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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乌江之畔 7

    10月中下旬的乌江流域已经全面转暖,再等一个月,就是东岸很多误了秋播地区的最后的机会——春播了。『『,不过呢,在乌江之畔新设立的定居点富国堡(后世乌拉圭派桑杜市,因首批居民来自山东富国镇而得名)、鱼儿乡(卡萨布兰卡,首批居民来自山东鱼儿镇)、青村乡(康斯坦西亚,首批居民来自海军登陆部队虏获的松江府青村中前所卫所兵及其家属)等地来说,今年的春播是注定要延误了。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这个定居点设立才不过区区两三个月,土地尚未清理完毕,房宅更是没有一间——好吧,或许有几间临时修建的土坯房——能在春播开始前完成一切筹备工作,几无可能。因此,他们最现实的工作还是等田地被清理完毕后,再补种一茬短生长期的马铃薯,以便多多少少收获一些粮食。

    不过呢,在清理田地的间隙,他们这些从大明远道而来的泥腿子,还得接受乌江地区警备司令部安排的民兵军事训练。这是每个东岸成年男子都要接受的义务,立国之初就已经定下,基本没任何可能能躲避过去——即便是穿越众的子孙,也要定期接受军事训练,在这一点上,政府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因为这是东岸共和国的立国之基,不容违逆。

    老实说,民兵的军事训练还是很正规的,至少实弹射击次数很频繁,更不用说那些纪律养成训练了,军官们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噼里啪啦作响。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其实。在这个年代的欧洲。常备军的概念才刚刚兴起,其规模也非常小,君不见三十年战争中各国大量招募雇佣军作战么?因此,这就使得欧洲士兵往往临战才会得到充分或不充分的军事训练,且烈度和频次也无法和不惜血本的东岸人相比。

    也就是说,如果单从训练强度和次数上面来说,东岸民兵其实是超过欧洲大部分军队的,实弹射击训练更是堪比那些常备军(欧洲的常备军和平时期训练也很少)。如果一旦开战。东岸人一定能够动员起数量让欧洲人瞠目结舌、且纪律和训练程度也相当不错的战斗人员,其数目很可能在3-4万之间——这是一个令任何跨海而来的敌对势力都无能为力的数字,更别提他们还有充足的后勤、遍布全国的堡垒以及漫山遍野的骑兵了。

    明国移民们在进行军事训练,那么土地的清理、基础设施的建设,就只能拜托从对面买来的大量河间奴以及一些欧洲移民了。河间奴先不去说他——他们本就是买来的奴隶——那些欧洲移民一般都是与东岸人合作密切的劳工经纪人瓦伦蒂八零后少林方丈也日渐稳固。因此,他们移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庞大——多半来自意大利和苏格兰地区。其中,瓦伦蒂八零后少林方丈跑到苏格兰,忽悠那些苦哈哈的苏格兰人到东岸人做工——这个年代的苏格兰人口同样过剩。你在荷兰的大街小巷上到处可见到打工的苏格兰雇工。

    这两个人合起来每年差不多能为东岸共和国带来2000-3000名意大利、苏格兰外来劳务工,有力支援了东岸国内的各项建设。他们与这些所谓的劳务工基本上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即把他们弄来的经纪人将他们未来数年的所有权转让给东岸政府,而他们则需为东岸政府工作(期间能领到一些微薄的薪水),直到还清所欠移民费用为止。这种偿付关系基本上不存在赖账的可能性,双方之间的合作可谓各取所需,公平无比。

    劳工经纪人带来的白人劳务工、南非方面输送来的黑人劳务工、东岸人自己搞来的印第安奴隶、东岸政府买来的波兰战俘,这几方面加起来,其数量怕不是已经有七八万人了(这些人目前都是“非国民”,不计入人口总数之内)。这些活跃在东岸国内各处的劳务工、契约奴们用自己近乎无偿的劳动(他们的工资极低,有些人根本没工资),半农奴性质的生活待遇,艰难支撑起了东岸共和国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的疯狂的基础设施建设,并极大降低了东岸社会、经济的运营成本,可谓功勋卓著。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盼头,黑人劳务工一般都是黑八旗征服的部落民,他们在东岸工作3-5年不等后,回到南非立刻就被授予合法的八旗旗民身份,同时还有牛羊赐下,从此成了“高贵”的旗人;印第安人的未来则在南非、新华夏和澳洲殖民地,他们同样在干完数年的重体力活后——因不耐重活,一般死亡率在四成以上——就可以被授予东岸殖民地居民的身份,然后到各海外殖民地拓荒分地;白人劳务工、波兰战俘的待遇差不多,同样需要工作数年,然后才能获得自由,进而依据《宅地法》里的条款为自己申请华夏东岸共和国国民的身份。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些意大利、苏格兰劳务工们一般只需工作3-5年就能偿还完债务,平时自由度也较高,而波兰人则基本是战俘待遇,自由度有限,且普遍需工作5-7年才能获得自由。

    而在除了这些劳务工之外,东岸境内还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即自由移民。他们一般来自立窝尼亚地区,与东岸境内最大的白人群体立窝尼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里加的一些立窝尼亚人就经常收到由东岸船只或拉普拉塔银行汇来的款项,然后这些人就用自己收到的钱,呼朋唤友凑出足够雇佣一艘海船(一般是汉萨同盟的船只)的费用,然后自行前往东岸谋生。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一般都是拖家带口的,抵达东岸后,只要学会汉语日常对话就能申请正式国民,上头审批他们的入籍申请一般也比较快。因此,在东岸,立窝尼亚人比起那些来自别的地方的欧洲白人,其实是有着一种深刻的优越感的。虽然在欧洲被鄙视是蛮子,且还因不信仰基督教而被歧视,但在东岸人眼里,后者却是非常可贵的“优点”,因为这意味着极低的同化成本。

    不知道是不是历史原因还是什么的,立窝尼亚一直是女多男少,因此来东岸的立窝尼亚人中,女性数量也要超过男性,这在各国移民史上都是很奇葩的。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华夏东岸共和国设在里加的商站常年出资资助一些立窝尼亚女性前往东岸,道教教会也一直在干这种事情,也许这才是导致大量立窝尼亚女人前往东岸的根本原因。

    自由移民的待遇,自然和契约奴、劳务工们差别很大,毕竟他们基本没挤占东岸政府的资源——无论是金钱还是运力——而是自行包船前来的,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帮东岸人干活的时候就可以领到几乎不逊色于东岸普通国民的工资(一般是80%工资),因此他们积累财产的速度相当快,往往在国籍批下来后,就已经能够凑出购买房屋、土地的部分费用了,人生道路比那些波兰人、意大利人、苏格兰人不知道要平坦多少。

    不过,从数量上来说,这些自由的立窝尼亚移民只占了外来劳务工中一个极小的比例,绝大部分的劳务工仍然是领着低工资甚至没有工资可领。这些人虽然生活待遇超过旧大陆(交通部下辖的各建设局会提供充足的谷物、蛋白质和脂肪供应),但工作极为繁重(多是工地重体力活),且受东岸本地人的仇视——因为他们的低工资间接妨害了普通东岸人工资的增长。

    但好在很多所谓的东岸“本地人”几年前其实也多半是一些不文一名的苦哈哈,他们对这些外来劳务工的仇视情绪还算克制,有时候也能相互理解,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此刻在富国堡等地工作的近千名外来劳务工中,自由的立窝尼亚移民只有约20%左右,因此国家开拓总局只需要支付很小的一笔费用,就能够驱使这些人飞快地忙活起来,且效率还相当不低——内务部警察和民兵们的监督可不是吃素的。

    毕竟“明人大爷”们(部分东岸官员戏称)要进行民兵军事训练,那么建设之类的辛苦活计就只能劳烦这些外来劳务工了。反正他们只要辛苦干上几年,就也能够享受东岸国民的正式身份了。至于说双方之间的待遇不平等,那就只能怪这里不归上帝统治,而是一个男性中绝大部分都是黄种人的异教徒国家,认命吧!(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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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乌江之畔 8

    1651年11月1日,春播的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鱼儿乡外的辽阔土地上,一群从沿海地区迁移而来的牧人正放牧着大群乌江羊,他们骑着马匹,带着狗,迎着朝霞,肆意驰骋在开满野花的草原上。

    而在他们旁边,一群穿着破旧亚麻布衫的苏格兰农民只是略微瞟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声地叹了口气,蒙头忙活了起来。他们虽然对那些东岸老居民的生活十分羡慕,但也知道这还不是自己现在能享受的生活,他们还需要再在这片土地上工作五年,然后才能够申请东岸国籍,而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忍耐。

    不过说真的,他们现在丝毫不后悔远渡重洋到东岸来谋生,因为他们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糟糕了。贫瘠的土地、贪婪的商人、残暴的领主,几乎榨干了他们最后一点财产,为了能够缴纳赋税,男人们不得不出外打工,而女人也要留在家里辛苦干农活——即便是怀孕的母亲也要到地里去干活。

    而由于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母亲们生下的孩子往往很虚弱。至此,优良的人种退化了,疾病、贫困与饥饿笼罩了整个家庭。再加上动荡不休的局势,英格兰人强加在他们头上的赋税也日益沉重,因此出外谋生就成了必然——大部分人去了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少部分去了北美新大陆(一般是单身男子)。当然也有部分来到了东岸这个异教徒国家。

    相比于到北美新大陆的同胞们朝不保夕的生活(东岸宣讲队宣传),来到东岸的苏格兰人的境遇要好上很多,至少这里没有歧视兼仇视他们的英格兰人。虽然活一样很重。但你可以吃到东方面包(带麸皮的便宜面粉制作的馒头)、鱼汤、咸肉、蔬菜,有时候(一般是一个月一次)还能喝到些酒,这就比大部分时间内饱受饥饿威胁北美同胞们强上太多了。因此,他们相对很知足,干起活来也不会特意偷奸耍滑,因为这不值得。

    “码头、城墙、仓库、炮台、办公场所、住房全靠他们建造,部分水渠也靠他们来。”乌江地区警备司令廖逍遥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望着那些佝偻着身体,辛苦劳作着的苏格兰外籍劳工们。用略有些赞叹的语气说道:“他们任劳任怨,只要极少的物资就能满足,如果再有一些酒和肉的话,那么他们能高兴地跳起来。国家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各个建设工地上大量缺人,我无法想象缺少了这些外籍劳工要耽误多少事。”

    “我们国家发展至今不过区区二十年,很多事情其实本就不是二十年内就能完成的,是我们自己太急了,要求太高了。”准备出发再去前往河间地区购买奴隶的田星骑在战马上,把头顶上的河狸皮帽往上抬了抬,说道:“不过,奴役这些异族本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们已经对他们很宽厚了。他们在苏格兰能活下来吗?他们有的人还带着妻儿家小。我看过那些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如今能够进兵团堡预科班一边学习一边调理身体,将来还有改变自己及家庭命运的机会,老天对他们已经够宽厚的了,他们没理由抱怨什么。”

    廖逍遥点了点头,策马向前跨了几步,一些正在路边劳作的苏格兰人立刻退到了一旁。他们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将腰弯得很低。满是汗水的脸上挂满了不安和疑惧。他们被跟在廖逍遥身后一大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内务部警察们吓着了,这些凶狠不近人情的“黑皮”警察们一直是他们心中的恶魔。

    “本地的国家开拓总局一年才两三万块钱的经费,这点钱够干什么?不过好在有了这些廉价的消耗品,开拓总局避免了因为支付不必要的高工资而造成的不良财务状况。”廖逍遥看着这些畏缩的苏格兰劳务工,心里明白随着建设工作的深入展开,国家开拓总局和乌江地区行署对这些人的压榨与掠夺会进一步深入。

    华夏东岸共和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来保护他们的权益,他们在法律上处于事实上的无权状态,签订了半奴隶性质的劳务工契约的他们是如此地无助,只能被动面临工头们的压榨。也许,只有**上的物理性损伤才是他们被压榨与掠夺的极限吧!廖逍遥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考虑到要吸引更多的移民来东岸谋生的话,开拓总局的那帮孙子们一定会像压榨河间奴一样死命压榨这些苏格兰劳务工,他们会残忍地只提供能够保证其“动物性的最低生活水平”的食物供应,然后让他们日夜干活,直到累死或者病死。

    “最近西班牙人在巴拉那与圣米歇尔(罗萨里奥)设立了市镇,并且开始驻军操练,据说是准备清剿位于河间地区的克兰迪反抗者。这次你带人去江对岸,还需多加小心,必要时刻可果断撤回。那些克兰迪人的死活不用管得太多,只需注意带回我们的有生力量。”廖逍遥此时已经将目光从那些苏格兰人身上收了回来,只听他向田星叮嘱着说道。田星手底下带着的这小两百个武装巡警、内务部警察,差不多已经是乌江地区大部分的武装力量了,不容任何闪失。

    西班牙人在巴拉那、圣米歇尔设立定居点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他们从旧大陆迁移了数百名“绅士”(半岛人,主要来自安达卢西亚),然后在这两地设立定居点。据某些与东岸人交好的西班牙商人那里流传出的消息得知,这两地目前已经各设立了一个用粗大原木建立的要塞,一个新编练的梅斯蒂索人团(约一千二百余人)就屯驻在圣米歇尔,其用意似是为了控制巴拉那河中下游之间的联系,以确保拉普拉塔地区最繁华的巴拉圭——圣菲流域的安全。

    至于说布宜诺斯艾利斯,这里虽然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将军的驻地,但显然不是西班牙人布防的重点,盖因这里迭遭战火,精华尽失,且易遭东岸人利用优势海军包围攻击,因此西班牙人不想浪费宝贵的兵力,果断将防守重点撤到了圣菲——而圣米歇尔,就是圣菲的门户。

    而在巴拉那,一个尚不满编的克兰迪人团也在积极训练——囿于《巴拉多利德和约》,西班牙人在巴拉那河以东最多只能驻军五百人——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在此地扎下根来,然后依托圣菲城给予的后勤援助,向东逐步渗透,清剿本地多如牛毛的**克兰迪武装,以应对东岸人可能对本地区的渗透。

    话说这两三年来,也许是战争期间东岸军队在拉普拉塔纵横驰骋的行为,严重刺痛了西班牙国王敏感的神经。他开始下令往拉普拉塔加大移民,重点经营这个之前一直被他们所忽略的地区——大家的目光之前似乎都集中在了富饶的秘鲁身上。

    国王都下令了,底下人自然无不遵从,因此从1649年下半年开始,西班牙人便把重新征服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的众多市民流放到了新大陆——加泰罗尼亚人之前曾一度宣布投靠法王路易——以加强这里的力量。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加泰罗尼亚人,目前散布在从亚松森到圣米歇尔之间的广阔区域内,他们种地捕鱼、修建要塞,同时与相对富饶的巴拉圭及图库曼地区展开贸易。

    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的这种大举措自然瞒不住东岸人,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西班牙人手头的那些部队无论在人数、训练、装备还是后勤补给方面都没法和东岸人相比,想要收拾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现在东岸人与西班牙殖民地官员之间因为秘鲁走私贸易的缘故,双方关系尚可,因此暂时不予理会罢了。

    不过万事小心也是对的,在混乱不休的河间地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双方做生意归做生意,但不代表一点摩擦和小动作都没有,因此小心一些还是对的,田星对此也表示认可。那个地方数量众多的克兰迪部落正在彼此征战不休——这是多多少少有些东岸人的因素在内,因为他们大量购买的河间奴在客观上助涨了这种征战——田星带的这小两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若是遇到西班牙人的小动作,还是有可能会遭遇危险的。

    “我会对此多加注意的,也不会去那些陌生可疑的部落进行交易,天知道那些部落有没有被该死的西班牙人所收买。”田星紧了紧手里的马缰,看着一支满载货物的马队正缓缓靠近,因此便转头向廖逍遥说道:“谢谢廖司令关心了,我还是尽快率队出发吧,争取多买些河间奴回来,支援本地区的建设项目。另外,还请司令的船只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以应对突发状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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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南方战区 9

    1651年8月,车厩堡外炮声隆隆。℉,蔡华泽穿着一副东岸轻便全身甲,在亲兵的卫护下,亲临一线,指挥着麾下两千五百余儿郎与清军死战。

    这里是慈溪江边的一处小码头,建有一圈小围墙,围墙上还架着几门4磅火炮,大顺中营蔡华泽部便驻守在这里。这个码头平时用于东岸运输船(民间搜罗的小船)及浅水炮艇靠泊,型制不大,不过此时却成了清军的眼中钉。带队的浙江提督田雄亲自督率万余人马围攻不辍,打算先拔掉这个与后方联系的关键节点,然后再徐徐啃掉车厩堡这个钉在他们前往鄞县必经之路上的棱堡。

    只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先不说他们围攻码头的时候会不断受到车厩堡城头发来的火炮炮弹“问候”,就说今天清晨紧急从后方开过来四艘“阿穆尔河”级浅水炮艇加入战斗后,清军围攻码头的行动基本上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无论田雄甘不甘愿,他这次历时两天的攻势都已经进入了尾声,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在伤亡了两千余人的情况下,还能如何安然撤出前线。留守在车厩堡内外营寨的大顺刘国昌部四五千人,加上坚守码头营寨两昼夜、主力未损的蔡华泽部,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田雄要能顺利撤出前线,后方陈泰率领的万余满汉蒙八旗(部分跟随其南下福建的绿营兵已被编入汉八旗)的接应是关键。

    不过不管能不能让田雄撤退之际再撂下点人马,清军的这次攻势再度以失败告终是确定的了。而这次,也是自从车厩堡、田螺堡防线(加上海军炮艇在江中巡弋。构成联合防线)建立以来。清军的第六次失利了。无论是张存仁、陈泰还是济尔哈朗。他们费尽了无数心力,前后损兵折将逾万,却始终拿这道驻兵不过九千五百余人防线没招。

    而清军啃不下车厩堡、田螺堡封锁甬道的防线,对于绕过五磊山——香山(达蓬山)这片山区,迂回攻击慈溪这座宁波府北线的门户,却也进展有限。他们除了最开始依靠从荷兰人那里购来的火炮击破了第十师丁维岳部三千余人、解除了侧翼观海卫的威胁外,便再无任何进展。

    目前他们顿兵于慈溪县城下,与以挺身队第五大队、新建陆军第三师(孙守正部。2000兵)、第十师(丁维岳部,额兵3000,尚余2500人)为主的东岸军队计七千战兵(辅以一定数量的炮手、辎重部队)鏖战不休,不但人员损失颇大,就连火炮都被击毁了四五门,让领兵的梅勒章京董阿赖、固山额真金砺、宁波总兵张杰等人是灰头土脸,心痛不已——这可是朝廷花大代价从红毛那里购来的军械啊,分到闽浙的一共才十几门,而今在个小小的慈溪县城下便损毁了五门之多,这回去之后如何向郑亲王交代呢?

    在慈溪县城下前后损失了四千余兵马。黄衣贼的炮火又很凶猛,炮子不要钱般砸在我大清将士的头顶上。这仗真是没法打下去了——他们一直就闹不明白,这黄衣贼是如何有这么多的大炮可用的——如今面对黄衣贼加固过的坚城和数目多得吓人的火炮,强攻实在有心无力!再加上黄衣贼的水师舰船一直在海上游弋出没,保不齐哪天就有大队人马在他们后方登陆,那样前线的我大清将士岂不坐蜡?还是尽早撤退吧,至少退守观海卫、临山卫一线,先堵住黄衣贼可能的西进道路,再图其他。

    两路清军分别在车厩堡——田螺堡、慈溪县外受挫,这攻势便被抵消了大半。其他一些穿越山区间道而来的清军,一来身体疲惫,二来也缺少辎重火炮,马匹也甚少,很快就被严阵以待的东岸陆军主力部队(他们充当了事实上的总预备队)消灭,给百无聊赖的他们又增添了一丝功勋。

    聚集在杭州府境内数量多达八万(其中满蒙八旗一万三千余人,汉军旗亦有数千)的清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仅有两万五千余杂七杂八战兵的宁波府,这让以郑亲王为首的一干满汉大臣们情何以堪?当然不是没人说他们这八万大军算是堵住了黄衣贼出外劫掠的途径,可问题是你这八万相对善战的军队被拖在杭州府,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啊。素闻黄衣贼行踪诡异,海上巨舟也飘忽不定,这机动性清军自问是比不了,万一他们尽起大军四处攻打他处,然后再闪电奔回,这么点时间够清军做出什么反应么?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清军的这种矛盾焦躁的心理,东岸人也不是看不出来,而这也是他们本身的目的:如同吸铁石般牵制住大量南方清军有生力量,给之前陷入颓势的鲁王所部、郑氏、李成栋、王得仁等部明军创造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趁势反攻收复地盘,这就不是东岸人所能控制的了。机会给你们创造出来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完全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大东岸又不是你们的奶妈,我们只不过是来捞人口、书籍、艺术品和一些其他有用物事的。

    不过呢,就目前的战局走向来看,各部反清军队的攻势还算可以,其中鲁王所部已经壮大到数万的人马攻陷了台州府大部、温州府一部,各地零散抗清势力纷纷来投,浙东抗清形势顿时再起新**。而且,鲁王所部在大陆立足,不但卫护了东岸宁波府的侧翼,还有效消弭了他们内部的裂缝,比如舟山守将黄斌卿此刻就很安分,不再如以前那般骄横。为何?因为张名振、阮进、王朝先等人在大陆上打下了偌大地盘啊,实力已经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因此对鲁王也变得特别乖顺。当然了,前提是张名振等人不要侵染他已看作自家后院的舟山岛,不然早晚还会翻脸。

    至于东南沿海另一大势力——郑森率领的郑氏武装,此时也正在漳、泉二府攻城略地,进展颇速。郑家在福建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此刻郑森趁清军主力被陈泰带走北上援救财赋重地杭嘉湖三府,福建绿营又在潮州府被李成栋击败,迅速率军攻入福建。其本人现坐镇海澄,麾下小十万人马(或者说是十万民夫……)已经深入漳州、泉州二府多地。各地地方势力甚至清廷将官,闻打着南明旗帜的郑氏归来,纷纷来投,使得清廷在这两府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再不复成为威胁。

    收复这两府后,获得喘息之机的郑氏已经与南明李成栋部连成了一片——但这很难说是不是好事,两部关系似有不睦——进占了漳、泉二府大部的郑氏一边招兵买马,一边积极准备水陆并进,打算先取兴化府、再克福州府,击溃清福建提督赵国祚(汉军旗固山额真)领有的不多的绿营。在他看来,十万大军如山般压下,赵国祚手里区区两万虾兵蟹将定然成齑粉矣,如何能是他郑家大军的敌手?兴化、福州既下,漳州、泉州又已握在手里,建宁、延平、邵武诸府也不难攻取,这样掩有全闽,自己怕不是要从郡王晋爵为王了吧?

    唔,战中俘获的清军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售与黄衣贼好了。这些北人,来我福建多造杀孽,本是要明正典刑的,如今能将他们卖给黄衣贼换取一些急需的军械,算是他们为自己以身赎罪吧。百年后到了地府,多多少少也有些颜面见祖宗,算是便宜他们了!

    除此之外,率军进入江西的大顺中营右果毅将军郭升所带的人马在巩固占领的袁州府地盘,并迅速扩军至五万余人后,开始东进占领临江府,然后与从赣州北上的王得仁部夹击吉安府的清军,击败数千清军,收复吉安全府。做完这一切后,郭升又率军火速北上临江府樟树镇,以娴熟的火器战法击败闻讯赶来镇压的耿仲明部大将徐得功部数千人,并追击至丰城县,大掠一番后方才返回出发地。此役大大扭转了江西战场的颓势,有力打击了清军的嚣张气焰,目前江西清军主将耿仲明、沈志祥二人固守江西北部南昌、瑞州、九江、饶州、广信诸府,再不敢轻易南下进攻,占据着江西南部地区的王得仁部因此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江南鞑子全线溃败,正是我辈奋起之时。来人哪,把本将的安达卢西亚宝马牵来,本将要率儿郎们出城追敌!”蔡华泽想到自己在会议上听黄衣军长官通报的江南军情,顿时觉得鞑子朝廷已摇摇欲坠,形势一片大好。

    恰逢此刻田雄围攻码头营寨两昼夜不克,正欲引军退去之时,车厩堡城头已打起协同追击的旗帜,蔡华泽顿时觉得时机已经到来,因此向自己的亲兵下令,打算带千余精锐人马出城扰敌,使其不得自如退去。反正现在东岸炮艇封锁着江面,倒也不虞老巢丢失,清军也撤兵心切,这功劳不捞白不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方战区 10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退去,奥观海疲惫地松了一口气,兀自找了块还有些湿漉漉的地面,也不管脏不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用颤颤巍巍的双手,给自己点了个烟斗。,

    不远处燃起了冲天的火光,那是一个士绅的庄子,最后百余名清军躲在里面顽抗,其中大部分甚至还是满蒙八旗。这些人战技娴熟,战斗意志顽强,新建陆军第四师的一些官兵进攻时死伤颇大,因此一怒之下便开始了火攻。此时当是已近收尾,在山东打老了仗的第四师官兵们严阵以待,庄子外长矛如林、箭矢如雨,将突围出来的清军全都击毙当场。

    暗中投靠并为清军带路的本地士绅李大善人自知无幸理,于是斩杀妻子家人后举火**,全家上百口人大部死于非命,只有一些妻妾不愿赴死逃了出来,不过等待她们的下场也很凄惨,设在鄞县城外的女子挺身队就是她们今后的归宿。

    “终于扫清这片战场了,只可惜又死了五十七个武士,回去后不好对旗主交代啊。”已经贵为南非八旗大克拉尔的奥观海难过地叹了口气,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朝设立在一处乡间宗族祠堂里的野战医院走去。

    野战医院里躺满了伤病号(传染病会单独隔离),得益于东岸本土越来越进步的医疗技术,如今伤病员的成活率也是越来越高。消毒技术、麻醉手术、吊瓶输液、止疼药物(鸦片)等医疗手段的应用,辅以一些强“请”过来的中医的帮助,这个设立在溪口镇的野战医院终于是勉强开办了起来。

    截止今日为止。该医院已收治伤员579人。做手术201例;收治病号32人次。除1人死亡、3人尚在住院外,其余人大部已经无碍,要么已经归队,要么转到别处静养。我们从中可以看出,野战医院的设立对于减少不应有的伤亡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对于维持战士们的士气也起了极大的作用。夸张点说,新军第四师3500余名官兵能够在南非八旗七百多名重甲步兵的协助下,一举击破突入溪口镇的这股人数多达两千之众的清军。这座野战医院至少了占了两成的功劳。

    对了,这股突然出现在溪口镇的清军是从绍兴府新昌县、嵊县两地经山路穿行而来的,他们抛弃了铁甲之类妨碍翻山越岭的防具,也没带任何辎重,每人持五日干粮,沿着崎岖的山路间道而行,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成功抵达了溪口镇——这得益于一名远近闻名的地主李大善人,其人因恐惧于东岸人在鄞县执行的分地政策,故这次行断然之事,派心腹家人联络清军。引其穿山间小道兼程而来,突入被东岸人视作安全后方的奉化县溪口镇。

    他们里应外合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李大善人将自家的家丁也组织了起来,联合清军直捣东岸人设于镇上的团练局,击溃了百来名不堪一击的团练,击杀“附贼伪团练局长”一人、“附贼伪维稳会副会长”一人、“伪科长”三人。做完这事后,这股清军便开始在溪口镇上盘踞了起来,一面修筑工事、征集粮草,一面派人翻山回去汇报情况,请求援军速速增援——多亏了清军之前还不是很信任充当带路党的李大善人,因此只派了两千人轻装而来试试水,大部队还在嵊县筹措粮草。

    好在东岸人的反应也不慢,在接到溪口镇上的维稳会成员、一名富商的紧急密告后,还在奉化县转运茶叶的黄仪立刻紧急接管了指挥权,然后调集驻扎在县城内的新建陆军第四师、八旗新军补充营并一些地方团练兵(仿效釜山“棒棒军”设立的地方镇暴部队,战斗力非常有限),火速扑往溪口,然后经过一天时间的激战,在不惜血本的火炮轰击下,盘踞在溪口镇上的清军最终溃散。

    缺乏军械护具辎重的他们根本无法与兵精粮足的东岸大军对战,新军第四师陈之龙部是老部队了,在山东作战时经常充当先锋;奥观海率领的黑八旗补充营更是一支劲旅,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在炮兵兄弟们火力掩护下,这支拥有约4300名战兵的部队经过一番短促激烈的交手,击溃了大部分清军绿营,然后将以满蒙八旗为核心的两三百人压缩到了一处,最后终于在李大善人的宅邸内将其大部歼灭,另还俘虏了十数人,似是将官,他们很快将被移交到宪兵队手里接受审讯。

    歼灭这支从山间小道窜入的清军部队后,东岸大军也不敢怠慢,只能继续留驻大军在此处以防不测。而在南边的宁海县城,新建陆军第六师也正在处理地主宗族暴动的善后事宜,估计还得再拖一段时间。奥观海作为本地东岸军队方面的高级军官,再加上他多年学习听懂汉语毫无障碍,每场作战会议更是无一缺席,因此自然对这些消息也一清二楚。

    这次清军从四明山区找到山路突入奉化,在奥观海看来,其实是一件挺严重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清军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山区小路肯定不止一条,下次清军会从哪攻来就不好说了,难不成自己这些部队得常年钉在这里?那如今只有数百东岸陆军据守的鄞县县城岂不空虚无比?上国刘长官怕是要将驻守于定海县的那一千多学兵调过来了吧?

    那些学兵奥观海也是见过的,说实话,精锐程度生平仅见,几乎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资深士官,以他们为基干扩编部队的话形成战斗力其实是很快的,只不过怕是刘长官还不敢这么做,因为这貌似触犯了“组织纪律”。

    还是缺兵少将啊!奥观海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野战医院。

    溪口的天空很高、很蓝,就和南非老家的天空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土地比南非肥沃多了。水源更是干旱的家乡所不能比的。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把南非比下去了。服役期还有两年就结束了,届时该如何选择已经不言而喻,南非的八旗克拉尔真的没什么当头,即便做旗主女婿也没啥意思。在外征战数年,自己见识了外面广阔的世界,见识了文明富足的社会,自然对干旱贫瘠的草原上的一切都感到兴致缺缺了。

    自己退役后凭借功绩的话,不出意外可以获得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正式国籍。但自己对陌生的东岸本土却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征战数年的远东更有感情,将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留在远东定居好了——当然不太可能是宁波,应该是去黑水地区与部队里伤退的老兵一起聚居——从此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殖民地居民。

    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那是第六师的部分军官前来医院探望伤病员。他们朝奥观海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涌进了医院内,一边走还在一边小声谈论着听来的军情。奥观海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海军炮艇从巴陵县一带带回来的消息而已。

    话说清军自从在邓州一带击败大顺军队后,便开始攻入湖广境内。他们的作战方式一如当年刚入关那会,满洲大军压阵,绿营充当作战主力。与如今数量已多达二三十万人的大顺左营刘芳亮部、右营袁宗第部激战。双方先战于襄阳、复战于谷城、三战于承天府,顺军三战三败。损兵数万,丢城失地不说,这左右两营也被清军割裂——目前左营已败退至郧阳府,右营败退至荆州府。

    不过顺军也不是没有战绩,至少满洲大军几次在关键时刻出手扭转战局,这多次积累下来损兵倒也有数百人了。再加上非战斗因素减员,这满洲大军进入湖北作战不过区区数月,损失已经超过了一千,让如今已经失去了部分关外补充的鞑子朝廷是心痛不已。

    上面的这种心态自然会影响到下面人的想法,再加上入关数年,满洲大兵的锐气已不复当年,如今面对数量庞大且在部分关键区域筑垒的大顺武装集团,清廷能不能再像以往轻易取胜,却也是个问题呢。毕竟,大顺左右两营如今尚有兵约二十万,前营高一功所部亦有七八万兵,要消灭他们却也不是易事。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集中兵力,缓缓推进,万不能让满洲大军再遭受当年与黄衣贼激战时的重大损失。

    清军在四川面临的局面与湖广差相仿佛。以陕甘绿营、吴三桂等汉军为首的清军,在部分满蒙八旗的压阵下,经汉中进入保宁府,与领兵亲征至此的张献忠部大战。张献忠此战拼了老命,但仍然被优势清军击败,特别是以满洲正白旗为主的数千马队,一战击破张献忠中军,张本人负伤、义子艾能奇拼死断后阵殁,兵士死伤数万,一路败退至成都府。

    不过清军此役倒也受了不轻的损失,满蒙八旗同样死伤数百人,固山额真李国翰、平西王吴三桂等人麾下亦死伤数千。再加上侧翼一些心向大明的土司浑水摸鱼起兵作乱,清军倒也一时没法追击,客观上给了张献忠调整部署的喘息之机。不过局势败坏若此,张本人显然已经失去了回天之力,如今所能做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些明军、顺军、西军什么的,战斗力实在太不堪了,与绿营对战,竟然都占不到优势。我从家乡带来的武士,披上重甲后,若是摆开堂堂战阵、双方人数相若,打这些绿营我军十次能胜八次,真是想不通他们怎么打的仗,竟然连战连败!”奥观海摇了摇头,有些不解:“或许他们军械、粮草都不是很充足,士气也很低落,地方上更是对他们无丝毫支持?或许还有满蒙八旗出手的因素在内,这些满清伪旗,我虽不屑,却也不能小视。两军若是胶着僵持之时,这些人找准时机和切入点,从背后杀出,搞不好一下次便能扭转战局。若是我手下的武士们对上,多半也讨不到好去……”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刚才听人说刘司令请求扩大第四师、第六师官兵员额的申请已经获得了批准,这两个师以后就可以拥兵五千,这对我们战区来说事大大的好事啊,一下子多出三四千战兵,这帮助可太大了!”奥观海有些兴奋地琢磨着这个消息。新建陆军的第四师、第六师如今正在奉化、宁海两县弹压地面,山东的邵大帅准许他们多募兵,这绝对是一个重大利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关 3

    奥尔良如今尚未被混乱所波及,虽然巴黎高等法院的贵族们百般拉拢,但公爵加斯东(路易十三的弟弟)至今却仍然维持着中立,即既不倾向于投石党一方(巴黎高等法院的贵族群体和以孔代亲王为首的军事首领,两者之间其实也同床异梦),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国王(虽然包括投石党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效忠国王,但路易十四显然不这么看),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两者之间维持着平衡,等待局势出现变化。∏∈∏∈,

    弗兰克在奥尔良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找了一些相熟的生意伙伴或绅士打探消息,最终给康丁带回来了一个不出意料的坏消息:“国王、太后等人早就逃出巴黎了,因为巴黎市民在贵族们的煽动下起来暴乱,有些人更是提出要效仿英国,担心自己也落得英王查理下场得国王在忠诚卫士们的保护下,逃亡别处去了。至于说具体位置,前阵子似乎说是在吉昂,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康丁对弗兰克带来的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听到了太多关于巴黎和王室的消息了。比如高等法院的法官们(贵族)实际控制了这座法兰西的中枢城市;比如地方上的官员和军人们也分成两派,虽然没发展到全面内战的程度,但也相当危险了;再比如国王和太后匆匆出逃,他们召回了因迫于贵族压力而流放的马扎然首相,首相本人带着一支用自己家财招募的七千人的军队前来与国王汇合,如此不一而足。

    “不过我不建议现在去吉昂。那里现在特别混乱。西班牙军队、孔代亲王的部队都在追击王军。双方之间的战斗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时不时有一些反对国王的贵族加入孔代、西班牙联军,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反对外国入侵者的绅士毅然加入国王的阵营,总之那里打得天昏地暗,我们过去,成功见到国王和马扎然的几率只有1%,而死在半路的几率却高达99%,所以,我们要理智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合着法国现在就没个能做主的人啊!听到这里康丁郁闷极了。国王逃出巴黎,孔代亲王勾结西班牙人入侵母国,地方贵族因失去特权而仇恨国王,英国弑君者的影响不断传入法国,现在这个国家真是糟透了!

    “那么,巴黎的高等法院能够做出降低东岸商品进口关税的决定吗?”康丁目前对这个实际控制着巴黎局势的贵族集团还是抱有一定希望的,他想着既然见不到国王拉拉关系,那么见见这些贵族,想办法把卡住东岸工业品脖子的高额关税给降下来,也是此行一大成果啊。

    “根本不可能。地方上是不会承认的!”弗兰克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机构虽然有权否决国王提出的不合时宜的税率。但却无权制定税率,更何况,现在地方上对这群人的看法也不尽一致,基本上没可能的。再说,现在波尔多甚至整个加斯科涅都还在孔代亲王的控制下呢,但他们显然是不会搭理我们的,除非我们能够帮他解决一个大麻烦。”

    “什么样的大麻烦?”康丁紧接着问道。

    “比如提供军饷。”弗兰克也很快回答,但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孔代亲王目前不在波尔多,还在外面征战,拉罗什富科等人也是。但这么重大的事,却只有他们能做决定,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返回波尔多?”康丁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了。现在法国内战不休,地方上混乱无比,一些消息的传递也变得极其缓慢了,以至于他们抵达了巴黎左近,才知道国王已经出逃,马扎然也已经率领军队回国“勤王”,并在与西班牙、孔代联军的战斗中取得了几次胜利,让不断流亡着的王室稍稍有了些喘息之机。

    “还是回去吧,我们再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些投石党人们,看看形势有没有什么转机。”弗兰克也有些沮丧,这次北方之行算是白跑了。

    康丁默默思索着弗兰克的建议。如果现在就离开奥尔良返回波尔多的话,那就得观望局势的变化了,如果孔代亲王的人能够取得胜利——目前看来希望较大——成为巴黎新的主人,那么也许东岸人就有机会改变注重保护国内工业发展的马扎然制定的政策,然后依靠廉价的工业品摧毁法国刚刚有些萌芽的手工工场,重新占领这个有着两千多万人口的巨大市场。当然了,也许新上台的人会继续执行保护自身工业的高关税政策,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孔代亲王的部队一直以来就很缺乏军饷,如果东岸人能够用银弹攻势打动他们的话,这事未必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可以,我看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多停留的必要了。巴黎如今这么混乱,我们即便过去了也未必能有什么结果……”康丁点头表示同意弗兰克的建议,其实他还想在此地多停留个一两个月,顺便看看东岸走私商品在各地的销售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再会见一些走私船主。只是现在弗兰克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没法支开他,这事就只能放弃了。

    1652年1月1日,一行人离开了奥尔良,然后再度乘坐马车驶往南特港,准备经那里返回波尔多。这次返回波尔多的行程比较顺利,只是当他们的船只进港的时候,弗兰克等人又打听到了一艘英国船只也已经抵达这里的消息。

    英国船只抵达波尔多并不是什么新闻,波尔多作为大港口,有英国商人前来贸易本是寻常之事,只是这次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因为这艘船上有着数位“弑君者”克伦威尔的亲信。他们前来波尔多,主要还是想与以孔代亲王为首的人谈判——这事早在去年就已经在波尔多传得有鼻子有眼了,如今英国人二度前来,难不成孔代亲王打算在法兰西建立一个共和国,还是他打算加入英国一方,共同限制嚣张的荷兰商人?真相无人能够得知。

    如今的荷兰人在欧洲人见人厌倒是真的,无论是英格兰还是法兰西,抑或又是西班牙,对他们的观感都非常之差。其中,立志发展工商业的英国与荷兰的关系怕是最最恶劣的了,渔业争端、纺织业争端、航运争端、盐业争端等等,英国人想要崛起,几乎在每一个领域都要挑战荷兰人的优势地位,这已经不是谈判能够解决的了,还是必须要靠古老的方式来解决,即战场上靠拳头说话。

    当然英国人也不是傻子,荷兰人有多强大他们自己是很清楚的。因此,如今的英国人迫切需要更多的盟友,比如能够从陆地上对荷兰构成直接威胁的法兰西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拉拢对象,为此,哪怕协调部分重大利益、与他们一同对付西班牙人也在所不惜,总之一定要把荷兰人干挺,打碎加诸在英格兰身上的经济枷锁。

    英荷之间可能爆发的战争,这事即便是在东岸共和国,也是一件足够影响国家决策的重大事件。华夏东岸共和国究竟需要在其间如何操作,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攫取自己的利益,委实是一件很考验执政者智慧的事情。之间在本土给欧洲全权特使莫三的外交指导中,一直强调东岸要“严守中立”,不能被卷入战争,但他们可以想办法借此良机与荷兰人签订一些贸易协定,获得一些实质上的好处。

    不过,如今法兰西也可能被卷入战争,那么东岸就得做好新的预案了!关于这事康丁得当做重点向莫三汇报,虽然听说今年东岸本土又新下水了两艘“八月十日”级双层甲板战列舰及少许风帆护卫炮舰、机帆辅助舰只——这似乎都是海军用私掠来的收入建造的呢——但海军舰船总数也不过五十余艘(不包括内河炮艇),其中战斗舰只更是只占七八成左右,实力比起欧洲老牌国家来说并不占很大的优势。因此,要想在这场在明眼人看来无法避免的英荷大战中攫取自己的利益,不事先做好预案是不行的。

    1652年1月20日,久等孔代亲王等人不回后,康丁也干脆离开了波尔多,前往蒙彼利埃附近搭乘船只前往里窝那。而在他抵达蒙彼利埃没多久的时候,在西班牙颇有路子的多利亚家族派人悄悄告知康丁,阿尔梅达家族设在里斯本的商馆内前阵子演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小玩意,一个靠烧木头使锅炉产生蒸汽从而推动连杆的小机器。虽然这个演示实验开始没多久就失败了,整个机器漏气严重、力气也小得连抽水都不够,但偏偏还造价极其昂贵,简直一无是处。不过在种种关于东岸蒸汽机的神奇传说的渲染下,这次实验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至少已经有人开始总结他们失败的原因了。

    多利亚家族的人用玩味的神情告知康丁:“幸好这是在里斯本,人们喜欢浮夸、奢侈、漂亮的物事,对这种肮脏的非常不好的事情呢……”这话立刻令康丁的后背被汗水打湿了。(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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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劳务工 1

    “开镰!”随着一名缺了一条胳膊的中年退伍军人的一声令下,数百名穿着蓝色牛仔服的男人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进了地里,然后弯下腰,用磨得飞快的镰刀收割起了地里的小麦。(百度搜索彩虹网)而在他们不远处,十数辆马拉小麦收割机正在麦田里缓缓通过,将一捆捆的小麦齐刷刷割倒、脱粒、装袋,然后传送带把乱七八糟的麦秆“吐”出来,跟在机器后面的农民们便乐呵呵地捆扎起了这些麦秆——这些可是土灶做饭不可或缺的燃料。

    “你们这里用了多少劳务工?”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统计科第四股股长魏建章穿着一件黑色制服,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一边翻阅、记录着什么,一边用随意的语气朝跟在自己身边的乡长问道。

    乡长同样是退伍军人出身,来自立窝尼亚,此刻听闻大名鼎鼎的梅机关魏股长发话,顿时只觉菊花一紧,脱口而出道:“这里总共有654人,全部都是男性,年龄在15-43岁之间,籍贯都是乌克兰酋长国。他们是移民部分配过来的,乡武装部的赵部长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整训,不合格的一律清退。目前他们基本都已掌握了十句以上的日常汉语对话,再加上一些哥萨克出身的干部们的居中联络、沟通,使用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魏建章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来自乌克兰的劳务工的根脚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因为当初他的同事们还对这些人进行过一番甄别,以确保没有反东岸分子、间谍混进来。而事实上他们有些多虑了,这些人基本都是被赫梅利尼茨基抛弃、背叛的可怜人,根本没什么间谍,大多数人来之前甚至不知道东岸是什么地方。因此就更谈不上反东岸了。

    去年的时候,随着赫梅利尼茨基寻求与波兰和解,乌克兰国内对其的反对声浪也越来越大。因为赫梅利尼茨基与波兰人和解的基础,就是不再继续剥夺波兰地主(包括波兰化的乌克兰人)的财产。并恢复社会秩序。至于波兰地主的财产包括哪些,这个问题很复杂,但农奴毫无疑问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而这也就意味着大批曾经跟随赫梅利尼茨基起义与波兰军队打生打死的农奴们再度失去了自由,他们将被迫继续回到波兰老爷的庄园内当农奴,下场不言而喻。

    哥萨克们不明白,他们舍生忘死、奋勇作战,在科尔松、在黄水河畔、在皮里亚夫齐几度击败装备精良的波兰王军。无数农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下场?于是他们愤怒了,他们拒绝解除武装,他们开始质问以赫梅利尼茨基为首的新贵,这自然而然地在新生的乌克兰酋长国内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动乱,而随着一些外国势力的推波助澜,这种动乱渐渐开始有了扩大化的趋势,并最终使得赫梅利尼茨基下定决心开始镇压。

    不过赫梅利尼茨基的镇压从一开始就是不成功的,因为掌握在他手里的所谓“乌克兰军队”与这些愤怒的农奴们原本就是战友,很难下得去手。甚至于。有些匆匆赶来镇压的军队在面对农奴们的质问与辱骂的时候,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转身掉头就走。这一切都使得赫梅利尼茨基感受到了问题的棘手,里外不是人的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这些他原本决定都要吊死的“叛乱者”们出售给与他有过生意联系的东岸人。

    他一直听说,东岸这个新大陆国家常年在开展各种拓荒、建设活动,对奴隶的需求量极大,换做别的国家或地区,这么大数量的奴隶还真不一定接得下呢。更何况,将这些人卖给东岸,还能给新生的哥萨克酋长国换回一批急需的各类物资。这对他们应付来自波兰、莫斯科、奥斯曼等几个方向的威胁尤为重要。

    东岸人的特使马德当然不会拒绝乌克兰人送上的这个提议,因此他们迅速签订了协议。即乌克兰人将本应处死的数千哥萨克、起义农奴——这或许仅是第一批——以40元/人的超低价(仅值十几匹棉布)售与东岸人,而作为交换。东岸人将打开设于卡法的商站,将里面大量的枪支弹药、纺织品、烈酒、工具等物资折价出售给他们。双方以物易物,平等交换,各取所需。

    此时在魏建章眼前忙活着的数百名契约奴劳务工们就是买来的哥萨克了,他们所有人都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劳务雇佣合同,在此期间每人还可领到每月一元五角钱的津贴,另外还包吃住,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些哥萨克们不知道历史上自己本应都是被处死的,但他们心里有数,留在乌克兰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因此对来到东岸工作心理上的抵触情绪不是很强烈,除了偶尔想家,这里一切都好。

    “去年一共才买了三千多哥萨克,五分之一就分到你这里了,这充分说明了上级对你们牧草岭乡的信任啊。”魏建章随意地和乡长说着话,脑海里却在思索着一个在他看来比较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年来东岸政府与欧洲的贸易已经越来越失衡:早些年前往欧洲贸易的船只还带回很多牲畜、矿石、手工制品呢,但随着热拉尔山脉边境贸易以及秘鲁走私贸易的盛行,如今东岸的贸易船只从欧洲带回的,更多是奴隶和牲畜——这两样起码占到了三分之二以上。

    想想看,去年南海运输公司从欧洲返航的船只大概超过40艘,总吨位约在2.7万吨上下,里面除少数金属、牲畜、手工业品之外,大部分都是牲畜和奴隶,其中女性奴隶数量不太稳定,但平均每年八千到一万还是有的,男性奴隶(一般是战俘)则在四五千之数,可以说返航的半数吨位都用来拉人了,也真够奇葩的。

    男性奴隶大部分都被发配到了新华夏岛拓荒,热带蛮荒地带拓荒的死亡率毫无疑问是极高的,即便东岸人出台了种种防护措施,疾病治疗水平也比此时的欧洲高,但拓荒者们年均15%以上的死亡率依然让人难以接受。既然明人移民数量宝贵,那么就只能拿这些白人奴隶来填坑了,这些白人只要扛过了劳务雇佣合同上的工作期限没死,那么东岸人也不会亏待他们,给予国籍、分地、分房都是应有之意,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出身情报机关的魏建章此时也隐隐感到了一丝忧虑,即大量欧洲人的涌入,是否会给国内的治安、反谍造成一定的影响?这可不是危言耸听,魏建章曾经翻阅过资料,当年在他父亲(魏博秋)执掌梅机关的那段岁月,东岸共和国每年从法国引进数千人,移民行动一度搞得声势浩大。但在后来发现这些人里面存在大量法国甚至荷兰间谍以后,东岸政府果断停止了这种危险的举动,对白人的移民也一度终止。后来虽迫于无奈再度开放,但原则上已不再允许英格兰、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德意志等地区的移民入境,而是以无宗教信仰的立窝尼亚人为主,人数一年也只有寥寥两三千人,这令反谍形势迅速好转,曾经多年未有一起间谍案爆出。

    不过在第二届执委会上台后,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大老爷们立刻将前任的政策抛到了九霄云外,瓦伦蒂诺、门德斯等神通广大的劳工经纪人从意大利、苏格兰给东岸人带来了大量的穷苦工人,以帮助东岸国内规模越来越大的基建建设。在这些人里面,间谍的比例有多少就不好说了,反正这些年来,梅机关已经从中抓捕了十几名间谍,另外有间谍嫌疑被调到殖民地工作的劳务工则达七八十人之多,可谓是触目惊心。

    如今这些乌克兰人的到来,其中是否也隐藏着间谍呢?魏建章无从知晓,但他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所有人都要严加排查、人人过关,否则就都发配到殖民地去工作,那里可接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相信间谍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这些劳务工现在都单独编组了,要密切注意他们与外界的接触,一有发现,立刻秘密汇报给各地的梅机关办公室,我们会派员前来调查的。”魏建章最后朝身边的牧草岭乡乡长说道,“虽然这些人来自乌克兰,是间谍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可不防。另外,招募而来看守他们的高乔人可靠不?”

    “还算可靠,我们都审查过,手脚不干净、身家不清白、有坏习气的高乔人一概不要。”乡长立刻说道,“这些高乔人可愿意接受我们国家雇佣了,听说现在三五个报名的人里面才会录取一个,哈哈,能被录取的素质都还不错。由他们来看守这些外来劳务工,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放心的,不过我听说上级更属意用黑人来做工头看守他们,因为那些黑人们相对更为可靠,其实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估计马上全国各地的劳务工工头们都要逐渐被替换成科萨黑人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天涯海角(二)

    “最新一期的《东岸评论》、《新天地》和《民生》,何乡长,你订的杂质在此了。”蒙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本杂志,塞到了胡子还没长齐的年轻兵团堡毕业生手里,说道:“年轻人爱思考总是好事情,好好干吧。哦,对了,行李箱里还有攒了几个月的《南铁周报》,一会一并拿给你。”

    “谢谢蒙特派员。”学兵乡长欣喜地收起了杂志。在山后堡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物资的保障都不是那么充足,更别提精神方面的追求了,这次要不是运输物资的车队过来,这些杂志恐怕还得延后几个月才能送达他的手中。

    “呵呵。”蒙虎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鼓励道:“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需要学兵团发挥先锋模范作用。东岸的伟大事业,主要就是靠你们年轻人了!”

    此时已经是晌午了,吃饱了饭的随从们此刻三三两两地靠坐在码头边的长椅上聊天扯淡。平缓如镜的乌斯怀亚湾内,蔚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如此之美丽。而波光粼粼的海湾后方,则是大片连绵的山脉,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耐寒森林,山毛榉、林仙树、野樱桃、桦树比比皆是;山下绿草如茵,红色、紫色、黄色的花朵点缀其间,让人如临仙境;而山后堡,就建在山脚下这片绿草如茵的沿海平原上。

    “天高云淡、海风乍起,火地岛的夏天景色果是迷人。”蒙虎眯着眼睛看向远方,驴友属性开始发作,嘴里也念念有词了起来:“巍峨的雪山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整个海湾就像一个群山环绕的湖泊,不行,我得把这个美景画下来……”

    学兵乡长无奈地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蒙特派员,踌躇了一会后,便悄然离开了此地,他还有一大堆的活儿要处理呢。这次车队运过来很多东西。蔬菜种籽,玉米、黑麦、大麦种子、新培育出的甜菜种籽等等,反正山后堡这里地广人稀,可劲儿种就是了。虽然平原面积不是很大。但山坡上种种菜却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能给偶尔前来补给的南海渔业公司渔船或外国捕鲸船提供方便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气候阴冷的山后堡,种植小麦这种作物注定是没有收获的,一如在此时的中国东北地区一样。因此。黑麦和大麦就成了主要的种植谷物,毕竟它们更能耐低温、生长周期也更短。玉米、土豆也与之类似,生长期短、产量却不低、还耐贫瘠,差不多可以作为整个地区的主粮来种植了。这次南铁公司向北方种子公司订购了很多最新的耐寒玉米种子,就是基于这个思路,毕竟山后堡的粮食最好要能够自给,南铁公司是家企业,不能盈利的业务,从长远来看对公司财务是个损坏。

    当然了,说山后堡拖累南铁公司财务。这只是个戏言,当不得真。别的不说,光定居点附近数量极为庞大的海豹、企鹅,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据南铁公司和山后堡乡政府的统计,东岸人开拓山后堡一年,领取猎杀海兽牌照的猎人们陆陆续续交上来2019张高级皮毛,其中大部分是海豹皮;另外,散居在附近山里的山丹人还帮助乡政府从土人那里征收到了各类海兽皮毛452张、黄腿狐狸皮84张、骆马皮620张。

    以上这两项统计加起来,各类皮子总数量已经超过3100张了,总价值超过了3万元。已经足以弥补南铁公司相当部分的财政投入了。而且这还只是大家没来得及好好安顿下来的第一年,相信等到1653年,山后堡年产皮货数量可能会达到6000张以上,且其中高价值的海獭皮、海狗皮的数量会有一个很大程度的上升。

    估计等山后堡正常发展起来以后。从外界进口最多的物资可能就是布匹、烈酒、面粉、盐等生活必需品,纯碱、机器零部件、渔网、金属器具等生产资料;出口则主要以大麦、皮革、优质油脂、鱼油、木材、海产品为主,经济体系勉勉强强能够自给。

    在山后堡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12月11日)一大早,蒙虎又带了几个年轻学生充当的随从及两名向导,带着一些包裹和驮马。顺着山后堡北方的山间小路,考察起了莽莽丛林。这里的山坡上本来是长着一些树木的,但看起来已经被山下的东岸拓荒者们砍伐掉了,地面上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桩和大片茂密的青草。

    “南铁公司和国营东方宾馆打算在此合资建设一个大型宾馆,作为国内达官贵人们的避暑旅游胜地。如今看来,这些山坡就非常合适,地质结构看起来非常稳固,周围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度假宾馆建在这里,一定很契合那些大人物的心思。嘿嘿,瞧,推开窗户就可闻到清新的空气,耳边萦绕着清脆的鸟叫,不远处是平静如画的海湾,远方青黛色的群山在雾霭的缭绕下也显得非常圣洁、美丽。哦,对了,山顶那终年不化的积雪更是能为此等美景再加上几分,看,多么合适的度假胜地啊。”蒙虎用夸张的语气开玩笑地说道。

    “等到傍晚,落日湾(乌斯怀亚湾,乌斯怀亚在当地土人的语言里是有看日落的海湾的意思,故得名)内的晚霞也是一大美景,白雪皑皑的山峰在晚霞的映照下,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平静的水面上,归来的渔舟带来了渔民们满足的笑声。呵呵,是不是有点渔舟唱晚、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感觉?”蒙虎随口问道。他的学生则面面相觑,特别是几个立窝尼亚裔的学生,似乎是很难理解这么高深的汉语。蒙虎见了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拄着手杖率先往山里去了。

    山间的小路崎岖难行,学生们抢在前面,拿着开山刀将长得极为茂密的灌木丛一一劈开,看起来累得够呛。蒙虎虽然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但身体素质却仍相当不错,一路上兴致勃勃的,他们在乡间挑选、记录着最适合人畜及车辆行走的通道,无意识地沿着后世泛美公路(在阿根廷境内是3号公路)的路线行走着,准备从东北方向为山后堡勘探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蒙虎手上有一份模糊的后世3号公路的位置图,但还不够精确。不过这没关系,两名奥纳人向导对本地还算熟门熟路。这两个天尊的信徒带着蒙虎等人沿着平坦的山间谷地,一路向北,只走了几天时间就抵达了一条东西向的小河边。小河两岸全是茂密的森林和平坦的河谷地,蒙虎等人从高处观察,其宽度大约有几公里,并且东西绵延出去好远,就好似夹在群山间的一个盆地走廊一样。

    山间谷地的气候很温暖,又有河流的滋润,如果广布移民的话,应该很有发展潜力。蒙虎叹了口气,在地图空白处标注下了这段话,同时一边写还在一边叹气:南铁公司那帮利欲熏心的莽夫,估计又会从大明搞个三五千人过来,把这片山谷填满才会满意吧?这里的牧草非常肥美、这里的河流非常清澈、这里的森林一望无际,这里的冬天也不太冷(一般在零下10-20度左右),病菌的活跃程度更是不如北方,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呢。

    “后世的阿根廷人真是废物,空有这么广阔的领土,开发程度却低得可怜。就连举世闻名的潘帕斯草原,那土质那么肥沃,又是难得的降雨丰富的湿润草原,一帮败家子却只知道放牧,从没兴起过将其开发成潘帕斯大平原、潘帕斯粮仓的念头,真是暴殄天物啊!”蒙虎看着这条空气清新的长条状走廊,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兴起了这个奇怪的念头:“难不成自己和那帮军国主义分子处久了,不自然地也沾染起了种族优越论?”

    抛下了脑海里冒出的奇怪念头,蒙虎等人沿着河畔的草地,穿过丛林、越过沼泽,最后又想办法渡过了这条被他们命名为绿河的小溪流,花费了足足五六天的时间,这才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处隘口。向导连说带比划地告诉蒙虎等人,从这个隘口向北,沿着山间谷地行走一天,然后转向东北,会出现两个一左一右的湖泊——蒙虎估摸着是冰川湖——穿过这两个湖泊间的低地很快就能抵达界湖(法尼亚诺湖)畔的平原森林地带了。

    路程到了这里就已经不需要向导了,众人届时只需沿着湖畔东行,然后一路向北,沿着火地岛东部、北部的大平原行走,就可以直抵海边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蒙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随从拿出事先讲好的报酬付给两位向导,自己则在一边紧张地记录着路线及沿途考察日记。

    如果在这两个点之间修一条高等级的公路的话,那么很显然将大大提高整个火地岛的开发效率,毕竟落日海峡(比格尔海峡)外海风高浪急,船只进出既危险又麻烦,如果能有一条地上公路通往外界的话,那也多了一份保障不是?(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南 4

    “这次西南铁路的建设,使用的是最新出产的轧制铁轨,无论是质量还是产量都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当然了,成本下降得更多,总的来说这是一项比较重大的工业进步。”田星一进村子,耳边就响起了一个高亢的男声。

    他斜眼望去,只见是西北特钢厂技术科副科长皮埃尔——作为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加之又是常年在附近区域活动的,田星对这些重要人物的长相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皮埃尔、胡老三二人是该厂技术科的两大干将,是东岸唯一一位堪称冶金行内人的马甲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是该厂厂长沈刚所倚重的对象。刚才听皮埃尔这口气,似乎他是往冯格庄乡送新式铁轨来的?

    “以往我们使用的铁轨,都是直接铸造出来的,其质量多不尽如人意,不过也差不多将将够用了。但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停下技术研发的脚步,我们厂技术科一直和自然科学研究院冶金所的人在合作开发钢铁轧制工艺,不过受限于技术和材料的因素,结果很不理想。后来,我们改变思路,不贪多求全,先从最简单、最原始、最基础的做起,最后终于搞出了一台——嗯,两辊的——轧机……”看起来似乎比较喜欢吹嘘的皮埃尔说到这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两辊的那也好意思叫轧机?

    虽说不能和现代轧钢厂粗轧、精轧总共14个大轧制力的轧辊相比,但你这两根轧辊的轧机确实也太原始了一些。而且这轧辊的设计也很成问题,只有支撑辊,什么立辊、弯辊、串辊一概没有,既无法在轧制过程中调节轧制力,也无法在生产过程中调节轧辊间隙。简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换言之,这套轧制设备只能轧制固定型号的构件,若要轧制新型号的产品。对不起,先停下来对设备进行大修。更换多个大小部件,然后再进行调试生产,这个过程费时费力,非常麻烦。

    当然了,这种所谓的“费时费力”也是相对而言的。也许在加工铁轨这种低质量要求的产品时还不太明显,可在加工铁路桥梁所用的预制件时可就显示出其优越性了。毕竟其设备虽然简陋,但加工效率比起西部锻压厂的蒸汽锻锤还是强上一些的,前提是加工对象是固定型号、固定尺寸的构件。

    铁岭特钢厂轧钢车间曾经与西部锻压厂联合做过实验。在同样的时间内生产同样型号的铁制桥梁部件,结果铁岭厂生产了30吨,西部厂却只生产了2吨,效率相差实在太大。而且铁岭厂出产的产品良品率高,达到了七成以上,西部厂的良品率却只有五六成;也许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西部厂的大部分所谓“废品”再拿到机加工车间去打磨一番后都能成为合格品,而铁岭厂出产的大部分废品那就真的是废品了,只能拿去回炉重炼。

    不过这和相差15倍的生产效率比起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再好好想办法改进辊道输送系统、喂料系统。再将加热炉的炉温好好控制一下的话——这个就只能凭感觉了,毕竟穿越众缺少珀铑合金热电偶这种现代炉温检测设备,无法测量这么高的温度——相信良品率还会进一步提高。这无疑意味着经济效益。

    这种钢铁轧制设备研制成功后,工厂所需工人进一步减少,以往东岸大量出口欧洲的铁条、钢条的产量却成十倍增加,相应的,这成本自然降低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不过东岸人暂时却不准备对钢条或铁条降价,反正他们的这些产品比欧洲同类的质量好,价格也略低一些,在市场上的竞争力本就极强。新技术大量应用后,可以适当加大出口量。但价格却不能降,这正是享受黑科技带来的超额利润的阶段。怎么能为了抢市场就盲目降价呢?况且你降价也没大用,现在的市场壁垒这么严重。再降价也抢不了别国的市场,那又何苦呢?

    再说了,你现在就祭出这些黑科技制造出的产品,并且还大幅度提价抢欧洲人的钱,那不是刺激人家是什么?现在欧洲已经出现了一些技术革新的苗头了,比如1650年在冶铁方面出现的圆形炉腔、炉膛,历史上本来没怎么受重视,工匠们仍然墨守方形的炉膛来收集熔化的金属,直到几十年后才尝试着做出改变。可在东岸人的蝴蝶效应之下,荷兰人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在瑞典的冶铁工坊里推广这种技术了,因为它明显可以加快金属熔炼速度、节约燃料,这自然增加了生铁的产量。

    欧洲的技术进步自然不仅仅限于此,荷兰人对齿轮渐开线的研究成果扩散到了临近的英国、法国、德意志地区,欧洲很多畜力、风力或水力机械上开始大量应用这些新技术,生产效率大大增加;荷兰省莱顿市最新出产的织布机已经离东岸早期的技术相差不远了,这些高效率的机器目前大量应用在莱顿、加莱、曼彻斯特、西莱丁和威尼斯的纺织工场里,有效降低了欧洲纺织业的成本,目前他们的瓶颈主要是卡在纺纱机上,这是阻止他们的纺织业进入飞跃式发展通道的关键——在获悉了这种情况下,东岸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进一步加强了对纺织技术的监管,尽一切可能阻止欧洲人得到这些技术。

    欧洲人在其他一些小技术上的进步也有目共睹,就不一一赘述了,总而言之,他们不是傻瓜,不会只看着东岸的技术狂飙猛进而无动于衷。事实上这种促进作用是相互的,你进步了,别人也没在睡大觉,他们也在猛然惊醒后进行着吃力的追赶。虽然很多时候这种追赶仅仅是某些商人无意识的举措,但这毕竟是一种追赶,值得东岸人警惕。

    田星当然不知道这些技术背后的弯弯绕,他只知道现在这西南铁路用上的是最新技术生产的铁轨,质量比以前好,价格也比以前略低,热那亚人算是赚到了!他瞟了一眼那些堆在遮雨棚下的铁轨,这些铁轨只有一小部分是西部锻压厂生产的,大部分都产自铁岭特钢厂轧钢车间——因为上面都挂着标签。

    不过除铁轨外,大部分小构件还是西部厂生产的,他们那里的中小型蒸汽锤很多。比如田星就恰好知道有一个六吨重的锻锤,靠蒸汽机驱动上升,锤砧装在一个超过四吨的铸铁基座内(取代了以往固定在地面上的木质基座)。用这种蒸汽锤加工起一些非标准构件来说非常方便,因为你只需调整下锤砧就可以了,每分钟能击打数十次,生产效率还算马马虎虎。前阵子田星还隐约听人说西部厂要设计、生产更大的锻锤,专门加工船肋条——以前是没这方面的需求,所以还将就着用小锻锤,但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不过呢,这事也不能过于乐观,盖因现在木材也是相当之便宜,而船只吨位又不是很大,这铁肋在中小吨位船只上的竞争力其实是不行的,也就造大船需要一次成型的肋条时可能会起点作用。但那样问题也就来了,你可能需要更大的锻锤来锻打龙骨,这个技术要求可就更大了,难不成需要上马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的水压机?这在短时间内可能么?

    摇了摇头,不再管这些技术上的破事,田星将酒壶收好,然后带着队伍进入了冯格庄乡。他手下有上百名临时协调来帮忙的内务部警察,他们将三百多戴着手铐脚镣的克兰迪人驱赶到乡政府前的大晒场上。

    晒场上原来有一群鸡正在散步,看到远远来了一群人,它们便一哄而散,留下了许多鸡毛和满地鸡屎。内务部警察们踢打着不老实的河间奴,费了好大劲最后才让他们都蹲在了地上。田星来回巡视了一番,然后又让手下交叉点了一下人头,最后才朝快步向他走来的一名退伍老兵道:“李乡长,352名河间奴都在这里了,你派人接收一下。”

    退伍老兵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地区行署和县里面也都已经和我谈起过,说近期会有一批奴隶到来。”说完,他便让自己的两个手下去清点人数。

    “李乡长,这次送人过来,地区行署汤专员还让我帮忙带了些话。他说西南铁路干系重大,你们最好近期就要紧张起来,该修的砂土公路要尽快修好,这事关铁路器材的运输效率;该囤积的物资也要尽快准备完善;另外,计划开垦的土地面积有没有达标?开春后可就要播种了,这事不能打一点马虎眼。”田星完整复述着地区行署专员汤圆的话。

    “李乡长”闻言呵呵笑了两下,然后摘下帽子,挠了挠头说道:“请代转汤专员放心,误不了事,开春后就种一茬玉米,到时候就算来了几千意大利蛮子,也饿不着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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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税收与财政(二)

    钱浩一大早就走进了办公室。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大粮仓”西湖县的父母官、同时又兼任着南鸭子湖地区常委的他,现在是真的太忙了,他要处理工业、金融、农业、军事等各方面的一箩筐事务,几乎从早到晚都要扑在办公桌上忙活着。

    对了,钱浩去年从平安县县长的位置上调到了西湖县任县长(平安县县长由从远东回归的退役陆军军官杨明阳接任),虽然给他升了半级,兼任了地委常委,但在很多人眼里,这个邵树德派系的中坚官员此番得失如何还真不好说呢。毕竟平安县的重要性在全国是首屈一指的,贸然从一个工业县县长的位置上调任一个农业县的县长,这其中的落差还是相当不小的。

    而更令钱浩不爽的是,也许上面那帮人闲得蛋疼了,居然在去年又给他们下面这些地方官员找了些“乐子”,那就是所谓的认真督促新税制的推广与宣传,同时确保七大税种囊括的各类税收都能如数收缴上来,以补充中央和地方两级财政。

    可问题是,那些税在钱浩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好收的!为何?一则如今东岸还没有独立的税务部门,所有的税务稽查员都是隶属于财政部的,而基层的征税员大部分又都是兼职的,他们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征起税来的效率可想而知;二则老百姓天然是不愿意缴税的,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隐瞒自己的财产和收入,以便逃税。实在逃不过去的话也尽量少交一点。而如果想要摸排清楚每家每户的家产与收入的话。这又是一项极为浩大的工程。执委会也许要单独成立一个税务部门,雇佣几千甚至上万人,花费数年时间进行调查,可这成本高昂得令人难以忍受,故一点也不现实。

    我们只要看看去年税收的数据就知道了。在全年191.4万元的总税金中,动产税和不动产税这两个主力税种,去年分别征收到了43.2万元、72.4万元,占到了六成。不愧其主力税种之名。但这两个税种在征收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是老百姓的不配合。不动产税还好说,毕竟全国人民现在的不动产数量都差不多,除少数人之外,也没谁比别人多一处宅子什么的,这为不动产的估值与征税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但拖欠着不交的人仍然不是少数。

    可动产税的征收就很麻烦了。毕竟你没法去全方位监控每个居民的财产收入情况,因此最后只能依据地区差异商定税金额度,然后让各村自己摊派——这似乎是成本最低的征税方式,当然其中也有着巨大的舞弊空间,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欧洲此时的财产税征收。都是将征税权进行公开拍卖,然后由包税人自己想办法去征收。而这个“想办法征收”的过程嘛,自然是很不和谐了。与这种拍卖征税权的方式相比,东岸人这种由各地反复商讨定下的税金额度,虽然也不可能完全和谐,但比起欧洲那种粗暴的方式来说要“温柔”多了。

    当然了,你征税方式再温柔,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要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因此不情不愿、隐瞒漏报、撒泼耍赖是难免的,因此这最后征到的43.2万元的动产税其实是远低于财政部最初的预期的(至少打了个六折)。而更令财政部崩溃的是,这43.2万元里面,真正入账的只有29万元左右,剩下的14.2万元则处于拖欠状态,拖欠的民户们其实不是没钱缴纳这笔税收,只是处于种种原因(比如对村干部摊派到自己头上的额度不满等等)赖着不交而已。至于何时缴纳,恐怕要等到他们与村里解决了这些麻烦之后才有可能了——当然如果乡里采取强制措施的话很快就能征收上来。

    “动产税、不动产税的征收,长期来看,真的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钱浩放下了手里的资料,自言自语道:“也好在咱东岸共和国的百姓们普遍比较富足,征税的抵触心理降低了不少。这要是搁在税收负担极为沉重的欧洲,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呢!不过话说咱东岸人还真是富庶,仅仅七个税种理论上就能征小二百万元的税,真是不错呢。”

    话说这次征收的191.4万的总税金里,除不动产税、动产税外,还有契税约0.5万元、营业税11.7万元、消费税19.8万元(这也是一个漏缴极为严重的税种)、个人所得税21.8万元以及约22万元出头的关税——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广大农民上缴的公粮,不过因为不是实物税收便暂时没计算进税收内。

    “老百姓还是明事理的,知道以前的低税收甚至不收税不是政府常态、是不会持久的,因此这次从整体看来,为期一年的1652-1653征税年度过得还算平稳。当然或许这和他们在旧大陆时习惯了较为沉重的税收负担有关,那些横征暴敛的君主们创造了很多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税种,收税的过程也是简单粗暴,这些他们都能忍,没道理来了东岸就没法忍了。而只要一开始忍了,后面习惯了现在的税收,也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些税种就能一直贯彻下去。”钱浩自顾自地给自己点了个烟斗,一边享受着肺叶被烟气浸透的快感,一边想道:“小二百万的税,依照上个月(7月)最新的全国人口数字39.7万人(明人约占46%,混血新生代东岸人占20.5%)来计算,平均一人缴纳了不到五元钱的税收。当然如果再算上九万多非国民的数字的话,平均一人就是四元多钱的税。比起此时欧洲税负较轻的英国(平均每人20-30先令,约4-6元)来说,这个税收并不算高,更何况东岸人的平均收入远超英国,这就更不是个事了……”

    当然了,以上这191.4万元的总税金其实只是理论上的,而在实际征收过程中,由于种种因素,最后在年关之前只收上来了140-150万元,剩下的钱基本上都拖欠着——其中动产税和不动产税是拖欠大户——令人颇为无奈。

    “既然不动产税是征税主力,那么就应该在全国范围内做好不动产登记制度。”钱浩想着:“这事在后世的天朝想要推行下去那是千难万难,而且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确认,在此时的大明也是万万推行不下去的。欧洲也是一个鸟样,英国的财政大臣原来就是逃税大户,千方百计隐匿自己的财产,这还怎么估算他们的不动产价值?好在咱们华夏东岸共和国是新大陆移民国家、是一片白纸,且现阶段除少数人外,大家的也就一套宅子、三十亩地而已,好计算得很。不过这不动产登记制度的推广确实宜早不宜迟,越迟阻力越大,必须趁着现在国家制度初建的阶段就定下来,不然以后绝对是个大麻烦,毕竟中国人是讲究财不露白的。”

    “欧洲人知道后一定会很羡慕我们,嘿嘿。”钱浩又抽了口烟,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们肯定想不明白,一个四五十万人口的国家,税基怎么会如此之广、税金总额又怎么会如此之高的。他们几乎将大部分的税种都拍卖了出去,就是因为明白政府收不上来这些税,因此只能将征税权拍卖给地方贵族、大商人甚至黑社会,让他们去想办法。咱们这去年收上来了140多万的税,能力完爆他们了,要知道这部分钱直接取自民间,也是可以直接用在国家建设上的,是最优质的资金来源,不用担心像挖金矿那样获得的金银无法直接用在国内。这么说来,以后还真要把征税这件事当做县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来对待了。”

    钱浩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无论是对地方财政还是中央财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特别是钱浩还隐约听在首都的朋友们谈到,如今中央正在讨论把一些不易征收的税种交给地方,即这些税由地方来负责征收,收到的钱也计入地方财政,这对地方来说应该很具吸引力。

    想到这里,钱浩便摇铃喊来了自己的秘书,然后向他说道:“明天我要召开各部门会议,部门一把手必须到场,实在无法赶到的也要专门请假。这次会议很重要,将要重点研究下一阶段的工作,其中新税制的推广和普及是重中之重。今年本县的完税额度不是很理想,这和大伙儿的懈怠与不重视有一定的关系,因此我想给大家敲敲警钟,让他们知道完不成缴税额度有什么后果。另外,配合中央政策精神,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不动产登记制度,这事也必须抓紧,大家不得推诿和懈怠。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下午就找人去一个个部门通知,让他们明天务必到场。另外,各乡镇、自然村的主官们后天也要逐步通知到,最近我想搞一个扩大会议,向大家专门强调下税收的重要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赐之地(五)

    郭子离乘坐着“自由贸易”号战列舰驶近了棉河港外海。因为此地尚未修建起供大型战舰进出港的专用码头,因此“自由贸易”号只能远远地在外海下锚碇泊,然后通过小船来回驳运物资与人员,比较麻烦。

    “自由贸易”号当然不是独自前来棉河港的,事实上与其一同前来的,还有第二舰队的其他几艘舰只,计有风帆护卫炮舰2艘、快速巡航舰3艘、武装运输舰1艘,总共7艘专业战舰,已经是第二舰队几乎全部的舰艇了(家里还有1艘快速联络船、1艘小型训练舰)。

    这几艘舰船乘着凉季的东南风,先从新华港顺流南下,分别于归化岛、塔城港短暂逗留,然后绕过新华夏岛南端的法国殖民地,顺着东南风一路向北,抵达了棉河港。他们将在这里停留较长一段时间,因为棉河港的马万鹏向史钦杰报告,最近棉河港外海屡有外国船只出现,所为何事尚不得知。

    史钦杰离任在即,因此万分不愿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他立刻与第二舰队司令郭子离少校商议(第二舰队不归其管辖),请求对方率舰队环岛巡视一圈,然后驻留在棉河港一带重点巡查,驱离或捕获任何可疑的外国船只,确保棉河港这个要地的安全。这里既和土人有交集,隔海相望的地方又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敏感得很。而且,考虑到最近东岸共和国与葡萄牙王国之间日趋紧张的关系,对于在这里实力不弱的葡萄牙人,必须分外小心、严加警惕——特别是严防他们与岛南端的法国人勾结起来坏事。

    前几天郭子离带着几艘舰船南下巡视了一番。并在南部马哈法利高原近海登陆。与当地的原住民巴拉人互换了礼物。建立了初级的联系。巴拉人是这个岛上最干旱地区(马哈法利高原)的原住民,目前建立了松散的巴拉王国(其实是部落联盟),文明水平较低,但性情较为凶悍,无论是与东边的法国人还是北边的萨卡拉瓦人,关系都非常不睦,而这无疑是东、巴双方建立友好联盟的基础。

    话说自从1651年底出兵征讨萨卡拉瓦人以来,肖白图这厮“靡费巨万粮饷”、“死伤两千兵丁”(马万鹏向史钦杰打小报告之语)。却始终未能彻底平定默纳伯王国。虽然他们极大地杀伤了这个王国的有生力量,掠取了大量物资(驼峰牛超六千五百头、羊一万三千余只、皮革三万余张),并且还占领了这个土著王国的宫廷——位于后世贝扎哈一带,可却始终不能结束战争,不能让萨卡拉瓦人认怂服输。

    而既然这个默纳伯王国不认输,那么东岸人就始终必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军力,陪这个土人王国在丘陵里、草原上、森林边玩捉迷藏的游戏,至今累计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其中波兰士兵约占四分之一,其余皆为岛屿八旗。而伤亡人数中,正面战斗导致的伤亡还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多基本都是死于各种疾病或者干脆就是疲累而死,令人颇感无奈。

    目前肖白图这个战争狂带着主力部队约两千人(波兰、德意志士兵约七百余人。余皆岛屿八旗土兵),屯驻于平蛮堡(即原位于贝扎哈的土人王宫,被攻克后取名平蛮堡)一线,准备对这个地区实施长期占领。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后方运输的畅通,肖白图还令一千人(清军俘虏五百人,另有五百岛屿八旗土兵)在通古布里一带立寨设立转运兵站,并将此地命名为大胜寨,以纪念一年多前他率军于此地大破默纳伯王国大军、歼敌三四千人的胜利。

    不过肖白图这种对土人不顾现实、穷追猛打的态度也令马万鹏颇为不悦。无他,一是物资消耗甚大,二是人力消耗甚大——且这一点才是关键,本来东非运输公司从奥斯曼帝国辗转运来了不少波兰战俘,这可都是上好的劳动力,结果却因为前线战事不断而被迫输送了很多人过去打仗,这无疑是影响了生产。

    要知道,棉河——浑河流域之间的棉田开辟面积、棉花总产量可是他马万鹏政绩考核的重要依据之一,你都把人弄去打仗搞运输了,国营棉花农场自然就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干活了,这不是阻碍马司令“进步”么?于是,马万鹏现在对肖白图也从一开始的支持态度,转为了不支持。可不支持又怎么办呢?挑起战争很容易,但结束战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肖白图前后杀伤了超过八千萨卡拉瓦军民,更是占领了他们的王廷,起获了大量金银珠宝、牛羊牲畜,同时还将默纳伯王国一些未及逃走的头人妻女交给下属兵丁淫乐,这双方已经是结下了极深的仇怨了。

    更何况萨卡拉瓦人是出了名的记仇,你如此折辱对方,对方不和你玩命才怪呢,而这显然才是战事迁延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今观之,若想彻底结束这场已经断断续续进行了很久的战争,还是得彻底打残对方,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于是,你最近就可以看到,东岸人明显加强了与马哈法利高原上的巴拉人、大庆盆地的零散萨卡拉瓦部落民(他们也经常被默纳伯王国征讨)以及东部的麦利那人的联系。

    尤其是那些与萨卡拉瓦人是世仇的麦利那人,他们一有机会就会不遗余力地对其展开打击。虽然近几十年来由于默纳伯王国战力暴涨(有大量火绳枪兵),麦利那人屡战屡败,势力完全缩回了中央高地上,但他们却始终没有与默纳伯王国议和,双方之间小规模的冲突(主要是默纳伯王国去中央高地打草谷)几十年来一直没有间断。可以说,其实他们远比东岸人更加痛恨萨卡拉瓦人。

    于是,在东岸人与默纳伯王国的战争爆发大半年后,中央高地上的麦利那人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他们虽然一开始没与东岸人取得联系,因此协同作战的效果不是很好,但这仍然让本就应付得极为艰苦的默纳伯王国彻底垮塌了,老国王与两个儿子各带一支部民,分散到了广阔的土地上,与敌人展开了时断时续的厮杀。

    一开始他们的敌人仅仅限于东岸人和麦利那人,但很快南部马哈法利高原上的巴拉人也加入了战团,他们与萨卡拉瓦人有世仇,因此与东岸人简直是一拍即合,很快就从南边越过浑河(乌尼拉希河),向默纳伯王国发起了攻击。而为了支援他们的行动,由肖白图做主、马万鹏批准,赠送了一批冷兵器给他们,以便使其能够更好地打击萨卡拉瓦人。战斗持续到今年后,麦利那人也与东岸人取得了联系,双方相约共同出兵压缩萨卡拉瓦人的活动空间,清剿其有生力量,以便彻底解决这个双方共同的心腹大患。

    老实说,默纳伯王国无论是上层人物的眼界还是下层军民的战斗力,在新华夏岛都是相当不俗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历史上于区区几十年内一统整个岛屿西半部,甚至要不是因为内战,他们还会占领岛屿东北部。更别提他们还多次打退西方殖民者的进攻,歼灭了阿拉伯人在岛上的残余势力,麦利那人的成就与他们一比,除了种田出色以外,在军事与战争方面简直就没法提。

    当然他们的弱点也相当明显,那就是经济实力的不足。特别是现在这个国家刚刚处于崛起的初级阶段,又是以游牧和游耕为主要生活方式,经营多年的王廷(同时也是他们控制区内最肥沃富饶的农业地带,旱作农业较为发达)被万恶的东岸人攻陷后,他们的实力就此一落千丈了。

    肖白图非常明白这点,于是他坚决主张对着萨卡拉瓦人穷追猛打,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对手现在有多么虚弱。每次出击都能看到萨卡拉瓦的牲畜越来越少,每次出击也都能看到他们的人丁越来越少,这样虚弱的敌人不一鼓作气打垮,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等他们缓过一口气来么?

    不过呢,肖白图的如意算盘最近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因为他们发现,萨卡拉瓦土人手里的火器居然不是越打越少,其数量从一开始的数百枝竟然提升到了千余枝,这简直可怖可畏!情况反应到马万鹏那里后,他也感觉这事不能怠慢,于是派出快船通知了新华港的史钦杰,而这便是第二舰队近期加大巡逻力度的原因所在——他们怀疑葡萄牙人或法国人介入了新华夏岛西部的这场四方大混战之中。

    葡萄牙人的嫌疑或许少一些,但法国人的嫌疑绝对很大,因为他们和英国人是与默纳伯王国经济联系最密切的两个欧洲国家了。英国商人最近销声匿迹了,但法国佬在这座大岛上可是有着多凡堡和圣路易镇两个殖民据点的,嫌疑不要太大!

    于是,郭子离便带着第二舰队主力来到棉河港一带了,他打算给敢于来此地与土人进行交易的法国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对西新思维(一)

    “超过劳动者个人需要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是一切社会的基础,并且首先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基础。”马克思说的这句话真是一语道破了人类社会变革的本质,而东岸发展的现状也告诉了掌权的穿越者们这句话的极端正确性——农业一直吸纳了最多的就业人口,并且其产出决定了整个东岸社会运行的成本高低,重要性毋庸置疑。

    ……

    10月中旬的东岸大地已经进入了春播前最关键的准备阶段,很多去年新开辟的土地上,一条条被蒸汽犁犁过的深沟直延伸到了远方的天际边;而在这些新垦之地的旁边,小片已被耕种多年的地里的麦穗已经沉甸甸了,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就可以组织人手收获了。

    “巴尔博亚先生,如何?我们东岸共和国境内到处是这样的农场,也不怕和你说,这个国营农场只有250名波兰战俘契约奴,外加一些牲畜和农业机械,但产出除养活他们之外还有大量富余可供出口。既然西班牙朋友们需要东岸的粮食,那么尽管拿去好了,呵呵,都是上等小麦,足够令你们满意。”就在阿尔瓦罗祖孙三代在商城港“缅怀过往”的时候,数十公里之外的野屋河畔,退役陆军少校(退役时加了一级)、曾在远东服役多年的李文长正在向从西班牙赶来的巴尔博亚书记官介绍着东岸的农业成果。

    “东岸在农业方面确实做得很不错,很令人敬佩,毕竟你们这是在开荒,其中的艰难我很清楚。”巴尔博亚书记官点了点头,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先生,我不是那些以谈论农业生产或体力劳动为耻的‘伊达尔戈’(西班牙贵族的称谓)们。农业是一个社会的基础,农业都弄不好的话,这个社会也是没什么前途的,西班牙王国在这方面。真是错得太离谱了……”

    西班牙在多年以前——好吧,其实是一百年以前——其农业水平还是相当之高的,但在16世纪那些个狂热的年份,随着摩尔人大量被驱逐出安达卢西亚、格拉纳达、加泰罗尼亚等地。伊比利亚的农业水平开始了急速坠落。

    摩尔人是聪明的农夫,他们掌握了高超的农业技术和对付恶劣干旱天气的办法,将干燥的安达卢西亚变成了物产丰饶的地区。要知道,卡斯蒂利亚可不是什么降水丰富的好地,在这种相对干旱、贫瘠的土地上耕作。尤其需要的是耐心和技术,摩尔人显然有足够的耐心侍弄土地,农业技术也相当高超——摩尔人建立了在当时整个欧洲都非常先进的完备的水库及灌溉体系,并经常修缮,使得一些在今天的西班牙极为荒芜的地区于那个年代也产出了大量的农产品,足以让如今日益虚荣和懒惰的西班牙人感到羞愧万分。

    但在严酷的宗教气氛下,身为异教徒的摩尔人被赶走后,西班牙的农业生产力就开始日益倒退了,与此时其他国家的飞速进步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有着摩尔人留下的极为完善的基础设施遗产,但西班牙农业收成依旧在不可挽救地逐年下降。曾经在瓜达拉维亚尔运河畔密布的果园(摩尔人开辟,对河水的利用非常节俭、经济)也因为干旱而渐渐荒芜,大量的耕地退化成草场,整个国家不得不依赖进口谷物而活。

    西班牙政府不是没对此做出些调整,比如1626年的时候,国王就颁布了一项法令,声称贵族从事商业或农业没什么丢人的,只要他不亲自参与买卖,或在自己家里做生意、耕作什么的。但这可想而知没什么效果,“伊达尔戈”们感觉用双手劳动或投资商业有损于他们的尊严。因为那是被他们赶走的穆斯林和犹太人曾经做的事。而且他们完全没有经济知识,轻视一切体力劳动,藐视几乎所有的工商业活动,只关心维持自己奢侈生活的商品。比如细布多少钱一匹、高档蜡烛价值几何等等(西班牙贵族固定这些高档商品的价格并时不时禁止出口,可想而知给手工业者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以至于西班牙自己的手工业完全崩溃);除此之外,他们唯一追求的,便是军事荣誉和宗教扩张了,这种虚耗国力的做法无疑让西班牙的灾难更深重了一层。最终从巅峰跌落下来,并再也没起来过。

    现在的西班牙王国,不但工商业凋敝无比,就连农业生产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多年的对外战争、沉重无比的税负、此起彼伏的地方暴乱以及牧羊业组织“麦斯塔”对农业的侵害,使得西班牙的粮食生产连年歉收,以至于到了严重的入不敷出的程度,这在农业生产纷纷从战乱中恢复的英格兰、德意志等地区看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传统的谷物出口大国波兰(主要由荷兰经营贩卖,以黑麦和小麦出口为主)又深陷战争泥潭,农业生产秩序大受影响,这就让西班牙人的境况更加不妙了。现在若不是他们还能死命压榨那不勒斯、西西里等意大利领地的话,半岛人恐怕早就在饥饿中爆发革命了。

    但一味压榨意大利人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故西班牙人在权衡再三之后,将与东岸人联系密切的巴尔博亚书记官等人派到了新大陆,与常驻东岸的特使劳尔.布拉沃男爵一起,商讨向东岸购买粮食的事宜——当然不是花真金白银购买了,他们只是想稍微调整下东岸向他们发放贷款的物资比例,一些不合时宜、专为贵族或王室享受的奢侈品削减一下(西班牙王室现今每年宫廷支出多达300万东岸银元的样子,其奢靡浪费程度令人震惊),转而多弄一些粮食以缓解国内的困境,算是痛定思痛之下一个相当明智的做法。

    华夏东岸共和国执委会在接到西班牙人的请求后,开了半天的闭门会议,然后便以绝对多数票同意了西班牙人调整贷款物资比例的请求,削减了一大批鲸油蜡烛、肥皂、高级皮毛、印花布、染色布、丝绸、针织花边等奢侈品的额度,然后增加了十万吨(约合二百多万元)谷物的配额,分四年付完,以缓解西班牙国内的困境。至于说这些谷物的运输嘛,因为是西班牙人提出的更改请求,因此他们也将承担部分运费,大概占60%的样子。

    看在西班牙正事实上与葡萄牙、法兰西、英格兰三国鏖战的份上,东岸人也同意了,并表示今年年底之前就会发一批小麦(国家储备粮库的陈麦)前往西班牙的加的斯港,数量大约在三千吨的样子——当然如果西班牙人愿意提供部分船只并承担费用的话,他们哪怕再多运一万吨都可以,粮食储备从不是问题,有问题的只不过是有没有足够的运力罢了。

    好在西班牙人的运气还不错,正带着巴尔博亚四处参观的李文长给他出了个主意。

    “巴尔博亚先生,或许您正在为如何装运更多的粮食返回旧大陆而感到苦恼,那么我想您大可不必如此。在我国的青岛港内,此时正有大批来自旧大陆的荷兰船只停泊于彼,他们都是帮我国政府运输旧大陆移民的。我想如果您能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对价的话,那么这些来自联合省的船长们应当不会介意顺手帮您捎带着运一部分粮食回去。我觉得您可以遣人去尝试一下,如果那些船长不信任您的话,我方的银行也许会为您出具担保并先行发放部分运费,这从贷款总额里扣除就好了,问题不大,如何?”秉承了执委会旨意的李文长此刻确实是真心实意为西班牙人考虑的,因此出言向其建议道。

    “很不错的建议,李先生,在这么一个艰难的时刻,贵国表现出的友谊足以令菲利普国王改变对贵国的看法。主的子民不一定是朋友,而异教徒也不一定是敌人,世事就是如此,感谢贵国的无私帮助,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与伟大的西班牙王国交好,贵国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巨大收益的,因为这个国家是上帝选中的文明使者。”巴尔博亚书记官矜持地说道,“来自英格兰的异端已经与法兰西这个叛徒秘密勾结在了一起,正式向我国挑起了战端,伟大的西班牙王国必须直面挑衅、奋起回击,直到让所有敌人都匍匐在菲利普国王的御座之下,他们一定会失败的!”

    “嗯。”李文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书记官阁下,请恕我直言,西班牙王国要想同时打赢这三个敌人,如果不对贵国的经济、军事体制——尤其是经济体制——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革的话,恐怕将极为艰难。毕竟,敌人的实力也非常强大,法兰西王国有着整整2200万人口,几乎是贵国的三倍了。现在是到了为胜利做些什么改变的时候了,不是么,巴尔博亚先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对西新思维(二)

    “现在政府内部有些人呼吁在对西政策上采取新思维,即对西班牙采取一些适当的扶助政策,使其不至于快速衰落下去,有更多的牵制法国、英国、葡萄牙等殖民国家的实力,且还能为我国政府的海外殖民活动减轻压力,一举数得……”东方县城关镇执委会行政大楼内,分管农林牧渔、水利建设、农产品深加工等行业的中央执委、农业部长郑斌一边给执委会主席强全胜点了个烟斗,然后说道:“其实我是支持这个说法的,事实如此嘛。西班牙人的落后体制已经病入膏肓,我们即便全心全意帮助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革,也是扶不起来这个老大国家的,顶多能够让他们稍稍振作一下、雄起一点,能够有更多的力量给其他欧洲白皮佬添堵罢了——当然也许有些人会担心西班牙实力增加后会对我国今后攻略拉普拉塔、智利等地区产生不良影响,但我认为问题不大,因为西班牙最重要的敌人始终是其欧洲邻国,殖民地也没甚工业、投射力量又不足,因此实在不用担心。真要打起来了,我们可以轻易调动数万陆军进入拉普拉塔,西班牙人什么心思也就淡了……”

    其实,此时正在说话的郑斌本人,就是他嘴里那些“呼吁采取对西政策新思维”的人里的重要人物,他今天来找强全胜,一是他本人确实认为东岸应当对西班牙采取适当的扶助政策,二也牵扯到了经济利益。

    之所以说这里面牵扯到了经济利益,无非就是前几日巴尔博亚书记官与农业部掮客、退役陆军军官、粮食商人李文长所说的那些破事:西班牙主要产粮区如安达卢西亚、加泰罗尼亚等地因为种种原因连年歉收,急需从外界输入粮食以维持国用,粮食富余的东岸自然是其考虑的来源之一了——尤其是如今西班牙和英国已经事实上开战(牙买加岛已被英国人攻克),从俄罗斯、意大利等地进口粮食颇为不便(容易被英国海军袭击),那么让一贯不太鸟英国人的东岸商人将产自新大陆的谷物运到西班牙港口,确实是一桩很不错的生意,西班牙人可以获取足够的粮食、东岸人可以部分缓解国内粮食剩余的压力,无论是从经济层面还是政治层面来说。都确实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当然了,要想让所谓的“对西新思维”政策更加容易地付诸实施,自然少不得再拉上一些盟友了(主要是工商界的人士),毕竟有了这些投资于工商业的人士帮忙鼓噪。也更容易对执委会诸公们产生一些影响不是么?而且,工商业界也确实对西班牙的市场垂涎欲滴,这个总人口超过800万的市场容量够大,购买力在这个年代也还算可以。之前由热那亚人帮忙代理东岸商品在西班牙一些地区的销售,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大部分西班牙进口商品仍然被法国、英国、德意志、荷兰乃至意大利部分邦国所瓜分,东岸人的市场份额并不高,现在有机会强势楔入这个曾经对东岸人部分关闭的市场,同时顺便打压别国的工商业发展,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这次的机会必须要抓住,不然就太遗憾了!这就是大部分农业和工商业界人士的看法。

    “现在西班牙输往新大陆的商品,只有极少一部分是自己生产的,其他要么干脆是别国商人找的‘西班牙亲戚’鱼目混珠,要么干脆就是走私过去的外国货。西班牙人自己真正能满足的,只不过占了十分之一罢了。”郑斌此时又充当起了工商界的说客,只听他说道:“我听秘鲁那边的商人说,从1545年开始,西班牙纺织品就已无法满足殖民地需求,殖民地甚至需要提前六年预定商品,这导致了走私盛行,比如英国人和荷兰人就以加勒比岛屿做基地,不断与西班牙进行走私贸易。而走私贸易的盛行使得西班牙工业进一步衰败,曾经拥有30万人口的塞维利亚当时有13万工人。但现在多数已烟消云散了,而即便没消失掉的西班牙工业也已经是别国商人的产业了,比如热那亚人购买了格拉纳达的肥皂工场和丝织工场,石匠、鞋匠、毯子编织工基本都是意大利人把持。小商贩、五金工砖匠、运水工什么的则由法国人充任;16世纪末,原本纺织业规模不小的昆卡已经没有织机在工作,塞维利亚也只有400台织机,很快又降为了60台。与此同时,由西班牙本国纺织加工的羊毛也逐渐缩减为以前的20%,与之对应的西班牙羊毛大量出口。低地地区是其重要买家,而这个阶段却正是荷兰莱顿毛纺业的黄金发展期……”

    “西班牙这么大的市场,我们东岸一定得趁机挤进去啊。这次英国突袭占领了牙买加岛,其北美殖民地也派人进入了西班牙设立的瓜莱传教区,双方之间就差正式宣战了,而英国与西班牙战端的开启,一定会让西班牙人不堪重负、惶惑不安。尤其是英国人刚刚在海上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荷兰,他们强大的海军实力可不是葡萄牙或法国能比的,完全有能力威胁西班牙与美洲殖民地的联系,以及切断他们进口商品的通道,这对西班牙的威胁无疑是致命的。”郑斌最后说道:“西班牙人已经害怕了,现在是最好的让他们让步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说得有点道理,但这和你们鼓吹的对西新思维有什么关系?这种新思维到底包含哪些内容?”强全胜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不要胡搞,西班牙人起不来了我是信的,他们的问题很多,靠吃大补丸是没用的。别看我们给了他们630万的现金和物资,但这笔钱物我很怀疑究竟能不能发挥其五分之一的力量,最糟糕的情况,是西班牙人拿着这笔钱安抚国内局势、扩军备战,然后一战输了把大的,将其挥霍一空!哼,以前西班牙人引领了军事变革的潮流,西班牙大阵指哪打哪、所向披靡,但现在欧陆各国的军事技术都赶上来了,甚至还尤有超越——你看看西班牙军队里的火器比例还没法国人高就知道了。骑兵也不如法国人——西班牙的老兵也在历次大战中损失殆尽,他们凭什么同时与三个国家交手?唔,不扯远的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搞?我先声明。要钱没有,最近推行的‘科学春天’计划以及乌江地区大规模防洪设施的修建,都要大量的资金,我可没钱给你们造。”

    “当然不需要花钱了,我是想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政府合作的形式。对西班牙王国进行一些经济层面的指导,使得这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有所恢复,至少要恢复到1609年最后一次大规模驱逐摩尔人和犹太人时的经济水平吧?当年格拉纳达最后一批异教徒被驱逐,西班牙人从其他地区移民两万多户基督徒,一家一片土地、两头牲畜、一片葡萄园(或橄榄园),但现在格拉纳达的抛荒水平又更严重了,商业也凋敝异常,西班牙人在这些事上的水平完全不如被他们驱逐的异教徒。我想,我们国家可以通过经济合作的模式,帮助西班牙繁荣他们国内的商业体系。比如我们可以让西班牙国王明白过重的税负和林立的税卡并不是增加财政收入的唯一手段,而商业的繁荣自然会释放西班牙国内沉淀的消费能力,使得我国的商品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当然这个过程我们可以收费,西班牙的伊达尔戈们不全是蠢蛋,应该会有明白事理的人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强全胜听郑斌这么一说,觉得这事有些意思,但郑斌这些工商界的人士被利润蒙蔽了双眼,多多少少有些一厢情愿。哼哼,繁荣了西班牙的商业。焉知不是便宜了法国人、英国人和荷兰人?真是利令智昏!

    不过小郑提到的格拉纳达农业水平下滑的现状倒是值得我们下点力气。西班牙据说有几十万贵族,而土地也大多掌握在他们手里,贵族和长子整日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其他孩子宁愿过贵族式的贫困生活也耻于工作。大部分伊达尔戈都不关心精耕细作。因为即便是最糟糕的收成也足以维持他们的体面生活(如果不够,政府还给补助金),他们缺乏足够的动力改善农业技术。而拥有全国1/6土地的天主教会(其财产是贵族的两倍之多,很多富人去世前将财产捐给教会)也差不多,他们同样对科学耕作没兴趣,再加上动荡的局势。西班牙的粮食产量连年下滑也就不奇怪了。

    让西班牙人恢复16世纪摩尔人还在的时候的农业生产水平,这才是东岸人可以做的事,农业上去了,西班牙国内局势便不会这么紧张,他们或许会有更多的精力与英国人撕逼,这样对东岸也有好处。至于说这样可能会导致东岸粮食出口受阻,呵呵,完全是杞人忧天,因为提高粮食产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东岸粮食出口至少在五年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十年内也不会受到大的影响,而且,和政治方面的利益比起来,些许粮食贸易又算得了什么?

    唯一值得顾虑的,大概就是西班牙的伊达尔戈们太过顽固与守旧,教会实力也空前强大——西班牙国王的权力被广泛用于为天主教会服务,其曾言“我宁愿统治一片沙漠,也不愿统治全是异教徒的国家;西班牙国王还宣布接受宗教改革的人一律处死,并在边境设卡审查一切书籍,这间接隔离了西班牙与其他国家的文化交流,导致西班牙经济、文化、军事、政治方面的固步自封——因此,即便是提振农业水平的举措也很可能会遭遇失败,但这就不是东岸人所能控制的了,他们只能尽力而为,尽力让西班牙人充实一些国力,虽然这事看起来希望也不是很大。

    “尽力而为吧,西班牙虽然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注定是东岸的敌人,但短期内帮助他们恢复一些实力,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繁荣他们的商业就免谈了,对西新思维,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近些年西班牙经济的愈发凋敝,已经使得越来越多的半岛人选择移民新大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必须阻止这种倾向!好在西班牙这个积重难返的老大国家,国民风气被贵族败坏,懒惰而虚荣、傲慢而守旧,想要崛起看来是很难了呢,这样我们也就能放心施为了。”强全胜看着仍在滔滔不绝的郑斌,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鲜血液(一)

    雄鸡报晓,东方的天边泛起了一片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海角港的一片临海棚户区内,大群穿着白棉布汗衫的立陶宛人正在工头的示范下,笨拙地编织起了渔网。渔网的材料是来自新华夏岛的剑麻,一种被称为“绿色黄金”的纤维植物,质地柔韧、坚硬、耐腐蚀,是上好的工业用绳或渔网材料。

    这些立陶宛人早上五点钟就被工头叫起来干活,一直要干到七点半才有早饭吃。活计很简单,就是在海边指定场所搓绳、编网,有时也会有一些损坏的渔网或箱笼拿过来让他们修补。成人每天1角钱的工资,未成年人每天5分钱,但一般只上半天工,另外半天集中起来学习汉语和一些规章制度,在师资力量有限的情况下,移民部可能还是觉得优先归化未成年人比较划算。

    七点半吃完早饭后,这些人可以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便再度投入到了紧张的搓绳和渔网编织工作中去。工作是单调枯燥的,但这些所谓的立陶宛难民们却没有丝毫不满之意,因为这比起他们来到东岸之前的生活要好太多了——残暴的俄**人抢走了他们手里最后一点黑麦和牛奶,他们肆意劫掠城镇、侮辱妇女,所作所为和传说中凶残贪婪的克里米亚鞑靼人别无二致,就连奥斯曼帝国的异教徒军队都比他们文明百倍。

    当然了,就算俄国人没有杀到立陶宛,他们的生活仍然是有些不堪重负的。波兰立陶宛联邦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了,贵族取得了一切权利,就连国王都要由他们来选举——如果本国国王不能令他们满意,他们甚至会邀请外国人来当国王,贵族甚至还拥有一票否决权,即少数派(哪怕是一位贵族议员)可以否决多数派做出的任何决定。这样一来,这个国家已经成了事实上的虚君共和制,占总人口约20%的贵族把控了国家的前进方向。国家已没人能制约他们,他们肆意妄为,将普通农户变成了自己的农奴,境遇悲惨无比。

    这些立陶宛人来自这个国家的核心区域之一。但生活境遇一样相当悲惨。按照1496年确立的皮亚特科夫法令,他们每个星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到贵族的土地上去劳作,所有人都被束缚在土地上,若要离开迁走的话,那么他的土地和财产将被贵族无偿收走。这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意味着死亡。

    而到了后来,由于君权的愈发虚弱以及国际贸易的发展,大体上地方自治的乡绅贵族们更加肆无忌惮,他们要求农户们世世代代都要留在土地上,为他们承担繁重的劳役,同时从农民手里收走了更多的农产品出口到国外,并规定每户人家只允许有一个儿子到领地外工作,这无疑让广大波兰立陶宛农民的生活苦难又更深重了一层。

    老实说,这场由俄国人发起的侵略战场如果不是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话,广大波兰、立陶宛农民未必会有什么抵触的情绪。或许长期的妖魔化俄国的宣传导向会让他们心里有些阴影,但就生活层面来说应该不至于太坏——不一样是当农奴么?当然历史没法假设,你指望鞑靼人、俄罗斯人或瑞典人的军纪变好,那纯粹是想多了,他们就是那样的“蝗虫”军队啊,从华伦斯坦时代一脉相传过来的。

    所以说,当这些立陶宛人被连哄带骗(库尔兰人欺骗他们说要带他们去荷兰生活)地送上船来到新大陆后——首先送到了新库尔兰的雅各布港,库尔兰人挑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发放到东岸各大港口——他们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认认真真地工作了起来。上帝。可有工资拿呢,每天一角钱,每月就是三元钱,而一亩地的赎买费用才五元——当然这首先需要获得国籍。但这仍然令他们极为振奋,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份土地完全属于他们自己,每年只需要为国家无偿工作十五天,不用为贵族承担繁重的劳役,税负也很轻。也无需把自己的农产品贡献给贵族享用,真是太棒了!

    就是五年的考察期略有些长,以及政府始终不肯承诺修建天主教堂,让这伙来自立陶宛的难民们略略有些不安。不过总得来说问题不大,已经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至少这里没有残忍的贵族、没有凶恶的俄**人,有饭吃、还能有收入,还想要怎么样?只是,一路上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些可爱的姑娘们去哪了?怎么没见到?

    “田副科长,本年度交付给你们乌江地区的额度就只有这么一千五百人了,您还别嫌少,这次大家都盯着呢,老定居点的光棍也很多,大家互相理解。”海角港正在修建的码头上,一位移民部的官员将一份花名册递给了代表乌江地区行署前来的田星,苦笑着说道:“您看,海角港这个定居点2000人里面有1500个男人(包括一些明人),年轻单身的立陶宛姑娘几乎全给你们挑出来了。也得亏这次库尔兰公国那帮子人干事得力,搜罗的人口中以女性居多,不然你们乌江地区的光棍还得继续排队等待摇号。”

    话说这次波乌战争以来,东岸人捞到的第一笔好处基本已经兑现,那就是去年郑勇委托库尔兰大公收容招募立陶宛难民前往海外定居的事情。库尔兰的雅各布大公办事果然也不含糊,或许因为常年在波罗的海圈子里打转的缘故,他几乎动用了一切商业或政治上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从战乱地区捞人,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在这个过程中,军纪败坏的俄**队帮了不小的忙,他们肆意劫掠、杀戮地方上的立陶宛贵族以获取财富,而贵族统治秩序的瓦解自然使得农奴们可以自由迁徙,这就给拉脱维亚人在当地的活动创造了便利。

    他们打着招工的旗号,同时也用钱贿赂苦哈哈的俄国底层军人,以让那些难民得以顺利通过战乱地区,抵达库尔兰公国。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之中,与俄**队关系良好的东岸人的请求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中高级军官们默许拉脱维亚人在当地的行动,反正也没损坏到他们的利益,不是么?东岸人一向慷慨,这次轻轻抬手之后,后面估计会对俄国有所补偿,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战争持续的一年多时间以来,库尔兰大公手下的数百人几乎已成功将三万多立陶宛难民“劝”到了库尔兰公国境内。为此,那些俄**队还有意无意地在北方发动了一些小规模的攻势,击溃了与库尔兰公国交界处的某些立陶宛乡绅贵族的势力,让雅各布大公的抢运移民大业能够更加顺利地完成。俄国人如此知情识趣——虽然他们坚持不肯公然贩卖立陶宛奴隶,还算要点脸——以至于远在阿姆斯特丹的郑勇听到这个消息都大赞了一句“干得漂亮”!

    三万多人口涌进了库尔兰公国后,几乎将这个只有20万人口的小国瞬间压垮。好在无论是郑勇还是雅各布大公,去年夏天时就从俄国进口了大量黑麦囤积了起来(粮食是俄国传统出口商品),这才堪堪养活了这些战争难民。而之后嘛,自然是组织船只运输了——目前,雅各布大公把自己船队中的相当部分生意都停掉了,然后调集了8艘商船参与运输(同时自家温道的造船厂还在紧急开工建造新的船只),再算上从荷兰人那里租来的二十多艘商船(租船费用就高达14万元),雅各布大公一气组织了超过九千吨的运输吨位,狂运了近万人前往新库尔兰的雅各布港,一时间在欧洲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欧洲历史上可少见如此大规模的移民运输行动呢,一百年前西班牙人殖民加勒比岛屿的时候,一次才运2000多人(当然还有很多牲畜,英国在原时空十多年后一次最大的往北美运移民的行动才运了6000人),和现在根本没法比。

    这些立陶宛难民最终只有6800人抵达新库尔兰的雅各布港,考虑到这个殖民地较小的规模和人口消化能力,以及和东岸人的“传统友谊”,库尔兰人最终只留下了其中的1800人,然后将剩余的五千人打包送给了东岸,算是比较上道。

    而更加令东岸满意的是,这五千人里竟然超过七成是单身女人,且基本都是适合生育的妇女,这几乎立刻在各地区之间引起了哄抢——没办法,光棍实在太多啊!

    现在田星就是代表乌江地区行署来海角港接一批女人返回的,总数达一千五百人之多,将平均分配到靖江、大兴、永安、归德等县,一个县平均几百人,也算是稍稍解些**了。至于说留在海角港及内陆几个定居点的这一千多立陶宛人,基本都是有家庭的,男女老少都有(青壮年似乎都让新库尔兰截走了,他们最近在和土人抢地盘,应该需要很多男人),将来会和一些新来的明人移民混居,政府也会派一些从老定居点招募来的二代东岸人,以彻底消化这些外来难民,并整合为自己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鲜血液(二)

    最近大东岸政府想整合为自己力量的显然不止这些新来的立陶宛人,同时还有从卡法奴隶市场上发来的乌克兰人以及从拉普拉塔通过种种渠道招募来的高乔人。

    波俄战争自从1654年春天爆发以来,俄军主力十万人在北线连战连捷,占领了后世白俄罗斯、立陶宛的大片土地,同时将战火延伸进了波兰核心的王冠领地,局势可谓一片大好。不过在南线,以少数俄国偏师及亲俄哥萨克组成的四万军队,却未能抵挡住波兰大军的攻势。当然这不是说波兰军队多么神勇善战,总数只有三万余人波兰大军是唱不了主角的,在波兰人身畔,与他们一同战斗的还有数万骑克里米亚鞑靼骑兵、亲波哥萨克、镇守乌克兰的德意志雇佣军,以及为数亦相当不少的奥斯曼帝国步兵。

    这几支力量组成的反俄联军力量庞大,将俄国人打得节节败退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而在这其中,军纪极差的克里米亚鞑靼骑兵掳掠了大量乌克兰农民(亦有少许定居在乌克兰大草原上的波兰人)和战俘,总数约在十万以上(或许有二十万也说不定)。这些被鞑靼人掳掠而来的乌克兰奴隶,光靠人口不过区区数十万的克里米亚汗国自然是不好消化的,因此注定了其中的大部分还是要推向卡法的奴隶市场公开售卖——作为在黑海地区名气极大的买家,作为东岸委托人的亚速海商会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接洽了,而鞑靼人确实也很爽快,多年合作的老伙伴了,先发部分“货”,钱你们慢慢筹集,让原本打算去热那亚筹款的李晴、马德二人感动得不行,纷纷表示明年肯定运来大批烟草、烈酒、印花布、染色布、高级皮具(多为海豹、海獭皮)以及武器军资等大批物资,当然不足部分会用现金补足,总之不让“善良和蔼”的鞑靼兄弟吃亏就是了。

    作为最大的女奴买家。鞑靼人早就知道东岸人的喜好,因此一早便将模样还算周正、年龄在35岁以下的女奴挑选了出来,凑了两万人,安排在单独划定的区域内。随时等待东岸人提货。当然在待运期间,这两万人的衣食费用还是要由亚速海商会支付的,反正最后都会算在总价里面。

    而除了这些女奴之外,还另有相当数量的男人,主要是被俘的亲俄哥萨克(其实大多都是没什么倾向的哥萨克而已。赫梅利尼茨基解散了大量反对投靠俄国、坚持独立自主的哥萨克起义军,这些人里的很多现在被鞑靼人抓获)、普通俄国士兵,总数大约在五千余人,目前也安置在卡法城外的鞑靼人控制区内,等待东岸人洽购——东岸共和国现在正处于大开发的阶段,对于这些可以为王前驱、用自己生命将蛮荒之地征服的契约奴,自然是多多益善了,要知道新华夏种植园的死亡率实在有点高,另外长山铁矿、煤河矿务局和交通部的建筑大军也需要大量的“非国民”劳动力,另外征讨土人也需要大量的炮灰。因此对这些战俘的需求量其实还是蛮大的。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次机会难得,所以才有为了吃下奴隶而要去热那亚借款的事情,以后这种事可能就要少一些了。盖因如今上台的主席强全胜、军部总参谋长莫茗等人都是民族主义倾向比较浓的人,尤其是国家主席强全胜,一直在考虑着要调整远东移民男女比例(最初几乎全是男人,后来女人渐渐增多,现在男女比例大致在2:1,后面可能会调整为3:2乃至1:1),并且已经准备在下个移民运输季(1656-1657运输季)付诸实施了。

    这个政策一旦严格执行起来,东岸对于外国女奴的需求量将会逐渐下降。并最终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之上。女奴都如此了,对于男性奴隶的引进就更少了,除非新华夏岛的种植园规模进一步扩大,需要更多的人命去填的时候。才会临时放开政策引进个几年。

    话题扯远了,话说去年波俄战争惨烈爆发后,东岸人在购进了大量女奴的同时,也引进了相当数量的哥萨克战俘,去掉损耗后抵达东岸本土的两者加起来大约有七千人(女性数量为五千,哥萨克两千。东岸人自己的船队运回两千,惯常租用的法国船只及临时加租的荷兰船只运回了五千,光运费就花了十多万元)。

    女奴先不说,这都是分给国内一些定居点等待排队摇号的老光棍们的(原则上按平时工作生活表现来分配,表现好的优先挑),单说这两千名哥萨克,他们虽然大多数都是曾被赫梅利尼茨基解散后赋闲在家的前起义军士兵,但战斗技能这些年来却未有太大的退化,如今东岸国内南北两个新开拓地都不是很太平,如果将这些人整合好了的话,未必不是一把对付土人的尖刀,那样政务院和军部确实都要省很多心呢。

    而就在上个月(10月份),执委会主席强全胜一锤定音,算是将如何整合、消化这些哥萨克战俘定下了基调。第一步,就是将这2000名哥萨克与从奥斯曼避难而来的1500名加尼沙里军团、斯帕西军团(主要为骑兵)士兵打散后混编。奥斯曼人毫无疑问和哥萨克是互相看不过眼且有一定矛盾的,这样也便于东岸人进行管制,降低这些人叛乱的风险。混编后的部队将分成两拨,其中一拨北上蛟河地区、定军山脉,保证东岸人在那里的垦殖行动获得成功(需严防不死心的葡萄牙人派土人或捕奴旗队搞破坏)。

    另外一拨就南下新获得的北巴塔哥尼亚地区(南纬42度以南的草原地区),与当地那些和东岸冲突渐多的特维尔切人交手。那些特维尔切印第安人是游牧民族,有着西班牙人遗留下来的马群、牛群和羊群,在巴塔哥尼亚高原上放牧已有近百年的时间,性情凶悍且极为仇视外来者,已经多次袭击东岸人设置在那里的绿港、海安港这两个定居点,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极为嚣张。

    而要对付这些神出鬼没的游牧印第安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派出机动力同样很强的骑兵了。这若在以前,就只能招募拉普拉塔的高乔人,可高乔人成分复杂,与这些特维尔切人也有着种种难言的、复杂的关系,并不十分可靠(曾经有高乔雇佣军反过来袭杀东岸人的事情发生)。因此,虽然目前掌握在东岸政府手里的高乔雇佣军已经超过两千,但在有了哥萨克这种选择之后,他们已经打算换人了,即把哥萨克投入到南巴特哥尼亚地区和特维尔切人战斗。至于那些不是十分可靠的高乔人嘛,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最近执委会已经知会军部,想个办法把这些人全部送到远东黑水地区,让他们加入当地的黄衣军,与清军交战,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他们和特维尔切人夹杂不清的事情了,可谓一举两得——正好最近执委会也打算从远东抽调部队回本土,这抽调了人回来,怎么说也得给当地再补点新鲜血液嘛,骑术非常高明(或许只有蒙古人的骑术可以与之相媲美了)的高乔人自然是不错的对象。

    总计七千名乌克兰奴隶加上比他们先来一步的五千余立陶宛难民,在今年七月份移民运输季结束后,华夏东岸共和国境内一下子多出了不在年初计划中的1.2万名“非国民”,大大充实了“黑户”的规模,使得非国民的总数直逼十万大关。

    非国民数量的增多,固然给已成一片大工地的东岸共和国注入了大量新鲜血液,加速国内基础设施的建设速度,但他们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却也不容忽视,即民族融合问题和宗教问题。而恰恰是在这两个问题上,东岸政府是绝对不会退让妥协的,这必然会引起移民们的愤怒,进而在东岸国内引起一定程度的动荡——如何疏导、化解非国民们的这种不满,减轻东岸老国民们的疑虑和不安,就很是考验东岸这个小小国家的归化能力了,即东岸的执政者们需要从经济、文化和宗教(比如强制推行道教,让人改信等等)等各方面进行或潜移默化的渗透影响、或简单粗暴的直接干涉,让这些外来非国民们逐步放弃(不管是不是自愿)自己旧有的一些生活习惯,接受新的东岸“规矩”。

    相信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久而久之之后,这些外来非国民自然就会渐渐失去部分自己的文化特征,融入到新的东岸体系当中去,而他们的后裔——就如同南非开普敦殖民地与荷兰人通婚后失去文化特征的法国、德意志移民后裔一样——最终会比他们丢失更多的本民族文化特征,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比较纯粹的东岸人,而这无疑也正是执委会所希望看到的。

    不过,和同化非国民们的费劲程度比起来,来自东方大明的移民就要简单不少了——尤其是那些已经在黑水开拓队辖区的各大国营农场、建筑队、盐场、伐木场里工作生活了半年之久的移民们——而在1655年12月底的时候,这批从东方赶来的新鲜血液也加入到了东岸共和国的开发行动之中,而第一批人被投放的地点,便是新近得到的巴塔哥尼亚地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新鲜血液(三)

    1655年12月25日,晴。

    从自然角度来讲,巴塔哥尼亚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地区之一。它面积辽阔,环境多种多样,有阶梯状台地、有山脉、有宜于形成绿洲的河谷,当然还有干谷。全地区总体上干冷多风,但南北、东西气候差异极大,如果粗略地按照某些标准将其进行划分的话,一般可将其分为安第斯山脉区和巴塔哥尼亚台地区,东岸人目前正在着力开发的丘布特河下游入海口一带,便是典型的台地区里的河谷绿洲,农业条件相当不错。

    巴塔哥尼亚的所有河流都发源于安第斯山的山间湖泊或将它们作为过水湖泊,这些湖泊对河流的水量起到了调节的作用。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是过境河流,出了水网密布的安第斯山区后,河流甚少能得到支流的补给,经过台地区的河床狭窄,河谷深且宽,最后都注入了大西洋之中。

    毋庸置疑的是,整个巴塔哥尼亚地区最大的河流是内格罗河(很遗憾,它没掌握在东岸人手里),丘布特河无论从流量还是河谷的农业潜力上来说都不如内格罗河。这条发源于安第斯山东侧支脉的河流,因为该段安第斯山区的水大多向西穿出山区,注入了智利一侧的太平洋,因此导致组成丘布特河上游河网水源地的河流并不多,穿越台地的支流就更少了,唯一补充水量的奇科河的水量还不到另一条发源于山区的森格尔河的五十分之一(上游拉普拉塔湖和丰塔纳湖等水源多经森格尔河注入穆斯特尔斯湖,多余水分才泄入奇科河),且经常干涸露底,河床既宽且深,卡斯蒂略高地和萨拉曼卡高地阻挡了它东往圣豪尔赫湾洼地的去路,因此它只能注入丘布特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后世两河交汇处下游不远修建了大坝(佛罗伦迪诺.阿梅希诺大坝),用于发电,只不过这对东岸来说似乎稍稍遥远了一些。

    此时正值巴塔哥尼亚的初夏,这片半干旱半湿润的土地也迎来了一年中最干燥的季节(全年不足300毫米的降水多集中在冬季)。这个地区一年中大多数时候被西风笼罩,有时是西南风、有时是西北风、有时则是正西风。这些风由太平洋上的高压气旋产生,原本是携带了大量水汽的湿润气团,无奈遇到了安第斯山脉的阻挡。湿润的西风必须抬升到安第斯山以上才能抵达巴塔哥尼亚台地区,但这个时候已经不适于形成降水了(大量的水留在了安第斯山区,基连湖一带年降水量多达4500毫米,比新华夏岛热带雨林区还要多得多),而这也正是巴塔哥尼亚台地区干旱的最主要原因。

    “上次那个啥农业部专家说。咱这里腹地纵深有几百公里,即便安第斯山上有豁口可供西风进来,雨水也达不到我们这,都留在西边山里了。他娘滴,真是晦气,这破地,咋比甘肃还旱呢。”一位穿着羊皮袄的民兵一手牵着马,一手背着步枪肩带,语带牢骚地说着。

    “老李你个党项蛮子懂个球!”另一名穿着黑色驻在警制服,腰挎军刀的中年男人骂道:“你要不是这张臭嘴。怎么着也能混个差不离的乡干部当当了,何至于到现在七八年了,还是他娘滴的村民兵主任一个。上峰安排我们来丘布特河左近屯垦,自然有上峰的道理,有的地分就不错了,虽然还是一家三十亩地,但你瞧瞧,周围草场多么大,就算每家都养个几千只羊都没问题,可劲放。这是多大的收益?哼,马上就要划分草场范围了,你可别犯浑耍小性子,要是好草场让那些蒙古、山丹鞑子取了。你就等着哭吧,你那罗斯媳妇能拿擀面杖打死你!”

    话说自从东岸人取得质押的南纬42度以南广阔的土地后,就开始逐步制定对这里的开发计划。当然了,搁执委会的本意,本土还没开发完毕呢,哪有多余的人送来这里吃沙子?可问题是这些土地已经拿下了。一点不开发也不像样,况且海岸边渔业资源极其丰富、海兽数量也相当不少,那么就适当地开发一点吧,至少要把适合农业种植的沿海及河谷绿洲先给圈了——当然屯垦人数是不会太多的。

    比如丘布特河下游入海口一带的海安港,国家开拓总局就在此设了一个分部,然后协调移民部,已经分批往这里送了不少移民,计有意大利非国民149人、立陶宛非国民160人、自由立窝尼亚移民81人、特赦的波兰战俘(一般工作年限在4年以上,尚未满5年,因表现良好而被提前授予国籍)99人、新到的明人自由民838人(男女老幼都有,基本以家庭为主),此外还有为适应本地环境而特别挑选的移民如布里亚特蒙古人、达斡尔人(多为原本服从博格德汗的山丹部落,被东岸人征服后强制迁移,一般骑术较为精良)311人。

    看得出来,这些移民来自天南海北,种族、民族、宗教成分极为复杂,管理起来颇为困难,不过好在也不用担心有人会闹事,这样也减轻了当地乡政府的很多麻烦。这总计1638名开拓者目前就定居在后世罗森港附近的小片沿河区域内,这里地处河谷地带,水源充足,土地也不似别处粗大的砂砾地,而是以肥沃的冲击泥土为主,这就给农业种植提供了基础。按照当前的安排,有自由民身份的700余成年人都分到了一份大小约30亩的土地进行耕作(至于布里亚特蒙古人会不会耕作就不是政府能管的了);而300多非国民则在政府的组织下于河谷地带开始移栽杨树树苗,这都是为未来而修建的防风林,在后世的丘布特河沿岸很常见,能够保护果园和农地免受风沙的侵害。

    而为了提高开拓者们的收入,经政务院特批,海安港、绿港这两个首批定居点的居民,可以按户额外分到一份面积辽阔的草场用于放牧(此为临时性质,待将来人口增多之后,各户草场范围还会重新划分)。巴塔哥尼亚虽然号称世界上最大的砾石地形区——整个地表几乎都稀稀拉拉地铺了一层大大小小的砾石,以花岗岩为主,形如核桃大小——但野外到处长满了硬质草及低矮的垫状灌木,这些植物几乎都是贴着地面生长,以适应疾风的劲吹(植物多匍匐在地生长,茎秆短小、坚硬多刺、形状独特,也许牛无法食用,但对能够啃食植物底部嫩芽的羊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而在一些纵横交错的深沟内,还有许多簇生的禾本科植物形成的草原。这些深沟一般都是古河床,底部往往有回流蓄水层,非常湿润,植物在这里茂密地生长着,一般都为软质草类,当地放牧的特维尔切人称呼这种洼地为“马林”。一望无垠的绿色马林上,银白色的蒲苇排成了行,绿色的喜湿植物长得到处都是,这种水草丰美之地在巴塔哥尼亚台地上也非常多见,将来必然是东岸开拓者与土著特维尔切人争夺的焦点,毕竟谁都想占据更好的草场,这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什么好多说的。

    当然此时东岸人还用不着去和特维尔切人打生打死,他们除了刚登陆那会因抢占土地而与某个部落发生了数次激烈冲突之外,基本没向外做大的扩张,一直埋首在河口附近建设寨堡、平整荒地、栽种树苗、规划草场,一切都在为未来打基础——其实想想也是嘛,才1600多老少爷们,能占多少地?犯得着去和那些野蛮的土人厮杀么?没必要啊!再说了,执委会前些日子调拨了一支军队南下,人数约在1500人上下,其中500人(有马百匹)驻扎在了巴尔德斯半岛上的绿港,另外1000人(有马三百余匹)驻扎到了海安港郊外的在建营寨内。这1500人里超过一半是乌克兰哥萨克,另外还有约200名俄国战俘、500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士兵。

    加尼沙里军团士兵比这些人早来东岸,属于“熟藩”,其中相当多的士兵已经是一生中第三次改信了(早年是基督徒,后来是穆斯林,现在信仰道教),在陆军部看来比较可靠;而那200名俄国战俘也和800名哥萨克有着很深的矛盾,互相不对付,且因为势弱而和奥斯曼人隐隐靠拢,在军队内形成一股微妙的平衡。

    这1500名矛盾重重的战士与海安港内数百名民兵一起,就构成了这个定居点全部的武装力量——说实话,实力非常强劲,特维尔切人不来还好,若要来袭扰的话,马匹众多、装备精良的东岸人估计能把他们全留下。想想当年在巴尔德斯半岛上被土人屠光的数百名西班牙殖民者就感觉不可思议,孱弱的农夫确实不适合在巴塔哥尼亚这片彪悍贫瘠的土地上讨生活,这里是马上汉子的天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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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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