吵醒家人,便回了自己的府第。这可是他头一回在自己家中歇息,被褥等物都是崭新的,颇为暖和。秦慕白躺倒便睡呼噜声大作,一夜无梦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若非那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秦慕白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窗外一片刺眼的白,原来昨夜自己睡觉居然都忘了关窗。

    寒风吹得窗户啪啪的撞响,窗檐上还结上了几串长长的冰榴子。

    “嗯,是钢琴的声音?”秦慕白窝在床上懒得起身,扯了几个哈欠头枕双臂,静静的倾听。

    显然,弹琴之人的技艺还相当的生疏,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在生硬的摸索与模仿。本来这钢琴的制作就不是那么精良,在秦慕白听来显然是音质不佳音阶也不是太准,再加上弹琴之人的生疏,让他听后不禁婉尔。

    不过弹曲之人相当的有耐性,虽然明明弹得一点也不好,但坚持就这样弹了个把时辰。秦慕白在床上也赖得有些腻了,便穿衣起床唤仆人来伺候热水洗漱,顺口问道:“何人在此弹琴?”

    “公子不知吗?是妖儿姑娘,每天卯时二刻必定开始练曲,直到辰时末刻方休。”仆人回道。

    “哦?是她。”秦慕白点头笑了笑,“我头一次睡在自家,还真是不知道。”

    洗漱罢了,下到客厅时便见到仆人送来的餐点。因是秦慕白头一次回家来住,平常闲散的仆人们今天也分外的勤谨,早早就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等他来用。一个早餐,也弄上了满盘珍馐,让秦慕白食指大动。

    “我一个人何尝吃得了这么多,妖儿姑娘呢?”秦慕白问道。

    仆人答话道:“妖儿姑娘带着那些孤女们,住在后厢偏院之中,进出都是在府中后门,平日里极少到前院来。”

    秦慕白笑了一笑,起身道:“将早膳用食盒好生装起,提到后厢偏院来。”

    “是,公子。”

    带着三两仆从提了几盒子好吃的,秦慕白踏雪来到了后厢偏院。院中皑皑一片,灌木树叶皆是落尽,唯有两树梅花开得正当娇艳,清香幽怡。

    “妖儿虽是眼盲,却真是一个有品味的人。这空落落的院子中栽上两株傲雪寒梅,真是别有一番趣致。”秦慕白独自品赏了片刻,仆人早已上前去叫开了虚掩的房门。

    妖儿收养的两名小姑娘便急忙冲了出来,兴冲冲的嚷道:“耶!秦将军来了、秦将军来了!”

    “呵呵!”秦慕白左右抱着这年龄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轻抚她们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儿,问道,“怎么冻成这样了,房中没有生火取暖么?”

    “没有哦,没有木炭呢!”小姑娘随口就答了出来。

    这时妖儿已经走到了门前,惊喜的道:“恩师,你来了呀!”

    “傻妹子,还叫我恩师?”秦慕白笑呵呵的走上前,“不是都拜我父亲做义女么,雪儿妹妹?”

    “咯咯,是哦三哥!”妖儿掩嘴笑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脸都有些红了。

    “大冷的雪天,怎么房中都没升起火来?”秦慕白摆了一下手,“来人,取炭盆火炉升起火来。顺便,取三五百斤炭来。”

    仆役应了诺,急忙去办了。

    “多谢三哥了。”妖儿有些羞赧的道,“我一时疏忽忘记了采购木炭,正准备今天出去请人呢”

    “出去请什么人?这府里大把的仆役你为何不用?”秦慕白上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进屋,说道,“你已是秦家的一员,也是主人了,不必客气什么。此外,你何必住在这偏院之中?前宅空了六七间房没人住呢!”

    “我就怕我们吵到了三哥嘛!”妖儿笑道。

    食盒打开,满盘的珍馐摆上来。小姑娘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来,一起吃!”秦慕白哈哈的笑道,“正愁一个人吃饭无趣呢,大家一起来吃!”

    几个小姑娘们舔着嘴唇盯着那些食物眼睛都不眨,但没有一个人动手,问妖儿道:“妖儿姐姐,真的可以吃吗?”

    “吃吧!”妖儿微笑道,“这是秦将军赐给我们的。”

    “不是赐。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秦慕白笑道,“我平常在家少,你们就该把自己当作是这里的主人。”

    “喔,我们都是主人!吃饭喽好多好吃的啊,我从来没吃过呢!”小姑娘们大声的欢呼起来,挤成一团就开始抢吃东西了。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也挤了进去瓣出两只鸡腿,还递给了妖儿一只,说道:“快吃,大家抢着吃,这才有趣嘛!”

    妖儿拉过了鸡腿微笑的道:“没想到,三哥还有这样一颗童心。”

    “未尝不好。”秦慕白一边毫无吃相的撕咬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整天老气横秋的,多累!人嘛,一辈子都不容易,得快乐时且快乐!”

    “说得真好!”妖儿咯咯笑了起来,也轻撕了一口鸡腿,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脸上始终挂着欣然的笑意。

    一屋子人吃得正热闹,秦慕白还嚷嚷着无酒则寡味便差下人去拿酒,正当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踩雪的咯吱响,还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嚷道:“喂,有好吃的也不等我,真不好玩儿!”

    “哈哈,霜儿怎么来了!”秦慕白大笑道。

    妖儿说道:“霜儿每天这时候都来的,与我一同练钢琴。”

    这时妖儿已经走了屋,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拍手笑道:“好哇,一群老饕小饕,偷偷躲在这里大吃大喝!三哥,你昨天彻夜不归,原来是留在了这里呀!有客人找你呢!”

    她身后正跟着几个抬火盆的仆人,另外还有一人,正是秦慕白相熟的,吴王府军校,殷扬。

    殷扬笑呵呵的走进来抱拳施了一礼:“秦将军,末将打扰了。”

    “嗯,殷扬兄弟快坐,有什么事情?”秦慕白说道。

    火盆放好,众人都围坐下来烤火。殷扬便说道:“吴王差在下前来,请将军过府小聚,品茶赏雪。”

    “没别的正事了?”秦慕白问道。

    “这个末将也不是很清楚。”殷扬说道,“或许应该是有事吧,否则此等寒冷的天气,吴王断也不会差末将来吵扰将军。末将听闻,吴王府中好像要颁布什么征武榜,在长安下榜招聘武将效力于王府。”

    “哦,肯定是因为这事。”秦慕白点了点头,心中就想起了薛仁贵。的确,早前他就与李恪商议过此事,现在秦慕白自己的外调已经落实,也是该另外募集人手的时候了,薛仁贵当然是个主要人选。

    炉火升起,暖意洋洋,秦慕白吃得正爽窝在这里也正舒服,可不愿意冒着大雪跑去吴王府。转念想了想,秦慕白笑道:“这样吧殷扬兄弟,麻烦你去向吴王殿下回个话,就说,我府中不仅有好雪好茶,还有好酒和初绽的雪梅。此外,我这乔迁之喜他总该来凑个热闹吧?就跟他说,我今日就不过去了,请他到我府上来赏雪品酒,我置席相待。”一边说,秦慕白还有意朝秦霜儿努了一下嘴。

    殷扬是个精细聪明之人,当即会意笑呵呵的拱手道:“末将一定将话带到。”

    “来,陪我喝一杯了再走,暖暖身子!”

    “正宗的秦仙酒,那不喝不行啊!”

    “稍后让殿下把宇文洪泰也一并叫来。好些日子没和他一起喝酒,我还真是有点想念那个喝不得三碗浑酒的破酒罐子了!”

    “没问题!”

    不久殷扬告辞而去,秦慕白便唤来府中的仆役,吩咐他们今日府中大摆宴席,招待客人。

    秦霜儿咯咯的笑道:“三哥这宅子也得了有些日子了,却还从来没有热闹过,今日就算是揭个彩头吧!我们也来贺你乔迁之喜哦只是,这乔迁之喜怎么能没有女主人呢?我得去叫上武媚娘,嘻嘻!”

    “是啊,是该将武东家请来。”妖儿也微笑道。

    “呵”秦慕白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一喝一合热闹上了。也罢,霜儿,你就跑一趟吧!”

    “咯咯,说跑就跑呀,都没点儿好处,这么大雪呢!”秦霜儿坏坏的笑道。

    “哟,你还学会勒索了?”秦慕白作势就要去拧她的脸蛋儿。

    秦霜儿笑嘻嘻的就躲开了,一边嚷道:“我也不要别的明天起,你教我和妖儿姐姐弹钢琴,连续三天!”

    “这没问题!”秦慕白笑呵呵的道,“早上我就听到妖儿在练钢琴了,本就是有意来教的。”

    妖儿脸一红:“妖儿不知道三哥昨日睡在了这边,不晓早上吵醒了三哥,真是罪过妖儿技艺粗陋多日没能有什么进步,真是惭愧。”

    “没什么可惭愧的。”秦慕白说道,“这东西没个三五年,还真是练不出什么成色来。趁这段日子我有空在家,就多教教你。”

    “好多谢三哥了。”妖儿低声轻柔的说着,脸上泛起一片片红霞。似羞赧,似惊喜,还有几分心愿得偿的欣慰。

    “嘿嘿!”秦霜儿在一旁,贼眼兮兮的傻笑不迭。

    不久,霜儿也坐上了一辆府里的马车,去请武媚娘了。秦慕白开始还想将薛仁贵夫妇也一并请来小聚热闹一番,但一想,薛柳氏有孕在身即将临盆行动不便,还是不去打扰了的好。待与李恪商定“征武榜”的事情之后,近几日若有闲时,再去他家里主动拜访不迟。

    吃罢了早餐,大雪稍停,院中积雪甚厚。仆人们便准备洒扫,秦慕白叫他们罢了去,留着这一番完好的雪景好好欣赏,也不失为一棕妙事。那群活泼的小姑娘们都冲进了院子里堆雪人来玩儿,秦慕白也来参了一脚,挥动铁锹帮她们堆起若大了的一个雪人儿,还给点画了五官戴上了帽子,别有一番生趣。

    妖儿一直站在门前静静的倾听,脸上始终挂着温馨的笑意。

    堆雪人忙活了一阵,秦慕白气喘吁吁还出了一阵汗,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舒畅。玩儿得正乐,听闻院门口传来几个男人的嗓声,都是秦慕白熟悉的人,李恪,宇文洪泰和殷扬。

    “哈哈,吴王殿下,你们来了!”秦慕白扛着铁锹,大笑的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李恪等人一见到秦慕白这副模样就大笑起来:“大将军也堆雪人玩啊!”

    “谁规定了当将军的就不许堆雪人了?”秦慕白哈哈的大笑,“玩儿得还特别爽,你们要不要来参一脚?”

    宇文洪泰咧着一张大嘴就笑了:“咱可没那等闲心。这冰天雪地的,抱个婆娘挤到炕上胡乱打滚才最舒坦!”

    “你这呆子,口无遮拦,该打!”秦慕白等人都指着他大骂起来,一群小姑娘都害羞的跑开了。

    “嗯,妖儿姑娘也在啊?”李恪看了后面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金屋藏娇啊,慕白。”

    “别胡说!她现在可是我义妹,我爹亲自收下的干女儿!”秦慕白低嗔了一声,又大笑道,“偏院不好待客,我们还是去正堂吧!妖儿,你们也一起来!”

    “三哥,我们就不去了吧?”妖儿面露难色的道,“贵客盈门大庭广众,我们这些女流与小孩儿”

    “没关系,来吧。”李恪说道,“今日无尊卑长幼男女老少之分,但求同堂一乐!”

    “吴王说得对,难得今日好雪好景好心情,但求一乐!”秦慕白哈哈的大笑,“都来、都来!”

    “那妖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个男人哈哈的笑,踩着积雪朝前院跑。兴致来时,也不时捏几个雪球远远掷去,或是彼此砸玩,也颇有一番趣味。

    仿佛,大家在这时候都回到了童年时分,享受起了久违的童趣。

    刚到正宅时,前门驶进一辆马车。霜儿与武媚娘下了车。

    宇文洪泰的就张圆了嘴巴也瞪大了眼睛:“嚯嚯,天下最出众的美人儿,这里一下来了两!”

    众人都被惹笑,武媚娘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先对李恪见了礼,又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呀,府上如何热闹?”

    “这不是你府上么,怎么还问我们?”李恪笑道,“慕白叫我们来,我们都以为是你们的好日子到了呢,我这还差人去准备贺礼了。”

    “对,贺礼,贺礼!”秦慕白一本正经的道,“是啊殿下,你的贺礼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取来啊?”

    李恪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的大笑:“看这家伙,真是猴精,逮住话柄就要来敲竹竿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秦慕白大笑道,“今日这宴席算我的,来了这么客人,尤其是还有许多小客人,派发红包那是必须的殿下,我也不要你贺礼了,你就多派些利是吧!”

    “哈哈,对,对。”众人跟着一起起哄。

    李恪也大笑:“也罢,谁让我交友不慎今日又误上贼船呢?本王认栽了!”

    众人乐呵呵的一齐挤起了大厅之中。李恪与秦慕白不约而同的想到,将所有的几榻盘成一圈围在两个大火炉旁,大家不分主次尊卑的一起围坐。关上大门挡住风雪寒气,好酒好菜的都搬上来大家一起尽欢饮宴。若要赏雪寻梅,便待到酒宴散后,一同相约到后院去散步。

    这大概是秦慕白来到大唐后,过的最热闹又最快乐的一天了。

    十几个人挤在一堂之中,酒肉飘香笑语生欢。李恪与秦慕白又都是擅长幽默之人,将气氛搞得恰到好处的舒适又轻松。兴致上来,秦慕白还弹起了琵琶小露一手,博得满堂喝彩。

    武媚娘坐在秦慕白身边,端着一碗酒细细的慢品,对他道:“慕白,我怕是有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和愉快过了。原来李恪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的,就如同寻常的朋友。我看你们二人也相处甚恰,亲如兄弟一般。”

    “相比于太子如何?”秦慕白笑而问道。

    “没得比。”武媚娘婉尔一笑,“獐獾与麒麟,蔫有可比之处?”

    秦慕白会心的一笑,心中暗道:武媚娘虽然年轻,但却是走南闯北的商人,看人识人的眼光可不差。我虽没有与太子正式的接触过,但听她这一言语那个臭名在外的太子爷,或许还真是不咋样。

    众人在堂中闹得正欢,秦慕白等几个男人还行起了酒令,炉火也烧到了最旺,堂中暖意如春。府中的府

    正在这时,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哄亮的大笑:“看来,朕今日是来对了时机啊!”

    随即又响起一声清脆又兴奋的大叫:“慕白,我来啦!你在哪里?”

    众人整齐的一愕:皇帝?与高阳公主?!

    他们怎么也来了!

    

第192章 共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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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的一声,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满屋子的人愣住了,站在门口的高阳公主也愣住了。

    “这么多人呀”高阳公主喃喃的道了一声,急忙后退几步站到一个身披硕长紫色毛皮斗蓬的人身后。

    皇帝,李世民。在他身后,还有秦叔宝夫妇也在。

    秦慕白第一个回神,急忙起身拜迎,一声吾皇万岁还没出口,李世民哈哈大笑的摆手:“不必多礼!免了!朕今日也是来走亲访友窜门的。唔,真热闹啊,这么多人!”

    李恪与武媚娘也全都站了起来,一起上前来参拜。

    “嗯,罢了罢了,都说了不必多礼。”李世民笑着将秦慕白唤到近前来,说道,“叔宝,朕的主意不错吧?你说,要是我们二人在你府上对席喝闷酒,多无趣呀!看看你家这三郎,家中可比你的老秦宅热闹多了,哈哈!”

    秦叔宝也抚髯笑了几声,言道:“犬子无状,还不快请陛下与公主进屋上座?”

    “是,微臣失礼,陛下快请,公主请!”秦慕白站于一旁施礼迎请。

    高阳公主穿着一身儿厚实的紫青花鹅黄皮袄主,披一领大红朵花的浮白色避雪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张脸,活像一只洋娃娃。她依在李世民身边笑嘻嘻的跟走进来,经过秦慕白身边时,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人,转过脸飞快的吐出舌头又缩回去,扮了个鬼脸。

    “真是全无体统!”李世民顿时就摇头笑了。其他人自然也都看见了,于是很配合的跟着一起嘻笑。

    高阳公主嘿嘿的笑了两声,羞赧的抱着李世民的胳膊将头扭过去,一转眼却又看到了武媚娘,顿时就怔了一怔,连眨了几下眼睛喃喃道:“媚娘也在哦”

    “参见公主。”武媚娘只好出来施了一礼。

    “哦”高阳公主茫然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秦慕白一眼,展颜一笑挥着手,“免礼吧!父皇说了,今日只是来走亲访友窜门儿的,不必多礼!”

    众人看到这两个女子面对面的相遇了,还生怕她们撞出什么火花,因此现场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李世民却暗拉了高阳公主一把带她一起走到堂中,指着那围着火盆的一圈儿榻几笑道:“不错嘛!团团圆圆!”

    “三郎,还不快收拾几榻,请皇帝陛下与公主殿下上座?”秦叔宝忙上前来道。

    “唉,不用!”李世民一摆手,笑呵呵的道,“朕可是好些年没有这样与人挤作一团的热闹了,记得还是当年行军打仗时,这样围着篝火喝过酒吧?今日正好,大家都来坐下,无分老幼尊卑,团团圆圆坐成一圈。咱们喝酒吃肉海阔天空的聊天。慕白不是弹得一曲好琵琶么?今日正当展露绝艺呀!”

    “呵呵,陛下,这怎么行?”秦叔宝笑道,“这岂非全失了体统?”

    李世民呵呵的笑:“叔宝呀,体统规矩这种东西,最多是用到场面上的。上了殿堂,朕是君你们是臣,那必须得一丝不苟,否则国不成国法不成法;这下了殿堂,朕也需要朋友需要开怀嘛!哈哈,不必多言了,来,都坐下、坐下!”

    说罢,李世民先拉着秦叔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高阳公主倒是自觉,屁颠颠的就坐到了李世民的另一侧。皇帝如此开口了,其他人只好相继都坐了下来。

    但气氛仍是有些拘谨,毕竟李世民在场,不可能像当初那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

    李世民便主动拉开了话匣,对李恪问道:“恪儿,你们今天怎么都聚到了秦慕白府上呢,可有什么好事?”

    “回父皇话,慕白说今日是他乔迁之喜,请皇儿等人前来小聚庆贺。”李恪拱手回话道。

    “哦,那朕可是来得真不巧了呀,哈哈!”李世民大笑几声,又琢磨了几下,解下腰上一块龙纹玉佩朝秦慕白递来,说道:“慕白,朕不知消息来得也匆忙,因此没有准备礼物。这块玉佩你且收下,权当贺礼!咱们父女,可不能白吃你的酒肉啊!”

    “嘻嘻,父皇难得这么大方一回哦,慕白你快收下!”秦慕白还没吭声呢,高阳公主一把先抢过了玉佩就先朝秦慕白塞了过来。

    “这可使不得!”秦慕白忙急拿起玉佩回递,说道,“这龙纹玉佩可是皇族御用之物,微臣岂敢僭越?”

    “哈哈,你好笨!”高阳公主脱口而出道,“你用不了多久,也是皇戚了嘛,有何僭越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众人整齐的愣住,不少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武媚娘。

    武媚娘与秦霜儿等女流同坐在一处,神态端庄表情也始终淡然,挂一丝儿微笑。听到高阳公主这一言,她倒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反而笑道:“大家为何看我?”

    高阳公主也回过了神来,顿时窘得脸色发了红,“呵、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又缩回了李世民身边,不作声了。

    李世民仍是笑呵呵的道:“一块玉佩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就把它当作是几十贯饭钱,权且收下就是了。”

    “呵呵,陛下如此说,那微臣就却之不恭了。谢陛下赏赐!”秦慕白只好收了下来,否则这一窘状恐怕还要维持下去了。

    府里的下人仆役惊闻皇帝到来,早已开足了马力在厨房里忙活了。秦叔宝怕秦慕白家里一时应付不过来,临行时也急忙征调了自己府里的厨子仆役过来帮忙。大过年的时分,家家都备有好酒好肉,这东西倒是不缺紧。因此没过一会儿,大量的酒菜都呈了上来。其中还有一只出自胡人厨子之手的烤全羊,阵阵飘香金黄流油的,烤得差不多了搬到了堂中架在火盆上保温,以备众人拿刀去切食。

    “哈哈,真是痛快,不虚此行啊!”李世民爽朗的放声大笑,“忙碌辛苦了一年,大家都累了,是该放松休息一番。朕今日拗不过高阳的哀求,于是陪她一道出宫来游玩赏雪。岂料撞上了这么一个大好之局啊来,男子用盏女子用杯,大家都将酒斟起,朕敬你们!”

    众人一同举杯,满饮而下。当即就有许多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李世民笑道:“秦仙酒,果然名不虚传哪!朕喝了快一年了,仍是抵不过三盏的量。叔宝,你我怕是有些年头没有这样喝酒了,今日敢与朕共谋一醉么?”

    “呵!老臣舍命相陪!”秦叔宝笑而举杯,就要来敬李世民。李世民急忙将他推住,笑道:“慢点,慢点!朕还是吃点好肉了再醉比较好!”

    “呵呵”满堂人都发出了笑声。

    眼见皇帝如此礼贤下仕宽容大度与大家打成一片,大家心中都轻松了不少。

    高阳公主躲在李世民身边,笑嘻嘻的对秦慕白挤眉弄眼:“喂,你好笨!快给父皇切肉来吃呀!”

    秦慕白摇头笑了笑,走到中间拿起亮银刀切下一块羊肚嫩肉递到皇帝的碗中。李世民笑呵呵的道:“慕白啊,你可别事无大小都听她的,把她惯坏了。这丫头,野,性子又烈,行为体统没个准数,你可得自己拿捏着点啊!”

    “微臣知道的。”秦慕白呵呵的笑,看到一旁的秦叔宝与柳氏都笑意浓浓,仿佛很享受皇帝这样把他们当作一家人的眷顾。

    “父皇就爱说我坏话。”高阳公主嘴一蹶,眼睛灵活的一转,笑嘻嘻的抢过了秦慕白手中的亮银刀,也像模像样的跑去割肉。无奈小儿手实在笨拙,割了半天只扯下一丝羊皮。

    秦慕白走上前去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才不要你帮呢!”高阳公主赌气的皱了皱眉头,咬咬银牙,使劲一刀扎下去,如同杀猪一般用足了力气总算割下一块肉来。

    “哈哈!”高阳公主开怀的大笑,好不得意。

    众人也都发出了一片笑声,武媚娘也淡然的笑了笑,随意的吃着点心。

    大家还都以为高阳公主会拿着肉回去自己吃,岂料,高阳公主用刀架着那块好肉,直接朝武媚娘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媚娘,我见你坐在这儿都没吃什么东西,这块好肉给你吃呀!”

    满堂人一愣,都有点出乎意料。

    武媚娘也惊讶的抬头看了高阳公主一眼,急忙起身来举碗来接:“岂敢劳烦公主动手,真是折煞武照了!”

    “嘻嘻,不必客气!”高阳公主将那块肉放进她碗中,偏一下头,对武媚娘咧嘴一笑,又走了回来。

    “呼”全场居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整齐的吁气声。

    高阳公主一愣:“你们怎么啦?干嘛这么看着我?”

    “罢了罢了,公主殿下还是回去坐着吧,这切羊分肉的事情还是交给微臣好了。”秦慕白苦笑着连拉带拽的将高阳公主拉回座位坐下,也拿回了亮银刀。心忖道:还好还好,满以为高阳公主趁他父皇在场,又要像以前那样狐假虎威的搞什么恶作剧欺负或是难为武媚娘呢,没想到会是这样也许,是皇帝教导过她什么吧?

    李世民也呵呵的笑:“高阳,听慕白的。看你笨手笨脚割什么羊分什么肉?让他来吧!”

    “哼,你们就是瞧不起我!”高阳公主蹶了一下嘴,嘟嚷道,“我还想给翼国公夫妇割肉吃的呢,还有父皇,还有三哥”

    “呵,听到没!”李世民讪笑一声,对秦叔宝道,“把朕都摆在你们夫妇二人后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秦叔宝抚髯哈哈的大笑。

    “呃”高阳公主窘迫的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顺口就说成这样了。”

    秦慕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走到堂中来割肉,依次给众人都分了一块,这才坐回来。正在这时,他才发现妖儿和那群小姑娘早已没了人影,怕是在皇帝进屋的时候就一起到偏厅回避去了。

    碍于皇帝在场,大家自然都有所拘谨,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开怀畅饮无所顾忌了,因此气氛虽是显得融洽,却不如当初那样热烈。秦慕白也依旧演奏了琵琶,博得一片喝彩之声。

    李世民喝了三盏烈酒,酒劲上涌脸色一片通红,秦叔宝伴君共饮也快要半醉了。酒性上来,李世民起身道:“今日好雪好景,光是窝在厅中烤火饮酒甚是寡味。不如,我们都到后院去赏雪寻梅如何?怕冷的女子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烤火,其他的男子,能文者吟诗能武者打拳。冬练三伏夏练三九,秦慕白,朕也正好想看看你如今武艺进展如何了?”

    “好!皇帝金口已开,我父子今日就给陛下演练一回马战!”秦叔宝朗声的哈哈大笑,说道,“陛下,你不是还询问过老臣身体究竟如何了吗?今日正好现场演练!”

    “嗯如此甚好!”李世民痛快的大笑,“朕可是有好多年没有目睹叔宝的虎威了!”

    秦叔宝豪气大气爽朗的大笑,抬手一指殷扬说道:“那位小将军,是吴王殿下府上的吧,老夫曾见过你数次,听慕白说你武艺也曾不错。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你和慕白一场上吧!”

    “啊?”众人发出一片惊嘘,都被秦叔宝的这股子豪气给惊到了。

    “哈哈!”秦叔宝大笑,“陛下,公主,请!”

    只有秦慕白一直笑而不言,他清楚,以父亲的实力,对付自己和殷扬的合攻问题并不是很大。这倒不是核心与要点。今天皇帝本来就来得蹊跷,他先去的翼国公府,大约是去探望秦叔宝病情的。

    早前皇帝听闻秦慕白说起秦叔宝的身体状况的时候,就曾许诺说有朝一日要亲自去探望秦叔宝。前几天又听李恪说,皇帝欲颁布世袭刺史一职,其中就有秦叔宝在内,还是委任的他边疆的兰州军镇刺史。因此,皇帝今日必是有备而来,多半的意图是为了明确秦叔宝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而秦叔宝之所有这样的反应就更不奇怪了。老骥伏励志在千里,他等着再战沙场已经很多年!

    一行人都跟着走了出来,一个不留。秦慕白走在最后,等众人都出去后来到偏厅敲了敲门。妖儿上前来打开门,只见她身后一群小女孩子都挤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

    “妖儿,你这是何必呢?”秦慕白苦笑道,“看你们冻得,脸都青了,这偏厅之中连火炉都没有。”

    “三哥真细心”妖儿既感动又羞怯的低下了头,面带微笑,低声道:“皇帝与公主大驾光临,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岂敢扰了圣驾?她们都还小不懂事,万一闹将出什么别扭让皇帝怪罪,岂不连累三哥?”

    秦慕白摇头来笑,说道:“罢了,你总有你的道理,我都不知该如何说服你。皇帝和公主暂时走了,你快带她们来烤烤火别冻僵了。这烤羊我也叫厨子给你们搬到偏院去,味道很不错的。都是用刀切的,你不用嫌脏。”

    “谢谢三哥”妖儿咬了咬嘴唇,停顿了片刻,轻声道:“三哥,你待妖儿实在太好了妖儿此生,不知如何报答!”

    “蠢话!”秦慕白呵呵的笑骂一声,“皇帝等人都等着我,我且先去了,你自请便。”

    少时过后,一行人都到了后院回廊下。李世民酒后临景诗性大发,吟了两首气势恢弘又才气勃发的好诗,博得一片喝彩之声。李恪的文彩也很不错,即兴作诗,也赢得了一片赞赏。

    秦慕白就没献丑了,他可不想当着皇帝用剽窃的诗作来忽悠人。在场的人当中多半对他知根知底,还是不要出这种风头的好。原本秦慕白还想让武媚娘出来博个彩头,她却微笑的摇摇头,示意秦慕白不要出声,因此他便作罢了。

    赏了雪吟了诗,便是飞马比武的桥断了。李世民对这个仿佛更有兴趣,还担任起了一个“裁判”的角色来组织这场比武。他将秦氏父子和殷扬一起叫来,亲自监督他们各自挑选了马匹与兵器,然后自己也骑上了一匹马,近距离观看。

    “叔宝老当益壮,朕比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更了解他的真本事!”李世民骑在马上呵呵的笑道,“慕白,殷扬,你们可要小心着点。别被他三两下放倒下马摔进雪堆里啊!”

    秦叔宝也呵呵的笑道:“来吧!全力攻我!你们若是手下留情,我却是不会领情的!尤其是殷扬,你不要有半分顾忌,出你的全力,与慕白合力来攻。否则,你们一丝的胜算也没有!”

    殷扬转头看向秦慕白,秦慕白点了点头微笑道:“殷扬兄弟,咱们可要小心了。出尽全力吧,否则当真会如我父亲所说,全无胜算!”

    “好!末将只好尽力而为了!”殷扬一咬牙,抱拳道。

    “来吧!”秦叔宝厉喝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凌空一划发出尖锐的啸响。

    “上!!!”

    秦慕白与殷扬齐喝一声,双马突飞向前攻去。

    三人都使的普通的木枪,瞬间交攻到了一起。毕竟是以一打二以少欺老,初时秦慕白与殷扬仍是有些放不开,后来才发现,他们面对秦叔宝真是占不到多大便宜,而且渐渐露出败相!

    秦叔宝的武艺之高强枪法之精深,显然高出他们太多!

    战到二三十合,秦慕白与殷扬方才使出全力,那一边秦叔宝须发飞舞沉喝如雷,也是越战越勇。

    雪地之中马蹄飞踏碎琼乱玉,喝斥与劈砍之声不绝于耳,李世民离得近看得真切,本身又是个中行家,看到妙处连连大声喝彩,好不过瘾!

    不远处回廊下的李恪等人也是大开了眼界,女流们则是个个提心吊胆瞪大眼睛,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生怕这样的争斗,会有什么异外。表情最夸张的就是高阳公主了,她的眼睛始终瞪得大大的圆圆的,嘴巴也是同样的“O”形,都能吞进一个鸡蛋了。

    “原来慕白的武艺这么厉害呀!”

    一场龙争虎斗打了数十回合,战马都喘起了粗气,李世民这才策马上前叫停,哈哈的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一场不相伯仲酣畅淋漓的激战!朕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了叔宝,没想到你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好,这真是大幸之幸哪!”

    秦叔宝听闻此言,将枪扎进雪地里顺势滚鞍下马就拜到了皇帝马前:“陛下,老臣又能骑马开弓了!老臣别无所求,愿重回军营充一马卒,若能驰骋沙场,但求将这老残之躯马革裹尸而还!”

    “叔宝,冰天雪地的,你这是干什么?”李世民急忙翻身下马亲自将秦叔宝扶起,拍着他的手呵呵的笑道,“我的老二哥,朕看到你身体如此康泰了,比你自己还要高兴。你可是我大唐的战神,朕蔫敢弃你不用?明日此时,你到武德殿来见朕,朕自有分晓。”

    “老臣拜谢陛下!”秦叔宝大喜,孔武有力重重一抱拳,然后又正拜下来,以头点地连连磕头。

    “哎!朕真是拿你没办法!”李世民摇头苦笑再度将秦叔宝拉起,大手一挥道,“走,回去再饮几杯!今日好景好诗、好酒好武,人生一世,难得如此痛快一回啊!”

    秦慕白在后面轻吁了一口气,面露微笑,暗道:眼看我就要离开长安了,父亲也要走不知何日,我们这些人才能像今天这样共聚一堂?

    

第193章 多情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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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最高兴的莫过于秦叔宝。

    来到大唐整一年多了,秦慕白还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像今天这样的开怀大笑,意气风发。仿佛,当年那个劈易千军纵马长歌的大唐战神,又回来了。

    战马,长枪,夕阳独照,傲然驻立于血舞黄沙之中,这大概就是世人与后代对于秦叔宝这一类铁血英雄的第一印象。其实在生活当中,秦叔宝也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他坚强,恪己,固执,孤傲,还有些寻常市井小民常有的习性。比喻,他和大唐的仕人们一样,虽然口上不承认,但脑海里有挥之不去的门阀情节。不自觉的,他就喜欢高阳公主多一点,而对武媚娘始终不太感冒。

    但至始至终,秦叔宝都没有就秦慕白的婚事,表示出强硬的态度,只是在表达着自己个人的喜好。总而言之,秦叔宝这个一家之主,对比大多数大唐仕绅家庭中的家主,还是要显得开明了许多。

    秦慕白时常在想,这大概就是秦家上下和睦一团和气的重要原因,绝对没有常见的大宅门内斗事件,血浓于水的亲情观念相当的浓郁。

    对此,秦慕白非常的享受。本来秦叔宝与刘氏,就与他前世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他早就不自觉的将他们当作亲生的父母来对待了。再加上这一年来的相处,秦慕白越发喜欢这个家的味道。浓浓的亲情,父严母慈兄弟孝悌,还有个活泼可爱的妹妹。一家人牢牢抱成一团,如同一团铁一团钢,永不分离。

    秦慕白丝毫也不怀疑,哪怕他与家中的亲人之间相隔远万,彼此之间心与心的距离永远都是近在咫尺。

    家的感觉,真好!

    大抵是感觉到儿子的婚事快要近了,又加上自己马上又要重新踏上戎武步入官途,秦叔宝的心情分外开朗,连走路都快了三分。如刀砍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许多往日的冷肃与威严,添了许多的柔和与慈蔼。对待高阳公主也好,对待武媚娘也罢,秦叔宝除了场面上的客套,几乎没有和她们多说过一句话。

    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秦叔宝,已然把这两个女子,都当作了自己的儿媳妇来看待。与皇帝之间言语暧昧的互相调侃,和看待武媚娘时的特殊眼神,都昭示了这一些。

    大家都在猜测,现在最乐也最烦的人大概也是秦叔宝了。一来,自己最小的儿子总算不愁娶不到老婆了,算是了了一棕心愿;二来这究竟该让谁来当正房呢?

    众所周知,武媚娘可是皇帝赐婚,先入为主;高阳公主贵为公主,金枝玉叶,断无做小妾的可能。可是如果扶正了高阳公主,皇帝岂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前诏?再者,传将出去人家也会要笑话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李世民却用自己的君威,夺了人家武媚娘的正妻之位,成何体统?而且人家的正妻之位,还是你皇帝此前亲自御封的呢,如此朝令夕改自相矛盾何以服众?

    如此算来,最头疼的倒是李世民了!高阳公主这个宝贝疙瘩的婚事,可算是让他操碎了心也丢尽了颜面。如今好不容易父女俩重归于好流言也渐渐止歇,高阳公主的婚事却仍然不大好落定。就算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言九鼎便能顺理成章的办下来。皇帝,也有皇帝的苦恼。

    至于武媚娘与高阳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们的烦恼与幸福都写在脸上,比任何人都表现得更加直接又明了

    这些人的所想所思,不约而同的都指向了秦慕白。相比之下,秦慕白反倒是显得坦然多了。他就像一头吃饱了等睡无所事事没心没肺的猪,别人再如何烦恼仿佛都与他无关,他依旧乐得其所。

    因为秦慕白觉得,这些都是幸福的烦恼,再所难免!

    “这个冬天,为何如此多情?”秦慕白咂咂的舔嘴,仿佛从劲烈的秦仙酒中,品出了人情的滋甜

    傍晚时分,一阵寒风刮起,院中的树杈呜呜作响天气瞬时阴沉了几分,又飘下了鹅毛大雪。寒风吹得窗纸劈叭作响,李世民才一醒神,忙道:“哦,又要下大雪,朕可得回宫了!”

    “父皇,干这么急着走呀?”高阳公主轻声的道。

    “呵呵,看来你也跟父皇一样,有些乐不思蜀喽?”李世民哈哈的笑,站起身来道,“朕该走啦!感谢诸位,感谢慕白,让朕渡过了如此轻松愉快的一日,朕一定毕生难忘!”

    “陛下言重了!”秦慕白拱手道,“陛下如若喜欢,大可以经常光临寒舍。”

    “呵呵,好。朕有时间一定常来。”李世民笑道,“其实朕一直就有与臣子之间相互走动窜门的习惯,只是近两年来人变得懒了,走动便少了。叔宝,看来以后我们也要多加走动了呀,尤其是咱们这些老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能够坐在一起把盏言欢,实为人生一大快事啊!”

    “是啊,陛下!”秦叔宝畅快的笑道,“老臣怕是有好多年,没有像今日这般开怀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走到秦叔宝身边,面带微笑重重的拍了他的胳膊两下,嗓音轻柔的道:“这些年来真是委屈你了,我的老二哥。明日记得到来找我。”

    “微臣遵旨!”秦叔宝拱手应诺。

    “记得捎两壶好酒啊,哈哈!”李世民放声的大笑,对众人挥手,“好,朕该走了!你们继续欢娱吧!如此好景好雪,好人好时节,殊为难得呀!”

    “父皇”高阳公主蹶着嘴拉着李世民的手摇来拽去,轻声嘟嚷道,“要不你先回宫,让皇儿再玩一会儿再回去,好么?”

    “你这丫头!”李世民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一会儿叫慕白派车送你回宫。记得啊,可别误了宫门关闭的时辰。”

    “谢谢父皇!耶!父皇万岁!!”高阳公主顿时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撒娇道,“父皇,你低下来一点嘛!”

    “干什么呀?”李世民笑呵呵的,如言弯下腰来。

    高阳公主笑嘻嘻的伸出双手捧着李世民的脸,在他脸颊上连亲了三口,咯咯的笑道:“父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

    “哈哈!”满堂发出一阵轰笑。

    李世民却是没有大笑,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凝眸看着高阳,轻声道:“你也是天下最淘气的女儿了。”

    “嘿嘿”高阳公主难为情又幸福满满的窃笑。

    众人不禁感慨,这一刻,皇帝的脸上真是写满了欣慰与慈祥。也许是洒力发作的缘故,他的情绪也不如平常那样隐藏得不露痕迹。此时,他的眼眶似乎都有点湿润起来。

    秦慕白想,或许此时,李世民在回想当初在仙居殿后宫浣衣局里,高阳公主怒骂他恶魔的那一刻吧

    御林军进院,皇帝銮驾摆起,即将起驾回宫,众人出门拜送。

    “如此大雪,诸位就不必多礼了,回屋去吧!”李世民在马车里朝众人挥手,面带微笑道,“咱们有缘再聚!”

    “恭送陛下”

    李世民走了,秦叔宝也挺识趣,对秦慕白等人笑道:“老夫也就不留在这里,搅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雅兴了。慕白,我与你母亲回去了。你可要记得,一会儿可得将高阳公主殿下好生护送回宫。”

    “是,父亲。”秦慕白拱手应诺。

    高阳公主嘻嘻的笑道:“翼国公,你真是老当益壮呀!我从前只在每家每户的大门上见过你的门神画像,听闻你威风八面的英雄事迹。其实,你本人比画像长得俊美多了,马上的功夫也很潇洒哦!”

    “哈哈!”秦叔宝忍俊不禁发出大笑,笑得脸都红了,忙道:“承蒙公主殿下夸奖,老臣真是愧不敢当!”

    众人也一并发出大笑来,高阳公主便窘了,急忙争辩道:“笑什么呀,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大家都知道你是说的真的。”秦慕白呵呵的笑道,“只是这一番真话说得比较逗,许你说,还不许人家笑呀?”

    “噢那要你们就笑吧,嘿嘿!”高阳公主自己也笑了几声,学着武将的模样对秦叔宝夫妇一拱手,粗着嗓门沉声道,“恭送秦大将军、秦夫人!”

    “呵呵!殿下真是太可爱了!”秦叔宝爽朗的点头来笑,对众人道,“好,老夫走了。你们继续留在慕白这里玩乐吧,千万可要吃好玩好,尽兴而归啊!慕白,好生招待!”

    “送翼国公!”众人也都识礼的来送他出了门。

    沉默了良久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李恪,总算是吁了一口气,笑道:“哎呀,今日真是始料不及。我等小聚,突然来了这么几个大人物。”

    “嘿嘿,三哥!”高阳公主笑道,“怎么你一见到父皇,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呀?”

    “胡说八道!”李恪作势假愠,斥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敢情这皇家,不是鼠就是猫喽?”

    “哈哈,我只是打个比方嘛!”高阳公主大笑,情不自禁的如同往常的习惯一样跑到了秦慕白身边,一伸手就很自然的挽上了他的胳膊肘儿。

    李恪急忙朝她递了个眼神,还朝武媚娘那边努了努嘴。

    “噢!”高阳公主瞬时回神,急忙松开了手。

    站在不远处的武媚娘不禁婉尔一笑,对身边的秦霜儿道:“这个公主,还是个无拘无谨的直性子,小孩子天性。”

    “嗯,若不深交,恐怕会挺反感她的趾高气扬与嚣张跋扈,其实她倒是个直率又直诚的人。”秦霜儿低声道,“现在我知道三哥为什么开始很反感她,后来却接受她了。”

    “为什么?”武媚娘问道。

    秦霜儿说道:“因为高阳公主太真诚、太洒脱、太直率了!她只要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她只要爱上了某一个人,眼中就只有他,为他不惜一切的全情付出。试问,就算是铁石心肠,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为她所感动呢?其实有时候我倒是挺佩服她的。”

    “说得是啊”武媚娘轻点了点头,暗暗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凝视着不远处的高阳公主低声的自言自语道,“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呢?她的爱,来得如此的轰轰烈烈、毫无保留!”

    “好了,咱们回去接着玩儿吧!”李恪哈哈的笑,神气活现的将手一挥道,“今日可是还有好东西没有玩到呢!慕白,快叫你府里的仆役把堂厅收拾一下,残茶剩饭的都给卸了去,殷扬你辛苦一趟回到王府,叫厨子们多弄些好茶点来,记得取要那包碧润明月的好茶啊!”

    “咦,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呢?”秦慕白好奇的问道,“煮个茶而已,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吧?”

    “哈哈,不知道了吧?等一会儿,有神秘物什登场!”李恪一抚掌,卖着关子的大笑,走到殷扬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殷扬会心的一笑,拱手快步而去。

    “神秘兮兮的,三哥你玩什么呀?”高阳公主问道。

    “就是不告诉你,你咬我呀?”李恪哈哈的大笑,好不得意。

    “坏蛋!”高阳公主又拿出了招牌动作,吐舌头皱小鼻子,扮了个鬼脸。而且,一只手又不自觉的环上了秦慕白的胳膊肘儿。

    李恪摇头,啧啧的道:“你这家伙罢了!一会武媚娘要是红颜大怒找你械斗,可别找我挡驾。据闻,武媚娘可是弓马娴熟会武艺的哦!”

    “啊?真的啊?!”高阳公主一愣,急忙松开了手,远远的瞟了武媚娘一眼,还着实露出一丝惊愕神色,喃喃道,“不会像那个陈妍一样的厉害吧?看不出来噢”

    “哈哈!”李恪扬长的哈哈大笑,朝厅堂走去。

    不经意的一语,让秦慕白想起了陈妍。一别数月,也不知她现在飘泊于何方。此生能否再会呢?

    众人依次都回到了收拾妥当的厅堂之中,秦慕白也让霜儿去将妖儿等人也再请了回来,大家依旧围坐在火炉旁。

    高阳公主本想挨着秦慕白坐下,却看到坐在对面的武媚娘,刚刚屁股挨上坐榻急忙又起了身,笑嘻嘻的走到了武媚娘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但是出乎了秦慕白等人的意料之外,大家不由得都对她注目而观。

    武媚娘倒是淡然,面带微笑,仿佛是等着高阳公主出招一般的表情。

    “喂,媚娘,你会武吗?”高阳公主笑嘻嘻的问道。

    “略知一二,会骑马与射箭而已。”武媚娘笑答道。

    “哇,你好厉害!”高阳公主惊叹道,“你会骑马,还会射箭呀?我连马都骑不好呢,都要慕白抱我呃!”

    “抱你上马么?呵呵!”武媚娘笑了。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高阳公主脸儿一红,自己也嘻嘻的笑了几声解嘲,又道:“你的箭法是慕白教的吗?”

    “不是。我自幼就和两个哥哥一起,跟着父亲与家中的武师学的。”武媚娘说道,“其实也就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跟慕白他们那种神武大将军,比不得,上不得台面的。”

    “那也很不错了呀!我我好想学武呢!”高阳公主蹶了一下嘴,嘟嚷道,“我想学的东西好多,但又好像什么也不会呀,真失败!想学武,没人教,有人教我也吃不了那个苦;想学琵琶,慕白教了许久,我仍是个半调子出不了师;想跟妖儿姑娘学烹饪,这个就更不用说了,我连升火都不会!唉,真是气死我了!”

    “呵呵,公主你金枝玉叶的,学这些作甚?”武媚娘不禁笑问道。

    “可是我一样也不会,多丢人啊?”高阳公主低声道,“你什么都会,我却什么也不会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哈哈!”众人可是都听见了,不禁又发出一阵大笑。

    高阳公主自己也回过神来,脸一苦嘴一撇,吐了吐舌头:“呜,又说错话,丢人了!”

    “高阳,你还是坐到我这里来吧!”李恪笑着冲她招手,“这才一会儿,皇家脸可就让你丢了七八分去了!”

    “哼,我就不过去!”高阳公主扬起脸来傲然道,“就算要丢,我也只丢我的,丢父皇的,丢不到你三哥的,你管得着吗?”

    “哈哈哈”众人再度发出一阵爆笑。

    “这个高阳公主,还真是个开心果啊!”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

    武媚娘也不禁笑道:“公主殿下,你真是太可爱了。我若是个男子,也定会喜欢你的。”

    “是吗?”高阳公主笑嘻嘻的道,“我还以为,我一直都很讨人厌呢!其实,我若是个男子,也定会喜欢你。因为你太漂亮太能干了。跟你比起来我这个公主,就如同麻雀面对凤凰一般,可寒碜了!”

    秦慕白与李恪不禁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丫头真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什么也对别人说!”

    武媚娘笑道:“殿下说反了,这个比方该是我来说才对。”

    “才不是呢!”高阳公主说道,“慕白可喜欢你了!我知道的,其实在他心目当中,你才是他的至爱。我嘛我”高阳公主说到一半,朝秦慕白瞟了几眼,嘿嘿的一笑:“我不说了!”

    “呵呵!”武媚娘笑了起来,“慕白也很喜欢你。”

    “真的?”

    “嗯,他亲口对我说过的。”武媚娘肯定的点头。

    “哇,他什么都对你说呀?”高阳公主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有些嫉妒的看着武媚娘,轻声道,“他却很少跟我提起你哦!不过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媚娘有多漂亮多能干!天下的男子,怕是没有一个不喜欢媚娘的!”

    武媚娘笑了笑,说道:“对了,我倒是一直忘了,还得感谢公主殿下您。”

    “谢我什么呀?”高阳公主纳闷的道。

    “上次,汉王之事”

    “哦,小事一桩啦!”高阳公主咯咯的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慕白可能永远都不会主动搭理我,更不会欠下我的人情,也不会渐渐和我走到今天这步了说来,我倒是托了这件事情的福哦,嘿嘿!”

    李恪笑得脸都要抽筋了,此刻咧着嘴苦笑不迭的道:“这蠢丫头,真是个活宝,愣没说一句明白话!这都什么恽话白痴道理,也大庭广众的说出来,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哦?”高阳公主不禁忿然道,“咱们姑娘家聊天,你一个大男人偏要竖起耳朵偷听,末了还要来教训人,真是讨厌!”

    “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李恪苦笑不迭的摇头:“好,大家快点一起捂着耳朵,高阳公主殿下,又要开始聊天了!”

    “真讨厌!”高阳公主自己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武媚娘道,“媚娘,咱们到别处去走走好吗?咱们悄悄的聊,不给他们这些坏蛋听了!”

    “好,乐意奉陪。”武媚娘展颜一笑,起身的时候笑看了秦慕白一眼,与高阳公主携手挽臂而去。

    李恪笑道:“慕白,你猜她们两个会聊些什么?”

    “殿下若有兴趣,不妨尾随前去窃听,记得千万要竖起耳朵啊!”秦慕白笑道,“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一路货色!”李恪不禁忿然,“你与高阳这个活宝还真是绝配了!这还没婚娶呢,就一个鼻孔出气了!”

    众人正笑作一团的满室欢娱,殷扬回来了。与之同来的还有一辆满载绢布的马车。李恪将众人都叫来,笑道:“来来来,小王说话算话,派发新年利是了!这是小王新得的赏赐,上好的湖州丝绢锦缎新年了,大吉大利繁华似锦,在场人人有份啊!”

    秦慕白笑道:“连这些小姑娘和我府中的仆役也有份?”

    “那当然!”李恪笑道,“早就说了,今日无尊卑长幼之分,见者有份!”

    “哦耶!哈哈!多谢殿下!”众人一起欢呼。

    在大唐,以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此外,金、银、麻、绢、粮、盐,也都可以折算成货币,相互兑换。大唐官员的俸禄之中,就经常有用绢麻来抵付的。

    李恪这一回的出手可算是大方了。这上好的湖丝,可不是家家都用得起的。裁制成衣裳,便是高档的“时装”;抵换成钱物,对仆役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匪的收入了。

    于是,众人开始“坐地分赃”,乐成了一片。

    殷扬提着两个颇为沉重的盒子走到恪面前,笑道:“殿下,末将将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好,甚好,搬过来!”李恪笑哈哈的拉着秦慕白进了厅堂,叫殷扬揭开了盒子,拿出一枚四四方方晶莹剔透的东西,在秦慕白眼前晃来晃去:“瞧瞧,这是什么?”

    “我靠!”秦慕白不禁惊呼出声来,“麻将?居然是麻将!殿下,你实在是太有才啊!”

    李恪贪玩,有些好赌,当初他被弹劾其中就有一条“滥赌成性”的罪名。至从回京后他收敛了许多,但仍是牌瘾难耐。当初秦慕白还在吴王府当差时,他曾经暗叫过秦慕白,偷偷的躲起来陪他玩一种名叫“樗蒲”的牌类游戏。

    樗蒲是一种木制的掷具,五枚一组,正反各有黑白两色,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简单来说,就如同我们现在掷硬币或是玩飞行棋。同时掷出五枚棋子,若是全黑或是全白,则是大牌面。其他的各种黑白之数或是压叠之状,各有说法与大小之论。

    这种牌具,可以说是麻将的祖先,在大唐颇为流行。上至皇室下到平民,不乏有人爱好这种牌赌。

    秦慕白曾陪李恪玩了几次,甚觉无聊,因为它太简单了。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秦慕白便将“麻将”这种东西告诉了李恪。当时不过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并将牌样画在了纸上。没想到李恪倒是上了心,居然暗中叫人用上好的牛角制成了这样两副麻将,也不知何时就早早的给准备上了!

    “哈哈!”李恪得意洋洋的大笑,颇有点小人得志之状,说道,“快来!教我打麻将!我可是憋了有一年多了,难得今日如此消闲又痛快,我若不赌个天昏地暗,誓不回府!”

    秦慕白的嘴角都在抽搐了:“好嘛敢情我家里,今日要变成赌坊了!”

    “你迂!”李恪连骂两声,道,“像今日之聚,人生一世能有几回?或许几十年后当我们垂垂老矣,都会怀念今天的还等什么,叫人来呀!叫大家都跟你一起学麻将,早学会早开赌,今夜,誓要尽兴!”

    

第194章 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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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秦慕白很不情愿,但他家的正堂的确就变成了一个赌坊。

    大唐的人们都乐于接受新事物,思想比较激进与开放,这在中国封建王朝的历史上算是比较特殊化的。再加上年轻人都爱玩,好奇心浓重,长安仕绅家族的子弟更是个中翘楚与先驱。于是

    麻将的出现,引起了一片惊叫与击节赞叹。

    “爽!好东西!”

    秦慕白倒霉了。

    面对这样一群对麻将一无所知的小白,想要在短时间内教会她们对搓论战,谈何容易?于是,他嘴干唇燥的讲解了许久,仍是有许多人一头雾水的瞪大了青蛙眼迷茫的看着他,连连摇头。

    “不懂,仍是不懂!”

    “比樗蒲复杂了一万倍不止!”

    “但这东西明显比樗蒲更加有趣,定要学会了才好!”

    “慕白,你再说一下嘛!这碰、吃、杠究竟是怎么区分的呀?”

    “还有还有,为什么我左边这人打的牌能吃,对面打的就不能吃了?真是过分耶!”

    “我要吃,他要碰,这怎么搞嘛?喂!你不碰不行啊!我好歹跟你这么熟了,就不能手下留情?”

    秦慕白头大如钟,脸部肌肉因为说话过多、蠢笑过多,都有些抽筋了。

    大约一两个时辰后,一屋子人总算是勉强凑起了一桌牌来,秦慕白四家看牌后,再一家家手把手来教他们打。

    牌局中四人分别是赌瘾最大的李恪,最聪明学得最快的武媚娘,兴致勃勃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感兴趣的高阳公主,还有就是一个让众人都想不到、却连秦慕白也些惊叹的妖儿!

    妖儿是盲女,认牌靠手指来摸。

    打过麻将的都知道,这摸牌可是一课入门技艺。谁若能靠手指在牌底轻轻一抹便知是什么牌,在寻常人眼里也可算是标准赌徒了。

    毫无疑问,在李恪这些纯菜鸟们看来,妖儿这一手技术堪称惊才绝艳!

    而且妖儿因为眼盲看不见,手指习惯了触摸感知,异常的灵敏。再加上她全凭心来记忆出过了什么牌。兴许是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心数心算,因此出过什么牌一却了然如胸,一张也不曾记错。就在大家在乱成一团的牌桌上翻找都出了些什么牌的时候,妖儿却能说出,谁在什么时候出过什么牌,诸如八筒九万这些东西,在牌桌上已经出了几个,无一错谬!

    打了没几圈,众人不得不对妖儿拜服,连秦慕白也惊叹不已这真是天生的赌神啊!

    三女对一男,李恪的手气臭到了家,输了个灰头土脸。妖儿毫无悬念的大杀四方,自称“傻人有傻福”的高阳公主手气也不坏,在秦慕白的指导之下也胡了几把。武媚娘一直比较持平,既无大赢也无大输。

    一副麻将牌,可算是让大家都全情的投入了,越玩越过瘾,都要忘了时辰。

    秦慕白可是惦记着皇帝叮嘱的,要高阳公主回宫的事情。打了几局去便跟她说:“公主,很晚了,宫门即将关闭。”

    “哎呀,别吵!你说我这下是胡二五八筒,还是三六九筒呢?嘿嘿,这把我一定要自摸,好漂亮的牌哦!”高阳公主兴高采烈的盯着牌局兴奋的嚷嚷道,都没有正眼去瞧秦慕白。

    “三六九好了看来你和吴王还真是臭味相投啊,有了牌,就什么都忘了。”秦慕白笑道。

    “呃有吗?”高阳公主扔出一张牌后怔了一怔,转过头来歉意的嘿嘿一笑,又转过脸去嚷道,“快,快出牌!我要胡了!”

    秦慕白郁闷的挠了挠头,这小丫头,咋一乐起来就得意忘形了呢?

    “公主殿下,要不我跟你打个赌吧!”妖儿笑呵呵的道,“要是这一张牌你摸上去胡了,就听我三哥的,现在回宫,免得皇帝陛下与阴妃娘娘惦记。要是没有胡,我们就陪着你继续打,一直打到你玩腻了为止,如何?”

    “咦,你这么有把握?你都不知道我的牌,却能料到我什么时候能胡吗?”高阳公主诧异的道。

    “公主殿下,你就说你赌不赌吗?”妖儿笑道。

    “赌!赌呀!”高阳公主笑嘻嘻的道,“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未卜先知?我这就摸牌喽哇!怎么可能,真的是六筒!我胡啦!!”

    “呵呵,殿下你可要说话算话哦!”妖儿笑道。

    众人都惊愕的看着妖儿,迷茫不解。只有秦慕白闷着坏笑,心忖:高阳好傻,那一方的牌是妖儿彻起来的,以她超强的记忆力,当然知道高阳这下要摸起的是一张什么牌了!

    “呀,太神奇了!妖儿姐姐,你以后可以教我玩麻将啦!我要跟你学逢赌必赢之术,哈哈,赢光三哥的钱!”高阳公主得意忘形的大笑。

    李恪输得一塌糊涂正恼着呢,没好气的骂道:“赶紧走、赶紧走,就是你在这里跟我八字犯冲,你走了我的手气包准好转!”

    “嘿嘿,走就走嘛,我怎么会让慕白为难呢?”高阳公主乐滋滋的站起来,笑道,“我走啦!改天有时间我再出宫来找你们玩哦,我今天太开心了!”

    秦慕白笑了笑,便出去叫府里的人准备好了车马,便准备送她回宫。

    屋外正鹅毛大雪的飞,车辆行走不便,车夫顶风冒雪的也有些苦不堪言。二人钻进了车中便叫车辆快走,直往皇宫而去。

    车内升了火倒是暖和,四下再无旁人,高阳公主卧倒在了秦慕白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深深的吻了许久,不肯放开。

    “慕白,分开才没一两天,我想你想坏了。于是跑到父皇那里,哀求他一起出宫来游玩,顺便好见你。”高阳公主喃喃的道,“父皇现在对我可好了,比以前还要好。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呢!”

    “那是好事啊。”秦慕白笑道,“看到你现在和陛下和好如初,更重要的是你也安然无恙快快乐乐的,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你就要走了耶”高阳公主撇了撇嘴,“怎么办?以后你在襄州,好远的!今天我还特意问过了父皇,父皇说地志上记载了,襄州离京城一千一百七十多里。若是寻常出行的话得走半个多月才能到。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写信。”秦慕白微笑道,“驿站的驿卒可就跑得快了,一天一两百里没问题,边关军报八百里加急的都有。”

    “那有什么用,驿卒跑得快又不是我跑得快,是我要见你,又不是驿卒”高阳公主像绕口令一样的嘟嚷道。

    “别这么孩子气,我又不是不回长安了。”秦慕白笑了一笑,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家,我的故乡,有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有我割舍不下的淘气包。”

    “淘气包?是说我吗?”高阳公主展颜一笑,问道。

    “我也不知道。”秦慕白呵呵的笑,“谁对号入座,那就是谁吧!”

    “不准、不准!只能是我!摇头?还笑得这么坏?我咬你哦!”

    马车到了皇城大明宫玄武门,秦慕白用令牌叫开了城门,长驱直入。进了皇城,高阳公主也收敛了一些,没有再大声笑闹了。她让秦慕白指引车夫直接往大角观而去,说,近日雨雪天气,阴德妃都住在道观里没有回仙居殿了,自己也要去那里陪她。

    想到阴德妃,秦慕白就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她,真是打算要遁入空门了么?

    马车走到了大角观,高阳公主仍赖在马车上不肯下来,哼哼唧唧的缩在秦慕白怀里耍赖,撒娇道:“再抱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喂,我还没问你呢,你之前把武媚娘叫走,跟她说了什么?”

    “嘿嘿,你很紧张啊?你很想知道啊?”

    “那你就快说呗!”

    “偏不告诉你!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秘密!”

    “秘密?”秦慕白一时哑然失笑,“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约定不成?”

    “那不关你事!”高阳公主咯咯的笑,终于起了身准备下车,说道,“听着啦,不许向媚娘去打听哦!再者说了,就算你打听,她也肯定不会告诉你的!就这样啦,我回去了。你快走吧,好大雪呢!”

    “嗯”秦慕白挥手与她道别。

    已经有两名道姑出来迎着高阳公主了,掌了灯和她一并站在屋檐下。高阳公主一直目送秦慕白的马车走了许远了没了影踪,才将冻僵的脚儿跺了跺,搓着手快步跑进了道观之中。

    坐在车里秦慕白就琢磨:这个古灵精怪的高阳公主,突然像是换了个人,居然主动接近武媚娘了。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子之间聊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回到府第,李恪等人激战正酣。高阳公主让出的位置给秦霜儿顶上了,四个蹩脚的赌徒吵吵嚷嚷的打牌,乐得一塌糊涂。

    看到秦慕白回来,大家都只飞快的瞟了他一眼,李恪随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难不成我还敢在皇宫里多留片刻?”秦慕白笑道反问。

    武媚娘嫣然一笑:“那可说不准,还有什么是你这个登徒子不敢做的?”

    “嘻嘻!高阳公主走了,媚姐终于发飙了!”秦霜儿笑道,“三哥,你惨喽!你今天可是严重的得罪了媚姐!”

    “我可没有。”武媚娘笑道,“他的事情,我哪里管得着呢?是吧,慕白。”

    “咳!我怎么听着感觉有点冷刀暗箭的味道啊?”秦慕白自知有点理亏,今天当着武媚娘的面,与高阳公主着实太过亲昵了。于是笑嘻嘻的凑到她身边说道:“呀,这牌不错啊,清一色!”

    “闭嘴!都让你说出去了,他们不打给我碰啦!”武媚娘假愠的斥责了一声,一只手伸到桌下,暗中在秦慕白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

    秦慕白得巧便卖乖,顺势就呲牙咧嘴的做出了古怪表情。

    妖儿看不见,其他人却是看在眼里。李恪这个情场老手与人精顿时就笑了:“慕白,你知道你现在这副表情有多贱吗?”

    “无妨。”秦慕白正色道,“人至贱,则无敌!媚娘,有我罩着你放心大胆的打,此局必赢!”

    武媚娘苦笑:“真是受不了你!走开一点,别挨着我!”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兴奋的玩了一天,大家都有了倦意,连李恪也扯了几个大哈欠。

    “不玩了吧,都该歇息了!”李恪一笑,“明天继续!慕白,到我府上来!”

    “好。”秦慕白点头应下,他也知道李恪找他还有正事要说,便是关于吴王府颁布征武榜一事。

    众人依次散去,大雪之夜,秦霜儿被妖儿留了下来同睡,李恪有随行的殷扬等人护送,落下一个武媚娘,只好秦慕白亲自送她回家。

    秦慕白坏坏的笑正待说出那个“不良企图”,武媚娘巧笑的一挥手:“免开尊口,我必须回家。”

    “看来我肚子里的这几根肠子,都被你数得清清楚楚了。”秦慕白笑道,“好,我送你回家。”

    二人登上了车,武媚娘作放松状长吁了一口气道:“今天可是真累!”

    “是玩得太久了一点。回去好好休息。”秦慕白道。

    “可不是玩累的,是装累的。”武媚娘微然苦笑道,“皇帝来了,你父母也来了,李恪在场,高阳公主也到了。这么多人,没一个是我敢得罪的。好多双眼睛,好像都不自觉的盯着我。我今天呀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犯错,可算是累坏了。”

    “媚娘,真是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比我还难做,挺不容易的。”秦慕白拉过她的手来捂在掌心,还哈了口气替她暖一暖,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挺生我气的?”

    “没有。我若是当真有那么小器,一早就告辞走了,何必留在这里受这份闷气?”武媚娘嫣然一笑,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说道,“知道高阳公主今天找我,说了什么吗?”

    “我倒是想知道。”

    “不行,不能告诉你。”武媚娘咯咯的笑道。

    “你这不是摆明了调人胃口么?”秦慕白抗议道,“话说一半又咽回去,太不够义气了!”

    “因为我答应过高阳公主,不告诉你的。”武媚娘笑道,“放心啦,没说你的坏话。”

    “我真好奇,你们二人之间能说什么?”秦慕白大惑不解的摇头。

    武媚娘笑而不言,过了半晌才说道:“慕白,上天真是待你不公。”

    “此话怎解?”秦慕白异讶的问道。

    “因为他太偏爱你了。”武媚娘笑道,“之前我对高阳公主不了解,很自然的还对她有些反感。今天之后我想我也会挺喜欢她的。能有她那样的女子深爱着你,为你不惜一切全情付出,你不觉得你的运气好得有些过分吗?”

    “那倒是。”秦慕白笑道,“更何况,我还有媚娘你呢!”

    “我就算啦!跟高阳公主比起来,我有时候真感觉挺惭愧的。”武媚娘叹息了一声,说道,“也许是从小受父母与家庭的影响,我的脑海里想得更多的是利益与好处这些东西。对人、对事、对感情,我都难免权衡一番利弊,思前想后认定万无一失了,才有所行动。见到高阳公主,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炙热的感情。她居然能爱得那么纯粹、那么义无反顾,真是令人敬佩!相比之下,我感觉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无奸不商,诚然如此呀!”

    “媚娘,你也不必这么说。”秦慕白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犯不着活得跟别人一样。你这样也挺好的。媚娘就是媚娘,无可替代独一无二,我不愿意你变成高阳公主第二。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就很喜欢。”

    “呵呵,只是发表一点感慨而已。”武媚娘笑道,“高阳公主,其实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她的身上,有一种很本色、很纯正、返璞归真的善良与真诚,不加任何掩饰的自然流露,不经意间将人感动。而我们这些俗人呀,总是努力的学着不断的加深城府,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与情感,仿佛都渴望着在世俗压抑与束缚中活一辈子。高阳公主却与我们截然相反。她要的,她就努力去得到;她喜欢的,就努力去追求。不管这过程是否艰辛,结局是否完美,她都同样的义无反顾。她的身躯比大多数人都要柔弱,可是她抗争皇帝、抗争世俗、抗争命运的勇气,却是那样的巨大,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令我自惭形秽!简单,执着,她的简单令人欣赏,她的执着令人敬佩!”

    “呵呵!”秦慕白笑道,“想不到短短半日的相处,你就能对她了解得如此之深!”

    “谈不上了解,只是一种直觉。”武媚娘微笑道,“此前我的确是挺反感她这一类人的。凭借着自己的良好家世与出身,趾高气扬嚣张跋扈,时时处处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摆在那里。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高阳公主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可爱到连我这个女子,也禁不住会为她感动的人!”

    “呵,看来你们两个还惺惺相惜了?”秦慕白笑道,“说吧,你们二人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

    “说了不告诉你,那就一定不会告诉你的。”武媚娘笑嘻嘻的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透露。”

    “什么?”

    “高阳公主说”武媚娘突然放声大笑,“你一定讨厌有口臭的女子!”

    “”秦慕白的嘴角又抽搐了起来,半天没说出话

    总算将武媚娘送到了家。车夫一身是雪冻得可怜兮兮,秦慕白也就未再多作停留,马上返回了。

    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再缩进被窝里,秦慕白轻松的长吁了一口气,头枕双臂看着屋顶,喃喃自语道:“长安,长安从此,你就要让我魂牵梦萦了!此刻,我还真是有点不忍离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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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介绍:
贞观大唐,江山如画;长安风流,美人倾城。
妖孽与英雄相惜,才子共佳人起舞。
香闺罗帐,金戈铁马,闻琵琶惊弦寂动九天。
……
这其实是一个,哥拐携整个时代私奔的故事。长安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