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TXT下载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全文阅读

作者:南派三叔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txt下载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被抓

    如果不是在这里困了半年时间,我会出现怀疑现实的状态吧,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里会有被一只鸟追着炸的情况发生。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中会有一段被人私囚半年的经历,但这半年时间记忆深刻,以至于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在发生的。

    苏已经昏死了过去,鸟还停在房檐上,我擦了擦眼泪,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接受能力强。事以至此,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苏的想法我无法揣摩,但如果鸟的主人在这个院子里,那我应该暂时安全,我想对屋子里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人我留在这里了,我就先走了。”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就往树上爬去。

    我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爬出院子就往外跑,什么都不管。

    我很快爬到树冠上,回头看那只鸟,那只鸟也歪头看着我,似乎是很好奇的样子,我正想顺着树干跳出院子,就看到二楼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人趴在窗户上看着我。

    那是一个小姑娘,扎着马尾辫子,嘴巴里叼着个哨子。穿着牛仔裤,但是上衣明显是少数民族的衣服。

    “你要走得哪里去?”小姑娘用生硬的汉语问我。看我的眼神和那只鹞子一模一样。

    这鸟的主人该不是这个小女孩,这小丫头看上去也就13,14岁的样子,就能驱使一只鸟慢天下炸我。90后真的不得了。

    “喂。”我对小姑娘说道:“我不认识,你不认识我,我也是有脾气的人,我这就走了,你们两个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别牵扯上我,否则我不客气。”

    “bong!”小姑娘发出一个爆炸的拟声词,然后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你什么意思?”我一下停住了。心说这是个威胁吗?我操这是个威胁吗?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我在这个院子里,鸟不会炸这个院子,而鸟的主人是个小女孩,小女孩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只要能制服住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就完全安全了。

    我忽然意识到苏和我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立即打定主意,我也哈哈哈哈笑起来:“小妹妹,对了,话说,你这鹰哪儿买的?”说着我就往窗口这边的树枝挪去。

    “啊巴给的,叫得和二。”小丫头说道:“我叫得二炸。”

    “和二,你爹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么?”我心说,一边慢慢的挪过去,“小妹妹,你为什么要炸我们呀?你和树下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啊巴让我炸的。bong!”小丫头又笑起来。

    “那怎么样才能不炸呢?”我慢慢挪动。盘算着冲到房檐上的距离。

    “不炸了,你们在的这个屋里就不炸了。”小丫头说道:“有的其他办法。”

    她刚说完,我一下踩着树枝跳了起来,第一脚踩到二楼和一楼之间的小房檐上,那就几乎到了姑娘的面前了,第二步直接扑倒在姑娘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推进房间里,重重压在地上。

    我自己脚步就不稳,没有留力气,她摔的很痛,惊叫了一声。我死死把她按住,她人归瘦,但还是有点力气的,可惜年纪实在太小,我卡住她的手臂。吼道:“炸炸炸炸炸,炸你个鬼,你爸没和你说,人会被炸死!!”

    我的怒气刚上来的瞬间,一下我就发现不对,这房间里情况不对,我抬头四处一看,就看到整个房间里挂满了鹰架,无数只各种各样的猛禽站在上面,布满了整个房间和房梁,我冲进来的瞬间,它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看向我。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鸟类特有的臭味。

    “你娘。”我忽然明白为甚么叫和二了,原来“和三”,“和四”都在这儿呢。

    “疼疼疼疼疼!”小丫头尖叫起来。所有的鸟开始扑腾翅膀。瞬间都朝我扑过来。这些鸟他妈的都受过训练,对着我的面门直接抓来,爪子直刺我的眼睛。

    我忙低头,一下头皮上被抓出两三条口子,疼的浑身拱了起来,这有三只鸟就能杀了,不说这里有这么多,我只得放开手扑棱,手上瞬间全是血痕。

    剧痛和混乱让我杀心四起,我一边扑棱一边看着那个小女孩,大吼:“把它们赶走,否则我掐死你。”就看到那女孩子一拳对准我的咽喉打来。我用扑棱的手挡开,知道谈判是没用了。抱住她站起来就往窗户跳了出去。

    两个顺着瓦檐滚下,摔到草坪上,混乱间哨子甩在我脸上,我死死压着小姑娘,用嘴巴叼起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胡吹一通,虽然没有指向性,但还是引起了围攻的大鸟的注意,一下这些大鸟全部都飞开了,我压力减轻,站起来去看和二,只见和二也被哨子声惊扰,扑腾了起来,我心中大喜,飞吧飞吧。都给老子死开。就想夺路而逃。去看苏,却发现苏已经不在树下了。转头去找就看到一楼宅子的大门开了,我提溜起小女孩冲了进去,反身关门。那些大鸟想冲进来。被我夹在门缝里。

    “傻逼来帮忙!”我以为苏在房间里,大喊。外面的大鸟不停的撞击门口。小女孩在我怀里不停的挣扎,一下一下咬着我的手臂。

    忽然咕噜一声,房间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我转头望去,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立在房间的角落里,那似乎是一只巨鸟。长的比我还高。我下巴差点掉下来,有生之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在黑暗中像翼手龙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和大!”小姑娘对着那只巨鸟狂叫起来:“弄的死他!”

第五章 猴挑珠帘

    门打开,我一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宽松灰色毛衣和黑色工装裤的年轻人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看到我贴墙站着,他也露出了颇为尴尬的表情。愣了一下,他朝我走了一步,我立即做出了准备拼命的戒备动作。

    他有点无奈,非常轻微的翻了个白眼给我,我对于他这种表情非常生气,竟然好像是哪种非常嫌弃我的状态,你嫌弃我你把我锁起来干嘛。

    “你别害怕。”他对我说道:“我——我大概不会伤害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语气非常的不自信,我心中草泥马蹦腾,这种奇怪的对话语法,真的有点精神不正常。立即道:“放了我,咱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外面还有几百号兄弟,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只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就会放你走。”他指了指地板,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我摇头,坐下来还了得,站着是我最后的尊严。他又翻了一个轻微的白眼,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已经从鼻孔里喷出来了。他把餐盘放到地上,然后自己坐了下来,我看到餐盘里是一些冰镇秋葵和一壶茶。

    我心说竟然给我吃那么寡淡的食品,就看到他丝毫没有让我坐下来吃的样子,而是自己拿起了一个吃了一口,然后泡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我操,你怎么老问这个,你这破地方我走进来,随便一爬就进来了。”我怒道,意识到这些食物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傻逼你怎么不准备爆米花和汽水啊,我心说。

    “是,我明白。”他看了看我的双手:“问题是,正常人找不到这个地方。这间房子,是这四周整个区域的牢眼,不懂鱼牢的人,根本不可能自己找,找到这件房间。”

    这个时候我才听清楚鱼牢二字,第一次觉得耳熟,他继续道:“我以为你是什么隐士高人,但看你那么随便就被我绳子上的金针扎到了,想来确实是意外进入的,但是,鱼牢这种东西不存在什么意外,不懂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有几率进来的,所以我想,要么问题出在你的身上。”

    我歪头看着他,刚才的话一句都没有听懂,心中的草泥马奔跑的速度继续加快。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听懂了,他的绳子上有金针,难怪老子的手被扎成全是黑头的样子。阿西吧,这个人太危险了。

    我忽然想起了我小时候被同桌的女生各种出其不意用圆规扎的情形,当时我对于忽然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但是她打死都不承认,还跑去老师这里告状的死结毫无办法。

    “历史上唯一可以偶然破解鱼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思维习惯和走路的习惯都完全有异于常人,所以鱼牢之中的设置有时候对他们不起作用。”他看着我道:“我得弄清楚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麻痹,你她么闲着没事干,这事情有那么重要么?”我心中恼怒道,嘴上说到:“大哥!你放了我,我再不来了,这什么玉牢,欲牢的,我真不知道。”

    说着玉牢,欲牢这两个字,我忽然脑子闪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想起了我爹,想到我爹的瞬间,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在岸边看我爹设置柳枝形成迷宫捉鱼的情形。

    “等等,你说鱼牢?”我的表情立即出卖了我,我的脸上肯定完全用十二国文字大写出了:他想起了什么。

    “是的,有什么眉目?”

    “鱼牢不是抓鱼的么?”我问他道。

    “最简单的鱼牢,是用来困鱼的。人类在一个地方设置一个区域,让东西进入无法出去的,都叫做牢。最高级的牢,不用看守,别人也进不来,出不去。”他道,眼睛看向了墙壁上的图形,眼中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古人先困鱼,后困兽,再困人,说了你也不懂,快好好回忆回忆,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我也转头看到了墙壁上的图形,记忆如洪水一样涌进来。我意识到第一眼我看到这个图形感觉到眼熟是有原因的。

    那是我父亲小时候教我牢鱼的时候,其中一个鱼牢的样式,叫做:猴挑珠帘。我太久没有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都忘记了。好在有关父亲的记忆,只要我想,总能想的起来。

    父亲的鱼牢没有那么复杂,更加简单,但是基本的形状是一样的。

    我长大嘴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意识到不太对了。

    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我确实和其他人有所不同,我除了穷之外,还真有一个父亲带给我的习惯,这个习惯我后来觉得,也是我干这一行的原因。这个习惯,也和鱼牢有着的关系。

第六章 父亲

    现在回想来,我会出现在那个鱼牢的“牢眼”中,和苏见面,纯属偶然。世界上发生无数的事情,其实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前提条件,而最终偶然发生。如果我们架设一台摄影机,看着一个火灾发生的前一个小时,我们肯定会以为看到了灵异现象,无数不相干的因素,毫无道理的忽视导致了一个火星变成大火燃起。

    在这个偶然中,我是关键的因素,如果我干的是其他正经的职业,或者我是一个有骨气的贼,那么我和苏就不会见面。如果我父亲没有让我记忆鱼牢的图形,没有让我养成一个奇怪的走路习惯。我也不会和苏见面。

    我也曾经去思考,是否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但是我到现在想来,仍旧认为这是一次纯粹的意外。就是这一次偶然的见面,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

    你在现在可以看到我可以这么柔顺的用文字来叙述这些内容,是因为在这次偶然的见面之后,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学习了很多的东西,经历了很多的事情,认识了很多的人。从而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总体来说,我很感激这次偶遇,当然,在当时的那个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写到这里,很多人也应该知道了,这是一个关于迷宫的故事。在完全展开这个故事之前,我可以继续回溯一下,讲讲我之后才知道的一些事情,可以更好的了解一切的来龙去脉。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我能够看懂鱼牢,是因为我父亲有着特殊的身份,我就像哈利波特一样,来自于一个伟大的家族,拥有惊人的能力但家道中落。但到现在,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我的父亲,和整件事情都没有关系。

    我并不知道我的父亲关于鱼牢的这些知识来自于哪里,我的父亲可能有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痕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这也是我现在开始学习记录下来的原因。我不希望我经历的事情,会完全被遗忘。

    我仔细的回忆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么平常,除了在水面捕鱼的时候,我意识到那个瞬间的父亲,有着一种“迥然不同”的气场,他在岸边看着柳枝围成的巨大鱼牢,冷静,犹如一个神在看着凡人进入他的陷阱。其他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仅是普通,而且是平凡。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记忆,他做过一个怪异的举动,他了解这些鱼牢肯定是在我出生之前,很可能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家的祖村是在陕西,家里出过一些当官的,具体情况完全说不清楚了,小时候还看到过族谱,说安姓源自安息国,我照了半天镜子,也没看出波斯人的痕迹来。家族庞大,根本无法追溯,很多人都在外地,也不知道是否还存在,后来一把大火祠堂烧了,族谱都剩下一些残章,几乎无法阅读。

    我也问过我的兄弟姐妹,他们小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鱼牢,但都已经完全忘记,说明安家人用鱼牢捕鱼,是一种传统,但已经不是什么必须要学会的家族手艺,更多的是在家族的习惯中,由老人带小孩,偶然传授的。

    总之,关于鱼牢的这些知识,来自于莫名,整个安家被打散在全国各地,如果安姓祖上有过关于鱼牢的某种技艺,在多少代以前,也已经没落,变成了很多知识的碎片。变成了家族中小朋友游玩的技能,成年之后不停的忘却失传。而我,可能是其中较为完整的一片碎片。

    我一直在思考各种可能性,我们这个家族肯定不是渔民,他们是把什么技艺,和鱼牢结合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一定和迷宫有关。

第七章 实验

    迷宫最早出现在迈锡尼时期,人类建造迷宫已经有5000年的历史。中国的迷宫更加传奇,被神话成各种阵法,诸葛亮以乱石成堆,烧烟布阵,可当十万兵。在各种传奇演义小说中,都有阵法的描写。

    鱼牢就是迷宫在现实生活中的一种实用方式。

    我不懂得如何营造悬念,所以我愿意把很多显而易见的方式都直接讲出来,按照我前面的叙述,我现在所在的这个老街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当年规划这个老街区的时候,规划者做了设置,用来隐藏街区中的一间房子,也就是牢眼所在。这幢建筑。

    我之所以可以通过外面的迷宫,找到这幢据说不可能有任何人找到的建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走路习惯秉承父亲,两个人从小,就有一种状态是和其他人相反的。我们都喜欢走直线,即使面前有非常难以翻越的障碍物。

    人会天然的选择的容易行走的路线,100个正常人在障碍物测试中,可以非常精确的被行走在干净,整洁的道路上。任何有堆积杂物,里面黑暗,潮湿,看似非常多的污垢,和能够一眼看得到底是死路的通道。几乎无人会选择进入。在这种条件反射般的选择下,人很容易离开直线,绕开障碍物,等他重新回到直线上之后,普通人很难分辨直线的方向是否和刚才的完全一致。

    但是我不同,我可以在避开障碍物之后,非常敏锐的回到这条直线上,如果后面的道路和前面的道路有一点方向的偏差,我都能立即感觉到。年少时期,最喜欢的事情是在江边堤坝上跑步,毫无阻挡的直线可以跑很久很久,带来无上的愉悦。

    但我老妈把这种习惯称呼为神经病,因为只要走路的时候,我们绕过一个环岛继续往前,我发现道路发生了细微的方向变化,就会大哭。

    我自己把这种感觉称呼为绝对的直线感,在现实生活中,属于最无用的那一类天赋,只能用在校运动会场地布置中的石灰画线上。

    外面的建筑物形成的鱼牢非常复杂,远比困住鱼的复杂,也许是我的这种天赋,让我最终到达了这里,也许是我在进入这个老城区的时候,就选择了往区域中心直线而去,我不记得所有的过程,但是我始终让自己处在通往区域中心的直线上。

    我没有把这些告诉把我锁在地面上的这个年青人,我装作无辜的样子,希望他可以放了我。但是这个叫做苏的年轻人,最终决定,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他要做一个非常危险的实验。

    我被蒙上眼睛,带到了一个地方,从感觉上,我感觉自己是在往下走,似乎进入了某个地下室。

    我的手被手铐靠着,提着一盏有温度的东西,似乎是一盏灯。从各种声音中穿行,最后到达的地方,走路有回音。

    然后有一把钥匙放到我的手里,接着我听到了苏离开的脚步声,回音阵阵。

    我立即拉掉我的眼罩,就看到我在一个砖块砌成的通道中,手中是一盏手电,通道中没有任何的照明,只有手电找出去的暖光到十几米外。前面很深,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的手被手铐靠着,手心里放着一把手铐的钥匙,我打开手铐。活动了一下,往回头,就发现身后也是一样,也是深不见底的一条砖隧道。

    空气非常的潮湿阴冷,这里是地下,似乎是废弃的运煤的通道。我揉了揉脸,发现自己的胸口的口袋里有一张纸条,拿出来,上面写着:“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找到了就能活命。”

第八章 砖道

    我没有去理会苏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知道苏背后发生的事情。【最新章节阅读】我只是朝他敷衍的笑笑。

    在等待子时的过程中,苏昏迷了过去,我觉得他是先睡了过去,然后转向昏迷的。等我看时间差不多,推他的时候,他已经人事不省。

    我背着他来到院子里,大鸟已经不在,大门洞开,远处的路灯光找出了半夜萧索的街道。

    我来到院子外,这里没有夜总会和大排档,路上两边停满了车,沿街店铺全关了。因为当时想作为旅游区,老宅靶子房的四周很多大树都被保护了起来,都是梧桐,路上都是落叶。

    我背着苏一直沿着路,在阴影里走着,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手机,只能搭车。我也不敢找警察帮忙,毕竟这里刚发生了爆炸案,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走到了比较热闹的地方,我叫了一辆黑三轮,一路给我骑到家里。我家在城乡结合部的一栋老楼里,以前是这里的一座学校家属楼,后来老师有钱了,都办出去买商品房了,这些房间都陆续被租了出来,每间隔出来N间,住着很多人。晚上都睡了,只有一些老年人失眠,会开着门对着走廊发呆。我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背着苏到我房间里,踹开房门——反正也只有一个褡裢——进去拿了钱付给黑车司机。

    我把苏放到床上,自己点了根烟,镇定了一下,想起了很多电影的画面。我先打了盆热水,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所有的存款只有231块4毛,摸遍了苏的全身,摸出了一只小包,里面有一些奇怪的铜片。一分钱都没有。我就长叹了口气。拿着我的全部身家,我去楼下药店买了绷带和双氧水。上来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然后再给苏的伤口处理。

    我们的伤口都差不多,看上去都不致命,苏身上有一些爆炸的玻璃和瓦砾打进体内,我用牙签挑出来,也都没有伤及筋骨。包扎之后。他沉沉的睡去。

    然后我自己再下楼,在路边板车夜宵炒了一碗粉干,回房间,在地上摊了个席子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油爆的声音吵醒。

    爬起来就看到苏不在床上了,走出门,这里的街坊都在走廊里做菜,苏借隔壁那家的煤油灶台在炒菜。是红烧豆腐。

    我看着我的房间,只有9个平方带一个蹲坑厕所加洗澡,一台电脑桌是我从网吧里买二手的,电脑也是二手的。一个书架,上面全是二手书,我也算是爱看书了,武侠小说和网络小说一堆一堆。

    我没有吃饭的桌子和凳子,平时就是坐在电脑桌前面吃点炒面,八宝粥瓶子做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都快叠出来了。

    总之是一团混乱,但我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单身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我环视一周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书架被整理过了。里面的书的摆放顺序被重新排列过。我过去从第一本开始看了一遍,发现他是按照首字母排序重排的。

    然后我发现我的衣服也被整理过了,但并不是全部叠好形成体系,而是变成了两堆,其中一堆只有四五件衣服,内裤和袜子,另外的衣服全部丢在了角落里。

    外面的菜都好了,邻居招呼我去吃饭,说这年轻人自愿做饭,换两双筷子。我和邻居的关系比较冷漠,因为我都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见不太到,这小子来的第一个早上竟然就和别人混熟了,这多少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坐下来,这地方用的都是折叠桌,放三四盘菜就满了,菜式也简单,不过苏的手艺在这里,红烧豆腐的香味让我食指大动,我扒了几口饭,就对苏说道:“哥们,你身上的药加上绷带,一共84块钱,你得还给我。还有你如果住我这儿,住几天都得算房钱。”

    苏吃的很少,端坐着看着我,“你很穷,嗯?”

    “我住在贫民窟里,你住在兰若寺,你没资格笑话我。”我冷笑道。

    苏夹了口青菜,“之前我说了,你如果救我,我肯定能让你赚点钱,我说到做到。”

    我冷笑,心说你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你牛逼个鬼啊。但我也不想吵架,却看他递给我一块之前我从他身上找到的铜片。

    “你拿这块东西,到任何一个分行级别的银行,如果他有4号柜台。你就去4号柜台,把这块铜片给他,什么话都不用说。”

    我看着苏,苏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去试一下,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最多被人骂神经病。为了不产生误会,我帮你从你的衣服里挑了一身出来,你穿那身衣服,人家不会怀疑你有资格拥有这块东西。”

    我拿起铜片,仔细观瞧,铜片上有很多的花纹,我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他。他笑而不语。

    吃完饭之后,我带着这块铜片,就溜达着去找一个银行,有4号柜台的银行,离的挺远,我还坐了三站公交车。下车之后,我在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我想起了让我装猴子的事情,这个人说的话都很古怪有趣,但并不是瞎说拿人取乐的人。所以我还是相信他的。

    我和前台说了要办卡,填写了资料,就在位置上等候,几次中途站起来想放弃,都忍住了。

    一直等到我的时候,我战战兢兢的坐到四号柜台的对面,银行职员是个还挺好看的小姑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把铜片,在互通格里推了过去,她用手一捞,拿了起来。接着,她抬起眼睛看了看我。一言不发的拿起了边上的电话。轻声说了几句。

    我有些尴尬,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心说是不是去叫保安了。小姑娘放下电话,我看到她的手在发抖。“苏先生,您的箱子还有70年到期,您确定您要现在提取吗?现在提取,以前那么多年的利息,都会作废。”

    “利息,多少年?”我鬼鬼祟祟的疑惑道。

    “苏先生,这只箱子是在1819年存入的。”

    我仰起眉毛,抬头看了看银行的LOGO,将近两百年了,两百年,中国人民共和国都没有成立呢,哪来的你们银行。但我也不敢多问,知道与其问她,不如回去问苏。于是点头。

    “好,苏先生,请您在之后的4个小时的时间里不要离开这里,箱子应该会在4个小时内,从淮南运过来。”小姑娘脸色惨白的看着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请您一定要将箱子带离这里。”

第九章 九渔杀家

    我被带到了金融理财中心的沙发位上,里面的长腿OL给我泡了杯咖啡。现在的这些场所,工作人员穿的都有一种压抑的性感,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好的。

    我喝不惯咖啡这种苦水,但为了缓解尴尬,只得端起来不停的搅拌,显得自己很熟练。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进金融理财中心的区域,我银行都很少来,因为富余到有钱存银行的日子已经好几年没遇上了。

    我想着那个柜台银行小姐的表情,她显然是在恐惧,我不明白她恐惧在哪个点上。难道是那只箱子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1819年,那是一百多年前,将近两百年,我从来不知道银行里还有这么久的存放箱子的服务。但我看过很多小说,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难道苏的祖先是开钱庄的,当时钱庄一直延续下来,最后变成了中国最初的银行业,国民政府接管之后,兼并了很多地方的私人钱庄和银行,但他们的业务延续了下来,也许当时某一个钱庄里有这种箱子的保管服务。解放之后,这些服务又延续到了现代银行体系。

    但这有点不现实,我觉得连很多文化都被人为斩断的时代,一只百多年的银行箱子,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社会系统中的。

    没有人理我,我搅拌咖啡足足搅拌了4个多小时,此时已经临近下午银行的关门时间,我中饭没吃,饿的肚子直叫,忽然听到骚动,接着银行的卷帘门被拉了下来一半。我看到银行的保安守住了门口,几个穿着银行内部员工服装的西装男一起拎着一个铝皮箱子,弯腰钻过卷帘门进来,朝我走过来。

    是的,四个西装男一起拎着,每人提一只角,这箱子不是我认为的手提箱大小,它最起码有1米5长,半米宽高。竟然像个小棺材一样。

    我看着那铝皮箱子,怎么看怎么不像1819年的,我故作镇定的放下已经冰凉的咖啡,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对方没有一个有表情的。

    他们来到我的面前把箱子放下。接着从包里拿出来一叠宣纸书写的“地契”一样的东西,上面都是蝇头小楷,看不清楚——不过纸张看的出有些年头了,纸不仅发黄,还有些发脆——他们拿出我的那个铜片,和“契”上的花纹核对了一下,然后将铜片在印泥里深按,再盖章到“契”上。之后另一个工作人员,拿出一把钳子,将这块铜片捡成了两半。将一半还给了我。

    我没有说话,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接着他们做了一个动作,询问我是否可以打开箱子检查?

    我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们打开了铝皮箱子,原来那只是保护用的外箱,在铝皮箱子里面,还有一只木头箱子,或者,我十分怀疑,那是一只棺材。

    那是一只木质的老箱,表面的包浆发白发干,有些开裂,显然被水浸过,后面是发黑的黄铜褡裢低扣,四个角上包了铜片保护,铜片上浮雕着兽爪,是一只铜角黑箱,看的出是老物件。在箱子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封条。“棺材”的表面上,还有无数的刻痕,仔细看,大部分都是各种格式的日期。密密麻麻,各种字体,各种大小,刻的好的,随手划的,布满了所有的地方。

    箱子的缝隙上中间位置,有一只琵琶锁,嵌入棺木里面,我没有看到锁孔,但是能看到锁面上是一只狮子的脸,两只眼睛的眼珠中心,有两个非常细小的孔。我想起了苏的金针,心说难道棺材开锁的钥匙就是那种细针?而在箱子盖子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块铜片,这块铜片生锈的非常厉害,花纹已经全部腐蚀,只剩下能看清的是三个字:乔松年。

    是个人名?

    我楞住了,这箱子狗日的还有名字。难道真的是只棺材。

    我抬头,就看到四周的西装男都已经退开了好几步,那柜台姑娘跑着让人打开卷帘门,对我喊道:“苏先生,你快走吧。”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把铝箱盖上,拖了几步,发现重的和石头一样。只移动了一点。我看着他们,希望他们来帮忙。所有人纹丝不动,而且离我很远。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怕这个箱子,因为他们刚才是扛着这个箱子过来的,他们是害怕提取这个箱子的我。

    场面很尴尬,因为这个箱子实在是太重了,但我内心其实不知道怎么让别人来帮忙,我的人生里大部分尴尬的事情,都是靠咬牙解决的。我于是鼓起力气,用力拖动这个箱子。

    15分钟之后,箱子终于被我拖出了银行,我站起来擦了擦满头的汗,刚想对他们说谢谢,就看到卷帘门瞬间被拉了下来。

    “你娘。”我心中暗骂,继续拖着这个铝制的保护箱,在路上一厘米一厘米的走起来。又拖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精疲力尽了。坐到了箱子上呼呼喘气。回头看了看银行的门口,仍旧就在五十米开外,就开始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我屁股底下的箱子,忽然震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撞到了箱壁。我一下跳起来,摔翻在地。

    我操,狗日的,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会动,难道是个活物?

第十章 人手迷宫

    在架子上,放了一只小花盆,里面好像是一枝枯萎的植物。似乎是萎缩的仙人掌球。

    我用手电照这颗植物,看不懂具体的样子,看四周,和之前的十字路口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说,这个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植物?

    我凑近了去看,越近越感觉这不是仙人掌,缓缓的转到正面,一照,我捂住嘴巴,几乎摔倒在地。

    我发现这是一只人手。手握成拳头的样子,上面的皮犹如干瘪的橘皮一样,关节的部位翻起一层一层千层酥一样的皮花,似乎是腐烂到一半的时候被阴干了。

    我心想是不是假手,凑近看,看到了手心的纹路,一下腿软就坐倒了,这个时候,手电往上翻,我一下就看到了我的头顶上有东西。

    举起一照,我惊恐的看到天花板上挂着无数的“仙人掌球”。全部都是一只一只腐烂的人手。

    每只手的形状各异,有些是张开的,有些是拳头,有些是反关节扭曲的,全部都已经腐烂,犹如无数褐色枯萎的花倒长在天花板上,我的脑子嗡嗡直响,艰难的爬起来,就开始呕吐。

    一边吐,一边我的条件反射就让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往外跑去。

    整个过程完全没有思考,我的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摔倒在坑坑洼洼的砖道里,下巴磕在砖头上。咬到了舌头。

    要是摔的再厉害一点,我的舌头就被咬断了,剧痛让我的心绪回归,我感觉到腥臭的血液和砖头地面冰冷的触感。

    爬起来,我看到自己已经跑进了砖道很深处,选择的哪一条岔路,跑了多久,跑过了多少十字路口,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我深呼吸呛入一口鲜血,拼命的咳嗽。浑身发抖发麻,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静了几分钟,高亢的心跳过去,我又开始呕吐,扶着墙壁呕吐了了半天,发现手电光已经非常暗淡,只能照亮我面前的一点点距离。

    巨大的焦虑,恐惧和绝望袭来,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如果我在这里失去了照明,我肯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然后我会怎么样,我的尸体肯定会在这里被阴干,难道我的手也会被切下来,那个房间里的那些人手,都是这个迷宫的牺牲品。

    我开始大哭大吼,大喊救命。我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思考。然后筋疲力尽的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手电已经完全熄灭。

    巨大的悲伤之后,人往往是极端的宁静,特别我短时间内经历了好几次,我的身体和脑子都很放松,我摸着手电,打开关闭,没有任何的光源出现,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拧开手电,把电池拿出来,用力敲了几下,没有立即放回去。我知道我还能再打开一次手电筒,他只能亮起来几分钟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我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年轻人真的是要杀了我,之前我一直内心还觉得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现在,显然死亡已经离我非常近了。

    我摸了摸身上,还有一只手铐,其他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我能利用求生的东西都没有。

    巨大的绝望让我重新蜷缩了起来,我开始发呆,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记忆。

    我想起了我的爸爸,爸爸和我说话不多,他总是在喝酒,喝酒的时候眼睛看着桌子,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爸爸这一辈子都沉默寡言,别人家吃饭的时候,要么说笑,要么吵架,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往往是一片沉默。

    爸爸还喜欢听收音机,他在抓鱼的时候,鱼牢做完,会带着我在岸边坐着,然后打开收音机,听评书或者相声。等到夕阳西下,他才会下水收鱼,有的时候鱼多,他会把鱼用柳枝串成一条串,挂在自行车的车头,耀武扬威的穿过小巷胡同,送给邻居和亲戚。

    鱼牢里的鱼被捞起来的时候,往往筋疲力尽,犹如现在我这样,我看到爸爸用柳枝穿过鱼嘴,在鱼鳃穿出的时候,特别害怕,问爸爸鱼会不会疼。老爹就说,变成战利品的东西,就是一件东西,没有疼不疼的。

    我挠了挠头,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那些被柳条穿过鳃的鱼,剧烈的疼痛,但是只是一件物品么?

第十一章 迷宫的后面

    我坐在地上,就和一个小朋友听大人讲故事一样,继续听苏給我讲他们家里的事情。

    苏的家族分为三支,虽然对外都称呼为淮南苏家,但其实有三个姓氏,但最后一个姓氏,苏没有告诉我。

    三个姓氏分为三个家族,其中罗这个家族,除了承担一般的工匠雕刻等职责之外,还有保护苏的责任。在祖训里,这个责任是不可推卸和放弃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场战争,罗家必须为苏家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这种规则的由来,苏自己有所考证,最开始的时候,苏家因为精湛的手艺,会承接大量皇家的工程,而皇家的工程,除了设计师和监督之外,还必须有很多的工匠进行施工,苏家于是各地寻访一些身手敏捷,力量过人的工人加以培训,罗家的祖先就是这样出现,因为罗家人身体强壮,力大无穷,很快成为了苏家的常用工人,因为长期朝夕相处,罗家和苏家之间的子女有了通婚的情况,两家缓缓变成一家。

    最开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的,苏自己笑称,这些和罗家通婚的人,生下的孩子每每身体健壮,手脚粗壮,很少生下如苏家祖先这样的玲珑巧手。但苏罗联姻的后代,往往地位显赫,罗家人吃的下睡的着,特别好生养又活的很久。

    时间一久,苏家衣钵的人丁,就开始凋零。苏的祖先估计也有强迫症,手腕粗大的苏家人一律改姓了罗,苏家的人丁就越加稀薄。

    而苏家的玲珑巧手,又是很多苏家祖传记忆和特定工具必备的条件,苏家祖辈为了传承衣钵,就规定了苏罗两家不可继续通婚。此外经过两代之后,两家有血缘关系的姻亲过多,两家正式变成了一家人,通婚就停止了。但此时,有玲珑巧手的苏家人,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在所有行业中,有通行老祖这一说,也就是所谓的行行相互,每个行业,都要为其他的行业,留一个行方便的门路。传说,钱庄暗规中,有一条叫留四,也就说每逢六月初四,入的钱庄的钱,用的秤会短四分,这一天钱庄所有进出中,都会硬出四分利,这种做法其实叫做改变度量衡,也就是通行老祖定下的规矩,所有钱庄在这一天的进出仍旧是统一的,但多出的利会在第二天体现出来。

    三百六十行为什么是三百六十行,因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却五天所有人都不干活,剩下的每一天,都有一行会偷行方便,而其他所有行当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传说后来被不老实做生意的人用来当缺斤少两的借口。

    苏告诉我,这种规矩当然是谣言,但相似的规矩并不是没有,留四的真实用意很是有意思。早些时候,一个钱庄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财力雄厚,最好的方式是积蓄现金和贵重的抵押物,而钱庄兴盛都在盛世,“宝物”这种东西,是钱庄争相争夺的物品。而那个年代的宝物,无非就是书法墨宝的真迹,以及,工匠做出的匪夷所思,不可复制的艺术品。所谓无价之宝,有价得之,以无价保平安。得到的时候是有价值的,但作用是无价的。

    为什么钱庄需要这些名声呢?是因为古代中国人不兴借贷,你存到票号里的钱,放贷款是放不出去的。票号如何赚钱呢?就是收储户的利息。

    对,你没有看错,票房钱庄最开始的时候,是收储户的利息的,他只是代为保管你的钱,要承担很多风险,所以储户要给保管费。所以,票号的安全性和实力,就是吸引储户过来的巨大因素。票号的主要作用是兑汇,比如说我要去京城置办产业,我不可能带着几吨银子上路,不被抢劫也会累死。所以就存入票号换取汇票,到了北京之后,我就以汇票提取银两。

    那么储户的风险是什么呢?我带着一张纸去京城,想把纸兑换成钱的时候,钱庄倒闭了,那我手里就是一张废纸。所以选择一家看上去不可能倒闭的钱庄票号,就是风险抵御的首要因素。

    相传,封建时代王公贵族没落的时候,没有现金,他们会使用物品,这些物品在当铺往往半价,而在钱庄是全价,有一些物品是等于现金的。这些物品,能兑换多少银两,全看当时的商谈,但这些物品的实际价值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成倍的增长。所以长期经营以来,有多少这样的物品,就是一个钱庄票号实力的象征。

    当年钱庄此风盛行的时候,就有人求“箱”,比如说,一件宝甲,只有一件,但入钱庄的时候,往往带有几只空箱,入库的名字为宝甲一“套”,预期价值会大上很多,对民众刺激更大,到了后来,连宝甲都不需要了,只需要空箱子一套,然后大肆宣扬一番,就足够了。一时之间,有宝物的人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有宝物的钱庄也越来越多。

    这种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这些宝物的真实性,而很多钱庄开始胡编乱扯,什么麒麟骨也被编了出来作为宝物的一类。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导致信任危机,钱庄便开始寻找其他背书。苏家的名匠背景,当然也被盯上了。

    用苏自己的话说,苏家起家靠的就是做箱子,那是担心以后被查,会和钱庄同窜通之罪,所以,这些箱子被设计成无法打开的。只有使用苏家特殊的办法才能打开。而如果强行打开箱子,则会触发其中的机关。

    苏家人没有对外说任何:机关会造成什么后果的话,苏家做的箱子,显然是没有人敢轻易涉险打开。皇家工匠家出来的宝贝,价值可信度也高了很多。苏家因此大兴。

    后来咸丰年间,大量的票号倒闭,兼并,宝物的骗局逐渐被做实,当时严办,牵扯到了苏家。查办大臣让苏家亲自打开箱子以证清白。

    打开箱子的经过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皇家并没有降罪苏家,反而给箱子贴了封条,亲自办了一家票号,就叫做“留四”,一二三号台柜面对普通百姓,而四号台苏家可用“断币”随时提取他们当时制作的那些箱子。而他们不提取箱子的时候,留四还要计算利息,生生世世,以几百年期。

    不管当时这些箱子值多少钱,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积累的利息是天文数字,我想起柜台里那女孩子说的话,不由心痛起来,也不知道当时利息被清零了多少钱。

    “这说不通啊?”我问苏:“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对你们家?”

    “因为我们家给出去的箱子,并不是空的。它里面是有东西。”苏说道:“但那些不是宝物。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因为这些东西的特性,所以它们必须属于我们,又不可以存放在我们这里,而因为我们家承担了这些特性,所以皇家要生生死死养着我们,一直到箱子里的东西,灰飞烟灭。”

第十三章 原来是同行

    风水先生说的办法,其实就是“易主”,让凶舍利的主人实际上变换成其他人。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是,但凶舍利认主,你悄悄把它放在一堆金子里,便宜卖给别人是没用的,你欺骗别人这是茶叶蛋也是没用的,因为这些行为都会让凶舍利无法认主,不认主那主人还是你,但你但凡只要告诉别人这是什么东西,就没人会要这玩意。

    这有点像自我牺牲切断传递,需要一个非常爱你的人,自愿为你承担凶舍利的作用。

    最开始,所有人对于凶舍利的判断都是合乎逻辑的,当票号钱庄开始兴起,暴利让人疯狂,虚妄的麒麟骨,神仙须开始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物,对于凶舍利的判断,终于开始出现了变化。

    这种厄难之物,因为厄运而闻名,但利益竟然可以让厄运产生价值,猎奇者以这些传说为乐,终于,苏家找到了一群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但是仍旧想要的人。

    于是他们制作了一批箱子,完全隔绝光线,让凶舍利不再变多,全部卖给了票号。

    听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后来皇帝查办票号,杀了票号主人,没收了这些箱子,那么皇帝是不是就等于拥有了这些箱子?”

    苏笑了:“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确实如此,我们家打开了箱子之后,说了来龙去脉,皇帝就命令我们家收回这些箱子的所有权,但箱子不可以拿回去,要放在留四票号。”

    “为什么?”

    “因为,这种东西凶厄万分,苏家人有避世的想法,所以没有使用它作恶,但总归这种东西,是可以害人的,皇帝,可能有很多想害的人。但他又不想这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于是他就问我们家借了这些箱子。当然,为了让我们家能够生生世世的承担这些箱子的诅咒,他愿意付给我们利息。”

    我看了一眼这些骨灰坛,举起两个手指。

    “第一,为什么这些骨灰会动?第二,你这些凶舍利,和赚钱有什么关系?”你个龟儿子,你想我帮你买下这些骨灰,我可绝对不会干的。

    “凶舍利是可以用来做一些好事的,世间万物就是这样,只要规矩是固定的,就一定可以被破解。”苏说道:“我日后会告诉你用法。至于为什么骨灰会动。我想我和你说过,黑舍利,是一定会回到主人身边的。所以,黑舍利是活的,它们会移动,所以,它们的第一个用处,就是引路。”

    所有的苏家和罗家人,都是黑舍利的主人,使用黑舍利,就能找到所有这个家族的人。

    “它们已经在我身边了,所以它们不会再来寻找我,但它们中的一些,会继续寻找其他罗家人。罗家因为我使用了黑舍利涉险救人而和我决裂。但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一年,有件大事,我必须要做完。”苏看着我:“你是机缘巧合出现的,应该是老天找来帮我的。”

    我揉了揉脸,大概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仍旧不知道怎么赚钱。但我已经问过一遍,再问有点尴尬,我决定直接报价算了。就点头道:“那最起码5千块吧,我还得给老天爷回扣呢。”

    苏看了看手表:“好,一言为定。”

    “什么时候给?”我问道,心说:“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别说5000了,50你都没有。”

    苏说道:“大概明天凌晨5点。”

    明天凌晨五点,还有7个小时左右,苏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说具体,我扛着破烂箱子一路回来重的要死,又听了那么长时间故事,实在有些疲乏了,直接我就躺下休息,迷迷糊糊的,走了好多箱子,苏家,土匪,舍利的各种梦,被苏叫醒的时候,是凌晨3点。

    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他把所有的骨灰坛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我家床底,然后让我扛起箱子。我问他去那儿,他说:去鬼市把箱子卖了。

    鬼市是古玩市场天明前出摊的总称,天亮摊子就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开铺子卖古玩,传说是大家一早起来都不清新,容易打眼,所以开铺的愿意这么干,也说鬼市里非法的东西多,天亮风险大,所以半夜的时候安全。

    正赶上水产的哥们出摊,我们顺路又搭车,到了鬼市,扛着这么大箱子进去,就看一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全是一个一个地摊,挂着煤油灯,节能灯,矿灯一些便携的照明,人还不少。我们的货大,特别惹眼,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跟着苏一路,就绕到了鬼市的后面,后面还有一些铺面,也是半夜开门,这些都是大比交易的地方,我们扛着箱子就进去了。

    铺面里面的灯也特别暗,苏让我把箱子放到柜台上,就让我自己四处看看,铺子的老板看到这只箱子,就带上了眼镜,开始仔细的看起来。两个人轻声开始交谈,我完全听不懂。但我大概也明白了,一百多年前,苏家制作的箱子,在古玩市场肯定价值不菲。苏做事环环相扣,都计算好了。

    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就出去晃摊子,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冷风吹面,我第一次逛这种地方,显得过于兴奋,每个铺位上都有奇怪的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力,摊主也敬业,滔滔不绝的给我各种瞎编。

    来到一个摊位,我忽然看到一青铜的圆盘,莲花的形状,中间的莲子部分,是一些黑色的石头。

    “黑舍利?”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就想拿起来看。几乎是同时,另一手也伸了过来,按住了这只青铜盘,我转头看谁和我抢,就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年轻人,蹲在我身边,冷冷的看着我。

    “放手。”他对我说道。

    一边的摊主立即打圆场,对那个年轻人说:“神荼兄,你先看上的,肯定给你留着,你就给他看看,你看你往这儿一蹲,我铺子没人敢来看了。”

第十四章 虚与委蛇

    那年轻人仍旧不放手,冷冷的看着我。半夜在煤油灯下,看的我发毛,我只好松手,对他道:“你来你来你来,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我还是有心卖弄,因为从苏的叙述中,我知道凶舍利非常罕见,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虽然我不知道青铜莲花中的黑色石头是不是黑舍利,但这小子的轴劲让我不舒服,我想挫他锐气。

    年轻人不理我,只是将青铜盘挪到了我碰不到的地方,我就对他道:“这是黑舍利,谁买谁倒霉。”

    这个叫神荼的年轻人再次看向我,这下摊子的老板生气了,怒道:“你个鳖孙,不懂他么别乱说,坏我生意老子打死你。”

    我向来知道规矩,话出口就知道说错了,主要我还不知道这黑色的部分是不是真的黑舍利。立即转头就走。摊子老板还在后面骂:“你个**养的傻逼,留着你的命给你儿子上坟。”

    我低头躲过其他摊位好奇的目光,就回到苏卖箱子的摊位,看到苏已经完成了交易,背着一个黑色的蛇皮袋,里面方方楞楞的,看样子不是板砖就是成叠的人民币。

    我的五千块就在柜台上放着,我上去掂量了一下,心中不由有些懊悔,好歹要个几万,我这点出息,出口就是五千块,不过我也不能反悔了,一是答应了别人,而是就算是五千我也是急用。不能没有。

    我揣兜里,苏问我刚才外面吵什么,我就说不知道。两个人往鬼市外走,我躲在苏的身后,因为身怀巨款,所以我们都贴着墙走路,很快就离开了市集,我问苏总共买了多少钱,苏笑而不语。

    晚上路上没人,也看不到出租车,我估摸着水产市场那边不远,就一边尝试打的,一边往水产市场那儿走,那儿车多可以找到熟人借车回去。走了几步,我心中就开始美起来,兜里的五千块,对于我来说,算是巨款了,就算什么都不干,天天打游戏,我可以三四个月不出门。这种惬意的生活是我最喜欢的。

    正美着,忽然苏给我打了个眼色,让我注意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刚才那个神荼在背后十多米外跟着我们走。

    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跟着我们这个事情非常突兀,但他丝毫也不准备躲藏的样子。也不害怕被我们看到。

    我心中暗骂,赶紧护住我口袋,心说5千块刚到手,绝对不能给他抢了,转念一想,有苏在,需要担心的肯定不是我。

    “放心,我们两个人,他没机会下手,我们走快点。”我对苏道,苏身上有伤,其实不算个战斗力,但两个人就比一个人有底气。

    “这个人走路的姿势不一般。不是为了钱来,投石问路,问他一问。”苏停下了脚步,我也只好停下来,两个人一起转身,却看到神荼就在两句话的时间里,从我们身后消失了。

    我们转身看了好几圈,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在一个瞬间,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见了鬼了。”我摸了摸后脑勺,苏一言不发,忽然弹出一枚金针,插在地上。

    来到水产市场,借了车回家,我就问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苏也没回答我。不过我很快就不再在乎这件事情了,回到自己房间里,就看到苏打开了包,将里面的现金一块一块的拿出来,藏到我的书架书后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手都开始打哆嗦,全程我一直背靠着门口,怕有人突然进来看到这一幕,把什么都忘记了。

    藏完之后,我由于过度激动,下去买了油条和胡辣汤的早饭,以前吃早饭都是算计好不超过3块的,这一次为了表达我对苏的感谢,我每样都买了一份,结果大部分都是我吃的。吃完歇着天就亮了,我也困了,再次补觉睡着。

    我大概死也不会想到,这是我生活中的分割线,这一觉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大概补了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因为兜里有五千块的感觉太美好,导致睡眠质量显著提升,我是被对话的声音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苏没有睡,他在整理刚才装钱的蛇皮袋,往里面装我的衣服。

    “书架上的大唐双龙传翻的最烂,应该是你最喜欢,我给你带了一本。你的生活比较简单,身外之物很少,我给你带了一些必备的,后面的东西就在路上添置吧。”

    我们要去哪儿?我睡眼惺忪的问,苏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只骨灰坛,骨灰坛已经被打开过了,在桌子上,有一瓶钢笔墨水和一张白纸,一颗蘸了墨水的小石头,正放在白纸上。我看到一条墨线被石头划过白纸的方式划了出来。

    他是想去找罗家人了,我心说。“他们走的时候,就没留个手机微信什么的么?”

    “他们不会生活在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我背起包,苏打开我手机的指南针,和白纸上的线做了对比记号,在我的电脑上调出地图,对比了位置和方向。这条线从我住的地方开始,指向了隔壁省一片叫木里的山区。

第十五章 铜片

    我没有去理会苏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知道苏背后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朝他敷衍的笑笑。

    在等待子时的过程中,苏昏迷了过去,我觉得他是先睡了过去,然后转向昏迷的。等我看时间差不多,推他的时候,他已经人事不省。

    我背着他来到院子里,大鸟已经不在,大门洞开,远处的路灯光找出了半夜萧索的街道。

    我来到院子外,这里没有夜总会和大排档,路上两边停满了车,沿街店铺全关了。因为当时想作为旅游区,老宅靶子房的四周很多大树都被保护了起来,都是梧桐,路上都是落叶。

    我背着苏一直沿着路,在阴影里走着,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手机,只能搭车。我也不敢找警察帮忙,毕竟这里刚发生了爆炸案,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走到了比较热闹的地方,我叫了一辆黑三轮,一路给我骑到家里。我家在城乡结合部的一栋老楼里,以前是这里的一座学校家属楼,后来老师有钱了,都办出去买商品房了,这些房间都陆续被租了出来,每间隔出来n间,住着很多人。晚上都睡了,只有一些老年人失眠,会开着门对着走廊发呆。我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背着苏到我房间里,踹开房门——反正也只有一个褡裢——进去拿了钱付给黑车司机。

    我把苏放到床上,自己点了根烟,镇定了一下,想起了很多电影的画面。我先打了盆热水,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所有的存款只有231块4毛,摸遍了苏的全身,摸出了一只小包,里面有一些奇怪的铜片。一分钱都没有。我就长叹了口气。拿着我的全部身家,我去楼下药店买了绷带和双氧水。上来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然后再给苏的伤口处理。

    我们的伤口都差不多,看上去都不致命,苏身上有一些爆炸的玻璃和瓦砾打进体内,我用牙签挑出来,也都没有伤及筋骨。包扎之后。他沉沉的睡去。

    然后我自己再下楼,在路边板车夜宵炒了一碗粉干,回房间,在地上摊了个席子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油爆的声音吵醒。

    爬起来就看到苏不在床上了,走出门,这里的街坊都在走廊里做菜,苏借隔壁那家的煤油灶台在炒菜。是红烧豆腐。

    我看着我的房间,只有9个平方带一个蹲坑厕所加洗澡,一台电脑桌是我从网吧里买二手的,电脑也是二手的。一个书架,上面全是二手书,我也算是爱看书了,武侠一堆一堆。

    我没有吃饭的桌子和凳子,平时就是坐在电脑桌前面吃点炒面,八宝粥瓶子做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都快叠出来了。

    总之是一团混乱,但我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单身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我环视一周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书架被整理过了。里面的书的摆放顺序被重新排列过。我过去从第一本开始看了一遍,发现他是按照首字母排序重排的。

    然后我发现我的衣服也被整理过了,但并不是全部叠好形成体系,而是变成了两堆,其中一堆只有四五件衣服,内裤和袜子,另外的衣服全部丢在了角落里。

    外面的菜都好了,邻居招呼我去吃饭,说这年轻人自愿做饭,换两双筷子。我和邻居的关系比较冷漠,因为我都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见不太到,这小子来的第一个早上竟然就和别人混熟了,这多少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坐下来,这地方用的都是折叠桌,放三四盘菜就满了,菜式也简单,不过苏的手艺在这里,红烧豆腐的香味让我食指大动,我扒了几口饭,就对苏说道:“哥们,你身上的药加上绷带,一共84块钱,你得还给我。还有你如果住我这儿,住几天都得算房钱。”

    苏吃的很少,端坐着看着我,“你很穷,嗯?”

    “我住在贫民窟里,你住在兰若寺,你没资格笑话我。”我冷笑道。

    苏夹了口青菜,“之前我说了,你如果救我,我肯定能让你赚点钱,我说到做到。”

    我冷笑,心说你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你牛逼个鬼啊。但我也不想吵架,却看他递给我一块之前我从他身上找到的铜片。

    “你拿这块东西,到任何一个分行级别的银行,如果他有4号柜台。你就去4号柜台,把这块铜片给他,什么话都不用说。”

    我看着苏,苏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去试一下,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最多被人骂神经病。为了不产生误会,我帮你从你的衣服里挑了一身出来,你穿那身衣服,人家不会怀疑你有资格拥有这块东西。”

    我拿起铜片,仔细观瞧,铜片上有很多的花纹,我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他。他笑而不语。

    吃完饭之后,我带着这块铜片,就溜达着去找一个银行,有4号柜台的银行,离的挺远,我还坐了三站公交车。下车之后,我在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我想起了让我装猴子的事情,这个人说的话都很古怪有趣,但并不是瞎说拿人取乐的人。所以我还是相信他的。

    我和前台说了要办卡,填写了资料,就在位置上等候,几次中途站起来想放弃,都忍住了。

    一直等到我的时候,我战战兢兢的坐到四号柜台的对面,银行职员是个还挺好看的小姑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把铜片,在互通格里推了过去,她用手一捞,拿了起来。接着,她抬起眼睛看了看我。一言不发的拿起了边上的电话。轻声说了几句。

    我有些尴尬,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心说是不是去叫保安了。小姑娘放下电话,我看到她的手在发抖。“苏先生,您的箱子还有70年到期,您确定您要现在提取吗?现在提取,以前那么多年的利息,都会作废。”

    “利息,多少年?”我鬼鬼祟祟的疑惑道。

    “苏先生,这只箱子是在200多年前存入的。”

    我仰起眉毛,抬头看了看银行的logo,两百多年前,两百多年,中国人民共和国都没有成立呢,哪来的你们银行。但我也不敢多问,知道与其问她,不如回去问苏。于是点头。

    “好,苏先生,请您在之后的4个小时的时间里不要离开这里,箱子应该会在4个小时内,从淮南运过来。”小姑娘脸色惨白的看着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请您一定要将箱子带离这里。”

第十六章 铜角黑箱

    我被带到了金融理财中心的沙发位上,里面的长腿ol给我泡了杯咖啡。现在的这些场所,工作人员穿的都有一种压抑的性感,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好的。

    我喝不惯咖啡这种苦水,但为了缓解尴尬,只得端起来不停的搅拌,显得自己很熟练。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进金融理财中心的区域,我银行都很少来,因为富余到有钱存银行的日子已经好几年没遇上了。

    我想着那个柜台银行小姐的表情,她显然是在恐惧,我不明白她恐惧在哪个点上。难道是那只箱子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1819年,那是一百多年前,将近两百年,我从来不知道银行里还有这么久的存放箱子的服务。但我看过很多,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难道苏的祖先是开钱庄的,当时钱庄一直延续下来,最后变成了中国最初的银行业,国民政府接管之后,兼并了很多地方的私人钱庄和银行,但他们的业务延续了下来,也许当时某一个钱庄里有这种箱子的保管服务。解放之后,这些服务又延续到了现代银行体系。

    但这有点不现实,我觉得连很多文化都被人为斩断的时代,一只百多年的银行箱子,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社会系统中的。

    没有人理我,我搅拌咖啡足足搅拌了4个多小时,此时已经临近下午银行的关门时间,我中饭没吃,饿的肚子直叫,忽然听到骚动,接着银行的卷帘门被拉了下来一半。我看到银行的保安守住了门口,几个穿着银行内部员工服装的西装男一起拎着一个铝皮箱子,弯腰钻过卷帘门进来,朝我走过来。

    是的,四个西装男一起拎着,每人提一只角,这箱子不是我认为的手提箱大小,它最起码有1米5长,半米宽高。竟然像个小棺材一样。

    我看着那铝皮箱子,怎么看怎么不像1819年的,我故作镇定的放下已经冰凉的咖啡,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对方没有一个有表情的。

    他们来到我的面前把箱子放下。接着从包里拿出来一叠宣纸书写的“地契”一样的东西,上面都是蝇头小楷,看不清楚——不过纸张看的出有些年头了,纸不仅发黄,还有些发脆——他们拿出我的那个铜片,和“契”上的花纹核对了一下,然后将铜片在印泥里深按,再盖章到“契”上。之后另一个工作人员,拿出一把钳子,将这块铜片捡成了两半。将一半还给了我。

    我没有说话,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接着他们做了一个动作,询问我是否可以打开箱子检查?

    我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们打开了铝皮箱子,原来那只是保护用的外箱,在铝皮箱子里面,还有一只木头箱子,或者,我十分怀疑,那是一只棺材。

    那是一只木质的老箱,表面的包浆发白发干,有些开裂,显然被水浸过,后面是发黑的黄铜褡裢低扣,四个角上包了铜片保护,铜片上浮雕着兽爪,是一只铜角黑箱,看的出是老物件。在箱子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封条。“棺材”的表面上,还有无数的刻痕,仔细看,大部分都是各种格式的日期。密密麻麻,各种字体,各种大小,刻的好的,随手划的,布满了所有的地方。

    箱子的缝隙上中间位置,有一只琵琶锁,嵌入棺木里面,我没有看到锁孔,但是能看到锁面上是一只狮子的脸,两只眼睛的眼珠中心,有两个非常细小的孔。我想起了苏的金针,心说难道棺材开锁的钥匙就是那种细针?而在箱子盖子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块铜片,这块铜片生锈的非常厉害,花纹已经全部腐蚀,只剩下能看清的是三个字:乔松年。

    是个人名?

    我楞住了,这箱子狗日的还有名字。难道真的是只棺材。

    我抬头,就看到四周的西装男都已经退开了好几步,那柜台姑娘跑着让人打开卷帘门,对我喊道:“苏先生,你快走吧。”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把铝箱盖上,拖了几步,发现重的和石头一样。只移动了一点。我看着他们,希望他们来帮忙。所有人纹丝不动,而且离我很远。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怕这个箱子,因为他们刚才是扛着这个箱子过来的,他们是害怕提取这个箱子的我。

    场面很尴尬,因为这个箱子实在是太重了,但我内心其实不知道怎么让别人来帮忙,我的人生里大部分尴尬的事情,都是靠咬牙解决的。我于是鼓起力气,用力拖动这个箱子。

    15分钟之后,箱子终于被我拖出了银行,我站起来擦了擦满头的汗,刚想对他们说谢谢,就看到卷帘门瞬间被拉了下来。

    “你娘。”我心中暗骂,继续拖着这个铝制的保护箱,在路上一厘米一厘米的走起来。又拖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精疲力尽了。坐到了箱子上呼呼喘气。回头看了看银行的门口,仍旧就在五十米开外,就开始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我屁股底下的箱子,忽然震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撞到了箱壁。我一下跳起来,摔翻在地。

    我操,狗日的,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会动,难道是个活物?

第十七章 断币

    我看着箱子,又看了看四周,下午这个点路人形色匆匆,大部分都是低头看着手机路过,有好奇的很多都是中年人,也只是走慢几步看一眼,然后也离开了。

    我手足无措,围着箱子转了好几圈,肚子饿的让我有些焦虑,看着刚才动了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心说难道是错觉?

    想着就上去踢了一脚,我感觉它应该毫无反应,然后我就能确定自己是错觉,但这一脚上去之后,箱子猛的一阵,似乎里面的东西也踢了一脚。

    我吓的后退了一步,做了个防御状。但此时,箱子又没了动静。

    “乔松年?”我心说里面要是个活物,铁b叫做乔松年。“你在里面?”

    箱子纹丝不动,我想了想,一百多年的箱子,难道要用古文:“乔兄,安在否?”

    又是没有动静,我又踢了一脚,箱子又震动了一下,我心说淮南来的,难道要说安徽话?

    想想还是有点无厘头,只得作罢,掏出我的金科超强待机王,就打给和我住楼里的一个哥们,那哥们是做水产生意的,让他去我房间里找苏问问情况。这箱子那么恶心,能不能就丢在路边算了。

    那哥们住我楼下,他是出早活的,早上3点起床去市场,然后到9点左右就回房开始睡觉,我打过去的时候他正朦朦胧胧的,我吼了几声,他才愿意起来。

    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走楼梯,一边和我唠叨楼下又住进来几个女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每天穿的可妖艳了,我点上根烟就在路边听他嘴炮,忽然,他一下噎住了。

    我问他怎么不说了,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房里那人是你朋友?”

    我嗯了一声,卖水产的说:“你知道他在你房里做什么吗?”

    我涌起了不详的预感,“他在干嘛?拿屎糊墙?”说实话,我对于我那个破房子没有什么纠结的,如果真是拿屎糊墙我也没什么,反正我自己喝醉的时候也糊过。

    “他把整幢楼里的小孩子都引过来了,在和他们聊天。”

    “你把手机给他。”我叹了口气,心说这人看来是个爱心婊,等那些孩子的父母发现了,他也就知道我在楼里的名声有多差了。

    接着听到了一连串孩子的喧闹声,然后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大哥,你搞毛啊?”我蹲到路边的树下。苏很镇定的说道:“帮别人带孩子赚钱,一个要还你钱吗?”

    “好,谢谢,那我问你,你让我取的那只箱子,是怎么回事?这箱里有东西啊,是个活物,会动,他妈的会动!”

    “你放心,它出不来。”苏一边哄孩子一边说道:“你尽快搬回来。”

    “出不来?”我愣了一下,心说我操,里面果然是有活物?100多年了,里面是僵尸吗?

    “你回来了我和你细说,放心吧,相信我,这箱子能让你赚到不少钱。”苏说道,我怒火中烧,还想骂几句,他已经直接挂掉了。

    “你娘!”我骂了一句,又看了箱子半天,长叹了一声,还是那句能赚不少钱征服了我,我继续拖动箱子。一直拖到路口,我找了一辆三轮车,以50块钱的天价,突突回了自己的楼,叫了水产的,搞了六七个人,把箱子搬回到我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时候,苏还抱着个孩子呢,看到我满头大汗躺到在床上,只是说了句:“回来了?”

    我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包烟,给每个帮忙的人都发了两根,把他们赶走了。然后把我关上,就问苏道:“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回答你的问题,就证明你已经入伙了,我们两个人是一伙的,有钱一起赚,但力也要一起出。”

    “好好好,没问题。”我的好奇心已经战胜的我的警惕心和自尊心。苏把孩子递给了我,坐到我床上,靠墙盘腿,说道:“从头说起。首先我来说说,我是谁。”

    接下来一直到孩子他妈来把孩子领走,中间的4个小时里,苏給我讲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并且压根不信的世界,而我最终因为这只叫做乔松年的箱子,相信了所有的一切。

    这个叫苏的人,来自淮南,祖上是做工匠的,在古时候,做工匠可以有很多种种类,在路上雕刻石头的可以是工匠,在敦煌画壁画的可以是工匠(去过敦煌的人可以明显的知道,所谓工匠的手艺差别有多大),苏的祖上虽然被归为工匠,但做的事情其实非常不同,他们是为皇家制作各种机巧玩物的。这些玩物可大可小,大的可以是一幢建筑,小的可以是方寸之间的一颗核桃里面的小机关。

    这个家族早年在明朝的时候,一直养在宗人府,早年以修缮古籍为生,后来出了木匠皇帝,这个家族开始走上台面,明亡之前,这个家族的人迁回淮南,开始经商,几代之后开始小有名气。满清皇室开始采购他们的一些奇巧玩意作为外国使节的馈赠,后来因为修缮太和殿成为皇家御用的匠人。管在样式雷之下。

    这个家族善于取巧,更善于解决问题,很多古器翻新,零件缺失,他们都能推倒原理,修复完好。

    古代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两面,明面上有明面上的生意,公道合理,就像写在药店前门的道地药材,真不二价。但获取这些药材的虫商草贼,长年在原始丛林里跋涉寻药,杀人夺药,不胜枚举。一个行业总有阴暗的地方。奇技淫巧可以用来愉悦皇帝,也可以变成害人的东西。比如说有一种壶,反手倒是酒,正手倒是毒药。大多出自苏家之手,但做了这种壶的人,往往也会因事牵连,死于非命。

    苏家在整个为皇家工作的过程中,结实了很多的海外官员,到了清末,按照祖训,苏家缓缓退出实际事物,隐入民间。为了避免官员寻访,他们选择了这个城市,并且修建了那一片圆形的宅院。叫做苏园,当时也是当地望族。

    “那你们苏家人还真不少。”我插嘴道:“怎么现在看上去都没人了?”

    “不,苏园只有最中心的那家院子,住的是苏家的人,外面都是給外家人住的,苏家人,说是苏家人,只有一家人的孩子可以姓苏,其他的外家子孙,只能姓罗。那是因为——”苏伸出了他的手,在我面前如花一样绽开。

    我愣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他的手指非常纤细,看上去柔软的好像没有骨头。指甲被精确的修剪过。就好像观音的手一样。

    “这双手,是苏家用来制作最精细物件的工具。它可以同时操作六枚金针,在寸丸之物上进行拼装拆解。”苏说道:“这只箱子里的东西,就是这么做出来的。苏家姓苏的人,一脉相传,永远是独子,似乎是诅咒一样,我就是如今这一代。技艺已经大不如祖辈了。”

    “那那些姓罗的呢?”我问道。

    苏合起手,在张开的时候,指缝中已经多出了几枚金针,再收金针又消失不见,好比魔术一样来表示他手的灵活程度,

    “记得银行里的4号柜台和那块铜片吗?”他问。

    我点头,他说道:“那种铜片,叫做断币,每一枚断币都对应一只特殊的箱子,我就是因为这些箱子,和哪些罗家人闹翻的。

第十八章 留四票号

    我坐在地上,就和一个小朋友听大人讲故事一样,继续听苏給我讲他们家里的事情。

    苏的家族分为三支,虽然对外都称呼为淮南苏家,但其实有三个姓氏,但最后一个姓氏,苏没有告诉我。

    三个姓氏分为三个家族,其中罗这个家族,除了承担一般的工匠雕刻等职责之外,还有保护苏的责任。在祖训里,这个责任是不可推卸和放弃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场战争,罗家必须为苏家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这种规则的由来,苏自己有所考证,最开始的时候,苏家因为精湛的手艺,会承接大量皇家的工程,而皇家的工程,除了设计师和监督之外,还必须有很多的工匠进行施工,苏家于是各地寻访一些身手敏捷,力量过人的工人加以培训,罗家的祖先就是这样出现,因为罗家人身体强壮,力大无穷,很快成为了苏家的常用工人,因为长期朝夕相处,罗家和苏家之间的子女有了通婚的情况,两家缓缓变成一家。

    最开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的,苏自己笑称,这些和罗家通婚的人,生下的孩子每每身体健壮,手脚粗壮,很少生下如苏家祖先这样的玲珑巧手。但苏罗联姻的后代,往往地位显赫,罗家人吃的下睡的着,特别好生养又活的很久。

    时间一久,苏家衣钵的人丁,就开始凋零。苏的祖先估计也有强迫症,手腕粗大的苏家人一律改姓了罗,苏家的人丁就越加稀薄。

    而苏家的玲珑巧手,又是很多苏家祖传记忆和特定工具必备的条件,苏家祖辈为了传承衣钵,就规定了苏罗两家不可继续通婚。此外经过两代之后,两家有血缘关系的姻亲过多,两家正式变成了一家人,通婚就停止了。但此时,有玲珑巧手的苏家人,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在所有行业中,有通行老祖这一说,也就是所谓的行行相互,每个行业,都要为其他的行业,留一个行方便的门路。传说,钱庄暗规中,有一条叫留四,也就说每逢六月初四,入的钱庄的钱,用的秤会短四分,这一天钱庄所有进出中,都会硬出四分利,这种做法其实叫做改变度量衡,也就是通行老祖定下的规矩,所有钱庄在这一天的进出仍旧是统一的,但多出的利会在第二天体现出来。

    三百六十行为什么是三百六十行,因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却五天所有人都不干活,剩下的每一天,都有一行会偷行方便,而其他所有行当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传说后来被不老实做生意的人用来当缺斤少两的借口。

    苏告诉我,这种规矩当然是谣言,但相似的规矩并不是没有,留四的真实用意很是有意思。早些时候,一个钱庄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财力雄厚,最好的方式是积蓄现金和贵重的抵押物,而钱庄兴盛都在盛世,“宝物”这种东西,是钱庄争相争夺的物品。而那个年代的宝物,无非就是书法墨宝的真迹,以及,工匠做出的匪夷所思,不可复制的艺术品。所谓无价之宝,有价得之,以无价保平安。得到的时候是有价值的,但作用是无价的。

    为什么钱庄需要这些名声呢?是因为古代中国人不兴借贷,你存到票号里的钱,放贷款是放不出去的。票号如何赚钱呢?就是收储户的利息。

    对,你没有看错,票房钱庄最开始的时候,是收储户的利息的,他只是代为保管你的钱,要承担很多风险,所以储户要给保管费。所以,票号的安全性和实力,就是吸引储户过来的巨大因素。票号的主要作用是兑汇,比如说我要去京城置办产业,我不可能带着几吨银子上路,不被抢劫也会累死。所以就存入票号换取汇票,到了北京之后,我就以汇票提取银两。

    那么储户的风险是什么呢?我带着一张纸去京城,想把纸兑换成钱的时候,钱庄倒闭了,那我手里就是一张废纸。所以选择一家看上去不可能倒闭的钱庄票号,就是风险抵御的首要因素。

    相传,封建时代王公贵族没落的时候,没有现金,他们会使用物品,这些物品在当铺往往半价,而在钱庄是全价,有一些物品是等于现金的。这些物品,能兑换多少银两,全看当时的商谈,但这些物品的实际价值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成倍的增长。所以长期经营以来,有多少这样的物品,就是一个钱庄票号实力的象征。

    当年钱庄此风盛行的时候,就有人求“箱”,比如说,一件宝甲,只有一件,但入钱庄的时候,往往带有几只空箱,入库的名字为宝甲一“套”,预期价值会大上很多,对民众刺激更大,到了后来,连宝甲都不需要了,只需要空箱子一套,然后大肆宣扬一番,就足够了。一时之间,有宝物的人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有宝物的钱庄也越来越多。

    这种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这些宝物的真实性,而很多钱庄开始胡编乱扯,什么麒麟骨也被编了出来作为宝物的一类。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导致信任危机,钱庄便开始寻找其他背书。苏家的名匠背景,当然也被盯上了。

    用苏自己的话说,苏家起家靠的就是做箱子,那是担心以后被查,会和钱庄同窜通之罪,所以,这些箱子被设计成无法打开的。只有使用苏家特殊的办法才能打开。而如果强行打开箱子,则会触发其中的机关。

    苏家人没有对外说任何:机关会造成什么后果的话,苏家做的箱子,显然是没有人敢轻易涉险打开。皇家工匠家出来的宝贝,价值可信度也高了很多。苏家因此大兴。

    后来咸丰年间,大量的票号倒闭,兼并,宝物的骗局逐渐被做实,当时严办,牵扯到了苏家。查办大臣让苏家亲自打开箱子以证清白。

    打开箱子的经过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皇家并没有降罪苏家,反而给箱子贴了封条,亲自办了一家票号,就叫做“留四”,一二三号台柜面对普通百姓,而四号台苏家可用“断币”随时提取他们当时制作的那些箱子。而他们不提取箱子的时候,留四还要计算利息,生生世世,以几百年期。

    不管当时这些箱子值多少钱,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积累的利息是天文数字,我想起柜台里那女孩子说的话,不由心痛起来,也不知道当时利息被清零了多少钱。

    “这说不通啊?”我问苏:“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对你们家?”

    “因为我们家给出去的箱子,并不是空的。它里面是有东西。”苏说道:“但那些不是宝物。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因为这些东西的特性,所以它们必须属于我们,又不可以存放在我们这里,而因为我们家承担了这些特性,所以皇家要生生死死养着我们,一直到箱子里的东西,灰飞烟灭。”

第十九章 开箱

    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人讲话挺有方式的,我倒是也听说过通行老祖啊这些东西,但按逻辑我是外八行里的,贼偷说的就是在下。但旧社会所谓门就有道,门道门道,不是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所以我这种毛贼偷偷回收垃圾的,在旧社会应该是社会最底层的了。

    苏继续说着,扯闲篇,想来是想我了解更多,但我这人轴,直接就问他道:“留四票号,解放后怎么样了?”

    因为我觉得在旧社会,怎么传奇都可以,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咸丰之后那么多洋行进入中国,开办银行,现代银行的逻辑是不允许“传说”存在的。更别说解放后了。

    苏说道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总之银行的4号柜台,不只是苏家在用,苏家只是千千万万使用留四柜台的一支而已。而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和60年代一次“研讨会”有关。

    苏说这些苏家做的箱子里,装着一种邪物,这种邪物谁也不想拥有,也不想拥有的人使用。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东西是无法销毁的,这种东西的特性很奇妙,它一般会有一种:我不想拥有它,但是我想保管它的必要。比如说,无法治愈的可传染的疾病。

    我问苏道:“你这箱子里,装的是细菌?”说罢,我离开这个箱子远了一些。

    “也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不是细菌,是另外一种和细菌可以造成同样后果的东西。”苏说道,“拥有这东西的人,往往自己会死的很惨。至于到底是什么,我打开你就知道了。”

    我立即拦住他,“你确定要在这里打开,这栋楼里可不少人。”

    苏拿出金针:“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来到箱子面前,摸了摸箱子上刻的各种日期。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些都是历史上打开过箱子的时间。说完他用金针,找了个地方刻上了今天的日子,就把金针刺入锁孔中,轻微的拨动了几下,咯哒一声,锁松开了。

    我想伸手去扶,被苏按住了,“没好呢。”

    苏的另一手也翻出一根金针,刺入锁孔内,继续搅动,两只手的方向不同,又听到咯哒一声,这次我没动,苏果然从左右的另外两根手指中间,又翻出一根金针,如此这般,一共四声咯哒声。锁才完全松开。

    苏收起金针,缓缓的翻开这只箱子,我咽了口唾沫,探头去看。

    我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我看到了一箱子的坛子,上面封着褪色的白纸,每个都有柚子那么大,满满当当,难怪箱子那么重。

    这些坛子,看纸封的口,第一个反应是骨灰坛,或者叫将军罐,是用来装骨灰的。原因是白纸,如果是红纸那就是女儿红了,二百多年的女儿红,确实太值钱。

    “你知道高僧圆寂之后,火葬形成骨灰,会有很多烧不尽的小石头,被称为舍利子。只有大彻大悟,得道的僧人,才能烧出舍利子。但你知不知道,十恶不赦的人,火葬之后也会烧出舍利子?”

    我摇头,苏拿出一只坛子,让我把窗户和门都关上,光无法直接照到,说道:“十恶不赦的人,烧出来的舍利子是黑色的,形如焦炭,苏家到淮南之后,为了迅速融入当地,也为了自保,罗家带人拔了淮南二十八个土匪寨,当时淮南土匪几乎是和衙门对半收税,土匪根深蒂固,作恶不可计数,官家和土匪都结成了亲家,因为土匪数量太多,过于凶恶,报复性极强,所以上头几次想清剿都失败了,只要官兵一退,土匪就下山报复,所以罗家的这个举动当时是受到全城的反对,但是罗家充分发挥了他们体力好的特点,一次清剿持续两年,所有土匪大部分全部都被斩杀,断了淮南的匪患。当时的二十八个匪头,全数吊死在城楼上。”

    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匪患被清后一年,城市里忽然闹起了瘟疫,都说是城楼腐尸造成的,这才把尸体放下来,进行焚烧,结果这二十八具尸体,都烧出了舍利子,舍利子通体发黑,像是虫卵一样,苏家博闻强记,一看就知道这是凶舍利。又叫厄难舍利。是极大怨恨而死的人形成的。

    这些舍利无法丢弃,因为它认主,如果它认了你是主,你丢了它,效用也不会消失,而且坚硬如铁,火烧不化,谁杀的人,谁就来承担这些舍利的后果,父死子背,子死孙背,生生世世。

    “什么后果?”我打了个寒战。

    “我今年29岁,30岁的时候,我才会知道。”苏朝我笑笑,“但肯定是非常不好的后果,因为我的父亲,没有活过30岁。”

    我看着那个坛子,心说那么猛,那按你所说,你再不生几个崽,明年你家就绝种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二十八个匪首中,有一个名字叫乔松年,对吗?这些都是他的凶舍利?”我问道。

    苏默默的点头,我咧嘴道:“乔松年烧完之后有这么多舍利?”它是绿巨人吗?

    苏淡淡道:“凶舍利,只要见光,就会慢慢的变多,数量越来越多,苏家的寿命越来越短。苏家后来寻访到了一个风水先生,他给苏家一个办法,用来处置这些凶舍利。”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693/ 第一时间欣赏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最新章节! 作者:南派三叔所写的《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为转载作品,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介绍:
挪威最大的缆车公司在二战时期为德国建造了一部世界上最长的缆车,没有人知道这辆缆车最终被修建在了哪个地方,中国知名的工匠家族在清朝接到过来自法兰西大使的邀请,为法兰西国王制作一件精美的仪器,这件仪器和多年后的这项缆车工程,到底有什么联系?透过所谓的“黄泉镜片”到底能看到什么?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勇者大冒险:黄泉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