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春节之玉真公主的条件
高力士与李琳在老皇帝的病榻前密谋着,商量着一些行事的细节。
所以说至高皇权是一碗勾人的毒药,足以让无数人不惜豁出身家性命去冒险一搏。
李琳思想前后还是决定当仁不让,豪赌一次。
机会难得,终生可能就这一次。成则拥有家国天下,失败则唯有一死而已。与其平淡终老郁郁而终,不如赌一把。
高力士前前后后的话慢慢勾起了李琳那蛰伏在内心血脉深处的野心来。野心能让人疯狂,同样能让人冷酷无情。
“大将军,若是小王事成,必不负大将军!”李琳向高力士深躬施礼。
“殿下不必如此。某家如此,亦是为了遵从陛下的旨意。某家数十年忠于陛下,至死不改。陛下有命,某家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达成陛下所愿!”
“请殿下安心,到了关键时刻,某家必然与陛下亲至,为殿下助阵!只要陛下还健在一日,这大唐天下就由不得太子做主!”
“至于张瑄、杨国忠之流,陛下能赐予其权力,亦能夺其权势。陛下诏书在,这两人如若反抗就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高力士阴狠地断然说道。
高力士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叹息道,“张子瞻啊张子瞻,汝休怪咱家,咱家本是陛下的一条狗,陛下让咱家咬谁咱家就只能咬谁!既然陛下要除你,咱家无奈,只能唯陛下之命是从!汝要怪,就怪自己气势太盛,引起陛下不安了吧。”
“大将军盛情厚意,小王铭记在心!他日但有寸进,必有回报!”李琳大喜,又向高力士拜了一拜。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外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禀告大将军,玉真殿下奉召而来,求见陛下!”
“殿下,你我一起出去迎接玉真殿下!”高力士笑吟吟地挽起李琳的手,一起向外行去。李琳稍稍有些不自在,但旋即又平静了下来,安之若素了。
高力士和李琳出门迎接玉真,玉真公主李持盈下了车驾,突然在这里见到嗣宁王李琳,很是意外。
“老奴见过玉真殿下!”
“李琳拜见玉真皇姑!”李琳此刻有求于玉真公主,便大礼参拜了下去。
李持盈皱眉笑了笑,“琳儿不必多礼。高大将军,皇兄传本宫来所为何事?皇兄的身体可曾好些了?”
“请殿下进内说话,陛下在内室等候。”
高力士肃然让进。
李持盈也没有客套,直接就往里进。
进了内室,看到老皇帝如此模样,李持盈大吃一惊悲从中来,扑了过去抓住老皇帝的手哀呼道,“皇兄,皇兄!~一”
“高力士,皇兄何以成了这般模样?!为何秘而不宣?”李持盈愤怒地回头低声斥责道。
李持盈与李隆基本是一母同胞,感情一直很好。而这些年来,李隆基也非常看顾这位妹子,几乎是恩宠备至有求必应。见到李隆基如此,李持盈焉能不伤心欲绝?
高力士拱了拱手,“玉真殿下且请息怒。荣王李琬之事,陛下伤怀之下突然中风,已经有些时日了……”
“那为什么秘而不宣?可曾命御医诊治?”李持盈咬牙道。
高力士迟疑了一下,轻轻道,“是太子、杨相和张大将军合议,秘而不宣……”
李持盈愤怒地一甩手,“混账东西,岂有此理!陛下乃天子,天子病,天下不安,岂能因为个人私利而贻误陛下龙体!”
“杨国忠如此,本宫倒也不奇怪,可张瑄颇有见识,怎会如此?”
“这太子,真是皇兄的好儿子……真真令本宫气煞!”
李持盈俯身看着李隆基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姿态,心下幽幽一叹。
她从高力士手里接过老皇帝的传位诏书和诛灭张瑄、杨国忠的密旨,手心不禁都哆嗦了一下。
她虽然有些生气,因为张瑄、李亨和杨国忠三人联合将皇帝的病情瞒住,就为了保住李亨的太子监国之位;但要说因此就废黜李亨,诛杀张瑄和杨国忠,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但她已经清楚,这确实是老皇帝的真实意图,并非高力士背后搞鬼。高力士也没有这个胆量。
废黜李亨,改立李琳,倒也罢了;可为什么要诛杀张瑄和杨国忠呐?!
她不仅欣赏张瑄的才华和才干,还因为张瑄是干女儿崔颖的夫君而高看一眼,骤然看到皇帝要铲除张瑄的密旨,她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高力士,废黜太子亨也就罢了。甚至,拿下杨国忠也可以理解,可为何要除掉张瑄?”
“张瑄少年英才,德才兼备,又有大于陛下和大唐社稷,陛下怎么能如此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这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吗?”李持盈皱眉道。
高力士默然无语。其实对于老皇帝要灭张瑄的指令,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排斥,觉得太过翻脸无情。只是皇帝金口玉言,令出绝无更改,他只能贯彻执行。
“嗣宁王,张瑄乃是世所罕见的贤臣英杰,有他在朝,必是社稷之幸。”李持盈转头望着这个被皇帝推到前台来的侄子,眼神有些复杂。
李琳尴尬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玉真殿下,成大事不拘小节——不除张瑄,太子不会倒,而嗣宁王接任就是一句空话。
高力士轻轻又道,“太子亨懦弱无能,他要是登基为帝,主弱臣强,假以时日,皇权必会被张瑄和杨国忠这等权臣架空。而如若张瑄日后有了野心,怕是大唐的宗庙社稷也保不住。”
“因此,陛下决断,李亨断然要废黜。否则,必为李氏皇族重大隐患。”
李持盈嘴角轻轻一抽,从权力的角度来说,高力士说的不无道理。以李亨的懦弱和张瑄的强势,时间长了,难保张瑄不会生出野心来
她轻轻一叹,“高力士,张瑄执掌兵权,杨国忠执掌朝廷,要拿下这两人谈何简单?况且,这两人要是一倒,这朝廷就乱了,难免要被安禄山所趁,闹出大乱子来。”
“玉真殿下,杨国忠之后还有陈希烈为相。陈希烈此人虽无风骨,但料理朝政没有问题。有诸多老臣和皇室贵胄在,这朝廷—一乱不了。”
“而兵权方面,老奴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召东都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进京。陈玄礼执掌禁军日久,张瑄之后也必然能镇龘压住局面。”高力士又道。
李持盈冷笑了起来,“高力士,你这个老奴才,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张瑄拉下马了。本宫看汝往日与张瑄关系还不错,如今何以心狠至此?”
高力士嘴角一抽。
拱手凛然道,“玉真殿下,力士惭愧。张子瞻亦是力士赞赏看重之人——但力士终生都是陛下的奴才,只能忠于陛下一人。陛下要废太子灭张瑄、杨国忠,力士纵有不愿,也只能唯陛下之命是从,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高力士的话掷地有声。
李持盈眉头一挑,却是沉默了下去。
高力士对于李隆基的忠诚之心毋庸置疑,无论是过去、现在或者将来,都不用怀疑他对老皇帝一人的忠诚度。
皇帝在高力士心中,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李持盈沉默了良久。她实在是左右为难,一方面是皇兄的旨意,一方面是崔颖的柔情牵绊,她不想违逆皇兄的意思,又不愿意让崔颖伤心。
若是张瑄死了,以崔颖的烈性而言,只能天上人间生死相随。
李持盈一念及此,抬头来望着高力士和李琳,淡然道,“本宫可以助尔等一臂之力,但本宫有一个条件。”
“玉真殿下请讲。”
“张瑄少年英才,乃是臣,诛杀有损朝廷和皇室威望。如果尔等能答应本宫,容张瑄做一个富家翁,本宫就可以答应。”
“夺其权势也就罢了,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纵然是杨国忠,本宫建议尔等也谨慎从事。纵然皇兄有旨,但皇兄病体缠身,所作决断或有斟酌之处,尔等行事大可权宜处置。”
高力士和李琳对视了一眼,一起拱手道,“如此,也好。只要张瑄不违抗陛下旨意,吾等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玉真皇姑,若是张瑄不与琳儿为敌,琳儿自然会便宜行事。”
“哎……”李持盈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来望着李琳和高力士,“事已至此,本宫多说也无益了。只是本宫还是想劝你们两句,一定要周密谨慎从事,不要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还要牵累了皇室诸人,祸乱及大唐江山社稷啊!”
……
高力士、李琳和玉真公主三人分别,各自紧急行事。
而这个时候,东宫那边正在紧张地准备着晚上监国太子李亨大宴群臣和长安贵族皇室,一起守岁的宴席歌舞。
黄昏日暮,张瑄缓步向东宫宫门走去。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数十彪悍的羽林军士卒,带队的正是萧十三郎。
一个青衣小太监匆忙而至,冲着张瑄而来。
一个羽林卫士卒眼尖,赶紧上前斥责一声:“大将军当面,还不回避!”
张蹦摆了摆手,示意士卒退下,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人是杨贵妃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张德福。
第151章 春节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拜大年,祝大家节日愉快,全家幸福。
“大将军,咱家有要事禀奏,还请大将军借光几步。”张德福压低声音,声调急促而焦虑。
张瑄心头一跳,还倒是杨玉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不由就点点头,挥手止住众护卫军卒不要跟上来,然后就带着张德福三拐两拐,拐进了宫道一侧的紫竹林。
料峭的春风吹拂地竹林扑簌作响,一只飞鸟受惊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惊落一地枯叶。
“张公公,何事?”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李静忠紧急传过消息来,娘娘让小的马上来报大将军……”张德福语无伦次地轻声说着,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毕竟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等重要机密大事,李静忠本要亲自报信。但奈何他离不开御书房,一旦他离开太久,必然会引起高力士的怀疑。
无奈之下,他只得趁高力士外出做某种准备的时候,匆忙奔至杨玉环的寝宫,当面向杨玉环密报。选择向杨玉环密报,也算是李静忠的一点心计。
他深知杨玉环与张瑄关系甚密,杨玉环肯定非常关心张瑄的安危。
而另一方面,杨玉环还是太子李亨名义上的母亲,李亨在位,对杨玉环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起码能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所以,杨玉环肯定是百分百支持李亨的。
还在于如果这一次让高力士和李琳做成了此事,杨家必受致命的打击甚至是连根拔起。杨家没了,杨玉环这个贵妃也不好过。
有鉴于此,李静忠选择通过杨玉环行事。
而事实上,他确实看准了。
杨玉环闻报大惊失色,赶紧屏退李静忠,吩咐他继续回御书房听差,不要露出马脚;而随后,就命心腹太监张德福飞奔急报张瑄。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键时刻耽搁上一分钟,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毁灭深渊。
张瑄听完张德福的话,脸色骤变。他真是没有料到,会突生如此枝节。
老皇帝!高力士!
张瑄嘴角一抽,猛然挥手低沉道,“烦劳张公公了……张瑄若是能脱此劫,日后定有重谢!烦请张公公回去禀告娘娘,请娘娘安心在宫中不要外出,今晚的守岁饮宴就莫要出席了。”
“喏。大将军保重。”张德福拱手为礼匆忙跑去。
张瑄猛然回过身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老皇帝啊老皇帝,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高力士,你这只喂不饱的老疯狗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怎么狂吠!
“就凭老皇帝的一道所谓的密诏就想成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张瑄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心里冷笑着,“老皇帝,你不该小看了我,更不该小看了杨国忠。”
这个事儿对张瑄来说,确实突然,没有准备。但是,就算是没有李静忠的密报,以张瑄的临危处变能力,也定然不会让高力士和李琳得逞。
宫内这数百宫禁宿卫或许因为种种原因受高力士的掌控但宫外那七八千效忠于张瑄的羽林卫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到了危机时刻,萧十三郎肯定会护着张瑄逃出宫去,一旦张瑄逃离宫阙以他的果决手段,必会立即起兵闯宫直接将高力士和李琳等人拿下。
皇帝的密旨?诏书?承认,就是诏书,不承认,就是一张废纸。老皇帝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形,张瑄完全可以大做文章。
反正,这所谓的诏书肯定也是高力士根据皇帝的大概意思一手“炮制”的,本身就存在相应的“先天缺陷”。
不过,这事儿也给张瑄提了一个醒,他觉得自己终归还是因为灵魂于现代文明社会,有些事情顾忌太多,心还不够狠辣。置身于冷血无情的王朝权力纷争漩涡之中,这有可能就是一个致命伤。
比如说这宫里的宫禁宿卫,张瑄原本以为这毕竟是内宫所在,不好插手太过,就没有全部更换新人,而是保留了当初曾经保护李隆基承受李琬逼宫的那部分宿卫。
可不料,这却成了他的短板,被高力士捏在了手里。
萧十三郎带着一众军卒守候在路边,见张瑄出来脸色不好,就迎了过来。
“兄长,此番又要烦劳你了。”张瑄压低声音道。
萧十三郎一怔,旋即凛然道,“兄弟有话就说,咱们之间不要如此客套!”
“老皇帝要废黜太子,今晚还要拿我下手……兄长,事情紧急,容不得细说了。兄长且立刻出宫去,调集五千羽林卫埋伏在宫门之侧,待夜幕垂下便接管几个宫门防务一一随后,让郎将顾惜亲率一支羽林卫奔袭东宫!”
萧十三郎大吃一惊,刚要纵身离开,突然又担忧道,“既然如此,兄弟何不立即随我出宫,亲自调集人马杀进宫来……”
“不然,兄长。我要是不在宫里,他们未必会动。如果他们不动,我等率军闯宫,就变成了叛逆。兄长且放心离去,我自有主张。”张瑄摆了摆手道。
萧十三郎还是有些犹豫,“可某家要离开了,兄弟的安如……某放心不下!”
“兄长宽心,他们还要折腾一阵子。纵然要逼太子退位拿我开刀,也需要有个过程。
等他们表演完了,兄长的兵马也就到了。”张瑄冷然笑了笑,“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傍晚时分,东宫华灯初上,喜气洋洋。
五品以上文武大臣、宗室诸王、诸皇子公主驸马,大唐权贵们都携带家眷纷纷赶至东宫,参加由监国太子召集的守岁宴会。
宴会设在东宫正殿,这场盛大的宴会要持续整整一夜。
李亨的坐席在中央高处,右侧是玉真公主以下诸皇族贵戚,而左侧则依次是杨国忠、张瑄等朝中重臣。
大殿中央铺着崭新的红地毯,一群舞女袅袅起舞,舞乐相得益彰,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张瑄站在大殿进口处的一侧,默然凝望着6续进场的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来了,果然来了!
伴随着殿口小太监急促而底气不足的报名声,睿宗李旦的女儿霍国公主打头,其后是嗣宁王李琳,李琳身后则是让皇帝李宪的其他几个儿子女儿,李隆基弟弟申王李撝的儿子嗣申王、鸿胪寺外卿李睛,唐睿宗第四子岐王李范的儿子嗣岐王李谨,等等。
今天的宴会大概是李氏皇族聚会最齐的一次了。这一波皇族进入归坐后,以永穆公主为的当今皇帝的皇子皇女也罗贯而入,各自找到坐席坐下。
张瑄默然打量着众人,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陡然一声高唱:“玉真公主殿下驾到!”
玉真公主李持盈一身崭新的道袍,没有带侍女,与一袭华丽宫装更显清秀可人的崔颖携手而入。
其实李持盈很不愿意让崔颖过来,因为今晚在这东宫正殿,将要上演一场夺权大戏,涉及张瑄,崔颖在场显然会受刺激。但崔颖却坚持要来,李持盈找不到理由拒绝,无奈何只得带了她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崔颖要来,不从她,也会从了她的母亲郑氏夫人。
李持盈并没有现张瑄,但崔颖心有所属,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笑着招手道,“夫君!”
张瑄淡淡笑着走了过来,柔声道,“颖儿。”
李持盈妩媚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和尴尬起来,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张瑄紧紧盯着她的眸光,却没有如以前那么恭谨施礼。
只是玉真心里有事,也顾不上注意这些细节,没有跟张瑄打什么招呼,便自顾坐了上去。
见众人都以归坐,张瑄飘然沿着红地毯前行,直至自己的坐席。
袍袖一甩,他淡然归坐,神色平静。
李亨环视众人,呵呵一笑,举杯邀饮道,“诸位宗室,诸位臣工,适逢新春佳节,岁除之日,本宫奉父皇旨意,在这东宫正殿宴请诸位,是为守岁。”
李亨的话刚说了半截,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好说辞一~奉父皇旨意?请问太子,父皇如今安在?我们要见父皇!”
“然。父皇纵然养病兴庆宫,这守岁之宴,焉能不出来与众臣同乐。”又一个公主站出来附和道。
“是啊,皇兄病体有恙,可这么久了,怎地还避宫不见。本宫先后三次进宫探病,都被阻拦一—本宫倒是请问太子,汝这究竟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隆基的妹妹霍国公主也缓缓起身,直接冷笑着问道。
难了,开始了。张瑄将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带头的永穆公主头上,眸子里一丝冷酷一闪而逝。
除了李琳安坐沉默之外,诸多皇子皇女和皇室宗亲都站出{百度天唐吧更新提供}来质问太子,尤其是让皇帝李宪的那几个儿子女儿,更是言辞激烈,一时间大殿中场面乱成一团。
张瑄注意到,那个被他警告过的凉王李璿并没有参与进来。
这是个聪明人。张瑄暗暗点头。
李亨被质问得面红耳赤,咬牙沉声道,“父皇病重,尚在将养身体……”
永穆冷笑一声,“既然父皇病重,为何不让我等探病?太子究竟是何居心?”
“以本宫看来,太子这分明就是把持门户、幽禁和挟持父皇,图谋篡位不轨!”
第152章 崔颖的决绝
永穆公主这话一出口,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有些大臣权贵其实也看明白了,今天的守岁宴看来是一场逼宫宴,这群皇室联合起来向李亨难,恐怕目的并不那么单纯。
李亨气得脸色白,肩头轻颤,哆嗦着扬手斥道,“永穆,你不要出口伤人,满口胡言乱语!本宫向来仁孝,岂能做出那种胁迫父皇的大逆不道之事?”
霍国公主冷笑一声,“那可难说。当日荣王李琬,在叛乱之前谁敢说他是不忠不孝之徒?”
“这权欲熏心之事,有人还是能做出来的。”
“霍国皇姑,莫要血口喷人!你说本宫不忠不孝,可有证据?”李亨也急了,站起身来当面挥斥。
他斥责的瞬间,同时望了张瑄和杨国忠一眼。
张瑄面无表情,静观好戏上演。
而杨国忠一向狡猾,他已经从这种蛛丝马迹间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老皇帝竟然下了密诏,直接要传位给李琳。而更没有想到,高力士和李琳竟会铤而走险,兵走危棋,控制宫闱直截了当地要废太子,同时将张瑄和他自己拿下诛杀。
“汝还要证据?”
霍国公主冷笑了起来,“汝口口声声宣称陛下龙体欠安,留在兴庆宫养病。但直到如今,无论是皇室贵戚还是满朝文武大臣,都无一人见到陛下……此意为何?这还不是证据?”
“我等再三求见陛下,探视陛下安危,太子派人横加阻拦,阻塞宫门,这难道不是证据?”
“陛下久病不出,太子监国独揽大权,安插亲信,结党营私,这是不是证据?”
“若是要本宫信你,只有请陛下出来,只要陛下亲口说一句,这监国太子之位乃是陛下圣偷,本宫愿意当面向太子请罪!”
霍国公主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她已经接近六旬,这么激动得呼喊下来,顿时就有些气喘吁吁,旁边的侍女赶紧扶住她坐下。
“对,请陛下出来,吾等参拜陛下。”
“若是陛下病重,吾等理应亲去探视。”
众人七嘴八舌地吵吵起来,殿中的气氛乱哄哄。
砰!
杨国忠猛然一拍桌案,“放肆!太子监国,乃是陛下旨意,谁敢不服,便是蔑视陛下,是为大不敬……本相奉劝诸位皇室贵戚,这无凭无据之事切莫胡乱开口,免得祸从口出,白白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杨国忠这句阴惨惨的话就颇有几分威胁的味道了。
但李琳等人铁了心要演完这场戏,将李琳扶上马,同时灭了张瑄和杨国忠,清除皇室的两大心腹大患,怎么可能被杨国忠一句话吓回去?
也不知曾几何时,张瑄和杨国忠因为权势太大,已经引起了皇室中人的不安。
如今杨国忠车马过处,连公主都要退避三舍,由此可见一斑。
“凭据在此!”殿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清朗而尖细的喊声。
张瑄心里冷笑着:这只老疯狗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登台亮相了。
张瑄面无表情,但杨国忠和李亨却是脸色骤变,因为他们已经听出来这人正是高力士。
高力士高举两道圣旨,大步进殿。
众人的目光顿时就聚焦在他的身上。
“陛下有旨。”高力士朗声呼道,打开圣旨宣道,“朕病体缠身,难以为继。太子亨不忠不孝、无才无能,不堪为帝王之表,朕为大唐社稷江山虑,决废黜太子。”
“朕之皇位,实让皇帝宪之,今朕观嗣宁王李琳文成武德深孚众望,朕决意立李琳为大唐储君,恪守东宫神器……”
高力士这道旨意宣布完,殿中几乎炸了锅。
皇帝要废李亨并不能让太多的人震惊,因为皇帝这种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然而皇帝却要将皇位权力还给让皇帝李宪一脉,立嗣宁王李琳为太子,这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倒没有人怀疑圣旨的真实性,因为这是高力士出面。
高力士与李琳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又朗声大呼道,“肃静,肃静!”
“陛下还有圣旨。”
高力士语调尖锐地将后面一道圣旨宣布完毕,大意就是说张瑄和杨国忠勾结太子,挟持朕躬,图谋不轨;且两人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祸乱朝廷,理当诛杀。云云。
这道圣旨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改立嗣宁王为太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诛杀张瑄和杨国忠……一杨国忠是出了名的奸相,但张瑄却是少年得志的大才子,深得皇帝信任,不久前还曾经立下平叛大。
可以说,如果没有张瑄,这老皇帝早就被荣王赶下台了。
杨国忠大惊失色恼羞成怒起身手指着高力士怒斥道,“狗阉货,汝竟敢伪造圣旨,污蔑本相和张大将军,可知死罪难逃?”
“杨国忠,这是陛下旨意,咱家岂敢作假?陛下下旨之时,玉真公主殿下亦在当场。”高力士冷冷一笑,也手指着杨国忠骂道,“汝这祸国殃民的奸相,今日陛下有旨,定将汝绳之于!”
众人大是意外,扭头看向了玉真公主李持盈。
玉真公主李持盈犹豫了一会,扫了自己身边俏脸煞白的崔颖一眼,缓缓起身沉声道,“本宫在场,这确是陛下亲旨。陛下圣旨真伪不难鉴别,这种事情大可当场鉴定。”
崔颖这个时候,也算是明白了。
在场这些所谓的皇室贵戚今天不仅要把太子李亨赶下台,还要拿她的夫君张瑄开刀,大概张瑄就是一块绊脚石吧。
崔颖没有想到,玉真公主竟然也参与了此事。直到这个时候,崔颖才蓦然现,所谓的母女深情与权力、利益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高力士心头一针舒爽。玉真公主在县族和朝野中影响力很强,有她出面,这事儿就成了大半。接下来,他暗暗扫了李琳一眼。
李琳陡然一声断喝,“来人,将逆贼杨国忠、张瑄拿下!”、
轰然一声,早已埋伏在殿门之外的百余宫禁宿卫,一般守住了殿口,一般冲进了殿中,向张瑄和杨国忠威逼而去。
崔颖苍白着脸起身来,身子踉跄了一下。
李持盈心里一痛,却是有些羞愧难当。为了皇族和自己的利益,她终归还是选择放弃了张瑄。这种取舍在她看来,尽管有些难,却还是能舍的。
“娘亲……这是颖儿最后一次拜见娘亲了。”崔颖缓缓跪在玉真公主面前,声音凄婉决绝而坚定,向玉真拜了一拜,然后霍然起身,“自今往后,崔颖便与玉真殿下再无任何瓜葛,恩断义绝,请诸位做个见证。”
崔颖转身向张瑄那边奔去。
李持盈脸色大变,嘴角哆嗦了一下,抬了抬手想要说几句什么,却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夫君,颖儿陪着你,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天上地下,再不分别。”崔颖紧紧抓住张瑄的手,声音抖颤而激动。
张瑄心中一暖,他当众抱了抱崔颖,然后伏在她耳边轻轻一笑,“颖儿,且宽心,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这个死字且不要提了。”
说完,张瑄轻轻推开崔颖,缓步上前,清脆地拍了拍手,鼓掌道,“真是好一场戏,真是演得妙极,妙极了!”
张瑄冷冷地望着那簇拥包围过来的几个宫禁宿卫,大喝道,“谁敢动我?汝等宫禁宿卫,职司所在,竟敢违禁听从一个内监的调遣,当真是死罪!”
“高力士,张某一向敬重于你。因为张某觉得,你虽然是一个太监,虽然贪婪好物,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分清是非,不会昧着良心说话。”
张瑄手指高力士冷笑道,“看来,张某是看错人了。”
“高力士!你拍着胸口说一说,张某是图谋不轨的叛贼吗?”张瑄呸了一声,“无耻之徒!当初,陛下中风,你、我、杨相、太子,我等四人商议,为防止天下动龘乱,这才将陛下病危的消息秘而不宣……好家伙,到了现在,倒成了我们居心不轨要谋反要篡位夺权,而你这个狗东西却成了老好人了……”
“伪造圣旨,串联宫禁宿卫,包围东宫,逼迫太子退位,企图谋杀大臣——高力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瑄一通痛快淋漓的斥骂,将高力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面红耳赤,肩头轻颤。
“来人呐!”张瑄陡然奋力暴喝道。
殿口处突然传来{百度天唐贴吧}密集的刀枪碰撞声,片刻间,萧十三郎和羽林卫郎将顾惜率一队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冲了进来。
李琳和高力士陡然间脸色惨变。
宫城四门都被他们的人控制住,张瑄的兵马从何而入?却不知,羽林卫早就将宫城和皇城接管了,顾惜率千余羽林卫突袭东宫,早已包围了东宫外围。
萧十三郎则伪装成送菜的太监暗中潜进殿中,给张瑄打了一个信号。
“顾郎将,将伪造圣旨祸乱宫禁威逼监国太子企图谋害大臣的逆贼高力士、李琳,给我拿下!”
张瑄朗声喝道。
“喏。”顾惜一挥手,羽林卫士卒就包抄了过去。
高力士还好些,脸色虽苍白却依旧站得笔直。
可那嗣宁王李琳,却惊惶畏惧失措,瘫倒在了地上。
第153章 痛斥高力士
拜年!过年期间很多客人,无正常安心码字,所以更新少了,请大家谅解。昨天家里有客人,喝多了酒,只更了一章,抱歉。今天争取三更。正在努力码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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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狼似虎的羽林卫没有迟疑,立即就将嗣宁王李琳和高力士给牢牢控制在手里。
李琳倒也罢了。
虽然是皇族,但却是那种并不太显山露水的皇族后裔,李隆基的侄子;但高力士却一直都是大唐朝野上下公认的拥有无上权柄的大人物,可这样一个大人物,却骤然之间就轰然倒下!
成为阶下囚。
张瑄手里的阶下囚。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低沉,满朝文武和一干皇族神色复杂地望着被羽林卫捆绑起来的高力士,那吓瘫在地上的李琳,以及那昂挺胸云淡风轻的张瑄。
很多没有从众滋事的皇族暗道侥幸,尤其是盛王李琦和咸宜公主暗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真是运气不错,又一次押对了础码。
在之前,李琳、永穆公主等人也不是没有找上两人寻求支援,实事求是地讲,两人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李琦想起张瑄的手段,想起如今长安城的局势,便拒绝了。
在李琦看来,就算是李琳手里的皇帝密旨是真的——这真的是其父皇李隆基的意思,但想要成,可能性还是极低的。
而且,就算是拿下了张瑄和杨国忠,李琳就能如愿以偿地坐上皇位?
压力和障碍仍然是重重。
在潜意识里,李琦、咸宜公主这些嫡系皇子皇女,对李隆基传位给侄子李琳还是很排斥的。
李亨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他们这一脉的皇子,李亨当了皇子,他们这些人仍然是直系皇族,可一旦让李琳当上了皇帝,他们就变成了支系。
别看都有血缘关系,但实际上,差别大了。
李琦甚至有些愤怒,永穆公主怎么去帮一个外人夺自己人的皇位?
他却不知,永穆公主因为李琬的事情,已经对张瑄无比嫉恨,连带着对李亨也生出了浓烈的恨意。只要能把李亨拉下马,只要能灭了张瑄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怎么都成。
反正,不管谁做皇帝,她都是一个远离朝廷核心权力的女道姑而已。
太子李亨此刻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微微有些感激、同时也隐隐有些畏惧地瞥了张瑄一眼,对于张瑄的逆转形势,他是打心眼里舒爽和感激,因为张瑄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保住了他的地位;但与此同时,他心里渐渐也滋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
张瑄对于形势的判断,对于突局面的处置……无一不显示出了他高人一等的手段,同时也昭示了他对当今大唐朝廷乃至宫廷那日渐增长、无与伦比的掌控力和影响力。
这样的掌控力和影响力,原本只有一个人拥有,那就是他的父皇李隆基。
这样的力量让他感觉放松,也让他感到害怕。
当然,在这个时候,感激还是第一位的情绪。而些许的敬畏并不足以改变李亨对张瑄的全身心信赖和倚重。
李亨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张瑄眼角的余光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的嘴角轻轻了一下,却装作没有看到。
杨国忠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在那里坐直了身子,嘴角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旁观着张瑄的处置。
但接下来,张瑄却没有继续借越。
他回身向太子李亨躬身一礼,“监国太子殿下,臣幸不辱命!”
李亨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大将军,免礼。”
张瑄笑了笑,起身向李亨投过深深的一瞥。
李亨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走上了台前。
张瑄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立威的最佳机会。
“嗣宁王,朝廷待汝不薄,而本宫也对汝礼遇非常,可汝竟敢勾结内监假传圣旨、试图谋逆篡位,实在是让本宫失望……”李亨缓缓而阴沉地说着,冷视着李琳,目光中投射龘出浓烈的愤怒,只是如今的李琳早已失神,根本就不知道李亨在说什么。
“高力士……”李亨缓缓转头望向了高力士,神色很是复杂,对于高力士这个人,他一向是恭谨以对,极尽逢迎和巴结,对于一个太子来说,对一个太监如此,也算是殊为不易了。可这些年的努力付出,却没有换来高力士的一丝回报,这焉能不让李亨气羞恼万分。
高力士虽然被羽林卫捆绑了起来,又被两个羽林卫挟持住,但站在那里却昂然不惧。
“太子……从个人感情上,咱家希望你能成为皇帝,但是咱家始终都是大家好奴才,咱家只能唯陛下之命是从一—”高力士微微有些感慨地冲着李亨轻轻说着,陡然扭头望向站在李亨身侧的张瑄。
“张大将军,没有料到,咱家行事机密,却最终还是落到了张大将军的手里——”
高力士轻轻一叹,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尖细无比,“但咱家行事都是陛下旨意——张瑄,汝乃是陛下一手培植提拔的重臣,深受陛下知遇之恩,理当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一……可此刻却仪仗权势与咱家作对,违抗陛下圣意……”
张瑄朗声一笑,“高力士,张某本来敬你是一个忠义之人,但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利欲熏心的小人罢了。”
“你口口声声奉陛下密旨行事,忠于陛下一人一—那么,张某且来问你,陛下密旨何在?所谓的陛下密旨,不过是你一手炮制盖上了陛下的玉玺而已,这样的一纸诏书,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这个权力一手遮天的大太监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瑄心里冷冷一笑,心道高力士啊高力士,既然你想要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老子无情无义了。
张瑄心里明白,此番虽然是成王败寇,高力士和李琳等人已经沦为阶下囚,但这种事情事关皇权争斗、关乎李亨继承皇位的合性、正当性,如果不站住一个“理”字,就会在满朝文武大臣和一干皇族心里落下阴影,无论是对于李亨还是对于他本来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虽然不惧怕,但也不愿意授人以柄。
所以,他没有立即对高力士和李琳等人动手。
李亨的想显然与他有些不谋而合。
事出突然,李亨甚至都没有真正搞清楚这场祸事的缘由。但他毕竟是居于太子之位多年,又对父皇李隆基非常了解,隐隐猜出高力士的做并不是没来由的。
单凭强力手段镇龘压住,强行平息这场风龘波,并不妥当。
“你……血口喷人!”高力士一时无语,他愤愤地凝望着张瑄,气得眉毛胡子一起颤抖起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如今落在张瑄手里迟早是死路一条;但被张瑄当众怀疑他对皇帝的忠诚,指摘伪造圣旨,他心里却是无休止的愤怒起来。
“高力士,你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张瑄冷笑一声,“这些年,陛下历经波折而不废太子,这表明,陛下对太子虽有不满,但总体而言,还是希望殿下能继承正统。如若不然,荣王之乱,陛下大可以就废了太子,又何必等到今天。”
张瑄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很多朝臣和皇族若有所思地暗暗点头。
皇帝有意废太子,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些年,终归还是没有真正废立。这说明,在皇帝心里,李亨虽然不是最佳的人选,却是一个相对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突然要废太子,事出诡异。此其一。更令人疑惑的是,陛下要废太子,不通过朝廷重臣为之,乃是通过你一个内监。此其一”一一。
“纵然陛下要废太子,却没有理由改立嗣宁王为太子,陛下皇子数十人,张某就不相信,在这其中,就选不出一个合适的皇储人选,以至于要将皇位传给嗣宁王!此其三。”
张瑄这话一出口,很多皇子女就颇有同感。是啊,皇帝没有理由传位给侄子,有这么多的儿子在,凭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什么轮到一个外人?
盛王李琦愤然起身手指着高力士怒斥道,“高力士,你这个逆贼!亏了父皇对你信任有加,但你却趁父皇病重,伪造圣旨,企图败坏大唐宗庙社稷,其罪当诛!”
“然。这个老奴才竟敢假传圣旨,勾结嗣宁王谋朝篡位,该死该死!”
“杀了他!”
“灭他九族,狗东西!”
李琦这么一打岔,很多皇子女都群情激奋起而攻之,七嘴八舌将高力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高力士气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张瑄摆了摆手,李琦等人渐渐都坐下,平静了下来。
“这第四疑点就在张某的身上。张某不愿意自我表白一一但张某入朝为官,乃是陛下一手提携。当日荣王谋逆,陛下将张某密传入宫,授予平叛重责,可见陛下对张某的信任。如今荣王叛乱方平不久,要说陛下突然就要诛杀臣,说实话,不仅张某不怎么相信,恐怕在座的各位也不相信。”
“高力士,如此种种,你如今还敢说,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吗?”
张瑄淡然一笑,手指着高力士厉声道。
第154章 杀人有很多种方法
高力士被张瑄一连串的反问给呛了一下,虽自觉理直气壮,但嘴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气急交加,剧烈地咳嗽起来。
玉真公主李持盈坐在那里神色变幻良久,犹豫着,终于还是选择开口支持高力士。
虽然她明知高力士如今已成阶下囚,但作为站在高力士身后的人,作为这一次行动的直接参与者,她知道自己根本无置身事外。
张瑄和李亨在形势逆转之后没有将矛头对准自己,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她的存在,无非是顾忌她的身份。
但当面不提,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
经此一事,李持盈纵然不受株连,想必也会权势大减。
这是必然的。
李亨或许不会对她这个皇姑下狠手,但却绝对容不下一个曾经要将他赶下台的人。
玉真公主今天的权势无非是于皇兄李隆基,有了这一遭,一旦李亨真正得势上台,她所谓的在朝野的影响力也就随之化为泡影了。
为了自己,李持盈虽知此刻在站出来也等于“做无用”,但还是要站出来。
本心里,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换言之,她还是太过高看自己的能量和地位。她料定李亨不会真正拿她怎么样,更觉得张瑄不会向她下手。
说白了,她就是有些有恃无恐。
“太子,张瑄,本宫可以证明,这两道密旨确实是皇兄之意。”李持盈缓缓起身来,走到场中,神色平静。
永穆公主等人见玉真公主出面,心下一喜,心中又升起了几分侥幸心理。
目前的情况来说,想要继续达成所愿将李亨废了、同时诛杀张瑄和杨国忠,基本上是痴人说梦了,但玉真公主出面力挺,却可以保持他们这番行动的合性—一最不济,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永穆公主不相信,李亨敢动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可不比普通长一辈的大唐公主,她是李隆基的亲妹妹,几十年感情很好,圣眷之隆无人可比。而且,玉真公主这些年结交朝中权贵,已经形成了一股盘根错节的上层势力。
动玉真,不是那么好动的。
可李亨不敢动,不代表张瑄不敢动。
正如李亨下不了手,不代表张瑄下不了手一样。
“太子,皇兄下诏之时,本宫就在一旁。本宫可以对天誓,此事绝无半点虚假。”
玉真公主轻盈上前,向李亨投过高高在上的一瞥。
李亨心里一阵愤怒,心道玉真皇姑你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本宫对你敬畏恭谨,时时处处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处,却不料如今只是换来了你的落井下石无情无义——
玉真公主慢慢将头转过来,环视众人,淡然笑道,“诸位宗室、诸位大人,尔等以为,本宫有必要撒谎吗?以本宫的权势地位,无论是谁做皇帝,其实都无关紧要。本宫之所以支持嗣宁王,无非因为这是皇兄的意思。
“同时,亦是出于对大唐江山传承的考虑。”
“皇兄为什么要改立嗣宁王,看上去似不可理解,实际上却是蛮有渊源的。当年让皇帝宪不是没有机会登临皇位御极天下,但却毅然将{吧帖唐天度百在就快最新更}皇位让给了当今陛下。为什么呢?原因只有一个当今陛下雄才武略,比让皇帝宪更适合当皇帝,能守住宗庙社稷江山。”
“而事实上,陛下登基数十年来,文成武德无与伦比。”
“如今,陛下愿意效仿让皇帝当年的高风亮节,将皇位传给嗣宁王,无非还是为了大唐基业的传承。太子亨与嗣宁王李琳,都是本宫的晚辈,骨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本宫不愿意偏向谁,只是李琳确乎比亨儿更适合当皇帝……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诸位以为然否?”
玉真公主的话云淡风轻,众人听了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嗣宁王李琳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还在羽林卫的控制之中,但已经不像方才那样不堪了。
听到玉真公主的话,他灰败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彩。
按说李琳不该这么不堪。只是他这短短一日间,这冰火两重天、天堂与地狱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很难控制住。他本来好好的做他的藩王,突然遇到皇帝送上了一个诱人的馅饼儿,这个馅饼儿可是皇位,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内心深处的野心被高力士挑动和蛊惑起来,他当即就铤而走险了。
可骤然间,形势急转直下,突然就从踌躇满志的准大唐储君变成了身败名裂的阶下囚,他一时间乱了心神绝望间有些失态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瑄转头凝望着玉真公主,心头颇有些许感慨。
实事求是地讲,在这之前,玉真公主对他还是不错的。有玉真公主的幕后支持,他才能更好的掌控朝中局势,有了今天的地位。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玉真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
但玉真公主终归还是一个利益为先的女人,一个皇族中的长辈。在她的字典中,皇族的整体利益和个人的政治利益,要胜过一切。某种意义上说,这倒也无可厚非。
因此,张瑄对玉真并不记恨,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
但既然站在了对立面上,既然玉真公主选择做他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张瑄又不会心慈手软。
如果玉真一直保持沉默,就此沉默了下去。张瑄好、李亨也罢,还真不好公开向她下手。可奈何玉真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死心,还是要试图将两人置于死地。
张瑄自然就无再保持沉默。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呵呵,玉真殿下抛开陛下圣旨的真伪不谈一……”张瑄猛然扭头扬手指着李琳,厉声道,“这便是玉真殿下口中比太子殿下更适合当我大唐君主的人选吗?”
李琳的脸色陡然变得涨红起来,肩头轻颤着。他被羽林卫捆绑着,双腿打颤,表现可是比高力士这个老太监差太多了。
最起码,高力士虽被缚,却腰杆挺得笔直,颇有几分气度和骨气。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琳身上,谁都听出了张瑄口中的某种讥讽之意。
“尔等把持宫门试图逼宫,太子殿下再不堪,却也临危不乱,没有丢掉一国储君的体面;而这位嗣宁王,刚才是个什么样子,玉真殿下也看到了……这样的人会被陛下看重,居然声称文韬武略不属于当今陛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张瑄朗声一笑,“诸位相信否?”
盛王李琦等也暗笑了起来。
玉真公主眉头紧蹙,一时间无言以对。说实话,对于李琳的表现,她确实很不满意。但不满意,又能如何?
“张瑄,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本宫辩不过你。”玉真公主轻轻一叹,“但陛下的旨意却是真的,无论你如何狡辩,都改变不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玉真清冷的目光从一众羽林卫的身上扫过,淡然道,“本宫知道如今你占据主动,掌握兵权,想必此刻羽林卫已经将宫城团团围住,一切尽在你的股掌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连本宫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一
“但是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在场这么多人,除非你能将我等都杀了灭口,否则一—”玉真语音一变,“你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而皇兄虽病重,却也病体好转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张瑄,你就是自绝于大唐天下。”
“与其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不若退一步海阔天空。张瑄,听本宫一句劝,急流勇退遵从陛下诏书,本宫可以保证你终生的荣华富贵。”
听了玉真公主貌似语重心长的话语,张瑄忍不住仰哈哈狂笑起来。
“看来,玉真殿下不把太子殿下废了、不把张某灭了,是不甘心了。只是张某很是好奇,张某何时、何处得罪了玉真殿下,让殿下对张某如此怀恨在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将张某推向绝路?”
张瑄轻声一叹,淡然道。
玉真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张瑄,你一向是本宫看重的人才,本宫对你只有欣赏没有其他——本宫要说,直到现在,本宫也不想伤了你的性命,之前本宫就与嗣宁王与高力士说,无论如何要在陛下面前求情保你一条性命和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玉真公主说着,瞥了脸色苍白的崔颖一眼,又是幽幽一叹,“张瑄,本宫的话,你信还是不信?”
“张某相信。”张瑄轻轻一笑,“但杀人有很多种方,未必要亲自下屠刀……这个道理,玉真殿下想必比我更清楚。
玉真公主脸色一变,冷冷道,“张瑄,本宫好言相劝,你仍然执迷不悟。既然如此,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好好好,我等都是叛逆,你和太子就看着办吧。本宫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将陛下的旨意昭告天下!”
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屁话。一旦让李琳上了台,成了大唐储君,他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第一个要清除的人恐怕就是我和杨国忠。至于你玉真公主的保证,可以说是一文钱都不值。
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哄骗吗?威胁老子不敢杀人吗?张瑄心里冷笑着,凝视着玉真公主,只将玉真那张妩媚成熟的脸逼视得有些心虚和变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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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杨玉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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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杨玉环的选择
玉真公主的威胁,也落入了李亨的耳中。
李亨嘴角哆嗦了一下,慢慢举起手,却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真是恨极,恨不能当即下令将高力士、李琳以及玉真公主、永穆公主这些人统统处死,但他却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
杨国忠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便是杨国忠的聪明之处。他深知自己只有权势威名,没有名声威望,这个时候出面,只能坏了张瑄的事儿。
如今他与张瑄形同一体,共同进退—一反正局面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大不了——大不了狠狠心,将这些混账东西全部诛杀了,有何不可?
杨国忠眸子里闪动着阴狠的光芒。
张瑄眼角的余光现了李亨的小动作,心里暗暗一叹,知道要让李亨下这个狠心,是大不易了。
其实张瑄也不愿意赶尽杀绝,也想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个美名什么的。只是他更加清楚,他留情人家不一定会留情,如果不将隐患的萌芽消灭干净,不定哪一天就会酿成大祸。
足以让他悔之莫及的大祸。
玉真公主或许可以夺其权势留其一命,但高力士和李琳这两个恶以及永穆这个得寸进尺的帮凶,必须要死!
张瑄几乎是在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罢了。”张瑄慢慢转身向李亨深施一礼,“殿下,臣这便去兴庆宫奏请陛下出,此番局面,如果陛下不出来说句话,不仅张瑄要成为万夫所指的乱臣贼子,就连殿下的储君之位,也是不保了。”
“咱们虽然问心无愧,却耐不住众口铄金。”
李亨目光摇曳了一下,却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心里却很不安,李隆基如今的身体状况虽然很糟糕,但也不排除有暂时的清醒。万一高力士等人的行动真是皇帝暗中指使,那么一一
只是张瑄却没有给李亨留出疑惑的时间来,他转身就向殿外行去,边走边淡然沉声道,“顾郎将,传本官的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东宫,违者斩!”
“喏。”顾惜躬身领命。作为羽林卫的中层将领,他渐渐受到张瑄的倚重和信任,隐隐有成为大将军之下掌握羽林卫实权的人物,忠诚度是可以信赖的。
而且顾惜亲眼见到张瑄逆转乾坤的手段,心里更加敬畏。
“诸位,且请少待,待张某去奏请陛下。”
张瑄撂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瞬间,玉真公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对张瑄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张瑄既然要这么做,必有其原因和理由。
御书房。
张瑄带着百余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军卒纵马奔驰而至。
一直焦躁地等候在御书房门口,正翘凝望着东宫方向的太监李静忠,见到张瑄的身影,不由大喜。此刻,张瑄能抽身来此,显然是高力士和嗣宁王李琳的行动失败了。
而张瑄能扭转乾坤,他的密报显然是至关重要的。最起码,李静忠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大将军!咱家拜见大将军!”李静忠定了定神,拜了下去。
张瑄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俯身将李静忠搀扶起来,压低声音道,“李公公的高义,本官铭记在心。高力士之位,必由李公公代之,还请公公稍安勿躁。”
“多谢大将军提携,小的感激涕零,必为大将军肝脑涂地誓死报之……”李静忠狂喜,又拜了下去。
“呵呵,不必如此。李公公,太医令钱泶林可曾宣到?”
“来了,正在外厅等候。
张瑄沉吟了一下,摆摆手又道,“李公公,烦劳再去请贵妃娘娘过来。”
“喏。”李静忠领命,赶紧吩咐人过去请杨玉环。
张瑄再无犹豫,大步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厅,太医令钱泶林正忐忑不安地等候着,来回走动,心神慌乱。
“钱太医令。”张瑄淡然一笑。
“啊——下官拜见大将军!”钱泶林赶紧拜了下去。
他也不是傻子,宫里的动静也隐约猜出了一个大概。
他心里很明白,如今的局势已经牢牢被太子和张瑄控制住,一个搞不好,就会闹出一场血雨腥风来,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要被陷进去,身家性命难保。
“陛下情况如何?”张瑄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就问道。
钱泶林斟酌了一下词句,轻轻恭谨道,“回大将军的话,连番调理用药之后,陛下的情况应该正在好转一、昏迷的时间渐渐少了,头脑清醒的时间多了,只是这中风之症很难根除,陛下——”
“你实话实说,不要遮遮掩掩。”张瑄断然挥挥手。
“是。陛下虽有好转,性命暂时无虞,但恐怕终生只能缠绵病榻,口不能言——想要恢复往习雄风,是不可能了。”钱泶林轻轻道。
“哦。”张瑄长出了一口气。暂时来说,他需要老皇帝活着,尽管老皇帝今天搞出了这么一场让他很被动,但现在老皇帝活着,有利于长远。
“我需要陛下暂时的精神好转……你能不能做到?”张瑄淡淡道,“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钱泶林心里哆嗦了一下,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下官这就去为陛下针灸,下药。”
作为医者,钱泶林知道现在用一些特殊手段刺激老皇帝的神经,实质保持暂时的清醒,肯定会透支老皇帝生命力,相当于饮鸩止渴;但他此刻,怎么敢反抗张瑄的命令?
钱泶林进内去为老皇帝针灸、下药,不提。
张瑄静静地站在御书房门口,眼望着杨玉、环的仪仗銮驾从那边飞行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来。
杨玉环其实一直在为张瑄担心着,此刻见张瑄安然无恙,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她有些痴迷地望着张瑄,妩媚绝伦的脸上闪动着淡淡的红霞,缓缓投入了他的怀抱。
她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对张瑄的思念犹如是春天的野草,越长越旺;这份相思又像是一剂毒药,明知要受煎熬,却还是义无反顾了。
她紧紧地贴在张瑄的胸膛上,呢喃自语着,“小冤家,抱紧了奴家,奴家这心里空荡荡地,好害怕……”
张瑄紧紧地拥抱着怀中这具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子痴迷疯狂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欲念。
他的手在杨玉环丰腴的肩上滑过,从腰间直到,然后轻轻捏了一把,笑道,“害怕什么?”
杨玉环嘤咛一声,满面飞霞嗔怪地抬头瞪了张瑄一眼,“轻一点呐,捏疼奴家了。”
“奴家着实厌倦了在这宫里的生活……吣里很乱,也不踏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杨玉环旋即幽幽一叹。
“如果你愿意出宫,我可以安排。只是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没有了贵妃娘娘的权势和荣光,而且还要隐姓埋名,做我张瑄一个人的女人。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做决定。”
张瑄突然轻轻道。
杨玉环陡然一震,惊喜地抬头来望着张瑄,心头明白,如今宫里出了这种事,张瑄有太多太多的子把自己宫去,然后将罪责归于高力士等人身上。
“奴家愿意。奴家早就厌倦了,奴家宁愿出宫去做一个白衣妇人,守着你这个小冤家过日子……但是你这个小冤家能一直对奴家好吗?”杨玉环痴痴低声道。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有啥好贪恋的。奴家这前半生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为谁活着……可现在,奴家要为自己、为你这个小冤家好好活着。”
“只要你愿意,我会保护你,让你过得幸福快乐。”张瑄俯身在杨玉环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从今往后,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只要你不哄百卝度卝贴吧卝更卝新最卝快]骗奴家,为了你这句话,奴家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了。”杨玉环情浓之际,再次投入张瑄的怀中,用双手圈起他的腰来,喃喃絮语着。
两人相拥温存了片刻。
杨玉环突然抬头来凝望着张瑄,眸子里的柔情越来越重,郑重其事地道,“子瞻,可奴家要是出了宫,杨家就倒了。杨国忠虽然位极人臣,但如果没有奴家在,他迟早要被李亨拿下的。”
“有杨国忠和杨家在,对你有好处。要是杨国忠和杨家失了势,李亨一旦当了皇帝,迟早会向你下手。若是你们两人这样相互配合相互牵制着,他无论动哪一个,都会有所忌惮。”
张瑄默然点了点头。
情势就是如此。杨玉环虽然不参与朝政,也不喜这些蝇营狗苟的争权夺利,但她终归是杨贵妃,不喜欢、不参与不代表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奴家就留下。”杨玉环嘴角一抿,坚决而坚定地轻轻道,“但是你这小冤家一定要经常进宫来看奴家。”
张瑄叹了口气,轻轻道,“你不必如此的。李亨对我生出猜忌之心,是必然的,但目前来说还不可能。至于以后,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奴家留下……”杨玉环倔强地摇了摇头,“皇帝家的人不讲情分,别看李亨现在对你感激涕零,可等他当上了皇帝,恐怕就会慢慢翻脸。”
第156章 借刀杀人
张瑄默然无语。他深深凝视着杨玉环,从她幽深似水的眸子里读到了一丝温柔,一丝坚强和坚定刚毅,心头就渐渐被一团温情脉脉缠绕住了。
“我不希望你压抑自己……”张瑄温柔地抱紧了杨玉环,“我希望你今后为自己活着,做一个快快活活的小女人,而不是现在这个戴着假面具假装快活的贵妃娘娘。”
“奴家现在很快活呢。”杨玉环躺在张瑄怀里闭上了眼睛,眼角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儿,“奴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活过!”
“小冤家,抱紧奴家啊……”
张瑄出了偏厅,进入御书房的正厅。
与杨玉环片刻的温存并不能影响他此刻坚硬的心境,因为他明白,任何的优柔寡断或者妇人之仁,带给他和他所要守护的一切的都是毁灭之灾。
早已等候在此的太医令钱泶林赶紧躬身施礼轻轻道,“大将军,下官已经为陛下诊治完毕。陛下的情况好了很多。”
“好,很好。钱太医令,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召几个御医来守在宫里,我看就住在御书房的临近,随时接受陛下传召,为陛下诊病救急。”
张瑄摆了摆手道,“陛下的龙体要紧。”
“是,下官遵命。”钱泶林轻轻道,赶紧退了下去。
张瑄回头望着李静忠,淡然道,“李公公,守住门口,本官要与陛下说一件机密事,任何人不许进入。违者斩!”
李静忠心里凛然,赶紧躬身应喏。
张瑄定了定神,缓步走进了内间。
老皇帝静静地躺在榻上,目光虽然浑浊但却闪烁着一定的神采。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头脑清醒过,除了仍旧口齿不清、下半身仍然瘫痪不得动弹之外,他几乎觉得自己无异于常人了。
高力士现在没有守候在他的身边。
老皇帝心里明白,高力士是做什么去了。他自打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对于这个老东西的办、事能力,他非常放心。
有了玉真公主的支持和一干皇族的响应,有了他的密旨和传位诏书,李隆基心里对高力士做成此事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其实,选择推侄子嗣宁王上位,是李隆基绝望之后的一个突然产生的念头。对于自己那些儿子,他实在是失望透顶了,于是就决定还权于让皇帝李宪一脉。
反正在老皇帝看来,权力只要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掌握在儿子还是侄子手里,其实差别都不大。
不能不说,李隆基是一个自我至上的人。
他真正关心的始终都是自己,以及自己手里的权力。
而皇位的传承,在很多时候,更像是他调动诸多皇子拼抢逗乐的一种游戏,他试图跳出棋局之外做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只是不成想这一次将自己也陷了进去,无可自拔了。
张瑄缓步走进内间,抬头瞥处,正好与李隆基的目光相对。
李隆基目光顿时一凝,肩头立即起了一丝轻颤,嘴唇哆嗦着。
一眼看到张瑄进来,这意味着高力士失败了。他的暗中布置,失败了。
毫无疑问。
张瑄静静地站在那里,与李隆基目光相对,神色非常平静。
而李隆基的脸色慢慢愤怒扭曲起来,他哆嗦着抬起手指了张瑄一下。哪怕是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口不能语,这皇帝颐指气使的气度还是存在的。
此刻面对张瑄,他没有愧疚、没有恐慌,只有一丝失望和愤怒。
张瑄淡然一笑,上前一步轻轻道,“陛下,看到臣来,定然是非常吃惊、也是非常失望了吧。”
张瑄说着坐在了床榻边上的锦墩上,“臣实在是很困惑,陛下要拿下太子情有可原一—但何以非要置臣于死地呢?”
“一开始,臣非常疑惑,不解。现在,臣想通了。陛下不愧是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大唐皇帝,看问题很是深远。”张瑄淡然笑着,“陛下一定是担心将来臣坐大了,会架空了太子的权力……甚至,担心臣会有造龘反的野心,夺了李氏皇族的江山社稷!”
“改朝换代,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如今的李唐天下,也不过是夺自前隋之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是无更改的历史规律,这个不是你或者我,能够左右和主导的。”
“倘若李唐气数已尽,被取代,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反过来说,如果李唐天下仍然稳固,陛下这种担心就纯属多余。”
“所以,对于将来的事情,我不能给陛下一个承诺,真的不能。因为纵然是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我,也无预料将来的所有事情。”
“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可以给陛下说道说道。”张瑄轻轻摆了摆手,又道,“陛下授意高力士串谋李琳这些皇族,向太子和我下手……过程很复杂,但结果很简单。李琳和高力士这些人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一句话,这些人就会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张瑄嘴角一晒,冷笑了起来,“陛下不必愤怒。请恕臣无礼了,臣总不能坐以待毙,让人当成案板上的肉来随意切割吧?”
“玉真殿下诬陷臣勾结太子挟持陛下夺权篡位……但实际上,臣何尝做过这种事情?陛下中风事突然,臣之所以与杨国忠商议着,对这个消息秘而不宣,是为了安定天下局面。”
“想必陛下比臣更清楚,一旦让安禄山知道陛下病入膏肓,他会立即起兵谋反。现在的局面是,安禄山反了,天下必然大乱。为了大唐江山稳固,臣选择了保守秘密,这又何尝有一丝私心?”
“至于说这大唐储君,还有何人比太子更加合适?陛下那些皇子,争气的实在是不多了。如今太子已经有了一些根基,渐渐稳定住了朝中的局势。可就在这个时候,陛下却偏偏来添乱了……”
“现在是岁除之夜啊……本来是温情脉脉辞旧迎新的守岁之夜,却被充满着刀光剑影的血腥气。”
“可臣也没有办。臣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为了自救和自保,臣也顾不得许多了。这场血雨腥风,由陛下而起,终归还是由陛下结束,也不知道有多少陛下的亲人要为此做出无谓的牺牲啊……真是令人可悲可叹呐!”
张瑄轻声叹息着,脸上却全是玩味的笑容。
而片刻之后,张瑄又是冷冷一笑,“是是非非就在陛下的一念之间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此刻没有外人,你我君臣不妨坦诚相待一一若是臣有不轨之心,陛下如今还能安生生地躺在这里吗?”
“这是臣的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张瑄起身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身来望着脸色灰败扭曲抽搐着的老皇帝,淡然笑了笑,“这些人诬陷臣谋权篡位,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李隆基干枯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心里起了惊天的波澜。
张瑄的话可以说非常坦诚了,但同样也表露出明显的威胁之意。
张瑄的意思很直白了一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张瑄愿意暗中操纵推波助澜,想将事情闹大,甚至会将很多皇子皇女和宗室皇族乃至朝臣都席卷进来,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大唐王朝造成一场足以影响社稷基础的权力震荡和血雨腥风。
张瑄此时绝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机会。
李隆基或许不在乎皇族中人的死活,但不能不考虑李唐江山的稳固。这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因此,张瑄的话就以这样一种直白的方式击中了李隆基的软肋,由不得他不就范。
张瑄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李琳和高力士串联玉真公主及一干皇族掀起的这场风龘波,已经彻底激怒了张瑄。
这也给张瑄提了一个醒,在有些时候,还是需要铁血杀戮手段震慑的。
但张瑄心里更加清楚,杀人未必一定要亲自动刀,让皇帝出面为这事儿做一个干脆的了断,无论是对于李亨还是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东宫,正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情低沉压抑到了极致。本是岁除之夜,岂料横生波澜一一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真的是皇帝操纵出来的,还是李琳百卝度贴卝吧卝更卝新最卝快]串通高力士铤而走险?
很多朝臣心里都在思量着,斟酌着,猜测着这件事将会如何收场。但不管如何收场,嗣宁王李琳是死定了。
这个人真是很不自量力,以为有高力士支持就能夺了李亨的皇位?李亨身后的张瑄和杨国忠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左相陈希烈默然坐在杨国忠的下,扫了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李琳和高力士一眼,暗暗摇头。
虽然面前的案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但没有一个人有食欲。
杨国忠向不远处自动聚拢在一处的杨氏族人投过暗示的一瞥,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杨家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虢国夫人三姐妹的坐席当然是紧挨在一起,只是此刻杨三姐的人虽然留在殿中,但心神其实早已追随张瑄而去。如果不是张瑄临走时投来的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早就坐不住了。
第157章 与老皇帝的交易
“你……逼……朕……”李隆基奋尽全力才挤出这三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锦被,喉咙里出嘶嘶的犹如野兽闷吼的声响。
“谈不上逼迫陛下,只是求陛下还臣的清白而已。”张瑄又是一笑,“如果陛下不肯,那么,臣只能去想其他的办。”
“一场叛乱,被太子殿下平息……只不过,陛下的皇子、皇女、皇侄,陛下的妹妹,陛下的近臣——到时候被牵连进来的人就多了,臣敢保证,为了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太子殿下和杨相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只要陛下肯还臣的清白,确保太子的储君之位,臣可以对天誓,保证两点:第一,只要陛下在世一日,陛下始终都是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任何人不能取代;第二,此番只诛恶,概不牵连从众。”
“甚至,臣可以向太子殿下求情,保住玉、真殿下。”
“所以,这不是胁迫陛下,而是臣与陛下的一场交易而已。”张瑄淡然笑着拜了下去,“臣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张瑄的声音拔高,朗声呼道。
老皇帝身子猛然哆嗦抖颤了一下,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双眸缓缓闭上,眼角滑落一颗浑浊的泪花儿。
繁星点点的夜幕下,宫城内灯火闪烁,四处洋溢着一片喜庆气氛。但谁又知道在这雍容华贵的喜庆背后,隐藏着无尽的杀机呢?
这个岁除之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不眠之夜。
从兴庆宫到东宫的幽径的宫道上,张瑄带人护卫着李隆基的銮驾前行,而侍候在李隆基身边的亲近太监,却从高力士换成了李静忠。
东宫正殿,包括太子李亨在内,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什么无论是朝臣还是皇亲贵戚,其实都怕被惹祸上身。
李琳已经绝望地站在那里,因为双手被缚站立的时间太久,双脚麻木,几乎要瘫倒在地。
因为张瑄没有下令如何处置他们,所以羽林卫士卒除了不让高力士和李琳随意走动之外,倒是没把两人怎么着。
永穆公主等人越等越是心焦,越是惶恐。
她虽然对权势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却同样怕死。她从太子李亨眼眸中看到了愤怒和厌恶以及并不掩饰的杀机。表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其实渐渐畏惧起来。
永穆突然离席匆匆走到玉真公主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玉真皇姑救命啊……”
玉真公主叹息着轻轻道,“永穆其实本宫很是诧异你为什么要搀和进来,你本来不该参与这些事情的。”
永穆咬了咬牙,面目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永穆好恨啊,是,是他们害死了琬弟—一要是李亨和张瑄赶尽杀绝,琬弟又何至于在永穆门前自戕?”
旁边的盛王李琦心头一动,瞥了一眼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变得疯狂起来的永穆公主,心道看来永穆和李琬姐弟有私的传言是真的了……
玉真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的嘴角轻轻一抽又是幽幽一声长叹,“永穆,本宫现在自身难保救不了你们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殿口传来一声尖细而有力的呼喊——“陛下驾到!”
高力士本来站在那里双目紧闭,听了这声呼喊,猛然睁开凌厉的双眸,从嘴里迸出愤怒压抑的一个名字来一—“李静忠!”
到了此刻,高力士蓦然觉,问题出在哪里了。一定是李静忠这个尖细密告了张瑄,从而导致他们的逼宫之举败垂成。
高力士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竟然会出卖了自己!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背叛了,这只能说明高力士并不真正了解李静忠。
李静忠未必见利忘义,但却拥有野心。他一直不甘心居于高力士之下,被高力士牢牢压制。如今有了翻身的机会,他又焉能放过?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因素。另一个方面的因素是,张瑄提前在李静忠身上做了很多有形或者无形的“夫”,到了关键时刻,这种“日常多烧香”就显示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张瑄也曾经在高力士身上下过“苦”,可惜事实证明,高力士的确是老皇帝的一条忠狗,再大的代价都不足以让他背叛李隆基。
这不是张瑄的错,也不是高力士的错。
“李静忠这个该杀千刀的狗奴才!”高力士想通了这一层,心胸愤怒起来,嘴角紧紧咬着,都咬出血迹来。
李隆基躺在开放式的车辇上,身上覆盖着华丽的锦被,被人抬了进来。
车辇旁,张瑄亦步亦趋。而另一侧,则是面无表情的李静忠。尽管高力士那几欲要吃人的愤怒眼眸投射过来,但李静忠却还是无动于衷。
众人的眼眸瞬间都聚焦在李隆基的身上,见李隆基神色虽然憔悴灰败,但双眸却睁开着,显然头脑非常清醒。
李亨心里一跳,率先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众人和一干皇族也赶紧原地拜了下去,“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玉真公主是最后一个跪倒在地的,她一直站在那里凝视着老皇帝的神色,见老皇帝脸色平静,眸光正常,心头便也狐疑着曲下了双膝。
老皇帝迟缓而费劲地摆了摆手,这几声震天响的“吾皇万岁”倒是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显得精神焕了起来。
李静忠尖细的嗓音适时响起,“陛下有旨,诸位大人请起!”
李亨赶紧指使下人将殿堂正中的位置腾了出来,正好以容纳李隆基的软榻。
待李隆基的软榻安放完毕,而老皇帝那复杂的眸子又徐徐落在高力士和李琳身上的时候,张瑄微微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见那高力士疯狂了一般冲出羽林卫的包围,噗通一声跪倒在老皇帝软榻前,痛哭流涕道,“大家,老奴无能,有愧陛下托付,老奴该死啊!”
“坏了陛下的大事,老奴百死难赎其罪!请陛下惩处!”
高力士砰砰砰叩下去,额头上满是血迹。
张瑄静静地凝望着高力士,心头微微有些感慨。高力士虽然愚忠,但这份忠诚却着实打动了张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张瑄真的想给高力士留一条生路。
可惜,高力士作为罪魁祸,却不能不死。
李隆基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异样的柔情,却缓缓闭上了眼眸。
张瑄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请问陛下可有废太子传位嗣宁王之密旨?”
李隆基嘴角了一下,猛然睁眼望着张瑄,却是重若千钧地缓缓摇了摇头。
老皇帝这已摇头,太子李亨和杨国忠一起松了一口气。而无论是跪在地上的高力士,还是李琳、永穆公主及玉真公主李持盈等人,都心神巨震绝望之极。
玉真公主不可思议地起身凝望着李隆基,快步上前去颤声道,“皇及……”
李隆基冷漠无情的眸子望着玉真,缓缓而吃力地抬头来挥了挥。李静忠淡然一笑轻轻道,“玉真殿下,陛下让殿下暂且退下!”
“诸位,陛下龘身患中风之症,虽然头脑清醒,但仍然存有言语障碍。此刻,陛下原本需要静养生息,不宜打扰,但事关重大,本官不得不亲赴兴庆宫,冒死求见陛下,请陛下出面做主。”
张瑄向目光摇曳的众人扫了一眼,然后转身来向老皇帝拜了下去,沉声道,“陛下,内监高力士串谋嗣宁王李琳、永穆公主等数人,把持宫门,威逼监国太子,图谋不轨——如此种种,请陛下裁处!”
李隆基的嘴角着,出一阵含糊其辞的轻微声响。
李静忠俯身下去,附耳过去,良久起身朗声道,“陛下有旨,李琳、高力士、永穆公主谋反,其罪当诛!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赐其自裁。玉真公主李持盈失察从贼,难辞其咎,着夺去公主封号和三千户食邑,归玉真观闭门思过!”
“从者,着太子李亨权宜处置。”
殿中一片死寂。
高力士和李琳面色惨白,永穆公主也惊惧交加,瘫倒在了地上。高力士还好些,目光呆痴地望着缓缓点头的老皇帝,绝望地失了神;但李琳闻言,却歇斯底里地叫冤起来,“陛下,陛下,臣侄冤枉啊!”
“陛下救命啊!”
李隆基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杨国忠突然起身来暴喝道,“张大将军,陛下有旨,还不拿下叛逆!”
张瑄玩味的眼神在气势汹汹的杨国忠身上扫过,淡然摆了摆手道,“来人,将一干逆贼推出去——”
如狼似虎的羽林卫一哄而上,将高力士、李琳和永穆等人带了出去。
而玉真则怔怔地坐在那里,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被夺去了封号和食邑,她的权势随之就荡然无存了。恐怕从今往后,玉真公主李持盈就要彻底退出大唐视野了。
玉真公主突然觉得非常冤枉。对于她来说,这几乎等于是一场无妄之灾。如果不是皇帝的意思,她岂能搀和到这样的事情里来?可临了,皇帝却翻脸不认人了。
玉真心里隐隐猜出来,皇帝的表现定然与张瑄有关。而她、高力士和李琳等人,不过是被皇帝抛弃的牺牲品罢了。
第158章 狗仗人势的鱼朝恩
高力士、李琳、永穆三人就在这个岁除之夜,在天宝十二载的这个春节凌晨钟声敲响之前,被一杯毒酒鸩杀。而这场风龘波的相应从者,虽然老皇帝交由太子权宜处置,但李亨却在张瑄和杨国忠的暗示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基本上不予追究。
除了玉真公主李持盈被皇帝夺去公主封号和三千食邑。
按照李亨的意思,站出来闹得挺凶的让皇帝李宪一脉的几个宗室,都要夺去郡王封号,贬为庶民,流配三千里。但张瑄思之再三,觉得此时的大唐朝廷不宜再生动荡,真要乱了起来,最终受冲击的还是太子一系。
岁除之宴不欢而散。
老皇帝走后,皇族权贵和满朝文武大臣也相继告辞出宫。
走到最后的是玉真公主李持盈。
张瑄还没有离开。
张瑄淡然一笑,不愿意再说什么,径自要离开,却听李特盈轻轻呼道,“子瞻,本宫今日行事乃是迫不得已,待本宫向颖儿说一声一—就说本宫心里非常难过。”
张瑄脚步一停,慢慢转身来望着李持盈笑了笑,“颖儿并不怪玉真殿下。玉真殿下乃是皇室长辈,自有诸多难言之隐,张瑄可以理解。”
李持盈嘴角了一下,脸色涨红起来。
“子瞻,本宫问一句……皇兄安然无恙否9”
张瑄眉梢一挑,淡然道“陛下中风之症,难以痊愈如今瘫痪在床,这是事实。非人力可为。但只要陛下在世一天,陛下就始终是大唐皇帝、天可汗,无人可以替代。而陛下若辞世驾崩,张瑄定当辅佐太子登临皇位御极天下!”
“张瑄做事做人,向来只求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张瑄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林甫或者安禄山,这一点,请殿下放心就是。”
李持盈轻声一叹“本宫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汝已经成为连本宫都不可撼动的权臣。若是太子登基,汝之地位远远要越李林甫和杨国忠啊……本宫如今惟愿汝能尽心尽力辅佐天子,造福天下黎民苍生!”
张瑄笑了笑,却没再接话。
心里却是暗暗鄙夷,心道你争权夺利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黎民苍生?你们这等皇室贵族,想得都是自个儿的权势地位,老百姓的福祉什么的又有几个人放在心上?
玉真叹息着落寞而去。
望着玉真的车驾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张瑄长出了一口气。
显赫一时的高力士已死,玉真公主李持盈也成为永久的过去。这意味着这个时代已经翻过了旧的一页,翻开了崭新的篇章。
既定的历史轨迹在一点点地偏移着,改变着。但大的历史走向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张瑄对此心知肚明。
安禄山谋反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张瑄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向后推动延缓安禄山的起兵,为自己也为大唐争取应对的时间。
张瑄仰望天,暗暗叹了口气。他正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呼唤声:“大将军,殿下有请。”
张瑄回头来望去,只见李亨身边的当红太监鱼朝恩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不由淡淡笑了笑,“鱼公。殿下还不曾歇息吗?”
鱼朝恩现在随着李亨的得势而春风得意起来,早已不复当年那落魄的景象。张瑄知道这个太监也不是一个好乌,要忠诚没忠诚要能力没能力,贪赃枉弄权奸佞,比高力士差得远了。
张瑄对鱼朝恩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因为他在李亨身边,而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鱼朝恩嘿嘿一笑“殿下还不曾歇息。殿下让咱家出来看看,如果大将军还没走,就传大将军去书房叙话。走吧,大将军,随咱家去见殿下吧。”
鱼朝恩其实自己都没注意,他对张瑄的态度已经生了某种无形的变化。恭谨之心去了很多,而骄矜之心生了不少,说话就显得随意了些。
张瑄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对鱼朝恩的态度心里不爽利,而是快最新更吧贴度百]突然觉得这个历史上出了名的坏种留在太子身边,怕不是什么好事。
张瑄心念电闪,也没有说什么,默然摆了摆手道,“前面带路!”
张瑄的声音有些冷漠。
鱼朝恩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他如今正得势,每日里被奉承和巴结环围着,总领东宫内监,渐渐有成为第二个高力士的趋势。而此番,太子也有意让鱼朝恩取代高力士的位置,出任三宫检责使、左监门卫将军。
张瑄权势虽大,但终归是一个外臣。
一旦太子登临皇位,咱家就是第二个高力士,还能比你张瑄差了多少?咱们都是太子的人,地位相当,你在咱家面前摆什么大将军的官威?
这是此刻鱼朝恩的真实心态。
却不知,在张瑄眼里,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暂且没有时间理会、一旦有了时间,随手就能捏死的小人物。
鱼朝恩在前面走着,到了东宫的书房之外,就转身来随意摆了摆手道,“大将军且先等候,待咱家进内禀报。”
张瑄淡然点头。
鱼朝恩进了书房的外厅,却没有立即进内通报,而是好整以暇地在两个小太监的侍候下坐在那里,端上一杯茶闭目养神起来。
张瑄在门外等候良久,见迟迟没有回应,不由就有些不耐。
见书房内人影绰绰灯火通明,他稍稍犹豫,就主动推门而入。
他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趺坐在那里摇头晃脑悠然自得品茶的鱼朝恩,原本淡然的神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
两个小太监骤然看到张瑄,吃了一惊,赶紧拜了下去,“奴才见过大将军!”
鱼朝恩吓了一跳,立即慌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来尴尬地笑着。
张瑄面沉似水点了点头,也没理会鱼朝恩,径自向两个小太监摆了摆手道,“殿下可在?去禀报殿下,就说张瑄奉召等候!”
两个小太监畏惧地扫了鱼朝恩一眼。
见两个小太监竟然没有动弹,张瑄勃然大怒,沉声道,“本官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鱼朝恩嘿嘿笑着,凑过来解释道,“大将军稍安勿躁,殿下正在小憩,请稍待片刻!”
张瑄冷冷一笑,“殿下召本官到此,岂能拖延不见?鱼朝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官面前耍机锋!”
鱼朝恩脸色涨红,也沉声道,“大将军这话咱家可不愿意听。咱家侍候殿下,是殿下的奴才,自然要为殿下着想。殿下最近身体欠安,略事休息,咱家岂敢打扰?”
“我的话你不愿意听吗?”张瑄缓步上前,逼视着鱼朝恩,声音异样的冰冷,“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你一个小小的东宫内监,竟敢阻塞门庭,阻拦本官见殿下商议朝廷大事……如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该当何罪!”
“汝该当何罪?!”
张瑄这话可就有些重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裹夹着大将军的气势和威风,鱼朝恩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即红着脸挺直了腰板,梗起了脖子。
鱼朝恩正要反驳几句,张瑄向前迈进一步,扬手指着鱼朝恩,“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再给本官狡辩一声试试?”
鱼朝恩惊惧起来,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般的朝臣,而是百讣度天卝唐卝吧更讣新与你分享]手握重权翻云覆雨且刚刚平息了一场宫廷叛乱的张大将军,又想起张瑄那冷酷果决的手段,他张了张嘴,又将冲出口去的话都咽了回去,羞愤得脸色有些扭曲起来。
“滚开!”张瑄怒声道,手指着那两个早已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斥道,“还不去通禀太子殿下?”
……
李持盈出了宫,直奔玉真观。进了观,立即吩咐人紧闭观门,从今天开始,她就不能再如以往一样开门迎客,时不时大宴长安文人权贵,饮酒作乐了。
玉真公主屏退侍女,沿着玉真观幽长而雕刻精美的木质长廊,直奔自己的卧房。这是一间非常奢华宽大的卧房,布置之精美,丝毫不亚于贵妃杨玉环的寝宫。
推开卧房的门,走进去,李持盈掩过门去背靠门上,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变得凄苦起来,她眼圈一红,竟然哽咽着落下泪来。
一个身材魁梧面目清朗四旬有余的男子从卧房深处大步走过来,讶然呼道,“盈儿,何以悲苦至斯?”
李持盈见了这男子,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奔行上前,投入这男子的怀抱,紧紧得拥着他,在他怀里哭了一个昏天黑地。倒不像一向叱咤风云的玉真公主,而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人撒娇的小妇人。
男子虽有些震惊,但还是紧紧地拥抱着李持盈,轻轻地拍打着她丰腴的双肩。
良久。
李持盈如少女一般痴痴地抬起头来,呢喃道,“青郎,带奴家离开长安去终南隐居行吗?”
男子迟疑了一下,轻轻而柔声道,“盈儿,你今晚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某家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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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高力士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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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盈幽幽一叹,“青郎,奴家的公主封号和食邑都被夺了,从今开始,锦衣玉食的生活荡然不存了……这长安的蝇营狗苟着实令人伤感,奴家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奴家再终南还有一座宅院田产,足以让我们两人安安静静地终老了。”
“青郎,奴家是真正想开了,放开了,荣华富贵若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好贪恋的。奴家与青郎离开长安,隐居山野,做一对神仙眷侣……”
男子也是轻声一叹,“盈儿,这句话某家等了十余年。可是,盈儿你真的放开这一切了吗?”
“陛下为什么要夺去你的公主封号和食邑……”男子叹息着又问道。
李持盈没有回答。沉默良久,才絮絮叨叨将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
男子眉梢一挑,沉声道,“这么说来,夺去你的公主封号和食邑,绝非是陛下的本意。一定是那张瑄用了手段,威逼陛下所致。”
“盈儿,以某对陛下的了解,这传位诏书和密旨绝非作假,只是你们行事不慎走漏了风声,让太子和张瑄等人有了准茶……从陛下的身体状况来看,陛下已经落入了太子的掌控中,这太子登基为帝已成定局。”
李持盈长出了一口气,“青郎,这些奴家心里很清楚。皇兄传位给快最新更吧贴度百]嗣宁王李琳绝非是高力士的假传圣旨,因为当时奴家也在场。只是皇兄缠绵病榻口不能言被太子和张瑄挟持,只能忍痛鸩杀高力士、李琳和永穆。”
“就连奴家,都差点陷进去。看来,张瑄对奴家还是留了情面的,只夺了奴家的封号和食邑,饶了奴家的性命。”李持盈自嘲地笑了笑,“不成想,奴家眼里的一个小后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左右朝廷局势的权臣,连杨国忠都有所不如,实在是令人嗟叹。”
“这小厮着实忘恩负义。要是没有你的看顾照拂,他能有今日?就凭他那几三脚猫的诗歌,可笑之极。”男子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要是有机会,某家定然让这小厮出个大丑!”
李持盈摇了摇头,“这倒也怪不了他。成王败寇在所难免。虽然奴家在嗣宁王和高力士面前讨了人情,但其实奴家也知道,一旦李琳事成,第一个要诛杀的恐怕就是张瑄和杨国忠。这两人不死,他的皇位终归是不稳的。”
“可这真的不是奴家的本意。奴家要是对他有恶意又何必等到今天?”……”李持盈又是一阵悲从中来,抽泣道,“颖儿一定是恨死奴家了,当面与奴家断绝了母女关系……哎!”
男子眼神复杂地望着面前的李持盈,心中感慨万千。作为李持盈的地下情人,其实他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大唐公主那极其矛盾和复杂的个性。正如十数年前,两人有情有意,但她却始终放不下公主的权势地位,而一旦分开了她又痛不欲生恨不能自杀殉情。
分而合、合而分、如此藕断丝连纠缠十多年,将一对盛年有情男女磋蹴到了鬓生华。
就如现在的李持盈说真正放开了、看透了,但男子其实却还是犹疑的——她真的放下了吗?
李持盈抹了一把珠泪抬头望着男子,似是知道男子在想些什么幽幽一叹,“青郎,是奴家错了,奴家这些年名为出家出世,其实一日也没有离开红尘富贵。”
“青郎,奴家已经人老珠黄,不复当年容颜……如果郎君不嫌弃,过了上元节奴家便进宫求旨,与青郎结为夫妻,离开长安去终南隐居,可好?”
男子狂喜,一把将玉真拥抱进怀中,颤声道,“盈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郎,奴家可曾在你面前说过假话?
……
东宫。李亨的书房。
在张瑄凛然目光的逼视下,鱼朝恩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惹到了一个惹不起的主儿。
此刻,他懊悔之极。但后悔却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李亨脸色很难看地走了出来。
其实,张瑄进门的时候,李亨就听见了动静。
而随后,从张瑄与鱼朝恩的一番对话中,他便也猜出了某种端倪。肯定是鱼朝恩怠慢了张瑄,想要在张瑄面前摆摆谱,不料被张瑄一脚就给踢了回去。
李亨暗暗咒骂着,将鱼朝恩的祖宗八代都数落了一个遍。
他本来不想出来,但见张瑄作起来,又不能不出来圆场。
张瑄拱了拱手,“殿下!”李亨笑了笑,“子瞻。”
与此同时,李亨脸色一变又扭头过去怒视着鱼朝恩,斥责道,“鱼朝恩,汝一个内监,竟敢对大将军无礼一一来人呐,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杖责一百!”
鱼朝恩大惊失色,这杖责一百可是要杖死了呀。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惊胆战地哭喊道,“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奴才知罪了呀!”
李亨监国之后,确实对鱼朝恩宠信有加,因为李亨身边其实也无人可用。高力士处死,宫里的“总管大太监”位子就腾了出来,李亨就有心想要扶植鱼朝恩上位,刚才就给鱼朝恩露了一个底,此番找张瑄过来就是商议此事的。
却不料,鱼朝恩竟然恃宠而骄,野心膨胀之下,连张瑄都不放在眼里了。
“推出去,杖毙!”李亨咬了咬牙,张瑄在他心目中是何等重要,他岂容一个太监去破坏他跟张瑄之间的关系。
“大将军,奴才知罪了,大将军……”鱼朝恩见李亨要下狠手,痛哭流涕地膝行过来抱住张瑄的腿,连连叩求饶。
张瑄皱了皱眉,甩开鱼朝恩,后退了一步。
对于鱼朝恩这种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太监,张瑄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也不可能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在这个时候,张瑄明知李亨这番多半是做给他看的,未必想真的弄死鱼朝恩。既然如此,如果张瑄真的坐视鱼朝恩被杖毙,恐怕李亨心里还是会留下一个疙瘩。
到目前为止,张瑄觉得自己与李亨之间的君臣关系还是很真诚很融洽的,他也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鱼朝恩而破坏这种融洽。
他笑了笑,向李亨拱拱手道,“殿下,念在他忠心侍候殿下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张瑄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拿定了主意,抽个机会,一定将这鱼朝恩调离东宫。这种小人,只要不给他机会和权力,他屁都不是。
张瑄求情,李亨顺势下了台阶,奋力踢了鱼朝恩一脚,怒斥道,“如若不是子瞻求情,本宫定不饶你!滚下去!”
鱼朝恩鼠窜而去。
李亨和张瑄进了书房坐定,倒是尴尬地无话可说了。
李亨叫张瑄来,本来是谈让鱼朝恩接替高力士的职位,出任任三宫检责使、左监门卫将军的,但现在横生枝节,鱼朝恩这个混账东西刚刚触怒了张瑄,这话又如何开口?
张瑄静静地凝望着李亨,知道李亨想要说什么。
内监总管事关重大,李亨肯定想安排自己的心腹。虽然鱼朝恩有些不堪,但终归还是他身边的人,相对比较信任。
可有张瑄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鱼朝恩做到这个位置百讣度天卝唐卝吧更讣新与你分享]上去。一旦让这个贪婪势利的太监上了位,肯定会在内宫兴风作浪,说不定还会坏了张瑄下一步的谋划。
“殿下召臣来,是不是为了内宫总领一职人选的事儿?”张瑄主动开了口,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殿下一定是要推举鱼朝恩起来吧?”
李亨尴尬地笑了笑,“倒是如此,只是这厮太不争气……”
“殿下!”张瑄正色道,“鱼朝恩断然不可主政内宫。
非是臣对此人有成见,也非打击报复。臣观此人不仅野心太重,还无比贪婪,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打着殿下的旗号在宫里嚣张跋扈,如若真的抬举了他恐怕会酿出大乱子来……”
李亨嘴角一抽,轻轻一叹道,“子瞻,本宫也知道鱼朝恩这厮不成器,只是……”
李亨欲言又止。
张瑄轻轻一笑,“只是殿下龘身边无人可用,只能矬子里面拔将军?”
“殿下,恕臣直言,殿下如今监国,将来御极天下指日可待,格局还是要开阔一些……何为殿下的亲信?不在于在殿下龘身边呆了多久,而在于对殿下能不能保持忠诚,能不能替殿下打理后宫解除后顾之忧。”
“他日殿下登基,这天下之人都是殿下的臣民,何人敢忤逆殿下的旨意?”
李亨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子瞻,你的意思是?”
“鱼朝恩才德不足,威望不足,不足以震慑管理内宫。而兴庆宫大太监李静忠则不然,此人有胆有识颇有才干……以臣之见,由李静忠接替高力士,最为妥当!”
张瑄目光清澈地望着李亨,“臣还未来得及禀报殿下,李静忠一向心向殿下,今晚臣能从容应对叛乱,全赖了此人提前密报……否则,你我君臣怕早成了嗣宁王李琳的阶下囚了。”
第160章 提拔李静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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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o的章提拔李静忠
李亨吃了一惊,却又神色闪烁道,“原来如此。子瞻,此人对本宫有恩,本宫定厚加封赏,只是此人能出卖高力士,他日未必就不能出卖本宫……真的值得信任吗?”
张瑄轻轻一笑,“殿下,此人并不是出卖高力士,而是识时务。他认为高力士串联嗣宁王李琳谋反夺权,纯属蚍蜉撼树必然失败,认定了殿下将来必登大宝一既然如此,又何必跟着高力士一起走向毁灭?”
“当然,他也不过是想从殿下这里图个出身。”张瑄挥了挥手,“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这样的人,陛下只要恩威并重,他就会老老实实为殿下办事,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亨沉吟了一下,突然抬头笑了,“子瞻所言有理,本宫准了。
既然如此,本宫这就传那李静忠过来,敲打一二,看看他可堪大任。”
李亨如此心急,张瑄倒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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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内监总管关系着宫禁安全,对于皇族来说,非常重要,也难怪李亨要连夜荐拔到位。
吩咐小太监去兴庆宫传唤李静忠,李亨转头来望着张瑄又叹息道,“子瞻,这宫禁宿卫以本宫来看,也该全部撤换了。要不然,本宫睡在这宫里,也睡不安稳,生怕一觉醒来,就会有人拿着刀枪逼迫本宫让位啊。”
前有荣王李琬,后有高力士和嗣宁王李琳,这连番的“逼宫”事件,已经让李亨杯弓蛇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张瑄拱手应是,“臣尊命。臣这就命人将宫禁宿卫连夜撤换,这倒下来的宫禁宿卫军卒,就流配骊山别宫,交付金吾卫吧。”
李亨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然。子瞻啊,有你坐镇长安,本宫这心里可是踏实多了。”
张瑄微笑不语,心里却道,恐怕等你登上了皇位,我要继续留在长安,就会成为让你睡不着的心头芒刺了。
在这王权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善始善终的君臣关系。从来都没有。
做一个权臣似乎并不难,但难就难在,权臣很少有得到善终的。李林甫就是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而按照原本历史的轨迹,杨国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虽然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但张瑄却并不想让自己的命运交给皇帝去主宰,因为这太不可靠。
自己的命运,理应由自己主宰。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并不在于要操控谁、架空谁,也不在于要谋夺多大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而是一点点、一步步稳固推进,力争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掌控起自己的命运。
君臣两个在书房里谈笑自若,李亨又让太监上了些酒菜,两人开始对酌。
没有多久,李静忠就匆匆赶到了东宫。
此次太子召唤,李静忠心头非常振奋,隐隐猜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书房门口,鱼朝恩静静地站在回廊那头,神色忿忿地凝视着大步走来的李静忠,两只手紧紧地扣住回廊,嘴角着。
这个时候,太子和张瑄传李静忠过来干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是猜出了一个成。
一定是张瑄,一定是他,他坏了咱家的大事!想起方才张瑄对自己的羞辱,鱼朝恩的面目狰狞扭曲起来,想要仰天怒吼一声,却终归还是不敢。
那头,李静忠进了李亨的书房,拜倒在李亨面前恭谨呼道,“奴才李静忠,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李亨轻轻一笑,摆了摆手,“平身。李静忠,汝助大将军平叛,立下大,本宫定有重赏。”
“多谢殿下,奴才不敢居。”李静忠起身来向侍立在一侧,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张瑄一眼,更没有向张瑄见礼。
张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这个李静忠真是有点意思,很有几分心机。难怪日后能掌握大唐权柄,叱咤风云于一时。
李静忠在历史上的评价也不高,同样属于祸乱宫廷的奸佞内监之一。只是在张瑄看来,这李静忠只要用的好,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至于将来,不给他掌控大权的机会就是了。
野心于权力。只要权力交付有度,相应的野心自然不会滋生。
这人稳重目光长远,且相对来说清廉勤奋,远非鱼朝恩能比。如果要用,张瑄一定会用李静忠而放弃鱼朝恩。
“汝老成持重,颇有才干,本宫思之再三,决定将这内宫之事托付于汝。汝可愿意为本宫分忧?”李亨淡然一笑,深深地凝望着李静忠。
李静忠心里狂喜,但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跪倒在地,没有矫情推拒,而是直接叩谢恩,“殿下提携,奴才敢不从命!奴才一定恪尽职守,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亨哈哈一笑,回头瞥了张瑄一眼,心道这厮倒是有趣,一般人会客套性地推拒两声,说两句“才德不足以胜任”什么的,可他却直接就当仁不让应承了下来。
“本宫就敕封你为三宫检责使、左监门卫将军。同时赐你辅国之名,希望汝今后打理内宫尽职尽忠,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许。若是有半点懈怠渎职,本宫必不饶你!”李亨沉声道。
“殿下隆恩,奴才万死难报。”李静忠径自跪在地上连连叩,甚是,磕得砰砰直响,而再次抬头来的时候,额头上早已是淤青一片血痕斑斑。
虽然明知李静忠有“表演”的成分在内,但他这样的举动还是让李亨看了心里很舒服。
他笑了下,摆了摆手,“好了,汝且退下。记住本宫的话,兴庆宫那边,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除了御医之外,没有本宫的口渝或者诏书,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探视陛下。”
“奴才遵命。”
虽然李享再丢挽留舟张瑄还是谢绝留宿宫中,而是连夜离开东宫,准备回府。
已经是三更时分了,远端的天际都有了一丝光亮。
清冷的微风中,淡淡的月光下,张瑄带着数十名彪悍勇猛的羽林卫护卫沿着幽静的宫道大步而行,他的马车停在宫门之外。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宫道一侧。
张瑄身后的一个羽林卫护卫警惕地窜了上前,沉声喝道,“谁?大将军在此,还不退避!”
那黑影当即跪倒在了宫道上,轻轻道,“大将军李静忠在此等候多时了……”
张瑄呵呵一笑,上前去扶起了李静忠,“李公公如今也是重任在肩,你我同为殿下之臣,日后不必如此多礼。”
李静忠坚持着拜了一拜,这才起身低低道,“大将军的提携之恩,静忠铭记在心。大将军如有所命,静忠无不遵从!”
“呵呵。”张瑄笑了笑,“如今诸事纷纭,李公公能做好份内的事,为殿下分忧,安定这内宫三千,便是一项大劳。将来殿下登基,李公公封侯进爵,自是可期了。”
“好了,夜深了,本官这就出宫去了。”
张瑄拍了拍李静忠的肩膀,又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东宫的鱼朝恩颇有快最新更吧贴度百]野心,替本官看住这厮,不让让他闹出事端来。
“静忠遵命。恭送大将军!”李静忠侍立在一侧,直到张瑄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再也看不到,这才缓步离去。
这正是李静忠的聪明之处。他知道今天的权势地位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张瑄的力荐,太子李亨肯定不会推他起来。最近这东宫的鱼朝恩可是一天比一天嚣张,仰仗着太子的宠信,渐渐在宫里开始横行。
张瑄带人出了宫,这一路行来,天色渐渐放亮,而隐隐还能听见城中不远处有孩童早起放爆竹辞旧岁的声响。
大年初一的早晨来了,天宝十二载的元正之日,原本是一个长安权贵呼朋唤友饮宴相聚的日子,但因为昨晚的一场宫廷夺权风龘波,大多数权贵都紧闭门户,约束家仆,不再外出过年,这城里的气氛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张瑄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望了望东边天际的鱼肚白,沉吟了一会,朗声道,“改道,去虢国夫人府!”
护卫和车夫一怔,但却还是默然遵命改道,掉头来向虢国夫人府上行去。
这一夜,虢国夫人趺坐在卧房中,一夜没有合眼。她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张瑄,从宫中分别的时候,张瑄答应他过府与她相聚一次,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来。
是不是又出了事?还是这小冤家哄骗了奴家、让奴家空等一回?杨三姐心念电闪,抓住小茶几上的茶盏攥在手里,目光闪烁了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侍女站在门外轻轻禀报道,“夫人,夫人……”
杨三姐不耐烦地呼喝一声,“何事?奴家还在歇息着。”
“回夫人,大将军求见。”门外侍女怯怯地回道。
杨三姐腾地一声就起身来,大喜道,“快请进来。”
张瑄飘然而入,杨三姐穿着睡衣迎候在门口,见张瑄进门,赶紧将门关紧,然后扑入张瑄的怀抱,紧紧抱住张瑄再也不肯撒手。
第161章 锦被深处暗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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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姐积累了多时的热情勃,几乎要活生生地将张瑄融化。
张瑄拥抱着这具成熟的胴龘体,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开心怀,俯身下去吻住了杨三姐鲜红的樱唇。
人生得意须尽欢,在这个可以合合理纵情放欲的时代,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情深似海投怀送抱的娇媚女子,张瑄不想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杨三姐与其他长安贵妇人不同,她心思未必单纯、但却简单,没有野心,没有权欲,没有很多弯弯绕绕,虽喜奢华生活,但终归还是一个性情中人。
喜欢就是喜欢了。管什么身份地位、年龄差距……杨三姐统统都放开了,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一番热吻,杨三姐娇喘呼吁地呢喃道,“小冤家,要了奴家吧,奴家想你想得好苦!!。
张瑄嘿嘿一笑,轻车熟路地探手进去,握住了那一枚早已成熟的苹果,随手捏了捏,触手可弹的丰盈带给他极大的刺激。
杨三姐浑身一颤,媚眼如丝地瞥了张瑄一眼,面目飞霞嘤咛了一声,“小冤家,小坏及……你轻点,弄疼奴家了!”
料峭的寒风吹拂过全城,门外日高渐起,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昭示着长安城这个元正之日的繁华正式拉开了序幕。而虢国夫人府上杨三姐的卧房中却是春色无边。
张瑄拥抱着杨三姐躺在榻上,俯身凝视着面前杨三姐那保养得极好肤色白皙异常滑腻的身子目光热切而具有侵略性。
杨三姐抬起两条凝脂玉臂圈住张瑄的脖颈,红着脸轻轻道,“小冤家,你还在等什么?奴家都这般不要面皮了,你还要奴家怎么做呐?”
张瑄探手下去又握住了杨三姐胸前的挺翘,而另外一只手则在她的娇躯上轻轻游走,轻轻一叹道,“三姐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杨三姐虽情浓如火,但听了张瑄此话还是微微一怔。
却听张瑄柔声又道,“三姐,你要是做了我的女人,这一生就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女人,我要的绝对不是片刻之欢。”
杨三姐妩媚的脸一红,眸光流转,却是格格娇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冤家还挺霸道呐奴家既然要跟了你,哪里还能三心二意呀一一你摸摸奴家的这颗心,看看还能容得下其他男人吗?”
杨三姐坐直了身子,放肆而大胆地抓住张瑄的手,放在了自己突突直跳的两只大白兔中间“奴家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奴家不要什么名分只求你能对奴家好一点,别忘了奴家独守空房,日日夜夜都在等着你就好了。”
杨三姐的卧房门外,院中的桂花树下。
裴徽一个人独自默然站立,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张瑄进了他娘的卧房已经许久了,都没有出来,房中在做什么,恐怕傻子都能猜出来。
这些年来,对于娘亲的悲苦和寂寞,裴徽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其实并不排斥杨三姐有属于自己后半生的依靠。
娘亲喜欢上了张瑄,裴徽早就看出来了。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娘亲是动了真感情,真真正正地想要委身于这个男人。
只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大了一些在这个风气开放的盛唐时代,虽然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杨三姐想要正当光明地嫁进大将军府,几乎是不可能的。
希望他能对娘亲好一点,也希望娘亲能得到自己的幸福。裴徽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几个侍女慌不迭地从前院跑过来。
裴徽脸色一正,生怕惊扰了房中的杨三姐和张瑄,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何事惊慌?不要大声喧哗!”
侍女一怔,却是不敢反驳,只得躬身福了一福,轻声道,“公子爷,万春公主殿下到访。”
裴徽皱了皱眉,“元正之日,天色尚早,万春殿下到我们府上来作甚?”
侍女暗暗苦笑,心道,公子爷啊公子爷,这天色还早啊,都日上三竿了。这府上都来了好几拨给夫人拜年的宾客了,只是夫人不起床,不出面接待罢了。
裴徽正在询问几个侍女,却听不远处传来轻轻急促的脚步声,一身华丽盛装宫裙满脸笑吟吟的万春公主已经捏着裙角闯了进来,大老远就招呼道,“裴徽,夫人好懒哟,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起床!”
“本宫这就去叫夫人起床,本宫今日可是跟夫人说好了一起去曲江池赏玩呐。”
万春和老皇帝其他的女儿都不大一样。依性格而论,她既没有一般公主的刁蛮,也没有贵族女性的内敛,每天活蹦乱跳,二十几岁的人还和小姑娘一样。
以相貌而言呢,万春长得虽不是蓝眼睛黄毛儿、眼窝深陷,但猛一看倒像是个有胡人血统的混血儿。
裴徽大为尴尬,迎上前去恭谨低低道,“裴徽见过万春殿下。万春殿下,我娘昨晚受了一些风寒,如今服了快最新更吧贴度百]药岳在睡着。万春殿下且先请前院客厅待家……”
万春公主神情跳脱地摆了摆手道,大咧咧地道……“本宫也不是外人。既然夫人有病,本宫更要去探病了。好了好了,裴徽,本宫这就去夫人的闺房看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必陪着本宫。”
说完,万春就脚步轻盈地嘻嘻笑着向杨三姐的卧房行去。
裴徽脸色大急,生怕万春闯进去撞破了张瑄和杨三姐两人的情事,想阻挡万春却又不敢,只得心惊胆战地高声呼喊起来,“娘亲,万春殿下到了!”
“拥雪成峰,援香作露,宛象双珠,想初逗芳喜,徐隆渐起,频拴红袜,似有仍无。寂难描,鸡头莫比,秋水为神白玉肤,还知否?问此中滋味,可以醍醐。”
“罗衣解处堪图看,两点风姿信最都,似花蕊边傍微句玳瑁,玉山高处,小缀珊瑚。浴罢先遮,裙松怕褪,背立银红喘未苏。谁消受,记阿候眠着,曾把郎呼。”
张瑄赤条条地伏在小案几上挥笔而就,然后笑吟吟地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了杨三姐。
杨三姐儿也是赤着身子披着锦被接过来一看,不禁脸色大红,嗔怪地瞪了张瑄一眼,咬牙恨恨道,“好你个小冤家,仗着有几分才学,就写这种艳词来调戏奴家……”
杨三姐儿将那纸张一撇,俯身就压在了张瑄身上,一双柔夷掐住了张瑄腰间的嫩肉,生生拧了一下。
张瑄吃痛正要“惨呼”一声,突然院中就传来裴徽那声扯破嗓子的高喊。
杨三姐脸色骤然一变,张瑄也是大吃一惊。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地叩门声,张瑄正要飞起身穿衣,杨三姐脸一红,心道你起来也出不去。便掀开宽大的锦被,示意张瑄钻进去。
张瑄无奈,只得钻了进去,贴着床榻里面,将自己隐藏在锦被中。
而杨三姐飞地整理好了床榻,也躺了下去,扯住了锦被,任凭躺在锦被中的张瑄贴着自己赤、裸的身子藏好,然后才慵懒地轻声呼道,“万春殿下呀。且先在门外等一等,待奴家更衣再见吧。”
万春最近与杨三姐往来密切,因为万春与杨玉环的关系好感情好,所以她与杨家的这些人尤其是杨三姐也走得近。
她往来杨三姐这里习惯了,又都是女流,兼之她性格活跃跳脱,哪里还有耐心在门外等着,说话间就使劲一推门,走了进来。
在这虢国夫人府上,杨三姐的卧房就是一个禁地,就算是她的儿子裴徽,不得允许也不能擅入,所以杨三姐儿也就没有栓门。
谁能想到,万春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公主会直闯了进来?
其实杨三姐也是因为跟张瑄情浓蜜意,忘记了昨日跟万春的约会。
万春格格娇笑着就走了过去,大咧咧地坐在了床榻边上,望着妩媚的脸上红晕薄生的杨三姐,讶然道,“夫人哪里是有病哟,本宫看夫人神色颇佳,精神头十足呢。”
杨三姐心里紧张,她倒不是害怕跟张瑄的事儿泄露,只是她担心这样会影响张瑄的名声,毕竟他不仅是当朝重臣,还是士林名士。
男欢女爱纯属正常,但被当朝公主撞见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杨三姐红着脸尴尬地一笑,扯了扯锦被,盖住自己半裸的酥胸,掩饰道,“万春殿下,奴家昨夜偶感风寒,起得晚了……殿下先去客厅用茶,奴家这就来相陪殿下。”
正说话间,突然觉得小腹处传来一阵的感觉,好像是张瑄的一只手轻轻从她的身体上滑过。
欢爱刚毕,杨三姐的身子何其敏感,这么轻轻的触摸,瞬间就让她霞飞双颊,媚眼如丝起来,差点没呻吟出声。
万春轻轻呀了一声,有些狐疑地起身过去探手摸了摸杨三姐光洁的额头,扫了一眼她泛红的酥胸肌肤,不由又格格笑了起来,“夫人竟然赤身睡眠,倒是跟本宫一样!”
张瑄躲在锦被里本来正觉得有些憋闷,突然听到万春的这句话,差点就笑出声来:原来这万春公主竟然有裸、睡的习惯……观念倒是很前呐!
杨三姐尴尬地嘴角一抽,下意识地又扯了扯锦被掩住了自己胸前的春光。
第162章 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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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姐的床榻够大,锦被也足够大,锦被掩伏,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的万春没有现有什么异状。
只是觉得今天的杨三姐似乎别样的妩媚,眉眼含春,格外慵懒娇柔。
要说这万春的性子真是足够跳脱,她望着媚人的杨三姐,竟然想起了宫里一直有的传闻,说是老皇帝有意也要将杨三姐纳进宫去充作嫔妃。而事实上,万春倒也知道,自己的皇帝父亲对杨三姐的美色的确是有几分觊觎之心的。
“夫人如此美艳动人,难怪父皇都生了心思,要把夫人迎进宫去册封为妃子呢。”万春格格娇笑着,“本宫要是男子,也会被夫人迷住的。”
但万春欢喜的神色慢慢又变得低沉萧索起来,紧接着又叹息道,“可是父皇现在身体这样,应该是没有了这份心了。”
杨三姐心里又羞又急,恨不能叫万春几声小祖宗,让她赶紧离开。
她生怕万春的话让锦被里的爱郎听了心里不舒服。
张瑄倒是没怎么把万春的话放在心上,老皇帝现在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了,想这些根本没有可能生的事情,纯属浪费精神。
只是张瑄在锦被中呆得久了,觉得异常憋闷,有些喘不动气来,身子无意中就扭动了一下。
杨三姐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了,赶紧催促道,“万春殿下,还请客厅待茶,奴家这就起身来相陪!”
万春哦了一声,正要起身,突然眼角的余光现杨三姐的枕头边上散落着一张纸,就顺手拿了过来。一边看一边笑道,“夫人真是好雅兴哟,这写的什么诗赋呢?”
这种闺房之乐的私密艳词怎么能让外人观看,杨三姐大急,猛然坐起来,赤着上身就去抢夺万春手里的纸张。
张瑄在锦被中也是暗暗叫苦,心道坏了……坏了。
万春笑着立即起身闪避,避过了杨三姐的抢夺。
但只扫了几眼,她的俏脸就立即涨红起来,手一松,纸张随意飘落在地。
杨三姐无语凝噎,也羞得掩面扑倒在床榻上,轻轻着肩膀。
“真是羞死人了……”万春呆了呆,就红着脸掩面逃了出去。
她虽然性格活泼好动,开朗跳脱,但也是才学满腹,怎么能看不出这是一男人写给女人的私密艳词儿,说得便是那男女间的情事。
万春再也顾不上跟杨三姐去曲江池赏玩的事情,匆匆出了虢国夫人府,就往宫里回返。
回宫的路上,她抚了抚一直在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涨红脸暗暗道,“这杨三姐儿好不知羞,肯定是跟情人卿卿我我恋床不起,还说什么偶感风寒病体缠身……骗鬼哟!”
“呸呸呸……好艳词儿,好不知羞!”
她瞬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虽匆匆几眼却印象极其深刻的几句香艳词儿,俏脸红得能掐出水来。
“杨三姐一直独守门户,门风还紧,这番找了男人,不知又是谁呐。”
万春坐在豪华舒适的马车里,歪着头猜测着,突然柳眉儿轻轻一皱,自言自语道,“看这笔迹纤瘦有力,勾画独特,大是与众不同,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似曾相识啊!”
万春皱着眉头思量着。
车马疾驰进了宫。
张瑄悄然回到了大将军府。
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几个护卫和家奴先去张府去给母亲柳氏拜年,然后又去两位叔父府上拜望,最后径自去了崔家,去给岳父岳母请安。
听说张瑄要来,崔家早早地就打开了中门,崔焕和崔进兄弟两个亲自带着一干奴仆迎候在门口。
张瑄轻车简从而来,见崔家如此兴师动众,不由一阵汗颜。
他跳下马车来上前去拱手笑道,“烦劳两位兄长久候,小弟愧不敢当。”
崔进哈哈一笑,拱手还礼道,“哪里话来。大将军如今是快最新更吧贴度百]朝廷重臣,家父说了,先公后私,我等先迎接辅国忠勇侯、两卫大将军和京兆府尹过府,其次才是欢迎崔家女婿登门。”
“拜见大将军!”
崔家的家仆轰然跪倒在地,齐声呼道。
张瑄朗声一笑,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起来吧。张力,送些压岁的赏钱给大家。”
张力笑吟吟地带着几个大将军府的下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分,就在崔家家仆欢天喜地连呼“多谢大将军恩典”的当口,张瑄在崔进和崔焕的陪同下就进了崔家的高门大宅。
走了半响,张瑄突然停下脚步转望着崔焕轻声一笑道,“二哥,前些日子小弟来与岳父母大人一席长谈,不知可见效果?”
崔焕脸一红,向张瑄使了一个眼色,暗暗点了点头。
张瑄说的正是崔焕与李秀秀的婚事问题。
崔焕是崔家的嫡子,将来要承继崔家门庭。对于崔焕的婚事,崔家当然非常看重。像崔焕这种名门子弟,婚配对象要么是皇室公主,要么是豪门千金,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崔焕和李秀秀虽然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很难再分开。而李秀秀更是人品端方,姿容秀美,冰清玉洁。可毕竟因为家门不幸,曾经入了教坊司当过几年的乐姬。
李秀秀想要嫁入崔家当正室夫人,肯定面临着巨大的障碍。
李秀秀其实并不求名分,只要能跟崔焕在一起,做妾也是情愿的。只是崔焕倍加珍惜她,执意要给她一个夫人的名分。
崔焕明知父母不会同意,就央求了崔颖去求情。崔颖求情不过,又找上了张瑄。
作为穿越者,张瑄对这种门户之见很不以为然。况且,李秀秀是萧十三郎的姨妹,而萧十三郎不仅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是他的结拜义兄,如今更是在他的手下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三则,李秀秀在娘亲柳氏膝下承欢,乖巧异常,颇得柳氏夫人欢喜,张家上下早已接受了这个小姐。
基于种种考虑,张瑄决定玉成这桩姻缘。
他便亲自来了崔家,找上了崔琚夫妻。
张瑄直截了当,跟崔琚夫妻说明了三点:第一,李秀秀亦是出身名门,李邕之孙女,家传渊源,才学品德无可挑剔;第二,李秀秀虽有入籍之经历,但外界并不知情。李秀秀拜入柳氏门下为义女,可以更名为张秀秀,以张府小姐的身份公开嫁进崔家;第三,李秀秀是他这个当朝第一重臣的妹妹,这个身份足以说明一切,谁敢轻视?
张瑄承诺,只要崔家肯接纳李秀秀过门,张瑄会进宫为李秀秀奏请一个诰命夫人的封号,而崔焕本人的仕途,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瑄相信,现实的利益最重要。崔家虽是世家高门,但如今在朝中已经没落,空有一个大架子,品级高的崔家官员犹如凤毛麟角。如果张瑄肯大力扶持崔焕起来,这对崔家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再次崛起的机遇。
张瑄料定崔琚夫妻会动心。果然,崔琚就勉勉强强点了头,同意李秀秀以张家小姐的身份嫁进崔家,在崔焕今年春闱登科后就为两人完婚。
张瑄进了崔家的客厅,意外地现,李秀秀和崔颖一起站在郑氏夫人的身后,正在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
她跟崔焕的婚约已经确定,元正之日来给未来的公公婆婆拜年,也是人情之常。
说实话,李秀秀兰心慧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学不比崔颖差。否则,崔焕这种眼高于顶的士子,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
兼之她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几番走动下来,很快就博得了百讣度天卝唐卝吧更讣新与你分享]崔琚夫妻的好感。而与崔颖也是一见如故,两女经常凑在一起谈诗作画,渐渐也成了闺中密友。
张瑄向崔颖投过柔和的一瞥,然后大礼参拜在崔琚夫妻面前。
“小婿张瑄,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恭祝二老福寿永康!”
崔琚夫妻相视一笑,生受了这一礼,然后笑着道,“贤婿不必多礼,请起,看座。”
崔家高门大户,规矩甚严,长辈面前,晚辈一概无座,只能站立。但张瑄虽是女婿晚辈,却也是朝廷重臣,崔琚亦是不敢怠慢。
崔焕和崔进可以无座,张瑄却不能。
张瑄还没有坐下,李秀秀就微微羞红着脸走过来向张瑄福了一福,柔声道,“秀秀拜见兄长。”
“小妹不必如此一—”张瑄笑着转头向崔琚夫妻道,“家妹日后嫁入崔家,还望岳父岳母大人多加看顾……”
崔琚矜持着笑了笑,却是没有说什么。
郑氏夫人温和地笑着,“秀秀这孩子很乖巧,老身就当是又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就怕柳氏姐姐抱怨老身抢了她的女儿哟,呵呵!”
崔家后花园。
张瑄与崔颖并肩而行,观赏着花园中正在盛开的梅花。而身旁不远处的小径上,崔焕和李秀秀也在漫步而行。
张瑄望着李秀秀和崔焕的郎才女貌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不由站在原地哈哈朗声大笑了起来。
越想越是开心,越想越是有趣。
崔焕和李秀秀吃了一惊,一起走回来望着张瑄,不知道张瑄在笑些什么。
“兄来……”
“子瞻,你这是……”
崔颖也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张瑄的衣襟,柔声道,“郎君,你好端端地笑什么呀?吓了我们一跳!”
第163章李白约斗
咳咳!
张瑄猛然止住笑声,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他旋即望着崔焕,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我在笑他—一”
对崔焕,因为崔颖的关系,张瑄向来是称呼崔焕为“二哥”的,但现在却称呼为“他”,崔焕和李秀秀没听出来,但细心的崔颖却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崔焕讶然,“笑我作甚?”
“我笑你呀……”张瑄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用不了几天,你就该称呼我为兄长了!”
“我叫了你几个月的二哥,而你却要叫我一辈子的兄长,想起这个我就想笑。”
崔焕一怔,恍然大悟。而李秀秀则羞红了脸,娇羞地跺了跺脚,嗔道,“兄长!”
就是这个道理。从崔颖来说,崔焕是崔颖的兄长,张瑄是崔焕的妹夫,一定要称呼兄长;但反过来,崔焕又找了张瑄的妹妹,又变成了张瑄的妹夫,今后岂不是要改口称呼兄长?
崔颖哑然失笑。不过,想想却也是个问题,两人今后这称呼上确实有些尴尬,很难真正分得清楚。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崔琚的声音,“子瞻乃是朝廷重臣,又是秀秀的兄长,今后,焕儿你理当以兄视之,礼不可废!”
张瑄本来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如今听崔琚当了真,他自己便有些尴尬起来。
崔焕虽有些不情愿,但父命如山不得不从。他定了定神,只得躬身向张瑄拜了一拜,“崔焕拜见兄长。”
张瑄避了过去。
“郎君,父亲这一命,二哥不敢不从。奴看,父亲的意思,二哥的前程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崔颖轻轻一笑,“当初你为了帮秀秀说话,可是在父亲面前做了承诺的。”
“呵呵。他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才子,今年的春闱一定没有问题。如果大差不差,想必杨国忠也会看在我的面上,给几分照顾。”
张瑄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狡黠,“其实就算是不为了秀秀—一他可是你的二哥,我还能不帮他了?哈哈!”
崔颖一怔,旋即也轻笑起来,“郎君好滑头!父亲大人上了你的当了……”
“嘘。”张瑄手指轻掩嘴唇,“颖儿,这个事儿日后不要再提了,我怕秀秀知道了会心里不舒服。”
“嗯。”崔颖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身旁的梅花怒放清香扑鼻,张瑄笑着顺手掐了一支,给崔颖递了过去,“颖儿,梅花香自苦寒来,自有一番风骨!”
崔颖皱眉嗔道,“郎君,好端端的花儿,你摘它作甚?伤了枝,明年就难芽了。”
张瑄嘿嘿一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崔颖喃喃吟唱着,眸子里闪动着别样的光彩。
“真是妙句天成,妙极妙极啊!子瞻出口成章,才气横溢,我自愧不如啊。”崔焕在一旁听了,当即拍手叫绝。
李秀秀也眸光闪亮,轻轻交好道,“兄长才思敏捷,世所罕有,这端的是好句。”
张瑄一阵汗颜,赶紧主动笑着岔开了话题去。
在崔家游园畅饮,自然是尽欢而散。
只是在张瑄还在崔家与崔家父子饮宴的时候,张力匆匆进了崔家的客厅,伏在张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瑄听了,非常惊讶,神色就变得非常古怪。
崔颖有些奇怪,就轻轻问道,“郎君,可是家中有急事?要是有事,郎君就先回府去吧。”
崔琚也笑了笑,“是啊,贤婿,你是朝廷重臣,身负要职,要是有繁忙公务,就先去忙吧。我们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张瑄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片刻,他回头望着张力,淡淡道,“张力,不必理会他,把那帖子搁置在书房里吧。那人要是再来,你就说我没空见他。”
张力点头领命而去。
张瑄回头来望着崔颖和崔焕长出了一口气,“李太白登门拜访,给我下了一个帖子,约我上元之夜,玉真观相会斗诗!”
众人都吃了一惊。
李白的仕途虽然快最新更吧贴度百]不如意,早几年就被老皇帝“赐金放还”,相当于是罢了官驱逐出京去。但此人名满天下,是公认的诗仙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李白成名日久,可不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张瑄所能比的。
张瑄不知道李白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在他看来,以李白的傲气和才情,他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有点小才名,就产生嫉妒心理主动找上门来吧?
如果李白是这种人,张瑄还真看轻了他。
但张瑄不准备理会李白。
一来是他事务繁多,没有精力去斗什么诗;二来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掌握有穿越者的金手指,但要想压过李白这个诗仙,几乎是不可能的;三来他如今已经位居高位,再也不需要去博名声出风头了。
大权在握,该做的事情很多,这种无聊的斗诗活动,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来。
“贤婿啊,李太白名满天下,诗情豪放,怕是无人能及。贤婿准备如何应对?”崔琚皱眉问道。
张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崔颖已经抢先笑道,“父亲,李白固然是诗中仙,但张郎才情亦不输于他……郎君,怕他作甚?就跟他较量一番,纵然略有所失又有何妨。”
崔焕连连点头附和,“然也。兄长出口成章,文采冠绝,不必太过怯场。索性跟李白斗一斗,让天下人看看兄长的才华!”
张瑄轻轻笑了笑,摇摇头道,“不,我不准备回应他。”
“倒也不是我怕了他,只是现在诸事杂多,没有时间亦没有精力去应酬这种事情。”……
……
事白去大将军府下了相当于战书的斗诗帖,没有得到张瑄的回应。
不过,李白第二日又去,虽然没有见到张瑄,却还是又倔强地送上了第二份斗诗帖。
一连几日,无论李白怎么执着,张瑄都丝毫不加回应。
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
有人说张瑄畏惧了李白的才名,不敢与李白当面斗诗;也有人说张瑄虚有其名,生怕在李白这个大诗才面前露陷出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总之,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姿态。
也难怪,李白的名气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一个让人没有争议的程度。与李白相比,张瑄顶多是一个后起之秀,仅此而已。
只是无论城里城外、宫里宫外议论如何纷纭,张瑄总是稳坐钓鱼台,不做任何回应,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在上元节之前,依旧是上午进宫协助太子理政,下午坐镇大将军府,处理两卫军务。间或去京兆府衙门巡视一番,以履行职责。
张瑄沉默不加回应,但宫里的杨玉环却有些忿忿不平了。
杨玉环承认李白有大才,但她同样坚信,张瑄的才华才气才情绝对不会输于李白。而且,李白只是一介布衣士子,除了会吟诗作对之外一无所长,但张瑄却几乎是文韬武略无所不通。
杨玉环寝宫。
万春嘻嘻笑着,“娘娘,要不然这样,由娘娘和万春出面组织一次上元诗会,把张瑄和李白都请来,让他们当面斗一斗,分个胜负出来?”
万春最喜这种热闹的场合,她恨不能立即将李白和张瑄召进宫来,让他们比试比试。
杨玉环犹豫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好。本宫出面,上元节之夜,在皇城朱雀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也算是与民同乐,共度良宵了。”
万春欢喜地拍了拍手道,“娘娘,万春这就去张罗……”
玉真观。书房。
李持盈放下手里的书卷,望着缓缓走进来神色比较郁闷的李白,展颜笑道,“青郎,你又去找张瑄下帖子了?”
李白点了点头,却冷笑了一声,“可惜这小厮不回应一一亨,他不回应,我就等到他回应为止,我一定要为盈儿你出了这口恶气。不是号称长安城中第一名士、大唐朝廷第一才子嘛,怎么连与我会面一斗的勇气都没有?”
李持盈摇头轻声一叹,“青郎,此子确实有些才气,这倒也不是虚假。只是他或许有自知之明,不愿意百讣度天卝唐卝吧更讣新与你分享]回应你,也是一种聪明之举。算了,青郎,还是别去惹这种麻烦了一一
李持盈说到这里,突然眼眸中亮光一闪,深深凝望着李白,幽幽又道,“青郎,莫非你还有出仕之心?”
李持盈猜得没错。李白邀斗张瑄,一方面是为李持盈出气,另一方面亦是为了再博声名,看看有无再次出仕的机会。要是老皇帝身体健康在位,他也就没有了这种心思,可如今是太子临朝,他的心又活络起来。
李白目光闪烁了一阵。他默默点了点头,轻轻道,“盈儿,我被贬出京游历天下,这些年饱经风霜。我至今不能释怀,为什么我即有报国之志、又有安国定邦之才,却始终报效无门!我不甘心呐!”
“此次我重返长安,是有寻个机会的考虑。不过,既然盈儿你出了这种事,我这心也就淡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自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你半步。”
第164章 上元诗会
李白话语低沉,蕴藏着只有李持盈本人才能听懂的万千情意。
李持盈眼圈一红,缓缓垂下泪来。
李白大惊,赶紧上前去柔声道,“盈儿,若是你不高兴,我绝了这个念头就是。”
李持盈抹了一把泪,幽幽道,“青郎,奴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奴家只是感到内疚和自怨自艾,奴家虽贵为皇帝亲妹,但如今却不能为自己的爱郎谋一个报效朝廷的职位……”
“盈儿……”李白笑着抓住李持盈的手,“此番进京能再与你在一起,我已经算是收获良多了。能不能出仕为官,就不重要了。你我年纪都已不小,所剩时日无多,惟愿这后半生能相依相伴生死不离而已!”
“你真的不怪奴家吗?”李持盈破涕为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依偎进李白的怀抱轻轻说着,“那张瑄曾经为杨贵妃写下太真仙子赋,名噪长安;奴家也要你为我写一篇美嘛……好不好嘛?”
李白慨然点头,“容我明日动笔。所谓太真仙子赋,不过是哗众取宠逢迎贵妃的小玩意儿,虚有其表,只有华丽词藻却无真情实感,何足道哉?”
李白对张瑄的诗作歌令等不屑一顾。要是别人这样说,李持盈肯定会觉得他是妒忌其才,但李白的骄傲却有一定的资本。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在书房门外轻轻禀奏道,“殿下,宫里万春公主殿下派人传来讯息,说上元节之夜,贵妃娘娘与万春殿下在皇城朱雀门宫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邀请殿下和李先生参加。”
李白大喜,“颖儿,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那张瑄会不会参加……”
“贵妃组织的诗会,又是上元节饮宴,太子必然参加。而只要太子驾临,张瑄作为太子左膀右臂,也肯定会出现。只是这小子心机深沉,他未必肯与你当场斗诗。”
李持盈沉吟了一下,轻轻说着。
李白冷笑起来,“当面相会,其实就由不得他了。”
上元节很快就到了。在上元节之前,李亨作为监国太子,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平时的帝都长安,是要实施宵禁的。但是在上元节前后三天,朝廷就会按照惯例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百姓赏灯,称为“放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微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夜幕低垂,长安城里每一条街巷都张灯结彩,而围绕皇城周遭以及朱雀大街两侧,更是灯轮、灯树、灯楼林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
从朱雀门的城门楼上向下望去,只见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平日里长安城是见不到这么多人的,这种人潮涌动摩肩接距的大场面,纵然是张瑄这个穿越者看了也是感慨万千。
这个上元之夜是无比奢侈的,单单是这些花灯就不知道耗费多少,如果再加上宫里的歌舞典宴以及民间的自游戏,耗费的钱粮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固然与盛唐喜好奢华的风气有关,但也昭示着大唐的强盛国力。
李亨当先,张瑄和杨国忠随后,上了城门楼,一则参与上元诗会,二则与万民同乐。这个时候,如果有有心人注意观察,就会现,此刻侍候在太子身边的太监已经不是鱼朝恩,而变成了李辅国。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
满朝文武、皇室宗亲、长安权贵,乃至有名的文士,几乎都来了。这次上元诗会因为是杨贵妃出面组织,就带有了官方色彩,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而一手操持诗会的万春公主,更是点名请了很多人。
杨玉环居中而坐,她的左侧留着空位,显然是留给太子李亨和张瑄、杨国忠等朝廷重臣的;而杨玉环的右侧,则依次是快最新更吧贴度百]杨三姐等杨氏族人以及部分皇室宗亲。崔颖因为与张瑄的关系,也被杨玉环召到了身侧。
杨玉环笑吟吟地与身旁的杨三姐说着话,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衣道袍的女道姑李持盈以及紧随她身后的李白。
李持盈虽然没有了公主的封号,但毕竟是皇帝御妹,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她的座位还是很靠前的。
杨玉环向李持盈招了招手,“玉真妹子,来,坐本宫身边。”
李持盈神色有些复杂地走了过去,向杨玉、环默然躬身施礼,然后就归坐在杨玉环右侧后方处。
杨玉环又扫了李白一眼,轻轻一笑,“前面莫非是李太白乎?”
李白和杨玉环自然是熟人了。李白那三脍炙人口的清平调,写的就是杨玉环。
李白定了定神,微笑着上前拜了下去,“草民李白,拜见贵妃娘娘!”
李白的声音清朗而有力,很多在场宾客都讶然转过身来,将玩味的目光投射在李白身上。
杨玉环点了点头,“免礼,平身,赐坐吧。”
万春正站在当场,指挥着太监宫女安排一切,听到动静,就扭头来深深打量着李白,见此人虽四旬有余却神清气朗仪表堂堂,也是暗暗赞了一声。
万春很快就游目四顾,寻找着张瑄的踪迹。找来找去没有现张瑄,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太监总管李辅国那尖细阴沉的声音响彻全场——
“监国太子殿下驾到!”
除了杨玉环之外,在场众人全部起立迎候,然后拜了下去,“臣等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李亨朗声一笑,“诸位,平身免礼。”
说完,李亨大步上前,在杨玉环面前拜了下去,“儿臣李亨,拜见母妃娘娘!”
李亨公开诏书认杨玉环为母妃,此刻当众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他虽然是监国太子,但终归不是皇帝,今天的主角是杨玉环而不是他。见了杨玉环,该拜见还是要拜见。
杨玉环也给了李亨足够的面子,她轻盈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虚虚一扶,“亨儿请起,且与本宫一起与万民同乐,共度上元佳节!”
元月当空,灯火与明月交相辉映,这个上元之夜,长安城里的繁盛景象堪比人间天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声震天的鼓点响起,一列盛装歌女头戴花冠,身穿霞帔,伴随着鼓点和舞乐之声,袅袅婷婷走进场中,在红地毯上翩翩起舞,长袖飘飘,美轮美奂。
万春眉开眼笑地扭头向杨玉环道,“娘娘,这是万春亲自编排的舞乐,可曾入娘娘眼?”
杨玉环呵呵一笑,“万春啊,你费心了。这歌舞,很不错。”
杨玉环的话音一落,却听音律一转,由婉转缠绵陡然变得高亢有力,有一个歌女身形一旋,仰朗声唱道一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持……”
这歌女唱的正是李白的《将进酒》,李白诗歌的气势配上这歌女嘹亮的歌喉以及相得益彰的伴舞,直接将这开场的上元舞乐推向了一个。
场上掌声雷动。
李持盈有些自豪地回头瞥了李白一眼,李白微微一笑,却是不语。
杨玉环和杨三姐儿却皱了皱眉。
杨玉环更是不满地瞥了万春一眼,心里暗暗抱怨:万春这丫头搞什么鬼,怎么一开场就引用了李白的诗歌,这不是摆明了要将李白推向前台吗?
万春的眼眸中却是闪过狡黠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扭头向张瑄瞥去百讣度天卝唐卝吧更讣新与你分享],见张瑄面无表情趺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睛眨了眨,突然计上心头。
她盈盈起身,走向场中挥挥手大声道,“娘娘,太子哥哥,诸位,今日上元诗会,盛况空前,本宫看来,往年寄情即景吟诵上元灯会诗作泛滥成灾,今番不妨改个章程。”
万春说完扬手指了指当空的明月,笑道,“今日上元之夜,明月当空,何不以明月为题,为灯会助兴?”
李亨拍手称快。
李亨这么一点头,众人就开始轰然响应。
万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扭头望向了李白,扬手一笑,“本宫久闻李太白诗中谪仙人,今日适逢其会,可愿意为诗会抛砖引玉?”
李白正在思量着如何找个机会上场表现一番同时邀斗张瑄,突然听到万春公主相唤,不由大喜。
吟诗作对于他而言,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他如何能怵头?
李白霍然起身,走到当场,向杨玉环和太子李亨躬身一拜,然后又向众人团团一揖。
“李白不才,愿意抛砖引玉。”李白没有过多客套寒暄,略加沉吟,便吟出了一——
“上元明光里,丽人结伴游。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更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李白吟诵完毕,场上立即起了热烈的掌声。
万春亦是鼓着掌,却扭头望着张瑄,嘻嘻笑道,“张大将军,你也是当世才子,上元诗会,岂能无诗?”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张瑄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