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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章 河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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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我已经找到了二十一艘船,他们都已经赶来了萨洛尼卡。不过,现在还有个小小的问题需要你们解决一下。嗯,他们需要你们先期支付一点定金,以便让他们摆脱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迪迪埃·弗洛雷斯站在萨洛尼卡港的码头上,愁眉苦脸地说着话。

    奥斯曼帝国拖欠法兰西人巨额海运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也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这些来自马赛、土伦等地的法国运输船船长们如今各个都是愁眉不展的。奥斯曼人拖欠了他们运输费,他们拖欠了船厂维修保养费、拖欠了犹太商人的物资补给费、拖欠了船员的工资,陷入了三角债漩涡的法兰西船长们被逼得几乎想跳海。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再讨不回积欠已久的海运费用的话,他们也许就会被愤怒的船员们包围起来,然后船只也被拖欠了大笔费用的修船厂厂主和犹太商人们扣押,这无疑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事实上事情现在已经很严重了。一些犹太人开办的船厂已经公开宣传,若是法国人不能在规定期限内支付拖欠债务的至少三分之一的话,那么他们的船只将被永久扣留然后低价拍卖,以偿还债务。这让包揽了白海(奥斯曼地理名字,即爱琴海,但广义上有时也指东地中海)运输任务的法国人集体陷入了恐慌,他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东岸人满世界寻找船只运输女人到新大陆的事情传入了法国人的耳中,已经陷入了债务危机中的他们立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围拢了上来。希望东岸人能够雇佣他们的船只。

    负责东岸在奥斯曼全权事务的莫三与法国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在很短时间内就达成了运输协议,

    然后着手开始安排运输事宜。莫三这次一口气吃进了这么多波兰女人——其中很多甚至还是受过教育的贵族妇女——实在是太过引入注目。毕竟在欧洲的奴隶交易史上,还很少有组织或个人一次吃进这么多女人呢。

    再加上波兰王国政府目前正气急败坏地向东岸施压。他们要求莫三立刻无条件释放这些波兰女人,否则就会严重损坏两国关系云云。但莫三怎么可能会屈服?想想国内如今还有两万光棍,这一万五千基本都处在育龄的波兰女人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困难了。而为了解决这个困难,东岸共和国政府可是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的,你波兰人要是继续闹腾,那么东岸少不得就要支持俄罗斯人和鞑靼人了,到时候看看到底谁会最终屈服!

    不过莫三也确实不敢让这些女人长期滞留在奥斯曼帝国境内,这不光光是害怕管理困难以及被外人觊觎。同时也是害怕波兰王国政府为了这批女人四处闹腾,甚至不惜抱大腿,希望地中海沿岸国家如威尼斯、、法兰西和西班牙等国主动介入此事,将东岸人的好事搅黄。因此,莫三决定尽快联系一批愿意离开地中海这个澡盆去进行远洋航行的船长,然后将这些波兰女人按次序排好队,依次上船运走。

    说实话,如今在东地中海厮混的各国商船数量还是相当不小的,比如荷兰船、英国船、葡萄牙船、意大利船以及数量最多的法国船。但除了那些被拖欠了巨额费用、欠钱欠疯了的法国商船外,其余国家的船只对这么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都保持了沉默。因为似乎他们也不希望这些波兰女人被送到新大陆去被异教徒蹂躏。

    但东岸在之前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中,已经很好地展现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因此这些外国船只在掂量了一下自己这方的力量后。都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但他们同时也选择了不合作。因此,在熟悉内情的人看来,东岸人和法国商船的合作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双方之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谈判,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达成了运输协议。

    在谈妥由法国商船运输这摊子事后,莫三便立刻组织人手、车队(由亚速海商会和霍尔尼西安家族)开始将这批哭哭啼啼的波兰女人运到萨洛尼卡港,然后等待装船。与此同时,几艘停留在这里的东岸舰只也将为这支规模不小的运输船费提供护航。

    弗洛雷斯如今负责这些法国船只与东岸之间的联络。因此他的话其实就是代表着法国船长们的心声。而莫三在听到弗洛雷斯的话之后,只是略微停顿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便用略带强硬的口吻说道:“迪迪埃,你应该知道那帮船长们的德行。他们的言辞一贯很夸大,请不用太过理会。不过呢,由于我们双方还是第一次合作,因此我决定先期拨付三千杜卡特的费用,让他们把自己在船厂的维修费用、码头的补给费用甚至小巷子里的妓女费用先结清了,然后立刻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装运人员,并在海军的带领下启程前往东方港。”

    听到多少弄回来了救急的三千杜卡特,弗洛雷斯也松了口气。因此他立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莫,加尼沙里的阿加们已经全面控制了这个国家,西帕希军团颇受排挤。地方上的总督、帕夏们也对卡拉·穆拉德等人很不买账,双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现在奥斯曼生意难做得很,荷兰人、英国人已经关闭了很多小城市的商馆,你们没有什么计划?”

    莫三最近一直在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和卡法等地打转,对奥斯曼帝国陷入内战边缘的情形当然很清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东岸在奥斯曼帝国的商品销售主要通过三个渠道,一是通过以纳苏赫帕夏为代理人的亚速海商会代售;二是通过以前皇太后科塞姆苏丹(现在利益转到了哈迪克苏丹、宫廷大太监拉拉·苏莱曼阿加的手里)的渠道销售;最后,他们和加尼沙里军团的卡拉·穆拉德阿加关系也不错,一些紧俏商品就交由他们出售。总而言之,东岸除在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布尔加斯等几个港口城市设有商馆(承担批发功能,少量零售)外,基本上没有在奥斯曼帝国境内铺设庞大的销售网络。

    而来自荷兰、英国、法国的商人们却并不都是这种方式,尤其是在奥斯曼帝国势力根深蒂固的法国人,他们与当地的犹太人、亚美尼亚人合作了很多年,双方之间的商业联系已经很紧密,很多终端零售商店甚至双方都有股份(明面上是奥斯曼籍犹太人或亚美尼亚人独自经营),因此对时局变幻最为敏感。要知道这些与他们合作的犹太人或亚美尼亚人背后可都是有政治人物撑腰的,如果此时这些人都卷入了奥斯曼帝国内部权力纷争甚至战争,那么下场恐怕会很不妙。

    荷兰、英国、法国的商人们考虑到时局动荡,因此关闭了设立在众多小城市(往往是战乱地区)的商站,也是一种减少损失的行为,无可厚非。但东岸人在奥斯曼帝国采取的是寻找权力人物做代理商的方式,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销售网络——毕竟不能和在奥斯曼经营了数百年的其他国家比——因此只要代理商们没提出异议、仍在照常采购,他们就只管发货便是。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东岸如今和奥斯曼帝国紧密的关系,双方之间的商业贸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因此,在听到弗洛雷斯的话语后,( www.uukash )莫三哈哈一笑,也没有瞒他:“我们没有什么计划。嗯,好吧,或许我们还想试着扩大一下棉布的市场。要知道以奥斯曼帝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来看,这个市场还大有可为。当然,我们不会涉及到毛纺织品的销售,与你们、荷兰人和英国人不存在重大利益冲突,放心吧。”

    弗洛雷斯在白海承担海运任务,同时也在奥斯曼帝国销售商品,是一位实力雄厚的大商人。不过他此次在奥斯曼帝国拖欠海运费用的事件中也损失惨重,此刻在听到东岸人没有侵占他们的传统商业势力范围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莫三其实还是没和他说实话,因为在如今的他看来,东岸在奥斯曼最大的利益显然就是将这一万五千名波兰女人先运回去,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放一边。这是重大政治任务,商业利益在政治利益面前,那就是个屁!因此,哪怕东岸在奥斯曼的商馆全部入不敷出,只要他将这批女人成功运回东岸,那么他就有功无过。

    “迪迪埃,你一会派人跟我到萨洛尼卡的商馆内领钱,然后你得尽快督促这些人结清账目,做好出航的准备。3月10日之前,我就要看到这些女人登上商船前往新大陆。”莫三这时候又转过头来,朝弗洛雷斯郑重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59章 争竞(1)

    “轰!轰!”几发罪恶的炮弹从左舷处射来,如有神助地打断了“瀛洲”号笛型运输船的中桅,使得这艘庞大的商船的船速开始急速下降,而这无疑宣告了她灭亡的命运。

    “哈哈!干得漂亮!”两艘海盗船一左一右地靠了过来,数十名海盗熟练地爬上了“瀛洲”号的船舷,将残存的东岸船员聚拢在一处。这些船员都是南海运输公司的职员,这会一个个脸色苍白,明白自己估计是很难幸免下去了,没有海盗会留下活口的,除非你能成功说服他们入伙。

    “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看起来不怎么像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带着多名海盗打开了货舱的大门,然后仔细检查起了“瀛洲”号所载的货物。

    “哟呵,质量上乘的东岸纯碱,还有整整三千匹印花布,发财了!这是什么?纺织机器的零件,还是铁制的,曼彻斯特那个大农村应该有很多人需要这种东西;还有五百桶最最雪白的精制面粉,这也是好东西;嗯,这是一种被称为橡胶雨披的新东西么?伦敦的先生们应该会趋之若鹜的吧……”一番品头论足后,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兴奋地爬出了底舱,然后与几位明显看起来是海盗头目的家伙交谈了起来。

    交谈在几分钟后便结束了,中年人率先搭乘小艇离开了被俘的“瀛洲”号,临走之前还吩咐了句什么,诚惶诚恐的东岸水手没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但他听到了某个水手头目称呼那位肥胖的中年人为“爵士”,这令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不过一切到此为止了,海盗们狞笑着扑了过来,将残存的11名东岸水手尽数杀死并抛尸大海,然后迅速开始了物资转运工作。至于俘获的“瀛洲”号商船,海盗们在争论很久后最终决定放弃,让其沉没在加那利群岛外海——650吨级的运输船在欧洲可不是什么小家伙,但实在太扎眼了、特征也太明显了,只能无奈放弃。

    在目视“瀛洲”号缓缓沉没后,两艘海盗船调整好了帆桁,然后一前一后离开了事发海域。他们的船舱内此刻装满了各类财物,为此甚至不得不扔掉了一些压舱石,可谓是满载而归——这些抢来的商品运到布里斯托尔后,即便要被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商人们宰一刀,

    那利润也是绝对够丰富的,可以让大伙花天酒地好久了。

    ……

    1659年11月11日,伦敦,细雨蒙蒙。

    披着一身东岸雨衣的哈里森正站在某处屋檐下,静静等待着什么。他身后站着数名持剑护卫,面容严肃,一语不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微有波澜的泰晤士河。

    一艘小小的货船悄然停靠在了码头上,一位肥胖的中年人提着油灯吃力地爬上了码头,而在他左右,几名随从一边举着伞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蒙塔古爵士?我是哈里森,汤普森先生的仆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哈里森动了,只见他走过去一把搀住脚底有些打滑的中年胖子,同时就着昏黄的油灯确认起了来人是否就是自己的目标,还好,哈里森舒了口气,确实是蒙塔古爵士本人。

    “哦,每次来伦敦不是大雾就是雨天,我现在越来越讨厌这里的天气了。说真的,我更愿意待在阳光明媚的巴巴多斯岛,也不愿意来这充满着一股霉味的伦敦。”蒙塔古爵士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一瓶烈酒,狠狠灌了几口后,才悻悻说道:“这鬼天气,冷死了,还不如下雪。”

    “请上车吧,爵士,汤普森先生还没有入睡。”哈里森邀请道,顺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马车。

    蒙塔古爵士点了点头,然后与哈里森一前一后上了车。两名敏捷的护卫也在此时跳上了车厢外的踏板,持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而剩下的人则在另外一人的带领下,悄然消失在了某条街巷间。

    “装饰奢华的东岸式马车,轻便、舒适,难怪伦敦的富人们越来越喜欢购买这种车。唔,就连车顶的防水布都是进口自东岸吧,神奇的橡胶雨布,我一直没搞明白东岸人是怎么发现这种东西的,且又是如何制作的。”蒙塔古爵士舒适地靠坐在土耳其毛毯上,懒洋洋地说道。

    “伦敦有人试图仿制过东岸人的轻便雨衣和篷布,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因为他们缺少关键的名为‘橡胶’的材料。”哈里森说道,“事实上布里奇爵士曾经倡言组建探险队去新大陆寻找这种东西,但响应的人不多,探险队未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出海,因此只能作罢。”

    “布里奇爵士?克伦威尔的女婿?”在获得哈里森的确认后,蒙塔古爵士笑了:“他现在应该很惶恐吧,兰伯特少将的军官团并不看重他,而议会的诸位先生们也对其充满鄙视,布里奇现在就像是个可怜的小丑。”

    蒙塔古爵士是真的对布里奇这个人充满厌恶,遥想当年王党分子惨遭失败并纷纷流亡海外之后,这个克伦威尔的女婿还仗着手中的权势对留在英格兰的国王同情者百般压迫,甚至还向克伦威尔进言打击流亡于里斯本的王党舰队,令王党分子上下都极为痛恨。

    蒙塔古爵士是正统贵族出身——当然是没有继承权的了——祖上可是跟随诺曼底公爵征服英国的骑士之一,虽然在内战中没站在王党一边,可毫无疑问是个王党同情者,内战结束后自然受到共和军人们的百般勒索,对包括布里奇爵士在内的一切共和分子都没有好感。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当初掀翻查理一世国王宝座的人里面也有大量活跃于工商界的富豪们,可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下议院的先生们既然能“幡然悔悟”,愿意在英格兰复辟君主制,那么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谈了,也不适宜再谈,现在双方该做的,是消除误解、加深合作,共同对付以兰伯特少将为首的军官团势力。

    “布里奇爵士已被军官团彻底抛弃了,这个家伙曾在一次聚会上夸口东岸人送了整整两船武器和一百万镑的现金给兰伯特少将。”哈里森轻声说道,“但兰伯特少将对此事矢口否认,并怒斥了布里奇爵士。”

    “这事可能性有多大?”蒙塔古也隐隐听说过这事,这次听哈里森说起,立刻问道。

    “汤普森先生认为可能性极小,真有了两船武器和一百万镑,兰伯特少将这会还用四处筹集军费么?要知道,他都快被沉重的财政开支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毕竟一两万军人的日常开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下议院的先生们已经在四处活动了,他们打算说服一些将军们不要加入兰伯特少将一方,至少维持中立,为此他们将给予一些经济方面的援助。当然了,如果能把他们拉到我们这一方,那就更妙了。”哈里森看起来参与了很多机密之事,对于此类消息倒是知之甚详,娓娓道来后一时让经常待在加勒比海的蒙塔古爵士也听得极为新鲜。

    汤普森先生的住处很快就到了,蒙塔古爵士披着雨衣、斗篷快速闪了进去,然后在客厅内见到了正在烤火的莫里斯·汤普森本人。

    “听说你们在布里斯托尔卖了很多东岸货,怎么,做了几笔大生意?”汤普森先生示意女仆给蒙塔古爵士沏了一杯茶,说道:“从阿姆斯特丹进口的武夷绿茶,现在有些流行这个了,尝尝吧。”

    “您总是消息很灵通,( www.uunshu.cm )汤普森先生。”蒙塔古爵士喝了口茶,感觉没喝出什么滋味。

    “我无意关注你们的货物来源。”莫里斯·汤普森拿汤匙搅了搅茶水,悠然说道:“东岸人的战舰在加勒比海肆意攻击他国船只,其中就包括英格兰的商船,有人即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对东岸人进行报复,我认为就结果来说也是正义的。再说了,现在英格兰的工业日渐繁荣,我们也需要开拓海外市场,那么问题来了,凭什么将富庶的新大陆市场交予东岸人独享?这是不可接受的!”

    蒙塔古爵士闻言默默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道:“说说国内的局势吧,我很久没回到伦敦了,听说蒙克在苏格兰召集军队反对兰伯特少将?”

    “是的,兰伯特少将解散了国会,但是又没处筹集军费,现在每天都有离开他投奔蒙克的军人。呵呵,他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必然会遭到可耻的失败。”莫里斯·汤普森充满自信地说道,因为他深深明白一只饥饿的军队是没法长久维持的,兰伯特不是克伦威尔,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在全国开征新税筹集军费,更别提克伦威尔的儿子也不愿与其合作了,这更是进一步分化了共和派的力量。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斯图亚特家族即将重新君临伦敦?”蒙塔古爵士坐起身问道。

    “可以这么说,前提是‘陛下’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汤普森先生好整以暇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60章 争竞(2)

    在17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英国,自然尚没有任何一个行业渡过了全面的技术革命了,所有古老的工业组织及各式各样的过渡形式充斥着全国,比如那些从乡村农舍经济开始逐渐过渡到集中工场制的生产,这种生产形式最初仅存在于机械加工、造船、玻璃等产业中,但最近开始蔓延到了英国最大的产业纺织加工业之中。

    西莱丁的呢绒产业、曼彻斯特等地逐渐新兴的棉麻纺织业,在最近几年的进步尤为明显。尤其是在第一次英荷战争结束后,英国纺织品面临的市场空前广阔,大量资本流入其中、圈地运动加速,使得各地兴起了一间又一间纺织工场,将海量的棉麻毛纺织品(主要是各类呢绒)售往他处,赚取了不菲的利润。

    与他们展开激烈竞争的除东岸人外,更多的是联合省。莱顿这种纺织城也在不断地从西班牙、奥斯曼进口羊毛,然后织成各类布匹,出口至其传统的波罗的海市场,同时在地中海市场也与英国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竞争一时极为惨烈----不过,从种种迹象看来,荷兰人在纺织业上的竞争越来越力不从心,尤其是在英国人锐意革新机器及技术之后,缺乏深厚工业链条的荷兰渐渐落于下风,这从英国纺织品大举进入德意志和波罗的海就能看得出来,联合省这种偏重商业渠道的国家,竞争力确实有些单薄,落败的过程虽然会很漫长,但却是无法扭转的长期趋势。

    “圣维达斯特教区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看着道路两旁新建起来的一间间房屋,莫里斯·汤普森先生满意地说道。圣维达斯特教区因为地近码头,近年来发展较快,很多建筑都是新建的,尤其是在一年多前圣波特尔夫教区不甚失火导致一整条街被焚毁后,伦敦官方加强了对重点城区建筑物防火性能的检查与评估。评估的结果自然是很糟糕的,于是伦敦官方要求居民们出钱翻新或重建旧有建筑物,但目前看起来推行得不是很顺利,尤其是在这回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刻,就连官员们都没啥心思干活了,

    更别提那些本就不情愿花钱的伦敦居民了,因此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也不是伦敦所有街区都是这样的,在这两年发展迅猛的圣维达斯特教区,工场、作坊遍地都是,由于汤普森等人的示范及推广作用,很多投资者新建的房屋多是以砖、石、木混合结构为主,且也不像老城区那么杂乱无章,不但看起来美观大方,而且防火性能相当不错----若是护国公克伦威尔还没死的话,一定会对此大为赞赏的,因为当初圣波特尔夫教区发生火灾后,是护国公陛下最先看到了其中的危机并下令加以改进,只是如今护国公陛下已经去世,伦敦的局势也有些混乱,自然是没人再肯推行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政策了,不过好在集中了很多造船上下游产业链的圣维达斯特教区改善了很多,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码头上新开了很多家店铺,经营的多是海外商品,如东印度香料、印度宝石、花布、毛毯、丝绸、绿茶、瓷器乃至近年来兴起的东岸雨衣----这是伦敦中产阶级的新宠,一种据说涂抹了橡胶乳的轻便雨衣----纯碱、钢条、鲸油蜡烛、染色皮具、精制面粉、马车轮胎(又是一种流行的新玩意,箍在马车轮毂上的实心橡胶)等等,生意非常火爆。由此也可看出经过数十年的财富积累后,伦敦民间的富庶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惊人的程度,人民的购买力相当强劲。

    也不是没有人对这些在第一次英荷战争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商店看不惯,事实上在很多重商主义分子的眼中,这些使得英格兰贵金属大量外流的贸易应是被严格禁止的----唔,好吧,也许从东印度进口的很多商品例外,因为商人可以将其再出口赚回更多的贵金属,但进口自东岸的很多商品无疑是“亏”了,因为其大多在英格兰国内被消化掉了,没有再出口,也就是说是贵金属净流出,这无疑令很多人极为不满。

    毕竟,英国现在的贵金属货币可也并不是十分充裕啊!这倒不是说英国这些年的贸易赤字甚大,以至于流出了太多的贵金属,恰恰相反,这些年来英格兰的贸易还是相当成功的,赚取了大量的利润。可利润再多,也架不住频繁的战争(尤其是三十年战争中拿出大笔钱支持欧陆各势力厮杀)、商品的增加和经济的繁荣啊,也就是说,英格兰的货币供应已经有些跟不上经济的增长了,这从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多是年代久远、磨损严重、缺边少角的硬币----英国人假装看不到这些银币的缺损,仍然承认其币值,使得先令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信用货币----就能看得出来,英格兰对贵金属有些渴求!

    当然了,对于不花钱得来的外国商品(比如私掠来的黑货),重商主义者们是没有太多意见的,虽然其多多少少阻碍了英格兰国内的工业生产,但毕竟是无本生意,赚头极大,没人会不喜欢,于是你便看到了布里斯托尔码头上随处可见的购买“脏货”的商人。

    “最近联合省的德海尔家族鼓动瑞典官员,对进口自英格兰的五金制品课以重税,以维持他们在瑞典的多家冶铁工坊、铜矿的经营,伯明翰的黑乡铁工业区已经有很多人在抱怨了,沃克前两天也向我诉苦,说出口至瑞典的刀具数量大降,他在考虑是不是减少对刀具、铁钉、工具的生产,转而将更大的精力投入到纺织机械的攻关上。现在国内的纺织业正迎来大发展,这个行业应该会景气很长一段时间……”忠心的仆人哈里森仍在向汤普森汇报着旗下产业的经营状况,不过这对莫里斯·汤普森来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盖因无论是圣维达斯特教区的机加工作坊还是城外的建筑材料工坊,都不是汤普森先生的主要财产,他的根基,终究还是在著名的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上啊。

    “造船厂订购的船只建造进度如何了?”汤普森先生问起了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不是很好,可能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哈里森如实回答道,“因为前阵子牵扯到整个圣维达斯特教区的大规模建筑改造,很多造船厂都受到了影响。不过他们也向我保证,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船只的建造进度不会再受到任何影响,除非从瑞典进口木材的渠道被断绝。”

    “瑞典的渠道断绝了还有新英格兰。”汤普森先生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给我好好告诉一下乔治,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明年的复活节之前,我需要见到订购的四艘船只能够远航弗吉尼亚,否则我会要他好看的。”

    “我明白了。”哈里森答道,而在沉默片刻后,他似乎又想起了某件事,因此立刻说道:“最近有一些来自非洲的船只满载烟草进入地中海销售,的一些批发商吃下了很多,然后在托斯卡纳、米兰、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大肆销售,虽然暂时还未能威胁到我们的传统市场,但我认为这值得引起警惕,因为这似乎是一个全新的竞争对手。”

    “来自非洲的烟草批发商?”汤普森先生立刻警惕了起来,“来自非洲哪里?”

    “听说是一个叫做新库尔兰的地方,其拥有者应该是如今正流亡德意志的库尔兰公爵雅各布。这是个好运的家伙,在战争爆发前就将国内多家造纸、玻璃、造船工坊转移到了海外,钱也通过吕贝克的商人转移到了德意志,瑞典人虽然占领了这个国家, ww.uukanshm )但他们却神奇地在非洲重新组建了政府,令人惊叹不已,很多人都说他一定是被上帝垂怜了。”哈里森说道。

    “上帝从来不会垂怜一个没有丝毫准备的糊涂蛋。”莫里斯·汤普森纵横商界多年,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好运。在他看来,雅各布大公之所以能逃脱厄运,多半还和他事先做了精明的准备有关,而这无疑意味着莫里斯·斯通·塔克公司面临着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毕竟挤掉霸占着地中海市场的荷兰烟草商人是公司的既定政策,任何一个新冒出的竞争对手都值得花大力气去了解。

    “好好查查新库尔兰的底细,库尔兰公国昔年似乎与东岸关系密切,如今他们在非洲种植烟草,我不信这和东岸异教徒没有联系,我需要掌握这个海外殖民地的确切情报。”汤普森先生朝哈里森命令道,而事实上他也打算过两天就去拜访下东印度公司的熟人,向他们打听一些新库尔兰的情况。

    “这个世界的竞争,真是越来越激烈了呢,未来的变化也一定是日新月异的,英格兰,可不能缺席了这个大时代。”莫里斯·汤普森先生喃喃说道。

第61章 争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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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们手头的正规作战力量只有陆军101连8个排,计有步枪手128人,连部(包括连级军官、司务长、传令兵、军医等)人员8人,总共才136人。哦,前阵子还死亡了2名士兵,现在只有134人了。”史钦杰拿出了一张纸,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道,“再加上54名八旗监工和610名健康的奴隶,对了,你又运来了600名奴隶和50名监工,那么人手就更充足了。”

    “奴隶不要考虑进去,他们不是太可靠。即使忠诚心够了,战斗力也很可疑,上了战场只会给我们添乱。”李毅说道,“就是现有的104名八旗监工也不要考虑进去,他们的任务是看好那1200多名奴隶,让他们保质保量地干完活,别的不做要求。凭现有的100多陆军士兵,我的船队里也能凑出一百多水手、炮手,这都是上过战阵的,战斗经验丰富,对付起那些土著来应该不在话下。”

    “嗯,军事战争你在行,我全部授权给你。打不打我做决定,怎么打你做决定,毕竟你是专业人士。”史钦杰很痛快地说道,“这样吧,这两天先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再等待一个好天气便出发。10月、11月的降雨还没那么多,等几个晴天并不难。这该死的雨天可没法发挥我军火器的威力,难道要小伙子们穿上盔甲、拿上刀剑去和那帮野蛮人作战吗?好了,就这样吧,先休息休息,长途航行了这么久也累了。”

    接下来的两天内。新华堡内便进入了这么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一方面奴隶们被集中起来冒雨修建城墙和水泥窑,监工们则拿穿着胸甲,拿着长矛弓箭警惕地观察着工地周围的树丛。防止突然有野蛮人窜出来暴起袭击。另一方面,陆军101连的士兵们也接到了上级久违的。长久待在湿热地区的他们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快生锈了。此番接到可能要去讨伐野蛮人巢穴的后,

    一个个却没有太多紧张,相反都很平静,甚至在平静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兴奋。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啊!

    11月2日,阳光普照。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在昨天夜里停了,一大早久违的阳光就将其炽热的光辉洒在新华夏湾内的每一个角落。被雨水洗涤过的天地之间一片清新,野草、花朵、大树青翠欲滴,似乎就连空气都比平时好闻了许多。

    第101连6个步兵排96人(2个排留守城内)在城墙外的空地上整齐地列开了阵势。一水的土黄色咔叽布军服、高筒牛皮军靴、白色帆布武装带、黑檐大盖帽的他们看得那些上工的奴隶们腿肚子直打颤,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这些大兵们要对他们动手呢。

    马达加斯加开拓队队长史钦杰在海军中尉李毅、101连副连长寿道士、海军上士凯尔的簇拥下站到了队伍正前方。看着这支军容整齐的部队,意气风发的史钦杰正想说点什么,却猛然听到一声炮响。

    憋足了气正准备训话的他差点吓了一个趔趄,正准备回头质问哪里在开炮时却猛然听到一个令他感到震惊的声音:“敌袭!野蛮人!在海上!”

    “呼”的一声,海军中尉李毅率先冲到了码头边,只见新华夏湾内北方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独木舟正以飞快的速度朝海岸边冲了过来。这些独木舟每艘能坐30-50人,船舷外侧挂着浮材,看风格就像是印度尼西亚那边的独木舟。李毅大致数了数。光在他视野范围内的就不下十艘,后面只怕还有更多。

    这些驾驶着独木舟的野蛮人在看到停泊在森林后面港湾内的几艘大船后,也是大吃一惊。不过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因此他们干脆将部队分成两拨,较小的一拨朝几艘大船而去,试图夺船;而绝大部分力量则朝岸上扑来。无论是哪一拨,都死命加快了划船的速度,拼了老命朝各自目标冲去。

    寿道士已经将陆军101连的所有士兵都集合了起来,这些经验丰富的士兵们列队前进到码头后方的椰林后约一百米处,正好处于码头与新华堡城区的中间地带。军官开始下令检查武器、装药、装弹,装完弹的士兵则屏气凝神地看着前方。早晨的气温只有25度左右,不过凝重沉闷的气氛还是让很多士兵们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海面上的战斗先于岸上爆发。几艘船上留守的军官们一面组织水手拔锚、升帆。一面组织炮手用葡萄弹、爆炸弹朝前方海面上正密密麻麻涌过来的独木舟船队开火,意图先大量杀伤他们的人员。而在船甲板上。大群水手也都换上了明亮的钢制胸甲,腰间挂着一把军刀。手上举着一杆装好弹的火枪,随时准备在军官的命令下进行排枪齐射。

    由于东岸舰队大船的甲板太高,而那些独木舟又太过于矮小,因此葡萄弹的杀伤效果很差,特别是在这些野蛮人已经成功地拉近了距离的情况下。因此,在射击了一阵后,军官们干脆下令全部换装爆炸弹。这种炮弹虽然不是很可靠,不过射击多了后总有几发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独木舟上空爆炸,给那些野蛮人造成终生也难以忘记的噩梦般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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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毅在码头上狠狠地看了一眼海上的敌人后,又飞快朝城内跑去。因为他再不跑,海上的那些野蛮人就要登陆了。

    “举枪!”寿道士穿着胸甲,站在队伍右侧排头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指挥刀。

    一些野蛮人已经登陆,他们闹哄哄地在码头上整队。而后面还有更多的野蛮人正快速朝岸边划着船。先头上岸的大约两三百个野蛮人身上都只穿着未着色的麻布衣服,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的是短刀、有的是长矛、而有的则是短矛。大多数人手里都没盾,只有少数几个看模样是军官的人手里才挽着一面木盾。上岸后还知道先整队。而不是一窝蜂地冲上来,这说明这帮人还是有一定组织性和纪律性的,不是那种海盗似的乌合之众。

    “第一排,蹲姿;第二排、第三排站姿,预备……”寿道士看着那些迈着凌乱的步伐,正艰难越过椰树林朝城区方向冲过来的野蛮人,不由得为他们一阵默哀。这些野蛮人看来是没和欧洲人接触过,面对训练有素、阵型完整的燧发枪阵。即使是欧洲精锐的骑兵也会大感头痛,更何况他们这些装备简陋、训练也很不足的不开化的野蛮人了,看来今天注定是他们的噩梦之日。

    “射击!”寿道士猛然挥下了手中的军刀。早就看着他动作的各个排长们迅速吹响了口中的铜哨,当尖利的哨音传遍整个方阵之时,第一排32枝火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展开了射击。虽然潮湿的天气影响了发火率,但是仍有近二十枝火枪成功击发。

    第一排射击完毕后,立刻开始了紧张的装药、装弹;而紧随他们脚步的第二排、第三排也依次打出了一轮齐射。看来受了潮湿天气的影响,今天的步枪发火率普遍只有六成的样子,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拥挤在码头疏港公路出口的野蛮人在一百多枝火枪攒射下遭遇惨重伤亡。冲在最前面的貌似都是手挽木盾的军官或勇士,他们精壮的身体被高速飞过去的铅弹肆意撕裂。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波排枪齐射接踵而至。训练已久的第101连中很多士兵都是曾经的退伍老兵,如今被重新征召起来的他们面对着和他们武器有代差的这些野蛮人心情相当放松。装药、装弹速度奇快,基本达到了训练中一分钟两发的速度。在他们的带动下,那些初次上战场的新兵也渐渐镇定了下来,装弹的手也开始不再发抖,基本能够发挥出自己正常的水平了。

    第二波齐射造成的伤亡同样是惨重的。尚没有反应过来,仍在死命往前冲的野蛮人如同迎面撞在一堵墙上,炽热的铅弹将他们的身体打得血肉横飞。

    101连的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机械般地重复装药、装弹、射击这几个动作,整个队伍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率地杀戮着面前的敌人。

    六七轮齐射过后,已经没有多少敌人还能够站在他们面前了。在他们阵型前40米到100米之间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倒毙着不下两百具尸体。尸体死状可怖,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地面。仅有的几十名野蛮人傻呆呆地站在地面上。嘴巴大张,兵器下垂,既不往前冲,也不往回逃跑,似乎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一般。

    “前进!”寿道士将指挥刀往前一指,101连的士兵们平举着步枪,在军官们“一二一”的口令声中缓缓朝前逼近。此时那些野蛮人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去。很多人被尸体绊倒在地,倒地后却也不爬起,只是抱着头在那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向神灵祈祷一样。

    寿道士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人已经被今天这一场排枪齐射打折了脊梁。

    “射击!”寿道士猛然挥下了手中的军刀。早就看着他动作的各个排长们迅速吹响了口中的铜哨,当尖利的哨音传遍整个方阵之时,第一排32枝火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展开了射击。虽然潮湿的天气影响了发火率,但是仍有近二十枝火枪成功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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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排射击完毕后,立刻开始了紧张的装药、装弹;而紧随他们脚步的第二排、第三排也依次打出了一轮齐射。看来受了潮湿天气的影响,今天的步枪发火率普遍只有六成的样子,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两天内,新华堡内便进入了这么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一方面奴隶们被集中起来冒雨修建城墙和水泥窑,监工们则拿穿着胸甲,拿着长矛弓箭警惕地观察着工地周围的树丛,防止突然有野蛮人窜出来暴起袭击。

    拥挤在码头疏港公路出口的野蛮人在一百多枝火枪攒射下遭遇惨重伤亡。冲在最前面的貌似都是手挽木盾的军官或勇士,他们精壮的身体被高速飞过去的铅弹肆意撕裂,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波排枪齐射接踵而至。训练已久的第101连中很多士兵都是曾经的退伍老兵,如今被重新征召起来的他们面对着和他们武器有代差的这些野蛮人心情相当放松,装药、装弹速度奇快,基本达到了训练中一分钟两发的速度。在他们的带动下,那些初次上战场的新兵也渐渐镇定了下来,装弹的手也开始不再发抖,基本能够发挥出自己正常的水平了。

    第二波齐射造成的伤亡同样是惨重的。UU看书(ukanshu.co)尚没有反应过来,仍在死命往前冲的野蛮人如同迎面撞在一堵墙上,炽热的铅弹将他们的身体打得血肉横飞。

    101连的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机械般地重复装药、装弹、射击这几个动作,整个队伍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率地杀戮着面前的敌人。

    六七轮齐射过后,已经没有多少敌人还能够站在他们面前了。在他们阵型前40米到100米之间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倒毙着不下两百具尸体。尸体死状可怖,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地面。仅有的几十名野蛮人傻呆呆地站在地面上,嘴巴大张,兵器下垂,既不往前冲,也不往回逃跑,似乎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一般。

    “前进!”寿道士将指挥刀往前一指,101连的士兵们平举着步枪,在军官们“一二一”的口令声中缓缓朝前逼近。此时那些野蛮人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去。很多人被尸体绊倒在地,倒地后却也不爬起,只是抱着头在那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向神灵祈祷一样。

    寿道士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人已经被今天这一场排枪齐射打折了脊梁。(未完待续。)

第62章 争竞(4)

    郑勇又在海牙逗留了几天,12月3日,德维特议长终于“有空”接待他了。接待的地点位于德维特议长的私宅,这似乎意味着这是一次非正式会晤。 郑勇再次隐晦提及了联合省造船、冶金及军工产业的困境,并暗示如果这样持续下去,如果将来与英国爆发冲突,那么联合省将再次处于不利境地。坦率地说,德维特议长对此并不是很重视,这让郑勇稍稍有些失望,当然更大的可能或许是德维特议长本人认为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因为他不能阻止资本追求更高的利润,联合省发展工业,终究劣势太多,全国逐渐去工业化转型商业资本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毕竟他们可没英国那么多的廉价劳动力,更没英国那么多的资源(虽然其中的大部分尚未发现,仍沉睡在地下),诸多不便利——不过郑勇认为荷兰人缺乏足够的雄心壮志安于现状才是最大的阻碍吧。

    跳过这个问题后,郑勇与德维特议长就远东地区的贸易进行了还算愉快的磋商。由于黑水地区搞到大量人口的消息早就传回本土,外交部已对郑勇发出指示,要求其尽快与荷兰谈成远东地区的贸易协定——尤其是至关重要的粮食贸易——通过三级议会及东印度公司总部这种上级机构对巴达维亚施压,要求他们与东岸进行全面深入的贸易合作。

    要知道,近几年来,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十七人委员会与黑水开拓队的关系可不咋样,双方好的时候什么生意都能做,关系差的时候可以彻底断绝贸易。尤其是在上一任开拓队长邵树德在任的时候,因为荷兰人坚持与满清进行生丝、茶叶、瓷器、火炮及一些南洋商品的贸易,邵树德对东印度公司进行了强烈抗议,并扬言要攻占福尔摩沙岛,这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一度跌入冰点,目前除少许约定的生丝和茶叶贸易外,双方的贸易额萎缩得可怜,实在不像样。

    也正因为如此,本土外交部才要求郑勇通过上层关系,力促与巴达维亚之间加大贸易力度。而考虑到与联合省三级议会及东印度公司总部的良好关系,在他们的共同施压下,巴达维亚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应该能够老实坐下来谈了吧——虽然巴达维亚这十年来多次违逆了阿姆斯特丹东印度公司总部的意志(比如总部的股东们要求多分红,但巴达维亚方面阳奉阴违,将大量利润投入到了攻城略地、贸易竞争及插手他国内政之中),但这次是联合省与总部同时施压,巴达维亚总督及其一干在十七人委员会里任职的支持者们,应该会脑子清醒点了吧?

    在此之前郑勇已经分别与三级议会、东印度公司总部磋商过好几次了,双方基本达成了一个粗粗的协议,即东印度公司第二度确认了东岸移民船在马六甲海峡附近各港口的自由通航权,并允许东岸船只在沿途各荷兰港口补给、贸易(贸易数额有规定,但基本是聊胜于无);同时,双方达成了用生丝、茶叶、高级毛皮换大米、香料和南洋特产的协议,并约定贸易地点在福尔摩沙岛热兰遮城堡外港,贸易次数与金额不设上限。

    为此,东岸人将在那里设立一家集外贸、批发和金融服务为一体的商行/银行,名曰台湾(福尔摩沙岛的东岸名称)银行,并已得到了荷兰人的许可。台湾银行/商行的股权结构为本土财政部占股51、黑水开拓队政府占股19,剩下30股份在全国范围内公开发售以募集资金,预计总注册资本金为十万元。

    当然了,说是十万元开办金,但真正到位的很少。本土财政部就象征性地出了两万元现金,剩下的以特许贸易权作价抵充;财政部如此“抠门”,黑水开拓队也有样学样,只拿了一万元现金意思意思,剩下的以诸如允许台湾银行在黑水地区开办分支机构等政策作价抵充;因此,台湾银行真正能用于早期业务的资金,其实最多也就六万元的样子,目前到位的大概有三万五千元左右——前物资部部长、黑水开拓队队长、中央执委邵树德私人出资五千元购买了台湾银行5的股权,是目前唯一公开募集到的资金。

    台湾银行的定位,还是充作黑水地区与荷兰贸易的总代理商,同时为来自宁波、登州、黑水的一些民间私人分销商提供汇兑及信贷服务,是一个集银行和商行为一体的大型辛迪加企业,前景其实还是可以的,前提是东岸与荷兰之间的关系没有太大的波折。

    台湾银行的设立,差不多是东、荷双方远东贸易合作的里程碑事件了,因为这意味着固定的贸易线路开始成形,黑水开拓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利益捆绑更加牢固。说句可能有些狂妄的话,将来一旦荷兰、英国两家东印度公司在远东争斗得相持不下,那么东岸人完全可以通过种种渠道或明或暗地介入,以捞取一定的好处。甚至于,在时机成熟时,也完全可以亲自站到前台上与人掰掰手腕,这都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聊完远东贸易这个轻松的话题之后,郑勇与德维特议长又谈起了如今的欧洲局势。

    “请恕我直言,议长先生,贵国在对待英国的态度上,其实是有很大问题的。我听说奥兰治派的议员们大多支持将斯图亚特家族送回英国执掌大权,作为一个共和制国家却支持君主复辟,我觉得是很欠考虑的。更何况,英格兰是联合省在贸易上的强劲对手,这个时候贵国不应当从财政上支持以兰伯特少将为首的共和军官团吗?因为只有他们这群人存在,才能让英格兰继续混乱下去,而这对贵我两国都是有利的。”郑勇有些不解地问道,因为他听说最近三级议会已经通过了支持斯图亚特家族回英国复辟的决议,这在他看来无比荒唐。

    “联合省的敌人不止英格兰,还有法兰西,尤其是在西法停战之后,法国佬已经国境线推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了,他们是很贪婪的,战争说不好哪天就会打响了。”对于郑勇直言不讳的指责,德维特议长的脸色也有些不愉,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奥兰治派的议员以此为理由说服了很多人,因为他们使大家都确信,一旦斯图亚特家族回伦敦复辟成功,那么联合省将迎来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因为奥兰治家族和他们本就是关系很好的亲戚啊。”

    郑勇闻言只有愕然,这世上亲戚间互相捅刀的事情还少么?不过奥兰治家族能以法国威胁为理由说服很多人支持自己,看来确实也是因为很多人的“法国恐惧病”发作了,急需与英国结成盟友——斯图亚特家族应该自己偷笑吧,没想到最后帮了他们的还是目空一切、骄傲无比的法兰西人!有了联合省的外交及金钱支持,斯图亚特家族掌控伦敦乃至全国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到了那时候,希望联合省三级议会诸位议员们的心情还能一如当初吧。

    “我还是坚持认为英格兰与联合省绝对无任何和解的可能,除非一方彻底让出自己的利益,否则,最终还是要通过战争来解决矛盾。”郑勇摇了摇头,为无法改变联合省的决定而殊为遗憾。在他看来,现在是搞乱英国的好时机,联合省财大气粗,只需每年拿出一千多万盾的资金,就足以支持兰伯特少将与国会分子、王党们打内战了——现在时间极为宝贵,每拖一天都有大量的军人叛逃到有国会阔佬议员们幕后支持的王党一边,到了最后,军官团势力在面对越来越强大的王党军队时将不堪一击,英国人会轻松结束混乱的局面,步入正轨,试问到了那时候,联合使有好果子吃吗?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可惜这没法与荷兰人说。

    德维特议长对此表示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三级议会做出的决定,在重新表决前,它都是合法且有效的。

    “那么,议长阁下,关于贵国加大在累西腓的投入,与我国一同进攻巴西的提议,您是怎么看的?”郑勇这会又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也是短期内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进攻巴西,单靠东岸一家是不靠谱的,最好还是能拉上荷兰人一起,只不过,如今看起来也不是很顺利呢。

    郑勇在与德维特议长会面之前,其实已经多次造访了西印度公司总部了。这家公司如今陷入了极大的债务危机之中,要不是寻找到了一些投资者并获得注资的话,它早已破产多时了。但无论如何,在1659年底的今天,财务状况再度恶化的西印度公司,又一次站到了悬崖边上,这次能够拯救他们的,唯有盈利状况非常良好的东印度公司了——事实上在三级议会的撮合下,东印度公司之前已经打算向西印度公司注资并获得其控制权了,而实际掌控西印度公司的泽兰省商人们对此似乎也早已认命,也就是说,这家横跨整个新大陆、西非的殖民贸易公司,栢杜叟鎻:现在已经是一帮荷兰省商人说了算了。

    东印度公司的商人们对于郑勇的来意心知肚明,但这帮唯利是图的商人对于是否首先花费几百万盾的资金使得西印度公司能够正常运转,然后再投入最少一千多万盾的资金到与葡萄牙人的战争中感到非常犹疑,他们对这笔风险不小的投资感到害怕,同时也对每一个试图从他们口袋里往外掏钱的人感到十分警惕。毕竟东印度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必须谨慎使用,一旦战事迁延不绝或引来外国干涉,那么西印度公司的负债总额可能将远远不止目前的三百多万盾,那会激增到一两千万盾,那么西印度公司也不用挽救了,直接破产会干脆一些——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西印度公司根本无能力举债,因为是人都知道他们的财务状况有多烂,无东印度公司担保的话,她很可能一个古尔登(即荷兰盾)也借不到。

    德维特议长在这件事上是倾向于东印度公司股东们的意见的,即累西腓现在并不能为西印度公司带来利润——或许购买他们糖的阿姆斯特丹榨糖厂是赚钱的,但西印度公司未必——早已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在德维特及其背后的阔佬议员们看来,舍弃掉一些不良业务、集中全力发展赚钱的非洲贸易(奴隶、黄金、象牙),才是西印度公司该干的事情。当然了,这样做很可能会导致阿姆斯特丹的榨糖业萎缩乃至崩溃,因此还是得细细思量下,总而言之,荷兰人似乎一时间很难拿定主意了。U看书(

    

第63章 争竞(5)

    高文刚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忙了。

    特兰西瓦尼亚人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先是统治者、亲王乔治二世率领三万人进攻波兰捡便宜,结果在撤退途中遭到大量鞑靼骑兵的截击,亲王本人仅率数百骑逃回国内,其余军队则在鞑靼人的攻击下全军覆灭于维斯图拉河畔,多达一万六千余人被俘----后来这些人都被驱赶到了哈吉港廉价出售给了东岸,成了庞大的非国民劳务工里的一员。

    而在去年(1658年),奥斯曼帝国大维齐科普鲁卢为了惩罚名义上的附庸国特兰西瓦尼亚擅自扩张领土的行为,决定派奥斯曼军队进驻特兰西瓦尼亚,克里米亚汗国应邀出兵一同进入特兰西瓦尼亚,这使得当地居民更是倒了血霉----军纪较差的鞑靼人在特兰西瓦尼亚烧杀抢掠,不但抢劫了巨量的财物,同时也将数万年轻男女(甚至包括不少东岸人喜欢的小孩)掠回了国内,打算运到哈吉港(即塞瓦斯托波尔,南海运输公司获得了该港口五十年经营权)寻机出售给东岸。

    现在,这个国家的首都已被奥斯曼人占领,乔治二世仓皇逃去了奥地利,新大公巴克赛被奥斯曼人扶植了起来,国内多个军事要塞、关隘也正式被奥斯曼军队占据,以镇压这个附庸国可能的独立行为----君不见乔治二世已经逃去奥地利了么,说明这个国家上上下下都已经很不可靠了,必须使用强硬手段以震慑各种反奥斯曼分子。

    高文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回穿梭于贝克萨奇莱、卡法、哈吉、伊斯坦布尔等城市之间,一天中超过一半时间都在处理各类奴隶贸易----典型的形式是大量东岸货物一到商站即被各代理商抢购一空,然后东岸人再拿这些货款去购买奴隶,资金流转的速度非常之快,甚至有时候资金周转不开,还得去找犹太或亚美尼亚商人借贷,总之是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高文刚又乘着一艘购自于阿姆斯特丹的旧船(隶属于士麦那商站)经士麦那来到了哈吉港,

    并随船带来了大量甲具、刀具、矛头、燧发步枪、军用水壶、火炮、烟草、蔗糖、花布等各色商品,以及超过八万银元的现款,打算将最后一批五千名特兰西瓦尼亚战俘运回国内----现在哈吉港、卡法港常年有着黑海班轮公司(纳苏赫帕夏等奥斯曼权贵在东岸人的帮助下创办)的多艘船只停泊,完全可以将这些人运到士麦那港,然后再由高文刚雇佣的法国商船运回东岸国内。

    哈吉港目前仍然只有区区两条木质栈桥,港口条件比较简陋。不过港区内的建筑却是气派不凡,数量多达十几间的石质建筑耸立在高低不平的沿海坡地上,建筑风格也多是东岸式的,高文刚眼尖地发现,一间刚刚修好的两层小楼外墙上,还雕刻着东岸建国大典的盛况----克里米亚汗国的劳动力看来真是不值钱,无他,廉价的奴隶太多了,以东岸人的关系,往往随便丢一些商品出去就能从相熟的封建主那里“借”来百八十个奴隶,如此一来想造什么房子还不是随便造!

    港口内还有一些亚美尼亚商人存在着,这些人隶属于霍尔尼西安家族,也算是东岸人的老朋友了,因此高文刚将整个港区(含奴隶营地)的粮食供给全承包给了这个家族。这些精明的商人从东岸订购了运输船,然后在黑海北岸与哈吉港之间转运粮食,获利颇丰----粮食同样进口自克里米亚汗国,你可别以为这个游牧国家不产粮食,事实上在地峡以北的广阔国土上,克里米亚人开辟了大量的农田,农田由掳掠回来奴隶耕种,常年出口至土耳其。克里米亚汗国,终究和一般的游牧国家不同,他们在金帐汗国统治时期境内就有许多封建主,你大可以将他们看做是介于蒙古式游牧民族与中西欧封建国家之间的特殊政体。

    亚美尼亚商人除垄断了哈吉港的粮食、瓜果菜蔬贸易外,还是东岸人在高加索地区的代理商,且随着东岸工商部近些年越来越重视顿河--高加索一线的商品贸易,以霍尔尼西安家族为首的亚美尼亚商人开始得到东岸人的重点扶持,大量商品经他们之手流入该地。你可别不服气,在那种地形、政治复杂的敏感区域,也只有这些地头蛇商人们才能游刃有余地周旋于波斯、土耳其、金帐汗国残余势力(分裂后独立的各个部落及汗国)乃至俄罗斯等各大组织之间,换别人来绝对不行,因此才得到了东岸人的大力扶持,冀希望于他们能为东岸商品在当地开拓更大的市场。

    高文刚等人一下码头就得到了本地留守官员的迎接。兵团堡出身的马拉提(鞑靼移民的孩子)带着全副武装的四百名士兵在疏港公路两侧列队欢迎,这些人多是在黑海地区招募的雇佣军,来源复杂,其中有落魄的哥萨克、有鞑靼牧民、有被大赦后获得身份的摩尔达维亚战俘,还有骑术精良的前奥斯曼斯帕西骑兵----最近两年斯帕西骑兵被科普鲁卢大维齐整得很惨,这支曾经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中上层被血洗一空,下等也被大量开革或流亡海外,这不,东岸人这里就收容了七八十个,充作港口及奴隶营地的看守。

    “马拉提,你这一年来做得很好,送往本土的近万名特兰西瓦尼亚战俘只花费了三十余万元,移民部和建设部强烈要求政务院对你们商站予以表彰,小伙子,回去后就能高升了,哈哈。”高文刚赞许地看着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兵团堡干部,说道:“对了,船上还有一些精美的手工艺品,全是你妻子娘家托我带过来的。老实说,都是艺术品,我看了都嫉妒。”

    话说马拉提最近与纳苏赫帕夏的侄女----嗯,几十个侄女之一----结婚了,这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婚姻,因为马拉提虽然是鞑靼人,但幼年时移民东岸,虔信天尊,他的妻子确是不折不扣的,还是家室比较高级的那种,因此殊为不易,也看得出以纳苏赫帕夏为首的一干奥斯曼权贵对东岸人的看重与拉拢。当然了,话又说回来,此时的奥斯曼帝国也比较世俗,就连苏丹还经常娶信奉东正教的希腊女子为妻呢(皇太后科塞姆苏丹就是东正教徒),亚美尼亚商人霍尔尼西安家族就与土耳其贵族多代联姻,因此这事也算不了什么,马拉提自然不会自毁前程转信,他的妻子也不是什么狂信者,故对双方的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高专员(高文刚是负责奥斯曼及黑海地区的外交、商务专员,同时也代管意大利地区)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而且功劳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全商站42名同僚都非常努力,南海运输公司的派驻代表也帮忙解决了很多运输问题。总之,大家都是为了大东岸的事业而付出心血,功劳没有高下之分。”马拉提到底是兵团堡培养了十年的优秀干部,说起话来是滴水不漏,而事实上这个家伙平时也挺注意与同僚们打成一片,分配奖金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要自己那份,全留给家里孩子多、负担较重的下属了,故非常得人心,哈吉商站的工作井井有条便也顺理成章了。

    “格莱大汗最近派人来过吗?”高文刚与马拉提一起走进了港区内的办公室,开口问道。

    “事实上格莱大汗上个月还亲自来过一趟,当时他前往伊斯坦布尔觐见穆罕默德苏丹,回程时于哈吉港登陆。U看书www.uuashu.com )大汗对我们的建设非常满意,认为将哈吉港交予我们经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另外大汗要求我们今明两年尽量购买更多的奴隶,价钱好商量,似乎是因为他们最近频频出击,手头‘存货’太多的缘故。当然了,格莱大汗在地峡附近开工修建四座大型棱堡(从东岸进口了96门各型火炮安放,形成交叉火力),听说还要进一步改建首都贝克奇萨莱的城防、在顿河畔及第聂伯河畔修建许多要塞屯兵点、在锡瓦什潟湖畔按照东岸技术修建晒盐场,项目还是很多的,资金压力不小,因为其中很多材料及武备需要从国外进口。”马拉提仔细地回答道。

    高文刚一听就有些皱起了眉头,这格莱大汗也真是不省事,奴隶贸易还玩起了强买强卖的,真是不知进退。事实上这两年东岸国内早就收紧了欧洲非国民的入境数量(就连女奴进口数量都定了时间表,要求逐步缩减),且也往阿姆斯特丹的郑勇那里发来了指示,要求花几年时间逐步收紧口子,慢慢实行配额制。可这格莱大汗如今却想把手头的大量奴隶----高文刚推测不下五万人,多是最近掳掠自波兰南部和特兰西瓦尼亚----强行推销给东岸,这不但极大增加了东岸人的财务支出,对控制国内的人口比例也相当不利(非国民数量已达12.5万人之多,这还是在送了很多黑人去自由邦之后的数字),令人极为头疼。

第64章 争竞(6)

    “这格莱大汗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高文刚喝了一口从新华夏进口的咖啡,叹着气说道:“本土近年来要求逐步减少旧大陆移民的引进,尤其是那些男性非国民,现在格莱大汗给我们来了这么一出,事情就很麻烦了啊。这几万人,我们是收呢,还是不收呢?收的话,违背本土政策先不说,算上运输、食品开销,我们得做好支持一百五十万元以上的心理准备;而如果不收的话,那么格莱大汗势必会迁怒我们,我听说他是个性情中人,看你顺眼时非常慷慨,不顺眼时处处厌恶你,得罪大汗的后果很不可测啊,别的不说,咱们筹划许久的黑海贸易战略怕是要大受挫折了吧。”

    所谓的黑海贸易,粗略地说就是加大在黑海、亚速海沿海的东岸商品出货量。这些地方人口稠密、工业水平低下,故对东岸商品来说竞争不甚激烈,只要搞定地方上的权贵和代理商,基本上就能畅通无阻地销售到各处。更别提黑海就是奥斯曼帝国的后花园和粮仓,影响力极大,沿岸的众多国家如摩尔达维亚、瓦拉几亚、克里米亚乃至辐射到的内陆特兰西瓦尼亚、乌克兰、格鲁吉亚诸公国,都处在奥斯曼帝国的直接或间接控制之下,这无疑为东岸人在此扩张商业势力提供了便利。

    而且,这些地区也不是没有购买力,被战争摧残数年的摩尔达维亚、乌克兰、特兰西瓦尼亚就不说了,以国内局势稳定的克里米亚汗国为例,该国使用掳掠的海量奴隶,在第聂伯河下游两岸、顿河下游两岸及亚速海北岸沿海地区,设立了无数的农场,广泛种植了小麦、大麦、裸麦、燕麦、豌豆、向日葵、大麻等作物,与兽脂、皮革一起,大量出口奥斯曼帝国,获取了不小的收益,而这其实也是其国内封建主势力强盛的原因之一。当然了,这些农场的经营和管理在东岸人看来非常粗疏与落后----毕竟是草原人出身----甚至还不如隔壁波兰人设立的庄园,但这终究是一种比粗放畜牧业更先进的农业生产形式,不然你以为克里米亚汗国五十万人口(不含奴隶)是怎么养活的?

    在高文刚等人的筹划里,

    第聂伯河、顿河、多瑙河这三条注入黑海、亚速海的大河是东岸商品扩张的主要途径,通过这些航运状况良好的河流及其支流将各类商品廉价地输入各地,在获取经济利益的同时潜移默化扩大东岸的影响力,是高文刚等人追求的终极目标。

    在这三条河流中,第聂伯河因为流经地区局势动荡,故商业暂时非常凋敝,只有莫吉廖夫、奥廖尔、什克洛夫、斯摩棱斯克、基辅、扎波罗热等码头,流域内的经济因为战争摧残已大不如前----往年有大量木材、石材、盐、兽脂、树脂、蜂蜜从上游运往下游,然后从下游运走大量谷物、皮革、麻类纤维、烟草、水果、铁、羊毛等商品,可在哥萨克起义及波俄战争爆发的这十年以来,整个第聂伯河中上游完全被打烂,这条商路基本已是废了。

    不过高文刚等人并未打算彻底放弃,他们坚持认为,在打通克里米亚汗国、乌克兰哥萨克酋长国的关节后,利用当地发展起来的代理商,将来自东岸的布匹、烟草、蔗糖、酒类、铁制品、军火、染色皮具、高级蜡烛、肥皂、瓷器、纯碱、橡胶制品、高级面粉、马车及其零部件等商品输往第聂伯河及其支流沿岸,然后进口奴隶、蜂蜜、铅锡矿石、石墨、硫磺、柳树皮等东岸需要的商品,相信贸易一旦展开,当地的原始自然经济将毫无抵抗之力,因为东岸人销售的多是其独有的或极具竞争力的商品----前提是寻找到具有实力的代理商,不然一切休谈。

    与第聂伯河相比,顿河的条件要差上不少----或许是三条河流中最差的了吧----该河航行较为困难,主要原因是河水较浅、浅滩较多,还经常容易改道。不过这条河也有自己的优势,其上游是俄国黑土区,粮食产量高,较为发达;中下游虽然是草原区,人口不是很丰富,但牲畜、羊毛、皮革、兽脂贸易也很频繁,民众不是没有购买力,且其还能沟通里海一带的阿斯特拉罕地区,进而辐射到更远的波斯、中亚一带,潜力还是不小的----19世纪初俄国控制整个地区后,顿河航运获得大发展,每年通行在河面上的平底木船、驳船、木筏子加起来近千艘,运输货物总价值超过800万卢布,这个年代即使不能和一百多年后比,但商业潜力也绝不能让人忽视,好好搞的话,一年挣个三四十万元应该还不成问题。

    更有利的是,代表俄国当局意志的商人鲍里斯已经多次来到卡法港造访东岸人了,他们迫切地想与黑海--亚速海进行贸易,无奈伏尔加河是内流河、顿河入海口在奥斯曼帝国手里,通商断断续续的,令人感到很不爽利。不过,或许在两国结束敌对状态后,这种尴尬的状态将能有所缓解吧----不管如何,俄国人通商的意愿是很强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三条大河中,下游控制在奥斯曼及其仆从国手里的多瑙河大概是短期内最具商业潜力的了吧。这条贯穿整个奥斯曼鲁米利地区----该国最富庶的地区之一的大河航运条件极佳,两岸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且多控制在与东岸关系良好的奥斯曼帝国手里,对东岸人来说,只要找对关系、挑好代理商,那么这绝对是一条短期内就能见到效益的“黄金水道”。

    事实上东岸人通过多瑙河往上游一带输入商品已经很久了,这从布尔加斯商站每年的出货量就能看得出来,大量农具、布匹、酒类、皮具、肥皂、马车通过这条河流送至上游各城镇,赚回了不少买奴隶的货款,功莫大焉。这次提出的所谓黑海贸易战略,只不过是把这个已经存在的商路固定化、系统化、深入化而已。

    “算了,我这两天就去贝克奇萨莱与格莱大汗商议商议吧。几万名奴隶们,一点不买肯定不行,因为会大大开罪格莱大汗,可若是真全部吃下,哪怕价格低廉,短期内也是我们无法承担的。要知道,我们目前已经欠了犹太商人、希腊商人、亚美尼亚商人多笔贷款,本息合计差不多已经超过二十五万元了吧,实在不能再毫无节制地买人了,况且这也与本土的大政方针不符。”高文刚很快就做出了一个折衷的决定,打算在面见格莱大汗的时候再具体说出来,至于效果如何到时候再说吧,毕竟即便生怕开罪格莱大汗,人克里米亚汗国也有仰仗东岸的地方,大不了大家讨价还价就是了----唔,或许可以从商站仓库内挑选一些精美的礼物带去贝克奇萨莱,相信这多多少少能软化一下大汗的态度。

    “高专员,还有个问题。最近伊斯坦布尔来了不少英格兰商人,听说穆罕默德苏丹、科普鲁卢大维齐都给予了他们一定的礼遇,并打算扩大这些英国商人的贸易特许权----本月(12月)初就有两艘英国船满载各类呢布运到了士麦那港,听说销售状况还不错。这些商船回程的时候,又拉走了很多葡萄干、羊毛、生丝,而我相信这些羊毛和生丝很快又会变成各色纺织品销到奥斯曼来。专员,虽然呢绒在我国纺织品中所占份额很低,但我认为这个事情必须得到重视,U看书(uukahu )因为这是英格兰纺织业加速扩张的标志,且在将来也可能与我国产生竞争。现在巴塔哥尼亚的养羊业蓬勃发展,羊毛产量一天比一天多,国内及各海外领地市场迟早消化不了所有的毛织品,必然会大量出口,这就会与英国人甚至荷兰人产生竞争了,我们最好提前重视起来。”因为高文刚前一阵子一直待在托斯卡纳的佛罗伦萨商站处理积压事务,才刚刚回到奥斯曼帝国,故马拉提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他,至于怎么拿主意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很好,马拉提,你这个情报很有价值,有心了。”高文刚闻言立刻赞许地说道,并让仆人也给马拉提上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然后才说道:“英国佬的事情先不忙,科普鲁卢大维齐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既然给予英国商人贸易特许权,那么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他也不希望看到奥斯曼帝国的市场被少数几个国家垄断了吧,多引进一些外国商人,对奥斯曼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是利大于弊。毕竟,奥斯曼帝国也是有自己国家利益的,不可能受制于谁,也没人能控制这个庞大的国家。嗯,我们现在应该着重做的,还是推行我说的黑海贸易战略,其中克里米亚汗国(该国骑兵经常应奥斯曼帝国之邀进入多瑙河下游一带征讨不从,对该地有相当的控制力)是经营的重中之重,必须拿下!与这事相比,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第65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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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三这个时候正在墨西拿。他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和多利亚家族的马里奥也已经聊了很久。他们的话题主要集中在东岸商品在欧洲的销售,以及最近各地出现的贸易保护主义思潮。多利亚家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对他们这种跨国辛迪加企业而言,与本地商人的竞争是永恒的课题。

    他们为了和各国本土商业势力竞争,采取的无非是结识该国权贵以及控制货源让对手屈服这两招,多利亚家族无疑就是这么做的。他们是哈布斯堡王室的座上宾,在资本大举退出西班牙的今天,他们依然在西班牙和奥地利拥有大量金融业务。此外,多利亚家族在加的斯港也经营了两百年之久,控制了相当一部分贸易业务,每年获利巨大。

    东岸人将商品交由他们出售,其实是一招好棋,因为这省去了开发市场的巨额前期费用,毕竟渠道、人脉可都是要靠时间和金钱来累积的。在东岸和西班牙长期关系恶劣的今天,若想将自己的商品卖进广阔的西班牙市场(包括西班牙本土以及那不勒斯、西西里、帕尔马、南尼德兰以及新大陆等地区),就只能通过强力的代理商来干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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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战争的逐渐平息,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马里奥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用夸张的手势朝莫三说道:“托斯卡纳人如今越来越倾向于和无耻卑劣的威尼斯人合作,我们的商品在当地被征收了高额关税。你们在佛罗伦萨的商站也应该会充分感受到这一点。说真的,如果获利不大的话还不如趁早关闭,将资源投入到更需要的地方来。”

    马里奥说的正是莫三心里的隐痛。

    佛罗伦萨商站的经营状况这些年来每况愈下。眼看着账目就要从黑字变成赤字,着实让莫三大为头疼。关闭一个商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当初东岸人在佛罗伦萨开办商站,靠的是法国图卢兹男爵家族的弗兰克的母族关系,后来东岸人自己在当地大力经营,人脉关系日渐深厚,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每年总能为东岸本土提供个十万八万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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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如今该商站能提供的利润额在各种因素的挤压下日渐减少。但该地的渠道、代理商以及官面上的关系仍在。可商站一旦关闭,基本上就啥也没了。而且这样一来,东岸人也无法及时搜集到第一手的关于托斯卡纳乃至整个北意大利的情报,从托斯卡纳招募欧洲技师乃至组织移民的事情也将黄了,损失还是蛮大的。因此,莫三思来想去到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只是打算将该商站的部分人员精简掉,愿意去俄罗斯开拓的去俄罗斯开拓,不愿意的就打包滚回本土。至于说最耗资金的给当地官员的上贡。莫三觉得既然形势已经很难挽回,那还不如减少甚至停止算了,也很省下很大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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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罗伦萨的商站暂时不会被关闭,至少到今年为止,这里看起来似乎都是挣钱的。而且,我们也需要保留一个窗口,一个在托斯卡纳的窗口,这能给我们保留许多便利。”莫三摆了摆手,说道:“意大利市场都这样了,法国那边恐怕也很不乐观。现在战争结束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时代过去了,大家都紧紧捂着自己的钱包。而盯着别人的钱袋子,这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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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场就是这样的,莫。”马里奥手里拿着杯葡萄酒,见怪不怪地说道:“多利亚家族在数百年的历史中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时期。我们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让可爱的银币在各个国家之间不间断地做着旅行,但这总是很困难。即便是一个以商业为本的小小的城邦国家,也会对银币外流忧心忡忡的,因此他们更愿意使用自己的商品而减少进口,托斯卡纳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如果再算上威尼斯人与你们在商业上的竞争的话,你们在佛罗伦萨的经营日渐窘迫就很正常了。”

    莫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北意大利的市场太过零散,势力错综复杂,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况且对我们一直持不友好态度的威尼斯人在那里根深蒂固,那样我们就更艰难了。算了,不提那些扫兴的事情,说点开心的话题。比如,你上次说的西西里岛的一些先生们打算种植甘蔗,然后要我们多准备一些豆饼以供出口?”

    “是的。”马里奥毫不犹豫地确认道,“感谢上帝,去年整个意大利中南部地区风调雨顺,粮食喜获丰收。而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战乱的德意志地区农牧业生产的恢复,整个地中海和波罗的海沿岸的粮食到岸价都会大幅度下跌。既然种植粮食已经不那么挣钱了,那么他们就打算种植甘蔗以提炼蔗糖这种永远都供不应求的商品。而在我们家族的大力推广下,他们对你们的豆饼也产生了一定的兴趣,打算进口一批过来肥田。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莫,一旦他们形成了习惯,以后订单会源源不绝的。”

    听马里奥这么说莫三也很高兴,毕竟现在每新开辟一个财源都很不容易,大家都把钱在手里攥得死死的,抠一点下来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莫三又在墨西拿盘桓了两天,9月30日,当他正准备搭乘船只前往里窝那港,打算借道前往佛罗伦萨处理商站的首尾时,波尔多商站站长康丁的信也传了过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三才终于知道了法兰西发生的“噩梦”。

    东岸纺织品要丢掉法兰西市场了!

    这是莫三初闻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因为占据了东岸纺织品销量大部分的白棉布在如此高额的关税之下将不再有利可图(东岸人还将给予当地代理商不菲的利润额度)。而且随着这些年欧洲人在纺织机械上的不断改进,如今他们棉纱和棉布的质量也获得了很大的提高,在严密的贸易保护机制作用下,他们是可以凭借价格优势与东岸棉布进行竞争的,这无疑将使得东岸白棉布在法兰西市场上全面溃败。

    白棉布销售不出去,这一年就少了起码四十万元以上的利润,单靠染色布、印花布以及一些纺织新品产生的十五六万元一年的利润,对如今用钱越来越厉害的东岸本土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更别提法国人同样对其他商品也提高了进口关税,只不过幅度没棉布那么大而已,这些也将给东岸商品造成一年十多万元的额外损失,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莫三立刻感到了事情的棘手。这次的事情是法国政府搞出来的,再直白一点,就是他们那个权势熏天的首相马扎然搞出来的。当然他们倒也不是特别针对东岸人,因为他们也对来自荷兰、葡萄牙和英国的一些商品征收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高额关税,UU看书(www.co )他们这么做纯粹是贸易保护主义和重商主义思想在作怪而已。谁让东岸纺织品如此嚣张,已经行销了小半个法国中南部地区了呢,这时候被人家下黑手往死里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时候去找法国政府交涉显然是没用的。莫三开始分析着,而且他相信以他见到的那些鼻孔长在头顶的法国人的德行,代表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府去和他们商议关税税率无疑是自取其辱。莫三不想第二次被法国人怠慢和羞辱,因此立刻否决掉了与法国佬进行交涉的打算。

    既然外交途径走不通,那么看来就只能用其他手段了。比如用其他方面的利益来和法国人交换——这一点的可能性同样无限地小;或者干脆就用商业手段搞死法国的棉纺织工业,让他们没有国货可用——而这一点无疑需要本土执委会制定严密的计划,同时各部门全力配合发动。

    莫三又仔细想了想,最后发现似乎只能通过这种较为激烈的手段来“提醒”法国人了。法国人要发展自己的棉纺织工业,而他们的本土又不种棉花,需要从加勒比群岛或新大陆进口,那么这里面能做文章的地方可就太多了。用资金拉高棉花价格是一条路子,但通过暴力手段阻碍棉花流进法国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未完待续。)

第67章 定海(1)

    “雅克萨”号蒸汽机帆船缓缓离开了寻尾港,岸上的仓管主任巴三强、气象站长林森等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接下来几个月,几乎就没有船只过来了,他们除了可在海水冻得结实后乘坐冰橇从海面上前往黑水港等地外,就只能窝在乡里画圈圈了,那种孤寂感别提了。

    “雅克萨”号运输船是黑水造船厂建造的第二艘机帆混合动力船只,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该船容量为250吨,垂线间长度为28.5米、宽度7.5米;满载时艉柱吃水3.8米,艏柱吃水3.5米,倾差32厘米。总的来说,这是一艘长宽比放得很大的船只,因此船速较快——黑水造船厂也是第一次造这种技术含量略高的船,目前从试航的几次数据来看,效果还不错,水手们都非常满意。

    值得一提的是,“雅克萨”号是一艘军用船只,隶属于新成立的第三舰队鄂霍次克海分舰队,也是该分舰队目前唯一一艘船只。话说原本该分舰队不打算使用鄂霍次克海这个名称的(俄国人在沿岸设立了鄂霍次克堡),不过该海另一个名称通古斯海又太过难听,于是便勉强用了这个名字。

    鄂霍茨克海分舰队的作用是扼守虾夷地—千岛群岛—勘察加半岛这个岛链群,同时也负担起含库页岛、虾夷地西岸一部分日本海海域的安全,总之完全是把这个资源丰富的大海当做了东岸人的内海来经营,同时封锁住俄罗斯人领地的海岸线,将其牢牢摁在大陆上。

    此时的“雅克萨”号上,船底装满了铁制品等重物件——这是在黑水港装船的,该地是整个黑水地区唯一一个工业生产地,能使用朝鲜进口铁料加工一些农具和刀具——船舱中上部还有一些呢绒、鞋靴、木材、咸鱼、皮革等商品,基本都是库页岛及阿穆尔河流域的特产品。其中呢绒和鞋靴这种制成品也是第一次被装船南运,库页岛上各据点安置了很多淮安府待运移民,其中相当部分就是手工业者出身(清江浦镇三十余万人大部分都是市民),因此利用本岛丰富的资源进行小规模的手工业生产,

    却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今年刚从兵团堡提前毕业的邵曙光是在黑水港上的船。他在那里收购了不少熊皮、狐皮和貂皮,如果卖给荷兰人的话保守估计价值五千元,至于收购所需的资金,部分是他自己出、部分是本土出发前跟朋友们借的。这批高级毛皮他打算在定海县出手卖掉,所得资金全数用于购买台湾银行股票,大概有5%的样子——台湾银行据说在本土募集资金不利,一百元一股的股票销售状况堪忧,至今只卖出去了六七十股而已,惨得很。

    邵曙光在将自己手头的五千元注入台湾银行后,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的开办金便将达到4.1-4.2万元,邵氏在银行中所占的股份也将达到10%,是为第一大私人投资家族。而考虑到刚刚毕业的邵曙光已被本土任命为台湾银行筹办者及第一任常务副总经理(总经理由本土某退休元老遥领),那么这家银行未来的前途也相当值得看好了。

    “雅克萨”号出航没两天后便遇到了大雾天气,10月20日,该船在利尻岛南岸的一小锚地碇泊,等待天气好转。利尻岛处在日本海内,受暖流的影响而气候较为温和,不似北边那么酷烈,再加上岛中央的火山能够遮挡强风,因此是一个优良的船只过冬锚地。岛上有限的沿海平地上开辟出了一些麦田和菜田,山坡上有的地方还有主营旱作农业的梯田、坡田,再加上渔业的补充,因此能够养活相当数量的人——该岛在此次移民安置大潮中就接受了二千人的安置份额,足见其实力。

    在享受了美味的狍子大餐后——利尻岛及隔壁的礼文岛上十多年来一直不停放养狍子、鹿、山羊,目前其种群数量已极为庞大,成了居民们一笔取用不尽的财富——10月22日,大雾散去,“雅克萨”号升起风帆,在船长的命令下,朝西南方航去。邵曙光在岛上雇佣了一位名叫桥口顺之助的流浪武士,他手底下还有另外十多个浪人,看起来都落魄得很,被邵曙光以六元每月的工资悉数雇佣了,打算未来带到热兰遮城的台湾银行总部里去,以防不测。

    10月30日,船只在滔天巨浪之中狼狈钻入了济州府码头内。这里有一个小型船舶修理所,设备有限,不过好在“雅克萨”号也只需做些填塞船外部防护层缝隙、牵引索具、涂油漆(用木焦油代替)等简单工作,这些济州修船所还是能够做的。

    码头内还有两艘武装运输舰——应该是隶属黑水临时特遣舰队——此刻正在滑轮吊杆的协助下往船舱内装载一匹匹高头大马。这些马都出自汉拿山牧场,是当初莫大帅在位时制定的马政十五年计划的产物,多半都是些被认为有缺陷或遗传性状不稳定的混血马,因此送往山东充做车驾马、战马、挽马。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马虽然是马政计划的淘汰品,但挽力大、冲刺力强、肩很高(155-160厘米)、耐力也不错(混有蒙古高原耐寒马血统),远超清军主打的蒙古马,故还是很受山东诸军欢迎的,现已渐渐扩散了到了仆从军各部了——当然都是些去过势的公马。

    济州岛安定多年,且经过东岸人持续多年有意识的移民、清洗,目前全岛三万多人口中朝鲜人的比例已下降到不足10%,堪称“变色”成功的典范。济州岛三县(济州府、旌义县、大静县)的土地虽然不甚肥沃,但全岛仍然开辟一定范围的土地,兼且因为牧场资源丰富,故岛上在此番淮安府移民安置大潮中接收了两万人的安置份额(釜山县、元山津两地加起来吃下了另外三万名移民安置份额)。

    11月2日,在济州港码头窝了两三天的“雅克萨”号机帆船终于拔锚了。因为风向和洋流不便,“雅克萨”号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启动了蒸汽动力推进系统,在两节的低速下缓缓离开了码头泊位,驶入了深海,然后才调整帆桁,朝下一个目的地宁波府定海港而去。这一次由于顺风,加上距离不远,故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可谓迅速。

    此次航行全程为十七天,船舱内托运的一百五十名淮安府移民(来自寻尾港)健康状况良好,途中只有三人患病,而且生病时间也不超过三天。这得益于医生和军官们的关怀,他们规定:所有移民不许穿湿衣服或湿鞋(衣被潮湿在航海中很难避免)躺在床上,每个人在出发前都被要求多准备几套衣物,且大家也没有放过任何一次晒干或晾干衣被的机会。人们每个星期可以吃两个罐头补充营养,一昼夜可以喝一次热水,所有这一切对于全体移民的身心健康都大有裨益,因此在邵曙光看来,这些已在寻尾港住了一年多的移民们看起来都还算是精神饱满——尤其是其中十几个孩子,此刻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定海县码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邵曙光就在这里与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雅克萨”号军官、水手们告别,然后乘坐一辆马车朝位于县衙附近台湾银行筹备办公室驶去。按照计划,本土选派而来的十四名专业职员将在1660年1月1日前乘船抵达宁波府定海港,然后将与先期抵达的邵曙光等人一起,正式开始台湾银行的日常经营,包括与西北垦殖银行商讨业务对接、发展商品代理商、吸收存款等一大摊子事。

    马车是东岸制式的四轮车,但看起来是早期款式,因为车轮并不是东岸流行的实心橡胶轮胎,不过在宁波府这么一个偏远地方能看到这种文明世界的产物,已经很不容易了,看起来办这个车行的老板也是个头脑精明的家伙。就是不知道宁波府何时会兴起在本土大行其道的街车公司, www.uknshu.cm )不过估计很难吧,因为本地几乎没有像样的钢铁产业,即便是使用廉价的木质包铁轨道,其成本也有些高,短期内应该是吸引不到什么投资了。

    定海县的大街如今正在经历激烈的改造,作为一个面向朝鲜、日本、黑水、登莱乃至东岸本土的大型国际化港口——好吧,我承认这样说有些吹牛,但定海港确实是明季以来中国大地上最开放的城市之一了吧——各方商人在此汇聚,各类商品在此流通,定海县老百姓的眼睛每天都在接受着“洋人”、“洋相”的洗礼,因此对县城内不断兴建的各种外国式建筑早就见怪不怪了。

    君不见,县城大街上有一间带着强烈巴洛克风格的两层石质小楼,据说其拥有者是一位法兰西爵爷之子,和威震登莱的莫大帅似乎还能扯上点关系,目前在定海县做着生丝与茶叶生意,财雄势大。

    邵曙光之前在定海县小住了一段时日,对这些现象早就了然于胸,在他看来,外来商人、水手、军官等各色人等的涌入,对于定海县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就在这些外来人口、文化的冲击下,定海县——至少是县城——的生活节奏开始逐步加快,活力似乎也比以前强上了不少,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手机用户请访问m.

第68章 定海(2)

    “城里现在多了很多‘洋人’(明人对海外来客的称呼)。”田星坐在定海县台湾银行筹备办公室里,打趣地说道:“各乡维稳会里有些个士绅现在也开始主做生丝、茶叶贸易了,你可以和他们联系联系。嗯,黄处长(黄仪)在这方面比我更清楚,毕竟他三天两头下乡查访,和各县维稳会的那帮土豪劣绅们经常一起喝酒,如果他能发话,一定会有很多商人卖面子和台湾银行签订合同的。”

    “谢谢了,田哥。”筹备办公室里此时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整日里闲得蛋疼,邵曙光正打算这几日就把人都派出去调查宁波府生丝、茶叶的产量及销售状况,现在听田星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了谱,因此立刻出言道谢。

    “谢啥啊,你在这待的时间长了一些自然就都清楚了,都不难打听。”田星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个筹备办公室啥时候改建成真正的银行网点啊?”

    邵曙光在定海县衙附近的这个所谓“筹备办公室”,其实根本不止一个办公室那么小,而是前后两进有多达十几间房屋的大宅院,前面一进房屋可改装为店面,后面一进可作为金库及职员宿舍,方便得很。

    “过几天我就开始筹办,差不多年底前可以开办起来吧。唔,其实现在已经开展业务了,不过就一个业务员,廖逍遥廖司令前阵子遣人来存了三千元现金,说是支持我们台湾银行的开办,是我们银行的第一笔存款业务。”邵曙光说道,“在这百废待兴的当口,廖司令的这笔存款真是帮了大忙了。”

    “呵呵,台湾银行有政策支持,总领对荷兰的贸易,只要不出什么变故,前景还是很看好的。”田星说道:“这样吧,廖司令都支持贵行发展了,我也存个两千元吧,你明天就让业务员来我住所找我。别晚了啊,后天我就要南下去浙东了,从济州府借调来的新军第一师、第三师在炮兵的协助下打了几个月,也只是恢复了慈溪县而已。

    清军在这一代兵力雄厚,后勤充足,该路人马若想再进一步——比如攻占观海卫——颇有些难度。廖司令对此大为震怒,因此下令在南边打开局面,给清军一个教训!目前新军第十师、第十一师(暂编十一师改变而成,员额4000人,博格丹任师长,防地为朝鲜元山津)7500人在收复宁海县之后,已开始向南进发,试图攻占处于清军控制下的天台、临海二县。不过这一带山路艰险、兵力施展不开,一时间进展缓慢。因此,廖司令下令胡兴邦的独立团(员额2000人)在台州府海门卫一带登陆,联合鲁王所部兵马万余人,打算在侧翼开辟第二战场夹击清军,以配合主力部队攻占上述二县。”

    天台县、临海县在行政上隶属于台州府,一直是南方战区司令部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清军趁着数万盟军在淮安府鏖战,而派兵从天台、临海二县两路攻入宁海县,并在当地“反动士绅”的协助下迅速攻占了守御空虚的县城,俘杀含维稳会正副会长在内的“进步士绅”七人,捣毁了两处东岸商站,杀伤二十余人(其中五人还是兵团堡毕业的干部),着实是罪大恶极,必须严惩!

    因此,南路军主力两个师在收复宁海县——此战歼敌三千余人——之后,开始向台州府腹地进发,打算对清军实行报复行动。不过正如田星所说的,这里山路艰险、补给不便,清军攻来难,东岸人打去也难!新军两个师在山里钻了几个月,大小战役打了十数场,却愣是没能摸到临海县的边。而且由于征战日久(该部之前已在淮安府打了整整一年,回来后也没好好休整),两部士卒怨言颇大、士气低落,打起仗来不情不愿,故与清军在山里捉迷藏、打默契仗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廖逍遥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特地请示常开胜将独立团从山东调来,并将其防地改为昌国卫(自此编入了南方战区作战序列),然后带着挺身队第五大队从鄞县赶到宁海县,将第十师、十一师多名怠战军官就地正法,此举极大整肃了前线部队的纪律。后来,由于清军主力开始从余姚县猛攻东岸人设立的多处寨堡,廖逍遥不得不带兵返回鄞县大本营指挥作战,至于南边的战局,则只能委托给了经验丰富的儒尼奥尔上尉指挥。

    儒尼奥尔上尉在远东征战多年,对各方势力了解颇深,在综合了宪兵队传递回来的情报后,制定了正面佯攻,吸引台州府绿营主力,然后利用海军优势突然在清军侧后方登陆,攻克守御空虚的海门卫、黄岩县,水陆并进直逼台州府治临海县的计划——如果操作得好的话,此战攻取台州府大部分地区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这其中的政治风险不小,毕竟公然扩充军队、扩大地盘都是很遭本土执委会忌讳的事情,廖司令政治前景极为看好,他未必敢冒这个风险,因此最后多半还是掳掠一番并将人口物资迁往己方控制区了事。至于台州府的地盘,鲁王也好、郑氏也罢,谁爱要谁拿去好了,东岸人也懒得管。

    公允地说,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盖因浙东、浙南山多地少,人口、物产本来就不丰富,因此能够供养的兵力也是少数。再加上当初福建战事吃紧,浙东、浙南很多精兵强将被调往闽北驻防,至今也未回归,故临海县、海门卫、黄岩县等地兵力空虚是很正常的事情,东岸人调集一万多兵力从侧翼登陆,且有海军运输物资、遮断战场,断不至有失败之理,因此快速推进到台州府治临海县前是大概率事情。到了那时候,清军首尾不能相顾,失败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当然了,浙东之地这些年的烽烟就没消停过,当地不多的人口怕是也躲得到处都是,再加上半年多来吕方一直遣人在浙东“诱骗”移民出海至东岸(早期移民东岸的陈家、徐家也迁走了大量乡党亲族),故东岸人想要再捞到什么油水却是很难了。不过不管怎样,这仗是一定要打的,因为一旦帮助鲁王部恢复了浙东、浙南,那么闽北的清军就将处于两面夹击的不利态势之下,届时浙北的清军势必要抽调兵力南下增援,那么东岸人在宁波府的压力就将大大减轻了。

    听田星讲完浙江的局势后,邵曙光默然无语。不过这和他关系不大,台湾银行也没打算在浙南、浙东开展业务,只要宁波府这个大后方不出事就好。宁海、奉化的茶叶,鄞县、定海、慈溪的生丝,才是他最关注的东西,毕竟与荷兰人展开贸易,没有这些东西根本不好使。

    因此,在听完田星的话后,他立刻说道:“那我就预祝田哥在浙东旗开得胜、再立新功了,届时如果淘换到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我们台湾银行啊,呵呵。”

    “呵呵,再说吧。”在将一万元西北垦殖银行本票(黑水开拓队政府给予台湾银行的开办金)交给邵曙光后,田星又随便闲扯了会,然后便告辞了。

    田星离去后,邵曙光便差人去县衙找县长,让他行使徭役征发权帮忙在码头兴建一处大型货栈和粮库,同时县城里银行店面、金库的改装工作也要同时进行。因为有常开胜签发的公函,兵团堡干部出身的县长没有推辞就答应了,不过此事还需由县里协调地方上的维稳会长征发人手、采购物资(唔,材料钱自然也是摊派给维稳会各位“爱国乡绅”们了),故大概还需一个星期人员、材料才能就位。

    这个事情搞定后, )邵曙光又招来了几名新雇佣的职员,领头的是淮安府投诚的韩家老三韩可大之子韩银。这厮能写会算,又有管理店铺的经验,因此邵曙光打算遣他们先期前往热兰遮堡那里踩踩点——从本土出发的时候工商部已经和他交过底了,荷兰基本不会拒绝在福尔摩沙岛进行贸易的要求,因此这会荷兰政府及东印度公司的训令虽然尚未抵达远东,但并不妨碍东岸人预先做好准备。

    如果可能的话,邵曙光也要求他们在那里购置一处地产,作为台湾银行日后的驻地。而为了保障此行的安全,他也唤来了在利尻岛雇佣的野武士桥口顺之助,让其带着手下十多名浪人跟着韩银等人一起过去。相信只要不是荷兰人翻脸动手,有这十多名护卫,在当地应该能保护行里的财产了。

    “荷兰人快到话也要到6月底才会得到海牙和阿姆斯特丹传来的消息,因此在此之前你们只能以商人的身份在那里运作各类事务,而两个多月后我也会带人坐船前往热兰遮城,顺便将第一批货物运至此处。”邵曙光对着韩银说道,“所以在热兰遮城附近购置地产、兴建仓库的事情最好提前做完。当然了,如果荷兰人拒绝我们在那购置地产、展开贸易的话,自然一切休提,咱就先打道回府好了,但我觉得荷兰人不会如此不智。”手机用户请访问m.

第69章 定海(3)

    贸易对东南亚地区一向都是生死攸关的。风下之地地理条件优越,地处大明、印度、中东与欧洲之间的海上贸易中枢,每逢国际贸易的大潮汹涌澎湃之际,该地区就成为国际贸易的宠儿——前有阿拉伯商人乘风破浪来到这里贸易(顺带传播了),后有欧洲商人涌入东印度——海量的丁香、肉豆蔻、胡椒、檀香木、苏木、樟脑、虫胶等商品被源源不断输入国际市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贸易神话。

    而如果将东印度群岛算做核心地带的话,那么台湾岛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伸出去的一个较粗的触手。这个1624年被荷兰占据的岛屿戏剧性地因为中国大陆的战争而发展了起来,生丝、瓷器、茶叶贸易的时断时续使得荷兰人更加注重挖掘台湾岛本身的价值,他们依托台湾还算肥沃的土地大力发展稻米、蔗糖产业,同时收购鹿皮出口至日本,有力维持了公司在附近地区的贸易且积累了不少的利润送回巴达维亚。

    不过,在郑成功海上势力大盛的今天,荷兰人其实已是很难买到来自中国大陆的商品了——每年仅买到可怜的一点点生丝、绿茶和瓷器——要不是东岸人每年按约匀出一些宁波生丝与茶叶给他们的话,那么荷兰东印度公司台湾商站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当然了,没有东岸人,荷兰人也在积极自救,他们有时也购买不少东京生丝(即河内产的生丝)、波斯生丝、暹罗鹿皮鱼目混珠地卖入日本,以维持贸易。但这终究不是正途,荷兰人对来自中国大陆的生丝、茶叶甚至蔗糖(仅限台湾蔗糖产量较低的年份)的需求还是相当大的,只不过他们始终找不到充足的货源罢了。故出于以上种种原因,邵曙光之前担心的荷兰人拒绝东岸在大员港开设商站之事完全是多虑了,生意有所衰退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迫于现实压力,并没有拒绝东岸人的请求。

    今天已经是12月8日了,刚刚从一场疾病中康复的韩银此刻正奔走在商行/银行的建设工地上。商行占地面积约一亩半,

    所花费的代价仅仅是些许茶叶和生丝罢了,而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荷兰人竟然许诺征发当地人为东岸人兴建起一座“合乎规格”的商站,条件是买下他们手里大量积压的蔗糖。韩银等人在商量了一阵后,也答应了这个条件,反正蔗糖这玩意无论是在宁波、登州、朝鲜还是黑水都有销路,做过多年家族生意的韩银不相信凭借如此庞大的市场吃不下这些积压的台湾蔗糖,他们应该担心的,仅仅是自己手头的资金不足罢了,这或许需要荷兰人同意暂时赊账。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以至于韩银等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们自个闲暇时也聊过一阵,最后一致认为荷兰人在日本的生意遇到了很大的挑战,尤其是在一位浙南出身的雇员指出郑氏近几年海外贸易做得风生水起(年获利超过二百五十万两),几乎垄断了绝大部分日本贸易时,大家已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荷兰人在台湾的困境。

    这一切追根溯源,其实还是东岸人“造的孽”!盖因随着东岸持续不断地介入大陆局势,中国形势较历史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福建大部、江西南部、两广全部尽皆掌握在南明手里,再加上郑彩等人支持的鲁王政权在浙东与清军几番拉锯,故南中国大部分的瓷器、生丝和茶叶资源多数集中到了郑氏手里,荷兰人根本拿不到什么货。而祸不单行的是,由于东岸海军在浙东、长江口、江北一带的频繁活动,清廷纵有意与荷兰贸易也非常困难,这基本等于是掐住了荷兰人的脖子,使得他们这些年来始终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面对如此困境,荷兰人只能调整输往日本的商品结构,比如将台湾砂糖作为拳头商品,生丝、鹿皮作为补充。但问题是,福建、广东一带也产糖,且规模还不小,因此荷兰人又不得不与郑氏一起竞争日本的蔗糖市场,尤其是广东一带不似历史上战乱频发,而是安定多年,蔗糖产量连创新高,郑氏也在大量出货,这又极大打击了荷兰人的贸易,也真是够悲剧的——比如1658年台湾砂糖产量为17500担,但成功卖到日本的只有6000担,剩下的砂糖东印度公司若不想当做压舱石运回欧洲销售的话(因为其传统的波斯蔗糖市场已被东岸人“攻占”),那么最好就近找一个市场卖掉,这样能够快速回笼资金继续进行下一次贸易。

    东岸人在这样一个时候找上门来,确实有那么一丝帮了荷兰人忙的味道,毕竟揆一总督不是傻瓜,他知道东岸人手里掌握着不小的货源,同时也有足够的消费市场,这对于盘活台湾商站的经济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许巴达维亚十七人委员会里一些先生们对东岸人很是愤怒,责怪他们新华夏殖民地的糖大举涌入波斯萨法维王国(这对荷兰人来说是一个出货量堪比日本的市场),再加上东岸人阻挠他们与清国的贸易,因此一直对其没什么好脸色。可先生们有先生们考虑,揆一作为台湾总督、商站的实际负责人,自然要对台湾商站的经营状况负责,毕竟这和他个人的收入有着极大的关联,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再说了,十七人委员会里也不是没有主张与东岸人缓和关系的,他们认为东岸治下的宁波府有稳定的生丝和茶叶产出,那么在被郑氏竞争得很惨的当下,与东岸人加强合作,从他们手里进口生丝、茶叶、高级毛皮——尤其是在欧洲越来越受欢迎的茶叶,它与蔗糖本就是“黄金搭档”——出口香料、檀香木、樟脑、蔗糖和稻米,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双边贸易模式。无奈十七人委员会里诸多先生们被长期养成的傲慢蒙蔽了眼睛,看不到这条流淌着黄金的贸易路线,那么,现在是时候由揆一来打破这层坚冰了。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可想而知韩银等人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揆一总督自然是无不满足了。于是你便看到了,台湾银行的建设用地卖了,还附带免费建设,似乎是生怕东岸人不来贸易,这令韩银等人初时有些大跌眼镜。不过他们此时也就仅仅与荷兰人达成了一些粗略的意向而已(比如他们和荷兰人初步交涉蔗糖价格为每东岸吨90-100元,比欧洲市场价格便宜一些,但这并不作数,具体还得等邵曙光等人来了详谈),贸易的细节还得等到明年1月中下旬再敲定了。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1660年1月10日,邵曙光带着七八个台湾银行职员以及在宁波招募的十来个护卫,乘船抵达了大员港。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常开胜司令特批黑水特遣舰队旗舰“加的斯岩石”号载着他们抵达热兰遮城堡外海,当时这艘拥有40多门火炮的战舰威风凛凛地开到了近海,一度还引起了荷兰人的骚动,着实是拉风无比,无形中却同样也给以邵曙光为首的台湾银行众人进行了一次武力背书,好处不可低估。

    抵达大员港后,邵曙光先是赴了一次总督揆一的私人宴会,见识了一下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诸位头面人物,然后便入住了刚刚兴建了一小半的台湾银行内,整日里与随他一起南下的十来个宁波商人议事——这些人都是黄仪介绍来的,多为各县维稳会里的亲东岸士绅,这番跟着邵曙光到台湾折腾也真是给了大面子了,当然其中也不乏利益驱动。

    “咱们虽然不似荷兰红毛那么粗鄙,喝茶也放砂糖,但说真的,平日里市肆富家用糖的地方也不少。孙正兴,你们孙春阳南货铺惯卖甜糕、蜜饯果子,说说这销量如何?”邵曙光一边喝着新华夏远道贩来的咖啡,一边点名问道。

    “总办大人。”孙正兴一听邵曙光点名问自己,立刻起身作揖道:“敝店腌渍房内往日里每日需购数十斤砂糖熬煮各类食货,一年下来不是个小数目。最近几年战乱不休,南边闽糖、粤糖北运船只(多为郑家所有)时断时续,致糖价腾贵,我等实苦不堪言。今日总办大人若能说得红毛将大员——嗯,是台湾——台湾砂糖售到宁波府的话,别的不敢说,我定海孙春阳南货铺先下了一万斤的定钱。”

    孙正兴代表孙春阳南货铺这种零售“巨头”发话后,其他商人也纷纷表示,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也能吃下个三千到一万斤不等的量。毕竟,宁波府承平已历十年,人口八十余万,民间商业渐渐发达,乡间百姓过得也还算富足,再加上与朝鲜、登莱、黑水乃至日本的贸易做得飞起,大量贵金属流入宁波,老百姓的购买力还是有不少的,消费些台湾砂糖,应该不成问题。

    当然如果你将目光再放长远些,看到黑水、朝鲜、登州这个数百万人的市场的话,那么这笔生意真的大可做得,其间的利润简直丰厚得不可想象,未来某个时候吃下台湾蔗糖一年一半的产量也不是不可能。

    谈完蔗糖,邵曙光又与众人聊起了粮食贸易——没办法,台湾银行的开办金太少了,必须充分利用这些商人手头的存量资金,不然很多工作都没法展开。众所周知,现在东岸人手头积压了大量的移民,粮食问题又开始成了黑水开拓队诸位官僚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与荷兰人达成协议,大量进口东南亚稻米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座的诸位商人们与东岸人打交道甚久,对这些内情也心知肚明,心里明白这是一桩细水长流的好生意,因此一个个拍着胸脯表示将拿出部分资金从台湾银行手里收购稻米——嗯,哪怕先把购粮款打过来也没问题,反正现在宁波府很多田都改蚕桑了,粮食也不是那么十分充足,不愁卖不掉。

    当然了,邵曙光也深深明白,蔗糖与稻米贸易在荷兰人看来虽然也很重要,但远不如他们觊觎很久的生丝、茶叶贸易——茶叶在欧洲有市场,且这几年来成倍增加;而生丝则事关利润丰厚的日本贸易大局,更是轻忽不得。因此,他也做好了将出口至荷兰的生丝、茶叶配额调高几倍的心理准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这几年宁波府的生丝、茶叶产量也提高了很多——以满足荷兰人越来越大的胃口。

    1月25日,就在大员港台湾银行总部建设进度将将达到一半的时候,U看书(www..东岸人与荷兰人的第一次贸易也差不多进入到了尾声。栢杜叟鎻:八八读书网台湾银行/商行将手头的开办金、客户存款、商人预付款总计7万元向荷兰人购买了85吨糖(1645年台湾砂糖产量最高,为15万担,约合7500吨,现已大不如前、市场份额也大为萎缩)、200吨稻谷以及相当数量的香料、樟脑、檀香木等名贵商品,几乎把钱花了个精光。

    不过,你若以为在与荷兰人的贸易中东岸方是贸易赤字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别的不说,他们随船带来的大量生丝、茶叶和部分高级毛皮——由于台湾银行的垄断贸易权,这些商品也必须经该行过手——就卖了个大价钱,不但赎回了全部购货款,还大有盈余,令人不由得不感叹跨国生丝贸易确实是暴利,即便是在远东也是如此。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荷兰人若想平衡贸易,除了大量输出贵金属外,就只有按照东岸人的要求大量输出稻谷了,该怎么选择,其实一目了然,做惯了生意的荷兰人自然不会不懂。

    1660年1月27日,在留下韩银、桥口顺之助等人继续留守银行分部后,小试牛刀结束的邵曙光和一干宁波商人们,纷纷登上了早已等待多时的“加的斯岩石”号战舰,悄然踏上了返回定海港的旅程。

第70章 定海(4)

    “阿济格回北京了。”1660年2月5日,刚刚回到定海县台湾银行分部的邵曙光,便听上门造访的黄仪说道。

    黄仪在远东也有些年头了,现在整天一副明朝士绅打扮,在各县维稳会吃喝玩乐,与一帮所谓的“亲东岸士绅”好得不得了,就差拜把子结义了。这还不算,这个穿越者、汉服爱好者、古典音乐爱好者还在家里养了几个戏班子,整日里自娱自乐,倒也是会玩。

    咳咳,当然了,黄仪这厮也不是整天玩乐,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记得的,那就是想方设法提高茶叶、生丝的产量。东岸人控制下宁波府诸县,除首府鄞县是产粮大县以外,其余如奉化、慈溪、象山、昌国、宁海、定海等地的粮食产量其实都很一般——除定海县稍稍高一点以外,慈溪是两军拉锯前线,人丁多已内迁,无论粮食和丝麻产量都不大;奉化、宁海、象山、昌国不消说,人少、山多,粮食产量原本也就勉强自己,可近年来随着东岸人要求加大生丝、茶叶出货量,大量田地、人手被从粮食种植上剥离,这进一步加剧了这些县份的粮食缺口。

    不过,粮食产量下降了,蚕桑和茶产量却与日俱增,甚至一些农户还种植起了明末时极为流行的棉花,自己纺纱织布售卖,让一度受到严重打击的宁波棉纺织业——宁波、绍兴两府的织户曾被东岸人抓过一次——又稍稍恢复了些元气。总之,宁波府这个原本东岸人治下的“粮仓”现在经济作物大兴,粮食产量逐年下降,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无法自给(好在有大量滞留的淮安府农民在开荒种地,多少能补充些粮食产量),不过,这不正是他黄仪黄某人想要看到的么?

    生丝、茶叶才是根本!这个不用多提醒,黄仪自个都明白本土对这两样商品有多么渴求。比如生丝,本土都大量进口波斯、旁遮普所产那种较粗的生丝了(但仍然不够),可见纺织工业对这种重要原材料的渴求已到了一定的程度。茶叶也不用说,本土现在近百万人了,有消费能力的当以十万计,

    这些人虽然在饮料消费方面很多元化——葡萄酒、白酒、啤酒、咖啡、绿茶、马黛茶——但宁波府提供的绿茶却怎么也填不满缺口,以至于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本土的商人挥舞着支票都买不到货。

    更别提,现在还要按照约定提高给荷兰人三倍的配额,这简直是要了黄仪的老命,因为这势必会削减运回本土的生丝和茶叶份额。不过,谁让移民永远是黑水开拓队排序第一的任务呢,几十万淮安府移民要养,虽然暂时有上百万石漕粮顶着,且这些人也在陆续开荒,可若是没有外部粮食输入迟早也是玩完的命,因此与荷兰人做贸易就成了必然——当然东岸人也有备份,比如要求朝鲜扩大耕地面积等——而既然做贸易,加大输往东印度公司的生丝和茶叶也就难免了。

    幸好这种贸易也是极为挣钱的!税款、台湾银行的分红足以让黑水开拓队的财政压力大减,搞不好还能有所盈余去朝鲜购粮,也算是一桩好生意了。这样一来,妥善安置几十万淮安府移民就多了几分把握,黑水开拓队的诸位官僚们一个个也都是功莫大焉,回到本土升官发财,皆大欢喜。不然,就算你在远东生意做得飞起,年年赚了一大票的银钱,本土执委会诸公也不会多看你几眼,在他们眼里,人永远是第一位的。

    邵曙光招呼韩金——也是韩可大之子,韩银的兄弟——给黄仪端来了清茶,说道:“宁海县的望海茶,黄叔叔您最喜欢喝的。嘿嘿,宁海县刚刚被我军收复没太久,当地茶园损毁严重啊,今年这产量怕是没法看。”

    “唉,慢慢恢复吧。”黄仪叹了口气,接过茶,说道:“接下来应该是能和平一段时间了,宁海县有的是时间来恢复。对了,我刚才说阿济格回京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清国内部洗牌完成?”邵曙光皱着眉头问道。他虽然来宁波才不过几个月,可也恶补过如今中国大地上的局势,知道阿济格坐镇襄阳,主持对顺军作战,手握大军二十余万,威风不可一世。不过,这人终究是多尔衮一系的人啊,如今多尔衮死了这么久,北京朝堂内部的清洗应该已经完成了——在外有东岸压力且还没能统一全国的当下,这种清洗的力度应当远不如历史上那么剧烈,毕竟鞑子也不是,相反比这个时代大多数明朝官员聪明,明白这种内耗是不可取的,也得不到八旗中下层将官的支持。

    而且,鞑子还保有黄台吉时代的作风,对于政治倾轧从来只搞为首之人,不搞中下层,因此每次势力洗牌死的人极少极少,也极大削弱了敌对方的抵抗意志。君不见当年的大贝勒阿敏,被黄台吉拿下后五个儿子也都仍保有爵位,比起明朝政治倾轧动辄“斩草除根”来看,确实是宽厚多了。

    “顺军已经答应与清廷议和了,而且是事后才知会的我们。或许是对我们要求其在湖南、江西停止进军感到不满吧,呵呵,占了几个府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这帮家伙。”黄仪喝了一口茶,说道:“阿济格不是孤身进京的,他带了五六千满蒙八旗,很多是镶白旗的兵丁。可这又有什么用?正白旗都给拿下了,他阿济格难不成还能翻天?去了北京就是死路一条,除了在襄阳立时造反,没第二条路走,当然造反先不说能不能造得起来,就算真拉了几万人造反,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襄阳还有近两万满蒙八旗士卒,这些人多半不想跟着阿济格走,而这些人不动,绿营一帮奸猾似鬼的总兵、参将们会动才出鬼了。”

    “这……”邵曙光闻言也有些呆住了,他实在没法想象明朝政治洗牌牵连这么广,满清洗牌却从来只杀几个“首恶”,老奴杀兄弟将侄子养在身边如此、黄台吉亦是如此、甚至就连死去的豪格的子女还在安享荣华富贵,这让他有些难以想象。

    “行了,不提这事了。现在反正南北议和,清国自己内部一摊子事要处理,顺军和南明也是剑拔弩张,吴三桂在四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明国大地,看来是要消停一些时日了,打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打不动了啊。”黄仪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惬意地喝着茶,一边说道:“今后咱们该怎么弄,是该好好合计合计了。现在手头移民这么多,五六年内估计都不用大规模出动去抢人——抢了也养不起——那么该怎么理顺对清国、明国、顺国等势力的关系,就要慎重考虑了。”

    “那么,我们也要与清国议和么?”邵曙光问道。

    “我们?那是不可能的,本土一些人不会答应,况且也没必要。大家如果真有默契,那么维持各自实际控制线,各自退兵才是正理。而且你以为这南北议和能管多久么?也都是暂时的啦,真要这些人腾出手来,理顺了内部事务,打起来也是很快的。无论是北伐还是南征,总要彻底打倒其他势力统一全国才会罢休,不然是不会消停的。”黄仪作为穿越者,对于中国大陆的传统还是非常了解的,不过这些却不必过于详细地说与邵曙光这些新一代听,只要告诉他议和只是暂时的就可以了。

    “好吧,黄叔叔,其实我也懒得管这些事。目前来说,我只对扩大台湾银行的业务感兴趣,这次与荷兰人的贸易使我发现,跨国贸易是真挣钱啊,怪不得郑家那么注重与日本的贸易呢(甚至还有少部分与东南亚的贸易,但多是旗下商人自行拓展的业务),一年能挣个小三百万元,几乎抵达了咱国家财政收入的六成了,换谁也要动心啊。”

    “台湾银行虽然限于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进行贸易,但是潜力也非常不小。尤其是台湾砂糖的产量,这些年因为不景气被荷兰人缩减了很多种植面积,市场占有率也大不如前,产量一度跌到只有鼎盛时的八分之一。你们若是有本事让那个什么揆一总督看到‘钱景’,下令再度扩大蔗糖种植面积,那就妥了啊。宁波府、登州府、黑水、朝鲜乃至清国广大地区(走私),这是多大的消费市场啊,台湾蔗糖那点产量,老实说不够看。尤其是清国,面积辽阔、人口众多,加之安定了十五年了,生产恢复很快,消费市场还是有的,就看你怎么操作了。另外,荷兰人手里的檀香木、樟脑什么的奢侈品,在中国大陆都缺货多少年了?压抑许久的市场需求一旦释放出来,那可也是一个金矿,短期内可以搞一搞,虽然长期来看不如生丝、茶叶、稻谷贸易赚钱,但也不无小补了,值得一搞。”话说黄仪前两天也购买了台湾银行3%的股份(公开发售的股份中有一半是面向黑水地区投资者的),也算是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的股东了,因此指点起邵曙光来也算是尽心尽力。

    “我对台湾银行的前景也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这也是我的事业。”邵曙光也算是公司的股东了,此时听黄仪这么一鼓劲,顿时满怀信心地说道:“现在我方大军在南边进展不慢,天台县、黄岩县、海门卫等地已被拿下,临海县也已被围困,破城大概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吧。只可惜这些地方多半不会长期占据,而是会移交给鲁王所部吧,可惜了,廖司令毕竟要考虑到常队长和本土的意见。”

    “台州府清军本就不多,主力已在宁海、天台、临海几战中覆灭——光设在宁海县的俘虏营就收容了四千余人——剩下的估计挡不住鲁王所部水陆兵马了,台州府全境光复已成必然,就连隔壁的温州府也不好说,那的兵力也不充裕,能不能抵挡鲁王不很难说。不过好在人家靠着闽北数府,多少能有些支援,战局如何就看天意了。不过我记得南明已经和清军停战了吧,这鲁王到底听不听永历天子的啊?”邵曙光突然又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问道。

    “自然是不听的了。”黄仪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说道:“鲁王想块地盘都块想翻了,浙东这片他也是三进三出了,熟悉得很。这会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夺取以为立身之基的,不过这对我们也没坏处,相反还在侧翼有了个缓冲地带,不错了。对了,虽说咱这会是打的惩罚清军的想法,大部分土地都不会长期占据,但是听说天台县还是会拿下的。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平地不少,适合种粮、种桑。当然山地更多,可种茶,还盛产药材,这对我们来说是稀缺资源。唔,其实以上理由都不充分,真正原因是鄞县的那些本土来的道士门一个劲地要求占下天台县这个所谓的‘圣地’,为此他们表示将写信回本土,请求宗教事务处介入说项,让执委会网开一面允许南方战区长期控制天台县。UU看书(www.m )这事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听说廖司令已经应允了此事,并着手在该县设立维稳会、大修寨堡和屯兵所,打算纳入宁波府的直接管制之中了。”

    “这样一来,咱宁波府辖下就有了八县之地了(昌国卫已改县),虽说大部分县人丁稀少,可胜在资源丰富,生丝、茶叶、药材、竹器、山野货产量都不少,这对台湾银行来说是好事哇。”邵曙光听后也笑了,虽然台湾银行目前才只有定海、大员两处机构,但未来向其他地方发展也不是梦——虽说有强大的西北垦殖银行的竞争,不过市场如此广阔,容纳下两家银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仪走后,邵曙光也没有休息,而是去码头货栈的施工工地上巡视,最近刚刚有一批从烟台南下的葡萄酒到港,而货栈却还没修完,他得好好盯紧了。毕竟,葡萄酒这种他原先压根没重视的玩意,竟然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重点求购的货物之一,由此可见其金贵程度了。

    他在工地上一直待到了太阳落山,这才在护卫的簇拥下,朝县城内一家酒楼而去,今晚他将和上次一起去大员贸易的商人们聚餐。大员一行,跨国贸易的丰厚利润令大伙都记忆犹新,想要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邵曙光这个年轻人一时间竟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未完待续。)( )

第71章 台地(5)

    “一幅真正的地图,必须显示出在地球这一球体之上的每一处地形特征的精确定位,从而显示出他们之间的相互距离及方向。”开满野花的巴塔哥尼亚台地深处,陆军中尉郭汉东站在战马旁,指点着某位斥候道。

    没办法,在巴塔哥尼亚这么一个偏远之地,各类人才都实在是太缺乏了,不单单是工农业人才,就连合格的士官与军官都很缺乏。这不,郭汉东这会都要抽空亲自指点部队里的斥候怎么绘图,实在是令人蛋疼。其实,这些斥候多是蒙古或山丹裔出身,骑马、侦查、格斗、捕俘、设陷阱都是一把好手,而且忍饥挨饿的能力也很强,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文化水平低、领会上级意图能力差、对现代化的军事技能接受能力差了。

    因此,郭汉东其实也只能粗粗指点一下这位斥候,让他把图画得稍微不那么“抽象”罢了。至于精确的、合乎规格的地图,还是得靠陆军部的参谋或者地质部的勘探队员们。因为只有这些受过严格的数学、天文和地理教育,能熟练使用各种测绘工具的人,才能将巴塔哥尼亚这片辽阔土地上的山川河流、树林草丛一一精确反映到地图上。

    当然了,如果要做一名合格的海军参谋,那么所需要掌握的知识就更复杂了:三角函数是必须掌握的,通过经纬度——东岸人已正式将青岛县气势恢宏的博览会馆正中心设为了零经度——测量距离也是时常考核的内容,此外各类测量仪器如六分仪、测程仪、数学表也是必须熟练掌握或背诵的,总之每一个海军军官在从航海学校毕业后,都可以说是掌握了大量知识与技能的知识分子,而不仅仅是只懂打打杀杀的粗鄙之徒。

    结束了这一次持续多日的巡逻后,郭汉东带着手下七八十名骑兵悄然返回了三山乡——后世的加斯特雷小镇,一个新设立的定居点,目前只有区区四百多移民(几乎全是到期后转正的非国民),以畜牧业和节水农业为生。当然目前所谓的节水农业尚没有影子,大部分居民靠放牧和部分输送来的救济粮生活,

    日子过得还是比较艰难的。

    郭汉东等人返回寨子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一场葬礼,为了纪念抵抗特维尔切人突袭而牺牲的九名民兵——他们这个定居点靠着沼泽及河流,在沙漠中本就是一处不错的所在了,而且确确实实是从特维尔切人手里抢来的,因此屡屡发生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墓地处在一片树林围成的低地内,风把它们吹得歪歪扭扭的,其枝叶则组成了一个广阔的绿色穹顶,保护着在这里长眠的人的安宁。此时葬礼已近尾声,一位宗教事务处的注册神父(与罗马教廷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被对方承认)手握银色十字架,用饱含深情的语调朝参加葬礼的人们说道:“他们在旧大陆经受苦难,在某次来到这块偏处世界之南的神奇土地之前,也曾经满怀梦想、野心、希望、愿景、爱,以及恨!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带着自己的习俗与语言,在这里终结,在这个被遗忘的、任凭风吹的墓园,在地下的平静和死亡的普世语言中相聚。阿门,愿上帝庇佑!”

    “阿门。”大群穿着破棉布工作服的男人低下了头,向信仰的上帝祈祷。

    “这里埋葬着马科斯·奎罗斯上士吗?他是昨晚伤重不治的。”郭汉东轻轻走到葬礼人群中,问道。

    “奎罗斯上士是一个充满勇气的男人,虽然他是个葡萄牙犹太人,在旧大陆时饱受歧视,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仍然凭借自己的出色战技杀死了两名特维尔切蛮子,保护了几位妇女和儿童的安全。他是和自己心爱的1633型手枪一起下葬的,你最好不要打搅他,万一他不高兴了,会让你吃枪子儿的。”明面上是神父、实则是梅机关卧底的中年男人没有回头,仍静静注视着墓地,说道。

    郭汉东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一个坟墓前。坟墓已被黄土覆盖,干硬、结实,一如郭汉东认识的奎罗斯上士本人的性格。坟前摆着一些漂亮的雏菊,花瓣已经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令郭汉东有些难过,曾经一起战斗的兄弟,在死后却没有什么东西能来装饰他最后的安眠之所。

    郭汉东沉默地整理了下坟墓上的花朵,然后站起身,一一扫视着其余几座坟墓——有波兰人的、意大利人的、俄国人的,甚至还有一座希腊人的。这些人他都认识,很多人在首都那群官僚或阔佬们看来都是粗鄙无文、肮脏无礼的人,生前默默无闻,但却因为自己充满勇气的护卫家园的战斗而在死后被这里所有人铭记。他们不需要金钱或官职来点缀自己的人生,但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真汉子,至少郭汉东和三山乡四百多国民会不断地从他们的墓志铭中获取战斗的勇气。

    “我们与特维尔切人之间的战争是不会结束的。”郭汉东转身朝有些惊讶的神父说道,同时这话也是说过参加葬礼的所有人听的:“我们夺取了这片沙漠中肥沃的土地,我们在这里安居、开垦、放牧,我们为这里流了血,那么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将这片土地从我们手里夺走了,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从明天开始,所有男人都要抽出时间参加军事训练,三个人一杆枪轮番进行实弹射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都学会骑马,这对我们保护家园有好处。放心,钱粮问题我会请求金城堡乃至海安县那边解决的,蔡华泽蔡县长一贯支持我们剿灭特维尔切蛮子,他会增加对我们的食品和物资供给的,我有信心。”

    说完这些,他又走到神父身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老实说,你这气质和谈吐真不像个神父。”

    神父闻言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黄牙:“我在皈依天主前,曾经在战斗中杀死过一名西班牙军官和他两个愚蠢的手下。要不是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实在是没意思,也不会加入教会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至少会令我过得更充实,年轻的中尉。”

    “听说金城堡那边已经圈定了大面积的牧场,就在城市的西边山麓。这片牧场雨水充足,草木茂盛,非常适合牛羊生活。虽然是公地,不属于任何一家一户,可眼前却是可以平均分给每个牧民去放牧的。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需要孩子们自己去买弹药消灭土地上的敌人了,这有点强人所难了。”神父挥手让助手结束葬礼,自己则和郭汉东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

    “没什么难的,我恰好知道金城堡那边已经决定自力更生,驱逐印第安人了。”郭汉东说道,“原本马文强马副县长还打算在本土发行债券,招募有经验的军事人员前来帮忙的,只不过你也知道,那个地方百废待兴,居民们根本就是一群苦哈哈,很难支付起高昂的雇佣费用。因此他们决定自力更生,本土发放的自卫枪支不足,他们便开始集资购买更多的武器弹药。为此,很多前来此地开垦的新一代年轻人已经在想办法朝老家借钱了,誓要将这场争夺生存空间的战斗打下去。”

    “你很看好他们?”一口黄牙的神父惊讶问道,“在我看来,那群总是毛手毛脚的年轻人除了勇气可嘉之外,真不比印第安人强多少。”

    “无所谓看好不看好,我只是单纯欣赏他们的这种精神。在巴塔哥尼亚这种地区,软弱的家伙是注定活不下去的,这里可不是东方县、青岛县这种‘温柔乡’,而是随时会爆发你死我活斗争的台地荒漠。”郭汉东说道,“再说了,已经有十多名经验丰富的伤退老兵过去指导这群愣头青了,这一定会令他们的行动更有效率,对印第安人产生更大的杀伤。”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寨子的南门外,那里刚刚还空无一物呢,这会却突然变戏法般地出现了十辆巨大的、由阉过的南非黄牛拖曳的平板车。这些平板车上搭建着帐篷,就像是漂泊的旅馆,‘旅馆’里住着许多穿着连衣裙的姑娘——多数来自意大利。

    公允地说,这些来自意大利姑娘们多数不是什么美女,她们的故乡因为人口过剩,生活艰难,因此很多人即便非常辛劳地工作也很难养活自己。于是,一些脑袋清楚的姑娘在明白自己的双腿之间隐藏着一个比金子、农场和羊群更令人觊觎的宝贝后,她们没多加考虑便扔掉了镰刀和粪叉,然后换上了领口宽松的服装,前往海外并加入了移动妓院,在巴塔哥尼亚台地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巡游。

    这些意大利姑娘的目标人群主要就是驻守在各个村寨的士兵和军官,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有足够的消费能力。当然如果堡寨里一些单身汉们愿意付钱的话,她们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只要这些饥渴的男人不心痛自己的银币消失就行。

    只不过今天她们注定要失望了,这里刚刚举行完葬礼,所有人都沉浸在沉重并略带哀伤的情绪中——即便有个别精虫上脑的家伙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因为顾忌别人的想法而作罢——很显然不会有顾客来光顾了。

    带队的一个大胡子男人见状叹了口气,转身招呼起了车队里的男女,将最后几辆牛车上的篷布解开,并卸下了一个个口袋、木桶和箱子。这些巨大的容器里装满了各类商品,但多数是日用品,如腌肉、鱼干、奶酪、酒类、盐巴、油脂、蔗糖、烟草、刀具、农具、蜡烛、种子、针头线脑乃至有钱人才能消费的绿茶、马黛茶和新华夏咖啡——最后这三样面对的显然是如郭汉东这样的消费群体。

    不用怀疑,这些车队也会充作杂货商,尤其是在巴塔哥尼亚这种交通不够便利、定居点也比较分散的地区,他们的到来往往会受到居民们的欢迎,并且政府对其也不征收什么税负,明显持着一种鼓励的态度,因为这将有效填补政府力量的不足,满足偏远地区居民们的生活日用品消费需求。

    除此之外,车队里的男人们也不是泛泛之徒,这些人掌握着多种才艺,比如熟练使用各种乐器、比如表演把戏、比如表演话剧甚至编排各种下流的笑话等等。总之能很好地娱乐各地的居民,进而让他们慷慨解囊,使得这些流浪的艺人也能够自食其力。

    这个车队的头儿在和三山乡的居民简单地交流了下后,明白这次的生意是砸掉了,除非他们能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日。UU看书(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海安县的蔡县长已经雇佣他们在下个月月初的生日庆典上表演节目,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无法在此多做停留。

    满脸遗憾之色的车队首领只能选择与居民们进行贸易,而这也正是本地居民们喜欢的。他们什么都收,金银币、汇票、鹿皮、羊毛乃至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前提是这类物品有一定的价值),而居民们也几乎什么都想买,双方之间皆大欢喜——或许唯一失落的,就是那些晃着白花花的领口,眨巴着眼睛看着这场交易会的意大利姑娘们了,今天显然不是属于她们的日子。

    流动杂货铺兼马戏团兼妓院在第二天下午就走了,他们向居民采购了些干草,然后便转向东方,沿着一条干涸的古河道(古河道里经常生长着茂盛的芦苇和牧草,很多地方也有水源)向东行去,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破虏乡。

    郭汉东等人仅比马戏团多休息了一天。第三天,这些彪悍的马上汉子们也穿戴整齐,出了三山乡寨子,向北方而去。这一次,他们带了双倍的马匹,以及比以往更多的食水和弹药,打算向北越过42度线进入西班牙人的领土,打击一个藏身在那里的特维尔切人部落,以彻底消灭这个近在咫尺的隐患。(未完待续。)( )

第72章 台地(6)

    “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当年在一张用南美杉木打制的大床上,然后我的祖父就出生了,他为那片壮美的土地奉献了一生的才智。”多年以后,马文强的玄孙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垂垂老矣的他在回忆录上如是写道。

    让我们将时光倒退回17世纪那个峥嵘的岁月,1660年2月10日,金城堡七百多定居者正式来此开拓一周年之际,马文强骑着一匹善走山地的拉斯切克马,在随从们的簇拥下,来到了金城谷地以西的安第斯山东麓。

    正如阿根廷国后世地理书上所记述的:“安第斯山南段(一般是指内乌肯省以南)的主要山口在我国一侧均邻接肥沃的平原,在这些地方出现了一些边境村镇……有些山口通往邻国智利,高度只不过数百米,如著名的科查莫山口海拔只有400米,连接曼索河直通太平洋,在冬天大雪封山之前,这里与智利的交流非常方便。”

    这会正值炎热的盛夏时光,与智利相通的几百个山口自然不会有大雪封山之虞了(安第斯山冬季降水较多,且多以降雪的形式),相反山间积雪大量融化后填满了一连串的湖泊群,而当这些湖泊也装不下如此之多的融水后,水流便顺着过往的河道向两侧溢流,穿过森林、农田、穿过草地、沙漠,最后消失在东侧辽阔的巴塔哥尼亚荒原中、消失在西侧浩瀚的太平洋中。

    不得不说,安第斯山内数量庞大的过水湖极大缓和了河水猛涨的势头,同时还起了澄清河水的作用,因为在湖中沉淀了上游河水中为数不少的悬浮泥沙。而相对应的,向两侧蜿蜒而出的河流则是冰水河,悬浮泥沙很少,因此其河道宽且深,水量在上游时是非常大的,这给农业生产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只可惜,附近的以金城湖(富塔劳夫肯湖)为中心的湖泊群,其多数溢水都通过水量丰富的富塔莱乌富河注入了太平洋,只有很少的一点溢水通过季节性河流流入了东侧,

    滋润了两岸无数的土地、森林和草场。当然了,在降水丰沛、湖泊水洼遍地的近山地带,这些河流有固然欣喜,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当东岸人不会挖水库和水渠么?要知道这里并不怎么缺水!

    “这里和台地沙漠区简直是两个世界。”马文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每次都会被雄壮的山峰、明亮的湖泊和茂密的森林所震撼。

    几个随从在领队的吩咐下去捡拾木柴、松子和鲜美的南美杉果实,他则坐在一片貌似营地残骸的地方——而事实上也差不多,去年的时候,马文强等人在这里设立了一个气象观测站,具体地点位于后世富塔莱乌富小镇附近,一边收集气象、水文、植被、土壤和地质信息,一边探索通过金城河(富塔莱乌富河)穿过安第斯山区,进入到智利沿海地区的山间孔道——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这项工作已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只不过在冬天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时,居住在气象站——其实这个用木头粗粗搭成的气象站也尚未彻底完工——内的众人害怕被大雪封住,又都逃了回来。他们确确实实是幸运的,因为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大雪就压塌了尚是在建工程的气象站。在这片被遗忘的山区,突如其来的大雪、永不停歇的降雨是人们最大的烦恼,当然这里也有很多令人垂涎的财富,兰加毛榉、松树以及令人心悸的高达五十米的南美杉树林,无时无刻不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一点都不贫穷。

    一位猎手打回来了一头身带白色的原驼,它们的皮在本土比较受欢迎。有时为了让某位贵妇穿上这种白色驼皮制作的坎肩,大概需要杀死上百头这种原驼,由此可见其价值。不过好在他们这些人不是来打猎的,不然这里可爱的原驼、小鹿就要遭大殃了,无情的猎人会在瞬间夺取它们的生命,在获取食物的同时,顺手为自己的口袋增添几枚银币。

    “这个月月底会有个骡马队从智利那边过来,同时还会有一百多个清国淮安府移民。”马文强拿起一个南美杉果实,一边吃着一边说道:“骡马队规模不小,携带着大量我们急需的物资,嗯,都是南铁公司就近协调供应的。他们的船只将人和物运到柴腾乡(一个新设立的定居点,不足一千人口,以土豆种植、近海捕捞和放牧业为主,位于后世柴腾小城附近),然后由骡马队负责运输,全程都是河谷低地,并不难走,有一段甚至还可以坐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走完这段弯弯曲曲的山路大概只需要15-20天,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都知道。”

    其实,东岸人探索沟通安第斯山两侧的行动在好多年前就展开了。无论是地质部、陆军部还是南铁公司,都派出了各式各样的队伍试图穿越山区,到达另一侧。他们中有的失败了,但更多的成功了,并记录了下了宝贵的气候、水文及交通数据,价值极大。

    而在探索这些山间孔道——内乌肯省以南这些孔道多达数百个,且大多数海拔极低——的时候,东岸人也对掌握在西班牙人手里的安第斯山北段通道极为艳羡,那里山间孔道更多、也比南段更容易穿越。君不见拉普拉塔繁华的图库曼、胡胡伊、拉里奥哈、科尔多瓦等地区就是当年翻越安第斯山的殖民者创建的,如今已成了农牧业极为繁荣的中心城镇,人口众多,每年往安第斯山以西出口大量牲畜、皮革和兽脂,同时也承担了运输银块的骡马队的沿途补给及安全护卫,以保证他们顺利走到圣菲港装船出海,运回塞维利亚。

    马文强前年率人来到金城谷地一带开拓时,就已经打上了这个主意。盖因从海安港往金城谷地运输物资,路途遥远,一般需要四五十天才能抵达,比起从太平洋一侧走山间孔道只需十五天的效率,确实不占优势。当然了,从海安县一路向西,沿途还有不少别的定居点,大型车队或骡马队可以挨个补给这些定居点,这比起堪称无人区的山间孔道又有了一些优势,再加上这条路线全年可走人,不似山间孔道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就无法使用,因此通过海安县来到金城谷地的补给车队还是不少的。

    不过,谁说不可以两路并行的?马文强就直接要求国家开拓总局与南铁公司协调,从他们那里借调一部分物资,用骡马队通过山间孔道输送到近在咫尺的金城谷地一带,以维持这里的运转及开拓。

    这个合理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国家开拓总局的响应,并立即付诸实施——将在这个月(2月)月底抵达金城谷地的骡马队,就是史上第一支通过柴腾河谷地—耶尔乔湖—金城河谷地来到金城谷地一带的物资补给队,意义重大。而在他们之后,每个月几乎都会有一支大型骡马队经这条山间道路抵达金城谷地,马文强手头物资、人手的短缺境地就会得到迅速改善,正式建县并向外拓展已成为了可能。

    为了充分利用这条运输线路以及缩短骡马队的行程,马文强已打算在气象观测站及后世的特雷维林城附近新设两个定居点,分别叫河下乡、金湖乡。这两个定居点初期人口完全不需要太多,且可以以粗放畜牧业为生——反正这片地方已经被划为了牧场——另外种些瓜果菜蔬,能够补给骡马队就万事大吉了,初期不要求他们做到更多。

    当然了,这里的森林资源如此丰富,也不可不弃之不理,毕竟各个定居点的建设需要海量的木材——这里不似海安县,没人会运水泥、石灰、砖头来给你建房子,一切都需就地筹集——伐木场的设立就是难免的事情了,反正也能为居民们提供额外的赚取现金的工作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金城谷地这一片区域的开拓将逐步提速,马文强心里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事业与成就永远是男人永恒的追求。想想自己现在已是副处级官员,待金城谷地这么多定居点建设完毕并设立县级行政区时,他马某人升格为正处级官员并担任金城县副县长,也是很寻常的事情,这对于一个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将是何等的伟业——马文强现在已经将妻小都从海安港接来了金城堡,为金城谷地的建设奉献才智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马副县长,在河下乡与金湖乡设立定居点是可行的的。但我们需防备印第安人的袭击,老实说,山里和山外的蛮子还是很多,既有特维尔切人,也有从山那边溜过来垦荒的阿劳坎人,这些都不是善茬,必须小心应对。”一位穿着旧军装的随从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了许久,随后说道:“这里的蛮子不同于沙漠里的那些,他们人口多一些,文明程度也更高一些,因此必须好好应对。我们的民兵队伍还很稚嫩,孩子们的勇气是足够了,但战斗技能却很缺乏,尤其是在野外面对经验丰富的敌人的时候——这些敌人往往还有火绳枪,也不知道哪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因为我感情上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会安排好一切的。”马文强蹲下凑在一处水汪边洗了洗手,说道:“暂时我们不会主动挑衅这些原住民,我们只需固守好堡寨并维系住交通线就可以了,等到我们强大了,再和这些印第安人算总账。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对了,这么清澈的水,怎么不养些鳟鱼呢?”马文强突发奇想,指着哗哗流淌着的金城河说道。

    “马副县长,金城河怕是不行,没别的原因,就是营养物质太少了,养不活。”有农业方面的官员凑上前来,无奈地说道。

    “那我怎么听说杨明阳杨专员在南边一些山间湖泊里养鳟鱼成功了?”马文强问道。

    “自然是有些湖可以,有些湖不可以了,不能一概而论,要看湖里的营养物质。当然如果马副县长您坚持的话,我们可以请求农业部增派技术人员帮助我们,但别抱太大希望。ww.uukashum嗯,如果进口一些网箱,然后在湖泊里实行人工养殖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这些湖深度足够,面积也广阔,水温更是足够低,正适合鳟鱼的生长,智利那边很多山间湖泊、河流里都有鳟鱼,听说南铁公司的刘昂刘总裁还经常去那边垂钓呢。”农业官员的话终于往马文强有些满意了,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遣人回本土活动——只可惜金城谷地这片至今未和外界通有线电报,通讯实在是太不便利了。

    “伐木场要尽快设立起来,尽量在冬季来临前完工,我们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优质木材,但你们也要注意树苗的补种,别搞得这片山都光秃秃了。”马文强看着大片大片的南美杉树林,朝手下叮嘱道:“河下乡这里以后就是个前哨堡垒,而金湖乡确实可以发展为农业基地的,那里的土质非常适合果树和蔬菜的生长,当然还有黑麦。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一切了,你想,村庄被绵羊环绕,院子里到处都是康乃馨、玫瑰;院墙外则是蔬果园,你想象一下你收获了重达好几公斤的南瓜,旁边还有一圃漂亮、美味的草莓,整齐的苹果树和梨树将这些菜畦分割开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丰饶无比的农家院子,一首赞颂慷慨大地的动人诗歌,同时也是我们众人及子孙后代的美好未来。这一切都会实现的,相信我,只要我们持续不断地工作下去、战斗下去,梦想就会实现。努力吧,诸君,为了我们的事业和未来!”(未完待续。)( )

第73章 台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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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清凉的海风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户吹了进来,这令屋内原本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张名振轻呷了一口茶,然后才叹了口

    “湖广战场上,鞑清动员了超过十五万大军,与大顺前营及左右两营激战不休,双方最近在均州-谷城、江陵-夷陵一线反复拉锯,刘芳亮的左营退守郧阳府,连续厮杀之下损伤颇大,部众多有降清者;而袁宗第死守的荆州城暂时还可保无虞,双方目前在争夺外围城镇,死伤极为惨烈,总之形势不是很乐观。”刘海洋倒没有避讳大家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作为东岸海军的高级将领,他也不屑于欺瞒在座这些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爱来不来,来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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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的形势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从湖广传来的模糊消息而言,张献忠似是丢了成都,目前正被吴三桂穷追猛打,形势也不是很好。各处唯一战局较顺利的大概就是郭升所率的五万余人了,自樟树镇击败耿仲明部数千精锐后,该部勇猛精进,北上瑞州府,连战连捷,克复多座县城,并击败了沈志祥亲率而来的近万援军。目前驻兵高安县,下一步进军方向不明,可能是南昌,也可能北上从侧翼威胁武昌,以减轻大顺主力左、右、前三营所受的压力;另外,赣州的王得仁也整军四万从庐陵北上。似要向抚州府发展……”刘海洋已经将得自大顺的消息都通报了在座诸位,他认为没什么可隐瞒的,什么都应该摊开了说。

    而等他说完时。张名振仍旧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似是在消化刘海洋带来的中部战场消息。或许是这些消息太过令他震撼了吧(鲁监国久避浙东。因此消息不通),他一时间竟然很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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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还维持着数十万规模的大军……”张名振有些无法接受,虽然以前也有所耳闻,但这次东朝的刘军门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却令一直在浙东艰难维持着的张名振大为震惊:“竟然还重建了五营军制,在湖广、江西都有着地盘,真是可惊可怖!惶惶数十万大军,以后朝廷还能剪除之吗?”

    刘海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突然失态的张名振,内心很是理解。因为一方是蜗居浙东外海零星据点,艰难图存;而另一方却在湖广、江西拉起了不下三十万人马,虽然这其中大部分必然是裹挟的不堪战的民壮,可单论这数量就已经很吓人了。日后若是成功驱逐了鞑虏,我皇明四分五裂的大军还能和闯贼一战么?能战而胜之么?张名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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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闯贼余孽,竟业已成气候。何、堵二位督师湘中,失职若此,真乃该杀!”张名振还没说什么呢,郑氏派来的代表卢若腾却又开喷了:“刘军门是欲救闯贼乎?若如此,延平郡王怕是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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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若腾离开厦门时郑成功就已经明确说明不愿也不会出兵,他现在心思全在如何攻略福建老家上面。对于别的地方一概没有兴趣,更别提附别人骥尾为他人火中取栗了。在这一点上。他倒跟他的死鬼老子郑芝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隆武帝何尝不是求着郑芝龙出兵援赣,可人家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动弹。如今老子死了轮到儿子的时候,在这一点上确是出奇地一致,真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合着东岸人以前半卖半送给他们的军械都泡了汤了,真是白眼狼一只!

    而卢若腾这个家伙虽然迂直,倒也有几分“急才”,此时在众人表态愿出兵会盟的时候,故意借着不愿援救闯军这个借口赖掉了自己出兵的义务。因为无论是卢若腾还是郑成功都明白,东朝看上的是郑氏手头数量庞大的小型近海舰船以及规模亦不小的陆上军队(能不能打另说,起码能做做夫子不是?),若是答应会盟出兵,没个三五万人怕是不能交代过去,而这却是郑成功自己所无法接受的——他如今正在福建扩展地盘,兵力吃紧得很,怎么可能再有多余的数万人马派到千里之外的长江去?故此,卢若腾一口回绝了刘海洋,当然,他同时回绝掉的可能还有东岸人对郑氏的军援,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大大地得罪了刘海洋了,双方原本还算稳定的关系已经遭到了破坏,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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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庵先生何出此言!”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得张名振此时终于“活”了过来,只见他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刘军门所言会盟之事我看甚好,此番我当上书鲁监国,调集精兵强将出征。刘军门但请放心,多的不说,五百舟船、上万军士还是有的!李闯余部能在湖广创下好大局面,我张名振便做不到吗?此番我倒要试试,这南京、镇江到底是龙潭虎穴还是什么,我张名振便不能去吗?哼,我不但要去,将来还要把鲁监国也请进南京城!”

    “永历天子才是我皇明正朔,鲁王僭称监国,本已不妥,念之乃非常之时。情有可原。如今天子已登大宝,且昭告天下,鲁王当上表自请辞去监国称号。如此方可——”张名振的话音刚落,卢若腾这个老夫子便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说起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刘海洋没理他,而是“吱嘎”一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打断正侃侃而谈的卢老头,说道:“定西侯真乃果决之人,若真有上万军士前来会盟,将来定少不了你家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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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名振答应出五百小船和上万陆军,这令刘海洋很是高兴。这些人马再不堪战,可也是兵啊,关键时刻也是能拉上战阵去比划比划的。这些人加上刘国昌挤出的四千人马、郝尚久已带来的两千五百人,再算上东岸计划中派出的部队,这战兵数量当在2.3万-2.5万之间,若是再计入新成立的军夫队的军夫的话,这总兵力妥妥破四万了,拉出去也够吓唬不明底细的清廷一大跳了。

    现在已经12月底了。10月底、11月初的时候,本土新来的几艘移民运输船除运来大批物资外,又往远东输送了超过两千名波兰、德意志战俘。其中千余名波兰人被发往了登州,部分补充进杨明阳少校的骑兵联队(经补充后已有3700余骑),部分则分到了挺身队各大队中补充缺额;至于另外上千名德意志雇佣军嘛,则被编成了一个补充兵大队,调往鄞县整训,顺便弹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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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有了这千余名德国火枪手的到来,东岸陆军的一些部队便能够趁机脱身前往参加长江战役了。比如因补充了部分黑人步兵后大为扩充的黑八旗重步兵营(是为第4、5两个步兵营,总计1530人。由奥观海统领,第1、2、3营仍驻守登莱)、东岸陆军补充连、炮兵部队等等。这些部队加上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人,以及咬牙挤出的一个新建步兵师,差不多也有7000-8000人了,绝对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到时候肯定能给满清一点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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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才12月底,距离计划出兵的时间还有整整四个月——盖因到那时本年度移民运输任务才刚刚结束,能够腾出大量机帆船前来运输人员和物资——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宁波将各部兵马好好整训一下,并让其彼此熟悉之后,这战力可能还会有一定程度的上升。另外,虽然郑成功派来宁波会盟的代表卢若腾不是个东西,可刘海洋出于种种原因,对其本人还是相当看重的,因此他打算近期乘坐海军舰船南下闽粤沿海,再争取一下郑氏,说服他们派出兵员船只参加此次各方共同的军事行动。当然,若是郑氏不识相坚持不愿派兵的话,那么刘海洋自然也不会再对其抱有期望,以后其待遇必然会被削减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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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至此已商议了大半,各家该表的态度都已经表了,刘海洋又和各方仔细商讨了下出兵的时间、兵力集结的地点以及需要提前准备的器械,然后便果断地宣布散会,撇下卢若腾,拽着其余几家代表到码头上观看军士操演去了。

    此时定海港码头上的部队着实不少,既有黑水新建陆军第九师牛成虎部四千人,亦有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兵,同时码头上的一座临时军营内还驻扎着郝尚久带来的李成栋部两千五百名军士。此时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整顿完毕的挺身队第四大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了操演,他们这两千人中有一队火枪手的编制,其余皆是长矛手、盾牌手等常规冷兵器部伍。

    这支之前曾在胶州要塞戍守大半年之久并与清军多次激烈厮杀的部伍,光从外表上看起来就与别的部队不同,显得很是精悍。他们那娴熟的变换阵型、各兵种配合以及火枪手熟练的排枪齐射,无一不让张名振、郝尚久、阮进、刘国昌等人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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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此等老于军事的部伍在,何愁鞑虏不破!

    事情至此已商议了大半,各家该表的态度都已经表了,刘海洋又和各方仔细商讨了下出兵的时间、兵力集结的地点以及需要提前准备的器械,然后便果断地宣布散会,撇下卢若腾,拽着其余几家代表到码头上观看军士操演去了。w.uukansum)

    此时定海港码头上的部队着实不少,既有黑水新建陆军第九师牛成虎部四千人,亦有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兵,同时码头上的一座临时军营内还驻扎着郝尚久带来的李成栋部两千五百名军士。此时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整顿完毕的挺身队第四大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了操演,他们这两千人中有一队火枪手的编制,其余皆是长矛手、盾牌手等常规冷兵器部伍。

    这支之前曾在胶州要塞戍守大半年之久并与清军多次激烈厮杀的部伍,光从外表上看起来就与别的部队不同,显得很是精悍。他们那娴熟的变换阵型、各兵种配合以及火枪手熟练的排枪齐射,无一不让张名振、郝尚久、阮进、刘国昌等人心惊不已。

    有此等老于军事的部伍在,何愁鞑虏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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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挂了水,吃了药,暂时把炎症压制了。先一更4000字,明天看情况再决定是否两更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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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富饶的巴西、群雄角力的加勒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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