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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十五章 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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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0年7月1日,新昌县城外,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刚刚结束。

    浙江新军第四步兵团两千人对上了本地清军绿营游击所率的一营两千人,结果在经历了一场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战斗后,他们击败了这支新昌县境内唯一的一支成建制的清军队伍,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四野开始搜罗起了物资,而清军却只能龟缩在城内装看不见。

    亲自指挥第四团作战的师长博格丹是一个善于发掘部下潜力的人,当年在黑水统兵,他的部队出发时,经常不带行李辎重、不带粮秣军饷,打到哪里,抢到哪里,征朝鲜、击女真,全是饿虎扑食的狠厉,其凶残程度一度令邵树德都有些头疼,不得不派宪兵至该部坐镇,约束其军纪,这才稍稍遏制住了该部的不良风气。如今博格丹这厮调任浙江新军第二师师长,正所谓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这个第二师在他的调教下,现在也渐渐有转变成一支虎狼之师的趋势了。

    江志清对博格丹这样的人是既喜欢又头疼,喜欢自然是因为其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善打硬仗的作风,头疼无疑是因为其同样“卓越”的军纪了,那简直就是一群大祸害,平时在防区驻守时就已经搞得幺蛾子满天飞了,这一旦放出去行军作战,还不得祸害死地方啊!说不得,还是得给该部配上一些宪兵充当监军,让他们充当“驯兽员”,用鞭子让第二师这头喜欢择人而噬的猛虎老实点,不要太过作恶。

    博格丹的师部是和第四团一起从天台县出发的,然后走山路轻装北上。因为道路转运不便的关系,该部两千余人真的没带过多的粮秣,因此一路上见清军据点就打,见村镇就上,如此才稍稍收拢了一些粮食,维持着他们赶到了新昌县城外与第四团汇合,并获得了关键的补给——他们这一路上那是真的拼命,说势若疯虎也不为过,清军小到巡检司、钞关,大到把总、千总汛地,都被他们这支军队一股而破。记得在沃洲山的某个绿营千总驻地,因为第四团被稍稍阻挡了两天导致断粮,全团上下不得不依靠盐水泡野菜度日,苦不堪言,最后破了千户所时一怒之下将三百多名清军降兵尽数坑杀,为此被宪兵军官记了黑本本,全团军官记过一次,罚两月薪饷,也是倒霉透顶。

    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第四、第六两个步兵团汇合之后,师长博格丹令第六团前出北上,在嵊县与新昌县之间的广阔地带内活动,做出威胁嵊县,进而窥视整个绍兴府南部的样子,牵制、调动清军,使得其无法判断东岸人的准确目标,进而产生迷惑,给鲁王所部收取金华一府创造机会。

    至于步兵第四团,他们压根没打算对龟缩在新昌县城内惶惶不可终日的清军做什么,他们的作战任务,同样是扫荡周边村镇(比如长乐镇等等),以造成最大的声势,让清军对形势产生误判,觉得东岸人是要对绍兴府动手了,掩护张煌言的军事行动。

    为了达成这个作战目的,博格丹甚至已经又给江志清去了一封信,请求将第五步兵团也调到新昌县这边来,加强这边的实力。博格丹坚持认为,当三个团六千余人统一在绍兴府南部活动时,才能够对清军产生足够的威胁,进而牵制他们的行动。江志清考虑了一番后,觉得这个说法也有些道理,于是便用船往溪口县又送了一批物资,让第五团拐过来取一下补给,然后再进入绍兴府南部,归属博格丹统一指挥。

    就这样,当三个步兵团的东岸士兵涌入绍兴府南部,并在新昌、嵊县一带肆虐之时,整个绍兴府的清军的注意力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过来,一些本欲南下救援金华府的清军被迫半路转向,向东朝嵊县、新昌方向而来,并与浙江新军第二师小小地交手了几下——平心而论,清军绿营在经过这些年的整训、发展之后,战斗力有了不小的提升,尤其是对火器的理解和运用,真是比前些年高明多了,因此也让尚处于磨合期的新军第二师各部伤亡了不少人,足见其战斗力的提升程度。

    清军的这种表现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内被博格丹反馈给了上级,以便他们在日后制定计划时有一个通盘的考虑。毕竟,现在绿营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打了,无论是士气、装备还是战法,都有了长足的长进,现在要想击败乃至消灭他们,必须付出比以往更大的代价。对于这一点,博格丹认为远东的东岸军人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并且要尽快将正在进行的军制改革完成,将杂乱无章的各种武装整合起来,如此才能继续保持对清军的优势和主动进攻的态势——当然了,鉴于清军战斗力的普遍提高,宁波、登莱一带的半永固、永固工事的修建也要继续进行下去,说白了,就是地堡流这种龟缩战术也不能忘了,要让清军没法打强攻宁波和登莱的注意,除非他们有在大量要塞群前碰个头破血流的觉悟。

    1670年7月12日,从处州府丽水县出发的张煌言主力大军经血战后克复永康县,至此打开了金华府的第一扇大门。而在他们克复永康县的同时,西路由老将王朝先率领的一支偏师也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汤溪县,并且在兰溪县士绅的支持下,成功在该地发动军事叛乱,一举让兰溪县易帜,彻底投到了鲁王一边,金华县的门户顿时洞开,形势对清军来说已经是危若累卵。

    不过金华府的清军如今看来是注定要被当牺牲品的了。在鲁王朱以海的说客满地乱窜、四处撺掇清国士绅、官员反正归明的情况下,金华全府八县已经很难形成一个有效的整体来对抗明军的进攻,因为现在谁也不信任谁,谁都觉得对方已经暗地里投靠了鲁王,不再忠于“我大清”,再加上军事上的作战不利,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金华府的局势迅速糜烂了开来——

    7月17日,张煌言率军围困武义县,关键时刻守城小吏突然打开城门,放明军涌入,清军措手不及之下全军覆没,武义县就此陷落,震惊了整个金华,因为他们觉得武义县屯有一营人马,训练有素,应当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明军消灭。无奈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离奇,武义县确确实实就这么陷落了,谁让人家鲁王的策反工作做得很到位呢?

    7月20日,张煌言、王朝先两路大军将金华县团团围困了起来,并且还有余裕派出部分兵马前出北上,监视浦江、义乌、东阳方向有没有清军杀过来——事实上他们可能多虑了,在“黄衣贼”六千大军于绍兴府南部一带四处活动的情况下,这三个县基本白天都是城门紧闭,一副婴城自守的紧张模样,又怎么可能遣兵南下救援金华县呢?

    于是,他们就也只能任局势日渐糜烂下去了,除非金华府得到北边强有力的支援。但这可能性大吗?恐怕深悉内情的人都会大摇其头!你当东岸人是死人吗?

    就在鲁王所部进攻金华府,浙江新军第二师在绍兴府南部面对一两万清军精锐围追堵截的时候,7月22日,被围困没几天的金华县成内就发生了哗变,部分金华本地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以闹饷的名义起事,然后裹挟了相当部分的同袍进来,使得声势愈来愈壮大,并开始攻击城内的客军,造成了守城方严重的混乱。

    张煌言事先就与城内有过联系,在得知发生变乱之后,立刻拣选精锐士卒猛攻,并在当天下午一举攻入城内,将这座金华府的府城给彻底拿在了手里,为鲁王立下了不世功劳。尤其是在这会清廷吴三桂率军围攻贵阳城的时候,这个主动出击并获得战果的消息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一时间搞得严州府、绍兴府的士绅们都有些人心浮动——不过也就只是人心“浮动”那么一下了,清廷在绍兴驻有重兵,弹压非常得力,远不是他们所能反抗的,除非明军继续北伐,但这无异于找死,张煌言能把绍兴府北部的义乌、东阳、浦江三县攻下并守住,就烧高香了,再兵进严州、绍兴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得知鲁王两路人马已经在金华府取得决定性优势后,这些日子一直坐镇溪口镇的江志清果断下令,浙江新军第二师收缩兵力,以新昌县委依托,集中牵制绍兴府的清军——目前第二师面对的当面清军已经陆续增加到了二万多人,再分散袭扰有被敌各个击破的风险,因此江志清令其夺占新昌县,并保证后路的安全,然后继续从侧翼牵制清军。

    7月26日,接到消息的博格丹开始陆续收拢人马,然后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攻克了早就将兵力在野外浪完了新昌县(新昌营在本月初主力已被击溃),至此第二师三个步兵团在县城据守,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也不惧优势清军来攻,嚣张得很。

    而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江志清也从地方驻军内抽调了一些工程兵、炮兵、辎重兵,又临时组建了枪械修理所、卫生所,调拨了七八位参谋勤杂人员,一起送到了新昌县,帮其将第二师师部直属部队建立起来——这些“战斗放大器”的到来,使得第二师的实力大增,面对清军时也更加从容,如果未来再将第二骑兵团也给组建起来的话,那么第二师就真的是一支能够横着走的队伍了。

    从7月26日开始,陆续汇集来的近三万清军聚集在嵊县、新昌一带,左右为难,东面自然是交换无比却又战力强横的黄衣贼,南面也有已攻到义乌、东阳一带的南明两万多大军,可谓是两面受敌,尴尬得很。不得已之下,只能转攻为守,就地修筑工事,等下一步的命令再说,当然他们的这个态度也给了张煌言、王朝先二人从容收拾浦江、义乌、东阳三县的机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在看到这边形势已经初步稳定下来后,江志清便乘船返回了鄞县,然后酝酿了下心情,写了封信送给了坐镇杭州大营的清军统帅佟国纲,向其质问之前既已达成和议,这次为何又无故兴兵攻夺云贵?并明确表示,如果清廷不罢兵,那么东岸人“保留一切行动自由之权利”,可谓是赤裸裸的战争威胁。

    其实,之前无论是廖逍遥还是江志清,在吴三桂征明之战爆发后,都曾经给清廷去过信,指责他们破坏“中国大陆一体和平进程”,要求立刻罢兵息战,奈何都入泥牛入海,不见回应。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东岸人在玩无耻的双重标准,自己在辽东屯垦搞风搞雨,也是实质上破坏了和平进程,如今却大义凛然地指责清廷征明,这简直就是无耻之尤,清廷不给回音也是很正常,人家没写封信过来骂你个狗血淋头就不错了。

    但这次令人意外的是,江志清写给佟国纲的信却意外地有了回应。这位康熙的舅舅直言不讳地在信里数落了东岸人的不是,慷慨激昂、文采飞扬、言辞激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让江志清看了哈哈大笑。

    不过,佟国纲随信件一起送来的某些东西,就让江志清有些笑不出来了,那是江南一带与东岸人贸易做得飞起的一些商人的头颅,其中甚至还包括受他们庇护的几位东岸方面派过去的国家情报总局的暗探,这令江志清颇有些恼火,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痛骂了几句,心里盘算着虽然上头不允许远东三大藩镇鲸吞明清土地,扩大地盘,但也要想办法在绍兴府蚕食那么一些土地,好好恶心一下这帮头顶顶着一小撮辫毛的鞑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六章 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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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阳光猛烈地炙烤着大地,刚刚从舟山县返回大陆的闵鸿贵正不住地擦着自己额头的油汗。宁波的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闵鸿贵刚刚从舟山县代县长的位置上离职,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失势或者怎么了,而是另有重用。好吧,其实就是南方开拓队队长江志清看中了闵鸿贵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因为将其拔擢了一级,到新占领的新昌县去任县令。

    新昌县闵鸿贵也是听说过的,原清廷下辖绍兴府的城市嘛,数万人口、经济凋敝,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地方物产虽然很一般,人烟也不是很稠密,但这个县的位置却很关键,其既有通往宁波府奉化县的河谷小道,同时也有通往道教盛地天台县的山间孔道,说是四通八达也不为过。

    因此,新昌县这个地方对东岸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必欲占之而后快的地方。以前的话,限于与清廷达成的议和条件,以及本土对各藩的制约(原则上不允许其大规模拓地),东岸人也没机会将这个地方拿下来。但近年来,随着东岸、清国双方在辽东地区的冲突日渐加深,以及吴三桂征明所引发的一系列后续事件,使得南方开拓队队长江志清下决心将新昌县顺手占了下来,然后以此作为楔入清国绍兴府南部的桥头堡,窥视其广阔的腹地——这并不是开玩笑,由于绍兴府和宁波府陆地接壤,屯驻在绍兴府的清军数量极多,但多部署在北部平原地带,如与鄞县有甬道相连的余姚县、如沿海接壤的观海卫等等;另外在一些沿海、沿江地带,清军也部署了相当的兵力,建设了许多堡寨及遏制东岸船只的设施,以防遭到东岸海陆联合突袭。但总体而言,绝大部分清军都部署在了北部地区,那里容易遭到东岸大军袭击,当然更富饶、人烟更稠密。

    所以,东岸人要想在绍兴府北部获得一个稳固的立足点那是相当困难的,这些年在观海卫一带的屡次拉锯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清军决不会放任东岸军队突入宁绍平原西半部。因此,这次江志清打算就另辟蹊径,趁着鲁王所部在金华府发动的有利机会,趁清军不备突入了其军事力量相对薄弱的绍兴府南部,顺利夺占了新昌县城,并将其就地改造成了一个前出阵地,作为进出绍兴府的基地。

    江志清对这个地方还是比较重视的,不但将手头较为善战的浙江新军第二师调往了那边,同时也将他看重的民政官员闵鸿贵调了过去,打算将那儿的地方事务也抓起来,以便更好地为当地的驻防部队服务。

    闵鸿贵今天刚刚在鄞县办公室内接受了江志清的训话,然后便带着一群从各县选调出来的官员,包括副县长、保安团长及各局行一把手多人,甚至就连一些乡镇主官都派了十来个,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上任(东岸人目前仅仅只控制了县城及邻近地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被统称为“公务员”的干部们里面,有相当比例都是在本地选拔的。选拔方式对明人来说并不新鲜,无非就是考试嘛!而说到公务员选拔考试制度,就又不得不提一下如今南方开拓队的公务员体制,即其公职人员的分类大体可分为高等文官、普通文官、军人(是的,你没看错,因为是募兵制,军人也是一种特殊的公务员)、警察、教员等等。

    其中,合格教员的月工资在8元以上,属于高收入阶层;普通驻在警、巡警的工资则要少很多,一般只有两三元;而新闻记者——江志清在宁波办了份官方媒体《宁波周报》,故报社职员也属于文官系统——的工资就要高一些了,大概有12元的样子;台湾银行的职员大概算是最高的,因为他们公司盈利能力超强,故一个正式员工工资在15元上下。

    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南方开拓队体制下的公务员的工资其实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无法和明清两国大把搂钱(指有品级的官员)、黑吃黑的公务员(没品级的小吏、衙役等)的收入相比,但比起普通人来说是要明显高出一筹的,以确保能招募到精英人才——这次跟着闵鸿贵前往新昌县上任的官员自然也是精英了,因为他们多属于前面提到的高等文官序列,工资依品级不同分别在20-50元的样子,绝对不能算少了,甚至本土一些官员的工资也无法达到这个水准呢。

    公务员选拔与任用制度的完善、军事体制的改革,以及财税体系的建立,都慢慢标志着远东三藩正常化的开端。从今往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州县结束军管状态,然后交由匆忙组建起来的地方政府管理,一切都将走上正轨。

    此时太阳已经过了正中心,一行人骑着马儿好不容易走到了溪口镇郊外,然后便在闵鸿贵的招呼下,到一处茶棚下喝茶、吃饭、休息。溪口镇这里已经非常热闹了,虽然地处近郊,但一条通向远方的三等国道上,骡马、大车仍然络绎不绝,显是非常繁忙。

    茶棚旁边是一个理发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前往理发的多是年轻人,中年人较少,老年人则一个未见。东岸政府统治宁波府至今已历二十年了,当初在全境推广过一次的“剪发”运动虽然无疾而终,但法令仍然存在着,只不过不再强制人们理发而已。

    而随着新一代的逐渐长成,很多受东岸人影响的宁波本地土著也开始理发了,这催生了理发店的繁荣,为男人修剪头发、胡须的理发师的收入一度暴涨到与高等文官几无差别,也是一番奇景。如今,宁波一百余万人口中,老年人基本上没有剪发的,还维持着明人的结发、束发状态;中年人与其大差不离,不过却有一小部分剪了头发,留着后世中国人的那种平头发型;至于说年轻人,结发的比例则进一步降低了,大把大把的人经常剃发、修剪胡须,仪容观和审美观和东岸人渐渐趋向一致,与隔壁绍兴府的清国人那是越去越远了。

    闵鸿贵及一帮同僚们如今自然留的都是短发了,而这也是宁波公务员和军人阶层共同的特征,而民间的剃发习惯也是在他们这群人的带动下,自然而然地形成的。这可比起清廷当初强制所有人剃光头发,只留头正中心那一撮毛要温和多了,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当然了,年轻人愿意剃发,除了上述这些上行下效的原因之外,当然也少不了东岸人二十年来对宁波府卓有成效的治理。随着对外贸易的不断深入,大量白银流入了宁波府(九个县,加上新得的新昌是十个县),地方经济受到刺激,开始逐渐发展了起来,再加上东岸制度带来的红利,使得宁波府过去二十年间取得了相当程度的发展,人民百姓成了最大的受益对象。而既然他们得到了好处,那么东岸人推行的各种东西,才会有那么一点吸引力。

    不过即便如此,如今习惯剃发、喜欢穿东岸服饰、愿意写简体字、说普通话的人,仍然多集中在定海港和鄞县这两个最繁华和富裕的城市,至于其他县份和广大的农村地区,则依然是保守人群占了大多数,由此可见移风易俗之艰难,在大笔金钱砸下、大批干部投入、二十年苦功之下,仍然效果极其有限,这使得东岸人进一步认清了改造中国的困难!他们的这点力量,即便南美二百万人全数来到,估计不出两代人,就会被中国强大的传统惯性给同化得渣都不剩,最后再度一切恢复原样。

    “溪口镇作为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现在人口也是非常之多了,工商业也还可以。曾几何时,这里还是我军与清军的拉锯前线呢,现在却成了一个繁华的镇子,由此可见,天命确实在我大东岸,鞑子奈何我不得。”闵鸿贵拈起店家端上来的一盘糕点,一边吃一边大发感慨:“这次我等去了新昌县,也要外修兵事、内练苦功,争取将那里建设成一个抵抗清军的桥头堡。咱们南方开拓队的地盘多少年没扩大了,绍兴府就是现成的突破点,现在得了新昌,日后难道就不能兵进嵊县吗?而既然夺了嵊县,难道就不能北上夺了上虞,威胁与我军对峙的清军主力的侧翼吗?到了那时候,我们大可以在海军的配合下展开行动,清军应对起来可就相当被动了。溪口镇到了那时候,大概也会成为一个后方的物资生产基地吧,真是前途无量呢……”

    事实上确如闵鸿贵所说,如今溪口镇在大力建设之后,确实有着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样子了,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这里的手工业者非常多。就闵鸿贵他们一路上看来,箍桶的、冶铁的、锻造的、制皮的,三百六十行那是应有尽有。将来万一前方有事,军需品自然是从定海港一带运来了,但一些其他方面的物资,倒是可以委托溪口镇本地的手工业者们生产了。

    毋庸置疑,手工业者在东岸人的统治下从来都是较为富裕的群体,因此面向这些手工业者、商人的娱乐行业在溪口镇近些年也渐渐发展了起来,尤其是一些明显是从本土学来的东西,还颇受本地人的喜爱呢。

    比如,溪口镇内就有一个来自黑水的马戏团,该团不知道从哪捉了诸如熊、豹、大蟒蛇之类的野兽,然后整天展览,收取门票钱,非常受当地人的欢迎。甚至于,最近听说他们正打算花钱从海外购买一些宁波人没见过的“珍禽异兽”,然后过来展览,以牟取利润。这些人乐观地预计,在手工业者扎堆的溪口镇、商业极为繁华的定海县以及公务员聚集的鄞县,他们的马戏团应该能够大赚特赚,因为这三地都不缺有消费能力的人。

    再比如,有人用光滑的木板拼接了一条长达60米的滑梯(两侧有挡板保护用户的安全),被经营者称做“滑大山”。这个娱乐项目不但很多孩童极为喜欢,就连不少大人有时也去过一把瘾,让人惊讶无比,同时也可看出工商业发达地区的风气之开放程度。

    闵鸿贵这些年也读过不少有关东岸的书籍里,心里面对中国的落后是极为惋惜的,同时也明白要想进步,那么就必须革新旧的传统和文化,即必须在文化层面掀起一场被东国人称之为“革命”的东西,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而若要革新文化,在不想造成社会剧烈动荡、思想混乱的情况下,就只能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了。

    过去二十年间的宁波府,无疑就是在经历着这种潜移默化。闵鸿贵作为宁波府的中上层干部,曾经有幸在鄞县参加过一次舞会。该舞会的参与者多为出身自东岸本土的干部,很多人甚至是兵团堡的学生,另外还少量邀请了诸如闵鸿贵、吕方、胡驰等有头有脸的的本地干部。在那场被称做“交际舞会”的活动中,闵鸿贵真是大开眼界,并很快接受了这种新颖的交际方式,虽然宁波当地也有很多人痛斥这种舞会是“骄奢淫逸”、“颓废放荡”的象征,但作为一个思想开明的干部,老闵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并且隐隐希望东岸人带来的新鲜事物能够尽快涤荡中国大地上原本已经逐渐僵化的思想、文化,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做到“睁眼看世界”。

    在茶棚休息完毕后,正午最热的那阵差不多也已经过去了,闵鸿贵结清了茶水糕点钱,然后招呼众人翻身上马,继续朝新昌县城而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从前线返回的后勤运输队伍,这些队伍除往回运了一些伤员和战利品外,也顺带押了不少清军俘虏回来。闵鸿贵看着这些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绿营兵丁们,微微了叹了口气,这些人——后面指不定就要被发配到热带地区垦荒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七章 西印度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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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带着大量泥沙的浑浊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定海港的码头大堤,刚刚赶到宁波与江志清商讨完挺身队改编事宜的儒尼奥少校,静静地站在码头上,送别一些一起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部下。

    这些老部下有的来自挺身队系统、有的来自地方守备队系统、有的则来自情治系统,普遍年纪不小且拖家带口的,除少数几个是不打算在远东继续干,而要回本土过更好的生活外,大部分人都是在此次军事体制改革中遭到波及,心里不爽利,失意之下便打算举家回迁本土,不再在这个地方干下去了。

    儒尼奥对这些人的离去说实话感觉挺可惜的,因为这些人说真的一般都服役很多年了,见仗次数很多、经验非常丰富,绝对不至于没有用武之地。只可惜啊,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登莱的廖逍遥廖总司令做主,他自然更愿意优先挑选他熟悉的、信得过的军官进入新的军队系统内,然后才轮得到其他人,而眼前这些中年军官,自然是连“其他人”也没竞争得过了,因此只能拿一笔还算丰厚的遣散费,自谋出路。

    儒尼奥对此自然也没什么办法,因为他目前说难听点也是自身难保,担任着挺身队第一联队联队长(同时也兼管挺身队第四、五两个大队)职务的他,本来就是远东军队体系中的高层了,无奈之前一直赏识他的两任开拓队队长邵树德、梁向俭都已经去职,新上任的廖逍遥对其并不很感冒,他更愿意安插他在黑水地区带了多年的老部下,于是老将儒尼奥便这么悲剧了,相信在挺身队系统被拆得七零八落——这在此次军改中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之后,他也只能担任一个位高但权不重的清闲职务养老了吧,反正他年纪也不小了,最好的青春年华也已经都奉献给军队了。

    “回到本土去也好,至少那里生活环境好,发财机会多、生活物资充裕、各类学校多、治病也方便,这个优势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儒尼奥用略带些伤感的语气说道:“挺身队第五大队没了,后面第四大队也会裁撤整编,甚至第一联队也要整体撤销番号。大家不过是先走后走罢了,没太多关系,也许过一些时日,我也和诸位兄弟们一样,一起打包回本土了。说起来,在远东打拼这么多年,只能从报纸、书刊和杂志上看到本土的消息,确实也有些好奇呢。”

    “对了,别人回去都是选择回到本土,至不济也在宁波或登莱择一胜地定居,你们几个倒好,居然去新华夏岛那么个瘴疠之地,真的想好了吗?那里每年的死亡率可不低呢,不光是因为和土人之间的战斗,疾病、自然灾害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死因,可是一直困扰着那里的大多数居民。”儒尼奥突然指着站在前面的几个穿着旧军装的中年人,摇摇头,不解地说道:“就因为那里容易做生意?好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祝你们好运吧。”

    其实儒尼奥说得也没错,现在的新华夏岛,即便经过多年时间的治理,但限于热带地区潮湿闷热的气候,蚊虫蛇蝎的数量极多,各类病菌极为活跃,这就导致人时不时地中招。有时候白天人还好好的呢,结果到了晚上就突然不行了,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又是腹泻的。这在城市里还好,也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寻医问药得到救治(但价格也相当昂贵,且还经常面临缺药的窘境),但如果是在农场、林场、种植园等较为偏远的地方,那么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挂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就导致新华夏岛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常年不如其他地方,主要还是环境的锅,没办法。

    所以,儒尼奥的几个老部下打算结伴去新华夏岛定居,然后拿退伍遣散费及历年来的积蓄搭伙做生意,确实挺让人佩服其勇气的。因为他们不但要面临商业上可能遇到的风险,更要面对环境带来的威胁,尤其是能够批下来给你开办种植园的地方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地、熟地的情况下。不过,在看到几位老部下们心意已决的情况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预祝他们一切顺利,不要丢了第五大队的名声。

    半小时后,随着一声响亮的汽笛声,正在装载货物和人口的某艘机帆运输船上也响起了水手长粗大的嗓门声,那是在提醒尚未来得及登船的客人赶紧上船,船只二十分钟后就要开了,所有人逾期不候。

    这是一艘吨位为1150吨级的移民运输船,是几条不多的专走印度洋航线的船只之一,刚刚在定海港整修完毕,目前正是焕然一新的时候。在这个东南风盛行的季节里,这艘船本来是不会逆风出航的,可谁让如今南方局势紧张,广东乃至南明朝廷急需大量的军资、器械呢?因此,这几条移民运输船近日将分别从登莱、宁波的港口出发,船舱里满载各类战争物资(底舱则用的是从日本走私来的铜块和铜片),打算前往海珠岛商站卸货,然后在那边就地修整个大约两个月的时间,最后再装满来自广东的疍民和普通移民,出海经北印度洋抵达新华夏岛。

    至于说其他的大队运输船,则要等到十月下旬东北风乍起的时分,才会出海运输移民,且他们走的是南印度洋航线,同时也是运输的主力。话说前几年山东灾害频繁,所得数十万灾民除就地安置在登莱、辽东、黑水的之外,其余加起来尚有三十余万人待运,足足可以令远东所有的移民船运输到1673年结束(1675年抵达本土),这说起来都是梁向俭的政绩了。同时,也更坚定了东岸政府平衡远东局势,以捞取利益和人口的想法。

    1670年8月5日,几艘走印度洋航线的移民船抵达了珠江口,然后下锚碇泊在了虎门的亚娘鞋岛一带。自从1637年英国威德尔商船队袭击并摧毁了虎门炮台后,这里就日渐废弃了下来,因为领有广东的李成栋不想花费巨额资金修复炮台——东岸工程师曾经给出过李成栋预算,指出光大口径、长身管的海防火炮的采购、安装就要十万两银子,此外炮台本体、要塞的建造、修复也是一项大工程,如果再加上人员的招募和培训的话,那么一次性支出三十万两银子都不无可能,当然这其中也有东岸人大肆虚报妄图牟取巨额利润的因素在内,只可惜李成栋没上当。

    而李成栋既然看不上这里,那么自然有人会捡起来。这不,江志清在听闻此事后,立刻嘱咐手下人前往虎门炮台一带走访、踏勘,然后给出一个东岸人在那里修建要塞式炮台的可行性方案。军事工程师的回馈总体来说比较乐观,他们指出原本虎门炮台(含有多处炮台)在三十多年前被英国商船炮轰并登岛作战后损失颇多,当时很多火炮被英国人俘虏,其余的也被其毁坏,后来无论是明朝政府还是后续统治的李成栋,都没有拨款对其进行恢复,这大概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海洋政权的缘故吧。

    等到1670年的今天,就连炮台的主体建筑在也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打之中朽坏不堪了,东岸人能够利用的,怕是也只有当年的地基了,其余砖头、石块、木料等建材都得就近采购或从他处运来,修建起来的成本只怕不会很低。不过,看起来江志清的决心还是比较坚定的,他一面从已经颇为紧张的财政中拨钱,同时也让台湾银行出出血、赞助一部分欠款,反正他也觉得炮台对台湾银行的好处最大,让他们出点钱真不算过分。

    毫无疑问,这个炮台修建起来后,自然不是留给李成栋享用的,而是东岸人拿来切实控制珠江航道的利器,届时整个珠江航道的贸易也都将掌握在东岸人的手中,就如同当年荷兰人控制了南尼德兰斯海尔德河出海口进而迫使其贸易转向一般,控制了珠江出海口的东岸人,也可以随意控制流域附近的各种商业行为了,这里面的好处简直无法想象。

    目前,或许是李成栋对这个炮台的修建的后果没有太多直观的感性认识,或许是他有求于东岸人,或许是多年前东岸大军在澳门城外击败葡萄牙人的战斗太过震撼人心,总之李成栋对此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就像是默许了东岸人的举动一样。

    就这样,东岸人开始在原虎门炮台的遗址上破土动工了,而第一个建设的便是亚娘鞋岛的炮台了。该炮台是半封闭式、带陆防要塞的现代化炮台,计划将安装超过二十门各型海防火炮,以及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陆防火炮。全部火炮都将从本土长途海运而来,其中海防火炮以铸造为主,陆防火炮照例是锻造的,成本算上运费的话也相当不低了。

    而除了要塞炮台之外,这里还修建起了一个小型码头,专供来往的东岸船只食水供给,也能临时安置一些伤病员,这会这些移民运输船停靠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它们很明显将在这里待到十月中下旬,等到北风后才能出航前往处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治下的马六甲城。

    亚娘鞋岛上此时也已经有不少东岸人了,多半都是军人和工匠,其他的就是数量庞大的广东地方居民们,他们受雇往岛上运输建筑材料,另外还帮助修建堡垒、炮台,以赚取一点对他们来说还相当丰厚的银钱。慑于东岸人多年来的积威,广州地方官府也不能禁止,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无法分心这些事务,吴三桂征明才是他们关心的头等大事,至于说一些外洋人在亚娘鞋岛上修建炮台一事,间或有一些人有异议,但却成不了主流。

    几艘移民运输船上的物资在亚娘鞋岛就地被装上了一些72吨级小火轮的船舱,然后拉往了更上游的广州西关,而这些小船回程时往往会装上一些补给品和待运移民。就这样,从八月上旬到十月下旬,单调重复的运输工作持续了整整两个半月的时间,期间大量军火和物资被运到了李成栋的军中,然后或被其留下自用,或被其辗转运往广西、云贵。

    1670年10月24日,稳定的东北风已经开始吹拂在远东海域了。带队的船长下令移民上船,水手检点物资,准备出航,而这个时候烟台、胶州、定海等地的大规模移民转运工作差不多也同时开始进行了。

    10月25日下午,总计六艘移民运输船扬帆起航,离开了驻泊多日的亚娘鞋岛,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远洋冒险(启程前往本土)。这一路上风波险恶,情况复杂,每年都得沉个一艘船——有时运气差的话会有两艘,而走南印度洋航线沉的船就更多了,这也是很多高官宁愿窝在本土任职,也不愿意去海外的原因所在。毕竟,大家都有家有业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九死一生出海冒险啊,也就一些“愣头青”,才热衷于去远东镀金罢了。

    1670年12月下旬,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漫长旅途之后——中途在马六甲、加勒堡停留补给、躲避恶劣天气——已经损失了一艘移民运输船(沉没于锡兰岛加勒堡外海)的船队顺利抵达了新华夏岛的新华港补给维修,顺便也让船上的移民下来放放风,以免闷出病来。

    当然了,新华夏这个世界第四大岛也是他们中很多人最终的移民目的地——毕竟这些船拉的多是生活在广东的移民嘛,比较适应此类气候——比如几个月前在定海港码头上与儒尼奥告别的前挺身队第五大队的军官、家属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八章 西印度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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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新华夏岛当然欢迎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和士官的到来。”新华港内的欢迎酒会上,本岛开拓队队长黄仪也难得地抽空出席,并向大家敬酒,只听他说道:“这里有的是机会,有的是前途,但缺的却是人才和资金。诸位能来我们这儿发展,说实话黄某人很感激,也必定会给大家一个非常好的回报,诸位请拭目以待。”

    其实,今天来参加酒会的多是从本土或其他海外殖民地移居而来的退役军官,他们中有的人来自本土,有的人来自南非,有的人则如同儒尼奥的下属一样来自远东,当然也少不了从奥斯曼帝国举家流亡而来的前加尼沙里军团或斯帕西军团的军官。这些人来得有早有晚,早的已经来了大半年了,晚的却才刚刚到,基本都分布在新华港周边,这会都被召集了过来,说是开一场酒会,感谢他们选择了新华夏岛。

    老实说,现在的新华夏岛对各类专业技术人才——尤其是军事人才——的需求还是相当不小的,各大国营种植园的护卫队需要军官和士官,各个定居点需要训练、组织民兵的人才,与土人争斗规模的扩大需要更多的有战阵经验的武夫,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新华夏岛对军事人才的渴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满足的。

    更何况,现在很多人都听说,随着东岸人在东南海岸投资的增大,大量商人开始向内陆地区迁移,为自己的香料种植园寻找土地,这自然而然地加剧了东岸人与当地的安泰法济人、安泰莫罗人等原住民的冲突。双方之间的关系再不复当年共同针对法国人时的“甜蜜”,转而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了,并且已经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各自死伤了一些人。

    为了应付东南海岸日益严峻的局势,经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批准,东岸人特地成立了全岛第二个地区级行政单位——泽潞地区(第一个是大庆地区)。泽潞地区的管辖范围比较狭长,大致位于岛屿的东南海岸、东海岸,包括大泽县、潞安县(新近成立,包括潞安镇、高平乡、下川乡三个定居点)、高都县(新近成立,下辖高都镇、丹川乡两个定居点),三个县总计有一万五千多人口,经济上以咖啡(阿拉比卡种,多位于东南部大泽县山区,盖因当地气候和土壤非常适宜)、胡椒等香料的种植为主,是典型的种植园经济。

    这些年,随着新华夏岛“财富传说”在东岸本土的日益流行,不少兜里有余钱的人——但钱又不是太多,因为很多的话直接在本土投资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来殖民地碰运气——开始三五成群、拉帮结派地来到新华夏岛,然后从政府手里批下一块搞种植园的土地的五十年租赁权,便开始了自己的财富冒险之旅。

    毫无疑问,他们的资金一般不是太充足的,因此很多人便合起伙来,远离海岸,深入内陆,捕捉新华夏岛上的各类土人,充作种植园的劳动力。而随着这类人的越来越多,对奴隶的渴求量自然也是越来越大了,于是双方之间的冲突再不可避免,先是村落级别的战斗,然后上升到部落级别,现在嘛则已经需要东岸出动新华夏步兵营进行助战了,不然形势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但新华夏步兵营就千把人,各个地方又都需要它,实在是分身乏术,因此如同塔城、棉河、新华三县设立地方守备队之类的预备役组织,并且再将民兵体系建立起来,才是正途。而这些,无疑都是需要大量的军事人才的,这才是黄仪专门抽空参加欢迎酒会的最主要原因所在——表示一下重视,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最近咖啡市场形势如何?”参加完酒会并说完祝酒词后,黄仪就带着秘书退了下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嘱咐秘书泡了一杯清茶,问起了经济问题:“商务系统的人告诉我,奥斯曼帝国又禁咖啡了,这对我们的销售形势有很大影响吧?我手头还没有最新的数据,我想知道这事情的影响有多大?”

    “队长,咖啡这种商品,目前在本岛出口商品名录中位列第二位,去年一年光出口至本土的金额就在4万元的样子,并且还有继续增长的空间。总得说起来,是一种相当重要的出口商品了,目前主要种植区在塔城县内陆靠近高原的大斜坡上以及岛屿东南部的山岭地带,这两处地方无论是土壤、环境还是气候,都非常适宜两种咖啡豆的生长,因此种植面积颇为不小,由此产生的经济效益也不可低估。”秘书一听自己的主官发问,立刻如数家珍地列出了一堆数据,看来平日里做的功课还是相当不少的,这令黄仪有些满意。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如今新华夏岛的种植园经济在经过多年的发展后,目前与本土之间的经济联系已经日益紧密,这从进出口贸易方面的数据就能看出——去年(1669年)一整年,新华夏岛方面往东岸本土出口各类商品总计7万元,其中蔗糖独占鳌头,计71万元,其次是6万元的棉花,两者几乎不分伯仲;第三位则是胡椒,为5万元(这得益于本土肉制品行业的大发展);排名第四的就是咖啡了,为4万元,但增长势头较为迅猛,咖啡占饮料市场的份额比例也在快速攀升;排在咖啡后面的则是剑麻、木材、可可、橡胶,分别是5万元、1万元、14万元和6万元,这是四个贸易额上了十万元的,其他的诸如香草、精煤、海产品、干果等都在十万元以下,就不一一列出了。

    而这还仅仅是出口数字,事实上新华夏岛每年从本土进口的商品金额也相当庞大,虽然其中占多数的是转口贸易——这得益于本土方面的部分让利,若搁之前,转口贸易的公司一般注册地都在本土,新华夏岛完全就是一个货栈、一个转运仓库,一点利润也落不下,但现在,在经过新华夏开拓队的极力争取后,本土已经放开了一些行业的限制,允许部分贸易公司将注册地转移到新华夏岛,这无疑促进了本岛经济的繁荣,增强了开拓队乃至县级政府的财政实力。

    这样规模的进出口贸易,老实说,确实是相当惊人的了。新华夏岛十多万不到二十万的国民,创造出的价值甚至已经超过了英属北美殖民地(每年七八十万英镑),成了华夏东岸共和国最富饶的海外殖民地。也难怪这会已经有一些英国、荷兰商人请求前来这里通商了,实在是这里遍地是财富,由不得人不心动啊。更别提,上述这些贸易还给新华夏岛带来了相对丰厚的财政收入,使得他们有充足的资本开始展开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比如至关重要的大庆铁路计划,比如东海岸人民盼望许久的塔东铁路计划等等。

    好吧,现在再让我们将话题转回到咖啡上面。

    黄仪当然知道,4万元并不是新华夏岛咖啡产业的全部出口额,因为本岛咖啡出口的大头还是在穆斯*林国家,更准确地说,是奥斯曼帝国、波斯和阿曼,其中奥斯曼占了绝大多数份额,波斯其次,阿曼则已经几近于无了。

    不过,对外出口也不是没有问题,其中最大的不确定性大概就是政策变化了,比如奥斯曼帝国三番五次的取缔咖啡馆的行动,总是会导致那段时间内东岸出口至那里的咖啡豆销量大跌。至于波斯萨法维王朝,在那里做生意同样取决于两国之间的关系,一旦两国关系交恶(多半因为奥斯曼),那么不但蔗糖、咖啡没法出口至波斯,每年从波斯大量进口的生丝、瓷器、牲畜、香料、毛毯等商品也会为之断绝,难受得很。

    但无论如何,奥斯曼和波斯两国加起来每年能消化超过五十万元的蔗糖、咖啡商品,对新华夏岛的这两项产业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市场,因此其市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东岸人重视。这不,奥斯曼帝国一取缔咖啡馆(已经是反反复复的游戏了),东岸人设在那儿的商站或其他情报搜集机构就第一时间把消息反馈了回来。

    “不过,综合苏伊士港和摩卡港两方面得来的消息汇总,这次取缔咖啡馆的行动历时可能不会太长,因为会在一年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内就结束。至少,目前苏伊士港的奥斯曼商人们仍然没有大幅度削减咖啡的采购数量,无论是我们的还是东北非州的土产咖啡,大部分都成功销售出去了,虽然价格确实下降了四分之一左右。另外,摩卡港(同样是咖啡集散地,但近些年来受到苏伊士港的极大冲击,加之港口淤塞,贸易量大不如前,目前仅仅是勉力维持罢了)也同样在继续收购海峡对面的高原地区所产的咖啡,价格波动同样很小。因此,我们可以明确判断,此次风波影响应当是可控的,不像四年前那次的风暴,今次应不至于令许多中小型贸易商或种植园主破产。”秘书继续向黄仪汇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前一阵子制定下来的继续扩大咖啡种植园面积,向内陆山区进军的策略,是无需做大的调整的,因为这完全符合市场需求。”

    “是吗?现在本土也是越来越多的人喝咖啡了啊。除了酒类之外,咖啡算是除绿茶外第二大饮料了吧?已经稳稳超越了马黛茶和可可,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市场了。”黄仪一边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一边微微笑着说道:“要是哪天能再挤掉酒类的市场份额,那才真的是大产业了,现在国内喝酒的人是真多啊。”

    “这样吧,你看一下我这两天的日程表,想办法给我安排出一场会议来,我要统筹部署本岛下一阶段的行动方案。”黄仪扯过了桌上一张纸,一边朝上面写一边说道:“会议议题就是我写的这几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讨论下下半年军力资源的分配问题。小彭(彭远志)即将就任泽潞地区行署专员,之前一直和我提要对山里的土人部落联盟动兵,我综合考量之下没有答应。不过如今看来,这个决定确实有些保守了,南面的默纳伯王国已经完全不成气候,博依拉王国的萨卡拉瓦遗老遗少也无法给我们造成足够的麻烦,麦利那人倒是有些想法,但鞭长莫及。所以,现在是最好的对安泰莫罗人等部落动手的时机了,唯一可虑的,大概也就是南方干旱高原上的巴拉人和马哈法利人的态度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会议非常重要,新华夏步兵营连以上干部、新华县保安团正副团长等军事干部一律不得缺席,会议内容和决议,抄送一份给大庆地区和泽潞地区,并要求他们按照会议精神开始紧锣密鼓的行动,不得有误。”

    秘书闻言后有些迟疑,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安排去了。其实,他刚才想到了最近阿曼人在东非沿海愈发放肆,很多场合与东岸人隐隐针锋相对的事情;他更想到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与葡萄牙人勾结在一起,大力经营莫桑比克海岸港口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似乎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以至于立刻需要处理的事务,相比起来,或许清理内部不稳定因素以更好地霸占全岛,对黄队长来说要更重要一些吧。

    毕竟,东非海岸每年贸易得到的黄金、象牙、奴隶什么的虽然不少,但不够稳定,总额也就那么回事,远远不能和利润丰厚、收益稳定的种植园相比,那么何去何从其实也就很好决定了。再说了,监视、针对阿曼人、葡萄牙人和英国人的事情,应该是海军第二舰队的事情,与更多依赖陆军的地面军事行动没太大关系,不至于影响到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九章 西印度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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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编,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一名年轻的记者从猴面包树树干内取了一些水,然后讨好似的递到了孙悟本的面前,说道。

    “嗯,那就出发吧。”孙悟本合上笔记,接过水壶痛饮了一番,然后便返身上了一头驴子,招呼着队伍继续向前进发。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大群赤着上身的黑人劳务工正在监控的鞭策下,冒着头顶的烈日,用尽全身力气平整着路基。那是断断续续修建了很多年的大庆铁路的路基,在经历了种种不顺和拖延之后,大庆铁路现在的通车里程已经相当可观了——孙悟本虽然没拿到最新的数据,但他估计至少已经通车六成以上——之所以取得如此之快的进展,主要还是由于大庆盆地棉花种植产业、旱作农业、畜牧业的大发展,产生了对交通运输的极大需求。

    另外一方面,负责整个新华夏岛铁路修建事宜的新华夏铁路公司(以下简称“新铁公司”)在融资方面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是大庆铁路的修建进度骤然加快的最直接原因所在。据孙悟本了解,新铁公司在数年前接受了新华夏开拓队、国家铁道总局、南铁公司、中铁公司的大笔注资,股权结构进行了重新调整,此外还吸收了一些社会闲散资本,资金实力大大增强,从此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孙悟本在新登乡那里见过新铁公司总经理马小玲,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的印象非常深刻。这个背景深厚的二代(其父马万鹏是执委会九位执委之一)官员精力旺盛、思维敏捷,谈吐之间一派咄咄逼人的派头,常常噎得别人下不来台。而且或许是身为女人的因素,性格要强的她做事比一般男人还要雷厉风行,经常突击检查旗下工程队、路段的工作,并对铁路修建的精度一再提出更高的要求,颇令人有无所适从之感。

    现在,在大庆铁路的修建走上正轨,并慢慢看到全线贯通的希望之后,马小玲又散发五次地往新华港跑,极力劝说开拓队队长黄仪往新铁公司二次注资,完成塔东铁路的勘测与修建(该铁路起点为阿劳特拉湖,终点为塔城港,阿劳特拉湖是后世马达加斯加极负盛名的稻米、木材和水产品产地)。只不过,注资新铁公司牵涉到股权比例的变更,这事不是新华夏开拓队一家能够做主的,必须取得上级有关部门的批准。再者,现在修建大庆铁路就已经让新华夏开拓队背负上了巨额债务了(在西湖债券交易市场发行了一百万元十年期债券,以新华夏岛关税做抵押),短时间内再来一个塔东铁路,任谁也受不了啊,因此黄仪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马小玲的蛊惑,让其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先弄好大庆铁路再说。

    修建大庆铁路的劳工基本都是“就地取材”,即使用掠取的本岛原住民作为筑路工人,来承担繁重的劳役,同时减少修建铁路的巨额开支。当然了,随着东岸人在东非海岸活动的加剧,来自斯瓦西里海岸的黑人多年来也在一直被引入新华夏岛,并广泛存在于种植园、伐木场、农场、建筑队等一系列场合,为新华夏岛的建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比如这会,孙悟本等人见到的大庆铁路的修建工地上,就存在着大量的黑人劳务工,且最长的都已经工作三年了(也算是命大,居然能活三年……)。不过,由于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这人与上一任马万鹏不同,不怎么喜欢黑人,因此这些年本岛黑人数量的增长势头有所下降,大量服役期到了的黑人被装船送到了北美,交由自由邦王国安置,以充实他们的实力,以便更好地生产及对抗敌人。

    至于说黑人增长势头减缓后本岛巨大的人力缺口怎么弥补,黄仪这厮想来想去,也只有继续搜捕土著一途。更准确地说,灭掉默纳伯王国的时机已经成熟!这个僻处于北部丛林之中,与森林民族、贝齐米萨拉卡人争斗了很多年的土著王国,目前国力已经大不如前,是时候将其一锅端了——这不存在任何难度,因为之前以萨卡拉瓦王国尚未分裂之前的鼎盛状态,尚不能与东岸人抗震,遑论这会已经势衰力弱的小小的博依拉王国?据悉,之前一直在义成地区整训的毛君、汤墨羽等陆军军官,已经在等待船只过来了,针对默纳伯王国及北部其他松散部落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1670年11月1日,孙悟本等人一路南行,花了好几天时间后,终于抵达了棉河北岸。在这几天时间内,他们可真是遭了大罪了,一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就乌云四合,云层在空中飞驰,一层厚似一层,闪电将所有的花朵击落在短草地上,雷声隆隆、暴风阵阵,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劈头盖脸地打在人身上,以至于连几十米外的房子都看不大清楚了,这似乎预示着雨季即将到来。

    即便以孙悟本这种自认比较能吃苦的人目光看来,新华夏岛西部的暴风雨也是非常令人讨厌的。因为当他们在路上因为暴雨而受阻的时候,过了半个小时,天空重又晴朗了,而当他们再度上路时,暴雨再次来临——一天之中身上的衣服三次被雨淋了个通透,然后又被烈日三度晒干,也是没谁了,只能悻悻地咒骂两句这鬼地方的鬼气候。

    而当他们抵达棉河镇的时候,这个拥有一万多人口的港口城市正在进行着紧张的物资运输工作。大量驼峰牛和山羊从北方被牧民驱赶而来,然后统一被陆军方面的采购经理安排装船,打算运到北方的宁国港一带去宰杀、腌制,以充作军需品。

    此外,很多居住在附近的岛屿八旗也被紧急动员了起来,每家每户都要抽一丁出来,到北方去为东岸老爷打生打死。孙悟本看到,这些岛屿八旗旗民们的生活无疑是极为贫穷的——一个住在棉河岸边的七口之家,只分到了一小块贫瘠的份地,其中两个成年劳动力即便日以继夜地忙活,也无法避免孩子们挨饿,甚至有时要一连饿上两天没有饭吃,土地产出的不足和赋税的沉重是主因——因此发动对外战争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不坏的事情,因为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可以通过掠夺战利品来补贴家用,而这也是他们在战场上得以维持较高士气的原因所在,还不都是为了家人!

    “新华夏岛在打下默纳伯王国之后,再花个五年时间好好清理一下分散的土著部落,差不多整个北方就平定了。再往后,如果还要人力的话,怕是也只能朝中央高原上的麦利那人想办法了吧。高原上气候凉爽,物产丰富,麦利那人的农业技术也最高,因此人口还是相当稠密的,这可是一个宝库啊。”站在码头上的孙悟本,抽着烟悠然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章 西印度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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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这里的一切就将走上正轨,我们的商船再也不用前往东岸人的港口进行补给了。”满意地巡视了一番的蒙塔古爵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随手捡起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开始重温。

    “……自从我们在香料贸易中遭到荷兰人的排挤,胡椒贸易的大部分也由于在印度海岸的失败而失去之后,我国得自东印度(含印度次大陆)的主要商品就一直是棉布、丝织品、药材、硝石、生丝、棉花、棉纱、茶叶、瓷器、山羊毛或仔羊毛、精美挂毯、香水等,贸易额大幅度下挫。但无论如何,东印度贸易仍然是不可或缺的,仍然是我国财政的重要补充,因为上述这些商品除一小部分是供我们自己使用外,绝大部分都是在和平时期为满足法国、德国、联合省、西班牙、意大利以及我国殖民地的消费而运来的。”

    “……毛织品、铅、锡、铁制品、玻璃、纸张、皮革等商品固然是我国贸易的根基,但如果我们轻率地让我国的贸易仅限于输出我国自己生产的商品,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认真审视我国是否仍然能够维持在海洋上强大的竞争力。我们可以将毛织品比作面包,人固然可以仅靠面包生存下去,然而他的生命也只能勉强维持,虚弱而不健康;毛织品对于英格兰也是同样的道理,英格兰也许可以仅仅依靠毛织品等商品的出口而继续存在,可要健全地生存下去,要富裕、有力量和强盛起来,我们就必须具有比我们本国商品所能给予我们的更大规模的贸易,东印度贸易就是其中重要一环,一如近年来吸引了大量投资的西印度贸易一样。”

    看到这里,蒙塔古爵士深有同感,并且也来了兴致,只见他拿起一支羽毛笔,在信纸上写起了自己的评论:“贸易从未得到我国政府大臣们的深切关注,也未得到我国贵族和上等人士的充分研究,很多贵族和上等人士对于贸易的一般概念缺乏正确的认识,因而经常受到特殊商人群体或利益集团的游说,制定出严重有害于一般贸易活动的法律。”

    蒙塔古爵士写下这些内容是其来有自的,因为这几年间,随着英格兰国内政局斗争的加剧,曾经跪舔过克伦威尔且目前盈利还算丰厚的东印度公司可就倒了大霉了,国会一帮阔佬议员们纷纷对其进行攻讦,指责其祸害了英格兰,对此蒙塔古爵士也很是无语。

    其实,这些攻讦东印度公司的议员里面,动机还是挺复杂的。既有因为东印度贸易而利益受损的商人,比如棉纺织和丝织业(从意大利或法国进口生丝)的商人;也有一些眼红东印度公司巨额利润的动机不纯的家伙,这些人拼了命地想挤进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会,因此一面在国会里公开发难,一面与东印度公司的现有股东私下里讨价还价,这几年增资扩股进入公司董事会的很多人都在此列;最后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就真的是糊涂蛋了,他们多是英格兰国内的工场主、贸易商人或靠地租获取收入的有钱人,因为不懂国际贸易给英格兰带来的好处——至少蒙塔古爵士是这样看待他们的——所以跟在别人后面瞎起哄,并不是真的多么对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看不顺眼。

    至于说蒙塔古爵士写到的“严重有害于贸易的法律”,指的是国会里一帮东印度公司的敌人正在努力推动的禁止英格兰人穿着东印度和波斯的丝织品、锦缎、绢绸的法案。那些“可笑愚昧的人”(查尔斯爵士语)觉得英格兰从东印度获得的不是具有实用的物品,而是享乐的活不经用的商品,但运到东印度的却是金银,它们都在那里埋藏起来,从不返回。

    蒙塔古爵士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因为其有那么一丝道理。但他同时觉得,过去二百年间,欧洲得自美洲的金银、得自非洲的金粉及欧洲银矿自产的白银,加起来总数接近八亿镑,即便其中有一亿镑被运到了东方,剩下的钱仍然在欧洲市场流通,且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钱荒。而且,由于欧洲人爱好那种奢华、由于一百年来的习惯已使得东印度的香料成了各阶层人民必不可少的东西、由于印度的丝织品受到中上层人士的极大喜爱、由于东印度生产的棉布价廉物美(甚至可以媲美东岸棉布),因此放弃东印度贸易完全不可行,人民也不答应!更何况,这种利润丰厚的生意,你不去做自然有别人去做,荷兰人巴不得你完全放弃好让他们一家独大呢。

    不过好在国会里真傻子不多,真正多的其实是装傻的人。对于这些家伙,适当妥协就可以了,比如这些年东印度公司不断进行的增资扩股及股权调整活动,就是因为吸收了相当一部分新鲜血液进入东印度公司董事会,这从另一个侧面来说反而大大稳固了东印度公司的地位,使得外界对其的攻讦屡次落空——当然这也脱不开东印度公司对新君查理二世的卖力跪舔,满身黑点的他们为了平息新君的怒火,在1660年查理二世价值三千多镑的礼物,然后在1661-1666年间陆续馈赠了查理二世17万英镑的巨款,这才堪堪迈过了这个坎,虽然他们现在仍在被国内的工业资本家们不断攻击,但压力已经大大减轻了。

    “哼哼,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对于一家年分红率高达25%的优质殖民贸易企业,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攻击,真是够了!荷兰人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难道这么些年来就没人能够看得清楚吗?我们英格兰人不去做这个生意,那么荷兰人、葡萄牙人、法兰西人、丹麦人自然会填补市场空白,到那时为了不让他们赚钱,难道真的要禁止全体国民使用香料、穿戴丝绸、饮用绿茶吗?那还不乱套了!”蒙塔古爵士忿忿地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宁静的河面,良久后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贝拉港的建设还需继续加强。葡萄牙人在莫桑比克只有寥寥几艘老旧的帆船常驻,对于阿曼人犹自不足,更别提遮护海岸、庇护两国商船了。东印度公司,必须也要有常驻贝拉的战舰,不需要多,因为东岸人的第二舰队实力也很可怜,但却要有真正能镇得住场面的两甲板以上的战列舰。东岸人的第二舰队之所以能在西印度洋称王称霸,靠的也就是那一艘船罢了,其他的那几艘杂船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就看伦敦总部那边的决心有多大了,特别是在这会他们已经与明国搭上关系的情况下,希望能如愿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北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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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再把时光倒流回几个月前。

    1670年8月1日,南半球的隆冬季节,北宁地区的气温也难得地下降到了零下的样子,算是几年来少见的冷冬了。其实,这种寒冷的气候从三月份时就开始显现出端倪了,当时正处秋季,但结霜特别早,且空气非常潮湿,随后入冬自然也很早了。

    寒冷潮湿的天气状况对农业生产带来了极大的损害,并且使得东岸的粮食收获期推迟;再加上东岸大草原上三月下旬的暴风雨摧毁了很多正在生长的小麦秸秆,使得粮食大面积减产乃至绝收;另外,寒冷潮湿的气候及暴风雨还使得葡萄等水果大面积减产,这些因素加起来便促成了今年东岸农业的困境,执委会也不得不体察民情,适当蠲免了大量受灾地区的应缴税粮,以使其能够渡过难关。

    不过,即便今年东岸很多地区的农业生产遭了大灾,但国家开拓总局安置移民、开拓荒地的决心却没有丝毫改变。截止今年(1670年)七月中,据移民部统计加估算,整个华夏东岸共和国的人口总数已经达到了74万人的高位,就数量而言已经远远甩开了旧大陆的联合省和威尼斯,差不多达到了英格兰人口的一半,相当惊人了。

    在这二百多万人口中,数量最多的仍然是明人,但优势已经相当微弱了,仅以5个百分点领先紧随其后的二代国民(如果忽略二代国民中数量超过一半的明人二代的话),白人男女数量加起来已经跌破了16%,创历史新低。

    而除了这些国民群体之外,东岸国内还存在着庞大的非国民群体,这部分数量在去年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今年有所回落,但仍然维持在三十万人出头的样子,极为庞大。在这其中,白人非国民的数量仍然最多,占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样子,其次是黑人、印第安人和马来人,整体为东岸的建设发挥了难以估量的贡献。

    这么多的新增人口,老区也无法全部吸纳,再加上执委会的政策引导,因此向外分流、移民实边就成了必然之事。这不,北宁地区作为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地区,就被分到了六千名移民的份额。如果再算上他们广告打得给力,从南方纷至沓来的二代国民以及转正的非国民的话,这人数怕不是得有一万多人,几乎够新增一个县来安置他们了。

    而事实上也差不多,北宁地区目前就新增了不少定居点,分别是位于后世博图卡图小城附近的楼亭乡、位于后世阿瓦雷小城附近的板城乡、位于后世塔夸里图巴小城附近的五公乡、位于后世伊塔佩瓦小城附近的孔山乡、位于后世伊塔拉雷小城附近的方城乡、位于后世里奥克拉鲁小城附近的天福乡、位于后世雅乌小城附近的密云乡、位于后世阿拉拉夸拉小镇附近的怀来乡、位于后世包鲁小城附近的居庸乡、位于后世欧里纽斯小城附近的延庆乡,一共十个定居点,差不多每个定居点安置个千把人的样子。

    受限于北宁地区极端困难的对外交通条件影响,上述新设定居点的生活条件和劳动条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尤其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地处高原上的北宁地区可一点也不暖和,再加上潮湿天气的影响,这个冬天让人过得有些刺骨寒冷之意。

    已经扶正为容城县县长的刘厚非前往西边其代管的诸多新设定居点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老人孩子在棚舍茅屋中挤做一团,一边擦鼻涕一边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比如搓绳、编筐、箍桶等等,毕竟北宁物资匮乏,一切最好自力更生;大人要么在外面砍柴伐木,要么就是在给贷款买来的牲畜增添保暖设施,说难听点,这些牲畜在他们眼里,也许比家里小孩更重要呢。

    总之,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若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几乎是没人愿意出门瞎晃悠的,除非是“官府”安排下来的任务,比如趁冬季枯水期上河等等——这几乎是每年冬季的常例了,东岸政府极端重视水利工程的建设,每年冬天都会大规模征发民众上河劳动,疏浚河道、开挖沟渠、修建水库、建设船闸等等,几十年坚持下来,倒也成果斐然。不然的话,你以为国内交通运输事业能有现在这般红火?粮食收成又有现在这样多么?根本不可能的!

    “条件很艰苦啊,但越是艰苦,越不能放松各项措施的跟进。”裹着一件海豹皮衣的刘厚非,站在一处隐隐散发着臭味的农舍前,皱着眉头说道。

    臭味的来源是一大团堆在墙角的粪便。刘厚非敢打赌,这个粪堆存在有些时日了,无时无刻不在向土壤中渗透着细菌,搞得居民们的生活环境也大受污染。这个锅,卫生疾控方面甩不掉,但他们没有充足的、合格的人手也是事实!

    “这些人从远东运来之前就没有接受合格的卫生疾控宣传,那帮混蛋,简直就是敷衍了事。”一名年纪颇大的卫生干部见刘厚非皱着眉头不说话,立刻“先发制人”地诉苦,只听他又说道:“很多老人可能在婴儿期便感染上了痢疾。我曾经听人说过,他们在年幼时经常蹲在墙角的粪堆上,浑身赤裸,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原因是明国的皇帝征收了一遍又一遍的重税用来发动战争,这使得他们身体的健康状况从一开始就很糟糕。”

    刘厚非闻言也叹了口气,这个天福乡确实基础很差,远不如北宁县那儿。北宁县承接了葡萄牙人遗留下来的基础,发展极为迅速,且因为是首府城市,无论城区还是近郊乡村的建设都像模像样。正如北宁镇东门外的那副巨大的石雕上所绘的图案那样——一位身穿牛仔服的年轻国民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条椅上,手持燧发枪,一条狗紧随其后;他的妻子则平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她那浅蓝色的夏日连衣裙在椅子上舒展开来;远处是奔腾的河流,以及精耕细作过的田垄间码放着的秸秆堆;门后面如茵的草地上,肥美的羔羊正在吃着草,牛正在新建的谷仓旁反刍——当地的生活条件虽然不敢和南方比,但绝对比脏乱差的新设定居点要好多了,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

    “痢疾在人群中肆虐,疟疾在旁边虎视眈眈,这卫生防疫工作,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啊。”刘厚非随口又叮嘱了几句天福乡的干部们,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上头打算在我们北宁地区建立一个独立的工业体系——当然是规模较小的、自给自足式的工业体系——然后从北宁县一路向西,修建起一条客货两运的铁路出来。嗯,铁路的起点是北宁镇,终点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西面巴拉那河与格兰德河的交汇处。也就是说,这条铁路是东南-西北走向,横穿整个内陆,辐射面非常之光,意义极大。且如果与铁特河部分通航河段、巴拉那河联系起来的话,这意义还要更大,能够辐射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于北宁地区未来的发展简直是决定性的。”

    天福乡的干部们一听心里都是一惊,寻思着这铁路若是从北宁镇蜿蜒西向,会不会经过他们的辖区呢?这可能性很大啊!而一旦如此,届时他们这些地方的百姓干部们必然被全体动员起来,帮助平整地基、修建铁路、运输材料什么的,总之这是“兴大役”的节奏啊!想到这里,这些人心里都有些打鼓,怕激起辖区内百姓的不满,然后给自己惹一堆麻烦事。

    不过,铁路经过的利益也是巨大无比的啊。别的不说,光北宁县那边目前已经稳定量产的砖瓦、石灰、水泥等建筑材料及五金工具、农具、刀具等钢铁制品,就已经很招他们这边的人眼馋了。而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笨重的建筑材料——的运输,没有铁路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因此铁路的开通必将惠及他们这些沿途的定居点,只不过他们眼下只想享受好处,不怎么想承担义务罢了,谁让他们如今百废待兴,条件非常艰苦呢。

    当然了,这事其实也由不得他们这些人了。以北宁地区恶劣的交通条件,届时修建起铁路时,必然会大量在本地征用人员、采购物资,以减少运输方面的巨额支出,这些乡镇是怎么着也逃不过去的,只能乖乖上路服徭役,否则你当国家暴力机器都是摆设么?

    “这条铁路事关重大,不管未来路线怎么走,你们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两件事。一就是加紧建设定居点,搞好农业生产,未来几年还会持续往你们这些地方填人口,加速你们各个定居点的建设,以便将来修建铁路时你们能够就近提供大量食品和劳动力资源;其二嘛,就是粗粗整饬一些道路出来,标准不用高,但一定要能行走重型货车,将来可是要运各类铁路器材的,马虎不得。这两件事,你们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办,明白了吗?”

    其实,别看刘厚非嘴上这么说,这条铁路何时能够上马并开始修建,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呢。只要一天不把建设人员、机械、材料搬到现场,这事情就还有反复。毕竟,现在国内需要铁路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各地间的竞争也正日趋白热化,谁都想修铁路,但资源却就只有那么多,于是竞争便不可避免地展开了。

    北宁地区规划中的这条铁路,其实还是中央看这里可怜,照顾性质的政策倾斜罢了。但你可千万别为此感到欢呼雀跃,那还太早,因为上头拨下来的资金实在太过于可怜,施工队伍的工期也不能完全保证,因此这条铁路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修建,修建速度又有多块,这就很难讲了,也许几年才修建了区区几十一百公里那也很正常,因为实在没钱、没人啊!

    而且,如果你不事先做好准备,让国家铁道总局的人觉得前期施工进度不理想的话,那么也许人家就会优先把优先的资源投到别处了,也许是北方铁路继续延伸,也许是同样正在立项规划的中央铁路(从定军镇向南,穿越百草沟乡的煤矿区,然后沿着湖西低矮丘陵地带,一路向南,再度穿越南鸭子胡地区的百亿吨级浅层煤矿区,并最终联结上西北铁路,形成铁路网),也许是别的什么地方的铁路,总之资源是有限的,需要大家来争抢,而争抢的筹码之一,无疑就是你的先期筹备工作了——先期工作筹备得好的,地方上能提供食品和劳动力的,那么铁路部门自然会有限安排施工。反之如果你什么也没准备,人力奇缺,那么铁道部门也不是傻子,自然会优先投资建设其他地方。

    刘厚非琢磨着,北宁地区比人力比不上其他地方,但胜在气候适宜、土壤肥沃,东岸大草原和鸭子湖流域这两年交替减产的时候,他们的农业生产却一直没出什么岔子,产出几乎都将谷仓给堆满了,这无疑是一大有力条件。

    另外,北宁地区如今好歹也有四个县几十个乡镇了,真要修起铁路来,那肯定是全地区动员。即那些不在铁路线上的乡镇,也得派出大量劳动力去帮助修铁路,这就极大缓解了劳动力方面的缺口了,使得与其他地方相比劣势不那么大。

    以上两方面的先期筹备,再加上执委会对北宁地区“小小的照顾”,以及地区行署专员徐宇的人脉关系,刘厚非相信这条铁路还是能够在明年(至迟不会超过1672年)开工修建的,虽然不知道修建进度会有多快,但哪怕一年就修几十公里也是好的,也能够为北宁县广大百姓解决很大的麻烦了,不是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北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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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0年9月2日,小雨。

    “……在整个村庄,没有一个可以经常吃到鱼和肉的人,如果有,那他肯定是地主或贵族,他们也是靠别人的劳动才能享受如此的生活的。夏天吃肉的农民,犹如河床卵石中的金屑那么稀有。我曾经生活过多年的村子,住着111个人,在这些人里,只有59个人能常年吃饱,而且一部分还只能吃黑麦面包或其他什么低劣的食品;在其余52个人中,有2个是白痴,根本不干活或活干得很差,2个畸形的人,5个病人,6个瘦弱而严重营养不良的人;在此之外,还要加上一个古怪的人,他轻微地发作宗教狂,不过并不太影响干活。”

    “……我们村里只有一个地主和一个富农,但究其经济实力或生活水平,甚至不如我们普通的东岸农民。他们穷到什么地步呢?两个村里最有钱的家庭合起来一年也只卖了不到一百五十元的谷物,这真是可怜,试问咱们东岸哪家农户努把力,一年不能卖个70元以上的谷物?我曾经是个非国民劳务工,在西湖县某处打工时,村里最富有的那个农民家庭就有60亩肥的流油的土地、一个非常大的养蜂场,比我老家那个村子所有农民的蜂箱加起来还要多;在割草的季节,他能一次雇佣10个割草手,并且给予他们有尊严的薪资待遇。”

    “……在我老家的土地上,所有能耕作或放牧的土地,都已经被瓜分殆尽。流浪者为得到一份可以租赁的土地而对每个地主下跪鞠躬,或者献上自己的妻女,贵族们很多时候宁可自己的土地一直荒芜着也懒得租赁出去给人耕种,因为他们觉得拿来放牧更有利可图。不过在东岸,土地真的是一种再廉价不过的资源,只要你有七元或十元钱,那么就可以在边疆地带购买一亩,譬如我们高郭乡这里,地广人稀得很,你沿着草原驱逐几十公里,都未必能遇到一个村庄。看看这些天空翱翔着猛禽的辽阔的草地,这里的太阳只是偶尔才能晒着人的面孔,任何种子洒落在这片土地上都能结出不错得果实,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抱怨得呢?没有,一点也没有!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拿钱买下自己赖以传家的土地,然后辛勤耕作起来,直到它稳定产出能养活自己和家人的东西。”

    高亢嘹亮的嗓门仍在继续,远处慢慢来了一群骑马的大人物,附近村民们都知道,这是来本地视察得地区专员。至于说地区专员是个多大得官,对不起,他们还没这概念,总之认为很大就是了。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段子手啊,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北宁地区行署专员徐宇听了一会后,拿马鞭指了指村口那个仍旧站在草垛堆上声嘶力竭宣传着的男人,笑着问道。

    “是地方上的干部们找来的,听他们的口吻,应该是非国民劳务工出身,现在转正成了咱们的国民。我猜测,以前大概是爱尔兰人或俄罗斯人吧,嗯,俄罗斯人的可能性更大,咱们国家多的是这类人。”一名兵团堡出身的干部仔细看了看那边,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没有非国民的建设,我们的交通设施又怎么能够得到改善呢?而交通设施不改善,人民又怎么能向内陆地区拓荒呢?”徐宇看了看南边那条汹涌奔流着的大河(巴拉那河),感慨地说道:“让这些非国民们现身说法,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你没看那边挖河的工地上也有很多来自意大利的非国民吗?这些话如果能让他们感同身受,让他们对我们的认同感更强,让他们干活更卖力,那么就都值得了。”

    徐宇嘴里提到的“这里”是高郭乡,位于后世安德拉迪纳小城附近,暂归北宁地区行署管辖。与其差不多景况的还有几个乡镇,分别是言符乡(位于后世德拉塞纳小城附近)、阿陵乡(位于后世米兰多波利斯小镇附近)、长丰乡(位于后世阿拉萨图巴城附近)和任丰乡(位于后世阿达曼蒂纳小镇附近),加上高郭乡一个五个乡镇,安置了差不多六七千人的样子,目前已谷物种植业、伐木业和畜牧业为生。

    与东边不同,这几个定居点的移民和物资都是从南方经巴拉那河运输而来的,相对而言比交通不便的北宁核心地带要幸福一些,因为生活方面会宽裕很多。尤其是渡过早期困难时期所需的食品,因为南边的伊瓜苏、感义、山茶等县都已经陆续发展了起来,就近运输起来非常方便,成本也很低,这无疑有力支援了他们的开拓事业。

    而与物资方面的援助相比,从河间地区转移过来的一支巡回医疗队给居民们所带来的帮助,在很多时候比粮食、衣物、工具还要更大,比如这会在乡场内正在进行的一场外科手术就是如此。

    这个外科手术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有个居民在集体劳作中手指被水泥预制板给砸烂了,然后巡回医疗队的人要给他做手指截肢手术。这个手术其实在东岸也不少见了,这些年卫生系统不但通过大鱼河医科专门学校培养了大量的医学人才,同时国内仅有的十六家医院(其中十二家位于东部老资格的十二个县,两家分别隶属于陆军和海军,一家隶属于道教总会,一家是莫大帅夫妇私人投资的南铁妇幼病院)也一起培养了相当数量的医学人才,使得国内目前也已经可以适当地扩大一下医疗服务的范围了,让医疗不再仅仅是各种特权团体和有钱人的专享服务,尤其是这种在旧大陆除了战场外便很少见的外科手术。

    毋庸置疑的是,在东岸做手术可比在旧大陆要“享受”多了。因为东岸人这里没有那种极端错误的医学认知,比如此时流行在欧洲的生命力学说、体液学说等等;他们同样不喜欢从木匠、剃头匠里面招募外科手术医生,因为这显得很不够专业,同时也很危险,他们更喜欢专门培养联系过无数次的专业外科医生,这从《病理解剖学》;最后,他们有专门设计、打制的手术器材(且器材的数量和种类也在慢慢增加),同样也有严格的消毒程序,虽然有没有效很难说就是了。

    一般来说,在此时的全世界,做截肢手术时肢体的严重损伤或者坏疸的出现是主要适应症。东岸医生经过多年的练习——这种解剖尸体的行为无论是在欧洲还是东方,都是被社会舆论所严重不容的——如今在处理过程中已经学会在保存最多的软组织时应切除更多的骨头,使得皮肤能够覆盖骨头,以便其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可形成一个能附着其上的可用的伤肢的残端;东岸人同样通过解剖了解到了更多的手术时的止血方法,比如血管结扎术等等,而不是使用传统的沸油、烙铁烧灼伤口以止血的方法,虽然这两种手段东岸人也没少用。

    从以上两点便可看出,大量的解剖练习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意味着什么。也只有通过大量的学习和练习,才能让人充分了解到人体的构造,像旧大陆那样招募剃头匠和木匠充当外科医生(一般都是兼职),那简直就是一种胡闹,在东岸是被严厉禁止的。

    此外,作为一个军国主义氛围较为浓厚的国家,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医生们对于“战争创伤”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尤其是在火药应用得日益广泛后,战争开始为人们“提供”大量不同类型的损伤,即伤兵的伤口特征被极大改变了,以往积累的经验很多时候再也不管用了,这令很多人一筹莫展。

    比如,铅弹和其他射弹穿透肌肉、粉碎骨骼并将异物植入伤口深处,随之而来的感染便成了一个主要问题。东岸人对此的研究目前已经比较深入了,不像是旧大陆那样仍然简单地以“火药毒”来认识。不过饶是如此,东岸人对于如何消毒及消除术后感染仍然是办法缺缺,他们和旧大陆的人一样对于感染束手无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消毒,同时用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药膏——比如英格兰人发明的用蛋黄、玫瑰油和松脂调和而成的油膏,被东岸人重金求得,效果只能说一般般——对伤口进行处理,然后把一切交给老天,看各人的运气!

    高郭乡这边进行的手指截肢手术看起来还算比较顺利,主刀医生——一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家伙,这多多少少让患者有些不安——顺利切除了已被压得血肉模糊、烂得不像样子的坏肢,这才放下手术器械,让助手们对伤口进行止血、消毒、涂抹油膏,最后捆扎绷带。整个过程忙而不乱,所有人看起来都训练有素,显是平日里练习多了的缘故。

    当然了,这种练习主要存在于学习期间,盖因整个巡回医疗队做手术的机会并不算多,他们平时做得最多的工作还是给国民们普及疾控知识、分发药物、拔牙、处理伤口等等,在整个长达大半年的巡回过程中,他们仅仅是在南边的伊瓜苏县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一位难产的孕妇做了剖腹产手术——这种高难度的手术的结果自然是悲剧性的,事实上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医疗系统几十年来尚未有成功的保证母亲存活的剖腹产手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想改善东岸全国的医疗卫生状况,单靠这种临时性质的巡回医疗队是没什么用处的。东岸人真正要做的,还是要扩大医院的数量、培养更多的医务人员,全国才十六所大型医院,简直有辱执委会伟光正的形象嘛!要知道,全国目前可是有88个县呢——在上个月刚刚成立了福兴县(第86个县,下辖福兴镇、振华乡、新建乡、振东乡、永井乡、野芦乡,共六个定居点)、南胜县(第87个县,下辖南胜镇、团荡乡、立秋乡、板浦乡、连成乡、云台乡,共六个定居点)、新坝县(第88个县,下辖新坝镇、花园乡、燕尾乡、里库乡、芦堆集乡,共五个定居点)——居然才只有十来个县有正规的医院,其他地方就只有一些小型医务室、诊所乃至在乡郎中充门面,这简直就是无法让习惯了后世医疗密度的穿越者们无法接受嘛,虽然这个医疗体系整体上比起旧大陆国家已经好上太多了。

    而要兴建更多的医院、培养更多的医务人员,以东岸人那种精益求精、宁缺毋滥的态度,估计也不是短时间内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君不见,都几十年了,他们也才粗粗建立起了一套看起来非常可怜的医疗系统、两家规模勉强算是尚可的国营制药厂(北方制药厂和巴西制药厂)、一所专门的医科学校(当然也不能忘了兵团堡也在培养医学人才)、两家疗养院、两家医学研究所(南铁病理研究院和首都医学研究院),生产了那么几十种药物,但面对整个社会的需求,还是远远不足的。要知道,现在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可已经是一个拥有二三百万人口的“大国”了呢,且随着中产阶级的日益增多,渡过了温饱阶段的他们,必然会提出更高的医疗服务的要求——这如何应对,可就要看医疗卫生系统的官僚们了。

    徐宇等人没有过去打扰正在屋里给下一位患者做手术——这次是非常简单的拔牙手术——的医务工作者们,而是径自策马向前,朝位于巴拉那河畔的小型内河码头扩建项目的建设工地驰去,那里可是如今北宁地区西半部诸多定居点的对外交通生命线呢,每次徐宇来视察第一站都是这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北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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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峰说的这个倒是实情,作为东岸国内建筑行业的超级托拉斯企业、同时也是东岸国内盈利能力最强的企业之一,东岸建筑材料公司在全国很多县乡都设有分公司,生产包括制式木料、砖、瓦、水泥、石灰、石子、黄砂、大理石等在内的诸多建筑材料,财雄势大、员工众多,技术上比起那些私人小土窑要先进许多。而考虑到建筑材料又从来都是各地政府最最盼望得到的物资之一,因此这家企业在东岸国内就别提有多吃香了,几乎每个尚未被其开设分公司的县份都在力邀其进入,特别是那些交通不便的内陆地区。

    北宁地区目前只有北宁县有一家正在运营的分公司,另外容城县有一家在筹建的分公司,除此之外便没有第三家了,这无疑是非常不足的,盖因如今无论是住宅、仓库、兵营、水库、沟渠、河堤、谷仓还是别的什么设施,都急需此类物资的供应。

    东边相对发达的地区都这样了,西面这稀稀拉拉的几个定居点,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肯定是没戏的。不过,谁让地区行署专员徐某人在中央有关系呢,正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徐宇既然当了北宁地区专员,那么自然也是要为地区整体发展考虑的,因此上中央找关系、走后门跑一些项目也就很自然了。而出于平衡地区发展的考虑,徐宇还是打算将争取来的本地区第三家建筑材料分公司落户在西面,以加速这里的发展。毕竟,这里的交通要比东面方便一些,虽然这里无论是土壤、环境还是其他什么都远逊北宁县一带。

    不过,东岸建筑材料公司虽然看在徐宇的老脸上同意在高郭乡这一片设立一家分公司,但他们也提了一个条件,即他们资金暂时有些不足(连续多年被财政部抽血,以至于都无钱更新技术和设备,再加上四处扩张,资金链颇有些紧绷……),希望北宁的地方政府也参与进来,双方共同出资、分占股份,以减缓东建公司的资金压力。

    老实说,人家的这个要求其实挺合乎情理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和地方合作。不过,考虑到北宁地区令人尴尬的财政状况,这就颇有些关碍了。要知道,现在东岸地方政府的财政,说穿了那都是“土地财政”,即地方政府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于卖地收入,一亩地十元(以前是七元),卖一万亩就是十万元。听起来是不少,可问题是地方政府的支出也大啊,这一点倒有点类似后世的天朝,地方上的公路、码头、仓库、上下水设施、民兵训练、医疗服务等一揽子事情,都需要和中央分担出资。比如一个河港码头,一般是中央拨点钱、国营内河运输公司出点钱、地方政府也要出钱,一堆项目下来这开支可就非常庞大了。

    可以说,东岸地方政府的财政是相当之不充裕的。就拿北宁地区来说,若以东岸现有的财政收入分类识别的话,他们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于非租税收入,说穿了就是土地出让金、罚款、规费、公产出租等等,其中大头是土地出让金(在最新税改中,中央与地方三七分账,且这个金额取决于政务院每年批下来的公地指标,不按指标私自卖地缓解财政困难的,已经被一撸到底回家种地了),但这部分收入也是有用处的,每年都极为紧张,以至于地区行署的很多衙门目前都得不到足够的拨款,只能靠罚款和规费收入(比如诉讼费、执行费、抄录费、管理费、登记费、检验费、证明费、注册费等等)维持运转,也是苦逼得很。

    这样一说情况就很明了了,北宁地区的财政本就不宽裕,收上来的每一分钱都早就被瓜分完毕、都有了去处,现在要他们一下子拿出至少以万为单位的现钱,你别看他们每年卖地也能收入二十多万元,但一时半会还真有些困难呢。所以徐宇现在颇有些踌躇,思索着该挪用哪笔钱为好,最好是不要产生太大的阻力,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各项开支都压缩一点,大家都稍微忍耐一下,把这笔钱凑出来。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地方上如此困难,像这类工业投资,请求中央出血行不行?答案自然也是不行的,你以为中央的油是那么好揩的么?依照东岸政府每年收入的每分钱都要花光的尿性,你觉得争抢预算的难度很小么?虽然你可能只需要几万元的拨款,但牵涉到的程序问题可没那么简单。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如今东岸政府的财政收入。在上个财年(1669-1670),华夏东岸共和国财政总收入(租税收入+非租税收入)为52万元,其中由于取消了动产税、降低了不动产税的税率以及卖地收入的日益增长,东岸政府的非租税收入再度超过了租税收入,占比达2%,为92万元,其中国企上缴的利润、土地出让金是大头,其他的诸如特许牌照、农牧场出租等收入比起来都只能说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不过虽然这个财年非租税收入再度“狂野飙涨”,但其实增长潜力也就那样,不如租税收入。其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随着东岸国内经济的发展,如今很多国营企业的利润率也开始下滑了,甚至在某些行业内,就连利润总额的绝对值都下降了。再加上中央过去多年内对这些企业抽血过于厉害,同时让其承担了很多不挣钱、非必要的科研任务,因此上头也打算让其“休养生息”几年,故降低了很多企业上缴的利润比例,让其能喘一口气,当然该交的税还是要老老实实交的,这点没得商量。

    而在总额为9万元的租税收入中,总金额最高的仍然是不动产税,为5万元;其次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消费税,为2万元;剩下的都不足百万,分别是关税3万元、个人所得税9万元(最新税改中增加了缴税的免除额规定)、分属中央的营业税39万元(在最新的第三次税改中,营业税开始分国税和地税两种,其中国税部分企业法人税率为6%、个人为8%)、印花税7万元(此项税种能收这么多完全是意外之喜,且后期增长潜力不小)、契税3万元。

    另有一点要说明的是,个人所得税9万元其实是包含了个人所得税、田税两个税种相加的总额,且其中相当部分不是现金,而是粮食折价后的数字统计。也就是说,在取消了动产税之后,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中央国税仍然是八大税种,即不动产税、消费税、个人所得税、田税、关税、营业税、印花税和契税,全年共收了四五百万元的样子,平均一个国民不到两元钱,也算是不错了。

    租税收入、非租税收入加起来一千万元出头(这是没考虑到税款有拖欠征收不上来的理想情况),看起来是不少,有法国年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了,但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光每年还国债本息就要数十万元了,更别提还有钱窟窿一般的军事、教育、科研、医疗、卫生、基建投入,很多年份用到最后都超支,不得不发行一笔债券堵窟窿,由此也可见到东岸政府用钱的厉害。

    因此,北宁地区向中央伸手要钱,且数目并不算多大,按理来说不是不可以,问题还是合乎不合乎规矩。要知道,全国几乎每个地区行署、每个县都缺钱,如果大家都在预算外向中央要钱,那制定预算还有什么意思?干脆都乱来得了!所以,即便中央政策和资金上对诸如北宁之类的落后地区有倾斜,但一切还是得按照规矩来,你想要超常规、跨越式发展,可以!中央并不干涉,但也不会额外投入什么,一切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也正因为非常清楚体制内的这套原则,因此徐宇在听了陆小峰的话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是要想办法从别处弄钱了。这样吧,昌顺、北宁二县城区的上下水设施改造项目不是刚被卫生部批准么?就从这里想办法吧!呵呵,小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卫生部拨下来的资金那是戴了帽子的专项资金,我老徐也是懂规矩的,不会伸手乱动。我说的是咱们地区行署配套的资金,这部分钱就先不要投入到这上面了,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可以吧。”陆小峰有些含糊地回答道。

    “呵呵,看你小子个怂样。”徐宇哈哈一笑,说道:“没事,这点事情我还罩得住。我明天就让人把钱转到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的专用账户里,然后联络东建公司,巴拉那河流域,也是该好好拾掇一下了。”

    “还有,这次你不知道走了哪尊大神的门路,居然调离了老夫的北宁,去远东任职,让我很是难受啊。”徐宇一边用他粗大的“铁砂掌”狠狠拍着陆小峰的肩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不过你小子一直待在这边确实也没什么意思,远远跳出这个圈子,去到远东当官,倒也是正途。看在你以往工作还算卖力的份上,老夫就不和你计较了,速度滚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四章 第一混成营(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事实上,本土交给了该营不少重要任务,其中第一桩便是端掉位于托尔图加岛的海盗窝点,因为其严重威胁到了东岸人的海上交通线(最近两年已经有数艘东岸商船于加勒比海失踪,海军部高度怀疑与加勒比海的海盗们有关),不得不除之,更何况打这种海盗窝点一般油水也不会少,应该足够支付东岸海陆军的“出场费”还绰绰有余了。

    只是,打托尔图加岛,还是少不了海军的配合。以第一舰队加勒比海分舰队只有两艘“星”级轻巡洋舰的实力,肯定是捋不得“海盗岛”的胡须的,即便加上这会护航而来的两艘“星”级轻巡洋舰,四艘战舰还是有些势单力薄,还是得寻找外援。

    而这个外援其实东岸人也已经找好了,那就是西班牙人的向风舰队。

    向风舰队经过多年时间的建设、补充,目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几艘小破船、遇到海盗都对抗得很是吃力的实力弱小的舰队了,虽然它目前的实力在东岸人看起来仍非常有限。而且,西班牙人确实也有解决这个海盗岛的冲动,盖因在法属圣多明各被移交给西班牙王国统治后,这个家门口的海盗基地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西班牙人在此地的统治,故不得不大举出动将其灭了。

    按照与东岸人的协议,此番西班牙人的向风舰队将出动四艘“船况最好”的专业战舰,与东岸方四艘战舰一起,秘密前往波多黎各岛的圣胡安港集结,然后等到加航公司的三艘战舰前来汇合,一同进击托尔图加岛——考虑到通讯联系上的不便,如果加航公司的船只未能及时赶来汇合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会再等,而是护卫着搭载陆军的船只,直趋托尔图加岛,与那帮海盗们进行战斗。

    “加航公司这几年的精力都放在自由邦那边了。”正抽着烟在海图上找来找去的蔡安国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而且这帮家伙吝啬得很,船整天在跑运输,即便战舰也是,未必能抽得出几艘船过来支援。其实啊,照我说呢,你的那几艘破船来不来就无所谓了,我们这七八艘战舰也够吓退部分海盗了,剩下的少许死硬海盗可能就无法阻止我们登陆了。因此,加航公司可以不来战舰,但麻烦派两艘运输船,搭载一些黑八旗士兵过来给我们使用,就像上次进攻法属圣多明各一样。”

    “自由邦?他们在那里捣鼓什么?”蓝飞少校听了有些不满,重重地将玻璃杯顿在桌子上后,站起身踱了两步,问道。

    这次上头交给第一混成营的另一项任务,就是去自由邦王国的奉天、热河两地驻防一些时日。驻防之余,帮助那些黑八旗们整训一下部队,毕竟后期运往自由邦的很多是合约到期的黑人劳务工,并不是上过战阵的南非八旗。这些人,胆小如鼠、身体也不是很壮健,因此很有必要进行合格的军事训练,以能够抵御外敌。

    不过,让蓝飞感到有些困惑的是,陆军部给其出具的公文中,提到其需要整训的自由邦军队数量大约是“三千人”,这大大低于他的认知,以至于开始怀疑加航公司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又运了多少黑人去北美,故才有此问。

    对于蓝飞的这个问题,蔡安国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得很。作为加勒比分舰队的指挥官,常年与加航公司、自由邦有些业务上联系的蔡安国少校,对于加航这家大型康采恩企业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甚至于该公司搞的一些阴私勾当他也了如指掌,比如贩卖黑奴的事情。

    加航公司贩卖的黑奴,来源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本土、南非乃至新华夏各地的建筑队、种植园里服劳役满七年后的黑人劳务工。这些劳务工,按道理都要由加航公司的船只统一运往自由邦安置的。不过,加航公司是何许人也?一个贪婪的殖民贸易公司啊!因此,在其总裁丁一愚的操作下,大量劳役期满的黑人劳务工被加航运到莫比尔商站后,又偷偷发卖给了加勒比海的西班牙、法国、英格兰、荷兰殖民者,以牟取巨额利润。

    蔡安国少校估摸着,加航公司搞这些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长期,不然你以为莫比尔商站——现在可以成为莫比尔要塞了——那庞大的规模是如何建起来的?那么多人员又是如何招募起来的?只不过,这些人比较有节制,严格控制住了每年发卖的奴隶数量罢了!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只将一部分奴隶发卖出去,其余的都正常运往自由邦安置,以让自己的吃相显得不是那么难看。

    所以,这就可以完美解释自由邦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至今人口也不过才三万多人的原因,除了战争、瘟疫和食品匮乏外,加航公司的“漂没”导致补充过少也是一大因素啊!而自由邦人口的不足自然也导致了其经济实力的不足,而经济实力不足,自然就养不起太多的兵了——在目前的自由邦,拥有常备军数量最多的当属新京莫氏,共有一千脱产常备军,也是王国内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了;其次,奉天节度使、马步军都指挥使梁赞也有职业脱产兵五百,这是王国内第二股正规军事力量;至于得到热河节度使职位没几年的莫大山,因为钱粮匮乏、人丁稀少,目前只有从南非带过来的百余亲族作为核心武装(都是在南非、远东厮杀过多年的老兵,战斗力不容小觑),不过平时也要参加劳动,算是最寒碜的了,平日里应付与印第安人的摩擦就颇有力不从心之感了,也是无奈。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整个自由邦目前只有三万多人口,一千五百脱产职业兵(有战争时大量征发国内壮丁,全民皆兵),且在老一辈黑八旗逐渐凋零之后,战斗力也颇有些可疑。虽然之前有东岸宪兵队帮着整训部伍,但他们到底没有第一混成营这么专业,因此这次有机会,上头便让该营移驻新京、奉天河热河,稳定当地局势(最近印第安人颇有些蠢蠢欲动)的同时,也对自由邦的军队进行二度整训,以期提高战斗力。蓝飞作为第一营的营长,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加航公司最近在帮自由邦站台,听说还从莫比尔商站抽调了一百名士兵到密西西比河西岸,与当地的乔克托人进行谈判,消弭他们与黑八旗之间的矛盾。嗯,听说原因是近些年棉花贸易太火了,黑八旗国内棉田数量大增,在河东岸利于灌溉的地方开发到一定程度后,新京莫氏又悍然侵入了乔克托人的地盘,在西岸纵深地带进行了一次大扫荡,驱逐了一些印第安人,以免对他们新开辟的西岸棉田造成威胁。不过此举也惹恼了印第安人,目前双方之间互相搞来搞去,战争大有升级的趋势。”蔡安国有些无所谓地说道:“蓝营长,自由邦和印第安人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先把注意力转到托尔图加岛上面来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五章 第一混成营(二)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1月31日,1671年1月的最后一天,一艘型制怪异的船只驶入了位于莫河(即密西西比河)河口的新京港。

    这艘船的型制之所以说怪异,主要还是其悬挂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旗帜,但却又不是该国流行的任何一款船型,看起来倒颇似在欧洲打造的那种轻快三桅帆船这种船一般用于海上私掠或走私。

    而事实上也差不多,这艘船建造于阿姆斯特丹著名的萨尔丹造船厂,橡木船壳、松木甲板、杉木桅杆,装备有18门大大小小的火炮,正常航速达8节以上,已经比一般的军舰跑得还快了,更别提那些满载货物行动迟缓的商船了。

    该船船名“虎鲨”号,一个非常骚包的名字,船主是苏摩,一个来自东岸的穿二代。大概是厌倦了自小一板一眼的不自由的生活,此君在成年并赚了第一笔钱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投入到了刺激无比的海盗事业中去,且专门在加勒比一带活动,抢劫过往的西班牙、法兰西、英格兰及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商船。

    或许有人会问了,这海盗行为在东岸本土也是重罪,且至今未向私人发放过私掠许可证之类的文件(即便是海军组织的官方抢劫也从未记录于文字),这苏摩难道就不怕法律制裁吗?呵呵,话是这么说,但在欧洲各国都有私掠许可证的情况下,东岸官方即便不发放此类证书,但对于国内专门抢劫外国商船的私掠船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人家是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二代,虽然没有继承人大代表职位及东岸公司的股份,但关系网总之不会差就是了。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想要以海盗罪制裁他的人都会三思而后行,更别提他非常小心,常年活动于加勒比海,压根没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了。

    此时新京港码头内停泊着好几艘船只,除了苏摩的“虎鲨”号之外,还有几艘外国船只,分别是来自瑞典的“卡尔亲王”号、来自法国的“沙特里公爵”号、来自联合省的“海尔德马尔森”号、来自英格兰的“诚实的布里顿人”号。无一例外,这些船只都是在新京港休整、补给的,兼做些小生意,但却需避着东岸人,因为东岸的加勒比航运公司素来将黑八旗的自由邦看做自家后院,谁若来抢生意可能会惹得他们很不高兴。

    新京港是一个很小的码头,而且布局非常凌乱,紧邻着码头商业区的河岸边就是开发出来的农田。苏摩清晰地记得,上次他来到这里时(8月份),这些农田里还长满了低矮的水稻呢与东岸不同,稻子在这个新兴国家是很普遍的食物这会已经空空荡荡,显然已经进入到了农闲时节。

    船只下锚碇泊后,苏摩与一干骨干水手们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划着小艇登上了岸,一边采买食水,一边与几个明人面孔的掮客悄悄商谈着销赃生意“虎鲨”号抢劫的多是来往于新旧大陆之间的商船,所获得的赃物除了美洲特产商品(这部分他们会销售到莫比尔城或怀远岛)之外,其他所获的布匹(多为廉价的麻布)、铁器、日用百货、酒类乃至油盐酱醋等商品,都一股脑儿低价甩卖给自由邦,以换取利润和一些补给品。

    “苏掌柜,这次又带来了些好货吧?”一名三十来岁、身着长衫的明人掮客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问道。

    这厮原本是大明广州府人士,被迫来到东岸后左看不顺眼右不顺心的,于是被发配到了北美的自由邦,结果更令他感到失望,但却已经无法再回到东岸了。好在他头脑比较灵活,身段也放得开,因此在打拼多年之后,目前成了一个著名的商业掮客(当然自己也经营一些小生意,只不过规模不大),常年帮加航公司及各国海盗联系销路,与苏摩等人合作过几次,彼此间也建立了信任。

    “麻布、油脂、酱醋、农具……”说出这些商品名称的时候,苏摩也有些叹气,在海上晃悠了几个月了,结果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怎么着,只逮着了一艘来自荷兰的商船,从弗利辛恩驶往多巴哥岛,装载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让他大失所望。

    “都是些硬通货啊,没问题,河西的莫老爷最近在开垦新的棉田,对这些物资的需求量很大。不过,旧大陆的铁器终究没东岸的经久耐用,这价格得稍稍下浮一下;油脂、酱醋不说,只要质量还成就敞开收,麻布也一样,不过最近到港的布匹有些多,价格方面可能不一定能让苏掌柜您满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长衫掮客闻言后立刻说道。

    “大量布匹涌港,怎么回事?”苏摩皱着眉头问道。最近运气本来就很差了,结果收益还要缩水一些,这让他如何能忍。

    “好叫苏掌柜您知道,最近贵国海军联合那西班牙人做了一票大生意,他们的集结了不知道几艘兵舰,在海盗岛周围与海盗们狠狠做了一场,据说只战沉了一艘船就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给杀败杀散了。”说到这里,长衫掮客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朝苏摩说道:“海盗们失了一个销赃及补给的港口,没办法之下,很多人跑到了新京港这边来销赃,极大冲击了市场。没办法呀苏掌柜,咱自由邦就这么多人丁,哪能一口气吃下许多布匹、香料、烟草、糖茶什么的,这价格最近跌得厉害,算诸位比较倒霉了……”

    “海军与西班牙人合伙打海盗了?加勒比分舰队与向风舰队?”听了这个消息后苏摩心里有些发冷,尼玛这两支舰队合流,起码能抽出六七艘战舰前往托尔图加岛作战,什么样的海盗能与他们正面抗衡?事实上他觉得此战海盗能获得一艘战果已经很令他意外了,估计是向风舰队那帮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倒霉了吧。

    而海军既然开展了这种规模的行动,那么最近自己还是收敛一些吧,免得不小心被这些战斗力强悍的军舰给顺手剿灭了,那样自己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嗯,等在新京港这里补给完毕后,就脚底抹油溜往西边的德克萨斯沿海吧,最近有好几条同样来自东岸的海盗船在那边出没,听说还设立了个供大家互通有无、交换物资的据点(位于后世德克萨斯城附近),自己不妨去那里避避风头,顺便跟那些老鸟们打听一些消息。

    想到这里,苏摩也不想计较什么价格了,只打算赶紧销赃出去换了钱,然后速度跑路。不过,在跑路之前,也不妨碍他在城里四处打探一下消息,尤其是那些停泊在港口的外国商船,搞不好他们中的哪艘船就兼职海盗呢,这都很难说的。

    打探来的消息令苏摩心里稍稍有些沉重。因为据他从英国商船(或者是海盗船?)“诚实的布里顿人”号打探来的消息得知,东、西两国的海军确实已在托尔图加岛外海取得了绝对的制海权,并将一支装备精良的陆军部队给送上了岸。该船船长、来自布里斯托尔的考克斯告诉苏摩,托尔图加岛上确实有相当数量的海盗,但他丝毫不认为那些人有资本对抗善战的职业军人,如果东岸军人的战斗力不是和新西班牙的那些愚蠢的士兵一个等级的话。

    听了这话的苏摩更不敢在这里多留了,打算这几天就开船溜走。与此同时,他也对攻岛的东西联军非常羡慕,因为他太清楚托尔图加岛的富裕了!这个岛上除了数量爆多的各国海盗之外,还有着形形色色的商业机构这些商业机构的开办人背景很复杂,以收购赃物为主要业务,其中西班牙人似乎是最多的,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们在新西班牙、秘鲁一般都有受人尊敬的地位,然而他们勾结海盗勾结得不亦乐乎,很多时候甚至会秘密向海盗通报很多商船的出港日期、航行路线,以便海盗船对其进行拦截,由此可见丧心病狂的程度。

    毋庸置疑的是,这些收购赃物的商人在岛上建有规模庞大的仓库,储备了海量的货物或银钱,并招募了大量佣兵在岛上为他们守卫这些财富。这些游走在灰色边缘的商人们用枪炮、酒精、女人和金钱控制海盗,让他们为自己打工,坐收巨额利润。可想而知,当东岸陆军登岛的时候,这些商人和佣兵一定会拼死抵抗,但这毫无用处,苏摩不相信他们能够抵挡得住装备精良的东岸军队无论是正规军还是诸如保国*军、佑国*军之类的杂牌军。

    另外,托尔图加岛上还常年居住着很多因年老或受伤而退休的海盗和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一般经营着酒庄、饭店、酒馆、妓院、屠宰场,有的也经营着与船相关的手工业作坊(早期东岸人就在这里招募过工匠与水手),手头应该也是有着不少余钱的。对于这些人,可想而知登岛的东岸军队应该也是不会放过的,必定是一股脑儿掳走,然后甄别筛选,再做处理。至于他们的财富嘛,嘿嘿,那自然是要作为战利品没收的,不然大家还忙活个什么劲!

    1671年2月3日,在让自己船上的东岸、俄罗斯、意大利水手上岸放纵了一番后,苏摩的“虎鲨”号便匆忙扬帆起航,告别了新京港,然后扯起风帆一路向西,朝德克萨斯海岸驶去了。而在他们走后一个多星期,两艘东岸“星”级轻巡洋舰便护卫着一艘运兵船抵达了新京港,然后在此下锚驻泊。

    运兵船上除载运着大量缴获的战利品之外,还有着数百名第一混成营的官兵,他们是先期抵达自由邦的,接下来就将全面驻扎于此了,以便帮助这个处境艰难的国家整训军队,巩固国防当然如果情况适合,他们也不介意打击一下闹得太过分的印第安人,正好部队里这些年多了很多没实战经验的新兵,正好让他们多磨练磨练,一如之前在托尔图加岛上他们所做的那样。

    第一混成营营长蓝飞少校作为带队的长官,此番也随船抵达了自由邦。而他一下船之后,立刻便约见了新京的“太上皇”、东岸顾问团领队、陆军少校田星,向他转交了本土联合参谋本部的一些文书,交接一下下一阶段的工作对于田星手底下那些情报官员出身的所谓顾问军官,蓝飞是有些看不起的,也不觉得他们能把自由邦的黑人士兵们整训得多好,说不得下面还是得靠自己的儿郎们努力。

    自由邦国主、新京莫氏对蓝飞得到来先是有些战战兢兢,而在从田星处确切得知了他们的任务及目的后,立刻便欣喜若狂了起来。自由邦第二代国王莫翰先是遣了几艘王家养鸭船一种从中国广东传来得船只,这种船(或者说舢板)可以养几百只鸭子,船得两侧有可以放下的板桥,白天时鸭子自行在河里觅食,晚上则在主人得召唤下沿着板桥回到船上过来给第一混成营改善伙食,然后又下令城中杀猪这种猪是自己饲养的,而不是过往船只上扔下的死猪,很多来此补给食水得欧洲商船均抱怨,上船给他们的猪牛喂食的黑人总是使小动作,让船上的牲畜死亡,然后水手们便会将其丢弃在河面上,最终成了当地黑人的食物,毫无疑问,各国商船在此停靠期间死了很多猪牛打算拍好第一混成营的马屁,以便接下来能帮他们打击一下附近的乔克托人、莫比尔人等原住民。

    而在吩咐完这一切之后,自由邦国主莫翰又乘坐一艘涂满了朱红色油漆、船身用龙纹及类似图案装饰着的内河船离开了王宫附近的码头,朝海港这边驶来,他这是亲自来见蓝飞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六章 第一混成营(三)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当初加航公司的丁总裁就和我说,莫翰没有太多开疆拓土的野心,在我们的帮助下也能镇得住国内局势,那么他就是最理想的人选,毕竟现在自由邦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阶段,换一个爱折腾的人上位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了。因此,当初我们就向已经过世的老国主施压,让这莫翰上位。虽然这给人一种钦定的感觉,不过国家利益与福祉在前,也顾不得什么了。”

    “说的也是。”蓝飞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两口远途运输而来的南非象河葡萄酒后,才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个莫翰当的国主也没太多意思。有你们这些太上皇在旁,怕是掣肘颇多,什么也搞不起来。我听说,现在就连自由邦国防、外交、财政、教育、贸易五大部门的副职官员,都是兵团堡出身的了啦,这可真是彻底,哈哈。当然这对自由邦也有好处,毕竟他们到哪去寻到这些精通政务的人才啊,也是便宜他们了。”

    “话说,此番自由邦邀请你部进驻河西之地,你什么个看法?”田星又问道。

    “问题不大。河西就河西吧,不就是可能和那些印第安人发生点战斗嘛,无所谓了。再说,第一混成营这两年集中退伍了不少老兵,现在新兵的比例不小,儿郎们也是需要实战操练操练了,不然还真得被其他几个营头嘲笑了。我打算,等其余部队从托尔图加岛回转后,就在河西一带进行几次扫荡作战,嗯,自由邦那帮歪瓜裂枣也得出动,看看能不能寻那些印第安人一些晦气。当然了,那些与我们关系还算友好的印第安部落(多为当初派人来东岸学习过的部落,可惜因为疾病原因死亡甚众,没几个人能正常完成学业回返),还是尽量避免冲突吧,留着他们也能给黑八旗一点压力,不然他们还不上天啊。”

    蓝飞这一段话,算是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定下了基调。在东岸人眼里,无论是自由邦还是印第安人,都只不过是东岸大战略下的棋子罢了,虽然自由邦这个棋子看起来分量要重一些,但棋子就是棋子,这一点无可改变。

    1671年2月25日,就在蓝飞少校的部队刚刚渡河西进,在莫河西岸的一个临时营地内住下来的时候,第一混成营剩下的部队也满载着战利品返回了新京港。与他们同时抵港的,还有两艘从波罗的海驶来的库尔兰船只,他们的船舱内装了很多从波兰进口的铅、硫磺等物,是加航公司托他们购买的,准备转售给自由邦。

    返回的第一混成营余部已经所有非现金类的战利品运到了新京港,打算看看黑八旗有没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对于常年物资较为匮乏的他们来说,这些战利品的吸引力还是相当不小的,如果他们没有被私下里的对外贸易喂饱了的话如果没有的话,那么这些物资就将由加航公司统一吃下,然后由其运作销售出去。

    不用怀疑,加航公司有这个销售能力,因为就凭他们在新西班牙、秘鲁一带非常丰厚的人脉关系,只要价格上面稍稍优惠一下,销售出去不成问题。更别说,他们自己的莫比尔城以及怀远岛方面,也需要大量的物资了。

    而除了这些物资战利品外,现金和俘虏也是战利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各国金银币、金银条(显然是抢劫了某艘落单的运银船得来)的总价值,据粗粗估算就不下三十万元。此外还有许多不知从哪弄来的珠宝首饰油画等不好变现的物资,保守估计也不下五万元,只能运回本土慢慢变卖了。

    除此之外,东岸人还在岛上抓获了两百多名海盗俘虏,以及强制迁移了数百名已经洗手不干定居下来的海盗及其家属,总数算下来大概七八百人的样子,大概是当时岛上全部的人口了。这些人,除了战俘将押回本土服苦役之外,其余人等理论上都不是战俘,有一定的权利。经过蓝飞与蔡安国的简单商量后(同时也秉持上级的精神),决定将其中有一技之长的,送往怀远岛定居。那里如今正缺这类手工业者呢,他们去了,定能使得当地的开发进度提升不少;那些没什么一技之长的,则统一交由加勒比航运公司处置,他们在莫比尔河畔的棉田、伐木场、农田也是需要人的,这些人去了正好补充劳动力缺口,当然加航公司需要为此支付一点费用,毕竟不能让海陆军兄弟们白忙活啊。

    至于那两艘从库尔兰远道而来的船只,除运输了一批重要的军火原料之外,也给加勒比海北岸的这些东岸人带来了最新的欧洲局势消息。

    第一条自然是旧闻了,即东岸、法兰西、西班牙三方在联合省的斡旋下,于去年正式签订了《亚琛和约》,标志着这场迁延日久的战事的结束。不过,在这之后事情也有变化,首先就是法国大幅改善了与英国的关系,同时离间瑞典、联合省(瑞典王室对联合省把控波罗的海贸易,控制了瑞典的铜矿、铁矿早就有所不满了),打算先恶化荷兰人的外交环境。

    同时,法国人据说也在进行着积极的战争准备。他们的商人挥舞着支票在各地市场上采购包括粮食、火药在内的各类战争物资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物资他们国内也能生产,但仍然大肆采购,由此可见战争的规模也许让人心惊并囤积在从圣日耳曼到阿尔芒蒂耶尔一线的许多兵站内。甚至于,他们的很多战争物资还是在阿姆斯特丹市场上采买到的,由此可见荷兰人的作死程度,简直就差荷兰银行家贷款给法王路易十四进攻联合省了。

    法国人的这种举动自然也让联合省万分警惕,不过他们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国内还有一大票人幻想着与法国和解,极力避免战争。他们很显然低估了路易的决心,觉得退让点利益,也许用钱可以将这次危机消弭掉。而路易十四似乎也乐得他们这么想,并且他的使者还不断地在海牙麻痹荷兰人,比如原本打算提高荷兰商品关税的,这会在荷兰人的劝说下暂缓执行了,似乎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联合省的奥兰治亲王对此忧心忡忡,因为他坚定地认为法王路易十四的最终目标是吞并整个低地地区。这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国内很多人还是有侥幸心理,或者说惧怕花费巨额资金与法国开战(历史上此战荷兰人光陆军开支就超过了1亿盾,确实是很多人无法承受的),这种心理最终只能让法国人得利。

    第二条消息是有关波罗的海局势的,库尔兰公国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对波罗的海南岸的局势特别关心。他们的船长告诉东岸人按照东岸与库尔兰之间的协议,库尔兰人是有义务帮助搜罗波罗的海国家各类情报的奥斯曼土耳其与波兰立陶宛联邦之间的关系再度恶化了,双方摩拳擦掌,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不过据他们了解,波兰人显然尚未做好战争的准备,全国议会上乱糟糟的,什么议案都没达成(500多个议员每人都有一票否决权,这意味着任何事情想要议会通过都需所有议员一致同意才行),钱嘛钱没批下来、人嘛人没动员起来,据传闻驻防在第聂伯河右岸的德意志雇佣军都因为欠饷而有些不稳,在面对克里米亚骑兵的袭扰时打得有气无力的,让西乌克兰一时间人心惶惶。

    蓝飞、田星二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也许东欧又要出大新闻说白了,就是奥斯曼帝国在料理完了自己的内部事务(这些年奥斯曼宫廷一直被政变、阴谋给笼罩着)、结束了与威尼斯人旷日持久的克里特岛战争(威尼斯承认克里特岛为奥斯曼领土,不过却也获得了商业方面的补偿,由此可见不算输得多彻底,奥斯曼人对于他们的这场伤亡了数十万人的战争也心有余悸)之后,开始将目光更多地转向了自己的邻国。

    囿于与奥地利人签订的和平条约,他们暂时无法将兵锋指向匈牙利、奥地利,那么就只能在俄罗斯和波兰中二选一了。而鉴于波兰人在之前的战争中拙劣的表现(首都都被人攻破,同时割了大片土地给俄国人),再加上最近他们恰好与奥斯曼帝国之间起了些龌蹉,那么奥斯曼人将目标选定他们就很好理解了,柿子捡软的捏嘛,很正常!

    考虑到奥斯曼人的战争规模一向很大,蓝飞、田星等人估计会出动二十万人左右,如果再算上作为偏师攻击侧翼的数万克里米亚鞑靼骑兵的话,这规模可了不得了,算下来绝对是一笔足够“开张吃三年”的生意啊,更别提还可能产生大量的俘虏了克里米亚人已经好几年没像样的“收成”了,不信他们这次还忍得住!想想吧,当二十万奥斯曼土耳其军队与波兰人进行主力会战时,数量超过四万的鞑靼骑兵从薄弱的侧翼突进波兰腹地,那将是一副何等惨烈的画面哟,不过东岸人喜欢!

    “又是一笔足够养活我们军工产业三年的大生意啊,不知道东方港武器库里那批为远东准备的火炮能不能如期发走了。搞不好,奥斯曼人求购军械的消息已经在半路上了,很快就能传到本土了呢,唉,这真是幸福的烦恼啊。”蓝飞和田星相视一笑,心情都很是振奋,这个消息必须要尽快传回本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洋经济(四)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放心,修理船只所用的材料、人工你尽管折算出费用,我们会酌情给付的,毕竟你们也不容易。”一名明显是办事员级别的小年轻凑到了扬杰面前,用一副略带些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对方的这话让扬杰有些郁闷,要知道离上一次有船过来已经快半年了,北河口乡、紫谙乡两地加起来小两千人口了,各类生活物资、生产资料的消耗还是比较快的,目前烟酒糖茶、香料、药品、火药、蜡烛、火柴等生活用品的储备已经见底,火枪、刀具、农具及各类工具也多有损坏,急需修理,倒是食盐、粮食、布匹、肉类不是很缺,毕竟很多都能自产。总体而言,现在全胜岛上的这近两千人丁的继续外界物资的补入,不然很可能将无法维持下去扬杰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喝咖啡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两个月前、或许三个月前,总之当时还是一艘往返于本土和烟台之间的快速联络船来北河口乡,取几只袋狼和鸭嘴兽带回去研究时船长送给他的,一直被他当做珍品收藏在自己的茶叶柜里,只可惜到现在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不过,这艘满载着来自本土考察团团员的船只,倒也不算太吝啬,在了解到北河口乡、紫谙乡两地居民们苦逼的生活后,他们大为同情,然后将厨房里的很多酒水、香料、马黛茶、咖啡、可可、巧克力、烟草、蔗糖等物事送给了扬杰,然后从他们这儿换取了一些面粉、活畜、新鲜淡水等补给品,算是各取所需。

    “……现在澳洲真是太难了,本土智利、巴塔哥尼亚台地那边又开始从这儿吸取人口了。唉,为了这事,王炎王队长不知道往中央写了多少封信,但都入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回应。前来装运人口的船长们振振有词,拿着政务院、移民部的文件,趾高气扬地拉走一船又一船的人。王队长气得不行,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唉,我说啊,这上头虽然每年发往澳洲这边的流放犯人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但比起滞留在各地的数量众多的待运移民(一般是生病、受伤或晕船,不得不留下休养,本土现在原则上不允许他们就地落户,限制颇多),这点数量未免有些不够看,而我们澳洲却还要供这些人的衣食住行,这真是亏大了。不是我说啊,本土执委会诸公是真的亏钱我们澳洲良多的,真的,一点不夸张。”在和来人有些熟稔后,扬杰拉着其中一个名叫陆小峰的看起来还算年轻的文官说道:“你们回去一定要和执委会汇报啊,我们这这是太苦了,一天到晚看不见个人影,真真是能把人逼疯。下次如果再有和其他地区的干部轮岗的机会的话,我一定走人,谁也别拦我。”

    陆小峰听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野人一般的家伙和自己诉苦,心里止不住地想笑,但面上却仍然要维持一个礼貌的同情的神情。只见他想了想后,说道:“澳洲现在也有三个县好几万人了,谷物产出马马虎虎,肉奶类极大丰富,葡萄酒也不在少数,还有羊毛、皮革、渔业资源,经济上也还可以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应不至于太差。不过,中央自然有中央的部署,澳洲的定位就是一个移民运输中转基地,其他的一切,都只能循序渐进着来,不能急嘛,该有的到了时候自然会有,要相信政府。”

    扬杰一听这话,顿时上下打量了陆小峰一眼,心里觉得这厮如此年轻,竟然也能讲出如此厚颜无耻的官话、套话,那还真真是了不得,不愧是朝廷的栋梁、国家的人才,自己远不如矣。不过他内心里也承认,陆小峰这厮讲的确实也是实话!澳洲的定位,确实也是一个中转基地,仅此而已,别指望中央会往此投入什么工业设施,他们宁可在黑水开设工厂,也不在澳洲进行投资,究其本质还是澳洲的条件不够好。

    目前,孤山的葡萄酒产业、金山县的毛纺织产业,以及新设立没几年的景城县的煤炭产业,都是澳洲自己艰苦奋斗一点点攒起来的,非常不容易。不过,受限于大洋经济圈的体量与封闭性,这些产业的规模都相当之小,能够养活的手工业者的数量也相当之少,这就使得澳洲基本上仍然是一个农业社会,只不过比封建制度下的农业社会要活跃一些罢了。

    说得难听一点,澳洲这么大个地方,就经济上的重要性而言,甚至还不如北面的拉包尔管委会辖区。那个地方,虽然终年湿热、毒虫繁多,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可以说是大洋经济对接中国大陆地区的要冲之地,重要性是无论如何拔高也不为过的。所以,那个地方近些年人口增长极快,商业也较为发达,让澳洲这边的人是羡慕得不行。

    而澳洲大陆上的三个县都如此穷了,那么僻居澳洲东南一隅的荒岛上的北河口乡与紫谙乡,那就更是穷得没谱了。这个破地方,也就生命进入暮年、对优美的环境最为在意的退休老干部强全胜待得下了,其他人除了流放犯之外是真的不想在这儿浪费生命,他们宁可跑到景城县去挖煤也不愿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那样生活可能累一点,但胜在有多种变数,前途也更广阔一些。

    因此,在船只修理完毕准备起航离去之前,陆小峰也劝扬杰别在这荒废生命了,哪怕想办法调到外东北得冰天雪地中,也比窝在这里强。这个地方,只适合人来养老!

    1671年2月28日,修理完毕的船只缓缓离开了北河口乡,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北,朝远东大陆驶去。他们中途在拉包尔港短暂停留了一下,并顺道考察、了解了本地得拉包尔管委会的工作情况这同样是此行他们的任务之一。

    拉包尔港现在可以称做拉包尔县了全县如今差不多已经拥有了明人、土人(美拉尼西亚人、库苦库苦人等等)以及双方的混血后裔共计一万多人,非常惊人。要知道,这可是在毒虫、疟疾、瘟疫、战争等多种因素影响的情况下取得的成绩呢,确实很不容易的。而之所以取得这个成绩,其实主要还是本地的农业生产搞得很不错,你看,郊外那大片整理得异常平整得农田就是明证!此外,香蕉、椰子种植园的兴起,也为本地经济得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而粮食的充足,自然使得人口开始迅猛增长了。再加上本土没有从这里抽血吸取人口,也没有限制这里的发展,与大溪地开拓队辖区得诸多岛屿经济的互动也比较强,因此拉包尔县近些年来的发展速度较为迅猛,远远超过了澳洲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地方。

    当然了,本土(甚至包括一些海外殖民地)也不是没有指责拉包尔殖民地大量给予当地土著以殖民地居民的身份,认为这很不合适,违背了殖民得本义,因为东岸所有其他的殖民地(早期的南非、现在的新华夏等等),都是尽力去掉当地的原住民,而大量运输明人到此地来定居,基本上是将当地人换了一个种。

    但拉包尔殖民地基本没在清除土豪上面做多大的努力,这或许和他们这个殖民地的由来有关,毕竟早期政府压根没管理过这里,也压根没意识到这里会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殖民地。而等到大势已成、人口渐多时,这里已经有了大量的土著与明人通婚了,所以只能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过看起来拉包尔殖民地并没有打算就此改变什么。而执委会对此也持无所谓的态度,似乎因为在他们的全球战略图上,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现在,拉包尔管委会下一步的目标,是扩建东岸人位于莫图人领地上的商站,并试图在彼处进行殖民。这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难,因为当地的莫图人文明水平比美拉尼西亚人还要低,根本无力阻止东岸人在当地做任何事情,更何况他们压根是什么也没错,看起来更欢迎东岸人过去一样。

    而在莫图港也控制住后,东岸人就进一步将势力深入到了新几内亚岛上,从澳洲到山东、宁波的这条贸易/移民航线也将更加安全有保障,这都是可以明白想见的事情。更令人欣喜的是,东岸人在这个地区的殖民活动耗费甚小,基本上只需要本土支援少量商品、武器弹药和资金,就能单靠拉包尔管委会自身的力量完成上述活动,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于,在大洋经济逐渐活跃起来后,吸金能力尚可得拉包尔管委会辖区也许都可以不用本土投入任何金钱或物资了。而这,或许也是执委会诸公异常重视这里,并将这个海外殖民地的统治机构改为管委会体制的原因之一。

    1671年3月10日,在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海上航行后,满载政府、军队考察员的机帆船终于遥遥看见了宁波府定海港的海岸线。南方开拓队队长江志清听闻本土来了个考察团后大为吃惊,而在检验完他们的文书并确认身份后,他也没有多废话,立刻将历年来的情报整理成册,然后递交给他们验看。此外,他也立刻派人搭乘一艘满载稻谷的船只经定海港前往烟台,将这个消息知会给登莱开拓队队长廖逍遥,让其做好接待的准备,这可是本土来的“钦差”使团啊,不可马虎!后面得大战略该怎么抉择,全看人家一言而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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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阿穆尔河新气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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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死伤这么大,战果也是极为辉煌的,他们共藉此收编了小一万的山丹原住民,虽然这些收降的土人后来又陆陆续续逃回去不少,但留下并到东岸人建立的村屯中集中居住的却更多,这对黑水开拓队来说,其实力无疑是大大增强了,毕竟人口就是财富,这在每个地方都是确定无疑的事实。

    一行数十骑很快便抵达了库北乡政府大院外。这个乡政府大院其实就是一个稍大些的木头楼房(外表覆盖了一层泥土用来防火,就如同俄国人的雅克萨要塞一样),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楼房的顶上竖着一根旗杆,悬挂着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旗;而在国旗旁边,还挂着一盏灯,夜里会发出明晃晃的光,用来点亮漆黑的夜空,非常醒目。

    一条勉强能够看得出形迹的道路弯弯曲曲伸向远方,古老的落叶松和枞树长在道旁。虽然天气寒冷,但不少苦役犯(一般是外东北战斗中得到的俘虏)、流放犯(本土流放过来的)正在清理着路面,道路交通(或者说邮政系统)在外东北的人看来是极端重要的,因此砸记这个交通状况不佳的季节里,苦役犯和流放犯们只能日复一日地干这些活计。他们不敢逃跑,因为在这个季节,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没人接济,那就是一个死字,而以东岸人的酷烈形象,外面村子里的居民们又怎么敢随便接纳一个看起来一身苦役犯、流放犯打扮的人,所以寥寥几个看守们这会看起来都懒洋洋的,轻松惬意得很。

    刘建国等人很快便被库北乡的官员们迎接了过去,然后在政府大院内吃了多日里第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并且还有酒喝,这让所有人的身心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饭后,刘建国参观了乡场周边的村庄,就整体印象而言,他觉得这里像极了一个未开化的农村。成年男人们在太阳下闲坐着,彼此抓着身上的虱子;房屋门口是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悬挂着许多风干的鱼肉和熏肉,女人们还在不断地往上系挂着新的鱼干;小孩子倒是意外地很多,这大概是因为东岸人来了后安全大增及某些不良卫生习惯得到改变的缘故。与东岸本土的小孩子一样,外东北的小孩也热衷玩一种“打仗游戏”或“骑马游戏”,刘建国注意到他们玩得很投入、很开心,有些很皮的孩子甚至还跑去逗弄几只饱食后困意正浓的狗,这给寒冷大地增添一丝充满生活气息的暖意。

    几个牧人驱赶着一群牛羊从外面赶了回来,看起来有一百多头的样子。咩咩声、哞哞声、吆喝声、鞭笞声、孩子们追逐发出的叫喊声、马蹄拍打在充满粪便的道路上发出的低沉声,让乡村静谧的午后一下子变得灵动了起来。刘建国闻了闻清冷的空气,里面充满了一股子奶腥味,令人陶醉。

    而当他走到一片清理出来的菜田(很显然现在是光秃秃的)面前时,陡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道蜿蜒流向后世结雅水库的河流,虽然经历了一个冬天的摧残,但这会河两岸仍有一些绿色的针叶林显示着绿意。河面上此时结了冰,寂静无声,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听说,整个结雅县有四分之一的田地的业主并不耕作,这怎么行呢?即便饲养牲畜和马匹是如此之必要,但也不能放弃耕地种粮啊。你们都知道谷物和面粉是紧俏货,需要用皮子、砂金和牲畜去和人换,那么为什么自己不耕作呢?那些从深山里迁出来的猎人就算了,那些世代种地的达斡尔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种地?我看他们就是欠收拾!”从河边的一棵柳树上折了根枝条后,然后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官员们,说道:“我在大泊县看到,那里全部的有地业主几乎都种粮,而且也养牲畜,蔬菜、马铃薯、水果的产量也不低,农业活动经营得有声有色,为什么结雅县这边会这样呢?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改观,我不是开玩笑。诸位有谁听说过我的应该了解我的经历,是的,我就是在南智利种田多年的刘建国,来了黑水我还是要这样说,种粮、饲养牲畜、发展生产力是头等大事。其次才是进行军事训练,与俄国人和满清势力做斗争,你们不要本末倒置了。”

    刘建国之所以说这番话,和他在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有关。他从庙街、乌第、结雅一路走过来,庙街因为是老区且汉民较多,粮食种植搞得还是比较出色的,再加上每年渔汛期间的大量渔获,食品方面的生产还是相当充足的。不过在乌第和结雅两县,因为归化了大量原住民集中居住,使得粮食生产的压力极大,不得不从外界大量输入谷物,加重了运输的负担,同时也使得上述二县归化土著时存在着瓶颈,即受制于粮食的储备。

    而且,如果考虑到结雅河流域较为出色的农业条件的话,放弃在这里中粮转而放牧,那真是一件再傻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就连以前经常喜欢抢劫别家粮食的俄罗斯人,现在都老老实实地在阿尔巴津城堡一带种植黑麦、燕麦、大麦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懒惰呢?所以,刘建国这个种田出身得文职干部,现在已经打算要在结雅县大干一番了,争取将这里打造成阿穆尔河中游地带的粮食基地,并进而依托此地不断归化附近的土人,增强实力,最后才会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包括结雅、乌第、海兰泡等县在内的外东北地区,目前最应当做的还是发展农业生产、整饬道路交通、推广汉语教育、归化山丹原住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苦练内功”。而也只有做到这一步,东岸人对外东北的统治才可以说有了根基,以后才能以这个根基不断扩大地盘、征讨不从,实现东岸的各项战略目的。

    至于说有些人担心得军事方面的问题,刘建国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且不说俄罗斯人已经和东岸签订了划界协议,就算双方当初没签,以如今双方的实力对比程度,俄罗斯人是分外不敢来挑衅了。

    而俄罗斯人不敢来捋胡须,满清博格德汗的势力这些年又渐渐被驱逐到了南边较远的地方,那么东岸人在地方上最主要的威胁其实也就是不服从的土人部落了,而这在明白人眼里从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因此,现在外东北最主要的任务,确实是苦练内功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九章 阿穆尔河新气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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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里现在有多少苦役犯?有多少流放犯?军事力量又如何?”陆小峰是新设立的海兰泡县的县长,孤身上任,除了一纸委任状外没有一个得力心腹同来。让他在海兰泡这么一个环境复杂的地方担任县长(这些边疆县的主官都是既管军又管民),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不过他本人倒没什么抱怨,相反觉得这还是一个挺刺激的挑战,一上任就以饱满的热情迎接工作,这会他正在办公室里召集住在县城内的干部们开会呢。

    “苦役犯数量较多,有445人之多,流放犯只有132人,数量较少。不过,苦役犯多为俘虏,粗鄙无文,桀骜不驯的程度也更高;相反,流放犯多为刑事犯人,但文化程度稍高,有的甚至有初中毕业的学历,有的是手艺精湛的匠人,有的则是诈骗犯,总之都有一技之长,在咱们这个相对落后的地区,确实可以当技术人才使了。”陆小峰发问后,一干下属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一位稍稍年长些的干部出面回答。

    而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那些有一技之长的苦役犯、流放犯,在远东黑水地区的日子从来没想象中那么难过,比如那位在大泊县当上经理的前意大利裔流放犯(当然现已服刑期满,就地落户),他的生活就不比大部分自由民差到哪里去,可能还要更好一些。

    即便是那些一般的有手艺的流放犯人,一般也都有独立的木屋和草屋居住,平时也没什么人管,只需定期到乡派出所那儿报到证明你这个人还在即可。甚至于,一些攒下了点积蓄的流放犯人,还能在本地成家立业,他们中的很多人拿钱娶了那些苦哈哈的山丹女人,或者单身的寡妇,生活倒也挺自在的。

    “苦役犯和流放犯里的手艺人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们要妥善用好。海兰泡港妄称河港重地,结果却连一间作坊都没有,所有物资都得从外界运输,这让我们情何以堪。诸位同僚,我陆小峰既然任了这个县长(以副局级干部身份高配县长),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这个家当好,改变海兰泡县一穷二白的境地,让这儿的人民享受更美好的生活。”陆小峰来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华语,说完后,他略微顿了顿,然后关注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我看镇里有一所汉蒙学校,里面有着不少子弟在读书,这很好,归化更多的原住民是咱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不可轻忽。李局长,你们教育局在这事上要多费心了,嗯,对了,这些年来汉蒙学校的办学效果怎么样?又有哪些成果?我初来乍到,对这些还不是很了解,希望李局长你能为我解惑。”

    “陆县长,汉蒙学校创立八年来,累积投入资金超过三万六千元,在校学校目前已稳定在二百多人的样子,成果斐然。”李局长的年纪同样不轻了,这会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汇报道:“而且,这所学校名字虽然叫汉蒙学校,但从今年开始,招收的学生已不再仅仅限于蒙古人子弟,达斡尔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费雅喀人等山丹各民族子弟皆可来学习,以扩大咱们的影响范围。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就有一支来自科尔沁草原的蒙古小部落来到咱们这边定居,他们首领的儿子就曾在汉蒙学校就读过。由此可见,这所学校的开设,意义是非常大的。”

    其实,那个投靠过来的蒙古小部落总共也没多少人,而且很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草原上竞争的失败者,被人驱赶出来的,因为当时他们的模样实在太惨了、太寒酸了,以至于让人怀疑他们不来投靠东岸的人连当年的冬天都过不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首领的孩子确实在汉蒙学校里上过学,虽然中途辍学了,但人家现在举族来投,下面人把这个功劳算到汉蒙学校头上,也不是说不过去。因此,这会只见陆小峰点了点头,用一种略带赞许的语气说道:“嗯,不错,这确实是扎扎实实的功劳啊。今天能招来一个部落,明天我们就能招来另一个,只要学校存在一天,那就能源源不断地为我们吸取新鲜血液。所以,我决定下一步要扩建这个学校,目前的校舍太狭窄逼仄了,教具、教师数量也严重不足,这一点,教育局要想办法予以财政补助,当然县里也会视情况增拨汉蒙学校的教育专款的。”

    既然东岸人在黑水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归化土人,那么诸如此等教育经费可就是断不能省的了,因为其太重要了。学校潜移默化的教育搞得好,能够省东岸人多少刀枪、多少军费?而且还能变相削减敌人的战争潜力,满清这些年在阿穆尔河流域势力的萎缩——先是北岸的领地被东岸人夺走,当地原本最听清廷话的达斡尔人都大批反水,接着是河南岸也渐渐站不住脚,最终在东岸人于鸭绿江畔开始屯垦后以彻底放弃宁古塔为标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难道当地土人纷纷投靠东岸仅仅是因为博格德汗不能打么?非也,虽然这是重要因素,但也不能忽视东岸人开办的学校对当地土人争夺产生的影响,两者本就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据说,现在就连结雅县、乌第县等地也要开办与海兰泡汉蒙学校一样性质的教育机构了,为此还得到了本土教育部、国家情报总局、宪兵司令部的大力支持,支援了很多教官,相信等这些学校办成并正常运转多年后,外东北又将是一番新的局面。

    “另外,教育要好好搞,这军事方面也不能放松了。”陆小峰在北宁草创时期就在那边工作,对如何于这类蛮荒之地为官轻车熟路,因此在询问了教育方面的事情后,他又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军事上,只听他说道:“海兰泡县保安团的员额现在才三百来人,而且也得秋收后才能集结完全,力量还是稍嫌薄弱。而第三步兵团的任务又很繁重,经常各地调来调去,缓不应急之下未必能及时给予我们县乡以支援,因此万事还是靠自己好一些。因此,我打算扩充一下保安团的士官队伍,并将其规模维持在五十人上下,由县政府负担财政开支。这样的好处,是一旦有事的话,我们可以立刻往里面填补征发来的新兵,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战斗力,包围我们的家园。”

    目前,海兰泡县保安团的士官队伍只有十余人,基本都是征战多年后退下来的年纪较大的老兵,平时分散在各地,农闲时分对县里各处的民兵进行操练(一般都是县里要求各乡派遣若干数量的壮丁到指定地点集合),入冬前集中进行一次会操,以训练各部协同作战的能力——这也是山丹原住民的最薄弱环节,组织度低,不然就凭他们的勇武,当年也不会屡次败在黄台吉及俄国人的手下了。

    陆小峰要求将职业士官的名额扩充到五十人,不是想扩大海兰泡县保安团的规模。他的意思,是在县城内维持一支数十乃至上百人的精锐的快速反应队伍——队伍的构成是以精锐的士官为基干,辅以县城及近郊各村轮流派来受训的子弟——以应对各类突发事件。至少,他可不想就连为自己官署守门的兵丁,都是从县城里临时拉来的壮丁,那简直就是不像话。

    不过,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陆小峰一提要多招三四十个职业士官,底下人便紧张地盘算起了此举要耗费县里多少钱粮——一年下来几千元是跑不了的,再加上长期维持的快速反应队伍,这开支对海兰泡县这么一个穷地方确实不是什么小负担——算清楚后大家悄悄松了一口气,觉得此举虽然耗费不小,但大家咬咬牙也是能负担得起的。

    谈完这个事情后,陆小峰又和诸人聊起了农业生产的事情,比较琐碎,大体上无外乎从大泊植物园申请一批经过优选培育的黑麦种子,再移栽一些培育出来的适应本地气候的果树。海兰泡这么一个地方,土壤肥沃、水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确实是发展粮食种植业的好地方。听说现在黑水县工业基地已经能够小批量生产马拉小麦收割机、畜力脱粒机、马拉滚筒压路机这类农业机械(这使得大农场生产成为了可能),那么下一步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尝试着从开拓队那里申请贷款购买一些,然后用到县里来,以充分利用这里的土地资源。

    上午十二点,会议结束,新官上任的陆小峰腐败了一把,下令将养在县政府后院的一只羊杀了,然后拿出了两瓶从本土带来的河中大曲,与一干下属们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地聚了一餐,算是拉近了一下关系。

    下午的时候,喝得有些微醺的陆小峰说什么也不愿休息,而是带上了几名随从,骑马去近郊的一些村子看了起来,他得尽快熟悉自己治下乡村的情况,以便做到施政的时候能够有的放矢,而不是拍脑袋胡乱决策。

    在参观这些村落的时候,陆小峰算是开了一次眼界,对此地居民的贫穷和愚昧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他在翻译的帮助下艰难地与村民们攀谈之后(土著们的语言并不丰富,使得交流也成了一种难事),对情报上所写的关于这些人的描述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这里的居民智力发展程度较低,与印第安人类似,但他们更强壮、更勇敢。长期艰苦卓绝的生活,使得这些人被训练出了一套御寒和忍饥挨饿的本领,这使得他们非常适宜成为一种非常出色低成本的士兵……”

    村里有一个兵团堡毕业的干部,同时也是副乡长,驻村好几年了。出来迎接陆小峰的时候,从他的穿着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身为一个东岸人的装束了,只见他穿着山丹人风格的服饰(当然不是充满腥臭味的鱼皮衣服了),蓄着长发,体格高大,但不如那些山丹人健壮结实——山丹人身材一般不是很高,因为身躯高大的话会妨碍他们在深山老林里的活动,但骨骼极为粗大,身上所有突起、脊骨和固定肌肉的结节都异常明显,肌肉结实发达,大概是因为长期与自然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所形成的独特体格。

    陆小峰之前也看过资料,说山丹人手臂上青筋暴起,无皮下脂肪,肥胖、长膘的人很少(大概是因为脂肪全部用来产生热量的缘故了吧),虽然他们经常吃大量的富含脂肪的鲑鱼、鲟油、带血的肉(生活在海边的一般还吃鲸油、肥海豹),大量地吃、生吃、晒成干吃。而也因为如此,他们的咀嚼肌非常发达,但牙齿磨损得非常厉害。这些人也只有在宴请客人的时候,才会在食物中添加蒜头或浆果,就着鱼肉一起吃——当然了,在东岸人来了后,他们的生活习惯有了一定的改变,但离彻底改变还有一定的距离。

    村里的这位兵团堡干部平时会参与狩猎或捕鱼活动,且已经与本地的土著部落酋长的女儿有了孩子,看起来甚是聪明强健,小小年纪的他,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骑羊了,也是厉害——当然在海兰泡这么一个无论自然环境还是民风都很严酷的地方,你若是不厉害,很快就会被淘汰,这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不过此君终究受过本土兵团堡长达十年的系统教育,不会真的和土著那样愚昧不堪。这些年里,乡里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是都能够完成的,且完成得还相当不错,让上级比较满意,这也充分说明了他的能力。陆小峰对这种扎根土人的干部也比较欣赏,觉得这才是东岸体系培养出来的人才,应该值得大力表彰,因此后来他仔细询问了此人的姓名和从政履历,打算以后有机会就行提拔——这种务实的干部,自然是不能埋没的!

    接下来几天,陆小峰又对稍远地方的一些乡村进行了考察,脑海中对自己辖区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心里面对未来的施政方向也大体上有了一个概念,总体收获还是蛮大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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