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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非     超级全能学霸txt下载     超级全能学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5 采购长袍】

    见面之后,王灿将具体情况向薛真真说了,不想薛真真的意见也与安玄贞一致,还建议他一定要穿长袍。

    “长袍?”王灿活见鬼了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没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薛真真叫道,“你不明白,这不是好玩,也不是装什么,而是对传统文化和风俗的认可和尊重。虽然诚心更重要,但有时候形式也很重要。”

    王灿一想着自己穿上长袍的样子,连哭的心都有了。“就没有别的方式了吗?”他哀叫着问。

    “你既然有想法,为什么还问我?”薛真真撅起了小嘴。

    王灿呼呼地吐着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说道:“要不……西装也可以?!”

    “西装不是礼服,是工作服,怎么能出现在那种场合?”

    “长袍也不是礼服呀?”

    “你错了,长袍就是礼服。它就像西方传统文化中的燕尾巴,是真正的礼服!”

    “不会吧?我怎么瞧着电视剧里是个人都穿着长袍呢?”

    “那是电视,是在糊弄人!”薛真真气哼哼地道,“亏你也是个无书不读、过目不忘的人,怎么就会相信粗制烂造,比狗血还狗血的电视剧呢?”

    “谁会有兴趣研究民俗历史?”王灿翻着白眼道。

    “总之,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穿长袍!”薛真真不想跟王灿争辩,总结性地发表了终极意见。

    “长袍,长袍,长袍……到哪去买呀?也没得地方卖呀!”

    “买的怎么能行?必须得定做!”

    “操,定做?!你没开玩笑吧!”

    “不许说脏话!”薛真真抗议道,“我可不是……不是某些人,由得你,你胡说八道!”

    “行,行,不说脏话。后天我一早我就得去方家祖祠参加聚会,现在已经下午三点过了,你让我上哪去找人做?就算有人,时间上赶得及?”

    薛真真嘻嘻笑道:“你不是很有钱么?有钱还怕没人做,还怕时间上赶不及?”

    王灿狐疑地问:“你知道哪可以做?”

    “跟我来吧!”薛真真勾起王灿的手臂,乐滋滋地在前面领路。

    王灿顿时感到全身不自在。虽说他们都没穿校服,虽说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成年,可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亲昵,还是让他觉得十分难为情。

    “那个,你,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那个了!”王灿指着薛真真的手道。

    薛真真丢开手,扑嗤一声笑了开来,像绽放的百合花。“瞧你,脸都红了。挽下手又怎么了,就你鬼想头多。”

    王灿暗说:“我是想头多,可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不知怎么的,李云舒的影子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心下像被针刺着了,痛得浑身一抽。

    ********

    薛真真带着王灿三绕两拐,来到一家毫不起眼的成衣店前,说:“就是这里了!”

    王灿打量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面,苦笑着道:“就这里?”

    “嗯呐!”薛真真做了个‘请’的手式,率先走了进去。

    店铺不大,前面陈列的是成品,后面是工作间,角落里摆着一张三尺见方的办公桌,一个与罗家英有七八像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专心地勾画着什么,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舅舅……”薛真真拢着嘴大声叫道。

    中年人被吓得不轻,手上一颤,铅头芯就折断了。可抬头瞧见是薛真真,顿时就喜上眉梢,忙站起身来道:“好丫头,你怎么来了?”

    薛真真哼道:“你说我怎么来了?今天外婆家团家,你都不回去,你什么意思嘛?!”

    “兴师问罪来了么?哟,这位是……也不给舅舅介绍一下?!”

    “我同学,王灿。他有事找你帮忙,所以我就领他来了!”

    “找我帮忙?我只会做衣服,别的什么也不会呀!”

    “就是做衣服!”薛真真道,“而且还是做长袍!”

    “长袍?”中年男子打量着王灿,似乎有些傻眼。

    薛真真嘻嘻笑道:“我告诉你呀,舅舅,王灿后天要去参加一个相当重要的聚会,必须要一身长袍充面门。你一定要用最好的面料,量身给他定做,而且明天晚上之前就得赶出来。”

    “明天晚上?”中年男子惊得眼镜都差点掉了下来。

    “必须呀。他后天一早就得穿。不过他特别有钱,所以你可以放手狠宰!”

    “啊?”中年男子这回真的呆住了。

    王灿唉声道:“那个,叔叔,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实在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你确定要穿长袍?”中年男子扶正了眼镜,严肃地问道。

    “薛大妹妹说这种场合穿长袍最好!”

    “哪种场合?”

    “方氏的家族聚会!”薛真真从旁解释道。

    “方家?就是东阳村的那个方家?”

    “嗯呐。而且他还是去做见证人,不穿得郑重些,未免就太失礼了!”

    中年男子的眼镜终于掉地上了。

    王灿也不知怎么才跟中年男子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方氏家族聚会的见证人,总之从成衣店里出来时,竟有种逃出生天的劫后余生之感。宋仪伟——中年男子,薛真真的亲舅舅——显然对方家的家世了解得特别深,各种问题连珠炮似的轰了上来,饶是王灿脑域100%开发了出来,要扯谎瞒过他和薛真真,也实在不容易。

    薛真真瞧着王灿满脸的后怕之色,歉然地道:“对不起呀,我舅舅就是那样的人,特好奇!”

    “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问题儿童似的,真受不了!”王灿嘀咕道。

    “每个天才都有怪癖,你不也一样么?”

    “我是天才不假,你舅舅嘛,我还真没瞧出他哪里天才了!”

    “明天你就会知道的!”薛真真得意地扬着下巴道。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还有鞋子,还有配饰,还有……一直忙到晚上快九点了,王灿才将东西采购齐备。不得不说,蓬城这地方真的很小,就算他有钱,很多东西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236 感情的纠葛】

    薛真真跟着跑了半天,这会儿也是累得直嚷腿疼,脚也疼。

    王灿瞧了瞧,指着广场边的长椅道:“坐着吧,我给你揉揉,保管一会儿你绕城跑一圈都没问题!”

    “就会胡扯!”在快乐和幸福的滋润下,薛真真越发的娇艳明媚,简直就像灼灼生光的明珠。王灿瞧在眼里,酥在心里,真恨不得凑上去狠狠地亲一口才能满足。

    王灿细心,先拿了东西垫在椅子上才让薛真真坐下。薛真真颇为感动地瞧了瞧他,却又什么也没说,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王灿蹲下身来,捧起她的腿,轻轻地捏揉着小腿的肌肉。顷时间,薛真真便感到一股热力身王灿的掌心发出,一点点地渗是了腿里,说不出的舒服,浑身都炸起了老厚的鸡皮疙瘩,疲累和酸痛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样,我这手法还行吧?”王灿得意地炫耀道。

    “不怎么样!”薛真真撇着嘴道。

    不想王灿哼道:“我就瞧不惯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儿。明明感觉很喜欢,却偏要说不好;明明想要,却又装作不在乎。你说,你这扭扭捏捏的德性跟谁学来的?”

    “我……”薛真真猛地抽回腿,站起身来道,“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嘛?”

    “我能怎么着?”王灿拍着手站起来,嘿嘿地道,“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这毛病该改改了。不然你未来的老公不知得有多头疼呢!”

    “你胡扯什么呀?”薛真真又气又急又羞,“什么我老……我就这毛病了,我偏不改,谁喜欢、谁能接受我就嫁谁,又不要你,要你……”后面的话到底不好意思说出来,嗫嚅着咽了回去。

    “大头能接受,也喜欢,你为嘛不跟他交往?”

    “我……”

    “你什么你?”王灿嘘声道,“你就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薛真真急了,嚷道:“对呀,对呀,我就是口是心非,我就是自欺欺人,明知道某些人不会喜欢我,我,我还一直想着他,念着他!”

    王灿一呆,想笑,但瞧着薛真真眼中滚落的颗颗泪珠,又哪里笑得出来?

    他其实并非故意要气薛真真,确实是念着大头一片痴心,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她点醒,不想竟引出了他最不愿提起的事,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薛真真哭得越发的伤心,满脸都是涟涟泪痕,“你不口是心非,你不自欺欺人,那你就告诉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有没有?”

    王灿浑像遭雷劈了,焦在了当场。

    “你不是很会数落人么?怎么轮到你自己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王灿仰头望天。尽管雾霾遮住了天空,但他的目光依旧能够穿透一切的阻挠,看见点缀在冬夜天空中的寒星。它们一眨一眨的,仿佛也在讥笑着他。

    我不敢承认吗?

    不是,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把本来已经够乱的关系搅得更乱。

    每每想起他、李云舒还有薛真真之间的关系,满心都是荒谬和诡异。

    曾几何时,李云舒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云神,冷艳,不近人情,别说是与她交往,就连好好地说上一句话都不能,可……还有薛真真,同学几年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像哥们一样,亲密无间,因为她是大头倾慕的对象,所以他对她有那么点想法,但也不曾有过行动。时至今日,不但女神谪落凡尘,对他表达了爱慕之意,连‘哥们’也对他倾心一片。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罪孽呢?

    王灿说不清。

    面对李云舒时,他的身心总是说不出的愉悦,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她呆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才好。

    但面对薛真真时,他虽然觉得温暖,对她满心爱怜珍惜,但又倍感负罪,下意识地觉得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她。他觉得愧疚,想补偿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他何尝不想承认对薛真真的感觉?可承认了有意义吗?没有!

    他清醒地意识到:薛真真可以是最好的红颜知己,但绝不会是最适合他的知心伴侣。

    王灿的自制力超乎常人想像,他绝不会因为愧疚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答应与薛真真交往,自然更不会因为与李云舒斗气而答应薛真真。

    王灿低下了头来,怅然若失地叹道:“是啊,我们都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人,那又为什么要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呢?有时候活在自己的想像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幸福的事,你觉得呢?”

    薛真真的泪已经收了,她低下头,盯着脚尖,一遍又一遍地咬着嘴唇,不知道内心在纠结着什么艰难的事。

    王灿显然不想再自讨没趣,就笑着说:“行了,九点都过了,我先送你回家吧。陪我跑了大半天,实在辛苦你。得空了我请你吃饭!”

    好在薛真真既聪慧又明理,深知他们现在的纠缠还是不要弄得太明白为好,不然除了把关系闹得更僵外,半点好处也不会有。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她捋了捋耳发,就说:“必须得请呀,不然你对得起我这大半天的参谋?”

    “是,是,是……”王灿哈哈直笑。

    因为是年节间,入夜之后中心广场已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只见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因到薛真真的家还有相当一段路,王灿就建议打车,薛真真自然也没有异议。

    刚走到广场边,王灿蓦地就感到一股寒意打从心底涌起,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其中竟然有薛真真浑身是血的一幕……正觉着怕是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便见一辆金杯面包车打从街对面冲了过来,嘎吱一声急刹在了他们面前,车门哐的一声拉开,跳下两名大汉来,分别用枪指着王灿和薛真真,其中一人说:“聪明点,最好别声张,不然现在就把你们打成筛子!”

    王灿将吓得呆了的薛真真护在身后,淡然地道:“两位大叔,你们认错人了吧?”

【 237 绑架(上)】

    两人没有分辩,示意他们上车。

    王灿想反抗,可瞧着车上还有三把枪指着他们,心知就算他能躲得过去,薛真真也难逃厄运,便扔下东西,举起手来道:“行,我们上车,现在就上。都别激动,好吧?”

    坐到车上后,三把枪一刻也不离地将他指着,车子却朝着城西开了去。

    薛真真何曾遭受过这般的惊吓,差点没当场崩溃,幸得王灿伸手揽住她的肩背,掌心渡过一股内力,通过对内分泌系统的控制,使得她的情绪渐趋平静。

    王灿没有李云舒的读心之能,想弄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只能靠言语询问,可这帮家伙嘴巴像是缝上了似的,一路上恁是一个字也不吐。想着前不久方仲信对他的警告,心下暗道:“难不成他们是杀手?”想到这些家伙竟敢打自己的主意,心下是又好笑又好气,若不是顾忌薛真真的安危,早已经发作起来,将他们拍成了烂泥。

    车出了城,驰进了乡间公路,十多分钟后停在了一处独门独户的农家院落前。王灿和薛真真被四把枪指着下了车。进了院子,大汉们要将他们俩分开,薛真真死活不愿意,大汉被激怒了,就骂道:“臭丫头,再闹老子先一枪毙了你!”王灿按着薛真真的肩膀,温和地笑道,“没事的,你先去吧。我跟他们谈谈,兴许是认错了人呢?!”

    薛真真像是被迷住了魂似的,顷时安静了下来,还点头道:“那你要小心!”就被带进屋里关了起来。

    王灿被反着铐在了院中的柚子树上。

    “几位大叔,你们恐怕是认错人了,对不对?”从始至终,他都不慌不乱,镇定得出人意表。

    其中一名大汉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拍了张照,捣鼓了一番,就将电话打了出去,说:“听着,这小子现在就在我们手里,要想他活命,就告诉我们路西法到底藏身在哪里。给你10分钟时间考虑!”说完,也不待对方讨价还价,就将电话挂了。好在挂断前听筒里传出了两声急躁的‘喂喂’,王灿得以分辨出对方是李华珞。

    看来这不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的绑架。

    不过这帮子人竟然敢打路西法的主意,赚到5000万美元,必非普通的悍匪,想来定有些不凡手段。

    “大叔!”王灿冲给李华珞打电话那名大汉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汉瞥了他一眼,没答理。

    王灿又道:“把我绑这了,还拿我去威胁什么人,总不能啥也不告诉我吧。你说是不是?”

    “闭嘴!”大汉怒喝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抽了过来。

    王灿将头一侧,轻巧地避了开去,还埋怨道:“有话好说嘛,怎么就动手了呢?”

    大汉惊奇地噫了一声,显是意外为什么没有打着王灿。

    王灿嘻嘻笑道:“别生气,别生气,这次我不躲了,你打,你再打就是!”

    “我**的!”大汉怒骂一声,兜着肚子一脚踹了过来。

    砰的一声,王灿倒是无恙,大汉却像皮球般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墙角,半晌没能爬起来。

    王灿哇哇大叫道:“喂,喂,你干什么呀?你怎么飞出去了?你起来呀?别跟我玩花样好不好?”

    里里外外的人听了,都出来瞧究竟。其中一个满头白发,左脸颊上有条蜈蚣似的疤痕的中年人冷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有人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野牛自己给撞墙上去了。兴许是他抽疯了吧?!”白发中年沉声喝道,“野牛,你搞什么?”

    野牛终于爬了起来,可右腿兀自像被高压电击过似的,全然不能使唤。面对老大银狐的质询,他不得不先将队友们嘲笑的眼神抛到脑后,恶声恶气地答道,“没什么,摔了一跤……”说着,恨毒地盯着王灿,伸手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骂道,“敢阴我?我他妈先废了你!”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

    王灿惊声大叫,竟然抢在子弹击中大腿前跳了起来,险险地避了开去。

    银狐厉声喝斥道:“野牛,你疯了是不是?”也拔出了枪来,瞄准了野牛,说道,“放下枪,不然别怪老子跟你不客气!”

    “跟我不客气,你他妈算老几?”野牛突然掉转枪口,对准了银狐。

    别的人都吃惊不小,纷纷喝问道:“野牛,你要干什么?不准这么对老大。把枪收起来!”

    “老大?”野牛冷笑道,“他算个**的老大。咱们在蓬城呆了大半个月了,连路西法的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找出他藏身在何处了,这样没用的老大要来做什么?”

    王灿瞧着这伙子人起了内乱,大为称意,暗说:“闹吧,赶紧闹,闹得越凶、越厉害越好,老子也好省些力气。”

    银狐冷声道:“你有能耐,那你找到了路西法的线索了吗?”

    “我是还没有找到,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怎么找。”

    “是吗?我倒要请教你怎么找?”

    “这小子……”野牛指着王灿道,“他算个屁。你们以为他能威胁得了李华珞?那是痴人说梦。我说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李华珞的亲妹妹下手。可你们不听!”

    银狐哈的一声笑道:“你不止一次见过那丫头了,为什么不把她抓来?”

    “我……”野牛一阵语塞。确实呀,他不止一次见过李云舒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生不出绑架之心来。

    “没话说了?”

    “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没能下手?”野牛反诘道。

    银狐缓缓地将枪放了下来,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只有李华珞才知道路西法的下落,那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逼她说出来。所以,我不管这小子对你说了什么,在李华珞没有表明态度之前,你不能伤他一根寒毛!”

    野牛想着刚才踹了王灿一脚,自己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掼了出去,摔得万分狼狈,成了众人的笑柄,怒火又腾腾地烧了上来,说道:“我也不伤他一根寒毛,我就废他两条腿。”又将枪瞄准了王灿。

    银狐也抬起了枪,瞄着野牛道:“那你就试试看!”眼色一使,忠于他的几名手下也都拔枪瞄准了野牛。

    王灿从野牛的眼神看出他已经屈服了,只是迫于颜面不肯低头,现在若是有人出来打个圆场,这场内乱就会平息。可他又怎么能矛盾如此轻易地化解了呢?不然也太对不起他挨的他一脚了。

    “我说,你们怎么没人站出来打个圆场呀?没见这头疯牛已经怕了,就等着给他个台阶下呢!”王灿嘻嘻地道。

    “**的,谁怕了?”野牛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疯了似地扣下了扳机。银狐得他的手下也扣下了扳机。

    好在他们手里的枪都加装了消声器,不然这大夜的,饶是年节间,这么多枪声响起,也得把附近的村民给吓出好歹来。

    现在在王灿的眼里,子弹的飞行速度并不比懒洋洋的蝴蝶更快,他不但有足够快的速度和充裕的时间闪躲,甚至还能够凭着肉掌抓住子弹——是的,你也想到了,此刻的王灿就像《黑客帝国》中觉醒的尼奥——不管是沙漠之鹰,还是别的什么大威力手枪,杀伤力都不足以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了。

    他能躲开,野牛就不能。就在野牛刚开了一枪,银狐也开枪了,然后就是银狐的手下……两百多斤的壮汉子,在五把枪的轰击下,顷时就被打成了浑身喷血的筛子。

    野牛是个独行的雇佣兵,之所以加入这个小队,是因为银狐自知实力不足,发布了招募信息,使得他暂时成为了‘猎魔小队’的一员。不过野牛独来独往惯了,纪律性和服从性极差,早已经惹得银狐不满了,只是找不到下手的借口。其实他并不在意王灿的安危,只是借题发挥,再趁机除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野牛死了,银狐心下是大松了一口气,可面上去装得很沉痛,对那些与野牛一样半道加入小队的成员道:“我又何尝想下狠手?也不想想,如果这小子伤着了,李华珞不同意交换,那咱们岂不又白忙活一场?哎,我也很无奈呀!”

    不想话声才落,就听王灿讥讽道:“哟,这话可真好听。你不就是想借机除掉他么,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相干?”

    银狐冷眼一扫王灿,见他丝毫没被伤着,极为诧异,但却嘿嘿地道:“小子,想挑起我们的内乱,然后趁乱逃走么?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心思,不错呀!”

    “多谢夸奖,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凭你们也能留得住?”说着,像变戏法似的,双手从精钢的铐子里脱了出来,负抱在了胸前。

    银狐虽然有些诧异,心下却当没有铐牢实,冷声道:“瞧不出来,你好像还挺能耐嘛?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再快的身手也快不过枪子,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听话!”

【238 绑架(中)】

    王灿连连点头道:“是,是,我乖乖听话,我肯定乖乖听话。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就想到在我身上打主意。能告诉我吗?”

    “我要是说不能呢?”银狐把玩着手里的枪阴阴地道。

    “别呀……”王灿语带哀求地道,“我最怕稀里糊涂了,你大人大量,赏我个明白呗?”

    银狐笑了起来,“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王灿满脸的无奈,摇头叹道:“本以为你连路西法的主意都敢打,至少也算号人物,原来也是个装b货,孬种呀!”

    银狐大怒,寒声道:“你说什么?”

    “哟!”王灿惊呼,故作恐惧地地连连摆手,说道,“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没别的意思。你是大人物,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

    银狐没有吱声,用那仿佛经过冰冻的眼神狐疑地打量着王灿。

    “好吧,你不告诉我,那我就不告诉你路西法藏在哪!”

    “你知道?”不单银狐又惊又骇,又喜出望外,‘猎魔’小队的其他成员何尝不是感到喜从天降?纷纷围拢了过来。

    “退开,都给我退开!”银狐愤怒地斥退了手下,然后上前三步,满脸堆起满和的笑意,问道,“你真的知道路西法的藏身何处?”

    “你们都有枪,我还敢骗你们不成?”王灿认真地道。

    银狐还是不能尽信,又问道:“你知道我们说的路西法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把cia给掀了的那个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怕的黑客么?”

    银狐顷时就激动了,激动得浑身颤抖,眼冒泪花,真是恨不得把王灿抱入怀中,狠狠地亲上两口。

    5000万美元呀,眼看着就要到手了!

    真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不远万里跑来蓬城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有收获了。

    “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快告诉我,他藏在哪里?”银狐勉强控制着情绪,故作镇定地说。‘猎魔’小队的成员们可淡定不了,全都鼓噪了起来,纷纷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搞定了路西法,拿到了cia的5000万美元悬赏,这辈子就可以收手不干了云云。

    “可以告诉你,但有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银狐到底是老谋深算,狡猾之智之辈,心下立时就警惕了起来,“先说说看都是什么!”

    “第一个,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给绑架了。我想不通呀!”王灿愁眉苦脸地叹道。

    “这容易!”银狐忍不住笑了,“有人告诉我们,你和李华珞的关系非常不错,只要把你弄到手里,那就有可能逼李华珞说出路西法的秘密!”

    王灿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他妈的,这谁呀?敢坑老子,不想活了么?”又叹了一声,才问道,“第二个,我想知道你们绑我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找李华珞?难不成是瞧着我年纪小,好欺负?”

    “我们找过了!”

    “她不告诉你们?”

    银狐没答,但站在银狐身后的一名大汉道:“这个婆娘身边有高人,我们奈何不了,还损失了好几名兄弟。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高人?”王灿眼睛都瞪圆了,他实在想不透李华珞身边能有什么高人。不过这帮子悍匪都非等闲之辈,若不是机缘巧合在黑龙岛完成了超能基因的融合,怕是真对付不了他们,李华珞身边的‘高人’不但让他们没捞好处,还损失了人手,可见绝非泛泛之辈,搞不好还有可能是变异者呢。

    “你的第三个条件呢?”银狐没有兴趣解答王灿的疑问,他只想尽快知道路西法藏身在何处。

    “呃,第三个么……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但你们不能说出去。好不好?”

    银狐本以为王灿会以生命安全作为交换秘密的筹码,不料竟是这么一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条件,顿时满心都是纳闷,“秘密?好吧,你说说看!”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路西法!”王灿得意地笑道。

    包括银狐在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不相信么?”王灿眉头微蹙,流露出了不满之色。

    银狐又好气,又好笑,拔枪指着王灿的头道:“小子,我们没心思听你开玩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赶紧说出路西法的藏身之处;第二,让我把你的头爆成烂西瓜!”

    王灿仿佛木头做成的,全然感觉不到害怕,反而还问道:“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还是会把我的头爆成烂西瓜?”

    银狐一阵语塞。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会!至少在在找到路西法之前不会!”

    王灿仿佛松了口气,吁声道:“可我真的就是你们要找的路西法,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银狐大怒,挥起枪托就朝王灿的脸颊砸了过去。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必要的一击,竟然落空了。

    怎么会落空呢?

    自打出道以来,不管面对多强的对手,只要他抢先发起了攻击,几乎就从未失手过,可这次……就在他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妙时,突地感到手里一轻,枪被人夺走了。

    对于每一个雇佣兵来说,武器就是第二生命,人在枪在,人亡枪失。15年来,不管经历怎样的险恶,他都从来没有丢过枪。现在不但枪丢了,甚至连是怎么丢的,谁夺了去那不知道。霎时间,银狐嗅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正冲他扑面涌来。

    王灿掂着这把曾经杀人无算的利器,却是满脸的鄙夷之色,戏谑地笑道:“若是这玩意儿能管用,刚才我还不早死在了野牛手里?”说着,双掌一合,生生的将一支‘沙漠之鹰’压成了铁饼。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银狐虽也吓着了,但他到底迭经风浪,还能够保持镇定,一边对最忠于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一边道:“你,你真的是路西法?”

    王灿笑道:“瞧你这模样,是不打算紧守这个秘密了?”手腕一翻,才跑出的那名大汉竟像被绳子套住,倒飞了回来,重重地跌在王灿的跟前。“你!”王灿抬脚踹道,“我没发话,你跑什么?”手腕又是一抖,另一个刚迈出步子的大汉也跌了回来。王灿没好气地对银狐道:“我说,你这帮子手下听不懂人话呀,瞎蹦跶什么呢?”

【239 绑架(下)】

    银狐总算瞧出王灿身怀绝技了,甚至比李华珞身上的高人更难对付,心下顿时暗暗叫苦,琢磨着该如何才能逃脱魔掌。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来,都站过来点!”

    没人敢不听话,但银狐却留在了最后面,分明是想趁机开溜。

    王灿可容不得他作怪,探手一抓,银狐便像提线的木偶似的,跌跌撞撞地栽了过来。王灿嘻嘻笑道:“别在我面前玩花样,不然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哟?!”

    银狐彻底没了脾气,应道:“是,是,我不玩花样……”

    王灿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地笑道:“这下你们该相信我就是路西法了吧?”

    所有人都木然点头。

    “那你们是不是该知道,cia悬赏的5000万美元不好拿呢?”

    其实他们早知道这5000万美元不会好拿,但面对诱惑,又岂能忍得住?可现在想后悔,想放弃,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野牛的电话响了。

    王灿捡了起来,见是李华珞打来的,就接通了,压着嗓子道:“喂,你考虑清楚了?”

    李华珞急道:“你们不能伤害他,钱我可以给你们,要多少都给。”

    “5000万美元,你给你得起吗?”

    “6000万,6000万美元,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怎么样?”

    “哟,这么大方?难道他就是路西法?”

    “不,不,他不是。你已经看见了,他只有十多岁,还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是路西法?”李华珞急得都快哭了,她努力地控制着情绪道,“只不过他对我很重要,真的。只要你放了他,我多少钱都给!”

    “是吗?如果他真的对你很重要,那么你就在5分钟之内给我的瑞士银行账号上转去5000万美元。不然说什么也不管用!”说话间,又有人想搞小动作,又被王灿撂翻在地。

    “好,我现在就转,你不用挂断!”

    不到两分钟,李华珞就说已经完成了转账,请核查。

    “唉……”王灿感动得叹息起来。

    电话那头的李华珞听着声音不对,失声问道:“你……”

    “姐姐,你,你这是何必呢?”

    李华珞的情绪终于失控,哇的一声哭了,问道:“王灿,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样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不管花多少钱!”

    “谢谢你,姐姐!”王灿心下说不出的感动,笑道,“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这帮家伙已经被我搞定了,现在我准备跟他们做笔生意。详细情况回头再跟你说,好吗?”

    “你,你搞定他们了?”

    “怎么,怀疑我的能力?”

    “不,不,我……”

    王灿哈哈一笑,挂断了电话。

    摆弄了几下手机,王灿就笑对脸色阴沉得能渗出油来的银狐道:“看不出来呀,你在雇佣兵公会的排行还挺高的嘛?13!貌似这个数字不太吉利,是不是?”

    银狐将脸扭到一旁,嘿嘿地道:“这是公会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想怎么样你只管划下道来,我都接下了!”

    “你接不起!”王灿像演川剧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像恶魔附体,狰狞中透着慑人的可怖,灼灼的目光像掠过夜空的冷电,直透灵魂,不禁让人心胆皆裂。“你以为路西法是什么?是猎物,还是宝物?谁能捷足先登就是谁的?”

    “不,不,我,我……”银狐这才意识到打错了主意,而且错得离谱。他本以为路西法只是个黑客,虽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聪明才智,但体力必然不济,只要找到他的下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将他解决。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论是路西法本人,还是与路西法相关的人,都没一个好对付的,甚至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可惜呀,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王灿绝不会容许他们将秘密泄露出去。而要保证秘密不被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银狐虽有‘狡猾多智’之名,但在王灿面前不过是一头自作聪明的猪。

    谁说的死人不会说话?

    真要有那么简单,王灿照下之下就将他们全杀了——那也不会费他多少力气的——何必跟他们兜来绕去的?要知道这世上能人异士无数,只要你整出了点事来,哪怕他们没有亲眼瞧见,也能从中分析出常人无法想像到的秘辛,到时必会有更多为了那5000万美元赏金的人闻风而来,他的日子不但没法过下去了,亲人和朋友的安全更是没法保证。

    所以,不管有多么的想,他都必须得忍住不能下杀手。死了一个野牛不打紧,整个‘猎魔’小队都死了,必会在雇佣兵界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等到那时,他、李华珞,还有李云舒,就再也别想过上清静日子了,成天就想办法躲避追杀和捕猎吧。

    可不杀掉他们,又如何保住身份之秘呢?

    王灿心中已经有了万全的计较!

    “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王灿此言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死神已经从天而降,正挥舞着镰刀,准备收割他们的生命。

    “害怕了,是吗?”王灿像逮着了耗子的猫,并不急着下口,反而想尽办法的玩弄起来。可越是这样,‘猎魔’小队的成员们便越觉得恐惧,而当恐惧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摧毁理智,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无疑就会变得很疯狂,很可怕。他的话声刚落,便有人嘶声叫着朝院门跑了去,那神情模样,又岂是‘活见鬼了’四个能够形容得了的?

    “回来!”

    王灿的喝斥之声虽轻,却透着无上的威严。那人像被点穴了似的,僵在了当场,尔后慢慢地转过身,木偶似的一步步走了回来。

    王灿似乎对那人的疯狂之举极感愤怒,冷哼着道:“再有谁敢妄动,便如此树!”言罢,翻手一甩,众人便见碗口粗的柚子树齐根而断,凌空飞了起来。王灿手臂挥舞,也不知施了什么魔法,足将小半个院子遮住的柚子树在眨眼的功夫里化成了细碎的木屑,洒得满院都是。

    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智,可恐惧过头了反而会变得特别的理智。‘猎魔’小队的成员们就是这样,他们无不在内心告诉自己:最好是听他的,不然肯定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王灿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拍掌道:“很好,就是这样。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现在都打起精神,听我说:你们将我绑架,逼得李华珞最终屈服。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她不但支付给你们了6000万美元的现金,还道出了她所知道的关于路西法的秘密:她不知道路西法确切的藏身之地,但在交易‘淘汰’源代码秘密时,她刻意作了一番布置,最终发现信号来源于西非国家利比里亚。她还说,路西法之所以要帮助她,并非好心,而是为了祸水东引,使人们在短时间内追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和藏身之地。你们在得到秘密后,就把我们给放了。我再复述一遍,你们都给我记牢,就像用烙铁烙在脑子里那么牢!”

    复述了四遍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会说错了。王灿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拍掌道:“很好,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们,这样告诉他就是!明白了吗?”

    在场的没有白痴,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他们不明白的是:王灿为什么要教他们把这番话记住?记住了又能怎样呢?只要他们逃出了生天,怎么说王灿还能管得着不成?

    可王灿似乎并不知道这群人都是怎么想的,还笑得越发的满意。就在众人觉得这小子能耐强得离谱,脑子实在秀逗得可怕时,只见王灿突然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然后……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瞧着这群被点翻在地的人,王灿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嘿嘿地道:“都把我当傻子了,是吧?我不装点傻,能把你们给搞定?操!”也顾不上料理这些人,忙跑进屋去,直奔关押薛真真的房间。

    当王灿推开门时,薛真真抱着头,蹲缩在墙角,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王灿顿时觉得耳膜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边掩住,一边道:“是我,别叫了,求你……”薛真真听是他的声音,犹不敢信,试探着问道,“王,王灿吗?”声音颤抖,透着无尽的惊恐。

    王灿心下一痛,暗道:“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她!”忙抢将上去,将她扶起,拥着肩膀道,“好了,别怕,现在我们安全了!”

    薛真真像发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将王灿抱住,哭道:“我以为,我以为我们都活不成了……”

    王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就这几个小贼,哪能难得住我?来,你先坐下!”

    薛真真惊怵地瞧了瞧门口,问:“那,那些人呢?”

【240 血殇】

    “已经搞定了呀!”王灿笑着说。

    薛真真不明白‘搞定了’是指什么,就问:“他们,他们都走了吗?”

    王灿耸了耸肩,没作进一步的解释,而是说:“总之有我在,啥事你都不用担心。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要,你别离开我,我怕……”薛真真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尽管她已经是第二回被绑架了,可心理上承受的惊恐和折磨却远胜第一次。那一次绑架她的人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对她非但没有恶意,甚至还多番回护。这次遭遇的全是冷血无情的悍匪,骨子里透出的杀气又岂是她这个未经世面的小丫头所能承受的?哪能不崩溃呢!

    王灿暗叹道:“我要是不离开你,不赶紧把那些家伙搞定,麻烦不知道有多少呢。”按在薛真真的背心上的手缓缓渡过一丝内力,轻声道,“你现在很累了,特别的困。你想睡了,你特别需要休息。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他控制了声线,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既缓且柔,催人入眠。薛真真只觉得像泡进了热水里,浑身懒洋洋的,眼皮越来越重,即便是不想睡,可以抗拒不了睡眠的威力,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灿将薛真真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到院中处理善后事宜。

    以他现在超能基因觉醒的程度,还不能在他人大脑中写入记忆,但却可以抹除。

    抹除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将承载那部分记忆的脑细胞杀掉,这样一来,这些人的脑子里就会只剩下他告诉的那些记忆。等他们掉头追到了利比里亚,在充满无限可能的黑非洲大地上,他们能活多久……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到时候了再从中加点料,这潭浑水怕是永远也澄不清了。

    杀记忆细胞这活儿忒细致,可不容易干,稍有不慎就会殃及鱼池,把人弄成白痴,甚或意识不够稳,抖那么一小抖,一大段记忆就会被洗白。你少抹掉点,没人能够发现破绽,可抹得多了,是个人都能发现问题。普通的医院当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无一遇着个变异者什么的,那不就露馅了?所以王灿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好在他虽然是新手,但跟自己较劲的时间也够长了,意志更是坚韧无比,短则十来分钟,长不过二十分钟,总能搞定一个。

    搞定8个人,恁了花了他整整两个小时,累出了满身的臭汗。

    感谢黑龙岛!

    感谢……那个,李云舒!

    如果不是李云舒,如果不是黑龙岛,今儿晚上就算他能逃得了性命,薛真真也难逃大劫,更别说把祸水引到黑非洲去,自己远远地躲在天朝西南一隅大瞧热闹了。

    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想它变轨的时候它死活不变,在你认为它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再变的时候,它偏偏制造机会变了。这一变不打紧,原来的困境绝地突然间也豁然开朗,峰回路转了。

    接下来王灿只需要将他们扔回屋里,就可以背上薛真真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可没想刚擦掉额上的汗水,心下便涌起强烈的不妙——屋里除了薛真真,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刚才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杀灭记忆细胞上,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那个人什么时候潜进来的都不知道,真是太疏忽了。如果他是‘猎魔’小队的成员,趁他不备照着他脑袋开上一枪……再精神的游戏也得到此结束。

    这个人是会是谁呢?

    王灿刚站起身来,就听那人在窗后喊道:“举起手来,转过身去,别动。不然老子弄死她!”

    听着呜呜的哀鸣,王灿便知那人挟持了薛真真,心下真是痛悔之极,暗骂自己虑事不周,只消多留个心眼,哪会闹出这一幕来?可悔归悔,为了薛真真的安全,他还是只得老老实实举起手,背过了身去。

    扑、扑扑扑……

    那人毫不犹豫地照着王灿的背心连开了四枪。

    王灿直挺挺地扑倒了下去。

    瞧着这一幕,薛真真心胆俱裂,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猛地掀来捂着她嘴巴的那只大手,朝着门口冲了去。

    那人下得了手杀王灿,岂又会对薛真真手下留情?抬手就是两枪,皆命中了后心。薛真真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受伤,兜头扑倒,额角撞在门槛上,破开了老长一道口子,顷时就血流满面。可她兀自还挣扎着要往外爬,张口叫道:“王,王灿……”鲜血却泉水般喷涌而出,眼见就要不活了。

    那人见薛真真也中枪倒地,刚枪了口气,便感到脖子上一凉,然后看到世界混乱地旋转了起来,落入眼帘的不但有蹿窗而入的王灿,还有一具没有脑袋的身躯……

    王灿抱起薛真真,才发现她的心脏和脊柱已经被子弹撕得粉碎了。

    不,你不能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王灿抄起床上的被子,将薛真真牢牢地裹住,便往外包。临行前手里的妖钢一挥,生生将那人的尸体绞得粉碎,再屈指一弹,一团闪烁着赤红光芒的电球飞了过去,将零碎的血肉烧成了飞灰。

    心脏破碎,血液输送不到大脑,要不了五分钟大脑就会缺氧坏死。此处距离大工业区的试验室却有30多公里,就算是飞,5分钟内也不可能飞得到。要救活薛真真——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无论有多么的不可能,王灿也不会放弃!

    他绝不容许薛真真因为他的疏忽而丧命。

    发动了车子后,他将右手按压在薛真真的胸口,澎湃的内力一波接一波地灌入了膻中穴——他希望用内力来维持血液的流转,保证大脑的血氧供给。

    若是薛真真的身上没有伤口,即便心脏被震碎,他这一招绝对能够延缓脑死亡的埋单。可薛真真的身上被子弹所贯穿,前胸后背各两个弹孔,内运催逼之下,残存在血脉和内脏内的血液便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哪能给大脑运送足够的供养呢?

    饶是王灿脑域已经完全开发,急切间也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感受着生命的能量正迅速地从薛真真体内流逝,王灿哭了。

    “不,你不能死,求你了。你活过来呀!只要你能活过来,不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薛真真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从医学意义上来讲,她已经死了。

    可王灿不这么认为,基因工程也不这么认为。只要大脑不死,全身的任何器官和组织都可以克隆再生,可一旦大脑死亡了,那……就算克隆出一个来,就算记忆一样,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因为,意识无法克隆!

    而意识,正是智慧生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它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是,王灿不是神仙,又岂能阻止死神收割薛真真脆弱的生命?

    金杯面包车的速度在王灿手里发挥到了极致,闪电般奔驰在乡村公路上,过往的行人车辆见了,都难以置信还有人能开出这般的速度来。饶是如此,王灿还是抢不过死神的速度。

    15分钟的乡村公路,他用了不到4分钟就跑完了。上了高速路,距离大工业区还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即便是把车速发挥到极限,也要6分钟左右。加起来也就是10分钟左右。

    10分钟呀!

    除非薛真真有神仙护佑,不然必死无疑。

    怎么办?

    如果薛真真也是变异者,也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那该多好?

    再生能力?!

    王灿脑海中一亮,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手腕,将血液滴入了薛真真的口中。

    按说以薛真真娇弱的身体,哪能承受012融合之后的可怕威力?可此时此刻的他哪能管得了这许多?先保住薛真真的大脑不死才是最最重要的,余下的难题以后再慢慢解决吧!只要人活着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不得不说,融合了究极超能基因的血液具有难以想像的效力,滴入薛真真口中后不到20秒,伤口就开始愈合,断裂的脊柱也开始了缓慢的修复。对于王灿来说,脊柱完不完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液不外溢,在内力的推动下能够输送到大脑,维持15分钟的血氧供应就行了。

    眼见薛真真的情况暂时稳住了,王灿略略镇定了一下心神后,便拿出手机打给了李云舒。

    “立即来试验室,我需要人帮忙。”他以丝毫不容置喙的严厉语气说。

    李云舒本以为王灿是来跟她和好的,不想语气急躁得跟吃了枪药,隐隐还透出惊恐的意味,顿时吓了一跳,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赶紧来吧!赶紧!”说完,王灿就挂了。

    看着薛真真那张莹白如玉的脸颊毫无半点血色,跟白蜡捏成似的,王灿心下既痛惜,又惊恐。痛惜的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死了多半,还能不能救过来都未可知;惊恐的是,一旦救不活薛真真,他该如何面对等着女儿归来的薛父薛母,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以死相赎吗?

    不,已经死了一个,再死一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不,没有可是,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薛真真救活。绝不容许任何的意外出现!

【241 薛真真的劫难(上)】

    李云舒赶到时,王灿已经将薛真真置入了培养舱,通过外部设备来实现她体内的血液循环。

    瞧着王灿满身的血迹,李云舒惊恐地叫道:“你受伤了?”

    “不,没有,我很好……”

    王灿的神情凄然而痛苦,让李云舒倍觉心疼,“那,那是怎么回事?”她问。当目光落在培养舱上,看着赤身躺在里面的薛真真,她也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我们被绑架了……”王灿草草地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要李云舒无论如何都要稳住薛真真的意志,“……你知道的,此时此刻她的意识正承受着最可怕、最痛苦的折磨,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有可能消散,那样……绝不能让那种情况出现,一定要,无论如何都要都要让她坚持住,不能放弃。行吗?”

    李云舒万没想到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情,真是百感交集,不胜唏嘘。迎着王灿恳的目光,她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她放弃的。”

    “谢谢,谢谢……”

    这是王灿生平头一回向李云舒谢谢,为的却是薛真真,让李云舒心下极不是滋味。

    就在王灿准备利用薛真真的基因重新培养一颗健康的心脏时,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了警报,提示监测目标的体温超过了45度。

    若是这个体温值出现在王灿自己身上,他是丝毫不足为怪的,可出现在薛真真身上,便有些匪夷所思了。详细地查看了各项数值了,后豁然发现,薛真真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排异反应。而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只会出现在强大的病毒入侵或是注射了超能血清之后。薛真真没有接触任何未知病毒,那么排异反应的出现肯定是因为他的血液。

    排异期的危险王灿是最清楚的,薛真真能不能撑得过去,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在分析了薛真真的血液样本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薛真真已经悄然渡过了排异期,超能基因已经开始融合了。

    这……王灿顿时傻了眼。

    这种情况以前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甚至完全违背了已有的基因工程理论——怎么可能不经过排异期的折磨,就直接融合了呢?完全没道理呀!

    再测试了一下免疫细胞的反应,才发现它们毫无反应。

    原来是这样!

    王灿不胜唏嘘。

    薛真真之所以未经过排异就直接融合,是因为她的身体机能虽未丧失,但已经停止运转,在医学和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她是具尸体,而不是活人。死人的免疫系统是无法正常工作的。也就是说,超能基因没有经过任何的抵抗,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薛真真的身体,霸道地开始了全面的融合。

    是维持融合的进程,还是中止呢?

    维持的话,以薛真真本来的体质,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若是中止……不,不能中止,虽然中止也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但却会扼杀掉融合所创造出来的机会。而任何一个机会都有可能是决定薛真真命运的关键因素。

    那就维持吧!

    王灿果断地作下了决定。

    尽管薛真真已经与一具尸体无异,但王灿有的是办法维持身体的机能,并通过外部介入的手法,使细胞变得更强大,为超能基因的融合提供足够的能量。

    虽然情况来得有些突然,也很意外,但王灿早有了应对各种变故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茫然,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有条不紊地工作了起来。

    诸事忙完,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过了。

    李云舒虽然疲惫,但已经为王灿备好了早点,“先吃点东西再去休息吧?”她以询问的口气说道。

    王灿虽没有胃口,但还是接了过来,一边吃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虽然她很恐惧,但还能坚持……身体的情况如何?能,能救过来吗?”

    “能,肯定能!”

    李云舒从王灿复杂的眼神里就读出肯定遭遇了难题,就问:“还需要别的帮助吗?”

    “不,暂时不需要!”王灿瞧着李云舒手里拿着的薛真真手机,心下一跳,猛地想到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向薛真真的父母讲述已经发生的事。

    “还是我去吧,毕竟我跟她爸妈很熟了……”李云舒尽管读不到王灿的心,但却能从他的眼神变化判断出他的所思所想,倒是省了王灿表述的功夫。

    “你……你告诉他们,我一定能把她救回来的!”王灿咬着牙关,神情森然地说。

    “我会的。那可以允许他们来这里探望吗?”

    “可以!”王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尽管这里对于生养他的父母和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是秘密,但对即将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若还将他们拒之门外,未免太不近人情,太残忍了。

    **********

    李云舒走后,王灿拟定了三套治疗方案,目的却只有一个:保证薛真真恢复如初。

    薛真真的融合进程非常的顺利,不到11点,破碎的心脏重生完成,恢复了跳动,各个器官的功能也逐渐趋于正常。

    按说损伤已经修复,那就该苏醒才是呀?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人的意识拥有非常非常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也形容不出,但它却对人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它不断地向身体下达某个指令,那么,基因序列将会作出相应的改变,服从意识的需要。最常见的就是战胜疾病,不药而愈。还有的就是危机关头潜能大爆炸,发挥出超乎寻常的能力。

    而这些都是积极的、正面的,若是负面的,又将造成怎样的影响呢?

    比如,你摔了一跤,其实并没有大碍,但你觉得伤了筋骨,不能走路了,越是坚定这个信念,那最后就会真的伤筋动骨,不能走路。还有,一个人的病情虽重,但只要积极治疗,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痊愈的可能性极大,但他偏要胡思乱想,最终他必难逃死神的鎌刀。

【242 薛真真的劫难(下)】

    当一个人陷入绝境,已经难逃生天之时,意识会根据你的智慧、能力向身体下达指令,只要你的心态积极,那么,可能会引爆超乎想像的能力。如果你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逃出生天,放弃了争取,张开怀抱迎接死神的降临,那你的身体就会先你的意识而‘死’去。

    这里所说的‘死’不是医学上的‘死亡’,而是基因进化的中止、身体机能的中止和意识支配的中止。就好比一台智能控制的机器,系统在一瞬间崩溃,它并不会按照既定程序维持运转,而是在物理作用下中止运转。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完全不能描述薛真真所受创作的严重程度。

    在她中枪后,意识瞬间向全身传达了‘死亡’的指令,然后便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之权,回缩到大脑最秘密的角落,静待能量的耗尽而消逝。那时,便是真正死亡的降临。

    用古人的话来说,薛真真是‘心死’,而非‘身死’。‘身死’好医,‘心死’难救。

    这个过程与王灿在黑龙岛上经历的意识到身死的重新融合有些类似,所不同的是王灿求生的意志从来都空前强烈,从不曾放弃过,再者他意志天生畸异,只要懂得使用,并能把握时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十分困难。但薛真真不一样,她的意志力与常人无异,一旦放弃了‘求生’,再要她振作起来就千难万难了,更何况身体在吸收了王灿的超能基因后,还在疯狂的融合进化呢?随着融合的加深,即便是她振作起来了,但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希望也会越来越渺茫。若是长此下去,最终意识将会消逝,彻底沦为植物人。

    王灿并不想让薛真真成为变异者,他只想救活她,让她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活到老。可偏偏天意弄人,几滴血下去,超能基因便顺利地开始了融合——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意外收获——搞得是身体活了,意识却危险了,真是利弊参半,让人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一宿没合眼了,王灿并不觉得疲累——内力这玩意真是好,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枯竭——可心下却觉得实在是累。

    为什么薛真真如此善良的姑娘会遭遇这样的厄运呢?为什么不让他来承受一切的伤害?尽管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救活薛真真,可……希望实在渺茫。

    一想到要让薛真真那羸弱意识战胜比恶龙还要强大的身体,强烈的无力感就占据了他整个身心——想想吧:一边是温柔可爱、毫无杀伤力的小绵羊;一边是能吞云吐雾,法边无力的上古神兽。怎么打?别说是用爪子了,黑龙就是打个喷嚏,也能让小绵羊化成齑粉。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了!

    可意识是先天生成的,后天无法提升增强。也就是说,就算他能维持住薛真真的身体,甚至保证融合的成功,但最终能不能活过来,还是只有靠薛真真自己。

    “都说人定胜天,我都能够挺来了,她或许也能的!”王灿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到中午,薛真真的父母便来了。

    看着躺在培养舱中的女儿,薛母哭昏了过去,身为素以承受压力著称的公务员的薛父也差点崩溃。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旦有什么意外,这辈子……好吧,还是先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为好。

    薛父抓住王灿问:“求你了,只要能把她救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如果不是有李云舒的心理暗示,这对夫妻哪那么容易相信他能救活薛真真呢?

    “放心吧,叔叔,薛大妹妹不会有事的!”王灿找不到别的话来安慰,只能这般说。

    待两人的情绪稍定后,王灿就把薛真真现在的情况向他们作了详细的介绍,还说:“……从总体上来看,她恢复得很好。不过因为脑部受到了刺激,暂时还不会醒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薛父薛母听他这般说,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云舒借着有事情问王灿为由,把他叫到了另一间工作室,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真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

    “不好?”李云舒的眼睛瞪大了。

    王灿把真实的情况说了,黯然地道:“可以说能不能活过来,只有靠她自己!”

    “这……”李云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王灿不知道是在安慰李云舒还是自己,长叹一声道,“总之事在人为,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再回到工作室时,薛父提议说要不要送到华西去瞧瞧。王灿知道他们不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想找到治好女儿的方法,但华西救治普通病是人一流的,对薛真真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不过薛父既然开口了,他若说不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道:“这样吧,华西医院的院长是我的老师,我请他来一趟,看能不能商量出个更好的方案。这样免得薛大妹妹来回受累!”

    薛父连连道谢,说若能这样就最好。

    王灿立即给安玄贞打了电话,约他晚些时候来一趟蓬城,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他帮忙。不想安玄贞说他已经在蓬城了,现在就可以过来。王灿就让李云舒现在去接。

    不到半个小时,安玄贞到了。

    会诊了薛真真的情况后,他就对薛父薛母说:“王灿的治疗方案是最佳的,而这里的条件不单在咱们西部是最好的,就是在全世界比起来,也算是一流。所以你们要相信他,他一定能够治好你们的女儿!”

    薛父像吃了颗定心颗,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薛母就问她能不能留下照顾女儿,王灿说:“暂时不用。她现在还需要在培养舱里呆3-7,等出来之后,阿姨你再过来照顾也不迟!”薛母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说她每天过来探望一次。

【243 李永宁出现(上)】

    在李云舒去送薛父薛母后,安玄贞就问到底怎么回事。王灿又把昨晚发生的事细说了,不想安玄贞勃然大怒道:“老方是怎么搞的?不是说派了人保护吗?怎么还闹出这么大乱子?太不像话了!”说着就掏出电话要兴师问罪。

    王灿忙阻止道:“这也不能怪方老,是我太自信、太大意了。再者,保护我也不是方老的职责,你责怪又置我于何地?”

    安玄贞依旧气哼哼地道:“我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可……算了,好在你没事。不过这小丫头的情况你心里要有数,怕是,怕是不好弄!”

    王灿点着头道:“我知道的。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如果你想到什么好的方案,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我会的。对了,明天方家那边你可不能缺席。”

    王灿深知薛真真的情况是急不来的,只得沉重地点着头道:“好吧,我会去的!”

    临走时,安玄贞瞧着王灿双目神光莹莹,英华内敛,不由吃了一惊,问道:“你,你的情况现在怎样了?看上去还好?”

    本来王灿准备在方家聚会上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安玄贞的,好给他一个惊喜,可这会子他已经没了心思,恹恹地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的。第二阶段的进化已经完成了!”

    “什么?”安玄贞高兴得差点背过了气去,好久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王灿着实没料到这个年届八旬的老头子竟会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又蹦又跳,完全没个形容,真像他自己捡到了天大的宝贝,不由得苦笑道:“教授,你这是干啥呢?又不是你得了好处,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安玄贞竟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压着脑门,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平静下来,说道,“你只当这是你自己的事,却不晓得这将会对整个基因工程造成多大的影响。王灿,知道吗?只要你能活下来,这个世界就将会因为你而变得不一样,跟以前完全的不一样!”

    “我有那么大的能量?”

    “你会慢慢意识到的。方老货的孙子是开端,接下来你会改变包括你在内的很多很多人。我现在已经毫不怀疑你能够救活这小丫头,因为你有一颗完全开发的大脑,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了。放开手脚去干吧,不要有所顾忌,将你的智慧——不管它与现存的理论存在怎样的冲突,都勇敢地去尝试。你绝对可以做到的!”

    王灿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心下激荡着一丝兴奋,“那你愿意过来帮我的忙啰?这里的情况你都瞧见了,肯定比你那里更好。对吧?”

    “好,回去之后我向向上面申请退休。从今以后,我就跟定你了,我要跟着你见证奇迹的诞生!”

    “我也希望能让你见证奇迹的诞生,不过事实会怎样,谁也还说不清!”

    “要有自信,小伙子!”安玄贞大笑着去了。

    **********

    方家祖祠位于蓬城以西15公里的河口镇方家坳子。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优越,景色宜人,端的是一方少见的风水宝地。

    方家自打从西都灌县迁于此于,已繁衍两百余年,除长支七房和三支五房共十二家世居于此外,别的支脉已经散落各地,每隔三年、五年,或是恰逢族中有大事,便会齐聚于此,共襄盛举。

    1月27号凌晨,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六夜里,方家坳子整夜灯火通明,凌晨五点,在方仲信的主持下,盛大的祭祖仪式开始。繁复的礼祭形式也不去细表了,总之整个过程持续了四个小时,到上午九点方才结束。

    王灿是方家派车去迎接的。车的宾利2013款慕尚,除了专职司机外,还有一名方家外支——方奎的姑父谢忠和——担任迎接大使。谢忠和一身深色长袍,举手投足无不透着庄重与尊敬,让王灿这个嬉笑怒骂惯了的人丝毫生不起半点玩笑之心。原本以为穿上长袍会很滑稽搞笑,可在这样的气氛下,却发现它非但不矫揉造作,让人别扭,反而还觉得浑身天成,得体之极。

    上车之后,王灿便想到了薛真真说过的话:衣服也是一种文化,是经过历史、风俗和民族意识沉淀的、有形有质、摸得着也看得见的文化。

    话犹在耳,可人呢?

    人已经如植物般躺在了培养舱里,还能不能活过来都未可知。

    想着薛真真未知的命运,王灿心下大恸,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点的笑意。不过这样倒也好,使得他看上去更庄重端凝,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子威严,厚重,但不凌厉。

    迎接见证人的车队仿佛早就计算好了车程和时间,几乎是同时抵达村口,依次驶次向祠堂前的广场。

    见证人共有三名。除了安玄贞外,另一人是谁王灿就不得而知了。

    王灿的车排在最前面,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年轻,还是因为方家最看重他。天朝人对顺序是非常看重的,什么场合、什么人,都大有讲究。王灿琢磨不透这里面的窍门,心想若是有薛真真在,必能说个明白。

    方仲信亲率各房家长迎接。王灿甫一下车,就惹来了一片惊叹之声,好在方家子弟家教森严,素质极高,心下虽有疑问,却也没人当场道出。王灿学着薛真真教他那般作揖还礼,举止大方得体,殊无半分失仪之处。

    在向众族人介绍时,方仲信说了王灿的名字,却不提他的身份和家世,越发的让大家觉得疑惑不解。

    要知道此前所请之见证人,莫不是年过半百的名家耆宿,何曾有过少年人了?但族中之人素晓方仲信精明强悍,断不会行糊涂行事,想来这个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必有其独到之处。

    见王灿与长辈们都见过礼了,方才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叫道:“师父,弟子叩安了!”

    目睹这一幕,又不晓内情的,几乎都瞪圆了眼,大觉奇怪,心下无不暗叫道:“怪事呀,这个少年人怎么会是方奎的师父?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老爷子把长房嫡孙托付?”

    第二个到的便是安玄贞。他已不是第一次担任方家的见证人,与在场的方氏族人大多熟络,彼此热烈地招呼了起来。

    第三个到的却是个清矍瘦俏,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从车中探出头来,王灿便从那依稀相似的眉宇认出了他是谁——李永宁,李云舒的爷爷。

    李永宁看上去比安玄贞更富学者气息,儒雅,温和而又不失端重,让人大起钦敬之心。

    果然,李云舒随在李永宁后面下了车,并以后辈之礼与方家诸人相见。

    三名见证人到齐,方仲信亲自延请入正堂茶叙。

    安玄贞岁数最长,坐了上首,李永宁其次,王灿敬陪末座。

    遣退了侍奉的后辈,方仲信就大笑着站了起来,拉着王灿道:“李老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后辈才俊!”

    李永宁满面含笑,正眼打量着王灿道:“不劳你了,我知道他,王灿。我们家云舒的同班同学!”

    “哟,我倒是忘了这一节。不错,他叫王灿,不但是你们云舒的同学,也是我们家方奎、方玲的同学。而且还是方奎的授业恩师!”

    “是吗?”李永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扭头问身后的李云舒道,“怎么没听你说起呢?”也不待李云舒回答,便又点头赞许道,“年少老成,气度厚重,确实非同一泛泛。”

    王灿上前三步,长揖着拜了下去,“李老在上,晚辈有礼了!”

    李永宁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了声客气,就问:“小友得方氏一门如此推重,想必有惊人艺业?不知长于何道!”

    别瞧李永宁态度温和,措辞也是彬彬有礼,但王灿却从中听出了咄咄的逼人意味,甚至有逼问之意。心下不由一凛,暗道:“奇怪了,我跟他头一回见面,怎地好像对我有极大成见似的?”便恭敬地答道:“‘惊人艺业’四字实在当不起,也就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再者记性还算不错而已!”

    安玄贞惊笑道:“哟,今儿你怎么学会谦虚了?”

    王灿笑而不语。

    安玄贞又说:“老李呀,可别被这小子的外表给骗了,他最是张狂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一副‘挟泰山超北海,舍我其谁’的架式。也不知今天哪根筋搭错了路,竟然……哦,我明白了,是想挣表现吧?”

    旁人没明白此话何意,李云舒先就体会过来了,红着脸道:“教授,你说的什么呀?王灿这叫尊老敬贤!”

    安玄贞大笑道:“我有说他不尊老敬贤么?你这是着的哪门子的急呀?”

    李云舒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接话了。

    李永宁沉吟不语,但有若实质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王灿的脸上,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在旁人看来这是长辈对后辈欣赏的注视,可王灿却觉得这老头子对自己有成见,在借机挑他的刺。

【244 李永宁出现(下)】

    “怎么会呢?我跟他头回见面,又没得罪他,他干嘛要这般不待见我?奇了怪了!”朝李云舒瞧去,见她也是满脸的纳闷,王灿就越发的不解了。

    说笑了一阵,有人来禀事,方仲信便道罪前去措置。安玄贞问起了李云舒的课业,尔后便说:“坐着气闷,陪我出去走走吧!”

    待两人去后,王灿正愁着找个什么话题来跟李永宁聊,就见李永宁站起身来道:“枯坐无聊,我们也出去转转!”出了门来,有方家后辈子弟要随侍,也被李永宁婉拒了。

    出了村子,李永宁安步当车,这看看,那瞧瞧,悠闲得很,却就是不说一个字。王灿见他不开口,也打定主意不说话。两人就像闷葫芦似的,一前一后朝着后山而去。

    此时太阳冲破云雾的束缚,洒下了温暖而灿烂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李永宁负手站在坡梁上,望着无边无际的田野和滚滚远去的芝溪河,一声长叹,大有‘江山如此多娇’感慨。

    “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永宁终于开口了。

    “李老请赐教!”王灿客气地道。

    “你怕什么?”李永宁回过身来,再一次将王灿牢牢地盯住了。

    “我怕什么?”王灿脑子里顷时闪过无数的念头,旋就摇头笑道,“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吗?”李永宁显然以为王灿在信口开合,便笑道,“生老病死,酸甜苦辣,你经历过多少?命运多舛,世事无常,你又体会过多少?所以说……小伙子,你到底还是初生的牛犊呀,有一股血气,有一股勇劲,什么都不怕!”

    王灿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唯独老我还没有经历的,别的么,旁人活十辈子也未必有我体会得深刻!”

    “哦?”李永宁满脸的诧异。

    王灿挥动指尖,拂过青青的麦苗,不胜感慨地道:“有些东西,未必要历经岁月才有体悟的。李老,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对我怀有成见呢?”

    李永宁不料王灿如此直接,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他说:“果然有些门道,连我的心思也瞧透了。想必你也是和云舒一样的天赋吧?”

    “不是!”王灿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了你不喜欢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王灿答得非常干脆。

    “你我生平头一回相见,按说你是少年才俊,能力非凡,我该对你青眼有加才眼。但……小伙子,想必你对我们李家也有些了解吧?”

    “说不上了解,除了比较有钱这一条,别的我都不知道!”

    “除了这一条,别的你都不用知道?”

    “什么意思?”王灿的眉头拧了起来,不经意地闪过两道寒芒。

    “我们李家虽不算名门世家,但也算小有根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长河集团不是我们李家的产业,只是华珞的私产。李氏经营的范围很广,从医药到基因工程,从科技到金融,从基建到运输,我们都有涉足。目前,我们所控股的公司共有68家,其中纽交所上市的有23家,伦敦有12家,香江有6家,国内有8家……”

    王灿恼怒地打断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指我贪图李家的钱!对吗?”

    李永宁似笑非笑,满脸的了然。

    王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捧腹捶胸。

    “你想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我的孙女是真心的,对吗?”李永宁语气透着十足的轻蔑,但他的神情依旧温和尔雅,丝毫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那你知道我有多少身家吗?”

    “云舒说你是农村出生的孩子,不过家里的田地宅基即将被拆迁,往多里算,大概能有个三五百万吧?”

    “多谢你这么瞧得起……”王灿扶着挺拔的柏树,仰望着青朗的天空,思索着道,“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暴发户,不过我从来没有拿钱压过来。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的产业吧,确实没你们李家多,让我数数:在蓬城,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注册资金20亿;有一家标准基因工程试验室;国内的,就只有香江有一台价值10亿的服务器,别的也就没有了……”

    李永宁越听越皱眉头,仿佛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多的产业。

    “伦敦那边有一家投资公司、一台根服务器、还有三支基金,如果折现的话,大约有300亿美元吧——往少里算。美国那边……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所有的资产、有价证券和可支配财富叠加在一起,还是往少里算吧,2000亿美元。再把其他地方的资产也算进来,拢共也不过2500亿。确实是比不过你们李家!你们控股着68家的上市企业,我一家都没有,实在是献丑了!”

    王灿当下控制的资产绝对没有2500亿美元,甚至连250亿美元都没有,之所以报出了这个数字,是把预期的稳定收益算了进去。这些收益没有风险,它们将在数年之内陆续进入王灿的口袋。

    很奇怪,李永宁并没有被吓住,他的神情淡定得有些出奇。

    “再说,我对李云舒是不是真心的,与别人有什么相干?我们都才20岁,将来的路还长得很,谁知道会怎样呢?有些事情我们都没去想,你倒先着起急来了,是不是关心太过了?”

    “如果觉得愤怒,你就发作出来吧!”李永宁何尝听不出王灿话里字字带刺?只是碍于他是尊长,这才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

    不想王灿摇头道:“虽然我这人不靠谱——连安教授也是么说我——但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确实,你的话刺伤了我,但我并不记恨你,谁让你是李云舒的爷爷呢?”

    “是啊,谁让我是她们的爷爷呢?”

    “嗯?”王灿听着这话有些怪异,满脸都堆起了疑惑之色。

    “你的云舒间的事我先不说了。华珞的心意你知道吗?”

    “姐姐的心意?”王灿越发的满头雾水。

    “你不知道?”李永宁也是倍感惊奇。

    “我知道什么呀?我说老人家,你能不能不打哑谜!”

    “这……”李永宁似乎很生气,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直咄咄地道,“你陷入了危境,华珞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你,这份情谊你不明白?”

    “呃……”王灿尽管已经有这方面的觉悟了,但被李永宁一口道出,还是觉得震骇。

    上次在西都,李华珞主动勾引了他,他只当那是发乎于情的本能之举,不过是逢场作戏,事过就会境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虽然李华珞的魅力确实无双,每每想起都会心潮澎湃,激情荡漾——没想到李华珞这个遍阅风流的人物竟然会假戏真做,教他实在无法接受。

    “原来你真不知道……”李永宁很是颓丧,懊恼地道,“华珞怎么就不想想,你才18岁,她已经快27了,年龄差距这么大,如何能在一起?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王灿总算明白李永宁为什么不待见他了,竟然是以为他在玩弄李氏姐妹的感情!

    噢,卖糕的!

    王灿暗叫道:“老天爷,你逗我玩是吧?一个李云舒、一个薛真真,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还搭上一个李华珞,你是要把我给逼疯么?不,这不可能吧,姐姐阅历那么丰富,怎么可能对我这动心呢?她肯定是看在我们是合作伙伴的份上,所以才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我的。对,肯定是这样!”

    正想解释一番,就听李永宁道,“不管你属意的是谁,我都希望你真心待她,不要玩弄感情。哼,不然,不然我拼了这么老骨头也不会放过你的。”王灿立即就叫了起来,“老人家,你怎么能这样?你以为我想么?我要是能左右得了感情的事,我巴不得全天下所有的女的都瞧不起我,都不喜欢我才好呢——不过老人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姐姐没道理喜欢上我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男生呀?”

    李永宁似乎气得不行,老半晌才恨恨地道:“行了,这事先不说了。总之,我会对你严加观察的,一旦发现你有对不起……你做了坏事,就别怪我不客气!”猛地一拂袖,大步地下山去了。

    王灿苦艾艾地道:“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咋能这样呢?”忙追上去道,“我说李老,我又没想过要当你们李家的女婿,你何必跟我一般计较?”

    “你瞧不起我们李家?”李永宁停下脚步质问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缘份这东西吧,很奇妙的,不是你喜欢,你想,就能成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你们的事?”

    “既然管了也没用,为什么要管?”

    不想李永宁火气更大,“我若是不管,天才知道你们会发展成什么样。”

    王灿急眼了,嚷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倚老卖老,蛮不讲理?”

    “你说什么?”李永宁脸色陡地冷了下来。

【245 方氏大比(一)】

    王灿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烈货,岂会被李永宁吓住?反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活了七八十岁了,还有什么堪不透的?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你以为你是神仙,是月老,想管就能管得着的?就算你要管,管你的孙女们去,管我干嘛?我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没头没脑的,受了你这大天的脸色,我欠你的吗?问我怕不怕,不就是想威胁我么?我告诉你,我都死过好几百回的人了,还怕什么?这世上除了死,就只有生不如死更可怕,你经历过吗?你没有!既然没有,那你有什么资格问人怕不怕?莫名其妙!”

    李永宁何曾挨过这样的痛骂,一时竟呆了。瞧着王灿愤愤而去的背影,他非但没有生气,嘴角一牵,反而还荡出了几分笑意,轻声道:“这小子,确实个性十足呀。难怪我家俩丫头被他迷得神魂填倒,难怪那俩老家伙如此推重于他,果然非同常人!嘿嘿,你以为我只试这一关就了事了么?瞧着吧,还有呢!”

    从山上下来,王灿正好撞见陪着安玄贞一道回来的李云舒,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爷爷呢?”

    “不知道!”王灿气愤地答道。

    李云舒一怔,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王灿当场就顶回去道:“我算个屁呀,也配生气?”怒冲冲地走了。

    李云舒十分纳闷,嘀咕道:“他又怎么了?”没过多会儿,见李永宁悠闲地走进了村来,便迎上去道,“爷爷,刚才我在那边瞧见你和王灿去山上了?”

    “嗯!”

    “你们都聊什么了?”

    “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

    “嗬,丫头,你这是要盘查我么?”李永宁堆起满脸的不悦道。

    李云舒显然不吃这一套,哼声道:“随便说说王灿会气成那样?肯定是你端长辈的架子,训他了。对不对?”

    李永宁将李云舒上下打量着道:“我说,你还是我们李家的人吗,怎么帮外人说话呢?你就不问,是不是他冲撞了我这个老头子?”

    “他不会!”李云舒毅然地道,“不见他不教授,还有方老爷子都处得好好的么,为什么就冲撞你呢?”

    “我哪知道,你为什么不问他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李永宁笑眯眯地问。

    “我懒得跟你说!”李云舒甩手而去。

    李永宁摇头苦笑道:“人家都还没承认你呢,心就向过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

    下午两点,方氏大比在祖祠前的广场上正式拉开了大幕。

    三名见证人先行就座,其次是族长,然后是族中长者和各房家长,余者皆立在场边,无座。

    王灿本以为方家的大比是家族内部的竞赛,多也不过五六个参加,可没想到方家人丁如此旺众,单是十多数的少年后辈便有二十余人,其中好几人的实力颇为不俗。如果方奎没有激活超能基因,绝非他们的敌手。

    方氏大比共设置了三个环节。为保证公平性,同时还能让每个人都有更多的机会发挥,第一个环节每个人都是自由选择对手,一共有6次机会,胜一轮积10分,积30分者,进入第二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抽签决定对手,实行淘汰制,胜者进入第三个环节。

    第三个环节不是继续武斗,而是改成了文试。文试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长辈出题,晚辈作答;第二部分是自我展示;第三个环节是见证人考核和点评。

    三个环节比下来,谁合格、谁不合格,一目了然。合格者将会得到奖励;不合格将会得到应有的指点,并得到继续努力的勉励。如果一连三次不合格,那么对不起,将永远失去参与大比和家族核心事务的资格。

    参与者共有24人,最长的24岁,最小的是方玲,刚满18岁。已经参加过大比的,将没有选择对手的主动权,只有被选权。而作为第一次参加大比的方玲,理所当然的是第一个站出来挑选对手。

    李永宁瞧着方玲有些眼熟,就问身后的李云舒:“这小姑娘我见过,对不对?”

    “她叫方玲,我们的同学。前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带她来家里玩,当时你还问了她话来着!”

    “哦,记起来了。看不出来呀,才两年的功夫,较以前判若两人了!”

    李云舒瞥了王灿一眼,似讥讽,又似揶揄地道:“得了高人指点,能不么?”

    “高人?”李永宁本有些好奇高人是谁,可一瞧李云舒的眼神,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边安玄贞也惊疑地对王灿道:“她是方玲吧,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哪有这样的精气神?几个月的功夫就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没道理呀。你说是不是?”

    王灿笑道:“教授,你是试探我呢,还是怀疑?得了我的指点,就算是块茅坑里的石头,那也得变成真金!”

    安玄贞已经习惯了王灿的口气,也不觉得怪异,反而纳闷地问:“怎么会呢?我听老货说你跟他这个孙女貌似很不对盘呀?!”

    “此一时、彼一时嘛。”

    “怎么,瞧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有想法了?”

    “去你的!”王灿脱口骂道,“怎么你也学着为老不尊了?难不成是个女的,我帮了她就是有想法?什么逻辑呀!”

    安玄贞哈哈大笑,指着王灿道:“少正我面前装正经,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李云舒接上话茬问道:“教授,你都说说看,他有什么花花肠子?”

    “哟,帮腔的来了!”安玄贞忙摆手道,“算我没眼色,我说错话了。行吧?比赛开始了,留心看着!”

    方玲挑选了年龄最长的青年作为对手。那人有几分诧异,但见方玲确认自己就是她的对手后,心下立时涌起一丝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那人练的是一手太极拳,最讲究以静制动,但他见方玲比自己小着好几岁,第一次参加大比,又是女生,便存了轻视之心,上场见过礼后,便抢先出了手。可没想到连方玲的一片衣角都没挨着,胸口便狠狠地挨了一脚,仰跌在地,半晌没能爬起来。

【246 方氏大比(二)】

    长者席和场边的围观者都爆发出了‘好快的身手’的惊呼声,方玲倒是不骄不躁,伸手将那人拉了起来,展开了第二回合的角逐。

    那人吃了一次教训,谨慎了许多,拉开架式,再不主动出击,静候方玲的攻击。

    方玲像尊雕像似的屹立不动,唯独眼珠子偶尔会转动一下,表示她在专心地寻找对手的破绽。

    青年的家长深知儿子就这一次机会了,如果再不能合格,这辈子将永远丧失进入家族核心的机会,极是着急。事先本说好不出声干扰的,可这会子见儿子失了先机,不由慌了神,一个劲催促他抢先发起进攻。

    青年的意志本就不坚定,听着父母的催促声,心下顿时就乱了,额上也绽出了豆大的汗珠。正犹豫着要不要抢先出手,便见眼前一花,胸前再次如遭重锤打击,横飞着跌了出去。

    见证席的李永宁拍掌赞道:“好,疾如风,不动如山,此女已深得武道精髓!”

    青年不但尽失先机,也失了理智,爬起身来,疯了似地发起抢攻,结果别说是扳回局面,甚至连方玲的影子都瞧不着了,又连输了两回合手,就被判负下场了。

    第二个上场的也是刚年届18岁的少年后进,他似乎从方玲身上找到了灵感,也挑了一名两次不合格的对手,轻松获得了胜利了。

    第三个上场的想也不想,便选了方奎作为对手。

    方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你确定是我?”

    那少年满脸挑衅地道:“怎么,不敢应战么?”

    方奎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

    “你的后尘?”

    “第一次参加大比就一场未胜!”

    少年惊奇地笑道:“你拿我跟你比?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咱们方家像你这样两届大比一场未胜的笨蛋只有一个,而且还是空前绝后的一个。别人不好意思捡你这个软柿子,我却不介意!”

    方奎也不生气,摸着后脑勺憨憨地道:“那个,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很笨,不过我不是软柿子,真的不是!”

    少年哈哈笑道:“好,好,你不是软柿子,你是硬柿子,你是最硬最硬的,比茅坑里的石头都还要硬的柿子。行了吧?”

    方思怡听不下去了,喝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咋能这样说话呢?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姓方,都是一家人,大比比的就是本事,不是嘴皮子,有必要玩这些激人冒火的伎俩吗?”

    担任裁判的长者喝止了争议,示意比赛开始。

    方奎往场中一站,敬过礼后就示意对少年出手。

    少年冷哼着道了声:“得罪了!”抬腿就照着方奎的喉咙处踢来。

    方奎不躲不闪,抬起手臂,少年的腿好像自动送上门似的,落入了他的掌中。只听他大喝道:“小心啰!”信手便将少年给掼了出去。

    如今的方奎已非昔日的笨蛋,若非他手下留情,即便是信手一掼,也能让少年粉身碎骨。饶是他留了九分力道,少年也差点摔散了浑身的骨头,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围观者、家长和长者、还有见证席上的李永宁,着实被吓了一跳。

    诚如少年所说,方奎的愚笨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两次参加大比,连败12场,开创了一段辉煌的历史。方家上下,无人不说长房嫡脉后继无人,一待方仲信年老力衰,族长之任怕就要落到别房身上了。只不料还不到两年,被他们视为无可救药的方奎竟像换了个人,照面之间便将对手摔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到底是方奎的实力提升了呢,还是少年不济事呢?

    一番仔细地思考后,很多人宁愿相信后者。毕竟任何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夸夸其谈之辈。

    少年最终站了起来,一声怒吼,挟着满腔的不服再次扑向了方奎。

    方奎还像拎小鸡似的,探手便将少年抓了起来,高举过头,但却没有立即扔出去。犹豫了片刻后,脸上渐浮现出不忍之色,叹了口气道:“不就为了分出个高下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便将少年放了下来。不想少年脚一沾地,突地弹起,照着他的喉咙就是一记连踢。

    变起仓促,真是防不胜防。在座的长者和各房家长们见了,莫不骇然,心知这一脚下去,方奎就算存得了性命,怕是要了废了半个,可要阻止,又哪里来得及?

    方奎没有招架,任由少年的脚重重地踢在了脆弱的喉咙上,发出如中败革的扑扑声响。他倒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了下,可少年在愣了一下之后,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双脚惨叫起来——原来是用力过猛,把自己的脚趾骨全部震碎了。

    裁判怒不可歇,厉声道:“方岳,你明明已经输了,为何要偷袭?难道你的父母和长辈没有教过你,偷袭是有违武德的吗?”也不给方岳辩解的机会,转身朝着主席台道,“三位见证人、族长、各房家长和各位长者,依本族规矩:有违武德者,剥夺大比资格。如何裁处,还请示下!”

    方仲信脸黑得你锅底一下,哼声道:“你是裁判,依大比规矩办就是。”

    裁判应了声是,便叫人将方岳带下去,并宣布他丧失了本**比的资格。

    方岳是三房子弟,作为三房家长,方云气得差点没暴走,当场叫来方岳的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要他将方岳带回去严加管教,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就得废除武功,逐出家门。远在一边的方岳听着这样的处罚结果,吓得一口气没转过来,当场昏了过去。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比的主旋律,裁判宣布比赛继续进行。不过很多人都关心方奎有没有受伤,可见他若无其事地和身旁的人笑聊着,都不由发出了不解的惊叹:喉咙那么脆弱,狠狠地挨了两脚,怎么可能没事?难不成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外门硬功?

【247 方氏大比(三)】

    因为吃不准方奎的深浅,接下来也没人敢主动挑战他。当主动权轮到他手里时,他琢磨了半晌,才选了曾两次打败他的方挺。

    占有先手之利,又是晚辈,方奎恭敬地作揖道:“四叔公,请多赐教!”

    王灿听着方奎这般叫法,嗤声笑道:“方挺比他大不了两岁吧,咋地就成叔公了?”

    “幺房出老辈,这道理你都不懂?你别瞧方挺也就二十一二岁,可他确确实实跟老货一个辈份。那边那个小孩子瞧着了么?就是老货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兄弟!”

    王灿家三代单传,哪能体会到世家大族里的辈份有多么的复杂?在他看来,兄弟比孙子都还小简直就是天下奇闻,但在方家人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如今方家辈份最高者不是方仲信,而是那个小孩儿的曾祖奶奶——已经年届九旬的老妪——方仲信见了也得叫声‘老祖宗’。

    王灿一边听安玄贞讲着方家辈份上的趣事,一边看着场中的打斗——若不是方奎手下留情,方挺这个同样是两次未能及格的‘老辈子’哪能坚持得住?单从资质而论,方挺与此前的方奎是一路货色,想必正是因为这样,方奎才对他惺惺相惜,大有平局相让的架式。王灿瞧不下去了,摇头道:“方奎搞什么呢?是强就强,是弱就弱,哪有这么让来让去的?”

    方仲信也沉声喝道:“方奎,这是家族大比,不是表演,你想要干什么?”

    方奎素来敬畏方仲信,一听他出声了,手上不由一颤,力道失去了控制,当场便将方挺崩了出去,倒在地上狂喷鲜血,眼见就要不活了。

    王灿骂了声:“我操!”伸手在桌上一按,鹞鹰般飞扑而去。在他抱起方挺,抵住背心命门要穴,渡过内力疗治被摧伤的内脏时,场边才爆出阵阵惊呼之声。

    方奎也吓坏了,愣了片刻,便哭丧着叫道:“师父,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没控制住……四叔公他,他不会有事吧?”

    安玄贞也抢了上来,以针灸的手法点穴方挺的穴位,而李云舒也在旁悄悄地引导着意识复苏。不过片刻功夫,方挺呛出两口血沫,醒了过来。

    这也是个憨实之人,乍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还纳闷地问:“怎么了,这是?”接着便冲紧张得脸色煞白的方奎竖起了大拇指,笑赞道,“好小子,终于出头了,比我能耐!”

    方奎红着眼睛道:“四叔公,都是我不敢,我没控制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师父,四叔公他,他不会有事吧?”

    王灿嗯了一声,又助方挺贯通了任督二脉,形成了小周天轮回,冷眼横着方奎,说:“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这才问方挺,“感觉如何?”

    方挺闭着眼睛,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却始终挂着笑意。他嗯了一声说:“暖烘烘的,好像有股热水在体内流淌一样,特别的舒服!”

    方挺的父母紧张地问会不会有事,王灿摇头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虽然内脏有点轻微的震伤,不过安教授的手法非常神妙,已经将淤血化开了,不会影响他接下来参加比赛的!”

    方挺一听伤势不但无碍,而且还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顿时大喜,翻起身来就向安玄贞道谢。他的父母也跟着作揖道谢。

    安玄贞老实不客气地领受了,还笑着安慰方挺要好好发挥,不可辜负了父母的厚望云云。

    又是一段小插曲结束了。在这段插曲中,大家彻底看清了方奎的实力今非昔比,参加本伦大比的后进怕是没人能跟他相比了。

    一时间广场周边对方仲信的佩服言论四起,都说一个榆木疙瘩脑袋的孙子硬是被他调教成材了,着实了不起。

    方仲信听在耳里,也不辩解,只是起身冲安玄贞和王灿揖手道:“安兄、王小友,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不然方挺纵能保住性命,怕是也不能再练武了。成全之恩,方某在此谢过了!”

    众人听了这话,方知刚才有多凶险,纷纷称赞起了安玄贞的医术神妙来。

    不想方仲信又说:“王小友,方奎得你调教,方才有今天的成就,方家上下,咸感大德!”

    王灿深知方仲信是在用这些场面话加重他的影响,一则向众人彰示他的实力、身份和地位,二则也是向族中人之宣告:身为长房嫡孙的方奎再不是愚不及可的笨蛋。

    “方老客气了。蒙你看得起,把方奎托付给我,我又岂敢不尽心?虽说这几个月他也算小有进步,但心性上实在欠缺,拳脚上也做不到收放自如,回头我还得好好地敲打他一番才是!”

    大家都已经知道王灿是方奎的师父,可实在瞧不出这个比方奎还小着一两岁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不但能教授方奎,还能坐到见证人的位置上去——要知道方家大比的见证人莫不是实力、身份和地位俱尊之人。见方仲信如此推重于他,聪明之人便隐隐猜到王灿定有惊人的艺业,要不就是有深厚的家世渊源。愚笨之人却依旧满心纳闷,觉得王灿不过是请来滥竽充数的。

    比赛虽然继续推进,但再没人敢挑战方奎。第一个环节结束,方奎、方玲兄妹俱以全胜战绩晋级第二轮。

    成功进入第二轮的共有17人,也就是说,第一轮结束,只有7人被淘汰。

    如此之低的淘汰率,方奎却一连两届都没进入第二轮,着实是奇葩得很。

    别人倒也罢了,奇的是方挺以败给方奎后,又拿下了四场胜利,成功晋级第二轮。

    第二个环节实行的是俩俩对决,便有一人落了单,按以往的规矩,将由长者和各房家长在已经淘汰的人中投票选出一人来‘凑对’。若是选上来的淘汰者战胜了对手,他就将取代对手,晋级第三个环节。

    从赛制规则来看,方家大比并不注重观赏性,而是尽最大可能地追求公平和给每名参与者更多的发挥机会——毕竟这是在为方家遴选后继的优秀人才,而不是决出谁是第一。而大比也不评比名次,只分合格与不合格,这样一来,参与者们的心理压力将会被降到最低。

    抽签的任务就落到了三名见证人身上,而经过一番计较,安玄贞和李永宁公推王灿来执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王灿道:“方奎是我的徒弟,我就不用回避吗?”

    方仲信道:“他还是我的孙子呢,我都不用回避,你担什么心?”

    王灿笑道:“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不推辞了!”司仪递过抽签箱来,他将双手伸入其中,一手抓住一个球,放入司仪递上来的盘中。每个球上都有一个号码,每个号码代表一名晋级入第二个环节的参考者,而王灿的手将决定谁将成为他们的对手。

    王灿一连抓了八次,经公布后,唯独方奎的名字落单了,这让除了方玲之外的所有人都长松了口气,仿佛在庆幸总算没遇上他。

    方奎显得有些委屈,叫道:“为什么偏偏是我呀?”

    王灿乜斜着眼道:“怎么,怀疑我对你特殊照顾?”

    方奎忙摆手道:“不,不,我哪敢有这意思?我的说,为什么偏偏是我落单?”

    “谁落单不是落单,为什么就不能是你?”

    方奎听着王灿的语气不善,明智地闭上了嘴。

    经过长者和各户家长们的公议,从七名淘汰者中挑选出一人来作对方奎的对手——本来嘛,七名淘汰者无不还抱着一线希望,结果见落单的人是方奎,全都绝望了。

    没想到长者和各房家长挑选出来那人脑子特聪明,站上场来就叫道:“不公平,这不公平!”

    方仲信问道:“为什么不公平,你说来听听?”

    “大家都看到了,方奎的功夫已是今非昔比,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与其从我们之中挑个人出来跟他打,还不如直接让他晋级得了。”

    “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不管是谁落单,不论实力强弱如何,都得从第一个环节的淘汰者中挑选出一人来对决。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公平性,保证人才不被埋没。懂吗?”

    “我懂,我当然懂。不过,对决也分文武,对不对?我只想问一句:除了武斗,还能不能选文斗?”

    此言一出,满场都响起了议论之声。要知道方家大比举行了几百年,还从来没人提出在第二个环节‘文斗’的,所以各房家长和长者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方仲信。

    方仲信略一沉吟,便道:“也未尝不可。不过第二个环节历来都是武斗,还从来没人提出文斗的要求。既然你今开了口,我倒认为可以加上一个条件限制上!”

    众家长和长者都问什么条件限制。

    方仲信道:“先说出文斗之法,然后看被挑战的者愿不愿意接招。”

    有长者点头道:“族长之言有理。第二个环节本来就是考较大家的武艺,若是被挑战者不愿接受,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大家怎么看?”

【248 方氏大比(四)】

    一番议论后,又有人加上了一条:“如果被挑战者接受了,但最终却没能获胜,挑战者还是不能直接晋级第三个环节,而是由族长和见证人共同裁决谁有资格晋级。不知这样可好?”

    方仲信嗯了一声,将目光瞥向坐在右手边的各房家长道:“不知各位的意见如何?”

    各房家长们交换了下眼神,都说:“全凭族长裁决!”

    方仲信就道:“那就这么办。”叫来族中负责文书者,当场将这个新规矩记录了下来,便将现场的节奏控制交给了裁判。

    八场对决很快就打完了,胜得最容易的方玲,对方连三脚都没接住,便被踢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以往方家人众对第二个环节的关注度都是极高的,可今天却是盼着快点打完,好瞧瞧方奎这个二楞子是如何接受‘文斗’的挑战的。

    直待裁判宣布了第二个环节的淘汰名单后,挑战者才走上场来,先冲见证人席、族长以及长辈们作了一揖,才侃侃道:“方奎的进步确实超乎我们的想像,可见这两年里他的苦功没有白费。打从明儿开始,我也要勤加苦练,下次大比绝不会在第一个环节就被淘汰了。”

    场边有人笑道:“废话那么多做啥,赶紧说主题!”

    那人轻咳了一声道:“我的挑战很简单。大家看着那边的一对儿石狮子了吗?”

    广场正对着村口的地方置着一对青石狮子,长近两米,高1.5米,重约千余斤,虽然历经几百年的风雨洗礼,可依旧雄伟狰狞。

    “据族谱载,这对儿石狮子乃是恩佑公所置,每只重约千二百余斤。我的挑战题目是要方奎将它举过头来,原地站立10秒便算过关。方奎,这个题目你敢接么?”

    方奎哪会料到那人竟出了这样的难题,一时呆在了当场。

    方仲信沉声问道:“方奎,接不接在你自己,可想要清楚了?”

    方奎越发的犹豫,朝着王灿看了过来。

    王灿忍不住破口骂道:“看我干什么?这点子能耐和信心都没有吗?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丢人现眼!”话声甫落,身子如发射的导弹般升空而起,至两丈高处,腰身一扭,竟凌空踏步朝着百米外的石狮子扑了去。

    哗……

    方家几乎人人会武,却也没人见过如此妙绝的轻功,简直比电影里拍的都还要神乎其技。他们原以为王灿这个‘师父’徒有其名,甚至于是叫着玩的,没想到真的有本事,而且还是大本事。别的且不论,单是这轻功,方家上下无人能及。

    只见王灿如羽毛般轻飘飘地在石狮子旁边,抬脚一挑,大喝道:“接着了!”偌大的石狮子就飞了起来,挟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方奎。

    胆小者见此情状,骇得叫出了声来,便是胆大的也不禁乍然色变。

    方奎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神情陡地变得凶悍,暴喝一声,肩背肌肉突地像吹胀的气球般膨大了,撑得衣服都爆裂了开来。

    谙悉族中掌故的长者们见了,莫不骇得站了起来,失声惊叫道:“异变,异变,异变呀……”

    方仲信虽然神情淡定,可眼里却尽是激动之色。说来说去,方奎到底是他的孙子,一连两次大比都不合格,他这个族长脸上岂能有光?大家私下里莫不下议论,等他年老力衰,膝下又无承继之下,族长之位怕是在长房留不住了。不想经王灿一调教,方奎竟然激活了家族遗传的超能基因,而且还是继他之后,50年来的第一人!试问从此以后,族中还有谁敢瞧不起方奎?

    方奎的上围顷时爆长了三倍,真个成了人熊,他迈开大步,迎向了自天而坠的石狮。

    要知道托举静物和接住抛物是两码事,前者只消承受所举之物的本事重量,后者却要承受重力加速所带来的重击,难度提高了好几倍。这就好比你能举起50斤一袋的大米,但你绝对接不住从100米外抛来的50斤大米,在重力加速的作用下,原本的50斤至少能产生200-300斤的可怕冲击。

    即便没上过初中,没学过物理,只要有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要接住从百米外掷来千斤石狮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一旦失手,怕是当场就得被砸成一堆烂肉。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石狮子就划过百米的抛物线,兜头砸得了方奎。

    方奎双手高举,厉吼道:“起!”轰的一声,脚下的青石地面全皆炸成粉沫,整个人有大半截都陷了下去,好在石狮子被稳稳地接住了。

    直等方奎举着石狮子从坑里站了起来,场边才爆发出惊天的欢呼之声。方仲信总算露出了笑意,眼里也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各房家长和长者们都疯了似的,冲将上来围着方奎细看。方奎虽然已经到了极限,膨胀的肌肉渗出了丝丝鲜血,可他还是在咬牙苦撑,举着石狮子朝场边走去。

    有长者担心这样做会损害方奎的体质,便大叫道:“族长,这可不行,快让方奎放下来了吧,万一伤了身体可如何得了?”

    方仲信显然比方奎更有自信,高声道:“让他举着放回的处去,死不了人!”

    百米的距离,方奎用了将近三分钟才走完,每踏出一步,必在青石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在他将石狮子安放回原处后,瞧了瞧绷着脸的王灿,虚弱地道:“师,师父,我,我做到了吗?”

    “好小子,干得不错!”王灿这才笑了出来。

    方奎哼哼了两声,一头栽倒了。

    这下可把大家给吓坏了,纷纷围上来要抢救。方仲信却说:“不过是脱力了,体息一会儿就好,用不着担心!”便着人将逐渐恢复原样的方奎架回屋里安歇去。

    也不必去管给方奎出难题的那人是何等的惊骇了,方氏族中之人见50年后终于又有‘异变者’觉醒,真是比中了大奖还欢喜,一个个的竟自发地载歌载舞起来。

【249 方氏大比(五)】

    王灿再回到见证人席时,李永宁像发现宝贝似地将他打量着,眉宇间哪还有温和端庄的影子?满脸都是惊奇和古怪。

    “李老,我这是长了两个头呢,还是三只手,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瞧着?”王灿语带揶揄地道。

    李永宁眨了眨眼睛,说:“比长了两个头、三只手还有意思!”

    王灿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子他瞧着李永宁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全没了初见是的雍容、儒雅和庄重之气,反而是一肚子的古灵精怪,玩世不恭。“是吗?说来听听看!”他说,心下开始重新评估李永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以呀,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还附条件了?”王灿哼道,“对不起,你自个儿慢慢享受吧,我没兴趣!”

    李永宁着急了,叫道:“你不能这样呀。你懂不懂什么叫游戏规则呀?”

    “我的地盘我作主,行不行?”

    “这是你的地盘?”

    “是不是与你有关系吗?”王灿冷着脸反诘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先前的李永宁是装的,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

    可李永宁好好的,为什么要装呢?目的何在?为了恐吓他?还是别有目的?

    王灿想不明白。

    只是像这样的人,又是头一回遇到,而且还是李云舒的爷爷,他实在没法子不纳闷。

    李云舒嗔道:“爷爷,你老毛病又犯了吗?王灿是晚辈,你跟他较什么劲呀?”

    “我乐意,我喜欢,成不成?”

    王灿撇着嘴道:“切……”满脸的不屑之色。

    安玄贞却在旁边呵呵直笑。

    第三段插曲结束,第三个环节也正式启动。

    用参与者们的话来说,文试就是专门用来坑人的,不管你此前的两个环节表现得有多优异,很有可能因为回答不上问题,就被判定为不合格——虽然机率比较低——而且文试的问题千奇百怪,不仅限于武学的道理,甚至还会有人提出一些生僻的哲学问题,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呢,先辈们设置文试的环节就是为了让后世子孙不成为只知武力的莽夫,而是文武兼修,德才俱备的人才。所以,不管他们认为这一关有多么的坑人,还是不得不花许多精力去准备。

    第一个被叫上去的就是方玲。

    有长者问她:“如果你今天没能进入第三个环节,而是第一个环节就被淘汰了,你会怎么做?”

    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是个人都会回答下次再努力,绝不会就此放弃的。可发问者的心思往往出人意表,若是这么容易就猜着了,文试这个环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不起,九叔公,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为什么?”长者继续追问。

    “因为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很好!”长者满意地点了头,举起手来道:“10分!”

    10分是满分,顿时引来了围观者们的议论和猜测,纷纷去挖掘这一问里藏着什么玄机。

    第二个长者问:“听说你前不久在学校惹了祸,差点引发踩踏事故。是吗?”

    “是!”方玲低下了头。

    “那你对此事有何感想?”

    “我,我很遗憾……”

    “那你知错了吗?”

    “我——”方玲瞥了王灿一眼,毅然道,“我并非有意要引发事故,所以我不知错。不过我的举动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和后果,我很痛心。以后我行事时会再三思索,不会莽撞了!”

    这位长老也满意地点了头,举起手道:“不错,你总算能分清什么是过错,什么是责任了。我给10分!”

    第三个长者轻咳声问:“如果——我也是在假设——再让你跟方奎较量一局,你有几分胜算?”

    “胜负的标准是什么?”方玲皱着眉头问。

    “没有标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我明白了,也就相当于生死相搏,对吗?”

    “不错,是这个意思!”

    “十成!”方玲果断地道,“这也是我的假设!”

    “为什么?”这名长者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因为在我的假设中,我可以战胜一切对手!”说到这里,方玲话锋一转,琢磨着道,“如果是按比赛规则来的话,我大概有三成的胜算!”

    这名长者这才算满意了,点着头道:“方玲呀,你这针尖对麦芒的脾气得改改呀。我给6分吧!”

    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很快轮到了第十名长者,他笑着道:“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若是让你自己来打分,10分最高,0分最低,你给多少?”

    方玲茫然了,良久方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表现得不好,但大家都说好,所以我不知道该打多少分!”

    “5分,你认为合适吗?”

    “不……”方玲摇头。

    “高了还是低了?”

    方玲突然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来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是0分,还是10分,重要吗?”

    最后这名长者点头道:“看来你的悟性确实不俗。不过我还是只能给你5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可以的,但你不能一味走自己的路,那就太固执了,明白吗?”

    方玲一震,思忖了片刻,便躬身拜道:“谢十二伯指点,我明白了!”

    方玲的综合得分是83,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与她抢眼之极的身手比起来,明显有些不匹配。

    另外七人的评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高得分的有96的,最低的52。现在就只剩下方奎了。

    方仲信打发人去把方奎叫了来。

    虽然体能还没有恢复,但脑子已经清醒了。见过礼后,方奎就像幼儿园的好宝宝般逼着双手站在场中,静候长辈们的提问。

    可一众长者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一个开口的。

    方仲信见状,就道:“该怎么问就问,不必循老规矩!”

    一名家长站起来道:“方奎体内沉睡的力量既然已经苏醒,那便是我方氏阖族的希望和未来,依我之见,他就不必再考了!不然大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几房家长附和赞同,长者们也说确该如此。

    方仲信摇头道:“大比可不是挑选未来的族长,是考较每一名后进子弟的学习成果和品行,凡我方氏族人,概莫能外。再者方奎已经参与了前两个环节,为何第三个环节就免试了呢?若是他的品行和机智不合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怎么能因为觉醒了超异能力而例外?”

    此话乃真正的公允之论,众家长和长者见方仲信坚持,也都应允了。不过有人也提上一条建议:既然方奎不能例外,以后即便再有能激活了超能异能,也不能免试。

    方仲信颔首道:“那便将此条列入族规之中,不论何人,皆不得破例!”

    议论毕,对方奎的文试便开始了。

    第一问:“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方奎答道:“安安静静地练功,连学也不要上最好!”

    “达到什么速度你才会满意,或者说达到程度程度你才愿意暂时中止你的‘安安静静练功’?”

    “这个……”方奎思索了一下方答道,“我还没想好,现在我只想努力地提升实力!而且我特别喜欢在努力中不断强大的感觉,我希望它永远都不要中止得好!”

    “虽然你让我,让大家看到了你的意愿,但你却没有前进的目标,这样极有可能落入以力为尊的危险境地。警醒啊,方奎。我给3分!”

    第二问:“在发现你的超异能力觉醒后,你第一个告诉的人是谁?”

    方奎答道:“我不知道它觉醒了,是爷爷告诉我的!”

    那名长者大奇道:“你竟会不知道?”

    “是啊!为了备战大比,师父每天都在对我进行强化训练,我还以为都是训练的成果呢!”

    “族长告诉你的时候,你高兴吗?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怎么说呢?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超异能力’,虽然有那么点高兴,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奇怪。师父是个既了不起又很神奇的人,所以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师父传授的功法略有小成了?别的我也就别想了!”

    “那现在,此时此刻,你觉得骄傲吗?”

    “现在没有,不过在我明白什么是‘超异能力’,明白我是家族50年来第一个觉醒者,还是挺骄傲的!”

    “好,诚实不欺,不骄不躁,我给8分!”

    第三问:“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东西?你只有一个选项!”

    “最重要的?”方奎出起了神来,思忖了许久后才凝重地答道,“责任,算吗?”

    “请你肯定地回答!”

    “责任!谢谢!”

    “很好,我给10分!”

    第四问:“你最感激的人是谁?”

    “肯定是我师父了。大家都知道我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师父,我别说有今天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你们体会不了我曾经的绝望有多么的深,也就不能明白我现在的感激有多么的强烈……”说着,深深地朝王灿拜了下去,“谢谢你,师父。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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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全能学霸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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