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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非     超级全能学霸txt下载     超级全能学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8 多事的晚自习(下)】

    王灿真像聋了一样,大头气得脸都紫胀了,他却连眉都不曾皱一下。直待李云舒用眼神将所有的闲言碎语都压下去后,他才笑道:“只要是学校里我都不敢,别的地方随便你挑。怎么样?”

    方玲还没来得及表态,李云舒就斥道:“胡闹!学校里明令禁止打架,你们是想挨处分吧?王灿,你回教室去;玲儿,你也给我冷静些!”

    方玲见李云舒真的恼了,这才有些忌惮,气势为之一敛,哼道:“好,姑奶奶依你。晚自习后圣殿健身会所见!不来的是孙子!”

    王灿打了个响指,“放心吧,我王大官人定会准时赴约!”

    男生们品出他话里弦外之音,莫不呵呵直笑。薛真真摇头暗叹,心说:“这个王灿,啥时候学得如此的油嘴滑舌了?”

    眼见轰轰烈烈的打戏就这么草草散场了,好多人发出了遗憾的感慨,都说圣殿是高端私人健身会所,晚上的好戏他们是没机会目睹了。

    王灿回到座位,大头就冲上来质问为什么答应方玲的邀约,“别看她一女的,可去年就升到了黑带二段,还是省运会少年组的亚军。你不是找揍么?”

    “我乐意找揍!你有意见?”

    “你脑子没被驴踢吧?”

    “你踢过我了?我怎么不记得!”

    “操……”大头气得跳了起来,指着窗户道,“你真想找死为什么不跳下去?你跳呀!”

    “牡丹花下死岂不更风流?”王灿见大头气得脸都青了,非但没觉得愧疚,反而还乐得哈哈大笑。

    就在大头快要背过气时,薛真真走上来道:“你也是的,明知道他故意的你还这样,活该被气死下场。”又幽怨地白了王灿一眼,说,“人家一门心思想做‘大官人’,你是拦不住的!”哼了一声坐下,郁郁地生起了闷气。大头见薛真真不高兴了,哪里还顾得上王灿,忙变着法子哄逗。

    **********

    晚自习随着郭志豪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提前10分钟开始了。

    轻咳了两声后,郭志豪那锐利的三角眼在坐得满当当的教室里威势凛凛地扫过,见没人缺习,暗青色的老脸上这才泛起了一丝笑意。啰嗦了几句没盐没味的开场白,便点了班长李云舒和学委李泽凯的名,让他们把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发下去。

    霎时间,教室里像捅爆了的马蜂窝,议论之声如雷而作。

    郭志豪也没有约束,而是像恶灵附身般阴森森地审视着闹腾得最凶的那几人,直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寒蝉般噤声之后,他才嘿嘿地冷笑道:“是不是都觉得考得很理想呀?是不是都以为能考上大学了呀?闹,继续闹!”

    众所周知,郭志豪越是把话反着话,就表示心情越是坏。想来这次月考的成绩实在差强人意,这才惹得他雷霆大作。鸡毛蒜皮地啰嗦了将近半个小时,通过言语恐吓将精神压力制造到了最大,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认真学习,考不出好成绩这辈子就没有指望时,他总算将话锋收转了回来。

    “总体上来说,我们班这次考得还算不错,16个班里排名第三。年级前10名我们班占了两个,李云舒总分723排名年级第一,李泽凯总分698排名年级第3、班上第二……”

    李云舒永远都是年级第一,考试成绩从来不曾掉下过720分,稳定得让人吃惊。但大头却是头一回考过650分,而且还是差2分上700,着实令人侧目。郭志豪甫将分数报了出来,教室里顿时涌起潮水般的惊叹,纷纷感慨说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郭志豪拍着桌子道,“人家努力了,自然能够取得高分,你们呢?”又是一通雷鸣电闪的训斥后,这才把话题拉回正轨。挨个地把班上前10名的优等生点评了后,突然将目光落在了王灿身上。

    王灿立马意识到不妙,暗叫道:“操,不会还关我什么事吧?”好在郭志豪嗫嚅了两句,便又说到了别的事情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郭志豪没找他麻烦,可杜金宏这个大嘴巴却给他惹来了麻烦。郭志豪在台上讲,杜金宏也在台下讲,四处告诉人说王灿英文考了142分,还说当时若照着王灿的答案抄,至少能多得20分。

    王灿的成绩有多烂大家都清楚,总分从来上不了300,英语从来考不过60,忽拉拉了一下子就考了142,只要不是白痴都认为这里面有问题。都说肯定是李云舒给了答案,不然就算王灿神仙附体也考不了这么多分。方奎本就对王灿怀恨在心,一听这话,当场就嚷道:“操,凭什么呀!”

    郭志豪正说到激情处,见方奎受惊马猴似的蹦了起来,当即大怒,喝斥道:“方奎,你搞什么?!”

    方奎这才意识到不小心捅了雷公老爷的屁股,吓得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哆嗦着道:“那个,郭,郭老师,我,我……”

    “站上来!”郭志豪愤怒地指着讲台道。

    方奎不敢不站。

    “说,你们在下面讲什么?”

    别看方奎长得人熊一样,其实胆子小得很,而且最怕郭志豪,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什么都说了。班上的同学一听王灿的英语靠作弊考了142分,莫不投来鄙夷的目光。王灿安然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郭志豪骂了句没出息,就把方奎打发回座位了。

    优等生不容易,差等生更不容易。晚自习第一节下课的几分钟里,王灿英语作弊考了142分的事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年级,大家都冷嘲热讽地说这弊作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真要有脑子就该考个合理的分数,而不是一下子飞到天上去。还说王灿看着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地就干出了这般没脑子的事呢?

    别的班与王灿相熟的男生都来问怎么回事,王灿不屑地说:“不就是个破英语么,老子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这也犯得着大惊小怪?”

    “你就吹吧!”

    “吹?”王灿冷笑道,“这字怎么写来着?老子有没有作弊,下次月考见真章!”

    这话当真是掷地有声,多少人都得被震住。可他历来的成绩实在是烂透了,纵然话说得再漂亮也没法消除大家心中的怀疑。更何况李云舒的仰慕者如云,谁也不愿意看到他得意上位,一个个地都想尽了办法作贱。还没等到下晚自习,王灿‘作弊者’的名声就响彻了全校。

    王灿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该干嘛还干嘛。大头却急得不行,逢人就说王灿绝没有作弊,还说王灿那么早就想交卷,怎么可能作弊?又拉来杜金宏作证。结果杜金宏怕淌浑水,给自己惹来麻烦,就说他只看到答案是从薛真真那传来的,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薛真真和李云舒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关系铁得没话说。就算她站出来说答案不是李云舒给王灿,而是她给的,也没人去计较,反正王灿作弊是铁证如山,死活也赖不掉了。

    眼见薛真真委屈得哭了,王灿暗叹道:“这丫头可真傻……”轻轻拉了一下她的头发,薛真真回过头来问干嘛。他递过一张纸巾道:“我说你犯得着吗?”

    薛真真一边抽泣,一边道:“我就是见不得你被冤枉!”

    “好啦,别哭了,我的小姑奶奶……”王灿看着那双红得像水蜜桃似的双眼,心都差点碎了。“我有没有作弊天知地知你们知,别人怎么看王爷爷才不会在乎呢。就这么打住吧,好不好?”

    “可是他们都在背后说你……”

    “说就说呗,我还能掉块肉不成?你也是个明白人,计较这些做什么?”

    薛真真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道:“你就不怕众口铄金吗?”

    王灿大笑道:“我怕个鸟呀?!不就是个破分数么,随他们怎么说吧。”

    薛真真似也被他的豪气感染,黯然地叹道:“你呀你……教我怎么说呢?下次月考的时候一定要拿出真本事,再不能让他们小瞧了!”

    王灿冷笑,眼里闪烁着刀锋般的寒芒,也不知道心下在盘算着什么。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时,一个陌生的面孔找了来,问谁是王灿。

    王灿正要去厕所,见问就答道:“我是,你哪位?”

    那人说:“有人要我转句话给你,下了晚自习钟塔广场见,不见不散!”若他就说这么多,王灿不定真的会去,哪知听了王灿嘀咕着说:“操,这他妈谁呀,不知道老子今晚事多么?”他就狞笑着道:“我劝你最好准时到,不然谁也没法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威胁我?”王灿脖子一梗,格格地笑了起来。

    那人道:“你要这样理解也行。”留下悲悯的一瞥,冷笑着走了。王灿冲着那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竖起了中指,骂道:“去你妈的蛋,王爷爷才没功夫侍候!”

    大头纳闷地问道:“这人谁呀?”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找你?”

    “……”王灿一阵无语,“你怎么不问他去?”

    大头还真去了。没多会儿功夫他就打听清楚,那人叫娄海,高三12班的,听说和社会上的人关系匪浅。

    王灿暗忖道:“难道是熊奇派来的?”却又拿不准。想着那日在白鹤林渡口的遭遇,仇恨如野火般在心内漫延开来,顷时就令血液沸腾了,冲喷得脑门突突地乱跳。“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想搞我?嘿嘿,就怕你那么硬的拳头。”

【029 方玲的伎俩(上)】

    九点半下了晚自习,薛真真和大头联手拦住王灿,劝说他不要去应方玲的约。

    王灿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怕送上门去挨揍。可如今的他岂是曾经的吴下阿蒙?012的超异能力虽然只觉醒了极微小的部分,而且还有不小的副作用,但他也有十足的信心搞定方玲。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要是还躲,真就连东方不败也不如!”王灿说。

    好事的同学都帮腔说这话说得对,方玲再厉害也是个女的,堂堂七尺大老爷们,还怕了她不成?

    薛真真横了那人一眼,死死地扣住王灿的臂膀道:“就不准你去。玲儿那边我们去说,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王灿叹道:“薛大妹妹,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样吧,你们陪我一道去,相机而动,如何?”

    薛真真还是不同意,但大头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点头道:“好,我们陪你一起去!”薛真真恨恨地瞪了大头一眼,说:“要是王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头缩脖吐舌,嘻嘻地道:“放心吧,方玲真要是敢下狠手,我绝对第一个冲上去阻止!”

    **********

    圣殿健身会所就在万达广场三楼,占地近3000平米。设施齐全,装潢豪华,在蓬城算得上首屈一指。

    此时正是会所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白天没有时间运动的上班族们如饥似渴地在健身器材上挥洒着汗水,激发生命的活力,以期能够换来健康的体魄。

    四中3000多号学生都知道方玲的厉害,也知道她的授业恩师就是圣殿健身会所的首席教练,却极少有人知道方家才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王灿三人到时,前台的接待小姐直接把他们领到一间单独分隔出来的跆拳道练习馆里,拿出一套袍服要王灿去换了,说方玲一会儿就到。

    王灿推开衣服说:“不用了,我又不会什么跆拳道,换上它反而碍手碍脚!”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墙上的字画来。薛真真和大头实在着急,却又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不到五分钟,黑着脸的李云舒率先走了进来,接着才是方玲、方奎两兄妹。薛真真迎上李云舒问怎么样,李云舒连连摇头,懊恼地道:“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薛真真惊得啊了一声,担忧地叫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真让他们打一场吧?”

    方玲将指节捏得喀喀作响,饿虎般盯着毫无半分紧张之态的王灿,嘿嘿地笑道:“放心吧,要不了他的命!顶多就是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吗?”王灿回过身来道,“听你这话,好像自认为很了不起嘛?”

    “比起你来确实有那么点了不起!”方玲甩了个漂亮的劈腿,扬起水晶般光洁的下巴挑衅地说,“我也不是想故意找事,但你打伤我哥就是不对。”

    “那他抢我手机呢?”

    “他又不是真抢,只不过好奇你在看什么而已……”

    王灿懒得争论,将手一扬道:“行了,不说这些没意义。要怎么样你划下道吧!”

    方玲格格地笑了起来:“听你这口气貌似还知道什么是‘道’?那好,我就划下道:第一,你向我哥道歉,手机我赔给你;第二,当我10分钟的陪练,你打伤我哥的事情我绝不再追究,手机我还是会赔你……”

    “不行,这不公平!”薛真真不待方玲说完就大声抗议道,“你受过专业训练,王灿什么也不懂,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么?”

    “那他可以选择向我哥道歉!”方玲笑盈盈地说,扭头一示意,方奎就捧着一只盒子走向王灿,他说:“王灿,抢你手机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这部手机是今天晚上新买的,现在我就赔给你!”

    好厉害的丫头!

    王灿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闻名四中的打女绝非徒有身手,其智慧远胜其兄。如今方奎道歉了,手机也赔了,如果他还不愿向方奎道歉,一顿饱揍绝对是免不了的。若是道歉吧,传出去就是他王灿迫于方玲的淫威不得不低头。试问他以后哪还有脸在四中呆下去呢?方玲的道看似划了两条,其似只有一条,那就是逼着他当上10分钟的陪练她方奎出气。

    大头的反应极快,叫了声等等,抢先一步拦在方奎面前,冲方玲道:“阿灿出手没有分寸,伤了方奎确实不对。是不是他道歉了这事就算完了?”

    “那是当然!”方玲说。

    “阿灿!”大头回身冲负手而立,一副渊停岳峙,巍然不惧之相的王灿道,“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动手动脚,你说是不是?方奎已经道歉了,你也说句话吧!”

    王灿与大头打从娘胎里就是兄弟,早就心意相通,如何不明白大头是在给他铺退路呢?他也相信凭着大头的口舌,就算是道歉也必不至于失了颜面。不过方玲的伎俩和傲性已经激起了他的斗志,更何况如今的他绝非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又岂会怕一个区区黑带二段的丫头?只是他与方奎素无怨仇,确实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成生死对头。

    李云舒和薛真真都深知王灿软硬不吃的臭脾性,没惹着的时候比什么都好,一旦激怒了就是堪比核爆的灾难,没人能挡得住。方玲在玩什么把戏她们都清楚,虽然心怀腹诽,但更担心的还是王灿不肯低头,激化了矛盾,那样一来连她们也无法圆场了。

    “我接受的方奎的道歉!”

    王灿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吃惊。特别是李云舒,她就像从来不曾认识过王灿,直勾勾地盯着那张令她迷茫了无数个夜晚的脸,心下猜测着王灿为什么会一改平素的强硬,突然低头认错了。薛真真虽也诧异,但明显松了口气。方玲却皱起了眉头,难抑满脸的失望。

    “当时我心情不好,出手也就失了分寸。方奎,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方奎错愕之极,扭头看着妹妹方玲,已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030 方玲的伎俩(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方玲掀起的闹剧会以为没趣的方式收场时,王灿的话锋陡然急转,他笑对方玲道:“不管你划多少道,不外乎就是逼我跟你动手,再趁机揍我一顿,为你哥出气。冲你这份心,10分钟的陪练我当了。”

    “什么?”薛真真惊呼道,“王灿,你疯了?!”王灿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傲然地看着满脸疑惑的方玲,骂道:“黑段二带很了不起么?恃强凌弱很有成就感么?操!想欺负我,找错了对象!”

    方玲脸色渐冷,嘿嘿地道:“很好!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跆拳道!”

    “鸟!”王灿霸气地甩出了中指,哈哈地道,“王爷爷就侮辱了,你要怎么着?”

    “找死!”方玲怒骂着冲将上来,照着王灿胸前一记横踢。

    王灿像是早知道方玲会有此招,身子后仰,轻松地避了开去,还说:“就你这点破水平,让你十招也别想碰着王爷爷一片衣角!”说话间,方玲又攻了两招,他或是后退,或是侧跨,有惊无除地避了过去。

    薛真真吓得脸色煞白,死死地抱住大头的臂膀,嘴唇紧咬,泪珠儿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大头却是有些慌了,冲方奎怒声道:“方奎,拦下方玲,他妈的想搞出人命呀!”

    方奎猛然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事态超出了可控范围,吓得是六神无主,手足失措,吃吃地道:“我,我,我怎么拦呀?!”

    大头骂了一声操,就喊道:“方玲,快停手,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推开薛真真,抱起墙角的盆栽,一步步地逼了上去。

    方玲仿佛聋了,竟使出高难度的跳踢,旋风似地照着王灿的要害处招呼。

    说来也怪事,每每眼看着王灿要挨上一记狠的了,可他或进或退、或左挪或右闪,总能既巧且妙地躲了开去,任凭方玲攻得再猛,当真没能碰到他一片衣角。若说他是武道高手,那也不足为怪,偏偏大家都知道他除了有副臭脾气外还真没别的本事,能化解打小就饱受专业训练的方玲的攻势简直就是奇迹。

    王灿怕大头被方玲误伤,断喝道:“停,停,给我停手!”见方玲置若罔闻,怒骂一声,竟不退反进,抬手照着方玲胸前推去。他不懂武技,仅凭直觉认出方玲中宫毫无防守,便直抢而进。这一步踏上去,左腿恰好卡在方玲双腿之间,不但破掉连踢,还剥夺了她变招的机会,双手作‘推窗望月’之势,正中前胸……噫,怎么软绵绵的?!

    方玲摔倒在地,腰身一挺就跃了起来。脸色通红地看着王灿,骂道:“你,你无耻!”

    王灿的机变何等迅速?他可不想让局面尴尬得不可收拾,啐道:“你才无耻!我叫停了谁让你不停的?”

    “你,你……”方玲显然乱了方寸,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进攻,还是转身逃走,以免落人笑话。

    “我怎么了,我?”王灿鄙夷地道,“就你这点水平也好意思黑带二段?那我岂不得该黑带九段了?”不待方玲反诘,就嘿嘿道:“看好了,这才是跆拳道!”展开拳脚,一口气将刚才方玲用过的套路丝毫不差地演绎一了遍。每一招一式竟都虎虎生风,隐带风雷之声。方玲和大头站得较近,直感劲风割面,心生怯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去。

    李云舒惊呆了!她万没料到王灿竟真的会跆拳道,能不能达到黑带九段她不知道,但远胜方玲是无疑的。

    薛真真看得痴了,额上竟渗出了兴奋的细汗。

    大头瞧着腾挪如飞的王灿,满脸惊恐,浑像见了怪物,哪敢相信是真的?

    最后一记连踢演绎完后,王灿已然感到了心浮气虚,忙剥了颗巧克力咽下,这才冲呆成了雕像的方玲道:“王爷爷面前班门弄斧,你也不臊得慌?!”

    方玲低下了头,无言以对。她确实感到臊得慌!

    王灿似乎犹嫌打击得方玲不够,又说:“记住了,不要以为会点花拳绣腿就自以为天下第一,王爷爷都不敢显摆,你算老几?操!”从方奎手里取过手机,冲元神出窍的大头招手道:“发个**的呆呀,走,回家了!”

    刚走出圣殿健身会所的大门,王灿就一把搭住大头的肩膀,说道:“扶着我!”语带颤抖,特别怪异。大头感受着王灿手上传来的沉重,侧头一望,见王灿的脸膛泛着火一样的潮红,惊问道:“怎么了,这是?”

    王灿猛咬舌尖,哑着嗓子道:“别问了,扶稳就是!”到了外面,大头要去取车,王灿说他没法骑车了,打车回去。大头探手朝他额头摸去,烫得跟火炭似的,这才惊问道:“又发烧了呀?”忙招手叫了辆的士,将王灿扶进了后座。

    *********

    第二天早自习上,薛真真见王灿的座位空着,就问大头他人去哪了!

    大头叹道:“去医院了!”

    “医院?”薛真真失声惊呼,引来了好多人的侧目。“他怎么了?”

    “姑奶奶,小声点,好不好?”

    “快说,王灿怎么了!”薛真真拧住大头的臂膀逼问道。

    “发烧!”

    “他感冒了?”

    “这个……说不好!”

    “什么叫说不好?”薛真真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呀!他在哪家医院?”

    “还不知道哪家医院……”

    “你怎么啥也不知道呀?”薛真真急得都快哭了。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别打岔!”见薛真真点头了,大头才道,“那小子昨晚可能风骚过头了,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烧。其实自打上次受伤住院以后他就老是发烧,医生诊断说是免疫系统存在缺陷,但又说不上是什么病就,建议他抽空了上西都大医院作一个全面检查,以便确诊!昨晚他从十点一直烧到凌晨四点过才退烧,温度计换了不下十根,都显示四十四五岁……吓人是吧?确实把他爸妈和我们吓了个半死,但烧退了之后他又跟没事人似的,你说怪不怪?我刚出门,他爸妈也带着他去西都了,估计要到中午才会有消息!”

    薛真真愣愣地发了半晌的呆,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呜呜地道:“怎么会这样?”

    大头哀声道:“谁知道呢?他们家这几年忒不顺了些。先是他爸工作没了,接着他妈又肝癌,现在连他也出了问题……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

【031 被校长逮个正着(上)】

    整个上午,薛真真都郁郁寡欢,便是李云舒找她她也不言语,没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她家是出事故了。刚放学,她就给王灿打电话,接通后急切切地就问:“王灿,怎么样,查出结果来了吗?”结果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王大伟的声音,说王灿和他妈去外面吃饭了,他还在医院排队,要下午才能检查。薛真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发慌,胡乱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真真,你今天怎么了?”

    问话的人是李云舒,她疑惑地看着薛真真,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没,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看你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薛真真摇头,说是王灿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了?”李云舒分明也吃了一惊。

    薛真真把情况简单地说了,哀泣道:“舒儿,你说为什么上天就不眷顾王灿一家呢?”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别说是男生了,便是女生看着也心碎痛惜。

    李云舒良久不语。纵然她神情如常,但激荡的眼神却昭示了内心的汹涌。不知怎么的,一听说王灿出事了,她的心上像是被扎了一刀,疼得连气都回不过来。若非天生就能控制情绪,怕是也像薛真真那样哭成了泪人儿。

    “他有说在哪个医院吗?”李云舒问。

    “我忘问了……”薛真真擦干了眼泪,忐忑地道,“舒儿,你说,你说王灿他……”话没抖利索,李云舒就拿过薛真真的电话拨了出去。还是王大伟接的电话,她开门见山的就说是王灿的班长,问了些简单的情况就说她家在华西医院有熟人,如果去那边检查的话,或许她可以帮得上忙。王大伟就说他们正是在华西医院。她就说:“原来是这样。叔叔,麻烦你先等下,我先打电话问问,最多半个小时就给你答复。”

    **********

    王大伟刚挂断电话,就听王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爸,谁的电话呀,你至于这么千恩万谢的么?”

    “你肯定猜不到!”

    王灿夺过电话一瞧,笑道:“原来是这丫头。不过爸,你也犯不着谢她呀?”

    “不是她,是你们班长!”

    “班长?”王灿呆了。

    “是呀,她说她家在这医院里有熟人,可以帮我们安排提前检查。说她先问一下情况,最多半个小时后给我答复!”

    “她……”王灿的嘴像被什么粘住了,半晌没能多吐出一个字来。

    王大伟刚替换去吃饭,李云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如果王灿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李云舒头一次给他打电话,顷时心潮澎湃,激动得脸都红了。罗群英见他愣愣地看着电话却不接,好奇地问道:“灿儿,怎么不接电话呀?”他这才慌手慌脚地接了起来。

    “叔叔,你好……”李云舒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特别甜美,“医院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一会儿他们就联系你。你把情况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了。”

    王灿呃了一声。

    李云舒立即听出了异样,问:“王灿?”

    “……是!”王灿无力地应道。

    “你……你还好吧?”李云舒的声音一改刚才的甜美,听上去异常的僵涩。

    “我觉得没事,可他们非逼着我来检查。没办法,我只好请假跑一趟了!”

    “他们也是关心你,别拗着来。结果出来了记得告诉一声!”

    “好!”

    挂了电话后,王灿发现就像掉进了火炉里,浑身都烫。以手加额,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异常。心脏扑通扑通地蹦跶着,震得手脚直哆嗦。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一通电话嘛,至于激动成这样?”咕嘟着将矿泉水灌下去了大半瓶,这才觉得好些。

    果然,不到10分钟就有人来联系了,并迅速安排他作全面检查。折腾到天黑,总算查完了所有的项目,但被告知结果要一周后才能出来,如果有特别重大的问题,医院会提前电话通知。

    罗群英紧张地问道:“大夫,孩子他,他没,没什么大问题吧?”

    医生笑道:“从初步检查的结果来看没有任何问题,但dna和免疫系统的筛查需要时间,所以我现在也没法告诉你!”

    “不是癌,癌症,或者那个什么艾滋的吧?”

    “怎么可能?”医生惊笑了起来,“大姐,别胡思乱想了。人体免疫系统是个非常奇妙的系统,它天生就存在缺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逐步完善……”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别说王大伟和罗群英了,王灿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反正意思就是说免疫系统缺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它会自动修复的云云。

    或许是一天的劳累没能得到及时的休息,在回去的路上王灿又发烧了。几番折腾下来,王大伟和罗群英已经习惯,也就不至于吓得手足无措。好在到家不久,高烧就迅速地退了下去,醒来之后王灿就闹饿。罗群英赶紧去给他煮荷包蛋,不料他一气吃了12个才觉得肚子不那么空了,吓得王大伟惊叹道:“这孩子,难道还在长身体?竟然要吃这么多!”

    在家长们的眼中,高中就是人生的冲刺阶段,只要不是病得站不起来了,你就必须得把课程跟上。在他们看来,一旦高考失败了,这辈子的美好前程也就没了指望。可事实上呢?那些高考成功的人又有几个创造出了锦绣未来的?反倒是那些被家长和老师们认定的残次淘汰品,书写出了令人惊叹的壮丽人生篇章。

    正是因为这样,王大伟夫妇再心疼孩子也不敢耽误了王灿的前程。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罗群英准时叫醒了王灿,问他感觉好些了没有,若是不好,也就不必去上早自习了。

    王灿真心没睡醒,含糊着说还有点头昏,让罗群英打电话给郭志豪再请个假,下午再去上课。罗群英立即就反对道:“早自习可以不去上,但上午的课你不能落下!”王灿知道抗争不过,只得由着她去安排。

    *******

    平素的早餐都是薛真真张罗,王灿从来没费过精神。今儿到了食堂看着摆得五花八门的早点,他才晓得要从中挑选出一两样愿意吃的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纠结了老半晌,最后还是按营养学的最佳配比,买了牛奶、鸡蛋和馒头,凑合着解决了一顿。

    刚从食堂出来,便见一群男生迎面走来,领头的那个岂不正是娄海?

    王灿正暗自念叨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肯定要找我的麻烦了!”娄海的目光果然就落到了他身上,一愣之后,就拦住了王灿的去路,嘘声道:“怎么,装不认识?”他的同伙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有事儿?”

    “小子,装健忘是吧?”

    娄海的同伙都笑问道:“他就是高二的那个作弊王?操,原来他妈的这鸟样!”还有人说:“海哥,你不是说要搞他么,没逮着机会?”

    娄海笑道:“是呀,让他给溜了。都说这小子还算号爷们,连超哥都敢搞,试了才知道原来是个没蛋的货!”

    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之下,任你是菩萨脾性也难忍无名业火大作,更不要说是王灿这种烈货了。他将口香糖狠啐在地上,一把拎住娄海的衣领,“想找揍是吧?行,王爷爷给你机会。就今天中午,地方随便你挑,敢吗?”

    娄海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抬腿就朝王腹的肚腹蹬去。不想王灿一侧,他便蹬了个空,还带得身体失去了重心。王灿趁势丢开手,他葫芦似的滚进了食堂外的阴沟里。一众同伙见状,有的忙着拉人,有的忙人抓扯王灿,乱作一团。食堂内进餐的学生听着闹腾起来,也都涌出来看热闹。

    从阴沟里爬出来后,娄海也顾不上抖落满身熏人的臭泥水,疯了似地扑向王灿,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王灿连闪带躲,总算有惊无险地避了开去。不想娄海脚底打滑,站立不住,又一头栽进了阴沟里。这次可不比刚才,头脸着地,污泥臭水呛得满鼻满嘴,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围观者莫不惊声叹息:“这下子可惨了……”

    王灿可没功夫去看娄海的笑话,这种小杂碎还不值得他上心。不想刚转过身来,就见一衣着光鲜整齐的中年胖子恶狠狠地将他审视着,那神情,浑像他欠下了500万追了十年八年也没还似的,要多恨毒有多恨毒。

    这丫的谁呀,打哪冒出来的,咋地有点眼熟呢?

    王灿还没开口问,中年胖子就厉声斥问道:“谁让你们在学校里打架的?谁让你们打架的?”

    王灿说:“我没打架……”中年胖子就指着从沟里爬出来的娄海说,“没打架他会栽阴沟里去?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把你们班主任叫来!”

    呃……这气势,忒霸道了吧?!

    王灿脑子里着实兜了好几个弯,才认出这胖子赫然就是三位副校长之一,专门负责校纪校风的孙伯海。

    额滴个乖乖!怎么被他给撞上了呢?

【032 被校长逮个正着(下)】

    不过王灿也不慌,而是正色说道:“孙校长,我叫王灿,高二五班的。其实事情是这样……”本想趁热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以免遭了冤枉,可孙伯海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舞起那粗短得跟伍会春有得一拼的臂膀,吼道:“我还用你来告诉吗?我没长眼睛吗?”怒哼一声,随便指了一人说:“去,把高二五班班主任郭志豪给我叫来!”

    王灿真是跳阴沟的心都有了,怎么会在这当口撞上孙伯海呢?全校上下谁不知道这家伙最爱作威作福,只要被他逮住了尾巴,又没有点家世*的话,就等着脱层皮吧。好在有好多同学都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真要对起质来他也不怕。

    娄海实在太臭了,孙伯海耐不住恶心,就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完事了再去校长办公室见他。又让王灿去学生处报道,说等他把事忙完了再来算账。

    王灿深知一旦离开了现场再也找不到人来作证,打架的黑锅他就背定了,忙拦住孙伯海的去路道:“孙校长,你不能罔顾事实呀。大家都看着了,我可没打架,是他自己摔阴沟里的。你要不信问问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是吗?”孙伯海那双浑浊的金鱼眼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指着一名娄海的同伙问,“你说,他们有没有在打架!”那家伙当然说打了,还说这么多人都看见是王灿把娄海推沟里的,甭想赖掉。“听见了吗,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你打架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去,学生处去!”极不耐烦地怒哼一声,背负双手,腆着肥硕的啤酒肚,像凯旋而归的国王般走了。

    “老子可不能让他这么作贱了!”王灿左右盘算,还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若早半个月撞见这样的事,他不知暗地里乐成什么样呢。可如今他是真心想好好读书,再不愿惹事生非,不想挨处份、受责罚的事竟又从天而降,砸得他晕乎了好久都没能醒过神来。

    在去学生处的路上遇着了郭志豪,他气急败坏地质问王灿到底怎么回事。王灿本不想搭理的,可想到这老家伙最是倔性,经常把校长唐国平都顶得一愣一愣的,要想逃脱孙伯海的惩罚怕是只有指望他了。便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故作委屈地道:“也不知孙校长哪只眼看我不顺,硬要说我打架……”

    “真是这样?”郭志豪不无怀疑地反问。

    “向我爸我妈保证,绝对是这样!”王灿以右手捂住胸口,义正辞严地说道。

    郭志豪怒哼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这回没人保得了你!因去上课!”拖着跛瘸的右腿,一摇一晃地朝行政楼走了去。

    王灿暗吁了口气,心说:“这老倔头貌似也不那么势力嘛?!他要是真让我免于孙伯海的处罚,期中考试我一定给他个惊喜!”

    可惜王灿的想法太过于乐观了,郭志豪没能搞定孙伯海。娄海和他的一帮同伙坚称王灿动手了,而郭志豪辛苦找来的目击证人又没一个敢肯定地说王灿没有动手,处于下风的郭志豪面对以权压人的孙伯海只能妥协,希望能给王灿争取到一个较轻的处罚结果。没想到孙伯海丝毫不给郭志豪面子,坚持要给王灿记一次大过,还必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若有再犯,必定开除。

    郭志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也没法,谁让所有的证人证辞都不利于王灿,谁让孙伯海是负责校风校纪监察的副校长呢?了不得只有先这样了。

    王灿得知处罚的结果后良久不语。郭志豪叹息着安慰道:“别给自己太重的心理负担,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学习,把成绩提升上去才是正经!”

    对于王灿来说这样的处罚结果已不止是心理负担,简直就是沉重打击。他不愿接受,很想上学生处大闹一场,甚至逮着孙伯海饱揍一顿。可那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很快,学生处就发出通告,高二五班王灿因在校内殴打同学,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下周一举行升旗仪式时当着全校师生作深刻检查。

    以前王灿犯错被郭志豪训斥了,班上的同学都会及时地给予他安慰和鼓励,可这次奇怪得很,除了大头和薛真真等少数几人,大多数的同学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让他很受伤,但如同记大过的事实一样,他只能接受。

    最让王灿诧异的还是方奎。他走过来叫了王灿的名字,却又嗫嚅不语。王灿料定他要趁机挖苦,便冷笑道:“是不是感觉很爽?真要爽了你就大声叫出来呀!”方奎却没计较王灿话里的暗刺,反而摇着头道:“我相信你没有打人,真的!这次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小心些,再不要被人逮住把柄了!”

    王灿听着话里有话,就问什么意思。

    方奎欲言又止。

    王灿就骂道:“操,你还真娘们,敢不敢直说?!”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王灿暗自猜测着方奎的意图。

    “那个,咱们外面说,好吧?”

    到了楼梯间的僻静处,方奎又未语脸红了。王灿吓得不轻,瑟瑟地道:“我说方奎,你小子不会取向有问题吧?”

    方奎满脸恶心地道:“操,你才有问题。告诉你吧,孙伯海之所以要搞你,都是杨超在作怪!”

    “他?”王灿的脑子卡壳了。

    “杨超的叔叔是市教育局副局长。他说一句话,孙伯海还不得当成圣旨了?”

    原来是这样!

    王灿倒也不吃惊。杨超被他整成那样,不可能不找机会报复。“你怎么知道的?”他笑着问。

    “这你就不要问了。只是我有个条件,希望你,嗯,那个……考虑考虑!”

    方奎的吞吐让王灿倍觉好奇。这小子从来一根筋,有什么就说什么,哪像这样过?“有屁有放,小心憋出病来!”

    “呃……那个,你,我想拜,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看着方奎那比猴屁股都要红通的脸膛,王灿先是惊得啊了一声,然后就捧腹大笑。不笑倒罢,这一笑起来倒教方奎更觉难堪,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才好。

    “收你为徒?”

    “……是!”

    “你脑子没进水吧?”

    “我是真心的!”此言一出,方奎突然坦然了下来,直视王灿,目光真诚,绝无半分欺诈。

    “不是……”王灿是哭笑不得,“你妹厉害成那样,干嘛不拜她呀?”

    方奎低下了头,良久不语。

    听着上课铃响了,王灿就说:“不是我推辞,实在是……你看到的和事实……那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对跆拳道一窍不通,实在没法教你。”转身就往教室跑去。方奎跟在身后说:“你要是不收我,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王灿气得差点从四楼跳下去。

【033 最严厉的处罚】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灿收到了英国麦加伦制药公司的回信,说他们研发的‘大力神’能量药剂是一种特殊药品,专供科研机构或是患有类似‘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病人,不公开对外出售,请他原谅。

    刘易斯代谢综合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人体从食物中吸收的热量无法满足日常消耗,导致代谢紊乱的病症。它以发现者艾迪.刘易斯的名字命名。王灿并非患上这种病,但症状却有相似之处。

    麦加伦公司研发的‘大力神’是浓缩的高能营养液,通过静脉注射的方式迅速补充人体正常代谢所需的热量,达到维持机能的目的。对于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病人们来说,它是救命的良药,但对普通人而言,它却是致命的毒药。王灿饱受012副作用的折磨,就算明知它会导致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或是器官衰竭也不惜一试。

    没人愿意每天睡上12个小时,甚至是15个小时;没人愿意承受在工作或是学习到紧要关头睡意汹涌而至,无法阻挡的痛苦;没人愿意面对一旦睡过去就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的恐惧……网上能查询到的关于超能基因药剂的资料实在少得可怜,但从神武科技服务器崩溃时反向涌入他大脑的资料碎片中得知,超能基因在融合时必须保证足够的能量供给,不然极有可能因为代谢紊乱或是血氧供给不足而导致死亡。

    死亡,这才王灿最惧怕的。

    大力神能量药剂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抓到手里。

    麦加伦公司的回信中还说,如果他患有‘刘易斯代谢综合症’,只需出示权威医学机构诊断报告和真实的公民信息,他们便可以通过邮寄的方式将药剂快递给他。

    若是没有这一条额外的‘友情提醒’,王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只需要伪造一份‘权威机构’的诊断书和个人信息便能搞到这种药剂,虽然麻烦了些,但却是个好的开始。

    这时候他无比感谢自己首先把精力投放在了英语和计算机上面。如果不会英语,又如何能够查阅到世界上还有‘大力神’这种药剂?如果没有过硬的计算机技术,怕是就该头疼如何去搞到‘权威机构’的诊断报告了。

    现如今他只需要黑入全球知名大学的医学院,伪造或是篡改一份‘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诊断报告就可以。

    果然,下午把哈佛医学院的诊断报告传过去后,还不到放学就有了回信。

    麦加伦公司确认了诊断报告和公民信息,并给出了每支药剂480英镑的报价。还说如果他愿意购买,必须预付款项。

    480英镑就等于5000块,按每3天用一支来算,一年下来就是将近60万的开销,真够吓人的。普通人绝对承受不起。不过对于私藏了500万的王灿来说,这笔开销虽大,但还不是无法承受。

    **********

    吃晚饭的时候,大头见王灿要了四个炸鸡腿和一大份红烧肉,就皱着眉头道:“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成天巧克力不离手,吃饭还尽是大鱼大肉?!”

    “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干活?”大头嗤声冷笑道,“亏你好意思说这俩字。上午四节课你睡了一半,还有一半在玩手机;下午更过份,有三节课都在睡觉……”

    “病人嘛,你多谅解一下!”王灿不待大头说完就嘻嘻笑道,“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吃不出问题来,不吃反而才有问题。”叉起一只鸡腿,油腻腻地大嚼起来。

    兜了一圈回到教室,副班长张涵语就来告知要他去学生处一趟。

    “去学生处干什么?”大头竟比王灿本人还要紧张,像被人扎了一刀,差点当场跳起来。

    张涵语说她也不知道。

    王灿到了学生处一问,竟被告知要他请家长,星期一与他一起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作检讨。

    “为什么?”王灿当场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眼里迸溅人骇人的凶光。好在学生处长林奇忙着批示文件,没有看到,不然定被吓个半死。

    “让你喊你就喊,哪来那么多废话?”林奇不耐烦地道。

    “我爸妈都不在家,在粤省打工,回不来!”王灿说。

    “回不来?”林奇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语气随之提高八度质问道,“敢情飞机火车都停运了吗?只要没去火星,都得给我喊回来!”

    王灿气得血涌上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差点照面赏林奇一拳。他咬牙切齿地道:“对不起,林处长,我家的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暑假里我妈做了肝脏移植手术,还欠着30多万的外债,实在没钱来回跑路。”言至于此,想到家里曾经的困境,不由悲从中来,眼眶一红,差点就当场哭了。

    “是这样吗?”林奇一愣怔,问道,“郭老师怎么没说起?这事……孙校长都发话了,不好办呀?”

    王灿这才晓得还是孙伯海在使坏,心里简直恨毒了,暗说:“**的蛋,孙伯海,别让老子逮着机会,不然搞得你永世不得翻身!”

    “反正我爸妈是回来不了,家里也没有别的亲戚。孙校长若是觉得我在故意逃避惩罚的话,随便他怎么办呀,再记次大过也没关系!”

    “嗬,你可真是说得轻巧。再记次大过你就得被开除了,知道吗?”林奇站起身来,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了几圈,忽地停下来道,“这样,你的情况我先去跟孙校长汇报一下,看他是什么意见。哼,你可不以为我是在放纵你,校有校规,不管是谁触犯了都得按章处理。知道吗?”

    王灿故作感激了应了一声,还说多谢林处长周旋云云。

    从学生处出来,王灿回望着位于三楼的副校长办公室,暗道:“孙伯海,别以为王爷爷就是你手上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真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嘿嘿,看谁搞死谁!”

    回到教室大头问怎么回事,方奎也围上来了解情况。王灿详细地说了,大头还没开骂,方奎倒先急了,捶着桌子道:“孙伯海这王八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羞辱呀。”那愤愤不平之色,绝非伪作。

    大头满脸不解,显是没闹清楚方奎跟王灿的关系怎么在突然间就有了质的飞跃。薛真真撇着小嘴道:“咱们四中还从来没有家长陪着检讨的吧?他怎么能这样做?!”大头这才道:“如果孙伯海坚持要你请家长,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王灿眼里激射出一抹狠厉,嘿嘿地道,“我可是属刺猬的,他真要搞我,怕是得扎伤了手吧!”

    几个人左右议论来去,也都没个可行的法子。倒是方奎一句无心的嘀咕点醒了王灿,他说:“都说这丫是一号老色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冠希哥的嗜好……”薛真真啐道:“方奎,你满脑子都是什么肮脏念头?!”王灿眼睛却亮了,暗道:“是呀,校园网在老子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黑掉孙伯海的电脑根本就不费什么事儿……可万一他电脑里没有老子想要的东西呢?”一时犹豫不定要不要这样干。

    晚自习上到一半,郭志豪来了。他把王灿叫出去说孙伯海坚持要请家长,不然不足以正校风校纪。“林处长好话说尽也不管用,反而还挨了一通骂。你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林处长是好人!”王灿说。

    郭志豪皱起眉头道:“怎么说话的?孙校长也是一心为公!”长叹了一声,颇为伤感地道,“你妈不能生气,这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让你爸来吧。他还在家吗?算了,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王灿忙劝阻了,说他自有分寸。看着郭志豪那张被愁云笼罩的脸,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这个小老头身上的关怀,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暖意,低下头道:“郭老师,谢谢你……”郭志豪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说真的,王灿不怕当着全校师生作检讨,也不怕请家长,就怕他妈生气。怒则伤肝。他绝不想因为他的过错再使妈妈脆弱的身体受到伤害。只要一息尚未,他就会尽全力保护爱他的和他爱的人,绝不辜负,绝不伤害。

    王灿在四中彻底出名了。先是因为揍了杨超,声名鹊起;接着因为英语成绩突然的大幅提升,被封为四中有史以来最脑残的‘作弊王’;然后就是打架被副校长孙伯海逮了个正着,不但自己得检讨,还得父母跟着一起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这样的出名方式没人喜欢,但王灿却没得选择。

    站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指点教王灿无法忽视。他们有讥笑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不论是哪一种,都像刀子般剐在他的身上、心上,火辣辣的痛入骨髓。某一刻,他真的想逮住其中一个狠揍一顿,即便被立即开除,也好过忍受这种无形的折磨。

【034 和李云舒的谈话】

    大头默默地陪着他站了片刻,黯然一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教室了。

    薛真真幽幽地望着,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王灿,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走开了。

    李云舒也来了。王灿的精神略微一振,却依旧装得漠然无视。“你有什么打算?”她平静地问。

    “打算?”王灿问道,“你是指什么?”

    “你不想申诉了?”

    “呃……有用?还是省点精神吧!”

    “这可不像你……”李云舒满脸的惋惜,摇了摇头也走开了。

    她什么意思?

    王灿半晌没能醒过神来。

    申诉?!向谁呢?向十天半个月都难得一见的校长刘伟强吗?还是向开发区教育局?

    不,都没用的!只要杨超在背后使坏,只要行政权力毒瘤继续肆虐,不管申诉到哪都改变不了结果!

    杨超狂放的笑声如洪水般不可阻挡地传了过来,还有专门针对他的尖刻而又恶毒的议论如钢钉般敲进他的耳膜,钉在地心里。如火烧燎的痛疼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的体能,若不是扶着栏杆,怕是已经瘫坐了下去。他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淡定从容,但僵滞的表情和阴冷的眼神都昭示他内心的愤怒和痛苦。

    杨超显然注意到了王灿的变化。为了扩大胜果,为了收获更多的满足,他排开众同伙大步走了过来,揽住王灿的肩膀笑道:“灿哥,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想一口把我生吞了?”

    王灿确实想将杨超撕得粉碎,再一口一口地生吞了下去,但他什么也没做,而是安静地看着春光满面的杨超,安静得出奇。

    “行了,别装淡定了,定过头了就会蛋疼的。”杨超像最亲密的兄弟那样搂住了王灿的肩膀,王灿想掀,他就说:“你最好别动手,再记次大过就得被开除,没人救得了你!懂吗?”

    王灿笑了,笑得很开心,绝非伪作。“超哥,看样子你已经不记得跟你说过的话了,对吧?”

    杨超笑容一僵,嘿嘿地道:“你说过的话我确实不记得,但放过的屁我却记得清清楚楚!灿哥,像你说的那样,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手臂猛地松开,一掌推向王灿的肩膀。不想非但没能撼动王灿,反还震得自己一个趄趔,差点栽倒。

    王灿慢悠悠地抖着被杨超搂皱的衣裳,神情尖刻地笑道:“超哥,你还是没有开窍呀。就你那点根基也想跟我玩?看来你还真是活得腻烦了!”

    杨超再没有还嘴,因为李云舒已经走了过来,刽子手般将他盯着,心下不由得寒意直冒,强作潇洒地一笑,逃也似地回教室去了。

    “他又跟你胡说了,是不是?”

    李云舒站得很近,触手可及。夜风撩起她丝绦般顺滑的秀发,好似春风垂柳,清新雅致,全然不为尘世污秽所玷染。如兰似麝的体香好似夜昙初绽,幽远清冽,沁人心脾,毫无征兆地拨动了王灿心底最为隐秘的情弦,激荡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幸福和甜蜜。

    “不外乎幸灾乐祸,他还能说出什么?”王灿笑了开来,绷压了一整天的心绪突然释放开来,直感到天远地阔,好似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别跟他一般见识,不然中了他的圈套。知道吗?”

    这一声‘知道吗?’说得既轻且柔,好似软语央求,令王灿心下一震,暗道:“她,是在关心我吗?”却又不愿,也不敢相信。哂然一笑之后,他朗声说道:“我要玩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你信吗?”

    李云舒显然不信。她满脸的无奈,举起双手果断地示意王灿暂停,神情坚决地说:“stop!stop!youdon'tneedtostrugglewithhim,itmakesnosense,understand?(你没必要跟他纠缠,这没有意义,明白吗?)”

    “you'vemissedthepoint。idonotwanttostrugglewithhim,butherefusedtoletmego。(你不明白。不是我要跟他纠缠,而是他不肯放过我。)”

    王灿的发音虽然有些生硬,但吐词流畅,表达准确,令李云舒为之一愣。

    “youshouldknow,idonotretreat,imustfighttotheend。(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退路,我必须战斗到底。)”

    “ofcourse(当然)……”李云舒满脸惊愕,她不敢相信王灿的英语交流能力如此之强,脱口就说,全然不需要经过思考,仿佛与生俱来的能力。要知道她能做到,是打从两岁就开始训练的成果。可王灿呢?同学四年多来就没见过他英语考上70分,怎么突然就有了如此巨大的提升呢?难道他一直在藏拙吗?

    王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表现给李云舒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还继续用英语说道:“对这种人就不能退让,不然他会得寸进尺,将你置之死地方才甘心。”听着上课铃敲响,王灿这才打住,复用中文说了句:“放心吧,我分寸的!”便回座位去了。

    第三节晚自习刚上,方奎就递过一封信来。看着信封上‘王灿亲启’四个娟秀的字,王灿纳闷地问道:“谁写的?!”方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灿也没有多问,拆开看了起来。

    原来信是方玲写的,她说上次不知道王灿原来是跆拳道高手,所以事前没有准备,输得不服气,约定今晚下自习后在圣殿健身会所再较量一场云云。字迹工整,措辞谨慎,信纸也是王灿从来没有见过的,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可见这丫头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虽说方玲是王灿生平第一次‘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可他对这个霸道、蛮不讲理的美少女斗士殊无半分好感。最让他烦火的是居然敢玩手段坑他,若不是看薛真真、李云舒面上,早一顿饱揍送上了。

    王灿也懒得郑重其事地回信,将就方玲的信纸,在背面写上大大的‘没空’俩字,连名号都懒得签,就原样封还,扔给了方奎。

    没多会儿功夫,薛真真的纸条也递了过来,问:谁给你写的信呀?王灿回道:方玲,下战书的。薛真真又写道:那丫头疯了,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王灿回道:我也没那闲功夫!

【035 请病假】

    如今的王灿上课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多则从上课睡到下课,少则20分钟、半小时。老师们都从大头口中得知了他的情况,只要不拢乱课堂秩序,怎么睡都由得他。他们私下里讨论说既然都病成那样了,为什么不干脆退学回家休养?郭志豪就说规律的作息更利于身体健康,再者他也没碍着谁,为什么要退学回家休养?

    下晚自习时郭志豪来了,他告诉王灿已经给王大伟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还劝慰王灿不要有心理负担,不定孙伯海就改变主意了呢?

    王灿可不敢报此奢望,要知道是杨超唆使孙伯海搞他,只要杨超不改变主意,孙伯海就不会临阵变调。望着对面行政楼还亮着灯光的孙伯海办公室,王灿笑道:“不就是作个检讨么?就当是次公开演讲!只要郭老师你相信我没有打架,我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郭志豪深沉地嗯了一声,便去给继续留下自习的学生们辅导。

    这都快10点了,孙伯海不回家还泡在办公室干啥呢?他又没有教学任务,只负责行政考绩什么的,没理由熬到现在的!

    王灿运足目力,眼瞳为之收缩,原来远在500米外的行政楼仿佛被突然拉到了面前,纤毫无翳。孙伯海坐在办公桌前,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满面春风,也不知乐呵什么。只可惜电脑屏幕并不对着窗口,不然就能看到他在搞什么了。经过一番搜索,王灿还是从光洁的白瓷砖墙的倒映里依稀辨出了qq视频聊天窗体的轮廓。

    **********

    王灿刚进家门就听母亲罗群英在叫:“灿儿,快来瞧瞧阿吉这是怎么了?”心下猛地一紧,暗道:“难道阿吉又出状况了?”将车子往墙角一扔,几步跑到狗棚前。只见阿吉身躯挺得僵直,发羊癫疯似地抽搐着,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就似兜头淋下一盆冰水,霎时间骨子里都凉透了。

    罗群英吓得不轻,语带哭腔地道:“晚上的饭也没吃。先前瞧着都好好的,刚才我来添狗粮,看着它就成这样了。灿儿,这,这会不会是遭狗瘟了呀?”

    王灿抱起阿吉,发现它烫得跟火炭似的,惊得呀了一声,说道:“它发烧了!”

    罗群英就说完了,一定是遭狗瘟,救不活了。

    王灿问阿吉白天精神状况怎么样,罗群英说好得很,中午还吃了一整副猪肺。王灿心里一格登,暗道:“怪事呀,难道阿吉也被注射了012一类的超能血清吗?”也没法子去详细追究,只得先将阿吉抱到院中,打来井水擦拭肚腹,争取先将体温降下来再说。

    这一折腾就是两个多小时,在王灿觉得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阿吉的高烧神奇地退了,不过片刻功夫又恢复了活力,仿佛一点事都不曾有过。跟他犯病时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眼见阿吉又能左蹿右跳,摇尾撒欢,王灿非但没觉得欢喜,心坎下反而巴凉巴凉的。

    阿吉怎么会被注射超能血清呢?

    主人倒霉,狗也跟着遭殃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眼见阿吉没事了,王大伟夫妻倒是松了口气。

    王灿刚洗漱完躺到床上,王大伟进来了。他掩上门,点了一支烟,这才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情陡地沉重了下来。

    不待父亲开口,王灿就笑道:“放心吧,爸,没事的!”

    “没事?”王大伟像被蛇咬了,声音既尖锐又充满了惊恐,吓得另一边屋里的罗群英问:“老王,咋了?”王大伟忙和气地道,“没,没事!”恶狠狠地瞪了王灿一眼,轻声道:“老实交待,你到底有没有跟人打架?”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郭老师?他会帮我说谎?”

    “人家是副校长,无怨无故为什么要冤枉你?”

    “我哪知道?”王灿急得叫了起来。这下总算把罗群英引了过来,问他爷俩闹什么。王大伟轻描淡写地说关心儿子的学习,就把罗群英给打发了。

    这人一走,父子俩又各变了神情。王灿当然不能告诉父亲是杨超在使坏,装作一副义愤填膺,说他走狗屎运了,或者是孙伯海拿他作威作福。

    “嗬,你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王大伟怒笑道,“四中三千多号人,人家堂堂副校长,为什么偏拿你作威作福?”

    王灿又急得差点叫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火气,就说:“你不相信我也没法。反正我跟孙伯海说了,我爸妈回来不了,他爱怎样就怎样。你就看着办吧!”

    “你什么态度?”王大伟这下真是恼了,将烟头往地上一掷,用力地蹬灭了,虎视着王灿道,“搞清楚,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我看着办?”

    王灿这才意识到口不择言了,忙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可以去就去,如果觉得没必要,孙伯海也不可能来家里抢人不是?”

    王大伟沉默了许多,方长叹一声坐了下来,“都说了,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让你一个人顶着吗?去,刀山火海我也去!”

    王灿顿觉喉头发堵,眼眶又酸又胀,哽咽道:“爸,我,我对不起你,都怪我……”

    “爷儿俩,说这些做什么?”王大伟看了下表,见都快一点了,就让王灿别想太多,赶紧睡,明天还得早起。王灿也扛不住了,怀着满心的感激往枕上一倒,眨巴了两下眼皮就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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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有体会过的就知道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

    星期五下午王大伟接到华西医院打来的电话,要他星期一带王灿去复诊,还说王灿的情况有些特殊,需要作进一步的检查,要他一定准时到。

    对王大伟夫妇来说这通电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尽管医生一再保证说没有发现大问题,但两人还是吓得哭了。快天黑了,王大伟才收拾起心情打电话给郭志豪请假。

    郭志豪这关好过,但王灿星期一得当着全校师生作检讨,这是副校长孙伯海钦定的,若有变更也必须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行。但郭志豪没想到的是孙伯海丝毫不通人情,反质问道:“为什么偏得星期一去?星期二、星期三就不行吗?”

    “是医院那边通知的,说是专家会诊,必须得赶在星期一早上九点钟到,不然就再没有机会了!”

    “狗屁!”孙伯海拍着桌子大骂道,“什么专家会诊,我看他就是找借口逃避。”

    “怎么会?”郭志豪陪着笑脸道,“下个星期一逃过了,下下个星期一他也能逃得过?”

    “不行!”孙伯海嗖地一下蹿了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郭志豪说,“我公告已经发了,他星期一要是不来,教我的脸往哪搁?以后有学生犯了错,都生病,都专家会诊,校风校纪还要不要了?”

    郭志豪气得差点吐血。他扶着椅子,对抗着强烈的眩晕,喘着粗气道:“老孙,你,你怎么能……”

    “什么老孙?叫孙-校-长!”孙伯海像愤怒的狮子般咆哮道。

    郭志豪的脸陡然青了,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灼灼精光,嘴角一牵,诈尸般诡*嘿嘿笑了起来:“孙-副-校-长,我会把你的意见如实向王灿传达的!你忙,不打搅了!”拖着沉重背影,一跛一拐地走了。

    “老瘸子!老瘸子,我**的老瘸子……”孙伯海在郭志豪带上门后,抓起桌上的东西疯砸了起来。肥腻的猪油脸完全变了形,像被挤压的发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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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郭志豪说得很轻描淡写,王灿还是从颤抖的嘴唇里读出了老倔头的悲愤。他笑道:“孙校长说得对,复诊哪天去都可以的。郭老师,又劳你费心了,实在对不住。”这声‘对不住’是发自肺腑的,说完之后,他的心里好像浸满了醋,酸得发苦,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王灿就向郭志豪请了病假提前回家了。

    郭志豪看得出来王灿并没有不适,但他还是准了假。他能理解王灿心中的痛苦,也非常同情这个被灾难和病痛折磨着的少年,心想若换成是他,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下了教学楼,王灿望着对面校长办公室,差点没忍住冲过去弄死孙伯海。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别用暴力,搞死孙伯海的办法多的是,多的是……”

    出了学校,王灿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网吧。坐下来后,他先不徐不急地将顺路买的三只炸鸡腿吃了,又灌下了大半杯奶茶,这才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动起了手来。

    ***********

    从网吧出来时已经快10点了。天下飘洒着蒙蒙细雨,阴冷的秋风有一乍没一乍地吹着,沁砭肌骨。

    王灿深吸了口气,轻揉着又烫又胀的太阳穴,想着从孙伯海电脑里收刮来的污七八糟的烂东西,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渣居然会成为堂堂蓬城第四完全中学的副校长?他只要随便抖出一条来,就足以让孙伯海后半辈子都在牢中渡过了。

    回到家里,罗群英一边给他张罗着宵夜,一边唠叨他怎么比大头都还回来得晚。得知他去和副校长孙伯海说星期一请假的事了,罗群英立马就紧张起来,问:“那,那孙校长批准了吗?”

    “必须的呀!”王灿笑着说,“耽误了我复诊他吃罪得起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罗群英横了王灿一眼,絮絮叨叨地说教起来。王灿竟也不觉烦,反还听得有滋有味,满脸的幸福和喜悦。

【036 捉了孙伯海的奸】

    这周六孙伯海值班,还不到九点他就来到了办公室。盘算着今天将有的收获,心里像吃了蜜蜂屎,甜得要多腻有多腻;浑身燥热得像服了万艾可,裤裆里全是兴奋。

    眼看离10点还有五分钟,门敲响了。

    孙伯海忙收起满脑子美丽的遐思,严肃了形容,端端正正地坐到办公桌前,朗声道:“请进!”奈何心内实在激动,养气的功夫又不到位,嘴巴一张,才发现嗓子又沙又哑。

    推门进来的是高二的语文老师柳萍。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新烫的头发泛着油亮的光泽,与精心描摹过的,看似莹亮光泽,实则像猪油般膏腻的脸相映成趣,晃得孙伯海那双鼓突的金鱼眼为之收缩。她的身材干瘪瘦弱,但却穿了件低胸连衣裙,却又故意将胸膛挺起,迈着妩媚的猫步风骚地走了进来。

    “校长,这么早就在忙了?哎,咱们学校再没有你比你勤劳的人了!”

    柳萍非常懂得利用女人的优势——尽管她已经是昨日黄花——轻柔的语气,诱惑的眼波,具有特殊暗示性的动作,顷时将孙伯海的心火撩拨到了最旺。

    连咳了好几声后,孙伯海总算控制着没有失态,“那个,嗯,昨晚你说的评职称的事,那个,不,不是很容易办呀……”

    “正因为这不容易办,我才找校长你呀。在你这里还有难事吗?”

    “话不能这么说……”孙伯海实在想装正经,奈何精虫上脑,再被柳萍舔舌俯腰的那么一勾引,哪里还把持得住?饿猴般跳将出去,将柳萍搂入怀里,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宝贝地叫着,咸猪手上下齐动,弄得柳萍喘息连连,春情大动,娇声嗔道:“大早上的,万一让人撞见可怎么得了……”

    “放心吧,今天只有我值班,没人会来!没想到你平时看着端庄正经,在网上却骚成那样……”

    “你不喜欢?”柳萍浪声笑道。

    “喜欢,喜欢得要死……”孙伯海猪一样在柳萍的脖子和胸前拱着,几下功夫便将碍事的连衣裙剥掉。“宝贝,你不知道,这一夜差点没把我熬干了。快,快点,我要你给我滋润……”

    “看你这猴样……”柳萍引导着孙伯海进入到温暖的港湾,喉咙里也迸出渴望而又满足的呻吟。孙伯海疯牛般地动作了起来,嘴里胡乱地叫骂,兴奋得连他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眼看就要到最紧要的关头,敲门声响了。

    两人如遭雷劈,脸色刷地一下就焦了,汹涌的激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谁,谁,谁呀?!”孙伯海惊恐地问道,语气里都带出了哭腔。若是让人逮着他和柳萍有染,这个副校长也就当到头了。

    “孙校长,我是高二五班的王灿!”

    “王灿?!”孙伯海和柳萍都异口同声地叫道:“他来做什么?”

    “什么事?”孙伯海立马就从容了,恶声恶气地道,“有事下午来说,这会儿我没空!”

    “这样呀……”王灿的语气里透出了失望。

    孙伯海正以为王灿已经离开,又伸手朝柳萍的胸前抓了去,不想喀嚓一声,反锁的房门被人拧了开来,笑容可掬的王灿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你……”孙伯海大怒,“你搞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王灿仿佛没有听到,反冲柳萍笑道:“柳老师好早呀,竟先到一步了?!”这才转向孙伯海道,“孙校长,我是来请假的!”

    “请假?”孙伯海拍着桌子吼道,“郭志豪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不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王灿如泰山般笃定,但灿烂的笑容里却透出让人心悸的肃杀,“我来只是跟你说一声,星期一的检讨我不做了。不但星期一不做了,以后也都不会做。记大过的处分你最好给我撤销。明白吗?”那神情,那语气,浑像主子吩咐下人,丝毫容不得孙伯海拒绝。

    “你,你说什么?”孙伯海浑像傻了般看着王灿,分明是不敢相信一个学生竟敢这样对他堂堂副校长说话。

    “王灿,你疯了?怎么跟孙校长说话的?!”柳萍厉声喝斥道。王灿乜斜着眼瞟了她一眼,鄙夷地道:“柳老师,评职称的事劝你还是别指望孙胖子了,这丫的不过就是想玩玩你。也不想想,就他孙胖子那点能量搞得定教育局的人?!再说就你那点资本也想换高级职称?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你……”柳萍像见了活鬼,吓得油腻苍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灰了。孙伯海也抽了个寒噤,失声问道:“臭小子,你放什么狗屁?!”

    “我有没有放屁你们心里最清楚!”王灿扔下一支u盘,阴森森地道,“如果下周我回来没有看到取消处分的通告,这里面的东西就有可能出现在纪委的办公桌上或是网上!”又道,“打扰了你们的雅兴,真不好意思。继续!”扔下一串得意的大笑,昂首阔步地走了。

    飞快地翻看完u翻里的东西,孙伯海像疯了一样,搬起电脑就砸,然后是桌上的其他东西和办公室里能抓到的一切……柳萍像饱受惊吓和小姑娘,瑟瑟地躲在角落里啜泣。

    一直砸到快喘不过气来时孙伯海才停下。烂泥般瘫在真皮的座椅里,哀声哭道:“他妈的,他妈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想到这些年好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栽在一个17岁的学生手里,怎么想怎么不能心甘。看着蹲在墙角里哭得无比可怜的柳萍,没由来的觉得恶心异常,怒斥道:“哭哭哭,你他妈的就知道哭?滚,给我滚!”

    柳萍没有滚,而是哽咽着问这下该怎么办?孙伯海顺手抓起一件东西就砸了过去,骂道:“妈的,要不是你这贱货我会落到那小子手里?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快给我滚!”

    柳萍哪里敢多说一字?怨毒地瞥了孙伯海一眼,抹干泪水,飞奔而去。

【037 复诊的结果】

    人是会变的。但王灿没料到自己变得这么快。

    若在一个月前,就算他有心搞死孙伯海,也绝不敢付出行动。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老师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校长就是山巅之山的云彩,神一般的存在。如今非但搞了,反而连半点心理负担——诸如紧张、兴奋、恐惧、忐忑什么的——都不曾留下,坦然得就像拍死了一只讨厌的苍蝇。

    有时他忍不住会想:“难道012还有改变人心性的能力?狼的残忍,狼……难道我真会变得比狼都残忍?”想到暴揍杨超、毒打熊奇俩手下、怒斗孙伯海,既不曾畏惧,也不曾犹豫,出手狠厉果决,哪像曾经毫无自信的他?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得比狼还残忍了……那还算是人吗?”

    相比起对死亡的畏惧,王灿更怕的还是012会把他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那样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王灿并没有先回教室,而是来到六班外面,招手叫道:“超哥,你出来一下!”

    五班和六班的学生莫不深知王灿和杨超的恩怨,见他如此热情地叫唤着,俱感纳闷,都在问:“他俩又在搞什么?”

    “搞基呗!”

    杨超走出教室,虎视眈眈地瞧定王灿,“干嘛?!”他带着十二分戒备地问。

    王灿搂住杨超的肩膀道:“告诉你个秘密,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杨超抬手要掀,却又哪里撼得动王灿,只得怒声道,“想打架是吧?!”

    王灿笑道:“可别这么威胁我,超哥,我不怕!”将杨超挟到走廊的尽头,驱开了在此玩耍的同学,朝着对面的行政楼一努嘴,说道:“刚才我去找孙校长请假了!”

    “请假?”

    “嗯。我情况比较特殊嘛,星期一得去西都复诊,得有孙校长批准才行。”

    “是吗?”杨超冷笑道,“看你这样儿……孙校长准假了?”

    王灿没答,而是故意将声音压低了,神情诡秘地说:“知道我刚才撞见什么了吗?”

    “撞见什么了?”杨超的好奇心竟也被勾了起来。

    “肉搏战,现场版的!”

    “啥?”杨超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的孙校长和咱们班的柳老师正热热火火地干着呢……”王灿说着便大笑了起来,“那场面你是没见着,真他妈的比东京热、一本道精彩多了。”

    杨超的脸刷地一下就青了,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指着王灿道:“你,你,你可别开玩笑?!”

    “操,这事也有得玩笑开?”王灿扬起手机道,“我录了现场视频,要不要瞧瞧?这种好东西我也只跟你分享!”

    杨超不信王灿真的有,正要点头说看,上课铃却响了。王灿不无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学吧。你别走,记得等着我……”

    杨超哪还等得了放学?连课也没心思上了,直奔行政楼。目睹了副校长办公室的凌乱,又看了一眼死尸般瘫在椅子里的孙伯海,气得在门上狠狠踹了一脚,骂了句:“操,扶不上墙的臭泥……”掉头走了。

    **********

    复诊折腾了王灿整两天,到星期三上午才出结果。听着‘刘氏代谢综合症’七字从主治医生安玄贞嘴里说出来,王灿非但没觉得恐惧,反而还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是既担心又矛盾。担心的是一旦查出他注射了012,会被某些秘密机构抓去当小白鼠研究。但同时他又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活命机会,为什么不告诉医生他被强制注射了012?说不定以华西国内顶尖的医疗水平,能够将他治好呢?

    可神武科技的内部资料和从网上查询到的信息都告诉他:基因工程属于未来科技,目前几乎不被公众所知。超能血清一旦注射进体内就不可逆转,也无药物或技术可以中止进程。是生是死,几乎全凭运气。

    华西在医学界的地位和影响对于任何一个身患绝疾的人来说都是诱惑,都是希望。好在王灿还没有被死亡的恐惧吓得昏了头,一番挣扎之后他就清醒地意识到,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或是机构能拯救他,即便是神武科技或是主持‘超能战士’计划的q博士也不能。

    王灿之所以松口气,并非因为秘密没有被发现,而是这个结果对心忧的父母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至少从今以后父母不必再时时担惊受怕,不必在煎熬和失去孩子的恐惧中渡过每一天。

    在听完安玄贞详细地讲解完‘刘氏代谢综合症’的成因和病理后,王大伟夫妇再也忍不住相拥而泣。虽然他们将承担起高昂的治疗费用,虽然王灿以后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但至少还能活下去不是?

    对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这一家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比一家人相守在一起更美好的呢?

    王灿看着爸妈在哭,他也跟着哭了!尽管他依旧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之下,尽管他依旧要承受多舛命运的痛苦,但心里却很高兴,至少暂时让最爱他、最疼他、最关心他的父母获得了解脱。

    安玄贞当然也提起了‘大力神’这种药,但他不建议使用,一则的价钱太贵,二则是副作用太大,三则是无法从根本上治愈‘刘氏代谢综合症’。他的治疗方案是通过食物和中药来调理,达到维持正常代谢的目的,“就目前的医疗技术和条件而言,刘氏代谢综合症是无法根治的,中医中药也一样。这个病很怪,它无药可治,但却有可能不药而愈。所以你们尽可不必悲观。”

    “当真?!”王大伟夫妻狂喜,又要抱住王灿喜泣。但安玄贞接着又说‘刘氏代谢综合症’目前还是世界性难题,就像艾滋病,有不药而愈的先例,但却找不出规律。也就是说,谁也说不清楚王灿的病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会好转或是痊愈。但据他的了解,这种病只要注意饮食调养和适当体能锻炼,应该不至于恶化。

    安玄贞皓发如银,梳着时兴的大背头,肤如稚童,红光满面,让人无法断出真实年岁。眼神流转好似闪电划空,威仪凛凛,莫敢逼视。但笑如春风,语似清溪,涓涓而过,令人心慰神安,说不出的舒坦。王灿神识敏锐,只需凝聚精神便能听辨出周围之人的心跳和器官活动,但坐在对面的安玄贞好似空气,非但听辨不到,甚至让他生出‘眼前之人不过是幻像’的错觉。

    “没道理呀……”王灿几番试探都落空,心下越发的纳闷,暗忖道:“是我出问题了,还是这个老医生深藏不露?”

    开完药方膳谱,安玄贞又叮嘱了王大伟夫妻一番,便让他们先出去,说需要给王灿推拿一番。

    带上门后,王灿突然紧张了起来,心脏怦怦跳着,好似雷动。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话要单独给你交待!”安玄贞慈和一笑,便又埋头书写。王灿连声应是。

    安玄贞将字条写好,叠成了方胜形,又在处方笺上写下一处地址,一并递给王灿,“这个你拿着。我有个朋友便住在你们蓬城,你按地址找去,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教你一些适合的体能锻炼之法。这对你很重要,可记住了?”

    “是!”王灿端肃得像刚进学堂的童子,哪还看得出平时的顽劣张狂。

    “你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安玄贞说着递上了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遇到突发情况,又不能独自解决,可以跟我联系。放心,你的情况很稳定,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态很好,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玄贞的话怎么听都不像医嘱,但好像又句句都关乎病情。王灿实在摸不着头脑,接连应了几声好方才问道:“医生,我,我就想问句实话……”

    “你还能活多久,是不是?”安玄贞呵呵地笑道,“我已经说了你的情况很稳定,你还胡思乱想什么?小伙子,别给自己施加太重的心理压力,无可奈何的东西就随它去吧!”复从王灿面前拿回名片,在背面写了些什么,又才递过来。

    从诊室出来,罗群英抢上来扶住问他情况怎样。王灿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安玄贞带来的拘束,轻声回答说还可以。王大伟见儿子迥乎寻常,诧*道:“儿子,是不是医生给你说什么了?”

    王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情语态有些不对,笑道:“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好,完全不用担心。”

    “那不就结了?”王大伟欢喜得朗声大笑,结果惹来护士提醒不得大声喧哗。王大伟连连道歉。不料那护士的同事却小声埋怨道:“他闹就闹吧,你这是何必?这家人能劳动咱们院长亲自出马,肯定有不小的*。小心惹来麻烦!”那护士吐了吐舌头,快步跑开了。

    王灿暗道:“那老头还是华西的院长不成?”翻出名片一瞧,只有名字和联系电话,连个头衔都没有。背面手书四行短文:‘勇者不惧,知者不惑,仁者不忧。悟之,省之,勉之!’纸若松纹,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纹理简约典雅。虽没有繁复惊人的头衔,但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038 受伤住院的大头】

    回蓬城的路上,王大伟一直在计较要怎么去赚钱。还说上次中奖的钱一分不能乱花了,要留着给王灿治病。罗群英也说她得去找个工作,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

    王灿看着母亲那张又黄又暗的老脸,心下越发的愧疚,舒开手臂搂住罗群英的肩膀,笑道:“妈,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一定要保证除了我爸再不能告诉别人!”

    罗群英笑道:“快说,是不是在学校里交女朋友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王灿的鼻梁。

    “哎哟,你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们家其实很有钱。”

    “是,是,咱们家很有钱……”罗群英搂着儿子的腰,用那只粗糙的左手抚摸着王灿瘦俏的脸颊,无限温情地说道:“咱们家有你,有你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了。”

    王灿没料到母亲竟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眼睛一酸,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了下来。罗群英也哭了,但她却掏出纸巾给王灿擦着眼泪,“男孩子,好好的哭什么?”

    “妈……”王灿无比庆幸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不管今后的路将如何,此生此世他都已无憾了。“我不是难过,我就是觉得,觉得欠你们太多了!”

    王大伟见班车里的人都瞧了过来,忙捅了王灿一下,“你娘俩干什么,有私房话回家去说!”

    王灿又搂过父母的肩膀,一家三口凑作一处,他方才轻声道:“我存了私房钱!”

    “好小子,比我有出息呀。”王大伟嘻嘻地笑道,“老实交待,存多少了?”

    “你猜?!”

    “1000?!”

    王灿摇头。

    “2000?”罗群英竖起了两个指头。

    王灿还是摇头。

    “我们每个月就给你那点生活费,你又挣不到奖学金,能存得了多少?”王大伟纳闷地道。

    “我说了你们不许惊叫,无论如何都要捂紧自己的嘴巴,好不好?”见母亲都认真地点着头,王灿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5000?”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再次引来了车上人众的侧目。

    “错!”王灿嘿嘿地笑道,“5000乘以1000!”说完,不待二人盘算清楚是多少,就将他们的嘴给捂住了。直等二人的血压水平恢复到了正常值后,他才松开手来。

    “500万?”王大伟满脸的惊恐,不敢置信地问。

    王灿嘿嘿地道:“恭喜你,答对了!”

    “哪来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是罗群英的质问。她吓得脸都青了,眼里泛着泪花,分明是又要哭了。

    “爸,还记得郭老师来家访那天,咱们在中和镇上买的彩票么?”

    “又中了?”王大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理智告诉他,连番两中大奖的好事不可能让他家遇得着,肯定是儿子在变着法子逗他们开心。要他又深知王灿虽然天性顽劣,但在大事大非面前明白得很,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断乎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唯其如此,他才益发觉得不可思议。

    “一注头奖,一注二等奖,扣税之后,整好这个数!”王灿再次比起了五根手指头。

    “我的个天神神爷……”王大伟彻底瘫在了坐椅里,罗群英也懵傻了。

    *******

    刚进村子,还没望见家门,就听邻居说大头进医院了。

    “怎么会?”王灿惊声问道。

    在邻居絮絮叨叨的述说中,王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搞清楚原来大头昨天下晚自习回来的路上被人砍成重伤,若非送医及时,怕是连命都不保。不单大头被砍了,这两天来四中五六个学生被砍,听说是外省的杀人犯流蹿过来作案,闹得开发区一带人心惶惶。

    王灿问明了医院,就让父母先回家,说他得去看下大头伤得如何。王大伟哪能让他一个人去,说要去一家子都去。

    到了医院,王灿见王淑贞哭得脸都肿了,骇得可不轻。得知大头虽然失血过多,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舒了口气,就问凶手有没有抓着。王淑贞说不知道,又开始抹眼泪。罗群英好一阵劝慰。王大伟又问怎么不见李光孝。王淑贞眼里闪过一丝哀怨,说道:“他么,自然得顾着田里的事!”王大伟当即就光火了,怒道:“忙个屁,孩子都伤成这样……”还没骂完就被罗群英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哎,谁让大头这个爹不是他亲爹呢?表面虽然亲切,其实并不真心疼他。

    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李光孝是因为瓦房村的条件好,这才舍了老婆孩子,倒插门娶了拖油瓶的王淑贞?十多年来,两人倒也相敬如宾。可随着他自家儿子大学毕业,也没个事业去处,恰好瓦房村又要规划拆迁,李光孝就想给他儿子也争取一份好处。而王淑贞心里只想着大头,便咬口不答应。

    为着这事,两口子来回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李光孝也因此对大头有了意见,少不了冷言冷语。大头受伤住院,估计正称了他的意,自然不会来看护了。

    都说后爹后妈不好当,可又有几个真正用心当过呢?

    大头醒着的,听见有人说话,就问是不是王灿回来了。王灿忙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放心吧,死不了。这会子就是感觉虚得很!”

    “没事就好!”王灿握着他的手说,“虚就不要废话,休养要紧。”

    “操,老子还没到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呢!”大头骂完,就让他妈和王大伟夫妻出去说话,他嫌闹得慌。然后拉住王灿道,“阿灿,这几天你最好别去上学,随便找个理由请几天假!”

    王灿满脸的凶厉,嘿嘿地道:“老子今非昔比,会怕?他不来倒罢了,要是敢来,老子一准儿废了他!”

    “废个屁!”大头怒骂,因为太用力,牵动了伤口,痛得哎哟叫了起来。王淑贞闻声,忙进来探视。好不容易将家长们打发了出去,大头又才说道,“我告诉你吧,这次咱们学校伤的几个可能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王灿傻眼了,“我他妈人在西都,还能招谁惹谁了不成?”

    “不知道!”大头哀声叹道,“那些家伙砍人时都会说:告诉高二五班的王灿,这都是他欠的债!操他妈的,你说这事怪不怪?”

    “你被砍之时他们也说了?”

    “说了。阿灿,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惹着谁了!”

    王灿眼里闪着幽光,轻哼了一声道:“我你还不知道?能惹谁?”

    “杨超!你说会不会是他?”

    “谁知道呢?”王灿近乎残忍地笑道,“有可能吧。你放心,我会弄清楚的!”

    大头冷得直哆嗦,皱着眉头啐道:“你笑得这么瘆人干啥?我说真的,先别去上学,等公安局破了案再说!”

    “好,我知道……”安抚了大头一番,王灿便和父母一道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罗群英要王大伟打电话向郭志豪请假,说王灿的情况不好,暂时不能到校上课。王大伟还没作答,王灿就抗议道:“我哪有不好了,为什么要请假?不请!”

    罗群英说现在学校的安全形式很不好,大头已经被砍伤了,万一他再受伤了可怎么得了?

    “大头是书生,我可不是!”说这话时,王灿的眼里激射出一抹悍厉,转瞬即逝。作为母亲的罗群英何等心细,纵然王灿掩饰得再快她也捕捉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道:“灿儿,你,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王灿故作不解地一笑,旋又怒声斥道,“大头伤成那样,我真恨不得把那个凶手逮住喂了阿吉!”

    罗群英智谋到底远不及王灿,即便想得多也没再去怀疑的心思,反而抹着眼泪说这话话何尝不是?看大头的样子她也心疼。王大伟实在伤感,吁声叹道:“我们家才稍好些,他们家又出事了……难道是咱们村今年犯太岁了?!儿子,你书读得多,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灿说他连太岁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法说。

    刚进家门,邮递员就找来了。递给王灿一张单子,要他两天内到中心邮局去取包裹,记得带上身份证。

    王灿暗喜,心说:“虽说要绕地球兜了一大圈,但只要舍得花钱,这该死的快递还是能够快起来的!”若不是花重金选择了ups的贵宾服务,怕是两个月都未必寄得到。

    虽然安玄贞说‘大力神’副作用太大,最好不要使用,但对目前的王灿来说它是不可或缺的。先是得罪了杨超,接着是熊奇,然后又是孙伯海,这些家伙没一个善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整他。万一不小心身陷危境,偏又遇上体能耗尽,如果没有‘大力神’,那他就只有任由宰割了。

    没有体会过是不知道‘任人宰割’有多么的可怕。在神武科技的地下试验室,在白鹤林渡口,王灿两渡徘徊在鬼门关前,那生死不能由己,命悬于他人之手的滋味可谓体会得淋漓尽致,刻骨入髓。他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让人掌控命运,不论生死,他的一切他说了算。为了不使誓言成空,他是不会去计较将会承担的代价有多么巨大的。

【039 阿吉,我能懂你!】

    吃过晚饭,王灿说要去学校一趟,很快就回来。罗群英劝不住,只得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千万要小心。

    出了家门阿吉就跟了上来,随在左右一路到了大工业区路口。再往前就是城区,车多人杂,王灿是不会让它去的。以往每走到这里,他就会说:“阿吉,回去了!”阿吉总会很听话地吠上两声,目送着王灿消失在大道的尽头才会折返回家。可今天它汪汪地叫了两声后又跟了上来,几个箭步反冲到了王灿的前头。

    王灿喝斥了好几声,阿吉只是汪汪地应答着,却并不掉头回去。

    哟嗬,阿吉今儿发疯了吗?

    王灿刹住车子,叫住阿吉,抚摸着头颈道:“阿吉,我是去学校,你跟着干什么?回家去,知道吗?”

    “汪……”阿吉用鼻子亲昵地拱着他的手。

    “听话,回去!”

    “汪!”

    王灿启动了车子,阿吉又跟了上来。

    “要反天是吧?”王灿的脸也沉了下来,“是不是不听话?!”

    阿吉明显感觉到了王灿的怒意,委屈地呜咽了两声,但并没有退缩。“你到底怎么回事?”王灿怒声质问道,“听不懂我说话了?”

    阿吉望着他,清亮的眼睛里竟流露出担忧之色。

    这一刻王灿心中大震,暗道:“阿吉是担心我吗?”他将车靠在路边,抱过阿吉问道,“阿吉,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是你就叫三声!”

    汪、汪、汪……

    “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回家去,好不好?”

    “汪!”

    “不好?!”盯着阿吉的眼睛,王灿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一组诡异的信息,经过大脑的复杂处理后,他才明白这组信息竟然是阿吉的内心想法。阿吉在告诉他:它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它担心他的安全,它要随行保护他。

    “我怎么会读到阿吉的想法?”王灿傻了。每个物种都有它独自的交流方式,人有语言、文字、图画等等,但狗没有。虽说传说中有懂得跨物种交流能力的人存在,比如深谙鸟语的公冶长,但现实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他不敢相信自己在突然间竟会获得了这种能力,或许只是幻觉。

    “我会保护自己,不会有危险的。你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回去。”阿吉通过眼神表达出来的想法很简单,像个孩子。

    “必须回去!”王灿下达了严令,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阿吉的眼神犹豫了,正是它的犹豫使得王灿印证了他确确实实能够读懂狗的想法。

    “这太疯狂了吧?!”王灿心中的震骇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一个人能读懂狗的想法,这表示他很了不起,还是表示他已经不是人了呢?霎时间,王灿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定位了。

    在王灿的强令之下,阿吉不甘地掉头回去了。它三步一回头,几次想折回来都被王灿喝止了。直待看不见它的身影了,王灿才驱车赶往学校。

    **********

    四中的气氛很压抑,进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到半点的笑意。正门的保安数量从四个增加到了12个,另外还停了两辆警车,五名荷枪的警察神情凝重地来回巡视着。

    验看了王灿的学生证,保安才放人进去。

    距离晚自习时间还有20多分钟,但校园里却看不到运动和嬉闹的身影,安静像荒山古庙,与王灿熟悉的校园形成强烈的对比,也越发加重了他心中的压抑。

    怎么会搞成这样?!

    震惊之余,王灿心中的怒火也突突地冒涌。

    刚从车棚出来,几名七班的同学迎面走来,认出他来之后,一个个的竟像见鬼了似的,说不出的惊恐。其中一个更是失声尖叫道:“王,王灿来了……”掉头就跑。那神情模样,让王灿立马想到了‘鬼子进村’的可怕场面!

    王灿来了!

    短短的几分钟,整个高中部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围观这个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的灾星。

    王灿站在操场上,看着五层教学楼上攒动的人头,没由来的生出一种置身于古罗马斗兽场的错觉。议论声鼎沸,其中夹杂着刺耳的辱骂声,刀子一样捅进了王灿的心里,令他倍觉痛楚。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句:“王灿,滚出四中,滚出去!”霎时间,‘王灿滚出四中’的呼声潮涌而起,山呼海啸般压向孤独地矗立在操场上的王灿。

    王灿的脸红了,眼睛也红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沸腾的血液,使得他感觉有如置身火炉,虽未发烧,却比100度的高烧感觉还要炽烫。

    就在王灿觉得他无法挑战整个四中的意志,必须退出去以息众怒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奔飞而来。

    薛真真!

    这个常被他奚落取笑却从不反诘一字女孩竟不惧数千人众的愤怒,如迎接久别的亲人般朝他迎了上来。

    “王灿,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先通知我们一声。”薛真真笑靥如花,莹白脸颊上的俩浅浅梨窝绽放出了无尽的温柔。软语娇嗔,好似玉纶天音,瞬息间融化了王灿心中的悲愤,满满的都是柔情和温暖。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薛真真竟对滔天的喝骂置若罔闻,一如平常般喋喋不休地问长问短。

    “不算太好。”王灿笑道,“但也不算太坏,暂时死不了就是!”

    “什么叫暂时死不了?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薛真真小嘴微撇,翻着白眼嗔道。

    “从诊断的结果来看,我应该能陪你们一起到高中毕业!”

    “真的吗?”薛真真大喜过望,“那就太好了!”

    这可真是个嫡落凡间的精灵呀。王灿真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亲上一口,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感激和……倾慕!?

    倾慕吗?

    王灿竟似被电击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愫挣脱了心中最严密的封印,急速地释放了开来,使得他猛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不止是单纯的友情,还有淡淡的爱意。只不过相较对李云舒的刻骨铭心,它似乎显得不足为道。但在这一刻,它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040 绝世之风骚】

    女孩的感觉最是敏锐,见王灿的笑容突然僵住,眼里渐渐流露出如蜜般的柔情,她先是一呆,然后脸颊便像着了火,腾以一下红透了。

    “你傻了?看啥呢!没见全校的人都在骂你么?”薛真真似怨还嗔,声若蚊蝇,娇羞无限。

    王灿正要打趣两句,便见方奎和李云舒一同跑来,忙收拾起心思,笑道:“班长,方二楞子,这是迎接我呢,还是也要像他们一样赶我走呢?!”

    方奎破口就骂:“操,谁敢赶你走,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站到王灿身旁,朝着教学校上叫骂的同学竖起了中指,暴喝道:“来呀,有种的下来跟你方大爷单挑!”

    王灿心中激情荡漾,把住方奎的肩膀道:“好,方二楞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可别这么说……”方奎嘻嘻地笑道,“只要你能答应收我为徒,那就比什么都强!”

    王灿将目光转向李云舒,尚未开口,李云舒就道:“刚才我真怕你顶不住压力掉头走了。别去理他们,咱们回教室吧!”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里却蕴满了欢喜和赞许。王灿心中一颤,差点就没能控制住情绪。想到李云舒对班里的同学素来护短,也就不敢再作多想,心绪渐趋平静。

    “走,咱们回教室去!”薛真真先是牵起王灿的手,再牵起了方奎的手,在她的注视之下,李云舒也走上来牵起了王灿的手。四个人像坚不可摧的堡垒,在滚雷般怒骂声中走向了教学楼。

    第一次牵起心仪女孩的手,王灿心中却殊无柔情蜜意,只觉得能有一群这样的同学,能有这样的朋友,纵然面对再大的艰难,他也无所畏惧。

    “等等,我有话要说!”在走到教学楼下时,王灿突然停了下来,放开李云舒和薛真真的手,重新走回操场,仰起头来,睥然地望着楼上如蚁般攒动的人头,朗声道:“各位同学,我王灿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却从来没有碍着谁,是不是?”别看他语态从容,但声音竟有穿云裂石之威,甫一张口便将数千人的叫骂声压了下去。

    “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厌恨我,但我一定会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请你们放心,三天,最多三天,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有人笑道:“也不撒泡照照自个儿什么德性。就你那熊样,别说3天,30天、300天给你了又怎样?大家说是不是?”

    此起彼伏的轰笑声中,有人嘘道:“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操,脑子秀逗了吧。”

    “是呀,太自以为是了。”

    “他不自以为是能给咱们学校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莫名其妙,还把自己当神仙了!”

    这些话王灿如利箭般扎进了王灿的心里,可他却无动于衷。

    有人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爹是公安局长呀,你凭什么给我们满意的交待?!操,老子见过逗比的,没见过逗比成你这样的……”

    “公安局长?”王灿仰天大笑了三声,脸色陡地冷了下来,骂道:“公安局长算个鸟!”脚下突地发力,朝着操场边的百年古槐冲了去。速度之快,好似觅食猎豹,令人咋舌。

    “他要干什么?”薛真真惊呼道。

    王灿冲到槐树之下,脚尖一点,腾身跃起,竟如电影里的武林高手,蹬着树干攀上了三丈余高的树冠,探手摘下了春天就挂在树梢之上的风筝。腰身一扭,如陀螺般飞旋着落了下来。动作之干脆利落,身姿之潇洒飘逸,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落地之后,他将腐朽的风筝揉成一团,掷向了200米外的垃圾桶,轻巧地命中。

    拍掉手上的泥尘后,王灿慢步走回操场中央,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满教学楼的千多号同学却骇呆了。刚才那一幕太玄幻了,玄幻到他们不敢相信是真的。

    世上真的有武侠小说里的武功吗?

    如果没有,那王灿的身手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有……不,不可能有。肯定是眼花了,肯定是障眼法、魔术一类的把戏,不可能是真的!

    质疑的议论声再次潮起。

    王灿似乎很满意制造出来的震撼效果,嘿嘿地道:“是不是都以为我王灿很好欺负?对不起,你们打错了主意。只要我没违反校规校纪,谁也别想把我赶走。”这番话声色俱厉,掷地有声,顷时便将议论声给压了下来。一个个的莫不惊怵地将他看着,茫然不知所措。

    “超哥!”王灿望着趴在三楼扶栏上,像被人逼着吃了狗屎,满面恶心怨毒之色的杨超笑道,“记得那天我怎么跟你说的吗?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学校里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别让我找到搞你的理由,不然我会玩得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都忘了?”

    杨超咬牙切齿地道:“是吗?别以为会点武术就万能了,王灿,我告诉你,谁玩死谁还不一定呢。”

    “是吗?”王灿摸出了手机,一边捣弄着什么,一边说道:“你觉得不一定,那是因为你怕我,你奈何不了我。超哥,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下手了。知道我在发什么吗?”

    杨超目眦皆裂,恨不能直接跳将下去,当场将王灿生撕了。

    “你想用孙伯海这条恶狗来搞我?可惜呀,他不过是色厉内荏,虚有其表而已,实在是辜负了你的厚望。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可我今天废了这条狗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主人:你已经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而且所作所为还突破了我的底线,所以……你懂的,超哥!”

    “**的,王灿,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搞死你全家!”

    “是吗?”王灿得意地笑道,“这么多同学可都亲耳听见了哟,我家里人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超哥,你脱不了干系!”

    杨超这才意识到又中了王灿的语言陷阱,可话已经出口,再也收不回来,饶是他是气想吐血也拿王灿没有半点奈何。好在他不是真草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迅速地盘算着怎么利用他的权势和钱势搞死王灿,免得王灿掀起更大的浪,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时,广播响了,通知所有学生回教室准备上晚自习。

    王灿走回到李云舒等人身边,颇为自得地冲三人道:“怎么样,我的表演功夫还不赖吧?!”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最在意的还是李云舒的看法。但见李云舒淡然自若,浑没有半点的意外和惊喜,心下顿时说不出的失落。

    薛真真痴迷地拉起他的手,如梦呓般感慨道:“王灿,你太帅了,帅得都没法形容了。你把我迷死了,真的……来,抱一个!”

    王灿突然一晃,差点跌倒,幸得方奎及时伸手扶住。

    “怎么回事?”李云舒惊声问道。

    “老毛病发作了……”王灿强笑了笑,就冲方奎道,“附近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找一处!”

    方奎连连点头道:“有,有,圣殿健身会所。我现在就带你去!”

    薛真真哪料到王灿刚才还是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英雄,这会子就成了连行动都不能由己的病人,无法接受如此巨大反差的冲击,竟然当场哭了。“王灿,你可不要有事呀?!”

    李云舒安慰她道:“放心吧,他应该没事的。”又对方奎说,“你先把他送去,安置好了再来上晚自习。若是他情况不好,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你请假!”

    方奎连连点头,说他知道。

    刚才王灿若不是暗中给自己注射了一支‘大力神’,哪能表现得如此完美?‘大力神’的作用极为强悍,甫一注射进体内,就像火一般沿着血管向全身漫延了去,力量顷时充满了每一处肌肉,不然他哪能跃上三丈高的槐树?不过也正是那一跃,耗尽了‘大力神’的全部能量,此时勉强靠着意志支撑才没能倒下。

    出校门时,在保安和警察们近乎狂热崇拜的注视下,王灿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直到登上了出租车,他才瘫坐在后座里,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方奎吓得不轻,连问他怎么样,他吃力地说了句:“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还没到圣殿健身会所,王灿就发起烧来,烫得吓人。方奎就说要送他去医院,王灿坚持不让,说很快就会好。

    找了间房将王灿安顿下来后,方奎又从来没照顾过病人,不免慌了手脚,只得给李云舒打电话。不到10分钟,李云舒就赶了过来,说这里交给她,让方奎回去上晚自习。方奎紧张地问:“班长,真不用送师父去医院吗?”尽管还没得到王灿的首肯,但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师父’。

    “他这个病就是这样的。”李云舒拧了湿毛巾敷在王灿的额上,叹道,“老是反复发烧,退烧之后便跟没事人一样。你不用担心,回去上晚自习吧。要是真真问起,你就说……王灿已经回家了。明白吗?”

    方奎知道自己帮不上手,交待会所的服务员尽可能地为李云舒提供方便,就回去上晚自习了。

【041 老虎屁股狠狠捅(上)】

    摸着像烤炉一样的王灿额头,李云舒暗暗心惊,忖道:“正常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四十四、五度的高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想到王灿从三丈许高的树巅摘下风筝的那一幕,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强烈的震撼和崇拜,看着昏睡中的王灿,冰冷澄流的眼神逐渐融化,蕴满了柔情。

    “他也是变异人吗?”

    李云舒暗想。

    “如果他是,为什么我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变异人的特征?如果不是,为什么我读不到他的想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要询问导师,王灿的电话却响了。拿起来一看,见是薛真真打的,就关了静音。不想薛真真打不通王灿的电话,就又打到她的手机上来。

    “喂,真真,怎么了?”接起来后,李云舒听到薛真真低声抽泣,心下不由有些酸酸的。

    “王灿他没接我电话,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看着他呢。”

    “方奎说他烧得很可怕,为什么不送医院?”

    “他这个病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真真,别担心了,好吗?”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也请假过来!”

    “不,不用了!”李云舒忙道,“我一个人能行。一会儿他醒来我就回来上晚自习!”

    挂掉电话后,李云舒怔怔地看着王灿,低声呢喃道:“王灿呀王灿,你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才智没才智,为什么去牵动着四中两个最优秀女生的心呢?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想着王灿跃上树巅,摘下风筝的飘逸和潇洒,一时竟痴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王灿高烧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还出现了抽搐的迹象,时不时说上几句胡话。李云舒虽已经知道王灿的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没有应对的经验,还是有些紧张。好在她最擅控制情绪,不至于慌了神。

    不料刚换过了毛巾,王灿就突地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放开呀!”竟是越吼越大声,手脚并足地挣扎起来。李云舒吓得不轻,忙将他按住,惊声叫道:“王灿,王灿,你干什么?”幸得王灿高烧之中体能几近于无,挣扎了两下又不动了。

    外面的服务员听见有动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李云舒迎着她们暧昧的眼神,极度的尴尬,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了,却见王灿已经坐了起来。

    “你,你……”李云舒从来没觉得这般难堪过。面皮通红,烫得就像着了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班长……”王灿非常吃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嗯,那个……方奎他,他,你,你好些了吗?”李云舒突然发现嘴好像失去了控制,尽说些不想说的话。

    “谢谢,好些了……”王灿怔怔地看着李云舒,从未有过的感动在心底激荡着,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坚固的心理防线。表白的话语像装足了燃料的火箭,只等一点火,便会冲破喉咙,直取李云舒。

    可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李云舒的电话居然响了。

    薛真真打来的。

    李云舒皱着眉头接了起来。没想到薛真真告诉了一个令她震骇的消息:学校里来了好多警察,说是王灿犯了大事被通缉,他们来抓人的。还把班上好多人都叫去做笔录了。整个学校已经全乱套了。

    没待李云舒转述,王灿便冷笑道:“嗬,下手可真快呀……”

    “什么?”李云舒反倒呆了。

    王灿跳下床来,穿上鞋子,倒了杯水咕嘟着灌了下去,这才道:“没什么。谢谢你,班长。既然学校闹翻了,你也不必回去,先回家吧。我走了!”

    “你去哪?”李云舒拦住道,“现在外面乱成那样,你最好哪也别去!”

    王灿瞧定李云舒,脸色变幻,眼神渐渐冷却了下去。就在李云舒以为他又要发作时,他竟拍着脑门道:“亏你拦着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情要做!”叫来服务员,问哪里有电脑,要能上网的。服务员立马把他带到了另一间休息室。

    “你会电脑?”李云舒回想起柳方斌说过的话,不由多了个心眼。

    “你不也会么?”

    “呃……”李云舒没有再多说,安静地站在地旁看着王灿操作。

    电脑进入系统以后,王灿便没有动过鼠标,一直用手指操作。有如鬼影幻化的手速骇得李云舒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失声惊呼道:“你,你就是那个……”幸到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没有提前说漏。

    “那个什么?”王灿还能一心二用,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李云舒忙掩饰了过去,“看样子你的电脑操作很熟练吧。”

    “还凑合。男生嘛,都爱玩游戏,没几个不熟练的……”

    随着王灿手速越来越快,李云舒已然看不清楚他在弄些什么了。唯一能看清的是,王灿脸上残忍的冷笑越来越浓。就像苦候了20年,终于要手刃不共戴天的仇敌似的,既痛快,又解脱。

    “这个人是王灿吗?”李云舒暗感心惊。不料这时电话又来了,恰好是柳方斌打来的。

    “云舒,下晚自习了吗?”

    “刚下课!柳老师,你有事吗?”

    “是呀,非常重要的事。这段时间一直在开会,完全抽不出空来。昨天我终于挤出时间把上次拿回来的硬盘数据分析出来了。真令人难以置信,那个人就是他,你的同学,王灿!”

    王灿的耳力何等灵敏,听到有人念及他的名字,便问:“谁在说我?”

    李云舒没答,而是对柳方斌道:“我也看出来了!”

    “看你出来了?”柳方斌无比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就坐在我面前,而且正在弄电脑。”

    “是吗?弄什么?”

    “不知道,我看不清楚,反正快得不可思议!”

    “真的?”柳方斌顷时就激动了,“在哪,他在哪?我马上过来!”

    “怕是不行!”李云舒叹道,“他现在惹了一身的麻烦,也不知道能不能摆得脱!”

    王灿嗤声道:“班长,你小瞧我?!这点麻烦我要是都摆不平,我又岂敢去捅杨家的老虎屁股?”

【042 老虎屁股狠狠捅(下)】

    柳方斌听到了王灿的话,嘿嘿说道:“好狂妄的小子。他惹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么?”

    李云舒看了一眼王灿,犹豫着道:“这个,暂时不需要吧。”

    “行,如果有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记住,一定要把这小子看好了,他可是无价之宝。”

    李云舒嗯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王灿笑着问道:“谁呀,这么瞧得起我?”

    “一个朋友!”李云舒并不想说太多,就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一会儿你就知道!”

    不到15分钟,王灿停下了手来,拍着手道:“搞定!”

    “搞定?”瞧着只剩蓝天白云的电脑桌面,纳闷地道,“搞什么定!”

    “你会知道的!”王灿神秘地一笑,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说道,“走吧,回学校。免得人说我王灿就是瘟神,只会给学校惹麻烦!”

    “你不能去学校!”李云舒的语气异常坚决。可惜她的精神控制对别人有效,对王灿却不起丝毫的作用。只见王灿拧着脖子,乜斜着眼,满脸都是挑衅之色,“你说不去我就不去?操,凭什么听你的?!”

    李云舒气得差点扇他两巴掌,“学校里全是警察,都等着抓你呢。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要是不回去,我爸妈就得受牵连。懂吗?”王灿的神情变得异常狰狞凶狠,吓得李云舒也犯了犹豫,思忖着还要不要继续劝阻。

    王灿的背影坚决异常,让李云舒想起一句话:虽万千人,吾往矣。眼见拦不下来,她也只得跟着。其实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必跟上去,但又觉得心里好像有根线系在了王灿身上,实在没法子抗拒跟上去的念头。

    诚如薛真真所言,四中的情况确实糟透了。单是正门外就停着七八辆警车,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组成人墙隔绝了校门,不明就里而又焦急不堪的家长们被驱逐到了校门对面的街道边,一个个疯也似的打着电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过往的行人都站得远远的,虽在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敢靠近。

    尽管公安局宣称是捉拿通缉要犯,却不见有一台新闻采访车赶到现场。

    “看着了么?”王灿指着豪华的警察阵营说,“这就是杨家的能量!”

    “你说杨超?”李云舒问。

    “嘿嘿,是不是有些意外?他怕我搞死他,所以就先下手为强。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李云舒越发被王灿的淡定和自信所震惊,暗忖道,“他怎么就不怕?要知道当权者能一手遮天,随便罗织个罪名,他这辈子就得彻底毁了。或者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权力的可怕?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王灿吹了声口哨,尖锐的声音仿佛能穿云裂石,竟震得附近所有车辆的警报器全都响了。他有入无人之境般朝着校门走去,警察拦上来问他干什么,他就说回学校。警察问他哪个班的,有没有学生证。他就笑道:“你们不是在抓我么?”

    “抓你?”带队的警察异常诧异,略一愣怔之后,就惊道:“你是王灿?!”不待王灿答应,就高声喝道:“好啊,这小子自动送上门来了,铐起来!”立马便有四五名如狼似虎的警察冲上来将王灿摁倒在地,铐了个臭死。

    李云舒大怒,断声喝道:“你们不能这样!”

    警察们顿时呆住了,一个个的茫然,浑像被拘走了魂魄似的。

    “他是学生,不是罪犯。你们不能这样对他!”李云舒的眼神迅速冻结,所过之处,无人不觉得寒意打从心底冒出来,臣服的念头战胜了使命感,莫不想当场将王灿放走了事。

    “班长……”王灿躺在地上格格地笑道,“他们不过是奉命办事,你跟他们嚷嚷有什么用?行了,你回去吧。总之谢谢你!”

    “王灿!”李云舒怒喝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但我坚信你不是什么通缉犯。你是我同学,是我们五班的人,既然你还叫我班长,我容不得任何人作践你。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当官的我让他丢官,当兵的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这番话浑似律令圣旨,竟教一众警察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一个个的你看我,我看你,俨然都慌了神。却没一个去想:她一个高中生,不过十几岁的女孩,怕她做什么?

    “李云舒!”王灿也怒了。他跳将起来,恶煞般逼视着为他担心,为他争取的女孩,咬牙切齿地道,“你他妈谁呀,老子的事你凭什么来管?操,给脸不要。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李云舒气得差点当场昏倒。自尊战胜了保护的**,她扔下一个愤然和不解的眼神,快步跑进了学校。她人一走,警察们的凶性立马又回来了,三两下将王灿押上了警车,便通知收队。

    **********

    王灿被带到了蓬城市公安局。

    他生平第一次进局了,看着每一处都觉得新鲜和陌生。

    被扔进审讯室后,晾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了才有人来。

    “小子,知道你犯什么事了吗?”坐在王灿对面的胖警察阴森林地笑问道。

    “这可由不得我说了算,是不是?”王灿虽然很疲倦,但却笑得很开心,“各位警官,大家都是爷们,就直接了当吧。打算给我安个什么罪名?造谣呢,还是别的什么?”

    “看来你不老实呀!”胖警察遗憾地一叹,便让人搜王灿的身。

    这不过是例行程序,每搜出一件,便有人作登记,分别是:手机一部、学生证一本、钥匙一串、巧克力一包、零钱35块、不明液体一支。

    胖警察拿起‘大力神’瞧了半晌也没能搞明白有什么用,又该怎么打开,同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药!”王灿说。

    “药?”胖警察眼睛亮了,连连点头道,“对,是药!”

    负责记录者立马会过意来,更改了登记清单。

    王灿几乎猜得到他们会改成什么。见他们要将东西都收走,他就道:“别怪我没提醒,最好别动我的东西,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是吗?”胖警察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要进来了,任你是铁打的都得被揉成一瘫烂泥?”

    “是吗?恕我孤陋寡闻了……”王灿见那家伙开始剥手机电池,再次提醒道,“真的,我不是威胁你们,特别是我的手机不能碰,碰了就会出大事!”

    很显然,这样的话没人当回事,手机电池被剥了下来。

    接下来就进入了审讯程序。但没想到的是,王灿对《刑法》、《治安处罚法》、《民法》和相关的司法解释、甚至是警察的执法规范等等竟然倒背如流,胖警察每问上一句,他就能牵扯出一条法律来为自己掩护,以至于审讯工作完全没法正常进行下去。

    但今晚的审讯注定是走过场,就算一个字也问不出,结果还是一样的。

    快到两点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胖警察叫进。一名警察领着熊奇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熊奇扫视了一眼房中的情形,便冲胖警察嘻嘻笑道,“二舅,这么晚还没搞定呀!”

    二舅?!

    王灿总算明白了熊奇的倚仗是什么。果然是上面有人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呀。

    “东西拿来了?”胖警察剔着眉头不悦地问。

    “都在这呢!”熊奇扔过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分装好的白色粉沫,大约有十来包。

    胖警察满意地哼了一声,说:“都记上!”记录员依言而行。

    “知道这是什么吗?”胖警察不无得意地拿起塑料袋冲王灿道,“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海洛因?还是可卡因?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肯定是毒品。对不对?”

    胖警察一怔,惊笑道:“小伙子,有见识呀?!”

    “多谢夸奖!”

    “哼,可惜走错了路。我们得到线报,你在学校里贩卖毒品……”

    到这时王灿才算明白了,杨超根本没打算以造谣生事类的罪名来搞整他,而是真要把他弄死。贩卖毒品达到一定数量就会叛处死刑,这一袋粉沫看似不多,怕是足够要了他的小命了。

    真恶毒的招数呀。为了保住自家的权势和地位,这些家伙已到了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栽赃陷害,致人死命也不过寻常把戏。难怪杨超敢说像他这样的人整死十个也无所谓,果然有所凭恃。

    在胖警察‘宣布’他的‘累累罪行’时,王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心理素质之坚毅,令这个当了一辈子警察的老手都为之骇然。

    笔录做完了,要王灿确认签字。胖警察见王灿没有动手的意识,就说他签不签都没关系,反正他们是人赃俱获了。

    王灿这才笑道:“是吗?你们这是公然栽赃,随意罗织罪名,陷害无辜的高中学生呀。警察叔叔,你就不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熊奇在旁冷笑道:“良心值几毛钱?”王灿也懒得回头看他,冷声道:“我跟你的账还有得算,别着急!”熊奇怒骂道:“操,在老子的地盘上你也敢拽?!不知死活!”抬脚踢了过来,王灿扑翻在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

    胖警察阻止了熊奇,不无怜惜地对王灿说:“小子,我的良心确实很过意不去。但有什么办法?我们吃公家饭,替公家办事,谁让你得罪了公家呢?你就认了吧,好在这样能保全你的父母!”

    一提到父母,王灿的杀意立时涌起。狭窄的审讯间仿佛在瞬间成了冰窖,每个人都觉得寒意彻骨。

    “公家?!”王灿格格地笑了起来,环视着众警察道,“你们还代表不了公家。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胖警察懵了。

    “最多一个小时,你们就会来求我离开,求我当今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信不信?”

    警察们当然不信,熊奇甚至怜悯地讥笑王灿是不是被吓得疯了。警察们都说疯了正好,省了他们不少事。

    王灿被继续拘押审讯室。对着四盏亮度超过300瓦的大灯泡,即便再困也难以入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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