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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六章 只争朝夕(三)

    “开路!”新科陆军上尉肖白图一挥手,充当先锋的岛屿八旗数百名士兵,又扛着长矛垂头丧气地上路了。

    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暴雨,这令地面显得颇为泥泞。不过,在强力进军的东岸人眼里,这点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猛烈的西北风又夹带着一大坨雨滴吹了过来,这个季节就是如此,来自印度洋的反气旋退向南方、影响衰减,信风强度减小,不稳定性增加。与此同时,赤道气团的南进和某些低压带向莫桑比克及新华夏岛的扩展,为岛屿西部及北部带来西风—北风的所谓夏季“季风”。

    这个季节因而以一种由两个风系交替所造成的不稳定为特点,这种不稳定甚至在一天之内也能被人们感觉出来。尤其是当风从西面吹来时,几乎都能引起暴风雨,其最猛烈的时候往往是在夜间;而当风从高地上吹来时(一般是东南风),则天气晴朗,但日照强烈、蒸发旺盛,其炎热程度也远超岛屿上的其他部分。

    这就是新华夏岛西半部大庆盆地的气候,在热季的时候,它就是这么**,这么让人闻风丧胆!这不,肖白图的这支从北平堡向齐里比希纳河进军的部队,刚刚就因为恶劣的天气而丢了几乎全部的补给——从棉河港出发的多艘中型渔船原本打算航行至齐里比希纳河口碇泊,然后将大量物资移交给肖白图的部队,可不幸的是,这支小规模的船队因为恶劣天气而在莫桑比克海峡内全军覆没了,肖白图也是刚刚才从一个幸存的水手那里得到的消息,而这无疑令包括他在内的全体将士们都极为沮丧。

    不过即便丢了大部分的物资补给,肖白图却也没打算立刻就停止进军。他一面派人快马前往棉河港组织第二批补给,一面下令岛屿八旗继续沿着齐里比希纳河搜索前进,其意图攻下默纳伯王**事要塞齐里比希纳城的决心可谓相当之坚决。

    这座城由已在马任加自立为新的博依拉王国国王的戚马拉东那所统治,驻有三千余人,但多以冷兵器为主。一杆火绳枪也无。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还是随着东岸海军第二舰队加大了在莫桑比克海峡的巡查力度,外部干涉力量(主要是英、法、葡等国,但也不排除荷兰商人出售火器给他们)与他们做贸易的难度大大增加。这使得戚马拉东那比什么时候都更加重视自己手头的那些存量火枪,毕竟这玩意是没得补充的,坏一把就少一把,非常珍贵,故其麾下两千余名火枪手现在多集中在马任加弹压地方。暂时无力兼顾外围。

    至于说他的长兄戚马龙加里福,则带着默纳伯王国的遗老遗少及大量军队,在马任加以北的索菲河畔誓师,然后朔流而上,顺着低矮的河谷地向东进发,一路依靠其强悍的战力征服了大量地方部族。目前其前锋已经出现在了索菲亚河的源头,再往前就离安通吉尔湾很近了,基本上已呼吸到了东海岸的湿润空气——只不过,默纳伯王国的未来很可能也就仅止于此了,他们处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东面面临着贝齐米萨拉卡人的挑战,南面则有麦利那人的威胁(中原高原上的麦利那人尚未统一),北面在未来说不定也会遇到东岸岛屿八旗的袭扰,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

    行了一日后,4月1日,大军抵达了齐里比希纳城外围,担任先锋的岛屿八旗一部与敌交手,在优势兵力的帮助下,小胜,斩首三十余级而归。而萨卡拉瓦人也顺势退入了土木混合结构的齐里比希纳城之内。

    “默纳伯王国的余孽现在一分为二,一个占了新华夏岛西北部,一个打算往东北部发展,我们的目标就是抓住机会击破立足未稳的博依拉王国。即戚马拉东那所部。这厮刚刚击破了马任加城,当地积累数百年的财富全落入了其手,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诸君也都是有老有小的人,这会咱就去发上一笔财,如何?”看着随军驼队载运的少得可怜的物资。肖白图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鼓舞一下士气了:“当然了,现在海军已经将整个海峡封锁,这些萨卡拉瓦土人是插翅难逃,我们倒不急着现在就杀奔马任加去将戚马拉东那的狗头拧下来。既然上级要求我们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那么咱就好好跟这帮土人们玩一把。诸君,我意欲攻下近在咫尺的齐里比希纳城,拔掉北上的第一颗钉子,大伙可有信心?”

    “万胜!”兵太郎这个“托”第一时间带着麾下军官们响应了起来,随后是翟小山的一干人马,最后则是反应稍慢的波兰、奥斯曼及岛屿八旗等杂牌军。

    简单的军事动员过后,便是战斗了!这没什么花巧可讲,因为补给船沉没在海上,肖白图下令将仅有的四门火炮和一些弹药都拿了出来,配合岛屿八旗土兵对齐里比希纳城进行猛攻。

    六七百名岛屿八旗土兵在军官的指挥下,端着长矛、砍刀、弓箭等冷兵器,举着一面红艳艳的旗帜,哇哇怪叫着朝不过一人之高的城墙冲去,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之中,在千年前或许还是兄弟的两个马来部族如今各为其主,各自拿着兵器朝自己血脉同胞的身上狠狠招呼了过去,场面异常血腥残忍,双方的伤亡也在急剧增加。

    不过或许是兵力不足的原因,或许是心气不足的原因,岛屿八旗在攻至城墙下厮杀了一阵后,不可抑制地被人击退了回来。甚至于,一名骁勇的萨卡拉瓦将领还带着大群勇士从城门口冲了出来,追着退却中的岛屿八旗土兵穷追猛打——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轻佻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肖白图下令炮兵将四门火炮全部换装爆炸弹,朝正敌我搅做一团的战场上空打去,无论岛屿八旗土兵还是萨卡拉瓦人在这一刻都死伤惨重,那名骁勇的敌将似乎也被一枚乱飞的铁钉给击中了头颅,不甘地倒了下去。

    “让你装逼。”肖白图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走上阵前,看着兵太郎等人慢慢收拢溃退回来的岛屿八旗土兵。他没有发脾气,而是静静地看着惊惶未定的仆从军,半晌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换一拨土兵,继续进攻。”

    这次土兵的将领比较谨慎,他们在冲至城墙下时,没有一窝蜂地涌上去猛攻猛打,而是以百人为一个小集团,颇有章法地互相配合。同时也请东岸炮兵将炮弹已不是很充足的四门火炮推了上来,为他们进行火力支援,这样一来,战斗就顺利了许多。

    在厮杀的关键时刻,东岸人果断投入了近千名波兰、奥斯曼火枪兵,一举突破了萨卡拉瓦人的战线,并在岛屿八旗土兵的配合下迅速将其扩大,然后彻底攻入了城内,大局至此砥定!

    战斗最终在入夜时分结束,守城的三千多萨卡拉瓦土人战死近千人,有七八百人被俘,另外一千多人则连夜遁逃,东岸人没有追击,而是任其自去。敌人撤离后一片狼藉的齐里比希纳城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彻底稳定下来,在清除了残余的抵抗分子后,本城的人口、财富也差不多被清理了一个大概——男女老少人丁尚有六七千,驼峰牛的数量则有四五万,粮食储量亦有不少,让清点完毕的肖白图等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白忙活。

    “给新华港传信……”坐在一张镶嵌了大量宝石的靠椅上,肖白图朝自己的副官叙述道:“我部经激战攻克萨卡拉瓦土人之军事重镇齐里比希纳城,毙伤俘敌愈万,全军为之欢腾不已,本岛西部之战事或可由此转入佳境,全收大庆盆地已近在眼前。惟大庆盆地纵贯千里,颇不易守,野外荒无人烟,恐敌偷袭致我,故请开拓队马队长速发新到移民若干,至新占领区屯戍。如此经营数年,则我可随时反攻致敌,异日剪灭土酋邦国、开疆拓土不在话下……肃呈敬请察夺,职前敌总指挥肖白图谨呈。”

    话说自从打算试验经马六甲的移民航线后,东岸人已在去年冬季展开了实质性行动:两艘“短跑冠军”级移民专用船从山东胶州港出发,满载1600余名来自山东的移民(大部分都是历年拉锯战中俘获的清军官兵),经宁波、马六甲、加勒停靠后,顺着冬春季节时北印度洋的逆时针环流直航新华港,并在今年三月初时顺利抵达,整个航程历时三个多月。

    目前两艘移民船正在新华港进行维护保养,同时等待北半球的夏季来临,准备顺着夏季时北印度洋的顺时针环流(东南风越过赤道后受地球偏转力形成了西南风,北印度洋的海流也从逆时针变成了顺时针)返回宁波。

    肖白图此时打的主意便是将这一千多山东移民运到新占领的齐里比希纳城——对了,他刚刚给这里取了个新名字,叫庆阳,取胜利欢庆之意,同时又因为城市在大河北岸,故得名——他相信只要把这一千多移民运过来,利用当地土人旧有的农田进行屯垦(什么?你问当地六七千名土人怎么处理?当然是送他们去种植园“劳动”啦),差不多一两年时间就能初步控制这里,然后便可以此为基地北上继续逼近马任加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只争朝夕(四)

    1658年4月15日清晨,新华夏岛的雨季已进入了尾声之中,莫桑比克海峡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这天早上,海军第二舰队“伏波万里”号双层甲板战列舰匆匆开到了齐里比希纳河入海口外,徒劳无功地寻找着那支从棉河港出发却又悲剧性地覆没在海上的补给船队。

    “这次找到了吗?”莫烈鳗海军上尉站在船甲板上,探头朝正从海面下钻出来的潜水员问道:“据幸存水手说,沉船地点就在这一片,应该不会错。”

    “长官!”潜水员在水下消耗了很大的体力,此时只见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远远看到了一根桅杆,从型制上面来说确实是新华造船厂生产的中型单桅渔船。但水下暗流很急,我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靠近这艘船。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稍事休息会再尝试一下……”

    “我们必须确认船只是因为恶劣天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沉没的,将所有潜水员都集中起来,分成三队轮番下海确认。”莫烈鳗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过大家也不必强求,我们没有打捞沉船的义务,只是例行确认下而已。”

    潜水员们默默点头,然后闭目养神准备下水去了。

    “伏波万里”号就这样在事故发生海域一停便是数日,直到4月19日清晨,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全部五艘沉没的中型渔船之后,莫烈鳗下令全舰鸣炮志哀,为牺牲的东非运输公司的水手弟兄们送行。

    当天中午,就在莫烈鳗下令收回小艇,准备调头返回新华港的时候,站在顶桅瞭望哨内观察的瞭望手突然报告发现了一艘不明国籍的船只,这令大伙立刻重视了起来。莫烈鳗等军官第一时间上了三层舰桥的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海面——只可惜由于地球曲率的影响,此时他们甚至连桅杆顶也没看到。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莫烈鳗的望远镜内很快出现了一根高耸的桅杆,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拉战斗警钟,随时准备拦截这艘船只。如果对方拒不接受,那么就以打击海盗的名义开火!”东岸人处理这类事情已经相当熟练了。海军第二舰队当初只有一艘战列舰的时候就敢在莫桑比克海峡确立霸权。如今他们有了三艘主力舰、多艘护卫炮舰,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行事自然只会比以前更加蛮横。

    按照常理来说,经常行走这条航线的只有葡萄牙及英国船只,荷兰的船只一般都是直航巽他海峡。因为他们掌握了一条其他国家的船长们所不曾发现的横渡印度洋的短距离航线。可如今这艘船看起来吨位不小,绝不似葡萄牙、英格兰常见的那种200-300吨船只,反倒像喜欢造大船的东岸人建造的650吨笛型船,这可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法国船?

    两艘船很快就接近到了数百米的范围内,“伏波万里”号船艏一门12磅加农炮打出一发试射弹,落在了来船的右前方海面,这似乎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混乱。甲板上隐隐传来了一阵呼喊声,莫烈鳗等人仔细听了听,居然像是法语!这令大伙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了下来。

    真是放肆!莫烈鳗心里腾地升起了一股火焰。如果是别的国家的船只还罢了,作为有前科的法国人来到此地,其目的可就很值得人玩味了。娘的谁不知道你们法国人以前和萨卡拉瓦人做过很多次贸易,卖了大量火绳枪给那些土人,让我们大东岸的军人白白多流了很多鲜血。今天你这艘破船最好别让我搜到什么军火,不然老子把你们全都沉海底去!

    “上去截停,如果他们拒绝的话就开炮射击。”莫烈鳗的命令非常明确,且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这个时候,就见“伏波万里”号轮机舱内的蒸汽锅炉开始逐渐升温,原本作为辅助动力的蒸汽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全舰调整航向朝来船驶了过去。

    从对面驶来的疑似法国船只有些犹疑,因为此时任谁都看出来“伏波万里”号不怀好意,可他们的船只这会正逆着海流航行(莫桑比克暖流),风向亦是从印度洋深处吹来的东南风。想要转弯调头的话比较困难。当然了,就算调头也没用,对面那艘装备了数十门火炮的东岸战舰明显航速极快,不是他们能比的。一旦被他们缀上,大家可没自大到靠船上仅有的8门火炮能和他们周旋——于是,还是老实点吧。希望他们还秉持着文明人的道德底线,不至于胡乱杀人。

    “伏波万里”号的水手长带着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水手爬上了对面的那艘船只,然后将船上的所有水手都赶到了底舱关押了起来。在做完这些事后,他便开始分派人手检查起了船上所载的货物,并进行了粗粗的统计。

    统计结果自然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莫烈鳗的手上,而这位年轻的东岸海军上尉在只看了第一页后,便愤怒地将统计报表团成一团扔在了甲板上:“扣留这艘船只,驶往附近的棉河港,让那边的情报官员连夜对他们进行审问!”

    两艘船只很快一前一后开往了棉河港,然后停靠在了其新建成不久的深水码头内。国家情报总局在这里设有一个办公室,一位年纪偏大的情报官员带着两三个小伙子常年坐镇此处,负责分析、处理一些东非运输公司的船员们从葡属东非搜集回来的见闻,这次海军一口气给他们塞了二十多个外国水手过来,对他们而言也是很新鲜的一件事呢。

    审讯的过程自然不会很艰难,事实上这个年头出外当水手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坚贞不屈、节操满满的爱国主义者,他们只是混口饭吃罢了,于是在面对东岸情报官员的恫吓与威胁之时,根本没有做任何抵抗便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

    “啪!”莫烈鳗右手猛地拍在桌上,使得茶杯里的水都泼溅了出来,只听他怒道:“果然是法国人在搞鬼!上次和陆军的人闲聊时就听他们说,萨卡拉瓦人的火枪打到现在根本未见减少,怀疑是有人在向他们出口武器,这次终于被我们抓个现行了。法国佬。欺人太甚!”

    “此事还是速速禀报马队长吧。”前马万鹏的秘书、现棉河港守备司令刘万全谨慎地说道,他很清楚这事的敏感性。若不是涉及到了法国人的头上,东岸人恐怕早就打上门去了,尤其是他们三令五申禁止外国商人前往萨卡拉瓦人的地盘进行贸易后。这法国人居然还顶风作案,确实也是嚣张到一定程度了。只是——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理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的,毕竟法国的国力太强了,市场也足够广阔,虽然他们的海军实力非常渣。东岸人完全不必放在眼里,可万一两国全面交恶这经济上的损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要知道,本土可有不少大人物们就是常年与法国做生意的呢。

    “还禀报个屁!直接召集海陆军将士打上门去了!”莫烈鳗怒瞪了一眼刘万全,说道:“最好趁机端了法国人在新华夏东南部的多凡堡和圣路易镇,早就看那两个钉子不准眼了,正好趁机拔了,反正法国人把把柄都送上门来了。娘的,两千五百枝火绳枪、12门青铜火炮以及大量弹药,这些武器若是流到默纳伯或博依拉王国的萨卡拉瓦人手上,我大东岸将士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这怎么能够忍得下去!算了。不管你们怎么想,这事我也要向海军郭司令汇报,失陪了。”

    说完,莫烈鳗便匆匆走出了国家情报总局的办公室,朝自己的座舰而去。而在他走后,一艘隶属于马家的机帆金枪鱼钓船也悄然离开了棉河港,带着两封机要信件朝新华港而去,这是情报部门和棉河港地方政府写给马万鹏的报告。

    报告在数日后被送抵了马万鹏的案头,而此时他才刚刚送走海军第二舰队的郭子离。在拆开棉河港方面送来的信件随意看了看后,马万鹏叹息着靠在了椅子上:“果然无论陆军海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好战的。根本不考虑后果,居然提议立即收拢、集结兵力,然后配合第二舰队主力围攻法国人的据点,这做事的手艺也太潮了。”

    “不过。这次法国佬**裸地打我们脸,却也不能轻易放过了。”马万鹏琢磨道,“听说他们这两年与新华夏南部的巴拉人(游牧民族,极为彪悍)关系很差,三天两头爆发冲突。而且他们与殖民点附近的土著关系也很紧张,大大小小的战争都爆发过好几次了。以前我们是懒得管,这次也是时候给他们上点眼药了。上次那个东南部的土人部落还邀请我们去那里设立商站或殖民据点,我们因为种种原因推脱了,这次我看是可以去那里设立一个小型据点了,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我们也可以武装一把土人袭击法国佬嘛。最好法国佬像历史上那样被愤怒的土人给杀光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接收遗产了呢。除此之外,嗯,还可以将海军第二舰队派过去以打击海盗的名义封锁当地海面,减少法国人的物资进出,客观上给土人进攻创造条件。”

    想通了这事后,马万鹏便刷刷地写起了处置意见,打算待会发到各部门让他们照办。而干完这事后,他又随手拿起了另一封放在案头的信——这是他的挚友、行动党(他们自发形成的结社组织)同志魏博秋从远东黑水地区发来的信件。马万鹏对信里的内容隐约有些猜测,因为魏博秋前几封写给他的信里面已经模糊地讲了很多事了,而时隔数月之后魏博秋居然又写了封信过来,这令马万鹏有些好奇,这厮在黑水那边到底做到什么地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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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江北(一)

    1658年上半年对清廷来说真的是多事之秋了,先是老将济尔哈朗在杭州病逝,接着便是辅政多年的大权臣多尔衮染恙卧床,整个“我大清”顿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京师、天津、锦州等腹心之地的驻防八旗调动频频,如临大敌,兀自给人增添了些许紧张之感好在朝中还有不少久经战阵的大将,如勒克德浑、谭泰、阿济格、沙尔虎达、济席哈、卓布泰、罗讬、陈泰等人,地方上亦有能托付方面之局的汉人能臣,如吴三桂、洪承畴、尚可喜、沈永忠、李率泰之辈,总之这局面看起来还是比较稳的。◇↓◇↓小说。¥f

    不过,稳定之中亦有不少隐忧。自从之前顺军郭升部在江西与清军大战,全歼耿仲明部六万余精锐,并重创沈永忠部数万人后,如今两年多过去了,清军除在湖广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局部进攻,并趁顺军大意攻克了荆州城后,至今无有任何寸进。明眼人都看得出,与海外巨寇黄衣贼勾结在一起的顺军基本已在湖广中部地区站稳了脚跟,清军想要击败他们非得动员全国兵力不可,而这在目前来看是有点难度的。

    此外,现已全军进入四川的吴三桂也有点犯了老毛病的意思,这厮带着五万多人马屯驻在成都平原左近,一边和西军、明军不痛不痒地交着手,一边强拉壮丁、扩充部伍,同时还向朝廷要粮要钱,尾大不掉之势已经相当明显。据说目前清廷已经派出重量级大臣率满蒙汉八旗五千余人,打着护送军资的名义经陕西入川,目的就是逼着吴三桂动真格地与西军、明军厮杀,免得其时间长了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当然了,随着八旗各位开国宿将如满达海、博洛、济尔哈朗、瓦克达的相继去世,现在八旗年青一代有点难以接上班,如果像罗讬、卓布泰等壮年将领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满蒙八旗很可能将彻底陷入低潮之中,而这带来的结果无疑是灾难性的。于是。现在清廷在部署针对南方的军事行动时,已经越来越注意采取以汉制汉的方针,即更多地驱使汉军绿营与明、顺、西等各路人马交手,同时还派出一**的使臣或明或暗地招抚三方的官员。让其变节投入“我大清”一方,由此可见其苦心。

    “从现有态势来看,清军虽然兵锋已钝,但仍然对南方各明人政权维持着战略进攻的态势。特别是顺军刚刚和南明发生摩擦,驱逐了驻节衡阳的南明督师。当地很多原本由投降顺军改编的明军营头也一夜间重归大顺治下,这对南明朝廷的刺激很大。听说,驻跸柳州的明廷已经打算迁都昆明了,对大顺的防备与敌视已相当明显,这一点不可不察。”新设立的宁波地区行署官衙内,行署专员、南方战区司令、黑水开拓队副队长廖逍遥正在主持会议,与会的代表多是东岸派往本地的军政官员,刚才是一位兵团堡出身的一等参谋在向大家通报着汇总来的信息。

    “鲁王政权的张名振刚刚在舟山与黄斌卿等人火拼一场,理由是此人私通清军。不过据我们看来,这仅仅是鲁王政权在大陆上失败以后想找退路的正常反应罢了。目前黄斌卿已死。部众大部被兼并,少部分大概有四千余人前阵子浮海来到定海县,已被我军收编,番号为暂编第十一师,暂住宁海县,防备清军间路来袭。”一等参谋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继续说道。

    鲁王政权内部的火拼行为是刘海洋离任之际发生的,当时张名振等人率兵在浙南、闽北一带,与清新任福建提督蔡士英、江西提督石廷柱部鏖战,因配合的郑成功部失约未至而大败亏输。最终不得不率残兵突围至紧邻宁波的台州府一带苟延残喘。这个时候,原本被他们看不上的舟山就成了最后的理想容身之所,再加上黄斌卿一贯和鲁王所部不太对付,因此便被张名振、王朝先、阮进等人联手做了。也算是死得憋屈不过,在火拼掉舟山地头蛇黄斌卿部后,鲁王政权和郑氏的关系更是进一步恶化了。

    现在的鲁王政权,地不过一府,兵不过三四万,人才凋零、饷械两缺。在浙东折腾这么多年,始终因为种种原因而功败垂成,其实归结为一点,还是他们底子太薄了,是先天不足,非人力所能补全。而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无论鲁王本人还是张名振对东岸的意见再大,都已经无法阻止他们向东岸靠拢了,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依附能在粮饷上接济他们部分的“黄衣军”,不然等待他们这个政权的恐怕只能是覆灭。

    “这次我军趁着清国局势动荡进攻其江北诸府,张名振等人虽不愿,可也无法,只得答应派陆师六千、水师九千北上配合我军作战,由此亦可看出其部现已窘迫到了何等地步。”一等参谋微笑着说道,“鲁王部如此,广东李成栋部就更是乖顺了。其人虽然已迫于明廷压力断了与我国的人口贸易,但这次他派出养子李元胤将兵八千北上援应我军,应是已表明了态度。而且他的部伍中很多人在徐州一带驻防多年,不但人头很熟,地方上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叛清后这么多年那些关系能否作数还很难说,不过相信只要我大军兵临城下,总会有一些‘聪明人’跳出来的。”

    “嗯。”一等参谋说到这里时,廖逍遥摆了摆手,示意他停顿一下,然后说道:“这次北上经云梯关、灌河口一线登陆,重点打击清廷治下富庶的淮安府,以获取人口为第一要务,以截断漕运、缴获常年囤积于清江浦一带的大量物资为次要战斗目的,故此次进军最远以洪泽湖、运河、里河一线为止,并尽力辐射黄、淮、沭、泗、沂等河流流经区域,打击清军的战斗意志和战争潜力,并寻机歼灭江北清军一部如果可能的话,为大顺刘国昌、刘世俊等部寻找一个新的根据地,使得清廷首尾不能兼顾,为南方各路兵马的发展创造条件。以上,就是此次行动的方略,诸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廖司令,我有话说。”南非出身的军官、新任挺身队第一联队长孙胜军上尉“啪”地一个起身立正,敬礼道:“此次出兵,计有挺身队两个大队、新建陆军第4、9、10四个师及暂编第1师全部,另有炮、骑、工、辎若干,战兵已逾两万。此外我军还有伴随作战的盟军两万多人,若算上随军的朝鲜夫子的话,总兵力将超过五万。而据我所知,黄河下游入海口一带因河水携带巨量泥沙之故,从清江浦往东四百里是一片滩涂,河道狭窄淤塞,沙洲遍地,河水四溢漫流,船只难以通行。或,即便可以通行,很多河段亦需纤夫拉纤,艰难异常。大军从去年年底开始整备船只、器械和人员,可以我观察,所整备的船只多为大船,这些船固然可以从灌河口朔河而上,可在黄河下游顶多行至云梯关,再往上便淤塞难行,非拉纤不可。当然,我军吃水仅0.8米之深的海军内河炮艇自然可以畅通无阻,可这种船只携带的人员及物资有限,恐无法长期供应五万大军的军资消耗。这一点,望廖司令明察。”

    “孙上尉言之有理,不过有些多虑了。”廖逍遥见有人质疑他钦定的进攻淮安府的计划,脸色微微有些不悦,毕竟这是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于是只听他说道:“此次福建郑氏、舟山鲁王所遣军将多为水师,其中颇多小船,转运粮秣军资不是难事。他们那些兵将我也看过,让他们上阵打仗怕是不行的,可若是护卫补给线、转运物资和人员,问题不大。且从洪泽湖往东数百里,河汊、沼泽纵横,滩涂遍地,对满清赖以为傲的马队来说简直是噩梦一般不利驱驰,我军后勤运输线可保无虞。如此,孙上尉还有什么问题吗?”

    “职部没问题了。”孙胜军闻言,呐呐坐下,不好意思地说道。

    军事会议结束后,各部便开始筹备进军计划。但由于此时才1658年2月下旬,移民运输行动正在紧要关头,是断不可能分出多少船只运力来运输军资和人员的,故真要展开行动还得四月中旬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从黑水地区大量南调的数十艘中型渔船(此时渔汛季节尚未来到)已抵达崇明沙准确地说,他们是南下过冬的另外还有海军两艘武装运输舰、两艘护卫炮舰、四艘快速巡航舰、一艘重型巡洋舰(“加的斯岩石”号)、两艘笛型运输船,总运输吨位3600多吨,已经先期运输了部分战斗兵员和物资抵达了灌河口一线建立前进基地。

    清军由于在江北执行了严格的迁界禁海政策,故对东岸人的到来竟然还未知晓,也算是奇葩。但不管怎样,离真正的战斗来临,确实已为时不远。(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章 江北(二)

    严格来说,此时灌河虽然已经成河七八十年,但这个名字真正形诸于官方文件还要等到一百多年后的清嘉庆年间……此时的灌河,名字很多,如潮河、大潮河、北潮河、灌河口、灌江口、灌口等等,但因此地人烟稀少、水泊遍地而籍籍无名。

    至于为什么说这里人烟稀少,其实很简单,因为洪泽湖—骆马湖一线以东的很多区域不但会时常遭受黄海海潮内浸,在某些雨水较多的年份,这里还会是洪泽湖一带的泄洪区,极为悲惨其实更悲惨的还在后面,在很多干旱的年份(如明末),为了保障运河的水位不被降低(以免影响漕运),清江浦一带的港闸会奉上级命令截断或减少向下游的水源供应,这自然又给当地的农业灌溉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所以说,这就是一片极为坑爹的地方,百姓生活自黄河夺淮入海以来数百年间就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吕方站在粗粗修了个城寨的灌河口,举目四望,皆是一片滩涂水泊,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人烟辐辏的繁华之地。想想也是,若是黄水洋(即后世黄海苏北一带)三不五时地倒灌进来,这地确实也没法展起来,谁让这些地方以前都是汪洋大海呢?若不是黄河夺淮入海,想想这些地方也不会形成6地了,这灌河也压根不会形成了吧。

    “袁将军,灌河口城虽然不过二里见方,但地势较高,不易受洪水侵害,更兼有大河转运之利,廖司令将北路军的粮站设于此,是对贵军极大的信任啊。”挂名担任南方战区后勤参谋(一等参谋)的吕方用手拍了拍土木混合结构的灌河口城,笑吟吟地说道。┞┞┞╪┠┟┠═.〈《。

    灌河口城的修建其实从去年年底就开始了,当时海军动用战斗舰只将宁波顺军袁保、贺道宁二将所部四千人运输至此戍守,顺便用随船装来的木材(库页岛大木)、石灰、水泥等建筑材料开始修建城池及水寨,以为今年大军进兵之用。

    可怜清军厉行迁界禁海之策。再加上黄河下游这一片本来就是洪泛区和滩涂地,因此一直到上个月(1658年2月)才有几位偷偷至此渔猎的民人现了这座堡寨。这几个民人一开始因为害怕违反迁界禁海的禁令而没有去告官,等到后来有胆大之人跑去沭阳县上报时,却已是三月中旬了这个时候。一些从澳洲返航的东岸机帆船已经进港开始维护保养,各路人马也已经完成了一轮动员,物资也分别在胶州、崇明、定海等地堆积如山,灌河口城外围的水寨也已开始筑墙,清军再开始有所行动。未免有些晚了。

    今日已是三月下旬,灌河口城内外堆放了大量诸如火药、炮弹、铅弹、枪管、军刀、长矛、铁甲、军用水壶、止血绷带、药品、米面菜蔬等物资,很多东西多得都堆不下,袁保、贺道宁等人不得不督促新来的两千多名朝鲜军夫开始修建临时遮雨棚充作仓库,一时间好不狼狈。不过一想到当数万大军在此完成登6并利用这些预先准备的物资长驱直入时,他们二人就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在宁波与清军钻山沟玩(清军经常派人潜越四明山脉偷袭)实在是没意思,在这种纵横数百里的野地里追亡逐北才是男儿最喜欢做的事情。

    新修建的水寨内今天终于迎来了第一批住客。┞┢═┝┟.{。郑成功麾下重要将领之一的黄廷率水师将士数百人乘东岸人的大型战舰抵达水寨,然后便奉令整饬起了水寨内外,打算迎接四月份后方船团的来临当然了,郑成功再不晓事。面对新官上任的廖逍遥的邀约,也不敢只派数百人来凑数,这次他不但派了亲信将领黄廷黄华明,而且还挑选了船况不错的小型战船百余艘和行船多年的水手三千五百余人前来助战,只不过目前因为风向不对尚未来得及航行至此而已。

    “吕大人,末将等人对于廖军门的信任委实感激莫名。前次廖军门曾有言,让我等今后驻军灌河口、云梯关一线,并寻机向内展。可如今观之,洪泽湖以东四百里多是水泊泽国,这等地盘拿来也是无益吧?”已经在战阵上历练了多年的袁保有些忧心地问道。

    “袁将军但请放宽心。我国自不会让你等徒自陷入死地,这四百里地能取则取,不能取则退守灌河口、云梯关,清军亦拿尔等无法。”吕方作为在抗清军政大学短期成班学过一年的东岸管理人员。这分析起天下大势来岛也一套一套的,只听他说道:“当今天下,群雄逐鹿,其中独占鳌头的无疑是这鞑子朝廷。可南方诸路人马也不差啊,前有湖广激战时诸营将士拼死力战,后有江西郭将军痛歼耿、沈等败类。大大提振了各路义军之心气。如今有我大东岸钳制,满清朝廷十分力气使不出六分,巴蜀、湖广、江东之地一线排开了五十万大军,已是无再多余力支应他处。诸位将军若是能拿下这江北淮安府,鞑清就只能从江南调兵北返,要不就是从山东或京师调兵南下,可他们敢吗?哼哼!”

    吕方说的却也是如今清廷面临的现实。五十多万大军分作三股西路吴三桂、李国翰等部十余万人(同时也要防备西北的回回和蒙古人),中路阿济格统率的主力二十余万,东路勒克德浑、洪承畴麾下的满汉大军十多万分别在江南之地就食,如今西路吴三桂有些拥兵自重的苗头,中路则推进到了顺军经营多年的筑垒营区进展缓慢,东路更是面对东岸、大顺、郑氏、南明的多方威胁,能自保就不错了。这样的局面,确实让满清朝廷有些无奈,更别提如今多位开国名臣猛将故去,多尔衮也染恙卧床静养,朝中隐隐有人指责重返湖北前线的阿济格有造反之意,如此暗流涌动之下清廷上下已完全失去了当年横扫天下、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这个时候若是被人打在兵力相对空虚的淮安、扬州二府,确实是很令人难受的,至少这从哪调兵就很挠头。

    袁保对吕方所说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由此也能看出他们这些被大顺左营排挤的人马对于获得一块真正的地盘不是在宁波寄人篱下那种有多么渴望。在中营内颇受老资格将领排挤的郭升(他是罗汝才农民军出身)现在在江西搞出了偌大的局面,刘国昌、刘世俊等人又何尝不是羡慕嫉妒恨呢?至此群雄逐鹿的大争之世,就应当迎难而上搏他一把,不然以后就是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的命!

    想到这里,袁保的心也热了起来,说道:“张家兄弟(张光翠、张景春)下月月初就要按计划袭取云梯关,然后我数万大军水6并进,一路主力顺黄河直趋清江浦,一路偏师循灌河进入硕项湖、沭水、涟水、骆马湖一线,定要将那淮安府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是三月下旬,等到四月中旬的时候,总运输吨位高达数万吨的盟军船团将云集黄海海面,大量盟军官兵将在灌河口、黄河口一线登6,然后通过水6快向淮安府的腹心之地运河一线推进,并寻机占领清江浦这个“九省通衢”的重地。要知道,这里不但是南船北马的物资转运中心,平日里大量钱粮物资在此流通,更是漕运、河道、盐务等衙门的中心,富商云集,秦楼楚馆遍地,更兼有大量的手工艺人、造船师傅及其他很多东岸需要的人才,端地是繁荣异常。东岸大军若是不来还罢了,既然已经打算突进到此地了,那么不将这些人才通通打包运回南美本土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然东岸此种掳掠当地人才(甚至还包括普通农民)的事情,在打算经营淮安府的顺军将官的眼里自然是看不过去的,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句难听的,此时若不是东岸人四处帮忙的话,他们恐怕早就混不下去了,更休提其他。因此,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还是好好蛰伏起来吧,若异日真有一统九州之时,到时候再和这黄衣军细细分说。

    1658年4月1日,又一批保养完毕的机帆船从山东烟台南下,抵达了黄河口外海。从宁海州、黄县(这两地亦是这两个仆从师的地盘)整军南下的新军第4、9两个师总计九千名战兵,在近海登6完毕后,快行军数十里直趋云梯关城下,然后轻而易举地攻下了这座不甚被清军重视的城池,守城清军千总带着数百名兵丁跪地乞降。

    攻克云梯关后,陈、牛两部开始着手改造年久失修的城关,同时开始整备水寨及码头,为日后运输船的顺利停靠打好基础可以看出来,战争的脚步已越来越近。(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一章 江北(三)

    “快,打到清河县,大家全都有肉吃!有钱分!十日内赶到,一个人发四块银元,绝不食言!”1658年4月21日,黄河北岸的滩涂地里,暂编第一师四千余名泥猴一样的官兵正苦逼地行军着。 小说

    他们的新任师长是博格丹,前黑水县公安局局长民兵大队大队长。这个阿尔巴尼亚人之所以能蹿上这个位置,还要得益于梁向俭的大力举荐,再加上他在黑水地区服务多年,军事经验也够丰富(在阿尔巴尼亚时曾举兵对抗奥斯曼人),于是便坐上了暂编第一师师长的宝座。

    而他当上师长后,立刻就在梁向俭的授意之下,将师里面最不堪战的一千人裁汰了出来,准备输送到本土种地。至于空出来的缺额么,则由从黑水四县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千名山丹军士补充,以提升战力,同时也顺便提升了梁某人对该师的间接影响力。

    不过即便汰换了一千名老弱士卒,这个暂编第一师仍然是个战力很弱的仆从师,毕竟该师最初可是来源于舟山火拼中黄斌卿部的残兵败将(为此甚至搞得鲁王所部与东岸有些不痛快),战力本就有限,士气更是低落,再加上整训时间也短,说战力有多大程度的提升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好在这次进军淮安府的战斗也并没有拿他们当先锋用的打算,亲临一线指挥的廖逍遥是以新军第4910三个师及挺身队两个大队为主力,这总计一万多战兵以老卒居多,常年征战之下经验极为丰富,有他们在,只要不是被数倍满清绿营四面围攻,依托海军的他们总不至于全军覆没。

    哦。对了,除了这一路沿黄河前进的主力外,在北面还有于灌河口登陆的一支偏师。计有大顺袁保贺道宁率领的两千左营军士,以及鲁王部六千陆师战兵。另外还有3500余名郑氏水军官兵负责他们的后勤补给。

    这路人马预计出动的战兵在八千人左右(另配属有三千朝鲜军夫),他们将在水师的配合下朔灌河而上,直入硕项湖(此时的硕项湖尚不是完全的淡水湖,因海水内浸及黄淮流域河水注入,面积极为广阔,几达上千平方公里,水深亦足够),并寻机攻取清军兵力薄弱的沭阳宿迁一带。同时警戒北面海州方向可能有的清兵南下,总体来说战斗任务并不重。

    而南路的主力军团,则由挺身队仆从师朝鲜御营厅禁军(约三千人)大顺左营一部(约两千人)广东李元胤部(约八千人)及部分东岸技术兵种组成,战兵数量超过了三万,实力可谓雄厚无比。如果再算上负责后勤运输的鲁王部九千名水师官兵及三千名朝鲜军夫,南路军的总兵力则超过4.2万人,极为骇人——廖逍遥一上任就发动了一场如此规模的战役,不但将黑水开拓队这两年多来的军资积储全部运到了前线,还在宁波府加征了战争税(库页岛的地下金库亦先期支付了部分军费)。如此巨大的投入,若是不能在淮安府找补回来的话。不得不说对廖司令的声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廖司令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于是乎,你便看到了暂编第一师在黄河北岸的一路狂奔!4月26日,该师越过了正吭哧吭哧艰难跋涉的朝鲜御营厅三千人马(将领为具宏)。直抵淮安府安东县城下。在喊话未果之后,博格丹下令强行攻城,激战半日而克,在将搜罗人口的任务交给随后赶来的朝鲜军将具宏之后,暂一师继续前进,直朝重镇清河县而去——全师上下四千官兵可惦记着上头许下的那四块银元的悬红呢。

    ……

    就在南路军主力以武装行军的速度——尽管这个速度被恶劣的交通条件(滩涂地沼泽水泊以及淤塞难行的河流)给极大拖慢了——迅速攻克黄河两岸一系列的清国城镇的时候,北路偏师也终于乘船抵达了硕项湖西岸,然后准备进入沭阳县境内搜罗人口。他们这一路面对的清军更加空虚,盖因江北的敌军多数集中在扬州府境内。淮安府向为心腹之地,东岸人骚扰得都很少。于是兵力空虚也就不难理解了,或许大伙只有进军到淮安城及清江浦一带的时候才能真正遇到清军主力吧。

    4月30日。博格丹的暂一师如期抵达黄河北岸清河县境内。在获悉清河县兵大多已调往南岸清江浦协防之后,该师上下顿时士气爆棚,不费吹灰之力即占领了这座尚算富庶的城市,然后立刻开始了物资人员的强制迁移行动,算是立了大功(捡了大漏)。

    而就在同一天,廖逍遥率领的主力部队经过十余天的艰难行军,主力也已抵达了山阳县(即淮安府城)东郊,此时担任先锋的牛成虎部四千陕甘精锐早已绕过闭门死守的山阳县,以最快的速度击破了一支从清江浦方向增援而来的清军绿营三千余人,然后进逼名闻天下的漕运节点清江浦,清军士气大堕!

    “司令,清军在淮安府的军事部署中规中矩,即重兵布防运河沿线,保障漕运正常。如清江福兴新庄移风等四道水闸就有驻防兵丁四千余人,洪泽湖大堤上亦有河防兵两千余人,淮安府城以南护卫里河运河的大河卫兵力不详,但料想亦有数千人。除此之外,清军兵力大多集中于山阳县和清江浦一地,两地互为掎角之势,兵力相加估计不下万人。因此,我们估算清军在周边区域内共有驻防绿营及八旗合计两万余人,但因我军进军神速而未能及时集结(其实也无法集结起来,各自拱卫的区域都很重要)起来,对我军极为有利。或许北面沭阳宿迁邳州海州一带尚有部分清军,但仓促间根本不可能南下,即便南下在沭阳一带也会遭到我北路军的阻截,因此留给我军吃下清江浦这块大肥肉的时间非常充裕。”随军的参谋们在简易临时营帐内围住了廖逍遥,用极为兴奋的语气说道:“廖司令,海军16艘炮艇已经悉数开入黄河—洪泽湖—运河一线多日,清军南北漕运已在事实上断绝,如果后续水师(鲁王所部,很多船只还在淤塞难行的黄河河道里拉纤,预计尚需数日才能抵达)再赶过来的话,这个洪泽湖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清军一艘船都别想逃掉……”

    廖逍遥注意到参谋们使用了“肥肉”一词来形容清江浦,他对此持赞同意见,因为在清江浦这么一座因漕运而兴起的城镇内,聚集了很多东岸人必欲夺之而后快的高价值目标——比如储存转运漕粮的常盈仓(岁储存七十余万石米麦,由设于此的监仓户部分司管理)比如征收船料(税收的一种)的三大钞关比如设在清江浦镇内的“清江督造船厂”(负责修理建造漕船,由设于此的监厂工部分司管理)。

    尤其是这清江督造船厂,在出征前就已被南方战区司令部列为攻取顺位第一的最有价值目标。这家专门建造修理漕船的大型“国有企业”创立于明朝初年,一直是规模最大的内河湾船厂,据说早年还造过部分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清江造船厂发展至今,规模已经极为庞大,共分京卫中都直隶卫河四个大厂,其中京卫厂辖34个分厂中都厂辖12个分厂直隶厂辖18个分厂卫河厂辖18个分厂,共82家分厂,工匠牙役官佐兵弁近万人。厂房工棚连绵出去十多里,规模极为庞大,每年建造漕运大船六百艘左右,技术力量和产能都极为雄厚——这样一笔庞大到令人眼红的资产,试问黑水开拓队上下诸公又如何能坐得住!可以说廖逍遥廖司令可以不打淮安城可以不断漕运,甚至也可以不抢常盈仓和钞关,但绝对不会放过清江督造船厂这数万人(含家属在内),非得迁移走不可!

    什么?你说本土三大造船厂已经拥有三千余名工匠,造船能力已经富余了?呵呵,那是以前!现在随着东岸工商及海上保险业的迅猛发展,社会对运输船的需求越来越大,君不见南铁公司和加航公司都挥舞着支票本一艘接一艘地下单建造船只吗?另外,奥斯曼亚非部分波斯阿曼东非海岸以及部分印度地区的贸易也已依托新华夏岛渐渐发展了起来,且年贸易额屡创新高,这对远洋运输船的需求就更加大了!所以,这上万名造船工匠很重要,至少他们经验丰富,只需短短的适应期即可上岗工作,也难怪乎上峰将其看做一笔巨大的财产了(估值二百万元以上)。

    得益于东岸海军炮艇的快速突进,停泊在清江浦等候过闸的数千艘漕船被堵在了河港内,而在运河黄河淮河及洪泽湖一带,还有大量滞留的漕船惶惶不可终日,其中有的已经被东岸人扣留,大部分则被东岸海军炮艇逼进了洪泽湖内,成了瓮中之鳖。

    常盈仓内数十万石米麦钞关内数不尽的银两漕船内无数的金银货物清江督造船厂内上万名工匠以及清江浦数十万人口,这个时候谁要是再质疑廖司令出兵淮安府的决策,恐怕会被黑水开拓队上下众将士的口水喷死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二章 江北(四)

    1658年5月1日清晨,小雨。¥f,清江浦镇外,一支精挑细选出来的队伍正缓缓逼近,这支队伍人数约在3500人上下,正是常驻宁波府定海县的新军第10师的官兵们。

    他们身披铁甲,在12门东岸陆军轻型火炮的帮助下,向清江浦镇挺进这是演练得熟得不能再熟的战法了,东岸人谓之“步炮协同”,是每一支步兵营头都必修的科目,新军第10师也不例外。

    清江浦是沿河兴起的城镇,行政上归属山阳县管辖,地域广阔、人烟辐辏、商业繁荣、手工业发达,秦楼楚馆、酒肆饭厅遍地,盐商豪客官绅的私家宅院更是屡见不鲜,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富得流油的城市而且,最关键的,她没有城墙!

    是的,清江浦镇没有城墙!当地人有句俗语,叫“铁打的淮安城、纸糊的清江浦”,意思就是山阳县是夯土包砖的城池,比较坚固,而清江浦镇外围可就只有一道又矮又薄的小土围子了,这简直就是放任外人来抢劫啊!

    “轰!轰!”十二门火炮次第开火,将小河对岸的少许建筑先扫了一个遍。屯驻于此的清军千余人抵敌不住,纷纷向后退去,而在撤退途中,很多人再度被凌空而至的爆炸弹击倒在地,前后怕不是死伤了三百余人,河南岸观战的东岸士兵士气大震。

    在轻松扫除了阻碍后,四百多名近日投奔来的青皮流氓被驱赶了过来,只见这些人头裹红巾,赤着上身,手持鬼头大刀,操着小船便向对岸强渡而去。

    对面的清军箭如雨下,一些绿营官兵在军官的驱使下不要命地靠近了射击。甚至于,第10师师长丁维岳还隐隐看到了一些富商、官员的家丁在后面助战,这令他冷笑了出来当年在山东起事攻打县城时,就经常遇到这些人。他们的战斗力,呵呵,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不过能亲冒矢石上阵厮杀。确实也算是家丁中的勇者了。

    在清中期拓宽疏浚前,文梨沟只是一条流经清江浦附近的小河,在军事方面来说根本不具备阻碍敌军的条件。再加上对岸东岸炮兵一刻不停地投射着炮弹,因此在少许勇猛的清军士卒死伤殆尽后,便再没几人愿意冲出来阻止东岸人渡河。

    上午八点钟。四百名青皮组成的敢死队在死伤数十人后成功强渡文梨沟,并在对岸占住了脚,他们站住脚跟后,迅速开始搭建浮桥让东岸大队人马过来。

    第10师的官兵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刚刚搭建完毕一座浮桥后,先锋五百余人就在廖司令的连番催促之下迅速渡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西扩展,进占了清江督造船厂的京卫、卫河两大分厂,将大量躲在厂区内惶惶不安的船工、工匠及其家属们堵住。当消息传来时,廖逍遥的嘴都笑歪了。他立刻下令将司令部搬到文梨沟北的大佛寺内,继续督促各部向西深入发展。

    与此同时,北岸暂一师也趁着清军被东岸主力吸引的当口,强渡黄河成功,突进到了黄河与里运河之间的小半个清江浦城区内,并迅速占领了一座钞关,然后快速向西扩展,将本就不多的清军击散,控制了大片商铺、食肆、仓廪、钱庄和宅院,完全搅乱了整个清江浦镇的局势。

    上午九点多。就在第10师已分别攻克米市、文庙等据点并进展至清江闸一带的时候,精锐的挺身队第五大队两千余人(以德意志战俘为主)也攻入了清江浦镇西南部,经激战后攻克了常盈仓及监仓户部分司衙门,歼灭清军数百人。同时还将位于其西面不远的清江督造船厂直隶分厂控制在了手里,收获也非常大。

    战斗才进行了不到三个小时,清军便已死伤两千多,剩下的数千余人也士气大跌,被暂一师、第十师、挺身队两个大队万余战兵牢牢压缩到了清江浦楼、清江闸、监厂工部分司衙门、城隍庙、钞关等多个孤立的据点内,覆灭已只是时间问题。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清江督造船厂、常盈仓等重要目标的廖逍遥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可以有时间来关注下山阳县方面的动静但很遗憾,据说有四千余兵丁的淮安城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亏得廖逍遥将大部分野战集团都预留出来防备山阳县,真是高看了这帮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色了!

    上午十一点,挺身队两个大队四千精锐战兵在进占清江督造船厂中都分厂后,又付出了死伤百余人的代价,强行攻克了清军据守的清江浦楼及其附近区域。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拥有悠久历史的清江浦楼在炮轰火烧之下毁于一旦,坚守的清军副将率千余兵丁几乎全数战死当场。

    廖逍遥亲自指挥的第十师官兵攻占了清江闸,守闸的两千余人半数死伤,半数乞降。而后,第十师迅速挤出了千余人向南进展,与新近入城的大顺左营张家兄弟两千人一起,将最后的一千多清军团团包围在了监厂工部分司衙门内,城内至此大局已定。

    下午一点,刚刚吃完午餐的廖逍遥得报:在喊话未果后,诸军强攻清军最后的据点监厂工部分司衙门,清军除少许投降生还外,余皆毙命,而此时运河北岸的暂一师四千余官兵也一控制全境,战斗至此已基本结束。

    闻讯的廖逍遥立刻下令屯于城外的各部(新军第4师、第9师、3000名朝鲜军夫)依次入城,广东李元胤部八千人则屯于文梨沟以南旧营内,防备清军突袭。此外,随军转运物资的数千名鲁王水师官兵也进驻了水门内,大量船只同时亦碇泊于此,算是有了落脚地。

    偌大一个清江浦,三十多万人口、上万名工匠、数千艘漕船(含一些民间商船)、数十万两白银、七十多万石米麦,就此全数落入了东岸人之手!

    “人口不是很清楚,清国人的黄册一贯做不得准,而且这户籍统计的数据还在山阳县内。不过据我们估算,清江浦镇虽然在开战前一段时间内有大量人口外流,但多为富商及其眷属,人数有限。此时保守估计,全镇范围内三十万人口还是有的,而且其中手工业者(主要是造船上下游产业链工匠)、文艺工作者(说书艺人、戏班子、卖艺的、妓院从业者等)、医生、学者、商人的比例非常高,对我国本土的补充将非常大。”早就有军官在第一时间内将统计来的情报汇总给廖逍遥了,只听他们说道:“三大钞关的税款已经统计完毕了两个,计有清国库平银28万5千余两,因清江浦楼钞关毁于战火之中,其中的税款统计可能要到明日才能结束。另外,我们亦从镇内几个衙门中搜出了8万多两银子,清江造船厂内也有4万两备料银,同样被我们没收了。”

    “常盈仓已经被挺身队第四大队全数控制,顺军张景春曾经带人过来讨要军粮,被带队军官拒绝了。他们似是非常生气,但也没办法,只能转而将镇内米市和十余家粮铺给查封了,算是自筹军粮。”有情报参谋开始打小报告,“投奔我军的义勇独立团(即数百青皮流氓)向我报告,顺军张光翠擅闯城内诸多富商私宅,强行摊派军费,并有数十名顺军官兵渡过运河收取钱粮,被暂一师扣在了石码头,目前双方正在交涉。”

    “这样不好……”廖逍遥一听就觉得麻烦,“常盈仓的账册上不是有73万石米麦么?给张家兄弟送去五万石,并告诉他们,灌河口、云梯关两地我们还会留三万石,清江浦钞关内清点出来的税款也留给他们,城内那些富商、官吏家财多的是,等我们清点完毕后也留一部分给他们,这足以令其在这淮安府一带招兵买马大干一场了。对了,城内各家钱庄里的存银不能给,我们自己收走。”

    “让暂一师的博格丹把人放了吧,大敌当前,和谐为主。既然我们把淮安府许给了大顺左营,今后还要多多合作,些许小事就算了。”廖逍遥又说道,“那个独立团的代团长叫胡兴邦是吧?很好,他在我军抵达时果断反正(其实是投机),攻打清江浦时也算出力,战后也能及时通报城内动向,这次就让他正式做这团长,部分投降的清兵也拨给他们,给其凑足两千人,以后在山东给他们挑块地盘,算是酬功了,咱大东岸一向是不吝厚赏的。”

    “最后,诸君,清江浦镇的人口不下三十万,必须即刻开始搬迁,先从船厂工匠及家属开始搬。常盈仓的存粮也即刻开始清点搬运,在云梯关设大型转型站,所有人员及物资即刻往登州和宁波两个方向迁移,不得有误。”廖逍遥下令道,“至于近在咫尺的山阳县,立刻着李元胤部汇合炮兵前往攻取,顺军的张家兄弟率兵南下宝应一带,警戒扬州府可能有北上的清军出现。还有,通知北路军的孙武,令其守好沭水、硕项湖、灌河一线,防备北面清军南下,就这么办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三章 江北(五)

    “轰!轰!”原本平静如画的洪泽湖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炮击声给打破了。

    几艘来不及逃走的漕船被逼无奈之下停靠在湖面上,等待东岸海军炮艇前来接收。他们一般都是前些时日藏在一些小河港汊内的船只,在东岸海军炮艇封锁运河、黄河、淮河入湖口后,这些船只就成了瓮中之鳖,不知道往哪里逃才好。

    而在大量鲁王水师战船经黄河拉纤进入清江浦镇集结,然后分批经港闸进入洪泽湖湖面巡逻后,这些藏起来的漕船就更坐不住了,纷纷从隐匿地逃了出来,妄图突破封锁窜入骆马湖一带,逃回清军控制区(其实他们不知道宿迁县已被北路军攻取,往徐州方向逃窜的道路也已断绝),只可惜东岸海军早就盯着他们呢,再加上首批进入洪泽湖的百艘鲁王水师战船,这些漕船的命运基本上已经注定了。

    这些在5月份陆陆续续捕获的漕船——同样也包括很多私人拥有的商船——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艘,再算上清江浦镇内停留的三千多艘漕船以及清江造船厂内尚未移交的新船,目前掌握在东岸人手里的内河漕船已超过了5500艘,如何处理已成了一个大难题。这些船既不能航海,在内河航行的话局限又大,真的是很令人头疼的事,说不得,在撤退的时候得烧掉一部分,剩下的移交给顺军。

    而且,在清江浦造船厂内的工匠被全数迁走到东岸定居后,这座全国最大的船厂(大明沿海的一些船厂早就凋零,造船不但产能少,吨位也小,完全不成气候)从厂房到设备将被全部烧毁,届时中国的造船能力倒退个五十年也是很寻常的事情——虽然他们这二百多年来一直没什么进步。

    可以想象的是,当船厂被毁、工匠被迁走、整个淮安府又成了前线之地的时候,南北漕运将会事实上停摆。虽然此时北方的满清朝廷对漕运的依赖尚不如后世康乾盛世时那般迫切,但一样是非常难受的了。战争潜力无疑再受打击,今后何去何从真的很难说。

    对了,这次东岸人虏获了这么多漕船,其上装载的货物计算起来也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了。计有米麦48万石(这个数目老实说远低于东岸人的预期,因为明末时苏州一个大地主一年就能收百万石粮食)、营造宫室的优质木材(多来自四川、湖广和江西)二万根,至于说丝绢布帛、瓷器茶叶、珍玩玉器(多是私人夹带)、书籍古物、盐糖酱醋等货物,就更是没法统计了,总之价值不下三百六十万元——就这还是按照东岸人偏低的收购价来估算的呢。

    这些货物中。除了木材、盐之类的商品对东岸人来说属于低价值商品之外,其他的都用处极大,对于长期安置数十万移民所需的支出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补充。尤其是前后获得的百多万石粮食,如果再补充些咸鱼、腌肉以及杂粮的话,足以让三十万清江浦人生活两年了——当然事实上限于运力及消化能力等方面的因素,华夏东岸共和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两年内运输并安置这三十万人的(更何况东岸人最终掳走的人口很可能远远不止三十万),这些人必须要分好几年才能运走,故这批粮食对于他们度过这段等待期极为重要。

    要知道,虽然这些年东岸人治下的登莱(主要是登州府,莱州府起码一半州县荒废着)、宁波两地比较“安定祥和”。人口繁衍速度超过明清一般水准,农业和商业发展都较为迅速,但毕竟两地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余万(其中宁波接近70万,登州不足50万,莱州控制在东岸手里的人口不足10万),粮食纵有富余也极为有限,对于供养人数在30-50万之间的新增移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东岸人再想办法向朝鲜、荷兰进口粮食,却也多有不便,数量和供货周期也不能保证。故在清江浦截获的这百万石漕粮就其意义来说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漕粮和人口的转运工作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洪泽湖湖面上,海军上尉刘伏波朝陆军中尉孙武说道:“五千多艘漕船已大多集中到了清江闸以东,开始全力转运物资和人员。这些平底漕船将顺着黄河河道一路下行至云梯关码头处,然后将物资堆放在码头上。等待海军的大船运回登州(部分运至宁波)。现在云梯关留守的顺军已经开始抓丁修建临时仓库和码头了,我没去过那里,但听人说云梯关码头根本停不下,等待卸货的漕船甚至绵延到了上游的羊寨乡。云梯关内外成了一个大货场,数千名水手、上万名夫子以及数千名军士挤作一团,混乱无比。说个玩笑话。这个时候清军若是能组织数千精锐强渡黄河攻过去的话,云梯关搞不好就会炸营,千多艘漕船、数万人的性命以及无数钱粮将瞬间化为飞灰……”

    “物资及人员的转运工作哪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这黄河下游的通航条件不好(廖逍遥甚至一度下令开闸放洪泽湖水入清江闸以东的黄河,提高河道水深),年久失修的云梯关码头条件也很差,这物资及人员的转运,我看没半年的时间运不走。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在这淮安府继续撑半年,现在才过了一个月,清军零骑就已出现在宝应、盱眙、邳州一带,接下来局势会越来越严峻。”孙武苦笑着说道。

    他作为北路军的联络参谋,刚刚从宿迁县骑马到清江浦向廖逍遥汇报北路军的情况,这会押着一批物资和援军准备经黄河返回宿迁县,以御徐州方面可能攻来的清军——当然具体的作战指挥还轮不到他,大顺左营的袁保、贺道宁,鲁王部的王朝先都是宿将,行军打仗自然比他这个小小的年轻人强。

    不过作为黄衣军的联络参谋,孙武中尉这个“金主”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督促他们这一万余人依托河湖坚守一段时日不成问题。更何况现在廖逍遥已经遣新招募的独立团胡兴邦部北上助战,未来可能还会继续追加兵力,那么在海军优势的帮助下,还是有可能守住淮安府几个月乃至半年时间的——当然了,大家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不太好过却是真的了,清军的反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希望能抵挡住吧,这次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人和物资真的玩得太大了。

    “好好守着吧,我们在灌河、硕项湖、沭水一带有小两百艘战船(归属于郑氏),清江浦、洪泽湖一带还有五百余艘鲁王部战船,这样的水师实力,是清军所不能比拟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拿下了数千艘漕船,这后勤运输和水上机动能力也是清军所望尘莫及的,他们就不害怕我们沿河、沿湖机动打击他们的后勤线吗?”刘伏波上尉不以为然地说道,“说难听点,清军主力若敢从徐州、凤阳一带渡黄河、运河东进,我们就敢把他们截成两段,然后分别吃掉。现在唯一该担心的,其实是来自扬州方面的陆上压力,其他都不是威胁……”

    “但愿如此吧。”孙武闻言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扯到了此次抓获的大量人口,道:“这次清江浦一战虏获了三十万人,安东、清河、沭阳、宿迁等县的人口与财物也在抓紧撤离,听说廖司令还有意趁清军主力未至渡河劫掠一把左近的盱眙、桃源二县,尽量多扩大一下战果。这总的算下来,估计虏获六十万人以上是大概率事件,还有大量的物资和财物,这可怎么运得走啊?就算花个一年半载事件运走了又怎么养得活啊?真是头疼!想想去年此刻我们还在为完不成移民运输份额而揪心(当时甚至弄了七八千朝鲜人充数),现在却一下子发现能搞走几十万人,世事变幻之奇妙,莫过于此!”

    “呵呵,也别太乐观。”刘伏波打击了一下孙武,只听他说道:“我们既然把淮安府许给了大顺左营,自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都把人拉走了,刘国昌、刘世俊他们哪来兵源?哪来财源?所以,能顺走河北四县的部分人口就不错了,盱眙、桃源两县的人口即便被我们弄走,也是迁移到已经人烟稀少的运河以东地区,给大顺控制区添丁的。我估计最终我们能弄走四十万人顶天了,多了负担既大,也不合适,廖司令不会不考虑的。”

    “好吧……”孙武闻言悻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兴奋地说道:“现在已经6月初了,等到十月份运输季开始,大量有价值的工匠、水手(漕船水手)就能运往国内,最早1660年年初就能抵达本土。到时候国内的造船能力、水手数量都会在短时间内有一个巨大的跃升,国家的商船、战舰规模都能快速扩大,英国人、荷兰人看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哈哈,真想知道他们的表情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四章 悄然的变化(一)

    英国人的表情现在不是很高兴!准确地说,是伦敦西区圣吉尔斯教区某间宅院内的众人都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的努力有再次失败了。

    “罗伯特,这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败?”一片狼藉的宅院内,匆匆赶到的莫里斯.汤普森有些无奈地问道。

    “很抱歉,先生,让你损失了五百镑,但我们依然离成功很远。”被称做“罗伯特”的中年人拿毛巾擦了擦黑乎乎的双手,抱歉地笑了笑:“不过我们不是没有进步。现在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蒸汽机之所以效率低下,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气缸里的蒸汽降温太快,二是密封还很不到位,蒸汽大多泄露了。就像我总结的经验,如果是一个理想的密闭容器,其内气体的压强与温度和体积有关,大致是温度越高,压强越大,体积越小,压强也越大,这已经经过多次试验证明了……”

    “很不错的理论,是你总结出来的吗,罗伯特?”汤普森先生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金属工具和废料,看着院子里一台“丑陋异常”的蒸汽机,随口问道。

    话说自从阿尔梅达家族在里斯本公开出售蒸汽机的研究资料后,一直很关注此事的汤普森先生也花费巨资从购买的英国商人手里搞来了一份,然后四处网罗人才对其展开研究——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商人,相反他非常清楚东岸人利用这种神奇的机器获得多么巨大的利益,他莫里斯.汤普森同样需要这种利益。

    这次他从伦敦和牛津通过各种关系网罗来了多名学者,同时也在伯明翰重金招募了很多手艺精湛的铁匠,试图通过他们的聪明才智共同打造出一台合乎使用的蒸汽机出来。只可惜在前后花费了两千多镑的资金后,他们依旧没能成功,主要问题还是在于气缸压力不足的问题上,而压力不足终究也能归结到气缸密封及气体温度等因素上——这就涉及到包括设计、材料和加工等多方面的因素了,短期内不是他们能克服的。

    “是的,汤普森先生,是我总结出来的。”罗伯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东岸人的蒸汽机真的是一项划时代的伟大发明,真的。对于这种用途极为广泛的机械,汤普森先生,我个人认为不论花多大代价都值得去获取。这些年我们已经断断续续获取了很多关于蒸汽机的信息。甚至一些蒸汽机的报废零部件也渐渐流散到了旧大陆,但我们至今依然没能获得一台完整的实物蒸汽机——当然也包括实用型蒸汽机的具体设计,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正如您所了解的,我们在这方面是整体落后,或许光有蒸汽机还不够。我们同样得从东岸人那里得到最好的气缸密封方法——听说他们最初是用一种金属涨圈及石墨环在密封——以及最好的气缸加工机械,后者尤其重要,因为这直接决定了蒸汽机的效率。”

    “是的,你说的没错,即便我们了解了东岸人在蒸汽机上的全部奥妙,我们可能也无法仿制出来。或者即便仿制出来了,其成本也高昂得令人难以接受,因为他们的技术是一整套的,代表着他们整体的工业水平,就如同我们千辛万苦走私回来的这些高价刀头一样。”汤普森先生弯腰捡起了几枚自东岸走私过来的高碳钢刀头。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刀头就在某些方面说明了问题,没有这些价值100-200镑的高价刀头,我们的加工机械甚至别想精确地加工气缸。每次想到这点,都很令人沮丧,英格兰的落后真的是全方位别的,我们必须改进。”

    罗伯特点了点头,补充道:“按照荷兰人的说法,东岸人是在用一种被他们称之为镗床的东西加工枪管,并且他们已经买到了一些过时的水力或脚踏式镗床——当然精度和稳定性都不高,而且损坏后维修很麻烦。还得买高价东岸货——既然枪管是用镗床加工的,难么炮管当然也可以,气缸和炮管的差别也不大,因此我们只需要将镗床成比例放大而已。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造不出这种镗床,这里面有太多的材料、设计和工艺方面的问题了,尤其是这种大型刀头,只有东岸的一些蒸汽机工厂和军工厂内才有,想要获取就太难了。”

    汤普森闻言无语了,看来试图仿造蒸汽机的行为真是命运多舛呢。或许他应该联络更多的有志之士,筹集更多的资金和技术力量,一起来攻克这个难题——当然这需要慢慢筹划。毕竟,现在英格兰的工商业发展迅速,到指定地点集中生产的东岸式手工工场越来越多,以前的那种“农舍经济”在圈地运动开始加速进行的当代(意味着无地流浪农民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没有优势,因为工业资本家们的劳动力越来越充足。而集中生产式的手工工场多了,那么就自然而然地对更先进的机器产生了需求,因为这将有效降低他们的成本,汤普森先生决定到下议院的同僚们(三分之二以上是工业基本家,其余是商业资本家)寻求资金和技术人才的帮助,恰恰是走对了路子。

    从自己秘密设立的工场离开后,莫里斯.汤普森先生坐上了一辆马车,在仆人哈里森的护卫下,沿着碎石铺就的大道朝圣维达斯特教区而去。道路两旁有很多近些年开设的商铺——多半是一些新兴的大批发商的下线——主营印度香水、宝石、精制棉布、丝织品以及来自东方的茶叶、瓷器等海外“猎奇”商品,此外还有一些商铺是靠进口东岸商品或美洲特产而越做越大的,比如有个叫乔治.汉普顿的北美商人就靠转卖东岸纯碱而迅速发家,现在在这条街上兴建起了很大一个门面,非常引人注目。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今年兴建起的建筑就其用料和风格而言,迥异于传统的英格兰木质结构的风格。他们除使用传统的木料外,还通过从海外进口水泥、沥青等各类建筑材料,使得建筑物的防火、防水性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一如东岸遍地的砖瓦建筑一样。

    汤普森先生对此深以为然,并且已经下令自家新起或翻新的建筑尽量采用新式材料。这其实花费得并不多,而且他还在郊外投资了一家建筑材料工场,就成本来说并不比木料贵上多少(谁让英格兰近些年老从国外进口木材呢),特别是在前阵子圣波特尔夫教区某间居民房发生火灾进而导致整条街的建筑都严重损毁后,汤普森先生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木质建筑太容易损毁了,而且伦敦街区的规划也太凌乱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理论上一场小火灾能烧毁半个伦敦街区,这损失可就大多了。好在政府高层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最近已经有一些官员开始带人巡视整个伦敦,并评估各个建筑物的安全防火状况了,他们希望居民们能够拿出资金自己改造房屋,但看起来比较困难。

    圣维达斯特教区很快就到了。从刚进入教区门口开始,汤普森先生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以及宠而不绝的金属敲击声。这就是闻名整个伦敦的金属加工区啊,汤普森先生虽然是以海外贸易(进口弗吉尼亚烟叶)起家的,但现在也开始投资实业,比如伦敦郊外的建筑材料工场,比如位于圣维达斯特教区的一家机械加工工场。

    嗯,准确地说,是一家专为呢绒纺织业加工机械及零部件的工场。这家工场的原主人因为经营失败而欠了汤普森先生很大一笔钱,最后没办法只能将这家铁匠铺出售了事,连他自己本人都成了汤普森的雇工。汤普森先生接手这家铁匠铺后,又先后投入了三千余镑的资金对其进行扩容、改造及更新,如今这家企业不但有了四五十位工匠及学徒,就连很多机械加工设备都是最新的东岸货,可谓是今非昔比。

    “先生,您来了。”铁匠铺原主人、现工匠头子沃克鞠躬道,“工场运行一切正常,最近我们接了很多来自北方的订单,多是纺纱机械的零部件,生意好得不得了。看来将铺子交给您真是上帝的旨意,因为只有在您的经营下她才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发展。”

    莫里斯.汤普森先生从马车上下来后,先是瞥了一眼沃克,然后矜持地看了看工场内正或用锉刀、或用简易机械加工零部件的工匠及学徒,说道:“托上帝的福,现在我国呢绒的出口大幅增加,该死的荷兰佬被我们抢占了很多市场。希望这种好运气能够一直维系下去吧,因为它才是我们工场能够繁荣下去的关键,好了,你们继续工作,我四处看看……”(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五章 悄然的变化(二)

    1658年6月15日,约翰.希尔搭乘一艘船只驶进了日渐繁忙的泰晤士河。

    入港的时候缴纳了不菲的关税,这一点尤其令希尔极为诟病:现在的《航海条例》真是太严格了!他的这艘船从圣克里斯多夫岛装载了不少烟草、蔗糖和菘蓝,准备运往葡萄牙里斯本出售,结果却不得不先跑到伦敦来缴纳关税,真是太不方便了——想想还是东岸人的政策好,听说他们的海外殖民地新华夏岛就经常与印度洋周边的国家展开贸易,但这些商船却只需在当地缴纳出口关税即可,因为他们本土与殖民地之间已经废除了很大一部分商品的进出口关税,并且这个免税名单上的商品数量还在逐年增加,真是令人羡慕。

    反观英格兰与其海外殖民地之间,其贸易简直就像国与国之间一样,美洲殖民地的商品进入伦敦时需缴纳进口关税,出口到外国市场时需缴纳出口关税,这令很多跑远洋的中小商人们苦不堪言。只不过,在海事法院权威越来越大的今天,原本无法无天的商人们也老实了不少,偷漏税的商人固然很多,但按章纳税的人却也在日渐增多。毕竟,这些关税收入都是实打实的政府核心收入之一,在军费预算被严重削减的今天,海军可是对此指望颇多呢,作为一个远洋商人,你敢得罪海军吗?

    当然了,虽然《航海条例》的弊病颇多,但作为这项法案事实上的受益者,约翰.希尔还是希望这项法令继续执行下去的。盖因像弗吉尼亚的烟草、巴巴多斯的蔗糖、圣克里斯多夫的染料等商品,以前可都是被荷兰人(大部分是西印度公司的)垄断的,大头都被他们挣了去,当地的种植园主们也更愿意把产出卖给荷兰人,因为他们的给价合理,还老能给他们运来廉价的旧大陆工业品甚至女人!可在《航海条例》被一再重申严格执行的今天,这些荷兰商人都被赶跑了,因为按照法律规定。英国海外殖民地的商品只能由英国商船运输,这令乔治.希尔这些既是种植园主同时也拥有船队的商人乐开了花,他们大把垄断了当地的商品贸易(给价往往比荷兰人低,这招致了很多种植园主的不满)。然后开开心心地运往旧大陆销售以牟取巨额利润。在这其中,唯一受到损失的大概就是那些新大陆的种植园主了吧,可他们在伦敦议会内没利益代言人为他们争取权益,谁又会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了。约翰.希尔的牢骚也仅仅就是牢骚罢了,是商人的天性,如果谁说要取消《航海条例》的话,大概希尔先生会第一批跳出来反对!

    前来码头迎接他的是乔治.汉普顿的儿子米歇尔。米歇尔今年三十岁出头,八岁时就被乔治送往伦敦的一位好友处学习商业——这是英格兰的传统了,同业公会的成员往往会把儿子送往亲朋好友或生意合伙人处充当学徒,这个过程最长往往达12年之久,且被视为是商业家族巩固彼此间关系的上佳手段。当学徒学业期满并可独立开业时(意味着取得了同业行会的认可),他们往往会成为其主人的合伙人;有的还会娶主人的女儿或遗孀为妻,充当主人的助手。或者直接继承主人的事业,这都不罕见,君不见东地公司的创始人、黎凡特公司的董事爱德华.奥斯博尼就曾经充当呢绒批发商威廉.休伊特的学徒,后来娶了其女儿并最终走上事业巅峰。

    此时站在希尔面前的米歇尔的经历有所类似,这个颇有魅力的男子在十余年前娶了其主人、前下议院议员詹姆斯.坎贝尔(死于1642年)的遗孀——一个继承了4.9万镑巨额财富的老女人——而迅速发家致富。现在他已经跻身伦敦大商人圈子,并在第一任妻子去世后又娶了一位落魄的前伯爵小姐为妻,社会地位也获得极大提高,可以说已经把他父亲——一个不甚出众的北美商人——远远甩在了身后,不得不令人感叹造化的神奇。

    “最近独裁者克伦威尔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斯宾塞先生甚至认为他很难活过今年。伦敦的先生们(指大商人)对国家未来的前途非常担忧,他们担忧国家会陷入长期的混乱当中,因为在护国公死去后,很显然缺乏一个有威望的人来统合各方实力。并带领英格兰继续前进。”坐上豪华舒适的东岸式马车后,米歇尔压低声音朝希尔说道:“克伦威尔在英格兰的地位仅在上帝之下,一旦他死了,国家可能会生出变乱。”

    希尔闻言点了点头。老实说,作为一个中等商人,他对克伦威尔的观感还好。远不像米歇尔这类大商人对其深恶痛绝。毕竟克伦威尔严于律己,平民看不顺眼的奢侈排场他从不讲究,仅在这一点上,就比奢靡无度、支出巨大的英格兰王室要好太多了;而且他不喜欢娱乐消遣,不喜欢积累财富,只在他心爱的军队军费不足时才面向全国筹集费用,且还多拿富商开刀,平民的负担并不重;另外,他还严查司法舞弊,要求司法机关秉公执法,对富商和平民一视同仁——这一点尤令议会的诸位先生们难以忍受;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强力推动了《航海法案》,给英国经济带来了持久发展的动力,这才是希尔先生对其存在好感的最根本因素,因为他是一个真正为英格兰带来了“国运”的男人,而不是以前那帮废物般的贵族和国王。

    “克伦威尔一旦死后,国家对西班牙的政策可能会有所改变。”米歇尔继续说着对希尔这类殖民地商人来说比较重要的信息:“我们现在已经获取了牙买加岛、巴巴多斯岛,圣克里斯多夫岛上的法国移民也被我们排挤得差不多了。这些富饶的岛屿每年产出巨量的烟草和蔗糖,这是笔巨大的生意,但若要好好开发急需一个安全的环境,因此缓和对西关系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可在克伦威尔死之前,这项政策似无任何改变的可能,我们只能继续忍受西班牙人无休止的骚扰与攻击,当然现在又多了东岸人的舰队,我们的商船在加勒比海上正变得越来越不安全,是时候改变对策了!”

    其实,英格兰有与西班牙结束战争的需求,西班牙又何尝不想与英国结束战争呢?毕竟他们的大敌始终是正觊觎南尼德兰的法兰西!而且,他们的和解也不是完全没有基础:早在英国并未与法国实质结盟前,西班牙、法国当时竭力争取英国,为此西班牙人声称将为英国攻下加莱,法国人则许下了为英国攻占敦刻尔克的条件,结果克伦威尔当时想发展海外贸易并占领墨西哥,故最终选择了与法国站在一边,这导致了西班牙人如今的困局——出卖了大量权益给新大陆那个似乎永远喂不饱的异教徒国家,且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这如果都不叫困局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叫困局?

    更何况,现在这个名叫东岸的邪恶国家已堂而皇之地派遣舰队进驻了波多黎各岛,并将圣奥古斯丁、卡塔赫纳、哈瓦那、维拉克鲁斯、贝略等加勒比重要商业城市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意图排斥其他所有旧大陆国家,这自然引起了英国人的愤怒和不安——愤怒来自国内手工业的支柱如造纸、金属加工和毛纺织产业(此三项产业与皮革、建筑、造船一起,是英格兰此时六大支柱产业)的工场主们,不安则来自准备或已经投资海外殖民地的商人(比如打算投资加勒比岛屿蔗糖产业的投资者),他们现在对东岸人在加勒比的活动越来越敌视,想方设法地向护国公施加压力,意欲让他派遣海军舰队进入加勒比海驱逐东岸人——当然这被拒绝了,但像米歇尔、汤普森、斯宾塞、斯通等大商人们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仍在积极活动,打算重新说服政府重视东岸人的威胁,为此哪怕出点血支援点军费也在所不惜。

    当然以上这些东西都是伦敦诸位先生们的远期期望,就近期来说,他们还需要继续忍耐,因为英格兰共和国内上帝之下第一人、刚刚出任第二任护国公没多久的克伦威尔尚未辞世,他之前已经派出了二十艘军舰封锁敦刻尔克港,并将六千名老兵送到了蒂雷纳元帅的麾下与西班牙人作战。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贸然改变与法国的关系而自煽嘴巴的,毕竟那样对他的威望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决计不会那么做的——至少短期内是如此——那么,对于伦敦的大资本们来说,转机或许只能是在克伦威尔离世之后了。

    “希尔先生,现在请随我去见一见几位大人物吧,您经常去东岸,他们非常想借助您来了解一些有关那个异教徒国家的事情。”就在希尔忧虑着英格兰的未来之时,耳边却想起了米歇尔的声音。

    “啊,我非常荣幸。”约翰.希尔立刻答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六章 悄然的变化(三)

    “这是汤普森先生。”米歇尔向约翰.希尔介绍着国会议员、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投资人、大烟草批发商莫里斯.汤普森,只听他说道:“啊,您在弗吉尼亚有烟草种植园,应当认识汤普森先生。”

    约翰.希尔自然是“认识”汤普森这位在烟草行业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但遗憾的是汤普森很显然并不认识希尔,因此米歇尔的话还是挺让希尔尴尬的。

    “这是莫斯科公司的巴恩汉姆先生……”(家产超过五万镑)

    “这是斯宾塞先生……”(此君继承了含不动产在内的价值40万镑的财产)

    “这位是希克斯夫人……”(她和姐姐分别从父亲那里各继承了10万镑的财产)

    “这位是克雷文先生……”(此君从父亲遗嘱内光动产就分得了12.5万镑)

    ……

    随着米歇尔的介绍,约翰.希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他明显被震惊了——要知道,此时在伦敦能被称为“巨富”(至少生命中某一时段财产达到10万镑以上)的就区区十来个,被称为“大富”(财产在2-10万镑之间)的也不过区区六十余人,两者相加才七八十人,可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有接近二十人,可谓伦敦“大富”以上阶层超过四分之一的精英皆汇集于此,其能量虽不能说可在英国呼风唤雨(毕竟此时是军人独裁政府),但绝对能做很多事了,比如间接影响国家的政策。

    这样一个豪华的阵容,可想而知对刚刚还清债务、家产不过区区九千余镑(家产在5000-1万镑的富人此时在伦敦有超过六百个)的约翰.希尔来说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想象不出这些似乎无所不能的大人物们对他有什么垂询的事情——或许只能是有关那帮异教徒的信息了吧。

    介绍完了后希尔就被仆人引到了一旁坐下,米歇尔坐在他身旁,和斯宾塞先生、克雷文先生熟络地攀谈着,这令约翰.希尔又有些感慨——想当年因为不是长子而被送出去当学徒的年轻人现在居然成长为了伦敦的上流社会成员,和一众顶级富豪谈笑风生,再想想他的长兄威廉.汉普顿还在伦敦某条小街区内开店辛苦地卖着烟草和东岸纯碱。这一对比之下更令希尔感到了上帝意旨的莫测。

    “西班牙人成功地在东岸市场融资一百万镑,消息传到阿姆斯特丹后,西班牙里亚尔的币值立刻获得了稳定。而当上个月热那亚人确认西班牙人融资的消息属实,并通过巴勒莫银行、圣保罗银行、圣乔治商行联合向西班牙国王贷款六百万银行里拉后。西班牙里亚尔的汇率逐渐开始上升,这引起了一些人的忧虑……”看起来还非常年轻的斯宾塞先生轻声说道,“马扎然首相就对此非常担心,担心会影响到南尼德兰的战局,当然现在从结果看来。西班牙国内的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并未对前线产生任何积极的影响,敦刻尔克依然被我们获取了,这可真是幸运。”

    话说西班牙人自从在东岸市场成功融资三百万银元(当然代价也很沉重)后,其货币单位里亚尔(8里亚尔=1银比索)的币值开始企稳,国内原本直奔崩溃而去的经济也开始了硬着陆,尤其是在热那亚人再度施以援手——这同样是他们乐意看到的,时隔三十年后再度进入西班牙信贷市场——贷款六百万里拉后,国际市场对西班牙王国的信任有所恢复,西班牙国内积欠已达一年的军饷开始陆续发放,损坏的军备也有所恢复。这令他们在面对法国的入侵时有了些许保卫家园的信心。

    不过由于西班牙海军的失败(南尼德兰分舰队几乎损失殆尽),敦刻尔克港陷入了长期的围困之中,南尼德兰也已和国内久不通声息,部分军队的欠饷已达十八个月之久,这一切都注定了西班牙陆军在南尼德兰的失败。

    果然,就在前阵子,英法联军发动敦刻尔克战役,击败了由奥地利人唐璜指挥的西班牙军队,早就心无战意的西班牙陆军(含英国王党流亡军)几乎全军覆没,敦刻尔克随后也在绝望之中宣布投降。南尼德兰分舰队残存的舰只被英法两国瓜分。

    而在敦刻尔克被英法联军攻取后,法王路易十四进入了这座城市,然后遵守条约将这座堪称法国大门的军事重镇,不情不愿地交给了克伦威尔的特使洛卡特爵士。为此英国人只付出了一笔微不足道的金钱。英国人为此一雪当年丢掉加莱的耻辱,克伦威尔的声望再次达到了顶峰——现在除了静静地等待他死去,没人能再违逆他的意志了。

    “位于南方新大陆的那个异教徒国家,现在越来越成为影响局势走向的变量了,而且我们和他们几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交情,这意味着这股变量无法被我们所影响。这种感觉很不好……”克雷文先生轻啜了口朗格多克红酒,用有些不满的语气说道:“在座的诸位先生们哪个利益没受到东岸侵犯?加勒比海数百万镑的市场、东印度贸易的咽喉被东岸扼住,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和联合省那帮家伙勾结在一起,肆意侵吞我国商品的市场,我们还需要忍耐多久?”

    自从英荷战争结束后,英格兰商品的销售额开始激增,尤其是在一些早对荷兰商人垄断市场非常不满的国家对英国开放后,英国的工业迎来了一波持续至今的繁荣发展期,国内资本大量流入工业领域,圈地运动开始加速,对新技术的研发需求也与日俱增。而迅猛增长的工业实力又对商品销售市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英国商人开始满世界开拓新的市场,在这其中,加勒比贸易也是一大重点,这就与意欲独吞的东岸人产生了矛盾——所以说,世界上从没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尤其对国家来说,一切都可归结到利益,英国人需要打破荷兰在波罗的海和地中海的垄断优势,英国需要开拓新大陆和东印度市场,荷兰人和东岸人自然不愿意将利益拱手让出,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希尔先生,听说您经常往返东岸进行贸易?那么说说您的看法吧。”克雷文先生突然转头朝约翰.希尔说道,“啊,不用太拘束,请畅所欲言。”

    约翰.希尔闻言呡了一口酒,然后才说道:“这个国家非常注重工商业的发展,他们不太在意贵金属的流失,而非常注重贸易的平衡。他们几乎所有的道路、港口、仓库都是由政府投资完成的,他们同样喜欢每年花大价钱投资到工业技术进步上面。据我所知,他们很严格地对技术发明人实行专利保护,使得每个革新技术的人都能一夜暴富,而不是在工厂的某个角落里穷困潦倒一生,这激发了很多人的创造力。另外,我听闻这个国家的教育体系主要也是由国家来完成的,比如他们将青少年的教育分作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阶段,每年都会花费巨资试图普及小学教育,虽然我看这些年来他们连三分之一人数的小学生教育都没覆盖到,但他们确实一直在这么做……”

    “他们的国家非常不自由,每个人都有户籍,外来人在当地会多有不便。我想诸位先生也都是知道的,在查尔斯先生建立金鹿商馆之前,我们国家先后牺牲了大量间谍在那个异教徒国家,就是因为不熟悉他们的制度的缘故。他们的警察特别多,满大街都是,几乎无孔不入,对社会的控制非常严密。军人和学生们都非常狂热,对于扩张有着令人惊讶的热衷,攻击性也非常强,虽然他们也尝尝指责政府高层贪污**,但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维护国家的决心……”

    “这不是兰伯特少将(克伦威尔下属军官团中一位颇具威望的军官)所提倡的国家制度么?限制对个人的自由,将一切资源都投入到国家建设上去,以最大的效率筹集金钱和物资,为英格兰在海外争取荣耀,看这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希克斯夫人突然掩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如此之夸张,以至于脸上的粉都在一块块往下掉,但她犹不自觉,仍在继续说道:“兰伯特就和克伦威尔那个无耻的女婿布里奇爵士一样,总希望由军官主导的共和制度能够一直维系下去。要我说,共和制度演化到今天,其劣势已经很明显了,大家也都厌倦了,还不如把国王请回来呢,到时候这个国家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么,我们甚至不需要贪污,我们可以让国会制定能让我们名正言顺‘合法贪污’的法律,哦呵呵……”

    希尔先生看了希克斯夫人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够了。”斯宾塞轻叱了一声以放荡和大嘴巴闻名的希克斯夫人,然后扭头问向约翰.希尔:“希尔先生,您认为如果我们与西班牙媾和,然后与东岸在加勒比海展开竞争,胜算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指东岸政府有多大的决心与我们对抗下去?”

    “这个……”约翰.希尔闻言一阵语塞,最后才说道:“很抱歉,我不能确认,但我个人以为东岸政府插手加勒比海的决心很大,为此可能会不惜诉诸武力。”(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七章 悄然的变化(四)

    就在约翰.希尔等人于伦敦热议有关东岸之事时,一道海峡之隔的阿姆斯特丹城内,华夏东岸共和国全权特使郑勇也正和几位特殊的客人进行着密谈。

    会谈的地点既不在任何公共场所,也不在相对人多眼杂的东岸商站内,而是在一处被东岸人间接买下的小宅院里——对外的伪装是一家经营意大利奶酪的店铺——足见此事的秘密程度。

    会谈的一方是以郑勇为首的东岸外交人员,另一方则是来自英格兰军方的代表,准确地说,是克伦威尔的副手、著名的兰伯特少将的私人代表詹姆斯上尉。所以,你从会谈双方敏感的身份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种私下里的勾兑根本无法宣之于众,因为大家都承受不起泄密的后果。

    此时双方的会谈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了,不过从各自谨慎的语言来看,无论是詹姆斯上尉还是郑勇,都对对方心存疑虑。尤其是郑勇,对于詹姆斯上尉这种死硬的共和派军人找上门来的动机很是怀疑,因此不断地在出言试探。

    “詹姆斯上尉,您之前说伦敦的某些大批发商在加紧密谋,他们想要在护国公死后控制英格兰的局势,想要推翻现有的共和政府,甚至还想将流亡海外的王党分子请回国内让君主制复辟?”郑勇摩挲着手里的茶壶盖,轻声问着,末了他又评论了一句:“作为世界上不多的共和制国家之一,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非常理解你们的追求,对于让腐朽无能的贵族再度统治英格兰人民也感到万分失望。詹姆斯上尉,您和兰伯特少将的崇高理想令人敬佩,那么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们,又能付出什么代价?”

    詹姆斯上尉没有直接回答郑勇的话,他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一直在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一些事:“我出身牛津的一位农夫家庭,我有三个兄弟姐妹,我们一直很贫穷。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的话,或许我想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好在我遇到了兰伯特少将,也遇到了护国公,然后我参加了模范军。我的命运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兰伯特少将是个好人,他的父亲是约克夏郡某法庭的一位法官,因此他从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教育,他教我们识字、教我们信奉上帝、教我们团结互助、教我们如何认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他同情我们、厌恶贵族,对共和制度坚信不疑……”

    “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的汤普森你知道吗?与荷兰战争期间,他什么都没做,而且还一度指责政府发起的战争导致他的两艘运输船被荷兰捕获,可在海军将捕获的荷兰船只低价拍卖的时候,他又贿赂法官,以几乎白捡的价钱得到了十八艘船。在多佛尔海峡与荷兰人厮杀到最后一刻的军人遗属还在拿着微薄的抚恤金艰难度日,莫里斯.汤普森却凭借他的无耻和手腕盗窃了成千上万镑的财富,他一次打猎的花费就超过了三百镑,可却吝啬于施舍三英镑让一个失去丈夫或孩子的军人家庭过上好日子。如果护国公不幸去世。让这些人执掌英格兰的大权的话,那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你知道吗,东岸人,我曾经从兰伯特少将那里读过两份你们公开发行的刊物,其中一份叫《东岸评论》、一份叫《民生》,你们在公开刊物上一本正经地讨论花费大笔资金普及教育,所有适龄的孩子都有权力接受教育,兰伯特少将说第一次读到这里时他眼睛都湿润了。他回忆起了他的父亲为了能让他接受教育,不得不花费了上百镑的巨额财富才令他有机会来到伦敦学习。他认为国家的财富不能再任由贵族和富商们肆无忌惮地盗窃下去了,应当和你们一样。集中在政府手里——最好是军人执掌的共和政府——然后尽最大程度地用到每个人的身上,他希望英格兰的孩子都能有受教育的权力……”

    听詹姆斯上尉叙述完了这么一大段“动人曲折”的故事,郑勇也配合地拿丝巾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说道:“是的。共和制度才是完美的制度,它保障了穷人的权益,限制了富人的**,英格兰的共和制度不应当被推翻,它应当继续存在下去,并且深入到社会的每个角落——詹姆斯上尉。即便在共和已执掌英格兰这么多年的今天,你也应该看到,即便是在首都伦敦,它也没被大多数人接受吧?贵族残余和富商们依然在肆无忌惮地盗窃国家的财富!所以,你们共和军人不仅仅应当维持共和国的存在,同时也应将共和理念深入推广到英格兰的各个角落,将那些不法奸商和王党分子们一网打尽。只有这样,英格兰的未来才会更加光明,不是吗?”

    对于郑勇这种“缺乏水平”的**裸的挑唆,詹姆斯上尉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我们现在很担心,因为共和军队里还大量存在着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军官。甚至于,还有像乔治.蒙克这类前王党分子,兰伯特少将一直无法理解护国公为何将这位投机分子引为心腹,并且还给予他兵权,这令我们这场共和行动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来自外界的援助,尤其是同样秉持共和理念的你们,东岸人。”

    其实,对于兰伯特少将这个军官团里威望数一数二的人物——1657年要不是他带着一百多位军官反对,克伦威尔可能已经接受国会让他当国王的请求了——东岸人这些年来也注意搜集了一些零散的情报,得知这人是一个铁杆共和主义分子,且在军队里支持者颇众(与国会里共和分子是少数派不同,军队里支持共和的军官比较多),主张恢复少将制度,建立一个高度集权的中央政府,倡议平等、改善民生,带领英格兰走向巅峰。因此,这才是他强烈反对(带着大量军官闯入克伦威尔的府邸,可想而知对护国公的震动有多么大)克伦威尔登基称王的原因所在,正所谓理想不同是也。

    其实想想也挺讽刺的,革命初期克伦威尔认为“一个知道为什么而战并且热爱革命事业的出身农民的上尉。远比一个被称之为绅士而无任何长处的人要好得多”,因此提拔了大批出身贫贱的人为军官。比如曾经是马车夫的普莱德,比如曾经是鞋匠的休逊,比如曾经是锅炉工的福克斯等等。这些人因为战场上英勇奋战,击败了以贵族军官为主的王军,因而被克伦威尔先后提拔为上校、少将。可随着克伦威尔掌权日久,他与这些曾经真心拥戴他(让他冲破重重阻力当上了护国公)的军官团的裂痕也越来越明显,这从他开始大肆任命如乔治.蒙克之流充任高级军官就可看得出端倪。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他想当国王,自然和以前的老兄弟们越走越远。

    老兄弟们对于克伦威尔试图拆散、消灭他们这支“革命的军队”(近些年已经做了很多这类事了,军队里混入了大量富商或同情王党的分子,派系倾轧越来越明显)非常不满,而克伦威尔对于这些出身贫贱而又掌握着兵权的少将们也非常不放心,只是由于国会里阔佬们的存在以及流亡海外的王党隐隐的威胁,才使得他们之间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可自从克伦威尔试图登基为王(军官们认为这是国会阔佬议员们的阴谋)后,这个平衡被猛然打破,双方的矛盾顿时激烈了起来。克伦威尔不得不做出妥协,在犹豫很久后宣布出任第二任护国公,拒绝担任国王,但有些事情真的恢复原样了吗?

    “兰伯特少将的理念自然是极好的,因为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也一直致力于建设一个民主、平等的国家,让人民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段让一旁的翻译目瞪口呆……)。因此。我们愿意帮助秉持同样共和理念的英格兰朋友,那么,现在能让我知道,需要我们怎样帮助你们吗?”

    郑勇心里估摸着。此时英格兰虽然是共和政体,但由于共和理念尚未深入人心,除伦敦外的广大区域其实还是施行的旧制度,该干嘛干嘛,一大票贵族还活蹦乱跳地统治着自己的领地,新兴的资产阶级新贵阶层也在大肆圈地。人为制造了大量的流浪农民,人民生活的困苦程度比起革命前还加深了不少,这反倒引起了很多人对共和的反感。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兰伯特少将为首的军官团虽然掌握了相当数量的军队,可就整个英格兰来说,他们其实只是那么一小撮罢了,力量是处于绝对劣势的。只要新兴的资产阶级与流亡海外的王党(在民间仍有深厚影响力)达成媾和,宣布对当初打压王党的事情既往不咎,那么他们反手就可击败少将军官团势力,毕竟他们这支军队现在也处于事实上的分裂之中,一大批投机分子控制着地方军权,真要打起来他们肯定处于下风。因此,如果能通过金钱和武器的援助让以兰伯特少将为首的军官团重振声势,并在克伦威尔死后继续执掌英国大权,进而引起英国混乱乃至内战,却也是一件比较划算的事情——虽然这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值得一试,不是吗?因此,这才有了郑勇刚才的问话,即他想知道兰伯特少将的胃口以及他们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们需要一百万镑的现金和物资援助——每年都需要——以令我们可以维持军队。”詹姆斯上尉开口回应道,“如果爆发战争的话,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加大援助,不然我们可能会在与富商、王党的长期拉锯中陷入被动,最终招致失败,这对共和事业显然是极大的损失。”

    卧槽,折合一年三百多万元的援助!郑勇一下子被这个数字吓住了。他有心想问詹姆斯上尉为何不去找荷兰人化缘,可想想海牙那个四处漏风的情况(议会和政府雇员公然向外国人出售政府文件手抄本),他也觉得兰伯特少将还不至于不智到这种程度。不过如果克伦威尔死后英格兰陷入长期拉锯内战,荷兰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出钱援助兰伯特少将,毕竟他们也曾有过援助流亡海外的王党的前科——虽然力度很小。

    但是一年三百多万的数字确实也令郑勇有些为难,他甚至都忘了询问英格兰人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就匆匆向詹姆斯上尉表示此事要征询国内并取得授权,然后就结束了此次会谈。(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八章 悄然的变化(五)

    1658年7月中旬,阿尔汉格尔港。持续数年的战争(波俄战争波瑞战争)极大消耗了俄罗斯的国力,同时也使得贸易愈发盛行了起来——因为俄罗斯需要钱。

    鳕鱼鲑鱼鲸油兽脂毛皮蜡木材桅杆焦油沥青大麻亚麻绳索蜂蜜——当然还有最大宗的黑麦——是俄罗斯传统的出口商品,这些商品此时正由一个个穿着破烂的罗斯农夫(兼职获取宝贵的现金收入,这对来年春季缴税极为重要)打包装船,然后通过白海运往西方国家各个港口进行贸易——卑尔根汉堡伦敦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等商业城市都是其最终目的地。

    杨亮刚刚从莫斯科来到这里,而在此之间,他已经在那座有着大量杂乱交错的木质房子各种弯曲小巷的泛善可陈的城市住了半年之久了——一方面是和随军征战时(他是东岸战地参观团领队)结交的俄国贵族们叙旧,一方面是代表东岸全权特使郑勇前来递交一份国书,并等待沙皇的回信。

    在莫斯科等待期间,他倒是得到了俄国人的极大优待,年轻的沙皇阿历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盛情邀请他入住了克里姆林宫——莫斯科城内的防御性堡垒,同时也是政治和宗教生活的中心——足见对其的重视。

    可尽管如此,他对在俄罗斯的生活仍然感到很不习惯,他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感到惊讶。他们是如此地粗犷如此地善于忍耐,士兵们对于所经历的种种困难没有一丝抱怨之心;贵族们三天两头决斗——有时为了金钱,有时为了争风吃醋;法官胡乱断案,被告被捕后会被公开殴打,直到他缴纳了保证金;大街上到处是醉醺醺的男人。他们醉倒街头后被治安官兵用皮靴粗暴地踢着身体,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离……

    这种种的一切都让杨亮这个自诩来自文明之邦东岸的青年军官极不适应,他曾经尝试着像一个普通俄罗斯人那样去理解这一切。可在一位寡居的俄罗斯公主看上他后,害怕被强制改宗东正教的杨亮立刻就结束了自己在莫斯科的生活。然后灰溜溜地拿着沙皇回信跑回了阿尔汉格尔港,打算尽快跑路回东岸。

    平心而论,沙皇阿历克谢对东岸商人的优容是无与伦比的,这得益于东岸政府已正式批准在北德维纳河口附近的后世北德文斯克设立一家船厂——小星星造船厂,船厂的所有权由东岸和俄罗斯共有,技术(都是此时西欧常见的技术,但对俄罗斯人来说无异于先进技术)和管理则使用东岸工人,但造出的船只优先廉价供应俄罗斯。

    小星星造船厂的修建极大巩固了俄罗斯与东岸的关系。沙皇也顺势给予了东岸商人在俄国境内更大的特权:“来自华夏东岸共和国的特许商人(名额另行商定),将被永久性地授予免费经商许可证和权力,他们本人及随从船只商品以及一切航运而来其他东西,在全罗斯境内都是平静而自由的,没有任何限制非难和摊派费用,没有直接税通行税和任何关税,也不会被要求支付任何补助金,将来任何时候也不会暗示向他们征收……”

    另外沙皇还当着众大臣的面口头承诺,东岸商人在俄国境内不会被随意逮捕不会被随意扣押包括货物在内一切物品不会因为债务或税费问题而受到妨害可以自由信仰自己的宗教;东岸商人在俄罗斯境内可以随意选择代理商发货人包装工人过磅员测量员和马车夫为他们服务,若发现有任何不当行为。可以惩罚并解雇他们;如果有东岸商人在俄罗斯境内受到伤害,那么沙皇的官员将按照事情的紧急情况,毫不迟疑地执行应有的惩罚。

    这样优厚的条件令东岸执委会诸公大为惊喜。于是他们迅速同意在阿尔汉格尔设立一个规模不小的枪械修理厂(同样使用东岸管理和技术人员,并雇佣部分俄罗斯工人),专门使用从东岸海运过来的零件修理损坏的东岸步枪,当然外国步枪也能修理,只要俄国人支付得起高昂的费用即可——准确地说,这是继图拉兵工厂之后俄罗斯国内第二家具备修理枪械能力的工厂,而图拉兵工厂的修建还是在英俄贸易的蜜月期,后来英俄断交,俄国的技术就再没得到更新。可想而知他们对来自东岸的先进技术有多么渴求——与此同时,东岸政府还在莫斯科圣马克西姆教堂附近购买了一片宅地及其附属建筑。然后将其改造成了莫斯科商站,堂而皇之经营起了东岸商品。双方之间的贸易联系可谓日益紧密。

    不过考虑到俄国人的一贯秉性——伊凡四世时期大量英国技师来到俄国指导他们开矿冶铁,可在他们自己的工人得到培养锻炼且伊凡四世去世后,新沙皇立刻没收了这些外国资产,重新将矿山和冶铁工坊收归自己囊中,有这样的前科在,东岸人自然也不得不防上一手,烂大街落后的技术给就给了,可哪怕就是此时西欧的主流技术(对东岸人来说并不先进)也要对俄国人藏着掖着,拿不到好处就不往外放,这一点还是要注意的。

    但不管如何,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磕磕绊绊(比如沙皇强令东岸人以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他的商品比如沙皇时常不守信用摊派规费比如俄国代理商跑路导致收回货款困难等等),可东俄贸易的前景依然被两国众多上层人士所称道,且年进出口总额在1657年已攀升到了三十多万元,对东岸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商品倾销地了——虽然小小的勃兰登堡—普鲁士的贸易额也已达到了二十万元。

    “最近俄国一些本土商人在鼓噪着要向我们征收关税,他们嚷嚷着至少要征3%(此时其他国家商品关税普遍在4%以上)的进口关税,同时离开阿尔汉格尔前往内地销售还需征收2%的通行税。阿历克谢沙皇虽然拒绝了,但看得出来他有些意动。所以,施站长,请小心谨慎对待有关俄国的一切事物,毕竟俄国人出尔反尔是出了名的。”看着五艘满载俄国黑麦的船只(其中三艘雇佣自汉堡)的缓缓离港前往西班牙巴克斯,杨亮对前来送行的莫斯科商站站长施耐德说道:“但也别太担心,俄国人不傻,现在他们还在与波兰人进行着绵长的战争,对各类战争物资的需求极大,毕竟沙皇现在在外征战的军队总数高达15-20万人,消耗巨大。看吧,现在他对我们荷兰人以及部分德意志商人极为巴结,就指望着我们为了他们运军资呢。另外,你看沙皇不也下令将阿尔汉格尔的两家制绳工厂还给英国人了么?呵呵,当初口口声声英国现政府上下‘双手浸泡了国王的鲜血’,是弑君者,可现在形势逼人之下他们又打算与英国加大贸易联系了。俄国人的操行,谁不明白啊!”

    “昨天阿尔汉格尔的沙皇官员以我们从鞑靼人手里买了部分俄国战俘为由,强行没收了我们二千余匹白棉布。不过据我观察俄国人并未真的怪罪我们购买俄国奴隶的行为,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抢劫的**罢了,一帮斯拉夫蛮子!”施耐德站长笑着说道,“对了,现在听说无论是英国商人还是德意志商人,都要在圣尼古拉斯阿尔汉格尔等口岸正常缴纳关税,而商品经这些地方由水路运往莫斯科时同样要缴纳一堆税收,荷兰商人的货物可以减半缴纳税收,但我们东岸的商品可是全免的呢——虽然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沙皇的官员仍然征收了一些税,但总体来说比其他国家负担都要轻,这让我们成了众矢之的了,无论是俄国商人还是欧洲商人,都眼红得很哪……”

    “不要理他们。”杨亮指挥随从将自己的一些私人行李——足足有十几大箱——打包装上了船,然后拉着船舷上垂下来的绳网,说道:“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只要沙皇依然需要我们的军资商品和技术,那么就始终不会彻底拉下脸来给我们好看。或许他们后面会取消一些我们的特权,但也无所谓了,我们也不指着俄罗斯一家市场过活,怕毛!现在大概需要担心的,是瑞典人的态度吧,毕竟我们现在和老毛子贴得太紧了,瑞典已经三番五次警告我们,以后在立窝尼亚市场上怕是要被找不少麻烦,搞不好还要被提高关税,不过这些和俄罗斯市场比起来,孰轻孰重还是拎得轻的。况且俄国还能出口大量粮食到西班牙,这对于我们展开外交行动也大有帮助……”

    说完,这厮头也不回地爬上了船甲板,打算经阿姆斯特丹中转前往里加,与战地参观团的团员们汇合,然后看下一步的安排。(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九章 悄然的变化(六)

    自1430年正式建国后,拔都弟弟秃花帖木儿的后裔就一直统治着克里米亚半岛及以北的部分草原地区,至今已经二百余年了。

    在这二百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从金帐汗国的一个总督辖区(局限在克里米亚半岛内陆)发展成了一个拥有辽阔国土、控弦之士不下十万(当然那是全力动员的情况下,一般出动四五万骑兵就是极限了)的草原王国,他们投靠过奥斯曼人,驱逐过热那亚殖民者,与立陶宛大公打过仗,也抢过莫斯科,甚至一度觊觎过金帐汗国大汗的宝座,但这些最终都随雨打风吹去,成了过眼云烟。现在的克里米亚汗国,只是一个在波兰、俄罗斯、奥斯曼之间大玩平衡术的游牧王国而已,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要想再进一步似乎也比较难。

    高文刚骑在一匹雄骏的战马上,朝克里米亚汗国都城贝克奇萨莱而去。他们是在巴拉克拉瓦小城附近的港口上岸的,这里是奥斯曼人的控制区,离后世鼎鼎大名的塞瓦斯托波尔不远——当然这个此时尚是一片荒草甸子的地方处于克里米亚汗国控制之下,去年穆罕默德.格莱大汗将这指定为东岸与克里米亚两国的直接贸易地,以避开卡法港令人难以忍受的捐税(此处为奥斯曼属地),并允诺对于所有东岸商品一律免税,除了他们应交给大汗的私人纳贡以外。

    东岸人对此自然无甚异议,他们确实也想降低贸易成本,毕竟卡法的奥斯曼人的关税虽然很低,但各种乱七八糟的摊派极多,这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支出。而在商定直接贸易后,东岸大型国营企业南海运输公司便自然而然地以令人吃惊的五万元的低价获得了哈吉港(即塞瓦斯托波尔,以纪念克里米亚的开国君主哈吉.格莱)的建设及五十年运营权,他们打算在此兴建一个小型码头及商站,作为商品的进出口港以及部分奴隶的集散地。

    至于说为何不是所有奴隶的发卖地都换到哈吉港来,这不废话么。还不是为了照顾那些常年在卡法经营奴隶贸易的犹太商人的利益?要知道这些人背后可都有着不少奥斯曼帝国的大人物呢,怠慢不得,因此目前女奴仍然在这里买,但由于战争产生的战俘则要慢慢转向哈吉港这边。毕竟这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捐税,成本更低。

    言归正传,这次高文刚奉命与卡法这边的李晴换岗,即李晴调到里加商站去收拾那里的烂摊子,高文刚开始主持卡法这边的业务。至于马德,已经因为过于高调而奉调回本土了,接替他的人目前尚未抵达。

    高文刚在乘船从形势紧张的波罗的海来到黑海后,原本是要直奔卡法港的,但由于和克里米亚的格莱大汗还有些业务需要商议,于是便在土耳其人治下的小港口巴拉克拉瓦(克里米亚半岛沿海的巴拉克拉瓦、苏达克、卡法以及亚速等地都是奥斯曼当初驱逐热那亚人获得的领土,一直没交给鞑靼人)上岸,然后骑马赶往汗国的都城贝克萨奇莱——一座始建于13世纪蒙古人征服时期的城市。

    “自从大蒙古国将都城从哈剌和林迁到大都(北京)以后,贝克奇萨莱、索尔哈特等商业城市就开始衰落了下去,东方的货物不再在此地汇集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战争。”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东岸官员,名叫马拉提,兵团堡一期毕业,鞑靼血统的他是赞帕里尼的养长子,从小生长在东岸,曾精修过鞑靼语和克里米亚历史,是工商部里有名的“鞑靼通”,已在卡法商站工作一年有余,深得李晴和马德二人的赏识。

    “不过好在秃花帖木儿的后裔最终统治了这片土地,贝克奇萨莱被定为都城。后来这个国家依靠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力量摆脱了金帐汗国的控制,然后通过一系列的战争以及国际形势的变化,获得了大量金帐汗国的遗产,军事实力迅速壮大。至今已经成了附近地区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各方势力争相拉拢,奥斯曼人对他们也极为优容,控制力也不像对摩尔达维亚、特兰西瓦尼亚等藩属国那么给力——这从奥斯曼人给予其的外交自主权即可看出,克里米亚汗国除与波兰、俄罗斯的外交政策需事先向奥斯曼帝国汇报外,其余一切自主——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有着极大自主权的国家。当然,领土和人口也足够大:克里米亚鞑靼人不下五十万,如果算上这些年来捕获的各国奴隶及奴隶所生小孩(这些人最终也会鞑靼化)的话,这个国家的总人口怕是已近百万,绝对不容小觑了。”马拉提的陈述仍在继续,“当然,克里米亚汗国的经济极为原始,原始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而且他们名义上的宗主国奥斯曼帝国的工业水平也很一般,尤其是和民生相关的行业更是烂得一塌糊涂,这也给了我国工商界以机会……”

    高文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作为东岸在欧洲的高级官员,他自然是有权了解东岸在各个商站乃至各个地区的贸易数据的,克里米亚汗国在东岸的贸易版图上虽然不甚抢眼比较偏远,可也绝不可小视。盖因这个国家真的非常原始,生产力极为低下,偏生因为这些年的运道(周边地区战争频发)而掠夺到了大量的金钱、物资和人口,这就使得他们的购买力有了不小的提高,对于来自东岸的商品有了极强的消化能力——武器弹药、烈酒、烟草、纺织品、染色皮革、金属农具、糖、可可、咖啡等都是他们爱买的东西,而东岸从他们这里进口的最大宗货物始终是奴隶(以女奴为主),其次是牲畜及少量艺术品、珠宝(劫掠自波兰、俄罗斯等国),总之双方贸易的互补性极强,1657年全年贸易额已破120万元,极为惊人。

    “这次听说格莱大汗在波兰境内俘虏了一万六千多名特兰西瓦尼亚战俘,我们有望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吃下来。毕竟这几年鞑靼人四处劫掠,手头的奴隶数量已经极为庞大了,这奴隶价格要是再不下跌岂不奇怪!”高文刚陶醉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笑着说道。他刚刚已经看到贝克奇萨莱城的轮廓了,陪伴他们的克里米亚汗国的一位贵人也已经遣随从进城去汇报。

    平心而论,贝克奇萨莱城不是什么恢弘大气的名城。不用说东岸的城市了,大明的很多小县城都不比她差多少,或许仅仅只在规模上有所不足罢了。不过,在东岸人的指点下,格莱大汗近些年来下定决心更新各地的城防设施,而第一步就是从首都贝克奇萨莱城开始——高文刚等人行近了后看到,城外挖了一道深深的护城壕沟,原本老旧的城墙也拆的拆、改建的改建、加固的加固,为此,格莱大汗不惜征发了超过八万名来自波兰、乌克兰、俄罗斯及摩尔达维亚的奴隶干活,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的老巢经营好。

    而除了首都贝克奇萨莱外,当初马德还成功地忽悠到了格莱大汗在后世彼列科普地峡附近开建一系列的城寨与堡垒。虽然草原汉子们一贯不喜欢筑城,但近些年来屡屡在敌人的坚城大炮之下碰得头破血流的格莱大汗也深深意识到了现代战争的不同之处,因此在咨询了一下东岸城防火炮的价格后,大汗痛下决心开始在地峡附近修建堡垒——按照计划,短短的八公里的地峡范围内将修建四座相隔不过一公里多的棱堡,为此格莱大汗将从东岸进口多达96门各型城防大炮(含备用火炮)及一些备品备件、专用工具等物事,合同总金额超过了12.5万元(包括培训炮兵的费用),一度令奥斯曼人都为之侧目。

    当然了,穆罕默德.格莱大汗之所以同意修建地峡要塞,也并不全是受东岸人忽悠,其原因多半还是他们对自己这个国家前途未来的担忧。格莱大汗的军队这些年来,无论在和俄罗斯军队还是波兰正规军的正面对战中,都很难占到便宜。大汗本人或许不懂骑兵在装备了大量火器的步兵面前的劣势,但他知道属于鞑靼骑兵的时代或许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此这才同意了在地峡附近修建要塞,无他,为了将来有能抵挡住敌人获得喘息之机的能力。

    高文刚等人在贝克奇萨莱城内逗留了两天,然后一位从外地赶来的信使抱歉地告诉东岸人,大汗已在草原上召集了二万名骑兵的续备军,这几日就要西进特兰西瓦尼亚(他们之前已经有2.5万名骑兵随波兰大军进入特兰西瓦尼亚了)。他们之前俘获的一万六千名特兰西瓦尼亚战俘——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特兰西瓦尼亚亲王率三万人进攻波兰捡便宜,后战事不利撤退,结果在撤退途中遭到鞑靼骑兵截杀,亲王本人仅率三百骑逃回国内,几乎全军覆没——可以优惠(35元一人)出售给东岸人,当然他们后面会在特兰西瓦尼亚乃至匈牙利境内尽量多搜罗年轻女人,如果东岸需要的话可以一并吃下,就在哈吉港交货。

    高文刚对此当然大喜过望,立刻允诺了鞑靼人的条件,并支付了三万元的定金以示诚意。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与鞑靼人匆匆告别,然后往卡法港而去,那里还有最后一批五千余名摩尔达维亚女奴等待他去付账呢——战争进行到现在,东岸人的奴隶贸易做得飞起,大大充实了国内的劳动力及女性数量,这无疑意味着国力的增长。(未完待续。)

第一章 台地(一)

    1658年7月20日,北巴塔哥尼亚。

    南海班轮公司(隶属于交通部)的一艘老式双桅盖伦船趁着夜间涨起的海潮,在灯塔和航标的辅助下,小心翼翼地飘进了丘布特河入海口。经验丰富的船长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下令抛下首尾双锚,静静等待明日海潮退去、船只搁浅后好卸货。

    “两年多了,海安港连个现代化的码头都没彻底完工,一会说钢材不足、一会说水泥不足的,下次估计还得喊劳动力不足,真是磨叽。”已经五十余岁的老船长从腰间解开酒壶喝了一口,然后摇着头朝餐厅走去了。

    船上的餐厅内,身穿一身玫红色大衣的李泽馨叹了口气,将餐盘里的食物推在一边,右手托腮定定地望着窗外远处:那里是一片乱石丛生的海岸,永不停息的海潮一刻不停地拍打着崖岸,李泽馨虽然看不见什么,但完全能想象得出那股海潮的磅礴气势。

    这里终究是粗犷豪迈的蛮荒之地啊,特维尔切蛮子那么可怕,都没能打断那个王八蛋来此建功立业的想法!就不能好好在首都做官么?乐意在工商部干可以去工商部干,喜欢到交通部上班可以去交通部上班,就算想去海军部上班也不是不可能啊,只要这王八蛋能来求自己,自己老爹是海军部长,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可他倒好,闷声不响地滚到了丘布特河这个蛮荒之地,和那帮哥萨克搅和在一起,整天和特维尔切蛮子厮杀,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这真是荒唐!

    受人所托顺路陪同李泽馨前来海安港公干的中年海军军官见状嘿嘿一笑,然后和自己的一名同僚互相点了个烟斗,一起到舷窗边抽烟去了。这位李大小姐的父亲是海军部部长李毅,两位兄长一位在航海学校教书、一位在第一舰队服役,另外还有两位弟弟在兵团堡读书,在华夏东岸共和国数百个家族中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那一批了,这会巴巴地跑到鸟不拉屎的海安港来“游玩”。真是让人摸不透,说不定是来会情郎的呢!

    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清晨,李泽馨小心翼翼地踩着一条湿腻滑溜的石质栈桥走上了码头区,昨晚上还随波逐流的双桅帆船此时已经半搁浅在了河道中。再等一会儿,待所有潮水退去后,这条船就将彻底搁浅在烂泥中。这个时候,码头区的蒸汽吊杆对船上货物的装卸工作才会慢慢展开。

    码头上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李泽馨放眼望去。只见疏港公路两旁有一片绵延百余米的遮雨棚,很显然,在东岸任何渔港待过的人都知道,这里是咸鱼加工区——因为早期某些暴露出来的食品问题,农业部就下令所有咸鱼加工作坊都必须在码头区公开加工,即挑拣、清理、腌制、装桶的过程都必须在这些棚户区内公开进行,以接受路人的监督。所以,你在码头疏港公路两旁闻到冲天的鱼腥味也就很正常了,要知道这里每天可是要加工超过一百八十吨的各类海产品呢。

    与李泽馨等人一同下船的还有两百来名来自明国、朝鲜(显然是黑水地区为了凑数搞的,多为女性)的移民。这些人之前都住在潮湿阴暗的底舱,从东方港起航后一路劈波斩浪来到了海安港。接下来他们将在海安港稍事休整,然后就地编组,领取农具、种子、牲畜(都是贷款)和其他一些日用品,在一部官兵(数十名斯帕西骑兵)的带领下北行数十公里至海平港(后世马德林港)一带修筑寨堡、开辟农田——至于说筑城所需要的各类建筑材料,后面会用近海小火轮运过去,没办法,运力紧张,只能优先运这些笨重物资,人和牲畜就只能靠腿走路了。

    “李小姐。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站在海军部后勤司设在海安港的办公室前,两位中年海军军官正色说道:“请你最好不要离开海安港太远,外面的草原上可不太平。我听说最近我们与特维尔切人的战争烈度升级了,海安港的民兵都已经动员过一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碰上特维尔切人的大队,所以还请你暂时不要去野外,这也是您父亲的嘱托。”

    “我会注意的,谢谢两位叔叔的照顾……”李泽馨甜甜一笑,说道。

    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北郊的一座别墅后,李泽馨如愿住进了自己的闺蜜、海军少校刘大发的女儿刘薇家。刘薇目前在西北垦殖银行工作。她丈夫是居住在本地的海关官员,主要工作是征收本地特产品如羊毛、冻肉、皮革的出口关税。而在白陶乡设立后,已经有少量白陶土用马车运抵海安港,新成立一年多的第二陶瓷厂各项硬件设施也已基本完善,且已小规模试生产过几次了(只是结果不甚理想),相信假以时日,第二陶瓷厂出产的各类出口用瓷器必将成为成为本地出口税的最主要来源。

    “你居然来了。”刘薇给李泽馨端来了一杯咖啡,咖啡是上好的塔城阿拉比卡咖啡,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在海安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享用此等咖啡,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反正闲着没事。”李泽馨拿勺子在咖啡杯中轻轻搅了搅,说道:“你孩子呢?在这住得还习惯么?”

    “出去骑马玩了,和一帮外面的野孩子。这里住得还行吧,就是风沙大了些,毕竟比不得大城市,好在地价便宜。”刘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原来可是在青岛港博览会街的拉普拉塔银行上班的,后来他丈夫因伤从海军退役,被安排到了海安港担任海关副关长,她便也想办法从青岛调来了此地。

    “和你没法比,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他太宠你了。”刘薇后面又补充了句,用略带嫉妒的语气说道:“我爸有11个孩子,结婚时就给了我三千块钱,其他都得靠我们自己挣。不像你,名下光宅子就三处了,还有加航公司股份……”

    “或许吧。”李泽馨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道:“郭汉东最近去哪了?他好久没给我写信了,要不是上个月在报纸上读到他在破虏堡大胜特维尔切蛮子并斩首四级,我都以为他消失了,那个王八蛋,还欠我一百块钱呢……”

    刘薇嘴角含笑地看了眼李泽馨,最后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年轻真好……郭汉东月初又出发了,这次他们共出动了步骑八百余人,追剿在破虏堡附近出现的一支特维尔切人部落去了,估计月底应该能回来吧。放心,危险不大,比起月前在破虏堡负伤那次差远了,蛮子的主力听说已被击败,剩下些许余烬不成气候。”

    李泽馨听到郭汉东负伤时手一紧,随后才舒了口气,脸色不善地说道:“这个王八蛋,放着好好的海军部一等参谋不当,非要去和陆军那帮臭烘烘的哥萨克一起去草原上吃沙子,活该受伤,死了才好呢。”

    刘薇闻言竟然没打趣李泽馨,而是微微失神地想起了什么往事似的。想当年大伙都是一起在海军大院里长大的,郭汉东人长得帅,学习又好,还讲义气,一直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核心,只可惜自己……

    “行了,我都知道了。”李泽馨放下咖啡杯,笑着说道:“接下来我要在你这住一阵子,没问题吧?”

    “随便,爱住多久住多久。”刘薇无所谓地说道,“不过话说这个月你大哥可能会来这呢。我上次听人说‘执委会’号要返航到这一带来训练,你哥不就在上面当中尉三副么?他要是知道你在这,保不齐要把你揪回家了。啊,我好像听说他们还要去加勒比海呢,护送一批服役年限到了的非国民劳务工(黑人)去自由邦,然后顺便驻扎圣胡安港巡视海疆。”

    “什么!‘执委会’号要去加勒比海,我这个加航公司股东还不知道呢!”李泽馨吓了一跳,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会不会与英国人开战啊?”

    “应该不会吧。”刘薇也有些不确定,不过她仍然说道:“就算开战也没什么。男人的功名,不就应该马上取么?总不能像白玉堂那种人整天窝在首都那一亩三分地上蝇营狗苟,指望开公司从老百姓的手里挣钱吧?有本事去外国人手里抢食吃!白玉堂还有他爹白斯文那种人,算什么男人!”

    东岸与英国关系不睦(走私船里尤以英国、荷兰船只为多)的传闻即便是在街头巷尾也多有人谈论,信誓旦旦说两国要开战的也不在少数,更别提他们这些掌握了诸多信息的穿二代了——“执委会”号北上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容易知道(虽然压根没打算保密),但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难。

    “希望不会开战吧,开战了生死就真的全凭天尊裁断了。”李泽馨有些沮丧,显然是害怕自己的兄长卷入战争。(未完待续。)

第二章 台地(二)

    疾风劲吹之处,一支队伍转了出来,站在破虏堡(后世特尔森小镇)城内瞭望塔上的哨兵立刻拉起了铃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面升起的绿色信号旗。

    寨门被猛地打开,二十余骑旋风般地冲了出去,然后与远远走来的数百步骑汇合在了一起,这是迎接出征归来的将士们呢。

    “朱丝贵竹是一种安第斯山竹,生长在山间深谷中。它扛得住风雪,禁得住南方漫长寒冬的凛冽和短暂夏日阳光的酷烈。竹竿高度通常可达数米,坚硬而强韧,叶子的淡绿颜色里满是山地的喜悦……”破虏堡简易军营内,蒙小虎凑过头来,低声念着,旋又调笑着说道:“郭中尉,你这是在给姑娘写信呢?”

    赤着上身让勤务兵上药的郭汉东闻言搁下笔,白了蒙小虎一眼,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朱丝贵竹是巴塔哥尼亚居民们必不可少的物事,也是他们的图腾之一,他们用朱丝贵竹撑起原驼皮建帐篷,他们用朱丝贵竹做长矛抵挡我们的骑兵,用处太多了。”

    蒙小虎点了点头,没说话。他是地质部的特聘专家,东岸著名“圣母”蒙虎的次子,这次随军深入巴塔哥尼亚西部腹地,主要是为了搜集当地各种情报。不过在看到特维尔切人一路上被东岸军队“被驱不异犬与鸡”后,他的圣母习性再度发作,途中甚至在郭汉东面前哀叹过“我们的官员只看到了巴塔哥尼亚的经济潜力,奸商和军阀们觊觎着这片他们永远也不会热爱的土地,觊觎着会养肥他们的养料,觊觎着不值一提的、错误的所谓荣誉”之类的话,这令郭汉东不由得感觉到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和蒙小虎又扯了会闲篇后,郭汉东将给他换完纱布的勤务兵出去把门带上,然后坐到书桌前,继续着刚才没写完的信:“朱丝贵竹不但用处良多,同时也因为它悲剧性而又信实可靠的神谕力量。每一次朱丝贵竹开花,充满苦痛与毁灭的时日便要到来。它的花朵呈浓烈而有预示性的红色,特维尔切人会依看到的开花的次数来记录自己的年龄——谁若是能有幸看到不止两次开花,那么他的年纪一定足以让他坐在火炉边,给孩子们讲着那些早已消逝在风雪中的鲜活往事……”

    写完一封信后。郭汉东叫来了勤务兵,让他去堡内邮局将这封信连同一根特维尔切大萨满的神杖(朱丝贵竹所制)一起,寄给东方港的李泽馨小姐,这根神杖据说能令人保持年轻(虽然那位大萨满已垂垂老矣),最适合给年轻的女士做礼物了。

    做完这一切。郭汉东推开屋门来到了街道上。此时已经是冬季,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头子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路上散落着很多粒状的羊屎,旁边一个卖海鲜焖饭的小店内门庭若市,羊倌、士兵和乡镇官员们挤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讲着下流段子,小店内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郭汉东很享受这种气氛,都是戈壁滩上一起卧冰吃雪摸爬滚打起来的兄弟,他们或许外表看起来极为粗鲁、不讲究,可都是没啥坏心的直爽汉子。你只要真正了解了他们的喜怒哀愁,和他们打成一片,你会发现他们比谁都可靠。

    小店外的牲畜栏里有许多绵羊,店主的媳妇和小孩正在铡干草喂羊。值此羊毛需求逐渐增大的繁荣期,巴塔哥尼亚的羊毛出口与日俱增,大鱼河机器纺织厂的代表在城内专门建了个收购站采购羊毛,一时间给本地经济带来了活力。据农业部的不完全统计,现在整个丘布特河下游六乡镇的绵羊保有量已突破了九万只——若不是西北垦殖银行许诺的五万只绵羊贷款只到了很少一部分的话,这个数字还要更大。

    郭汉东信步走到了街道尽头,那里是一片栅栏。栅栏外则是无尽的荒野,十几棵移栽过来的朱丝贵竹在栅栏外顽强地生长着。只可惜时日尚短,无法见到他们盛开鲜艳红花的场景,不过听说特维尔切人经常放牧的山区去年曾经有过朱丝贵竹的大面积开花。很多人都说那预言着不幸与痛苦将会从天而降,整个巴塔哥尼亚也将被这种妖艳的花朵染成红色。

    天空传来了罕见的冬季闷雷,雪渐渐大了起来,将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郭汉东正准备回屋休息,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却是一位传令兵。只见他将一封军令交到了郭汉东手里,说道:“郭长官,支队长命你将这批虏获的蛮子送到海安港,另外,他还放了你三天假。”

    “谢了。”郭汉东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拍了拍传令兵的肩膀,道:“待我回来再和兄弟们一起喝酒。”

    ……

    下午的雪渐渐大了起来,但这并不能成为人们偷懒的理由,破虏堡通往海平港的在建公路上,超过一千名来自刚果的黑人劳务工正在监工的驱赶下,穿着破旧的棉衣,艰难地平整着土地——好在这里的降水不是很多呢,不然当地面冻硬的时候,可有的这帮刚果劳务工们受的。

    这是一条连接两个乡级定居点的三等国道,还是东方、平安两县出资援建的呢——以提供一千名刚果劳务工和部分建筑材料的方式。劳务工大部分是库尔兰人卖来的,少部分由李仁军等奴隶贩子从雅各布港运来(其实还是出自新库尔兰),价格极为便宜,上门自提的话甚至一人仅需35-40元,便宜得令人怀疑库尔兰人是不是一下子抓获了成千上万的黑人奴隶,不然价格怎会下跌得如此厉害。

    其实真相也差不离了,因为最近从波罗的海跑路来到新库尔兰的拉脱维亚人、爱沙尼亚人乃、立陶宛人乃至波兰人越来越多,两年内人数甚至超过了一万,且其中大部分为举家搬迁,令人极为惊诧——其实了解下也就释然了,无他,瑞典人端了库尔兰公国的首都及最大城市温道港,驻守问温道港的六千余库尔兰军队(含三千德意志雇佣军)在抵抗半月后,被雅各布大公的船队连人带物资一起运到了吕贝克,然后开始以家庭为单位分批前往新库尔兰。至此,库尔兰公国这个人口不过二十万的小国,就这么亡国了!

    不过好在当初郑勇提前数年就给雅各布大公提了醒,大公本人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比如提前把一些财物、艺术品、书籍、古董什么的打包运到新库尔兰,比如把冶金、玻璃、造船等行业的人才分批劝说前往新库尔兰工作,比如在国内四处招募志愿前往新库尔兰垦荒的农民,比如大肆搜罗波兰立陶宛难民前往新库尔兰定居等等,总之是提前了数年搬家,且大公本人在波俄战争爆发没多久之后就去汉堡、吕贝克一带“旅游”去了,所以库尔兰公国在这次无妄之灾的损失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只不过,旧大陆的本土被灭国了,库尔兰人的损失却也不能说小,尤其是在大量本土战争难民涌入新库尔兰,导致此地的白人数量突破1.5万人后,新库尔兰的财政状况立刻紧张了起来。休伯特.德.贝弗伦总督对此极为忧虑,他一边组织败退而来的库尔兰常备军开始沿着刚果河向深处进发,清剿、抓捕遇到的黑人(卖给东岸人以筹集急需的各类生活物资),一面组织农民们开始砍伐树木、开辟田地、造船捕鱼,总之是尽一切可能安置暴增的旧大陆难民。

    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新大陆友好互助银行也在执委会的授意下,向新库尔兰提供了六万元的五年期低息贷款(年利率1.5%,多以物资的形式),以帮助他们建设两座新城镇,一座是位于后世索约原址上的宝剑湾小镇,与骑士团要塞隔河相望;另一座则是位于宝剑湾上游数十公里处的公爵镇(位于博马市原址),一座以捕奴、伐木为主的定居城镇。这四个殖民据点建立后,库尔兰人在刚果河沿岸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而由于殖民过程中大大仰赖东岸的帮助,新库尔兰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情感上,与东岸的联系都非常紧密,这从库尔兰大公特许东岸人在雅各布港修建天尊道观就能看得出来。

    库尔兰人这两年卖到东岸的刚果劳务工自然不止一千人,只不过分配到这里的只有这么多罢了——当然是远远不够用的。不过好在这两年他们也抓获了大量的特维尔切人,这些印第安人虽不如黑人那么“耐用”,但也算是难得的劳动力补充了,这会将被郭汉东押往海安港的数百人就是去那里修炮台的。在巴塔哥尼亚台地这种穷地方,也就只能这样凑合着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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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富饶的巴西、群雄角力的加勒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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