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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txt下载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岁月神偷

    木里是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自治省,历来都是白领和有钱人寻找灵魂的地方,我因为穷,所以灵魂没有路费,倒是一直趴在我身边。穷苦的人是不会迷茫的,我很早就知道,但我还是很希望我以后能把灵魂丢了。

    我说出去的话,收了钱的活,怎么样都是要完成的,而且木里那边虽然是山区,但旅游那么发达,也不会那么危险。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高端的陪游而已。

    想到这里我相当释怀,为了表示我的工作能力,我立即租车,准备水,然后做了一些沿途的地理研究。苏说凶舍利的指向是直线指向,所以只要顺着那个方向一直开过去,那个人不移动的话,就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撞到这个人。当然路不会那么修,所以我们肯定得绕一些路。人也一定会移动,所以每一天都要修正方向。

    财大气粗,所有让人家送车上门,苏对着地图发呆,我趁机去了顶楼,顶楼被称呼为房东领域,住的都是房东,我的房东是个30多岁的生物教师。深吸了口气,敲了敲她的门。

    从小就是学渣,对于老师的恐惧和因为常年多次拖欠房租,对于房东的恐惧混合在一起,让我喉咙发干。当然,我的不适应有更深的原因。

    门很快被打开了,她男朋友穿着背心拉开一条门缝,看着我。

    “干什么?”他问道。一看是我,楞了一下:“你不死了吗?半年都不见人。”

    “我上半年的租金是交全的,我空着是我的自由,我想把今年的都先交了。”我有些呼吸急促。透过她男朋友的肩膀,我能看到后面的床上有一条白大腿动了,女房东也穿着背心从床上下来,她套上一条运动裤,喊道:“呦,难的你主动上来交房租。”

    我的心抽了一下。

    她男朋友看我的表情变化,戏谑的笑了起来:“他说他交一年的。怎么,发财了?”

    我一个月的房租是170,我数了个大概,也不到二千五,她男朋友过来接,我没给,因为我知道她男朋友不是个好鸟。因为在水产市场有个老爹留下的铺子,平时吃铺租啥也不干,也能买车泡妞。

    女房东把门全部打开,他男朋友就进去,开始打电动,那游戏机是我去年初时候抵房租给她的。那个时候,我和她还是男女朋友,一起在这个沙发上打电动。

    我们在门口对视着,她接过钱,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终于坐牢去了呢。”

    “我找到正规工作了。”我撒了个慌,其实并没有,我现在的工作无法定义。

    她从一边放在门边的脸盆里拿出收据,数了一下钱,自从她谈了这个男朋友之后,其实收租就没有那么勤快了,因为这个男人的收入够养活她做很多事情了,所以这些小钱她也逐渐不太在乎。想当年,我们两个还是因为你来我往的房租逃避战熟络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适合她,我总是觉得我自己要比这个男人好的多,那是个二世祖,并没有太多本事,但现在看来,她跟着他,确实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轻松很多。

    拿了收据,她直接关上了门,我听到里面她说了一句:晚上喝一杯去。

    我咬了咬下唇,低头拿出手机,给我弟弟打了一个电话,他在北京马上要大学毕业了。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和他说了一遍。回到自己房间里,再次环顾了一下。

    苏并不打算把所有的钱都带走,我知道钱在书架后面,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但仔细想,我是楼里出了名的穷光蛋,真不太可能有人盯上我这个屋子。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苏等车来了之后,苏开车,还是上街采购了一些衣服和东西,苏给我买了一只肾5,给他自己买了6s,还买了加固的锁。回来都处理完了,听到一声猫叫。前天那只猫出现在我视野里,这几天估计吓坏了,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苏把猫捞起来,我们带了一部分现金,锁上门,上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

    跟着肾5的导航一只往木里开去。我在路上就想起一件事情,问苏道:“不对,咱们当时的约定不是这个。”

    “你说。”苏说道。我道:“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老是问我时间?你地下室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手表和时钟,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苏沉默了一下,抽我给自己准备的一条烟,抖出一盒来,抽出一根点上。“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生活中,有些时候,一天过的很快,有些时候,一天过的很慢。”

    我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每个人每一天的心境不一样,如果人一年内做了很多事情,他总是会觉得,这一年怎么过都过不完。如果一年内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干,他也会有相同的感觉,但如果一年里一直重复做一件不急不缓的事情,因为人对于相似的天数是不重复记忆的,所以就会感觉时间过的飞快。

    “其实并不是这样。”苏说道:“人有绝对判断距离的能力,但很少有人可以绝对判断时间,如果没有钟表,所有人都只能以日出与日落为单位来判断时间,当一个人被关在绝对黑暗的地方,他很快就会失去时间的感觉,如果每一天你减少一个小时,他也不会发觉他一天的时间变少了。”

    这一点我承认,苏继续说道:“这个世界的时间正在被人用这种方式偷走。我们每一天的时间,都在变少。”

    “你别胡扯了,这怎么可能?”我笑了起来,这简直中二,老师说了,时间就像乳沟,要挤总是挤的出来的。

    苏看了我一眼:“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些钟表,就是我获得证据时候做的实验。”刚说到这里,窝在后座的小猫忽然叫了一声,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车窗一边。我转身看后视镜,就看到后面马路上,有一个影子,立即转头看天上,透过侧窗,看到一只鹰正在车的右后上方滑翔着。

第十七章 遛鸟

    我内心是崩溃的,从鸟的鸟爪上悬挂的“易拉罐”,我认得出这只是“和二”。

    “它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我骂道,心说这大街上,它总不会直接轰炸。在这里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不,它不知道我们在车里,这条是出城的主干道之一。他们在这里设卡,这些鹰在这里搜索所有的车子。”说着苏似乎早有准备,从后面的各种零食饮料的塑料袋里,抽出两顶帽子,一顶给自己带上。一顶递给我。

    我也带上帽子,惊讶道:“这么多车,找的过来吗?”

    “鹰的眼睛,处理信息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苏压低了帽檐:“冷静一点。它们智商没那么高。把猫藏起来。”

    我压低了自己的身体,把衣领竖立起来,然后反手把猫捞起来,一边安抚的顺毛,一边直接塞入我的包里。

    从后视镜就看到那只鹰忽然上升,我刚松了口气,以为鹰已经放弃了检查这辆车子,忽然只是一瞬间,我就看到它出现在我的车窗外非常近的地方。

    此时的车速在每小时80公里左右,那只鹰几乎是以平行速度在车窗外悬浮了两三秒,然后一振翅膀,飞走了。

    我满头的冷汗还没有完全出来,它已经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干!”我一口气憋到极限,才骂出了那么一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鸟欺。“老子要有一鸟铳,直接轰了它。”

    “要打中飞行中的猛禽非常困难。传说成吉思汗射雕用的蒙古复合弓,按照考据应该是在雕低空飞行的时候,且弓的质量和人的状态都是在最佳状态才有可能。如果是在急速飞行的猛禽,你用狙击枪都很难打中。”苏说道。

    我把猫咪从包里扯出来,这只猫显然智商不高,属于没有人养迷迷糊糊一定会自己死掉的那种,被我逗弄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在这个瞬间,忽然我的余光看到了车窗外有一个异物。

    我用余光努力一看,就看到车窗外,那只鹰悄无声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我的手正好托住了猫,猫还是刚过奶猫的小猫,所以被我的手遮挡了一大半,应该没有被它看清楚。

    虽然我不太相信鸟还能认出a猫b猫,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没有把手放下,而是遮着这只猫就缓缓转身,这个时候,我发现苏边上的车窗外,也悬浮着一只大鸟。

    接着,我就发现,苏边上的那只大鸟很快振动翅膀飞走,但瞬间又有另外一只大鸟补上。

    从那个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我手里的猫,我心觉不妙,再转头,就看到我这边的窗外,一只,两只,三只,各种鹰隼轮番俯冲下来。围绕着这辆车。

    “怎么回事?”我看向苏:“我们被发现了?”

    苏把烟往车的烟灰盒里一掐,忽然猛的一踩油门。这辆现代suv猛的加速,竟然一瞬间有了猛烈的推背感。“安全带!”他喝了一声。

    我赶紧扯袋子扣上,把猫塞回包里,车子就加着油门一个转弯,拐进了一条岔路。我被过山车一样狠狠甩的貼在窗上。

    猛的加速让所有的鸟一下散开,车正之后,油门猛轰,瞬间加速到130,我打开天窗,就看到它们一下飞到了很高的位置。

    “它们已经记得我们的车了。在高空监视我们,我们怎么样都逃不脱的。”我喊道。

    “未必!”苏道,猛的又是一个转弯,我又被甩飞了一次,撞的七荤八素。前面出现了一个隧道,苏直接油门到底冲进了隧道里。

    这条隧道很短,瞬间我们就冲了出来,苏四处转头,看四周和我们一个方向的车。

    “怎么了?”我问道。

    “找我们同款的车!”苏喊道。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四处去看。

    如果是奥迪a6的保有量,随便找就能找到,但这款车还真是一时间没找到同款的。我们冲过一个又一个隧道,苏的驾驶技术非常好,不停的加塞,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终于在第七个隧道的时候,我找到了一辆同款的车,我对这苏大叫,苏立即贴了过去。一边喊我看导航,下一个隧道有多长。

    我摆弄了白天,完全摆弄不出来,大骂老子不知道。猛的我们出了隧道。

    苏打方向盘,紧紧跟在那辆同款车后面。前面的隧道几乎就是紧接着,一看隧道前的牌子:鱼周村隧道,全长304米。

    “太短了!”我心说,就看苏直接刹车一脚踩下去,直接一个抖动把一边的轮胎抬起来,卡到隧道的边缘,后面的车狂按喇嘛避开急速降速的我们。

    苏用力扭车头卡住隧道的墙壁,一路火花擦过去,车头哗啦哗啦保险杠全部扭碎才停了下来。

    我大口喘气,我这边死死贴在墙上,窗户都碎了。

    苏淡定的继续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打起了双跳。两个人下车,沿着隧道壁来到出口,抬头看,那些鸟跟着那辆同款车已经毫无犹豫的飞远了。

    我们是坐救援拖车出去的,拉到了加油站,稍微整了一下,我们就继续上路了。车子的头瘪了,就算被重新看到,我相信它们也认不出来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些鸟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我们绕了很久,才回到了刚才正确的道路上,天都黑了,我就问苏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应付这些鸟了吧,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

    苏摇头:“他们是纳西族的,我们正在往他们家乡那儿开,我偷了他们的一只特别的钟。”

第十八章 垭口鹰飞

    苏和我说,他对于各地少数民族的计时器都有兴趣,纳西族有一支还在山里的寨子,还保有古时候的计时习惯,使用的装置很特别,和中原的很不一样,他就去寻访。结果遇到了一些意外。

    “现在竟然还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意外道,“那东西是古董吗?”

    苏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他本来就很白净,现在脸上现在几乎毫无血色了。

    “大哥,你肚子疼?”我之前的房东女朋友痛经的时候,我常看到这样的表情,那时候我就得去煮红糖水。

    他解开自己的衬衫,我看到里面的绷带上,有血渗了出来,看来是伤口裂开了。

    我换了他开车,我的开车技术是帮卖水产的拉货学的,拉的手动档的小皮卡,就是没证,不过我身边有一个大伤员,遇到警察我还是有借口的。

    看着导航,我明白赶路肯定不合适了,顺着最近的口子我就拐下国道,虽然手里有钱,但从来没有住过高档酒店,县级市5星级酒店应该也不会太多,于是找了一家从外表看去很像洗浴中心的酒店,要了间房。

    苏下车的时候已经走不动,我扶着他好像扶一个酒醉的人一般,门口站着两排姑娘,都穿着旗袍欢迎我们,她们似乎都很习惯苏这样的状态,直接上来问要不要醒酒药。

    进到房间里,我给他换了绷带,他沉沉的睡去,我肚子饿的够呛,下去找了餐厅炒了两碗粉干,糊弄糊弄吃了一碗,另一碗放在苏的床头。

    第一晚就这么凑合过了,第二天,苏的情况好转,继续上路。苏在开车前,很认真的说,不要把食物放在他床头。

    一连断断续续开了三天,我们才开进木里,俄亚是纳西最后的据点,我们得骑马进去,进到木里已经到处都是少数民族的风味,各种民族在这里混居。为了表示我们土豪,我们选择了当地有名的卡卓大酒店。

    晚上苏调出木里的地图,和我商量,他说我们进到木里山区之后,还要往里继续走,山里面有一些非常零星的寨子和很多藏族的集居地,那一带有一条峡谷,里面有几个大庙遗址,凶舍利一直指向那个方向。纳西乡就横在我们的路上,是我们补给的最后一站。在俄亚是安全的,再往里走有一些零星的寨子,其中有一个寨子,就是他的仇家,如果被发现,在山上遇到那些鹰猎,估计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一般到俄亚之后,就再不会进的更深,你在导航图上会发现,俄亚大乡附近没有任何的人类地标,什么都没有。”

    那些寨子是没有标示出来的,只能靠步行到达,而且很长的路程没有山路,只有被踩出来的一些痕迹。再往前就是滇藏线上的香格里拉。

    步行完全进入核心区域,都需要5天时间。以苏的身体,完全是吃不消的。

    到了高原地带,空气干燥寒冷,我的身体也有点不适应起来,听着苏的讲解,我越来越觉得不妥当起来,但我始终没有产生任何一刻退缩的念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答应的事情,我就不太懂的反悔。

    “罗为什么要进到这种深山里去?”我就问苏,这简直不符合逻辑,如果要隐居,到木里这个县城里来已经很隐蔽了。

    “大概是因为蠢吧。”苏认真的思考了几分钟,这么回答我。

    我们在木里修养了大概一周时间,我采购了装备,和各种本地人聊天,做攻略,我觉得,所有的攻略上,都写着大大的要死两个字。一周之后,我们上马前进,一路往高原山区挺进。到了海拔3000米以上,我连烟都抽不动了。该死的骡子一边拉屎放屁一边悠闲的往前走。那只猫几乎就完全不动弹了,我每次都以为死了,但都没死,不知道猫科动物会不会有高原反应。

    苏的身体显然不太好,他只要有自己行走的几段,都会非常疲倦,但在骡子上的时候,显然他比我放松,身子随着骡子的走动轻微摇晃,在几乎60度的大坡上,都好像在江南踏春一样。

    他一路闲聊,和我说他抓到我的时候,就去查了我的资料,关了我半年时间,发现我反而安定了下来,就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天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他这么评价我,“因为你对你自己的现实更不满意。所以,意外情况和困难,会让你更加适应。”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什么病的,但苏并不知道,我当时被困安定下来的真正原因,我也不愿意和他说的那么清楚。

    到达俄亚补给,往后再进入只能步行,我们需要找一个纳西族猎人或者牧民当我们的向导,我们停在村子十公里外的垭口等待来往的猎人,喝了点酥油茶暖身体,忽然就听到几声鸟叫,接着,一行穿着纳西服装的猎人就鱼贯下马。每个人手上,都拖着一只大鹰。

    我一下感觉到窒息,因为我看到之前的那个小女孩,也在里面。

    因为太过寒冷,我和苏都带着帽兜,我看到和二在小女孩身边一个大汉的手臂上,那个大汉非常魁梧,和二在他手上就和大个乌鸦一样。我把头转过去,心说狗日的太巧,一想又不对,这里他妈的只有一条山路,会碰上很正常。

    他们应该就是在我和苏修养的时候赶上来的。我和苏对视一眼,两个人蒙头喝茶,就听那小女孩用地方语言和身边的大人说话。纳西话我听不懂,但纳西话里现在已经夹了很多汉语发音,我只听到了一个词语:“望远镜。”

    我想立即离开,但苏把我按住了,我看他的表情,他在聚精会神的,听这群人聊天。

    他们显然是急行军到的这里,都很疲倦,所以歇息的时间很长,聊天也断断续续,苏的注意力空前的集中。我几次想走都没走成。

    大概坐了有40分钟,我紧张的汗流浃背,忽然垭口的老板搬来了一些有点像肉干的东西,所有的鹰一下就就躁动开始,开始鸣叫。几乎是同时,我背包里的猫听到了鹰叫,吓的猛的扑腾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猫叫。

    在争抢食物的老鹰和休息的纳西猎人全部都回头,看向我的背包。

第十九章 杀鹰

    “冷静。”我用汉语轻声和苏说道:“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苏喝了一口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把茶杯一摔,直接投掷向托着和二的大汉,一边揪住我就往铺子深处跑去。

    垭口就是一个山口,一般会平整出几块地方,做骡子和客人休息的区域,会搭着雨棚,升起篝火,储备很多食物,以前都是熏干的肉类,现在大多都换成20块钱一碗的方便面和红牛了。当地人还会喝一些酒。人都是坐在板凳上,

    垭口的棚区后面一般都是悬崖,大部分情况,如果没有特殊管理,应该堆满了各种空方便面碗和饮料瓶子,挂在陡坡上。

    我们狂奔着穿过两个大棚,把路边的骡子惊的大叫,瞬间已经冲到了陡坡边上,往下望去,果然是如此。转头看鹰已经飞了起来。苏拉着我一下就跳下了陡坡。

    陡坡将近80度,一旦翻滚起来容易撞树直接撞死,我们用后背紧紧贴在泥土上,用手抓草,树干,想尽一切办法减缓自己的速度。

    好在那些垃圾一堆一堆的,我们撞进去,把各种腥臭的方便面加雨水垃圾的撞散。脏水冲飞我一脸,直往我嘴巴里灌,恶心的我几乎崩溃。

    手忙脚乱之下,我一下失去平衡翻滚起来,连撞几颗大树,陡坡忽然完全垂直,我一下腾空,心说完蛋了,屁股一空,我们已经冲出悬崖,往下连撞两棵树,一下就看到一条泥路就在脚下,上面都是泥水坑,表面漂浮着酱油一样的骡子尿,我双手护住头,摔了进去。

    苏摔的不轻,我勉强扶着他起来,一身骚味,苏抹掉脸上的尿水,我意识到这是到达垭口之前的山路,山路之字而上,我们从垭口摔下来,摔倒了几十米下的泥路上。

    “走!”苏咬牙就往山下跑去,泥土崎岖不平,骑骡子的时候那么轻松,但跑起来几乎寸步难行,抬头就看头顶老鹰一只一只飞入峡谷,鹰长啸回音来回波动。我就知道绝对跑不掉了,问苏:“有什么绝招现在就该使出来了。”

    苏来到路边,往下又是悬崖,苏对我道:“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跑进密林子里。鸟没法俯冲下来的地方。”

    这样的密林都在山谷的谷底,这里海拔已经很高,虽然也有大树,但是都是在悬崖上。

    鹰在山谷中盘旋,我们的位置一目了然,很快就有鹰朝我们俯冲了下来,我都有点烦了,蹲下去双手掬尿,看准鹰过来就扑了出去。

    鹰一下躲开,我一看,呦呵,这臭鸟还挺爱干净。

    苏眼睛一亮,立即学我,也泼开了冲下来的另一只鹰。对我道:“一边往下跑,一边找骡子尿。”

    我们就像两个调皮的孩子,一路冲着骡子尿特别浓的水坑冲去,有鹰俯冲下来,我们就泼尿还击。那些大鸟果然怕这些**,一路跑下去两个折口,竟然没有一只鹰近身。

    很快我们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的骡子骚味已经浓到我无法大口呼吸,再往下一路看去,这一折的土路竟然非常平坦,没有土坑,骡子尿就在地上的烂泥里,掬不起来了。

    我命休矣,我长叹一声,被鹰活活啄死可以列为世界十大缓慢死法里的一种了,几乎是同时,我们就听到头顶上土路上,有人吹鹰哨,抬头一看,那群鹰猎已经追了下来,开始指挥大鸟协同攻击我们。

    正惊讶着,忽然就听到鹰猎那边混乱起来,所有的鹰一下子飞到了高空,我心中惊讶,却听到脚下传来了槽杂的声音。来到边缘往下看去,就看到一行大概十几个游客,鱼贯骑着骡子上来了。

    我一下明白了,那些鹰猎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我们,毕竟两个人在俄亚被老鹰活活撕裂,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对于他们在这个地区的活动还是有影响。

    我们也不知所措,这只队伍是往上走的,我们如果站着不动,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必死无疑,如果我们走相反的方向,下山路的都是这样,走6个小时才能回到来时候的垭口,我们还是必死无疑,唯一的活路,就是混在这十几个游客中。慢慢走上去,而且绝对不能离开他们太远。

    苏和我都有默契,看着那几个游客,有中国人,有老外,显然是路上遇到的,结伴进来。浩浩荡荡。

    我们两浑身骡子尿,人家未必愿意和我们同行,我一下子把苏给过到肩膀上,做出精疲力尽,刚刚从泥石流里爬出来的感觉。默默的看着那行人走到我们的土路上,然后为首的老外首先叫了一句似乎是北欧话。就下了骡子,冲过来帮我接过苏。

    “helphelp!”我大叫,苏确实是不行了,那个老外的老婆是个娇小的中年妇女,也下了骡子,把我和苏过到骡子上,就让牵骡子的本地向导干净带我们进村子里治疗。

    我们两个坐着骡子,苏伏倒在骡子背上,浑身挂尿,大摇大摆的经过了那些鹰猎,所有的大汉都在路边恭送我们,眼中喷射着对苏的刻骨仇恨。老鹰在天上很高的地方盘旋。

    我们经过之后,他们就一路跟着骡队后面,我们被送过垭口,再往前又走了很久,忽然下雪了,我浑身发冷,冻了半路,终于下到山谷,来到了俄亚。

    进到村子里,云就开了,阳光照了进来,后面的鹰猎就跟在十几步外。丝毫不放松,我们找了乡政府,给我们找了大夫,我是没事,但苏确实重伤,烧水洗澡之后,两个人在乡政府边上的一间也不知道是老乡家还是宿舍的平房农宅住了下来。当地的干部来询问情况,我就说贪玩从垭口摔下去了。

    当地人都善走山路,听了哈哈大笑,又惊讶苏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往山里走。

    我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看着窗户外的鹰猎,他们大部分都散入了村子里,只有一个精瘦的青年,一直在我们窗口站着,让我有些在意的是,他的手臂上停的,是一只纯黑的喜鹊大小的小鹰。

    干部和我聊着去给我倒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苏趁机和我说道:“他们不耐烦了,黑鹰是杀人用的,你要小心——”

    我点头,刚转头,就看到那只小鹰已经停在了窗框上,我心说搞什么,我这儿还有人呢,刚想拿扫帚,那只黑色的小鹰悄无声息,瞬间起飞,犹如箭一样朝我的咽喉直扑过来。

    我一下躲过,鸟的爪子上挂着刀片,挂过我的脖子,再转头,放鹰的青年已经来到了窗口,反手拔刀,想翻进来。

    就在这个瞬间,我就看到一个影子从房顶上翻下,一只手抓住那青年的头发,直接拽翻在地上。

    那青年反应很快,立即想站起来,被袭击他的人抓住头发,直接往地上一撞,撞的没动静了。

    我惊讶的看着房顶上翻下来的那个袭击者,他穿着皮衣,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神荼,他用膝盖卡住那鹰猎的脖子,开始搜索他的口袋。几乎是同时,那只黑鹰见主人吃亏,如一道黑光从屋子直接冲出窗子,冲向神荼,神荼头都没抬,直接一把伸手,把鹰凌空捏住,手掌用力一捏,鹰发出了一声鸡叫,直接不动了。

第二十章 针斗

    干部倒完水回头,就问我为什么跪在窗前看窗外,我跪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神荼拖着地上的鹰猎,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怎么和老干部解释,他的位置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走过来和我一起张望,神荼已经走了。

    “你受伤了。”干部忽然叫道,我这才感觉到脖子发紧,一摸,原来脖子已经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

    赶紧用苏用剩下的绷带捂上,干部就莫名其妙,刚才他没看到这个伤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四处探头观瞧,就看到神荼叉着双手靠在外面的石头栅栏上,转头看着我,刚才的鹰猎和那只黑鹰都不见了。

    他显然是在等我,我四处去找,看不到那鹰猎,心说该不是踹到山下去了。

    一想又不可能,俄亚的位置是一个高原山谷,两边都是大山,整个村建在南山的坡上,在山谷的中心位置有一条小河流淌过,进村要通过一座老石桥。算是附近山势平整的区域,没有悬崖可以用来抛尸。

    于是战战兢兢的走过去,问道:“壮士,这么巧啊,谢谢救命之恩啊,这个费用?”

    神荼看着我:“你姓安?”

    我点头,“壮士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信息了,壮士真的棒。”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他问道,我当然没法说实话,而且实话肯定别人也不信啊,想了想说道:“嗯,我们是来旅游的。”

    刚说完,这个叫神荼的人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肩膀就忽然一沉,手就抬不起来了。转头一看,我的手臂上,扎着一根金针。

    我立即想用左手去拔,却发现半边身体都使不上力气,左手抬到胸口就再也伸不过去。

    “想说实话的时候再来找我。”神荼越过我,直接走进屋里去了,我立即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苏看到神荼进来,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艰难的坐起来,我在身后想提醒他。嘴巴一张,我就说道:“笑姓搭呦将涨。”(小心他有金针)

    说完我就惊了,心说自己怎么说出了这种声音,摸一下嘴巴,发现嘴巴一半已经麻了。

    我一下就急了,手舞足蹈,想拦在苏和神荼中间,苏对我摆摆手,让我暂时不要激动。

    “何必这样?”他问神荼,神荼道:“不说实话。”

    我努力说话,但是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手抬不上去擦不到。神荼没有靠近苏,保持着一只茶几的距离,干部又凑过来,已经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怎么一会外伤,瞬间又中风了,我这个人毛病太多,他有点管不过来。

    干部跑出去找大夫,神荼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要是不说实话,你也会这么对我吗?”苏冷静的看着神荼,神荼的手指摔出三根金针:“这是你那天晚上给我看的,你见过我师傅吗?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魁道的规矩?”

    “三针问路,是知道你的来历,我也学习过各种针法,魁道的针法我只是有一些皮毛,所以我不认识你师傅,但是我知道这三根针可以让我们避免冲突。”

    “你只懂一些皮毛?”神荼忽然上前了一步,伸出双指去拍苏的脖子,在伸出的瞬间,金针已经弹出,几乎是同时,苏去抓他伸过来的手,同样的,瞬间苏的金针也弹出了手指。

第二十一章 神兽

    方寸之间,神荼和苏的动作都停止了,两个人平静的收回自己的手。

    “你说的是实话。”神荼说道,说着转身就走了,路过我的时候,甩了一下手,我手臂的沉重一下消失了,大概两三秒之后,我右边的大部分感觉逐渐回归,一看,金针已经被拔走。

    我追了出去想找神荼理论,他在门口回头,对我道:“刚才那人我丢到了房顶上,不久就会醒过来,你们快离开吧,他们不杀你们是不会罢休的。”说着就径直走了出去。

    我不敢靠近他,就看到苏已经下床,艰难的穿起外衣,我就问这傻逼到底是谁?老中医还是容馍馍,有针就可以乱扎人吗?

    “你看他的皮带扣子,这哥们是魁道弟子,是个种黄泉花的,身上有血海深仇。”苏说道:“我当时路上钉上三根金针,就是魁道的规矩,表明是自己人,井水不犯河水。”

    “那他跟来做什么?”

    “从他刚才问我的问题,他的血海深仇,可能和他的师傅有关。魁道弟子之间互相不认识,如果他在找他师父,跟我们到这里,估计是以为我们会引他去往他师傅这里。看有人要对我们下黑手,才出手的。”

    “这么说,这人是个好人。”我扶起苏。

    “魁道用针,要害你还不跟玩似的。但是用针的功力,看捏针的手势就能看出来,苏家的金针是用来装配细小的配件的,手势方法完全不同。他提醒的很对,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问道。

    “那家伙去哪儿,我们就跟着他,然后说服他和我们一起进山,否则我们现在的情况,做梦都活不过今晚。”

    我听着愣了,看着苏,心说你做事怎么和捡垃圾一样,想到什么捡什么,捡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捡那个神什么的,我忽然一下忘了他叫什么,神兽?那神兽如果答应了,我是不是可以退出回家啊,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用处。

    “他凭什么要帮我们?”我扶着苏追出去就问,顺着神兽离开的方向追去。走出去几步,就看到神兽在一家村民家询问骡子的事,似乎要立即出山。

    苏回答说:“有血海深仇的人最容易说服。”说着就对神兽喊道:“你得帮助我,我日后可以帮你找你师傅。”

    神兽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赶紧喊:“壮士留步,壮士留步。”

    神兽皱起眉头,我们来到他的面前,苏继续说道:“你得帮我,你一走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我师傅吗?”神兽抬眼看我们:“出尔反尔,我救不了你们。”

    “我有你必须要救我的理由。”

    “告诉我。”神兽直接道。

    苏正色道:“我是淮南苏家最后一人,三十岁就是我的死期,你要报仇,需要我为你做一样东西。我现在死了,你的仇绝对报不了。”

第二十二章 罗子听

    我心中一松,看来淮南苏家在江湖上非常有名,是报仇界最佳供应商,苏那么正色的说出这番话,肯定是知道了这只神兽的软肋。想到这里,我忽然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安全感,这么一个身受重伤的病人,竟然能够给人安心的感觉,真是出色,回想自己就会莫名的惭愧。

    神兽轻轻抬眼,看着苏,似乎是在思考,隔了几分钟,他才缓缓的问道:“淮南苏家是什么?”

    我嗯了一声,心说敢情原来不知道。转头看苏,心说苏一定有后招,没想到苏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似乎受了巨大的打击。

    “魁道中应该有拔刀相助的规矩,你是魁道传人,你不能见死不救。”苏顿了一下,转了话锋。

    神兽牵起骡子,连头也没有转过来,看着远方的高山整理了骡鞍道:“没有这样的规矩。”说着就开始往村口的石桥走去。

    苏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就跟了上去,我想起苏鼓鼓囊囊的背包,忽然想起背包里的小猫,好久没动静了,心说该不会被压扁了。

    赶紧翻出背包,打开看,那猫腿被压了,不知道有没有事,但是显然憋坏了,昏昏沉沉的,我把猫裹进自己衣服里,就想起到苏的背包里,有一种威力巨大的东西,也许有用。

    “壮士,这个,我们也不是让你白干,您说个费用。”我对神兽道。“我们给费用,您要的多点也没关系。”

    神兽也没有停下来,我心说光这么说也没有诚意,就道:“您多少给个数,两万怎么样,两万?”

    神兽还是没有停下来,他健步如飞,我们两个废人,有点跟不上。

    “猫呢,猫你要吗?”我继续道。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我挠了挠头发,忽然心中闪过一丝灵感:“凶舍利你要吗?”

    就看到已经拉开我们六七步远的神兽,忽然停住了,转头看向我。我一下意识到,之前在鬼市,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就是在找凶舍利。这下点子准了。

    我赶紧掏苏的口袋,苏身上的衣服都是干部家里的,自己的衣服都洗了,摸了半天没摸到,我急的满头是汗,就看到苏伸手摊开手掌,那几枚随身携带的凶舍利,他都捏在手里。

    神兽走过来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露出了非常轻微的讶异,他将所有的凶舍利,还给苏。然后问道:“好,你们要去哪里?”

    “送我们进山,不会太远,然后再回木里,这些都是你的。”

    神兽看着我的眼睛,我咽了口吐沫,就看到他点了点头,我心中大喜。差点就叩头了。“壮士,那就拜托你了。”

    “我叫神荼。”他对着身后管骡子的村民说了几句纳西话,那村民又牵了两匹马过来,“走吧。”

    我擦了擦眼泪,把苏扶上骡子,看苏也松了口气,就对苏道:“你请我果然有点用处吧。”

    苏用眼色指了指一边,就看到前边湖边的房顶上,站着一个鹰猎,不过我们换了衣服,距离也远,他好像没有发现我们,我也就不敢再多嘴,立即上了骡子,三个人直接往村外走去。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大峡谷,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些猎人的窝棚。”苏对神荼道:“我们的补给不够,你有行李在垭口吗?食物有没有富裕?”

    神荼拉上皮衣的拉链,把领口封起来保暖。从马鞍下提出一只死鹰,甩给苏。

    苏接过死鹰,看了看我,显然对于神荼的服务不满意,我摆手,能活命不错了,就不要挑三拣四了,人家只管保镖,身上的食物省点吃还不至于饿死。不过这只鹰就是这家伙的口粮吗?这家伙也真不挑。正巧另一只队伍也从乡里出来,我们放慢了脚步,和他们一起出村。

    过了桥就看到四个鹰猎在草丛中聊天,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次出现,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拉起衣服,想蒙混过去,就看神荼完全不隐藏,转头冷冷的看着四个鹰猎,一行队伍人多他们无法下手,看到我们之后都站了起来,面露凶光,但我已经丝毫不怕,三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晃着骡子从他们面前经过。

    再到垭口,又开始下雨夹雪,我买了一些火腿肠和方便面做食物补充,加了热水,就转头往峡谷的方向走去。

    所有在垭口的客人都看着我们,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因为我们走的是一条死路,走不到两公里,山路就消失了,面前只有一片原始丛林,能走的地方只有坡上山势相对平整的地方。

    没有路,只有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我们三个人下了骡子,放了缰绳,让它们自己回去,苏调教了指南针。就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在陡坡上抓着树根艰难的前进。

    鹰猎阴魂不散,走不到半小时,就听到人的呼喝和鹰啸传来,看来是追上来的,但是到了这个地方,想要找到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雨夹雪越来越大,路上泥泞,手都冻的没有感觉了。我们缓缓往下,想到谷底前进,但是每每被悬崖阻断。我一度绝望,觉得这样的前进方向,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

    苏的体力很弱,我们走走就需要停下来等他,一路那个神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四周的环境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对着苏问道,之前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我绝对想不到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这山谷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到达。

    苏取出凶舍利,我就看到这颗舍利,在他冰冷光滑的手上,不停的转动。

    “罗子听!!!”他忽然对着面前的山谷大叫起来:“你给我出来!!”声音在空谷回荡。

第二十三章 罗家人

    我们的位置,应该在木里藏族自治县西南角,深入山区,四周被高山和大河环绕。西部、南部、东部与云南香格里拉、玉龙、宁蒗隔金沙江和水洛河相交,山脉横陈。我们的四周都是高山乔木,除了一些松树科的,其他说不出种类,如果在白天,能看到清晰的植物分界线和对面连绵大山的雪顶。

    篝火燃烧着,温暖了一方的区域,雨夹雪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大小,冰冷刺骨。篝火的光线能找出雨丝,就想无数白色的小虫,在我们面前舞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篝火的燃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们一直到天黑才真正让篝火烧起来,收集的大量细小的树枝和松木,被放在篝火边上烤干,上面盖着松叶,和我们争抢温度。

    因为身边都是盘根的大树,雨水和冰渣在树枝上汇集成大的落水,低落下来,脚下烂泥泥泞,高原苔藓像羊毛地毯一样吸满了水,坐下去非常的不舒服。

    我们三个人都尽量靠近篝火,衣服前面的部分被烤干,身后全部湿透。一前一后,如有春日和地狱的区别。

    身体的疲累自然是不用说了,苏对着峡谷叫唤了半天,也没有任何人出现,他精疲力尽,我扶着他一路前进更加疲倦,神荼虽然相对轻松一些,但终日站的笔直,想必也不轻松。

    我觉得像我这样老是弯腰抱头,把装逼让给别人,将实惠留给自己的人,在生活中是比别人节省一点的,生活的房檐总会比自己的身高矮一些,但在这个地方,有点过矮了,压的人连爬都困难。

    现在在篝火之前,虽然稍微暖和了一点,但仍旧无法休息,这一夜如果雨停了,明天还有一天活路,如果雨不停,明日的艰苦真的不敢想象。

    篝火照出的一方区域外面,是绝对的黑暗,乌云几乎就在头顶,遮住了所有的月光,三步开外只能看到重重树影,五步开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高原地带猛兽不多,这冰冷的天气也不太会出来狩猎,但看向苏身后的黑暗,还是觉得心中恐慌。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破烂出租屋,下楼就有板车拉的炒货摊,床虽然是150块钱的烂木架子床,但被子一裹上,还是很舒服的。如果现在让我退回5千元,直接回到那张床上,我估计也是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长叹了一声,把其他两个人凝固的思绪吸引了回来。这两个人都心事重重,一路上非常的无趣。苏抬眼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些抱歉,他似乎也并没有想到实际到达这里,情况会是如此的糟糕。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乌云开始散去,高原月光透了下来,我们终于松了下来,苏已经毫无体力,我和神荼咬牙起来,将所有烤干的树枝将篝火燃旺,然后去捡更大块的树枝,放在火边烤干。

    在丛林中这么干是很危险的,但不这么干我们就直接冻死了。

    前后在我们三个人身边点起了更多的篝火,衣服才慢慢烤干,空气冰冷,我们身上的水汽蒸发出来,在我们四周形成雾气。奇怪的是,暖起来之后,神荼却暂时离开了,我以为他去收集更多的柴火,他却没有长时间没有回来。我想了想,那么高冷的人,很可能是去很远的地方方便去了。

    苏在天亮的时候沉沉的睡去,我蹲在一颗枯木上,也慢慢的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些异样,抬头,忽然看到苏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我以为是神荼回来了,抬眼却看到不是神荼,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梳着一个朝天的辫子。

    我眯起眼睛,心说闹鬼了不成,哪里来的奇装异服的小鬼,就又看到一个穿着纯黑色冲锋衣,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背着整套的登山装备,站在小鬼身后。

    我擦了擦眼睛,站起来,环顾四周,就看到十几个装扮几乎一样的年轻男人,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最离奇的是,他们的身材和身高几乎都是一致的。

    “呃,你们有何贵干?”我条件反射的问道。

    站在冲天辫小鬼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没有理我,蹲到苏的身边,检测苏的脉搏,他有些小络腮胡子。刚伸手,苏就喃喃道:“没死呢,别假惺惺的。”

    小络腮胡站起来,转向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已经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眼前的一定是罗家人,眼睛直往四周去瞟,想找神荼,那小子竟然不见了人影,我心说这大号要大出人命来了。

    支支吾吾了几句不敢回答,就看这个罗家人也不追问,把苏背了起来,他的动作非常轻松,感觉苏简直就像一片纸片,然后一行人训练有素,直接开始往林子里退去。

    我想跟上去,但是他们在丛林里穿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他们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了。

    “我操。”我就惊了,四顾茫然,茫茫原始丛林,这算什么,老子被解雇了?你也不能在这儿解雇我啊。

    正觉得崩溃,忽然我就感觉到口袋中有一些牵引,伸手一摸,竟然摸出了几个黑舍利,正在不停的转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将这些东西,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第二十四章 对面的古庙

    我现在面临的无非是两种选择,一种在这里等待神荼,把这些凶舍利给他,然后自己回去。我不知道此去命运如何,但至少回到城里之后,我能过上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或者,我按照凶舍利的指向,跟上去,但事实上,我感觉如果跟上去,肯定活不过今晚。因为光靠这些石头,要在这片峡谷中找到任何的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使能让我看到峡谷中某处是我的目的地,我都未必能活着到达。

    我内心是不甘心的,但前路的风险确实过大,让我迈不开步子。同时,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苏还有大量的现金,藏在我的书架后面,如果我回去之后,将这些钱打包打包自己跑路,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这种感觉在那个瞬间实在太诱人了,我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选择了后者。我是一个小偷,本来就不是什么性格高尚的人。这种选择才符合我的身份。

    我没有跟上去,我爱好消磨时间度日,无所事事的感觉。每天看片抽烟打游戏,不用和外界有什么接触,让我觉得特别踏实。如今在这么险恶的环境里折磨自己,对于我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我继续烤火,等待神荼的出现,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无趣的时候就收集柴火,希望能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都烤干。神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我晚饭吃的是烤方便面饼,因为没有地方烧热水,所以就这么烤热乎了干巴吃下去。

    到了晚上真的已经困的不行了,靠着打瞌睡都打了好长时间,到最后在篝火边终于完全睡着了。

    等到天蒙蒙亮,我被冻醒,神荼仍旧没有出现,我忽然意识到,神荼是不是也中途放弃了。

    像他这么高冷的人,也许忽然觉得不爽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我还在这里等他,我还是个好人。我这么安慰自己。

    我收拾了包裹,重新吃了点东西,一刻也不想耽搁,灭了篝火就开始往回走。走了大概十几步,我看着晨雾包围下的林子,忽然意识到,我根本不认识路。一路过来都是在斜坡上走,所有的精力都在让自己不滑下去,哪里还有时间记路。

    往上走,往上走总是没错的。我心说,于是开始攀爬,这一下难度又更大了,爬到日出,眺望整个峡谷,还能看到之前篝火的位置。往上连50米都没有爬到。

    这个位置加上日出浓雾散去,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我没有看到熟悉的山势,而是更加陌生,说明我进入这片深山更深的区域了。

    难道是走反了,我心里难过,我爬上一颗树,看的更远,我竟然看到,在山谷的对面,有一座寺庙,掩映在树林里。往四周去看,除了这个位置,其他都是一从一从的大山,这里的山不像南方的丘陵,都是凶恶万分,看着就断了能爬过去的念头。

    因为做贼,视力极好,我竟然能看到那寺庙之中,有篝火在闪动。似乎是有人在其中。

    我心中疑惑,但峡谷对面的山上,意味着我到达那里,需要先下到谷底,然后再翻上高山。我又不是猴子,臣妾根本做不到。

    如果是罗家人盘踞在这个荒废的寺庙之中,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我很少对其他人的事情产生好奇心,如今却好奇了起来,因为一群人在这种地方常驻,实在奇怪,这绝对不会是苏说的笨,而是“怪”,从罗家人的身手和体力来看,他们是像军人一样受过训练的。

    不过苏一路过来说的那些东西,仔细想想,很多都未必是实话。这个人一个人住在一片古宅的中间,然后一路带着我进到山林之中,很多行为都有所诡异。之前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格尔斯德摩综合症,我竟然都没有怀疑,如今一个人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很多的疑点和不通顺的地方。

    不过也没关系了,五千块是真的就行,藏在我家书柜后面的钱是真的就行。

    我爬下树,继续找路回去,一路走,很快又到了晚上,我找到了相对平坦的地方,烧起了火儿。又凑合了一晚,早上起来,继续寻找,到了晚上仍旧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心中的恐惧上升到了最大的程度。

    我意识到我自己迷路了,而且,两天的跋涉超过了我们来时候的花的时间,如果我方向是错的,我可能已经到了这片峡谷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心思睡觉,而是急切的想循着自己来时候的脚印,而是做了一个火把往回走,我要走回最开始避雨的那个篝火点,这样我至少知道,我离那个垭口不会超过一天的路程。

    往回走了三四个小时,浑浑噩噩,又累又困,在迷蒙间,我忽然看到前面的一颗很大的树上,挂着什么东西。

    我揉了揉眼睛,用火把往上探去,就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垂在树枝下,头耷拉着。火光能照到的,是一对被完全冻住,悬挂着的双腿。

    我瞬间就意识到,就看这颗树的树枝上,吊了一个死人。吓的一个退步,差点滑下山坡。

    稳下来,装起胆子,我把火把举高,就照出了这具尸体,从身上的民族服装看,似乎是这里的本地人,死了已经有一些日子了,在冰冷的环境里,这具尸体逐渐脱水,所有的皮肤变成了黑色,面部萎缩,犹如骷髅一样。嘴巴大张着,脖子因为重量变成了很不自然的形状。

    我不敢细看,刚才我也路过这里,这具尸体就在我头上,想想就感觉可怕,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么深的深山想不开,如有什么烦心事,这走的也够决绝的。连收尸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正准备尽快离开,忽然就看到在尸体吊死的这颗树上,有人刻了几行字。

    难道是绝命诗?我网络小说看多了,脑子的第一想法很无厘头,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写的是。

    “逃不出去了,他们把我骗进来,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看着我取乐,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第二十五章 吊

    我看到这一行字,首先是疑惑,因为这不是一句非常清晰的理由,一般上吊自杀总有个理由和死亡是相关的。然后,这一句话,让我心中有一种非常难以释怀的不安感觉,因为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和这句话说的有所相似。

    我的背脊发冷,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勇气在漆黑一片的树林里,看一具吊死的野尸还没有落荒而逃,环顾四周一片黑暗,月光斑驳下的树林什么都看不清楚。半夜的冷气让我的虚汗变得冰冷。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而开始不停的打寒颤。

    逃不出去了。

    他们把我骗进来。

    难道苏是一个骗子,他把我骗到林子里来,是为了看我在这里困死,以此取乐。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可能能看到我啊,树上的这行字是用刀刻出来的,刻的很深,看伤口的成色,已经时间很久了。难道是苏的上一个牺牲者。

    我抬高火炬,四处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吊死的人,但四周并没有悬挂着的其他东西。这一看就看到了尸体的脸,忽然觉得害怕。心说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吧,先找到最开始的篝火堆再说。

    于是低头就想离开,但走了几步,我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让我停了下来。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或者说联想,总觉得这具尸体和苏有关。

    一路过来苏说的所有的事情和状态,都好奇怪,他的态度也非常的奇怪,越想越古怪。

    我回去,在尸体面前鞠躬了三下,然后哈暖手心,咬住火把,爬到了树上,一路爬到挂着尸体的树枝上方。

    尸体已经没有什么重量了,否则两个人抗在树枝上肯定就折了,我爬过去,伸手去摸尸体的口袋。

    伸手过去几次,都不敢碰,一直到身体冷下来,冻的我赶紧下去的**超过了恐怖,我才正式伸过去。

    口袋在民族服装的内里,因为寒冷和尸体腐烂的液体,衣服已经被冻成了一个整块,我的手伸不进去,只能用力撕扯,扯了两下,尸体的脖子断了,一下尸体下坠,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我爬下去,抬头看了看还挂在上面的人头,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意识到,我害怕的只是这个人的形状,一旦一具尸体失去了人的形状,就和物品没有太多区别,我蹲下去,在地上撕开尸体的衣服,衣服都硬的像板子一样。我从里面摸出一把弯头刀来,拔出来还很锋利,应该就是用这把刀刻的树。

    再摸,我摸出了一个钱包和一个手机。钱包是很廉价的那种,上面有一层大概是尸体的液体浸湿后又干了的痕迹。手机是华为的,早已经没有电了,上面粘了很多奇怪的污渍。

    有一些干粮包在塑料袋里,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原来是什么。香烟也完全烂了,有一只塑料打火机,打了几下还能生火。

    我预见我自己已经迷失在丛林里,所以所有的东西只要有用,我都是需要的。我把刀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用冻僵的手掰开硬化的钱包。

    我看到了里面有一些钱,一张银行卡,一张照片和一张身份证。

    照片就在钱包专门放照片的夹片里,我看了一眼,这是一个黝黑的汉子,应该是本地人,长的很普通。但看长相,是个汉人,不是本地的纳西人。

    因为旅游需要,穿民族服装是一种必要,所以汉人穿纳西的衣服没有那么奇怪,但我翻开身份证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我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仔细一看,我起了一声的冷汗。连头皮都炸了。

    这具尸体的名字,叫做安顺贵,91年生的。是木里项脚的。

    他也姓安。

    我的手直哆嗦,忽然想起了神荼在这里问我的第一句话:“你姓安?”也想起了苏非常轻松的说出了我父亲的所有信息。我已经肯定,这件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一件简单的猎奇事件,很可能是一起针对我的犯罪。

    我给尸体磕了个头,虽然他年纪比我小,但死的比我早,然后爬起来就继续往前跑去。我可不想吊死在这里。只是为了五千块钱。

    真的是苏干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到底他和姓安的有什么瓜葛?

    漫无目的的跑出去半个小时,因为没有下雨,土地还是泥泞的,所以脚印都在地上,我一路返回,跑到精疲力尽,火把都熄灭了。

    刚才尸体的脸和忽然逼近的黑暗让我的心狂跳,我重新制作火把,因为寒冷手很不灵活,打火机怎么都打不着,越来越炸毛,急的直抽自己的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从一边的树林深处,忽然传出来一阵铃声,我楞了一下,仔细一听,发现那是闹钟的闹铃声。

第二十六章 闹钟

    我哈出热气暖手,最后镇定心神,把火把点燃。

    四处张望,林子里走出六七步外就是一片漆黑,闹钟的铃声来自于我的左手边坡下,似乎并不太远。

    那是最普通那种有个小锤子在两个发髻一样的小钟来回敲的机械闹钟,特别吵,读书时候经常是早上6点就被敲醒。所以对那种声音现在还有条件反射。我可以肯定就是那种闹钟。

    我僵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听着铃声就觉得心脏狂跳。

    就这么死扛着,这种钟是发条驱动的,发条打完之后,丛林里又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在声音消失的瞬间,我一下长出了一口气。心跳才开始放缓。

    我耳朵里那刺耳的铃声还是持续幻听了很久。疲倦加上过渡惊吓,让我头晕目弦。

    深呼吸了几口,我想起了苏地下室里无数浸没在福尔马林里的钟表,手开始发抖,难道每一只钟表,都是他的一个战利品吗?钟表里难道有什么东西,所以要防腐。

    越想越觉得苏的表情和行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不,绝对不理会,按照我的想法坚持到底,我呸了一口,振奋精神,不去理会刚才闹钟声音传来的方向,直接就往自己的方向跑去。一边跑我还一遍念着:**,你操妈,哈哈哈哈。来给自己壮胆。

    跑出去十几米,差点滑下山去才住嘴,站稳了爬起来,忽然又听到了闹钟的声音。

    这一次是在我的上坡方向,离我稍微有点远。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起来,脑子有些发懵,努力把收回心神,我唔住耳朵,开始狂奔。一直跑到听不到铃声的距离,我才汗流浃背的停下来,忽然在我身后,同样的铃声又出现了。

    这一次离的格外近,几乎就在我身后,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立即转身用火把护住胸口。

    铃声不停的传来,吵的要命,我的血开始上头,失去了冷静,大骂了几声:“你变态啊你!”说着就冲了过去。

    顺着声音走不了几步,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我举起火把抬头,忽然愣住了,我看到了又一个吊死的人,吊在我的头顶,退后几步看,这个人更加矮小一点,穿着游客的冲锋衣,上面厚厚的一层落泥,死的时间可能更久,已经完全干缩成一具干尸。而闹钟的声音,正从它的头部发出来。因为震动,尸体的头正在轻微的震动。

    我踮脚举起火把靠近尸体张大的嘴巴,能看到闹钟就在它的嘴巴里。

    “神经病。”我咽了口沫。这下是真的被吓坏了。这太他么诡异了。

    闹钟不停的吵着,慢慢的又安静了下来,大概几分钟后,在很远的地方,又出来了闹钟的声音,这一次离我很远所以非常轻微。似乎是一路整个林子里,都有闹钟,在叫整个森林起床。

    这种闹钟是要起发条的,难道有人不停的在森林里巡逻,把这些尸体嘴巴里的闹钟发条准时上紧?日复一日,那不是一般的变态。

    我努力遏制自己逃跑的想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对自己道。

    爬上树,浑身冷汗的靠近这具尸体悬挂的绳子。我看着那根绳子,这是一根登山绳几股中的一股,两头有用金属片包起来像鞋带一样防止线头开花。在包着线头的金属片还有一些比较中性的花纹,不知道是西方还是东方的装饰。绑的节打的很漂亮。

    这是苏干的,我心中有强烈的直觉,那个人是一个强迫症而且非常讲究,这根绳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挑出来的。要是我肯定用一根尼龙绳就罢了。

    之前那个吊死的人,用的也是这种绳子。

    天色开始微亮,这里的日出很早,我的胆子开始大起来,用刀切段了掉着它的绳子。

    这具尸体没有脆化,落到地上像泡沫一样。我下去从它嘴巴里拽出那只闹钟。

    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我绝对知道不可能是凌晨两点,现在应该是在4点左右,天亮的前夕,这里天亮很早。

    闹钟的时间是错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的很多话开始在我脑海里不停的转动,我想起他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问我时间。我意识到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有所暗喻的,但是我找不出其中的联系。

    这时候,我发现闹钟的后面,贴着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我撕下来仔细看,照片上拍摄的是一个人背对着镜头蹲着,正在检查地上的什么东西,虽然那个人手里举着一个火把,但光线很暗,很多细节都很模糊,从照片光感来看,拍的时候没有用闪光灯。

    我最初还有一些疑惑,但恍惚间,我就意识到照片里那个蹲着的人,就是我自己,这是几个小时前,我在检查第一具尸体的时候的背影。

    这张照片是在我身后拍摄的,离我很近,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任何人。

    我捏着照片,因为害怕手开始发抖起来,我的注意力往往对眼前的事情特别集中,不会注意背后的情况。但这张照片让我的喉咙发紧,我先是惊讶之前我背后竟然有人拍了我的照片,接着,我立即意识到现在我的动作,和当时非常相似,我现在也是蹲着,条件反射的,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后背上。

    就在那一刻,我明确的感觉到,我身后站着什么东西。离我非常非常近。

第二十七章 红薯

    人在过度敏感的时候,会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我在偷东西的时候,常常觉得四周有很多的东西在看着我,很多时候往往是错觉,但在特别害怕的时候,背后站着一个东西的感觉无比的真实。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你觉得最身后一根锋利的针,你的背脊可以感觉到你靠近针尖的尖锐感。

    在这一刻,我觉得身后很近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我的肾上腺激素拼命分泌,所有的脖子上的汗毛都在感觉身后的气流。

    这种身体剧烈的效率调动,让我对时间的感觉变化,我一个晃神可能只有四分之一秒,但我的意识里,已经过了很久。我的大脑飞快的转动。

    这人会怎么样?是拿着一个拍立得再拍第二张照片,还是正在对我图谋不轨?

    这东西是个人吗?能在黑暗中那么悄无声息的前进,会不会是山魈之类的妖怪,不过山魈怎么会用拍立得呢?

    我手里窝着火把还有一只闹钟,我现在应该怎么举动?

    我这个人在这种时候比较冲动,才开始琢磨,身体已经老实的做出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猛的转身,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闹钟向身后砸去。

    人在这种时候,腿力腰力和臂力几乎可以全部协调起来,闹钟直飞出去,身后果然站了一个东西。眼看那闹钟瞬间就到了这个东西的面前,避无可避。

    我举起火把以长矛的握法,准备立即刺出补刀,结果就看那东西头一偏,就把闹钟避了过去,闹钟砸到他身后的树上,庞当一声。接着我的长矛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还没看清面前是什么,一个巴掌过来,直接把我扇倒在地。

    我跳起来,就看到神荼冷冷的看着我,我已经杀红了眼,对着他想再次冲过去,神荼单脚挑起闹钟,一拍闹钟,闹钟直接打在我鼻梁上,梆一下,打的我七荤八素,直摔飞出去,滚下去十几米。再爬起来,我被冰冷的烂泥一裹,就清醒了。

    神荼跳下来,就想给我最后一击,我立即举手互住脸:“壮士壮士,误会误会。”

    神荼收手,我看到神荼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让我别说话,心中一酸,抱住神荼的大腿,就开始大哭,大哥你死哪儿去了,你上厕所要上两天一夜我也是醉了。

    神荼一下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要说话,我发现他的耳朵下面的面颊有伤,很深,不知道是被什么划伤的。

    他身手敏捷,在丛林里来去自如,他让我不要说话,肯定知道的比我多,我立即停止了哀嚎,擦干眼泪,就追着他的目光去看四周,静了半天,林子里非常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神荼对我做了几个手势,让我绝对不要说话,跟着他走。

    我点头,就跟着神荼开始在丛林里一声不吭的行进,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一颗大树后面,我们看到在陡坡上有一个山洞,这颗大树正好从这个洞口长出来,落下的枯叶把洞口掩埋。

    我们去拨开树叶,攀折树根入到洞里,大概半人高,这个洞不是人工形成的,看洞口的边缘,似乎也不是最近挖出来的。这是什么洞?

    洞口是45度往下开的,我们猫腰进去,就看到里面的篝火被压的很低,洞很深,往下一片漆黑,但神荼的装备就放到洞口很近的地方,竟然有过堂风从洞的深处吹出来。

    我们只能猫腰,坐到篝火前,神荼将柴火推进火里,就道:“这儿山势陡峭,峡谷两边山崖靠的很近,声音顺着峡谷传送,对方中有听力极佳的人。在外面不要多说话。”

    我不置可否的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洞里因为空间小,暖和了很多,我搓手感觉到一股暖意。我看了看下面,问他洞的里面有什么?神荼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想想也是,有个洞不错了,不要纠结那么多。

    “你是哪儿人?”神荼没有看我,看着我火问道。

    “我老家是四川的,在福建出生,第一份工在北京。”我老实的说道。

    神荼看着我,伸手过来,我立即退避:“实话,实话,不用扎针。”他歪了歪头,我才发现,他递给我一块红薯。

    红薯已经不烫了,但吃了几天方便面的我,只舔了一口就热泪盈眶,心说壮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有什么想偷的东西,尽管找我。内心不由朝他靠近了一些。

    神荼自己也吃,忽然一阵风吹来,他立即警觉的看了看洞外。身体的姿势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风过去了好久,他才缓过来,我想起一件事,立即掏出了那些凶舍利。“壮士,这些都是你的,你收好了,我和你说,咱们两个摊上变态了,那哥们是个变态杀人狂。咱们天亮了赶快出去,这林子特别邪门。”

    “出不去。”神荼沉默了几秒,对我道。“这个林子做过手脚。”说着他接过那些凶舍利,在火光中感慨的一块一块看着。

    “啊不至于吧,壮士您都出不去。”我惊讶的把红薯皮丢到火里,心说这林子能做什么手脚?

    神荼低头添柴,“这一年里,我在鬼市里不止一次的见过你那个朋友,每次他都带着一个姓安人,我觉得很奇怪就留意了,你是我跟着到这里的第四个人,前三个人进来之后就消失了,进了这个林子,我就跟不上,为了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次我想了一个办法,和你们一起进来。但进来就找不到出路了,这里的林子每一天都变一个样子。”

    我抹了抹嘴,我是第四个人?刚才看到了两具尸体,我的天,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想起自己的推测,就问如果神荼知道的那么细,之前几次的人,都是那个苏的人带进来的?那个苏,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

    神荼点头,我心说果然苏是有问题的,这人在城里,是专门骗人进这个林子杀的吗?不过现在和神荼在一起,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我问神荼,那他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警察吗在查这件案子吗?神荼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他不是警察。

    “我也在找姓安的人,特别是这一带的。”神荼的目光忽然变的很迷离:“但你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说这苏是不是对姓安的有仇啊,为什么只对我们下手,来自姓安招谁惹谁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必须要和他先交代一下,于是爬过去,到了他的身边,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神荼默默听着,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看着我坐到他的身边,做出了刚才风吹来时候一样的姿势。

    知道这是随时可以起身打我的预备式,只好慢慢的退回去。神荼这才递给我一张照片,那也是一张拍立得,里面拍摄的事神荼的背后。

    “这他吗到底是谁拍的?什么人那么变态?”

    “这不是人拍的。”神荼说:“没有人可以在我背后拍照而我不发觉。拍照的是另外一种东西。”

第二十八章 日出

    照相机是一种很特别的技术,它基于人的基础美学工作,所以照相机只有人类可以正常操作。神荼说不是人,我真想不出是什么。

    据神荼的描述,他在被拍摄到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人在自己身后,以他的警觉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这里这么冷,人的感官总会变的迟钝一些。不过为了让他装逼装的舒服,从而对我产生情谊最终把我带出林子,我很殷情的问他:“您觉得会是什么做的手脚。”

    神荼摇头,将照片直接丢进火里:“都是旁门左道。”

    这不是能让我信服的理由,几乎是精神胜利法,但我确实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不过,我是知道一种可以在不靠近我们的情况下拍摄到我们照片的可能性,我看过一些小说,里面有人可以通过心灵感应让照相机成像。不过现在还没有一例被证实的案例说明这是真的,而被发现的大多数是骗子。

    说话间,我已经暖和了起来,不由感慨,这神荼看着不通人情,但其实很会照顾自己,这栖身的地方比我在外面干熬可舒服多了。于是就问他:“壮士,您到底是干什么的?您一直在鬼市混,是做古玩生意的?”

    神荼看了我一眼,“不是,我一直在找一个姓安的人。”

    这我是知道的,但据我所知,找一个姓安的人不算是一种职业,于是又问:“这个姓安的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吗?”

    “只是受人所托。”神荼道。

    受人所托找人,难道是私家侦探吗?我心说,这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中国的私家侦探大部分都是以婚外情为主业的。这人看着很年轻,不像是有很深社会阅历的人,但是处事满老练的,感觉和私家侦探可能的性格不是很搭。

    其实,他的处事态度让我有些惊讶,我无法影响他的任何的情绪,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

    “我们老安家,就剩下三个人了。”我道:“不知道你要找的姓安的人是什么样子,想必不会像我这么窝囊废,我还有一堂弟,比我稍微强点,但听说天天打游戏。对了,你就这么干找,天下那么多姓安的,你找到什么时候去。”

    “我有自己的办法。”他冷冷道,似乎是有些厌烦了。

    我只好闭嘴,场面变的很尴尬,沉默了片刻,我昏昏欲睡,眼皮开始重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心中其实有着警惕,但敌不过剧烈的疲倦,好在一夜无事,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神荼坐在我对面也睡着了,我摸了摸脸,他瞬间也醒了过来。

    两个人爬出洞口,外面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浑身的力量都恢复了。我问壮士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林子里了。神荼对我道:“要走出这里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树林很不一般。”

    树林是自然长成的,有些树林可以长的非常茂盛,加上特殊的地理情况,可能会让进入树林里的人迷路,人在行走的时候会自然的避开难以行走的地形,这也使得很多人在大片的树林中容易转圈。但这是高原大山,只要往上走,一定可以走出森林,进入高原草甸,那个地方除了难以通行,方向是一目了然的。我不相信还能被困死在这里。

    神荼摇头,这片峡谷之中曾经有一些藏传的古庙,都已经荒废了,这种深山之中的寺庙,往往有一些神秘的理由。而古人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峡谷中隐藏这些神秘的理由,峡谷肯定也有所与众不同。

    他在这里以极快的速度进行过探索,但是这片林子似乎每个晚上都不相同。

    “我在树上一路做了很多记号,但是我每次折返,我找不到这些记号。”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走过两条相同的路线?”我问道。他默然不语,好像是这片森林里,所有用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才是真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都在不停的变化。

    没有迷路之前,我是不相信森林会那么可怕,但一路走了几天,确实我也找不到任何的出路,而这么几天,我也再没有听到那些鹰猎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放弃追踪我们了,还是我们确实走的太远了。

    “这林子肯定不是苏种出来的,苏将人引入林子杀人,说明苏知道树林的情况,而之前那些罗家人接走他的时候,也是胸有成足,说明虽然树林复杂,但绝对有出路。树林中悬挂的那些尸体和闹钟,行为诡异,肯定有所意图。”我说道:“我们应该趁天亮,再回去看看那些尸体。”

    那些人单独一个人困在树林里多日,晚上闹钟响起,那些照片如影随形的告诉他们有人在看着他们,玩弄他们。他们精神崩溃很正常。但如今我和神荼两个人,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击溃的。

    神荼却摇头,指了指山谷的另一边,我知道那一边的悬崖上,有一些古寺的遗址。那边有篝火的痕迹。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罗家人,也许并不是自己愿意在这里活动的,他们会不会也是走不出去?”

    我楞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看起来太自信了。但如果苏是个变态,那这些罗家人,难道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人多,在这里无法出去,往往会寻找据点,那个喇嘛庙的遗址,可能就是他们的据点。”神荼道。

    我想的一身冷汗,还真有这个可能性。问神荼他是什么意思。

    神荼忽然就不说话了,他吃惊的看着我的背包。原来我背包里的喵开始扭动起来。

    背包里的猫靠火腿肠度日,火腿肠显然不够它吃的,饿的喵喵叫,我觉得猫的方向感比人强,之前想让猫带路,但是这只猫怕冷,只肯呆在背包里。

    我把猫拿出来之后,神荼就一直盯着这只猫,等我喂完它吃火腿肠,把它放回到包里背起来,神荼才问我:“这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我和他据实说了,神荼还是看着我的背包,我心中觉得好笑,看不出他是那么喜欢小动物的人。“你也喜欢猫吗么?”

    “二货,这不是猫,这是一只狐狸你没看出来吗?”神荼冷冷的看着我的包。

第二十九章 狐狸

    “狐狸?”我摸了摸后脑勺,心说狐狸和猫我还分不出来,而且哪只狐狸会喵喵叫。而且狐狸是绝对不可能安心的呆在我的包里。

    神荼走过来,逼近这只猫,我把猫护在身后,不知道他想干嘛。神荼道:“你不能带着这东西。”

    “这怎么说也是一生命。抛弃他是不对的,特别是这种奶猫,你丢在城市里也就罢了,丢在这种荒郊野外,你让它生存。”我正义凌然道。

    “这是一只狐狸,不是猫。”神荼重复道:“你必须把这只动物丢了,你朋友将他给你,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我看了看这只猫,猫也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确实,很多东西在小时候是比较难以分辨的,特别是我不熟悉猫的情况下,难道这是一只小狐狸,而不是猫。

    但狐狸又怎么样,狐狸就不是生命吗?我心说。刚想继续说话,神荼对我说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

    我立即闭嘴,他来到我面前,在小猫的身上摸索,很快他就从小猫耳朵后面,拔出一根金针。

    猫整个身体都筋挛起来,显然金针是刺到关键的神经部分。金针一拔出来,猫的反应就开始出现变化,它开始不停的摆动脑袋,开始抹自己的脸。然后,它的两只耳朵,慢慢的竖了起来。之前它的耳朵一直耷拉着,我这时意识到,这只“猫”的耳朵,比普通猫要大。

    接着神荼继续摸索,很快他又从猫的脊柱部分,抽出了一根金针,这两根金针都非常的细小,不是用在人身上的那种。

    我把这只小动物放在地上,之前它一直藏在身子下面的尾巴,慢慢的抖了出来,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只猫真的不是猫,而是一只“狐狸”。

    金针上还占着血,我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意识到这只狐狸那么萎靡的状态,是因为苏在它体内钉入了两根金针。这还是一只非常小的动物,能够对这么可爱的东西做这样的事情,苏的精神可能真的不太正常。

    但是为什么呢?我心中奇怪,这样的做法仅仅是精神失控的表现吗?

    “那些鹰一直追着你是有理由的。它们训练时候用的都是狐狸,会本能的追逐狐狸。”神荼把金针丢掉。

    狐狸慢慢恢复了运动能力,它看了我一眼,敏捷的窜入树林里,没有一丝留恋,直接钻进灌木里消失了。

    我觉得有一丝难过,一方面是因为狐狸就这么走了,虽然我一直以为它是猫,而且也没有发现它身上被插了两根针,一方面是,苏难道一直是在利用我?

    想想其实这其实很合理,把我非法监禁了半年时间的人,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太可能是一个好人。

    不过这也引起了我另外一种思考,像我这样整天关心那只那只狐狸,喂它吃东西的人,也许不如神荼这种人摸一摸它的身体,发现它身上扎了两根针。对它的恩情更大。也许以后我应该关注一些更关键的问题。

    我想到了和前女友分手的那些岁月,我一直觉得我没有什么不对,现在却没有那么有信心了。

    神荼在我包里翻动,把我剩下的火腿肠全部拿了过去,我觉得他表情有异,他却继续做让我不要问的手势。和我说道:“今天休息。”

    这整一天时间,我们都在晒太阳,收集树枝和枯叶,在太阳下晒干,堆积到洞穴里。下午的时候,我还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发呆的时候,我一直试图整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慢慢的就开始凑出端倪来。苏一直一个人呆在那片古宅中,他把我囚禁之后,受到了和二的攻击,他受了重伤,当时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他在囚禁我的过程中,已经知道了我的性格,知道我很容易被利用。而我也确实顺利的帮他逃出了那片宅子。

    他当时顺手把这只狐狸交给了我,其实当时只是想我出去把鹰引开,没想到我那么善良,一定要带他出去。

    我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会有一只狐狸在手里,如果苏是忽然被袭击的,那么他不可能事先准备狐狸,他的地下室里有狐狸,感觉上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或者。

    或者,这些鹰是他故意吸引来的。

    我总觉得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企图,他如果是故意吸引这些鹰猎来围猎他,那他到底是在准备什么?

    另外就是,他给了我那些凶舍利,事实上,这些凶舍利是他暗中塞给我的,用这些舍利可以找到罗家的存在。那么,苏其实没有给我一条死路,他给了我活路。

    越想越觉得不安,苏这人心思缜密,一切看似失控,但从他一路的状态来看,他并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我有一种预感,事情应该仍旧如他的计划一样发展。

    到了晚上的时候,因为下午睡了,天黑很久都没有睡意,神荼说完所有必要的话,一句闲聊都没有,我很是无趣,也没有办法。到月亮爬上半空照亮树梢,闭幕养神的神荼忽然坐了起来,拿出我的火腿肠,出了洞窟。

    我跟着他走了很久,到了放掉狐狸的地方,神荼将一根火腿肠剥开,放到了地上,和我两个人爬到树顶最高的枝桠上。熄灭了火把。

    我意识到他是想用火腿肠,把那只小狐狸吸引过来,心中更加奇怪,如果还要再抓它,为何当初要放了它。

    全程神荼一直提醒我绝对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一直照办,夜晚冰冷的凉气中,我们一直熬了三个多小时,神荼纹丝不动,连个哈切都没打。注意力一丝一毫都没有离开。终于,黑暗中一双小小的反光的眼睛,出现了。

    在月光下,动物的眼睛竟然这么亮,我还是非常惊讶,它小心翼翼的爬行,似乎在寻找火腿肠的气味。很快它便找到了火腿肠,开始吃起来。

    我正觉得一种安心的感觉,神荼一下抓住我的手,我看到在我们对面的树的树影,竟然开始改变形状。似乎是活了一样。

第三十章 罗家

    我屏住呼吸,仔细观瞧,意识到有一种东西,覆盖在对面那棵树的树冠上,似乎是阿米巴虫一样,正在缓缓的变形。那东西体积巨大,动作缓慢而安静,黑暗中如果不是我们在和它同一个水平面的位置,很难发现。

    那是什么?我心中奇怪,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们看不到的树冠上,会有这样的东西覆盖着,是一种会动的苔藓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常识里没有这种东西,我还在纳闷,神荼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石子,拉开自己腰部的韧带,整个人弯成一个弧形,然后猛一发力。

    他的下盘很稳,树木几乎没有任何的晃动,只是使用腰部和手的力量,将一颗石子打向对面,瞬间那个膨胀的黑影收缩了一下,就好像藤壶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瞬间收缩防御。

    神荼再次恢复那动作,将十几颗石子全部打出,那黑影不停的变化,终于有一下,我发现在那片黑影子的边缘,竟然出现了分离的情况,有几款黑影子脱离了大的影,飘了起来,然后再次落下。

    神荼眯起了眼睛,忽然喝道:“是蛾子。”说着跳下树,直接冲向对面的那颗。落地之后我看他顺手就点起了火把。

    我立即跟着下去,但我只能一步一步爬下来,落地之后,神荼已经上了对面的树,小狐狸早就吓跑了,就见神荼上树,挥动手里的火把,整个树冠立即抖动,我看到无数的叶子一样的飞蛾,树皮一样的飞蛾,被惊扰的飞上天空。

    飞蛾的数量惊人,翅膀长的和树叶一模一样,飞起来之后感觉是满天的树叶在飘,却飘出各种轨迹。如果不是我看到飞蛾之中隐藏的东西,我一定会被这奇景吸引。

    我看到飞起的飞蛾之中,藏着一个人。这个身着一袭黑衣,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神荼还不罢休,对我大叫:“拦住他!”

    我立即点起火把,我冲将上去,挥动火把,对方直接一拳打在我的喉咙上,还好我反应够快,瞬间缩短脖子,没有受到重创,但也让出了空档,对方越过我往树林里冲了过去,被跟上来的神荼一下扑倒。

    神荼抬拳就打,对方也不含糊,每一拳都被手掌结实的挡住,手腕挡拳的时候没有一丝抖动,说明这人的腕力甚至在神荼之上。

    三拳之后那人抓住一个空档,直接收掌把肘部送出,猛击神荼的太阳穴,神荼往后稍微一让,对方已经翻身起来。

    在那个瞬间,就看天空中飞舞的蛾子瞬间朝他落下,他矮身继续往树林中逃窜。我继续想追,神荼一把把我拉住。

    “怎么了?”我问道。神荼抬手,我看到他的手上一根金针缩回进袖子里,看来刚才打斗的时候,神荼的针已经全部刺了进去,他应该跑不远。”

    飞蛾陆续飞走,有些重新落在树上,再也分辨不出来。

    “他一直跟着我们,在我们宿营的四周喷撒药物吸引飞蛾,覆盖我们的记号,改变树冠的形状。”神荼道。飞蛾中有一部分非常像树皮,只要在记号上喷上药物,飞蛾就会飞过来覆盖掉。

    我闻了闻气味,这种吸引飞蛾的药物应该是无色无味,只有飞蛾能感知到的。

    “他能够准确的知道我们的位置,说明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告诉他我们的位置,那些舍利我已经全部检查过了,你的包我也检查过了,唯一的可能性是那只狐狸的胃里。”神荼道。“走,跟上去。”

    所有这些行为,我们在树林的夜晚是看不见的。无论我们在树木上做任何的记号,第二天都会消失不见。不过这办法实在巧妙。

    我们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跟去,走不到几十步,就看到那哥们以一个奇怪扭曲的动作摔在地上,留着口水,不停的抽搐。

    我上去,小心翼翼的把他翻过来,就认出来这个人是之前接苏的那批人中的一个。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金针,扯动着他整个下巴。

    神荼上去扯掉那根金针,他的嘴巴终于恢复正常了,神荼道:“让他们都出来。”

    那人看着神荼,一副非常震惊的样子,神荼对着四周的森林,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出来。”

    他的声音穿透力很强,顺着陡坡四散出去.

    最初的几秒钟,森林没有一丝变化,我以为神荼只是在自己yy,如果这个树林里还有其他人,他叫一声就会出来吗?恐怕未必。

    但几分钟后,我就发现我错了,慢慢的,从一颗一颗的树木后面,走出了一个一个的黑衣人。数量之多,让我咋舌。

    我一直认为孤寂冰冷的树林里,竟然藏了那么多人。

    其中一个几乎有一米九高的黑衣人最后走出来,他朝我们走来,我看他的头发不长竖立着,是之前接走苏那群人中,一看就是首领的那个。

    他指了指神荼:“你过关了,你可以加入我们。”又指了指我:“他不行。”

    加入?我越听越糊涂,加入什么?为什么要加入你们。老子才不要,神荼也不要。

    “你们到底是谁?”神荼盯着他们问道。

    对方沉默了下来,我看着神荼,心说你这么问对方会回答你才怪,那首领却直接就道:“我叫罗子听,淮南罗家。”

    “你们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困死姓安的人?”神荼继续问道。

    这些罗家人互相看了看,罗子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我们在这里生活,是因为穷。”

    我实在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神荼的追问下,这些罗家人升起了篝火,拿出了干粮,一边烧烤,一边认真的回答神荼的问题。

    我以前一直觉得苏说罗家人比较蠢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但看到罗家人认真的烧烤肉串给我们吃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苏说的是实话,这是一群思维非常简单直接的人。

    我一直不受待见,罗家人一直在对神荼重复一个原则,我不能加入他们,而神荼可以。但在我灌了罗子听几瓶酒之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的比什么都清楚。

    所有的一切,要从3年前说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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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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