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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3章 市政(3)

    1663年5月20日,在与定军镇间隔一两百公里的保德县境内,军管委员邵耀光正对南方的铁匠乡、新邓迪乡和上尉乡进行视察。

    这几个地方,但凡稍微了解一些东岸历史的人都知道,是当初莫总参谋长从葡萄牙人手里讹来的。这几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是手工业者扎堆的地区,当时通过向东岸出口烛台、鱼钩、小刀、绳索、包裹、木桶、容器等各类手工业品获取利润,同时从东岸进口食品和其他一些商品转售到葡属巴西一带,贸易一度非常兴盛,人口也开始慢慢增多。

    后来在东岸人获取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后,因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糟糕的宗教政策(不准信仰罗马教廷,只准信东岸人自己的天主教)及葡属巴西殖民当局背后的煽动,部分葡萄牙移民携带家人和财产离开了这几个定居点,使得三地的手工业生产一度大为萧条。

    好在后来东岸政府组织了一些移民过来,同时通过各种低息或无息贷款鼓励留下来的手工业者兼并离开的那些人留下来的产业,招收更多的学徒,以尽快恢复产能。而也正是在他们千方百计的努力之下,保德县的手工业生产迅速得到了恢复,并依托南方平安县、定西县、夷陵县等广阔的市场,一步步走向了壮大。如今这里几乎成了定军山脉一带有名的手工业生产中心,每年生产的大量商品行销南、北鸭子湖地区十一县数十万人口,为广大人民的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为自己赚取了大量的收入——当地比较成功的一些手工匠人如今已扩大了作坊规模,添置了一些新的机器设备,将以前的纯手工生产升级成了半机械化生产,君不见当地由政府投资兴建的中央动力车间内,几乎每天都有排队前来租用蒸汽动力的生产商,整个保德县的工业生产产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今天邵耀光来到保德县南部的工业区(这里有河流可直通平安县,能航行72吨级内河小火轮,这极大降低了运输成本),其实主要还是想看看他们的经营状况,

    毕竟这里可是保德县政府最大税金来源地了,也是全县经济最活跃的地区,不可不慎重。另外一点呢,这几个工业区的卫生状况也是老大难了,上头三令五声要求进行改造,邵耀光琢磨着这事也拖延不下去,因此准备过来找他们谈一谈——这事,政府出一部分资金,再行使徭役征发权动员一部分人力,这些作坊呢,也每家每户摊派一些银钱,大家一起出力把这一片工业区的环境给整治好,这样对大家也都有好处不是。

    “啊呀,现在生产成本太高了。”一个葡萄牙裔出身,但汉语却说得很溜的冶铁作坊主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松木椅子上,一见着邵耀光的面便叹着气说道:“我上次的木板房作坊失火,后来想修一座砖石砌就的坚固厂房,可是去乡里一打听,泥瓦匠、石匠的工资普遍都上涨了10%,听说是县里在修什么大型谷仓,乡里也在修中小型谷仓,这不是瞎搞嘛……”

    邵耀光一听作坊主的抱怨便满脸黑线,现在非国民劳务工这么多,其中不乏具备专业技能的人员,东岸共和国泥瓦匠、石匠、木匠的日工资已经很久没动过了吧。这么多年了才勉强涨了10%,且这还是在政府大型基建项目较多的情况下造成的,项目结束后工资水平可能还会降低,非国民劳务工把东岸的工资水平压制得常年不能动弹,你还不满意、还在这叫唤,这是多么缺心眼哪!

    “现在印刷工和排字工的计时工资水平太高了,战争爆发到现在,已经足足增长了15%,我原本想指望今年能降一降,但看来不容易。”又一位主营印刷业务的作坊主上来倾诉道,这人的作坊规模不小,他每个月都从南边的靖江造纸厂买来各色纸张和油墨,然后开工印刷大量书籍、报纸、杂质及政府文件、科普宣传资料等等,而且随着国内百姓识字率的提高,他的业务有越来越红火的趋势。

    因此,在听到这个哥们也抱怨后,邵耀光更是不能忍了。大哥,今年县政府财政收入好不容易有了些盈余,正打算在全县范围内多兴建八所小学和一所初中呢,这教材印刷的项目已经全部委托给了你们作坊;另外医疗卫生及农技的科普宣传资料也由你们来印刷,甚至就连道教总会要求印刷的一千册《新道德经》也被你们包揽下了,这业务如此红火,难道不该多招一些学徒来扩大生产规模,再给核心老员工涨一涨工资吗?你这抱怨怎么就只让人感觉到资本家的贪婪和奸诈呢?真是乱弹琴!

    不过,也有真正是来诉苦的人,且这些人以个体织户居多。这些人原本要么来自意大利,要么来自明国松江府或苏州府一带,都是有一定特长的织户,家里多少有一台或多台纺织机,平日里以生产特型纺织品为主,生活还算过得去,甚至于在市场景气的那些年,他们都有不逊于其他手工作坊主的收益,可谓是牛气冲天。

    只不过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平安织造厂、大鱼河机器纺织厂、罗洽纺织厂等企业不断改进生产线,培养技术精湛的熟练工,开发新型产品的情况下,这些人的收益便越来越低,因为大量低技术含量的纺织品市场被机制产品给夺占了去,很多人被挤得破产,最终也不得不转行或者打点行装干脆去大型纺织企业上班。当然也有许多技术精湛或头脑灵活的织户仍在坚持,他们依靠自己的手艺或才华不断地与机器工业进行着悲壮的市场竞争,只不过这种人是少数罢了,且其利润总额其实也是在缓慢下降的,境况算不上多好。

    因此,在面对这些纺织个体户们的诉苦时,邵耀光是真的有些沉默了。该怎么对他们说呢?说你们是人力织机,注定竞争不过机器工业化生产的?但那儿不还是有一些纺织特型商品(一般是按照客户喜好进行纺织)的织户在顽强生存着么;那就鼓励他们继续坚持,未来市场会好转的?对不起,他邵某人还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明显不现实的东西他是不会拿去坑人的。

    经营都这么困难了,还怎么好意思向他们张口要钱呢?不过不要也不行啊,这几个乡镇原本是葡萄牙人的地盘,东岸人接手这么多年后虽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具体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和每个角落,却不一定是都能完善了。比如这里已成痼疾的工业区污染及环境问题,比如城市内乱七八糟的殡葬习俗——当地的葡萄牙裔、意大利裔、苏格兰裔国民经常把亲属尸体停在院子里,而这些院子里很多时候还租住着一些非国民劳务工,人员密集;有些人还习惯陪尸,比如少许爱尔兰裔国民;另外他们的墓地也多位于城市内,里面有大量日积月累的腐朽物,总之极为骇人。

    建立城市环卫体系,修建上下水设施,搬迁位于城区内的墓地,建立生活污水处理厂等等,这可都是需要不少钱的。这些钱限于政府财力的不足,其相当部分要向这几个乡镇的城市居民摊派,而作为企业主或作坊主的他们,自然是重点摊派对象了——当然这也不是说农村居民可以置身事外,他们是不用出钱,但是要出劳动力,45-60天的徭役哦,跑不掉的。

    因此,在与这些作坊主们虚与委蛇了半天后,邵耀光最终还是“图穷匕见”了,他讲起了这几个工业乡镇城区恶劣的卫生条件及环境污染,然后又提起了当地人“比较另类”的殡葬习俗,表示政府将花大力气整治这些痼疾,以更好地迎接未来的发展。为此,他军管委员邵耀光代表保德县政府承诺出资三万元,另外再向上级申请专项资金三万元,专门用于这三个乡镇的老城区改造。当然了,六万元的资金即便有大量服徭役的劳动力前来帮忙,也是不足以在这三个乡镇彻底完成环境改造的,因此还需在这三个乡镇的城市居民及企业内征收临时的环境税,以便有充足的资金来完成这三地的旧城改造。

    邵某人这话一出,在座的诸位企业代表们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合着邵委员这不是来关心大家的生产经营状况来了,而是来向大家征税以完成他的市政改造计划的,这令很多人比较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作为大家的直接主管官员,众人还是要留一些情面的,因此有一些企业主在踌躇半天后,表示将缴纳这笔所谓的环境税,至于具体多少,到时候再依照具体的章程来,总之现在就是先表格态。

    而有了第一批人带动后,后面的人也就没那么多心理障碍了,陆陆续续地又有很多人表示认捐,这令邵耀光很是松了一口大气,悬在心头多日的麻烦,看来如今终于要迎刃而解了,本县的企业主们,这觉悟看起来还是很高的嘛。唔,或许这和自己极力上书要求在三地各修一个中央动力车间有关,这个总投资也超过两万五千元的“公益”项目,确实为自己在这些企业主或个体户们中间提升了不少的威望,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来了。

    不过,在表示将如数缴纳规定数量的环境税之后,这些企业主们也推举了两个代表出来,向邵耀光提出,县里面是否可以具文请示上级,废除一些不合时宜的消费税,比如对啤酒、白酒、葡萄酒、食糖、烟草、茶、咖啡、可可、香料、丝织品等商品征收的消费税;另外是否也可以取消对拉普拉塔牛肉、牛脂、奶油、干酪等商品的进口配额限制,以及降低内河运输公司设在通往平安县的河道上的两座税卡的税率等等,总之提的都是一些对于降低生产、物流和人工成本非常实在的建议,同时也是企业经营者们最关心的部分。

    当然了,这些企业主们提的建议实在太“高端”了,高端到他邵耀光也无权置喙的地步。因此,不想欺骗众人的邵耀光只能勉力表示,这些情况他会写成专门的报告向上级反应,至于会有什么结果就不是他所能影响的了。他提醒众人不必抱太大期望,原因很简单,中央财政也没余粮啊,因此对于可能会减少国家财政收入的政策,恐怕短期内都不会出台。

    企业主们对此也表示理解,或许是因为他们压根也没抱太大希望的缘故吧,因此一个个都很平静。只不过,这大概也是保德县工商界人士,第一次通过选举代表的方式向政府提出要求吧,说起来其实还蛮有纪念意义的,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一个稳固的阶级的形成。而年轻的军管委员、代县长邵耀光的对答也还算是中规中矩,既体现了重视大家意见的态度,同时也委婉表明了政府的难处,处理得还是比较适当的。

    1653年6月1日,在各项资金基本都到位后,坐镇保德县城的邵耀光大笔一挥,在三个乡镇旧城改造的计划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这无疑意味着三地的环境改造计划即将进入实质性的操作阶段。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之喜也找上了门来——道教总会的于真人在闻知保德县将整体搬迁位于城区内的墓地并改革旧的殡葬习俗后,表示他们愿意承揽这桩事务,在城区范围以外修建城隍庙及公益墓地,专门安置迁过来的尸骨,届时愿意住进公益墓地的可以住进公益墓地,愿意皈依天尊住进城隍庙的可以进城隍庙,总之是不强迫,一切全凭自愿。

    邵耀光当然明白道教总会的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趁机强行渗透,在基督徒中间扩大影响力嘛,老套路了。不过他们既然承诺不强迫当地居民改信,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相反因为有“冤大头”愿意出钱,自己还能狠狠地省下一笔呢,(uukansh.com)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他再度大笔一挥,同意了道教总会的这桩请求。

    唔,既然道教总会帮出了一大笔钱,那么这省下来的资金也就可以用到别处去了。事实上,前阵子上级才刚刚往县城这边发了电报呢,指出下半年八月份的时候,会有一批人数约在五千的淮安府移民行经保德县,去往安塔斯河北岸、乌江源流以南的那片地区定居垦荒,因此保德县需临时准备一批食品、农具、种子、牲畜、衣物、大车、工具等一系列物品,准备支持他们开荒,所费还是不赀的。邵耀光正愁这笔钱从哪里去搞呢,没想到道教总会那帮神棍们却上赶着登门来送钱了,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哇。

    对了,计划设在那片区域的定居点一共有四个,分别是:昭阳乡(位于后世瓦卡里亚小城附近)、锦贤乡(位于后世穆伊图斯·卡蓬伊斯小镇附近)、成章乡(位于后世拉戈阿·韦梅利亚小镇附近)、桂山乡(位于后世安东尼奥·普拉杜小镇附近),一共四个定居点,主要位于北方铁路的东侧,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好在南边紧靠着就有一个已有一定规模的保德县在支撑着,开拓起来倒也不算困难,各项物资的补给应该都会比较顺利,因此这才有了国家开拓总局在这里设立四个新定居点,并首批迁移了五千名明国淮安府移民过来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174章 里约(1)

    “今年的最后一批移民也已经到了,马上整座城市要迎来大发展了。”1663年7月8日,顺化港(即里约热内卢城)的海边林地上,一群人正在摆弄着一条小小的单桅帆船,目前暂代整座城市防务问题的周亚夫中尉如是说道。

    里约热内卢,这座曾经的将军区首府,葡属巴西南部地区的名城,如今已经落入东岸人之手很长时间了。不应有任何怀疑的是,东岸人如今对这座城市真的志在必得的,也是绝对不愿意将其放给葡萄牙人的,为此,他们已经在这个不大的沿海将军辖区内强硬推行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各项法律规章制度。

    自然而然地,这种涉及宗教、经济、民族及土地政策等各方面的法律,必然会在当地众人的葡萄牙居民中掀起轩然大波,进而引起他们的强烈不满和抗争——而事实上这种抗争一确确实实发生了,大量葡萄园庄园主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暗中支援起来反抗的人,总之是将整个里约热内卢将军区的局势搅得一团糟,目前佑国*军一千多官兵在各处东征西讨灭火就是明证。

    不过,里约热内卢的局势动荡,难道真的就一定不是东岸人所愿意看到的吗?其实,从阴暗的角度来想,恐怕东岸政府早就对里约热内卢城及其周边地区那数量众多的葡萄牙人、马梅卢科人、图皮印第安人感到不安和恐惧了吧?那么,借着这次推行东岸法律政策的机会,挑起这些葡萄牙人敏感的神经,让他们不自量力地跳上前台反对东岸政府,那么是不是就有借口将其镇压并一网打尽了呢?

    佑国*军这支以波兰战俘、乌克兰农奴和东岸国内的刑事犯人组成的炮灰部队,至今已经杀伤了不下五百名葡萄牙人及其混血后裔了吧?另外,被他们杀伤的、流放的印第安人就更是不知凡几了,总之当地的种植园经济基础已经荡然无存,葡萄牙人要么老老实实接受东岸的法律,要么自己想办法翻山越岭回到葡萄牙的控制区,反正东岸人也不拦着你。

    “上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么多图皮印第安人,一句话就直接要走了,说是要去修路修码头。但修完公路修完码头还不把人还给我们,说是要送到河中及义成两个地区去,支援当地的经济发展。这这这,简直了,合着我们顺化港就不需要人发展了,印第安人不行,来点明人啊,结果才给了我们三千人,实在是太少了。”正在葡萄牙人遗留下的一家小型造船/修船厂内忙活着的官员向周亚夫抱怨道。

    兵团堡毕业的他曾经学习过很多知识,故这会被派人接收、管理整个顺化港内葡萄牙人的“遗产“,完好的计有榨糖作坊六家、面粉磨坊一家、木材加工厂一家、酿酒作坊一家、修船/造船厂一家、烧砖的小土窑一座,总之是寒碜得很——刚接收那会,脾气暴躁的他甚至都想质问城市内那些投降的葡萄牙官员,这么些年你们到底都干了些啥,怎么才发展了这么点可怜的家底,这到底是人的原因呢还是政策的原因。

    这会他们在折腾的单桅小帆船大概是这家小船厂唯一能建造的船只了,这种技术含量很低的近海小船,吨位很少能超过一百吨(一般在30-60吨左右),也就能搞搞近海运输、打打渔的样子,其他什么也干不了。不过考虑到顺化港目前百废待兴,各种生产都亟待恢复,因此让这帮小船厂里的工人不至于闲着,同时也能为顺化港的捕鱼大业(附近有一个小规模的渔场,在南至巴拉那瓜湾、北抵巴西东北部的海域,产量马马虎虎,不断高)提供后援,因此这才有了众人过来参观这家船厂的举动。

    眼下大伙基本已经参观完毕,周亚夫在对船厂内的葡萄牙技工们做了一番简短的鼓励之后,便率众离开了这里,返回了城区内。

    平心而论,里约热内卢城葡萄牙人建设得不赖,城市范围内的街道上到处铺满了青石板、碎石子或鹅卵石,道路的两侧甚至还有一道浅浅的排水沟,已经相当不错了。道路两旁的建筑多为坚固的石质建筑,充满了宗教及文艺复兴时期的各种风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始建于数十年乃至一百年前的建筑,其实也算是种文物了。东岸人可没伊比利亚人那种宗教洁癖,看到异教徒的宗教建筑就非要推倒建自己的,相反,他们还是完整保留了里约热内卢城的绝大部分建筑(除战争时期严重受损、无修复价值的以外),同时也对城区进行了进一步规划,兴建了不少充满东岸乃至东方传统风格的建筑,一时间倒也使得整座城市各种风格交相呼应,美不胜收。

    “今年最后一批移民抵达后,根据移民部透露的数据,全国总人口已经达到了141万人的规模,又一次创历史新高啊。当然了,这个数据有些部分是估算的,毕竟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了,想要精确统计有些困难,成本也太高,但大体上还是准的,误差不是很大。呵呵,不知不觉,我们国家的人口竟然已攀升到如此程度了,离葡萄牙王国也不过就三四十万的人口差距了吧,乐观地估计几年内就会追平。”坐在原葡萄牙王国官员的办公室内,年轻的周亚夫中尉意气风发地说道:“140余万人口,虽然对国家的负担也不是一般地大,但如果给我们五到十年的时间来好好整合、消化的话,这就会成为我们自己的实力了。而要怎么消化这些人呢,我认为还是得屯垦,让他们在长期的管理中适应我们的节奏,熟悉我们的法律和社会风俗,最终达到被部分同化的目的。对了,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的人呢,喊进来,现在既然我是这片地区的军管委员,那么我也有义务在此期间搞好地方建设的。”

    勤务兵很快就把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的人请了进来,这个满脸络腮胡子、出身热那*亚的东岸金融官员满脸疲倦之色,似乎最近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这会只见他一见到周亚夫,就叹着气说道:“周委员,请恕我无法答应您的建议。您建议在城市周边养羊,并给农户们提供实物(羊)贷款,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众所周知,羊是一种很害怕潮湿气候的动物,即便我们国内育种站多年培育出来的所谓抗腐蹄的乌江羊,恐怕也无法非常适应这边的气候吧,一旦大规模放养,死亡率一定很高,农户们得不偿失,到时候我们的贷款还怎么收得回来!请恕我直言,如今全国的养羊业都在逐步往巴塔哥尼亚台地区转移,毕竟那里很适合养羊,成本也很低,因此顺化港请求农业实物贷款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了,见谅。”

    周亚夫闻言有些尴尬,因此便转移话题道:“你想多了,王监理。前次是我思虑不周,胡乱拍脑袋决策,回去后我痛定思痛,还是决定不要违背经济规律,按照原来的搞就行。既然原来葡萄牙人在这边是以甘蔗、烟草、棉花的种植为主,那么我们就直接恢复这里的生产好了,反正地都是现成的,直接分下去就成。现在唯一需要你们帮忙的,就是希望贵社能够尽快提供一些口粮、农具、种子、肥料乃至现金贷款(现金贷给农户赎买土地)给新来的移民们,让他们能够尽快组织起生产来。毕竟,顺化港的条件是比较优越的,早一天恢复生产,百姓们也早一天过上好日子嘛。”

    王监理闻言脸色稍霁,( #46;uuknshum )只见他在略略思考了下后,说道:“你本来就应该这么做。这样吧,虽然我们社里的资金也比较紧张,但谁让你们顺化港是上头确立的重点扶持区域呢,你要的实物和现金贷款我会备齐的,后来你让人来我的办公室具体商谈细节。另外我想提醒您的一点就是,最好重点发展蔗糖和棉花,烟草就算了,未必有太多搞头,这个市场已经渐趋饱和,利润不大。我们国家还是需要一点蔗糖和棉花产地的,你们顺化港以这两样为拳头主导产品,未来的前途大为可期啊,那样本行的这笔贷款也能够早日收回本息。”

    “另外,我听说国家开拓总局有意在顺化湾周边再新添几个定居点(分别是位于后世新伊瓜苏城附近的新夏乡、位于顺化港对岸圣贡萨洛城附近的和丰乡、位于伊塔瓜伊城附近的苏海乡、位于伊塔博拉伊城附近的建炎乡和位于彼得罗波利斯城附近的宋兴乡),你们的压力可不小啊,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还有治安方面的哦,我听说那边的土人可也不怎么好惹呢?”王监理最后又忍不住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后面我会调集佑国*军及顺化港驻军进行联合会剿的,定会好好整肃一下那边的治安状况,为接下来的开拓保驾护航。”周亚夫中尉闻言立刻笑着回答道,看起来非常有信心,似乎因为这是他的老本行的缘故。(未完待续。)

第175章 里约(2)

    “在南美洲川泽纵横的热带森林里,渔业对于养活仍然处于原始阶段的印第安人,往往起着同狩猎业并驾齐驱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作用,里约热内卢地将军区的印第安人就是如此。他们以百发百中的计较用箭和投枪射中大大小小的鱼类。在其他地方的野蛮人中,还有一种被称做‘丁波’的打鱼技巧,这是一种毒药,在河流的上游撒到水中,鱼中毒昏迷后,在下游就可以很容易地围捕。他们从短吻鳄、蜥蜴和眼镜蛇身上取得一些肉食,而且除捕食鹿、水豚、兔子和其他动物外,这片土地的‘旧主人’甚至也不排除把猴子、犰狳拿来做食物,当然,他们不吃鳖,这种动物在他们看来很珍贵……”顺化港内,周亚夫中尉正在接待自己的亲兄弟,从前方归来休整的海军中尉周瑜。

    “我在顺化港这边虽然可能待不了多久,但我仍然决定要为这里留下点我自己的东西,确立下某种合乎经济规律的秩序。”周亚夫中尉给自己在海军服役的弟弟端了杯绿茶,然后坐下来说道:“我已经决定,顺化地区未来以棉花、甘蔗种植为主,再夹杂一些诸如香蕉、菠萝、椰子(需从新华夏岛引进)等热带水果种植,这些在国内应该很有市场。至于说咖啡、可可什么的,暂时还没找到适合种植这些作物的区域,还是交给后来人吧,我也不能把所有事都做全了嘛。”

    “顺化地区发展最大的问题是什么?”“黄金河虎”号护卫炮舰舰长、海军中尉周瑜喝了宁波绿茶,出言问道。

    “很多啊,首当其中的大概就是基础设施的缺乏,比如道路,比如仓储设施等等。葡萄牙人的时代,这些都没有好好发展,种植园主们满足于使用牛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运输商品,当然这也和里约热内卢城的人口较少及经济不够发达有关,如果是在北方的巴伊亚或伯南布哥,像这样的公路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当然那里的种植园主们可能更多地以河运为主要输送方式。”周亚夫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说道:“顺化港这边的所谓公路,在国内连三等国道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乡间的泥土路罢了。

    这样的道路,既不适合行军,更不适合运货,就是单人旅行在雨天也是场灾难,对农业生产来说掣肘颇大,必须加以改善。”

    “其次,巴西固有的土地所有制也极大制约了农业的发展,因此必须严格执行我国的现有法律,即个人名下持有土地不得超过三十亩,多的必须予以剥离。因为据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的报告,在巴西很多地区,在两葡亩的土地上精心种植葡萄、烟草或无花果,就可以保证一家人的生活,其收益也不比一些土地远比他们多的小庄园差多少,因为其产量较高。”周亚夫继续说道:“当然这也和土地所在的区位及附近是否有消费市场有关。但无论如何,很明显,巴西的许多庄园经营面积过大,妨碍了土地的有效利用,另外他们他们的种植方式太过粗犷,无法精耕细作,而这对土地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上等良田折腾几年后,都能让他们降等为中田,因此这种状况必须得到改善。”

    “确实,关于这些我也有所耳闻。”周瑜有些赞同地说道,“一般来说,为大庄园制辩护的主要论据,是认为在大庄园里,可以更容易地使用机器,不过在目前的东岸,这样的论据是没有多大价值的。更何况中小规模的经营单位也完全可以使用机器,办法或是联合组成合作社,或是向政府办的或私人办的专门组织——比如农机租赁公司——租用设备,现在国内很多地方的农村都是这么搞的,而这无疑也造就了农机租赁及维修市场的红火,对相关工业的拉动作用也比较明显。”

    两人聊了半天后,周瑜又受兄长的邀请,去了顺化港郊外的农村,看看这个地处热带的郊区有什么不一样的景象。

    郊外的农村目前正在进行热火朝天的改造,新来的明人移民们对这儿的气候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对居住条件还是比较满足的。比如分配给他们的住房多是葡萄牙人统治时遗留下来的,尤其是那些大型庄园,多为砖石、木料混合结构,较为结实、坚固,质量很好,住起来还是蛮舒适的,这会都分给了新来的移民们(视庄园建筑大小而合理安排住户数量,以低息贷款的形势让其赎买房屋产权),使得他们一个个都感激涕零。毕竟,他们的居住环境比起内陆地区很多住在草房或窝棚里的新移民要好上太多了。

    另外新移民们对未来的生活方式也比较满意,尤其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原清江浦郊区的农民,平日里以种菜、种水果、养家禽等为业供应城市生活所需。这会把他们弄到了里约热内卢这个相对潮湿闷热的地方,仍然让他们种植西红柿等蔬菜,开辟一些诸如柑橘、香蕉和菠萝的果园,再养一下鸡鸭鹅和几头牛羊,这生活貌似和原先也没太多的区别,因此一个个还算比较轻松,如果你忽略这里让人难受的湿热气候的话。

    “香蕉、菠萝、柑橘这些热带水果,在本土的需求量也非常大。而且我也抽空了解了一下,与北巴塔哥尼亚地区正着力发展的果园业没什么冲突,那边多是李子、犁、苹果、葡萄、樱桃等水果,与我们这的热带品种不沾边,因此这大可搞得。要知道,在以前的那些年头,我们国家每年从秘鲁、新西班牙、新华夏和巴西进口的热带干果总额超过十五万元呢,市场还是相当不小的。”周亚夫指着路边的一溜果园(葡萄牙人留下来的财产),说道:“现在这些地都开始慢慢分下去了,移民们身上有钱的就地购买,没钱的有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或西北垦殖银行的低息贷款,只要申请就行,审批手续也极快,届时移民们便可以先把农具、肥料、牲畜和地领回去,等有了产出后再逐步偿还贷款本息,实物、现金即可,条件还是比较优惠的,也深得这些新移民们的欢迎。而有了这些新老移民扎根于此,我们才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们在这里的统治秩序建立起来了,不然那就是扯淡。”

    “充足及时的农业贷款,灵活多样的还贷方式,大概也是我国农业的一大优势吧。”周亚夫又说道:“在别的国家,农业信贷的奇缺大概是其主要缺陷之一,农业生产者们为了获得贷款不得不付出比较高的利息,结果要么是自己破产,要么是使农产品的成本与价格抬高,这当然无助于刺激生产。这个问题不解决,即便土地制度较为合理、土壤较为肥沃,恐怕也不可能起到更好的刺激生产的效果。我们的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门槛比西北垦殖银行还要低,利率也更低,其主要使命便是扶助个体农户或者农业合作社、农机租赁公司、农机维修公司、农产品销售运输公司等等,并且为农产品生产成本的支付、产品的加工与销售提供资金,虽然其设立的时间还不太久,资本也不够充足,但已经在巴西占领区的广大农村发挥无可估量的作用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当初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原本是陆军系统搞出来的实行经济掠夺的机构,平日里以发行军票为主。不过在文官们“拼死”将这家金融机构的所有权夺回来后,经过长时间的整顿,这家原本挂羊头卖狗肉的机构,还真的摇身一变成了国家正牌(财政部持股80%,引入的战略投资者东岸公司持股20%)金融企业呢,算是彻底走上了正途。

    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前阵子一直在展开各型军票的回收工作,前后已经投入了约三十万元的资金,解决了流通在外的军票数量的一半(为陆海军擦了好大的屁股……),目前该社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后续的军票回收工作,但业务重心却也不可避免地朝农业信贷方面转移了,比如该社目前就已经对承租葡萄牙庄园的34名投资者发放了总计19万余元的低息贷款,以支持堪称“百废待兴”的巴西南部地区的农业生产活动。

    当然了,对这些有一定资本的种植园投资者发放的贷款额度,从来就不占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贷款总额的主流,他们最主要的形式,还是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发放的小额贷款,但胜在人数较多,加起来的金额就很庞大了。也亏得国内动员了许多人将存款存入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使得该社的资本充足率有所提高,不然的话可能还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发放贷款呢。

    周瑜一边听自己的兄长说话一边点头,在新华夏岛有剑麻种植园投资的他对巴西也挺感兴趣的,毕竟这里离本土的核心消费区实在太近了,近到快船三四天时间便能驶抵南方各大主要港口,这就使得热带水果的运输与销售成为了可能,而不再需要制作成罐头或干果拉回本土。另一个就是,在里约热内卢种植的棉花、甘蔗什么的,拉回本土也更近,成本虽然未必比新华夏岛的便宜,但竞争过别的地方的应该还不难,比如英属北美和佛罗里达等地,因此这里对投资者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

    唔,要是再从新华夏岛引进椰子(此时椰树尚未扩散到西非和美洲,原产东南亚的它目前只在东非海岸有少量扩散)、从大溪地岛引进来檬等水果的话,这边的农产品种类也将更丰富,未来的发展也更被看好。

    想到这里,周瑜也在琢磨着后面有时间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要在顺化地区投资一些产业,毕竟钱放在银行账户里又不会下崽,还是要投进实体产业里才可能会有利润,不然它就是个死物,没有任何作用。

    “这边印第安人的威胁怎么样?我是指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如何?”周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因此便出言问道。

    “问题不大。”周亚夫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颇为轻松地说道:“这些人的数量虽然为数不少,但也没多到我们对付不了的程度。他们中的一部分原受葡萄牙人的统治,战后部分被拉去修路,部分送到了海外殖民地,部分死亡或逃亡,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了;真正该担心的,U看书( www.ukanshm )其实是山里面或树林子里的那些半开化、半愚昧的野蛮人,这些人可能是吃了葡萄牙人及马梅卢科人的苦头,对外来者一贯比较敌视,一个不对便要动手攻杀,简直无法沟通,所以我决定还是全部剿灭好了,省得给以后添麻烦。”

    “唯一可虑的,就是里约热内卢将军区比较湿热,环境较为恶劣,地形也比较复杂,出动军队去扫荡的话,因病减员的数量可能会比较夸张,这从佑国*军征战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情况就足够看出来了——他们已经补充了两次新兵。”曾经在强攻甜面包山及圣母受孕要塞之战中一举“成名”的周大中尉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都是些炮灰啦,是消耗品,死伤了也不可惜,反正他们的使命就是为王前驱,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人民不断拓展新的领地,最好是与印第安人互相消耗掉。”

    周瑜听了也有些无语,自己这位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指挥打仗猛冲猛打,作风强硬,这剿起“匪”来竟也是这副做派,这真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1663年7月10日,周瑜中尉结束休整返回了海军,而坐镇顺化港的周亚夫中尉,也带上了人马,打算往内陆地区一行,好好督促下佑国*军的剿匪工作。(未完待续。)

第176章 里约(3)

    两艘三桅风帆盖伦船一前一后驶进了顺化湾内。

    克里维茨骑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别看在刚果河流域那么久了,但他却仍然无法适应那边极端潮湿、闷热的气候,很多时候他都在怀念凉爽的米陶城(库尔兰公国首都)。只可惜他永远回不去了,他的妻儿、他的封地、他几乎所有的财富几乎都位于刚果河畔的新库尔兰,他无法舍弃这一切,无法舍弃这里的事业,因此他只能继续待在这个潮湿、闷热的地方,继续承受环境的煎熬。

    “要是能在里约热内卢买到一些风油精和清凉油就好了,唔,最好还有108药酒,这都是紧俏物资啊,不过估计很难就是了。这些商品,还是得去青岛买。”从船上下来时,克里维茨骑士心里默默思索着。

    东岸出产的风油精、清凉油、斧标驱风油,自从之前李仁军的贸易公司职员带去新库尔兰后,如今几乎是风靡整个刚果河两岸,大量新库尔兰人挥舞着银币想要购买这些热带地区必不可少的药品。只可惜现在东岸自己的产量都有限,满足国内时间都犹嫌不足,出口到国外的自然就很少了。

    这次贝弗伦总督派人好说歹说,又是提高收购价格,又是谈起了两国间的传统友谊,最后还诉苦库尔兰军队在罗安达一带多么凄惨云云,最后终于成功说服东岸卫生部开具了一些药品出口配额给他们,并表示只能由南海运输公司作为唯一销售代理,每年固定日期运输药品及其他物资到雅各布港交割,这才稍稍满足了库尔兰人的愿望。

    不过,但凡有任何库尔兰船只前往东岸,不管是贸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其船长和水手都被告知,利用难得的机会到东岸人的城市里抢购一些药品,尤其是紧俏的风油精、清凉油、驱风油等商品。实在没有的话(因为大部分时候这些药品一到店就被抢购一空),也要尽量多购买一些诸如108药酒(能治疗红外期疟疾)、阿司匹林、鸦片酒、鱼肝油、芦荟油、番泻叶、毛地黄制剂、活络油、红花油等十余种药品,

    然后带回新库尔兰,以稍稍缓解当地人民药品短缺的痛苦。

    可以说,新库尔兰殖民地能坚持至今并发展得越来越出色,与东岸人生产的药品、食品、武器、工具、日用品等一切商品是脱不开关系的,更何况东岸人也正在帮助库尔兰人对城市基础设施进行改造,建立上下水设施和污水处理机构方式是东岸人出工程技术人员,库尔兰人出劳动力和材料(这同样需从东岸购买)以降低城市流行病的爆发率,可以说现在的新库尔兰是东岸人的经济殖民地也不为国,双边之间的贸易、文化和军事交流相当频繁,这从如今侨居在东岸各个港口的百来名新库尔兰国民就能看得出来了。

    这次克里维茨骑士带着两艘船来到已处于东岸控制区的里约热内卢港好吧,现在它改名为“顺化港”了当然是为了贸易了,他们的两艘船上装满了大量烟草、象牙、木料、卡宾达树皮及刚果黑奴,另外还有少量为了平衡贸易的金子(从土人手里夺取,成色不是很好),打算在东岸人这里买上一大堆的商品,如:武器弹药、布匹、盐、糖、茶、酒类、香料、工具、金属制品、纸张、皮具等一系列的商品,其中有的是在顺化港购买,有的则需到更南方的东方、青岛甚至盐城购买。

    当然上述商品中的很多并不是为了新库尔兰而买的,其中的相当一部分日用品将在南非河中地区变卖,然后换成咸鱼、腌肉、谷物等食品,再统一拉回新库尔兰销售。三角贸易,可并不仅仅是东岸人自己会做呢,库尔兰人照玩不误!

    不过,以后新库尔兰可能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因为在精明能干的贝弗伦总督及睿智的弗雷德里克王子的共同关照下,粗粗清理了刚果河两岸大片土地的新库尔兰殖民地,已经从加那利群岛引进了很多甘蔗,并开始尝试种植。以后甘蔗种植园一旦开辟成功的话,相信新库尔兰殖民地将继烟草、木料和黑奴三大拳头产品之后,推出第四大商品蔗糖,整个殖民地的发展也将更上一个新的台阶。

    “克里维茨先生,您终于来了,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多月,我都以为您和您的船只再也不会出现了。”顺化港码头上,新近从南锥的海安港调到此地来担任海关关长的何源,揶揄地说道。事实上他以前和这个克里维茨骑士是有过接触的,当时这个德意志化的立窝尼亚人在海安港购买了一些干果、陶器和肥皂,数额比较大,因此双方曾聊过几句。

    “何先生,我听仁军贸易公司的人说您从副关长升任关长了,没想到是调来了里约热内卢港,这可真是令我有些惊讶。”临时换了一身考究礼服的克里维茨骑士上前重重地拥抱了一下何源,笑着说道。

    何源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但眉眼间的志得意满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想当年航海学校优等生毕业的他娶了海军元老刘大发的女儿刘薇,那时是何等地意气风发,只可惜后来“天妒英才”,因伤退役的他不得不被分流到海关部门任职,虽然在老丈人的照拂下任了新设立的海安港副关长的实职,只是心中的抑郁却怎么也排遣不掉。

    好在过了这么些年他的心境也有些调整过来了,在海安港海关副关长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五六年后,上上个月,在顺化港海关正式成立后,他又在一众竞争对手中脱引而出,爬上了顺化海关关长的宝座,在如今的东岸,也不能算是个小官了当然了,他的夫人刘薇又不得不再折腾一次,从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西北垦殖银行支行,调到顺化港这边新成立的巴西农村金融合作社分社里任职,不过比起丈夫的高升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海上航行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味,而且上帝也不会每次都垂怜于我的,或许哪天我就会被大西洋那无边的波涛给吞没了。”克里维茨骑士耸了耸肩,解释道:“不过,重要的是我终于还是来了,不是么?货物都在船舱里,你可以派人卸货、检验了,价格你再和我的手下详细商谈吧,但不能和之前偏差太大。”

    “很好,克里维茨先生。”何源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自己的副手去和港务局的官员们交涉,打算尽快将这批货物核算清楚在顺化港卸的货将是船上的那四百多名刚果黑奴,这些人是执委会特批给顺化港方面整修、扩大码头(葡萄牙人原有的简陋设施已无法满足东岸船只的停靠)的专用劳动力,可不能马虎了。

    “最近风油精或清凉油有到货吗?活络油和红花油呢?都没有?上帝,这可真够糟糕的!”克里维茨骑士在发现顺化港这种热带港口都没有这些药品出售后,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东岸人的南海运输公司运到雅各布港销售的此类药品数量严重不足,原本还指望着到东岸本土采购一些弥补缺口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不过其他药品多多少少还有些,可以采购一些带回新库尔兰,勉强算是个安慰吧。

    “你们要的‘货物’在码头军营内,一共498人,其中葡萄牙人和马梅卢科人各占一半的样子,都是‘战俘’。你们可以派人去检查,应该没什么问题,带回新库尔兰后也是上好的劳动力,而且还有专业技能,相当不错了。要不是我们不想留着这些满心仇恨的家伙,也不会便宜了你们,克里维茨先生。”何源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本本,一边记录一边说道:“算上这一批以及之前我国海军护航编队从旧大陆运过来的葡萄牙村民,你们新库尔兰人已经引进了总计超过两千五百名葡萄牙人及其混血后裔了吧,啧啧,真是大手笔呢。”

    “葡萄牙王国向我们宣战,我们当然得向他们表示一下我们的态度了。”克里维茨骑士满不在乎地说道,“况且这些人真的是比较好用的劳动力,里面许多人还有经营果园、甘蔗种植园、伐木场和榨糖作坊的经验,其中的一些新教徒(指新基督徒,被葡萄牙国王勒令该宗的犹太人,巴西早期白人移民中这些人的比例一度占到了六成)还是很不错的手工业者及财务顾问,掌握着很多专业知识。要知道,在这些人到来之前,新库尔兰只有那些会德语的人才掌握着一些专业的财务或管理知识,他们的价值很高,很有用。你们不想使用这些人,那么都交给我们好了,事实上贝弗伦总督对这些人一直很感兴趣,很多有专业技能的人都被他赦免了奴隶身份,在新库尔兰安了家。” ︽2︽2︽.*2阁︽2,

    当然克里维茨其实没提到的一点就是,刚果河流域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很多来自库尔兰或波兰的移民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去,死因也是千奇百怪,总之这极大降低了当地白人人口的数量。而且随着波俄战争烈度的日渐降低,以及俄罗斯帝队被逐步驱逐出立陶宛境内,现在库尔兰公国基本已捞不到什么移民了,毕竟之前那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太难得了,波兰又成了那个令库尔兰公国为之仰望、颤抖的大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也正因为如此,现在雅各布大公、弗雷德里克王子和贝弗伦总督,都对补充新的白人移民来源,增加库尔兰“文明人”数量的事情非常上心,后来碰到东岸人私下里向他们兜售葡萄牙人及马梅卢科人时,库尔兰与东岸几乎是一拍即合,迅速达成了协议。只是如今听来,这些葡萄牙移民的到来,不但补充了新库尔兰白人人口的数量(虽然他们的身份还是契约奴),同时也提高了当地的专业技术及管理水平,这令何源颇有些惊讶唔,当初卖人谈价格的时候,是不是喊价喊得有些低了呢?

    与克里维茨骑士谈完大略上的事情后,剩下的就是双方随员各自侃价然后完成交易了,这个过程最后只持续了一天时间。第二天(7月20日),库尔兰人便在顺化港补给了下食水,然后匆匆扬帆起航,顺着巴西暖流南下,直朝东岸首都东方港而去。

    而在这些波罗的海人离去后,7月25日,两艘来自地中海的商船也悄然驶进了顺化港,这是来自热那*亚和托斯卡纳的船只,看书( ww. )满载旧大陆商品(如奶酪、白葡萄酒、欧洲服饰、牲畜、矿砂及许多东岸缺乏的日用品),同时还在行经佛得角群岛时临时受雇,捎带了一批在对葡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回东岸。

    意大利佬的经商本能一直是很令东岸上下佩服的,因此这两艘商船来到顺化港停靠,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事实上他们去年就已经和东岸政府联络了,后来在协商取得一致后,这些意大利佬们打算来里约热内卢将军区考察开设甘蔗、咖啡、可可等热带经济作物的可行性,一如他们之前投资东岸铁路、开办森工企业、建立甘蔗种植园一样。

    特别是在国际糖价大幅度上涨的今天,开设甘蔗种植园和榨糖作坊已越来越成为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因此资本雄厚的意大利商人们也按捺不住,打算加入这场饕餮盛宴之中。之前他们是没能力去加勒比海殖民,只能通过投资入股等手段到新大陆去敲一敲边鼓,所得非常有限,有时候甚至还会被人黑掉股份,但就这样还是没能阻挡他们投资热带经济作物的决心。而这会有了东岸这个长期合作且信誉颇佳的合作伙伴,这些意大利佬们要是不死皮赖脸地凑上来倒是稀奇了。

    因此,现在何源便看到了这些意大利佬们,一群眼里冒着金光的贪婪商人。

第177章 里约(4)

    “还好,天气比我想象的凉快一些。”来自托斯卡纳的塞尔吉奥·里维拉跳上顺化港内那有些年头的木质码头上,然后用脚蹬了蹬地板上一块有些朽烂的木头,说道:“就是码头设施太陈旧了,我之前去过青岛港,那是全东岸最大的商港了吧?那里用大块条砖和石头砌成的栈桥,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像这里,充满着一股潮湿、腐朽的烂木头味道。”

    “等过些日子从北方塞古鲁、伊列乌斯起运的上等木料抵达顺化港后,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吧。”与之同行的马里奥·多利亚摘下了头顶的礼帽,看了看悬挂在天空的烈日,悻悻地说道:“希望他们尽快把这个码头完工吧,老实说,我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完美的海湾被她落后、陈旧的基础设施给限制住了,这里本应可以成长为一个极具潜力的超级大港。”

    马里奥·多利亚年纪也不小了,不过与东岸诸人打交道多年的他身体还算不赖,精神也比较矍铄,因此这次为了家族未来的利益,还是陪同托斯卡纳的商人家族——里维拉家族——的后起之秀塞尔吉奥一起来到顺化港,一起考察一下这里的投资状况。但无论如何,年纪已届五旬的他不再适宜远洋航行了,再加上他本人凭借这么些年的功劳苦劳,也已在庞大的家族圈子内占据了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没必要再上一线拼杀,因此逐渐退居幕后遥控,将前面的舞台让给年轻一辈,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此,这次来到顺化港,很可能已是马里奥人生中最后一次远航了,因此他打算尽量在此住得久一些,多会会朋友,顺便细致考察一下这里的环境。回程时再到刚果河畔的新库尔兰看看,有没有什么投资机会——当地的休伊特·德·贝弗伦总督已经邀请过他好几次了,以前总是被他以各种借口推拒,但这次他决定去那边看看。

    “巴西蔗糖今年的产量会下降到什么程度?”两人及随从们一边顺着码头栈桥往前走,一边闲聊着。栈桥两边是清澈见底的海水,

    有时候你甚至可以看到游鱼在其中活动,海面上天高云淡,水鸟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地安逸,如果你忽略了这边较为湿热、烦人的天气的话。

    “谁知道呢?”马里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里斯本的那帮犹太商人总是把自己的货把得紧紧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卖了多少。但根据一些有据可查的出口关税及运输数据来看,情况很不乐观,再对比下市场上流传的有关巴西蔗糖市场的‘谣言’,我大胆猜测1662年巴西出口的蔗糖数量很可能不足以往的四分之一,换算成东岸人的重量单位的话那就是不足两千吨。呵呵,这个数据实在太差劲了,巴伊亚、伯南布哥那么大片的土地,产量却远远落后于小小的巴巴多斯岛、牙买加岛,在蔗糖市场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刻,巴西人就这么倒下了,因为一场可笑的战争。”

    “其实不光是蔗糖受到影响了。”塞尔吉奥·里维拉这时也接言了,只听他说道:“巴西烟草的产量也极度萎缩,其总输出量甚至还不如圣基茨岛、多巴哥岛、圣克里斯多夫岛三个小岛加起来的总和,棉花产量也不如海地岛,这可真是可笑。由此也可看出,巴西蔗糖、烟草、棉花等作物的种植园的经营究竟已低迷到了何种程度,幸好他们还有一些木薯、香蕉、小麦、玉米的种植园,不至于饿死,不然这几十万巴西人恐怕就要陷入饥荒的困扰之中了。”

    “其实巴西的这些作物的产量应该没受到致命的影响——唔,好吧,准确地说,虽然因为与东岸人的战争而损失了相当的生产能力,但绝不至于萎缩到这种程度。现在他们之所以这么惨,主要还是和巴伊亚、伯南布哥等将军区沿海被东岸舰船扫荡封锁有关吧,这也亏了东岸人的军舰不是太多,而且也没法常年在其近海封堵,更不可能堵住每个港口,因此让一些小型商船运走了相当的蔗糖、烟草和棉花,同时也运进来一些物资和补充兵员,不然他们的日子还要更惨。”马里奥倒是一语中的地说出了事实,只见他夸张地挥舞了下自己的手臂,说道:“但我还是得说,他们都是群蠢货,傻瓜!与东岸人僵持着不结束战争究竟有什么好处?现在该做的,是迅速认清现实,承认自己的失败,然后果断结束与东岸人的战争,快速恢复生产和贸易。而不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及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指望其他国家为自己撑腰,从东岸人手里全身而退,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们可能还要遭受更大的损失。”塞尔吉奥评价道。

    “这是必然的,无可扭转。”马里奥说道,“不过他们的愚蠢也给了别人机会,不是么?新库尔兰的烟草经过我们运作大量流入了热那*亚、托斯卡纳、米兰、帕尔马、那不勒斯、乌尔比诺和西西里,让葡萄牙人见鬼去吧,这些钱合该我们与库尔兰人来赚。而且现在新华夏岛泥水河畔的甘蔗种植园的经营也日益走上正轨,产量也开始了稳步的提高,值此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伦敦、汉堡、波尔多、加的斯等主要市场糖价全线上涨的有利时机,我们更应该趁葡萄牙人缺席的大好时机抢占市场、加大出货量——远的不说,先把整个亚平宁市场个抢下来,这是我们目前正在努力的目标。”

    “是的,这是个很好的时机,新华夏岛也非常适合经营甘蔗种植园。而且老实说,东岸人提供的甘蔗品种出糖率可能也比较高,虽然我没去过贝岛制糖厂的车间调查数据(当然他也没这个权力),但直觉告诉我这很不一般。因此去年我让人带了一批此类甘蔗回了意大利,就种在马耳他岛上,我想看看这种甘蔗是不是真的出糖率超过别人的一大截,如果是的话,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塞尔吉奥看了看左右,然后轻声朝马里奥说道。

    “注意保密,年轻人,虽然这事被东岸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马里奥听闻后先是一惊,然后严肃地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塞尔吉奥道:“新华夏岛目前仍是我们最主要的投资场所,那里环境适宜甘蔗生产,交通也足够便利,且对面的小岛上就有东岸人的制糖厂,那里技术先进,成本不高,总之是一个完美的产业基地。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东岸人的甘蔗出糖率比较高的话,那么仅此一点就可弥补我们因为运输距离较远而带来的额外成本。当然了,如果能有机会去别的地方——比如里约热内卢和新库尔兰这类离旧大陆更近的地方——开办甘蔗种植园的话,那么也不妨考察考察,进行一下尝试性的投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进了正在整修的顺化城,这个时候,周亚夫中尉也带着一帮随员们过来迎接了,对于这些意大利佬的投资,他其实也是持欢迎态度的。无他,顺化地区内陆空着的土地大把,有人来帮忙搞建设,那么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要知道,东岸人也仅仅是把这些土地以低廉的租金租赁给他们五十年而已,另外负责修了一些道路、码头等基础设施,除此之外几乎是一毛钱也不出,意大利佬从旧大陆运人过来开荒、建立城镇,东岸人还要派员管理,这多好的事情!反正意大利人只是种经济作物挣钱,东岸人要的是开发完毕的土地,双方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坑了谁,双赢说的就是这种合作模式!

    目前,热那*亚人与东岸合资的罗洽纺织厂等企业、在定军山南麓经营的森林开发公司以及已经解散的草原铁路公司,都获取了还算不错的收益——好吧,有些公司的收益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比起收益奇低的国债及年金要好不少吧——而对于利润率更高的三角洲公司(该公司由十多名意大利投资者发起成立,注册资本金1600万银行里拉,其中甚至有美第奇家族的科西莫的股份)、热那*亚非洲公司,那就不用多提了,在国家糖价大涨的今天,是人都知道这些公司的利润有多高。

    虽然他们旗下的种植园里出产的蔗糖要被贝岛制糖厂刮去一层利润,但剩下的仍然极为丰厚就是了,惹得很多人都非常眼红。当然投资者们也非常振奋,目前正在可劲地在意大利及德意志乡下地区忽悠混不下去的可怜人,一船又一船地运到埃及亚历山大港,然后走陆路到苏伊士港,最后再经红海—印度洋抵达新华夏岛,投入到种植园的开辟和生产中,以在未来获取更大的利润——据一些小道消息,统治托斯卡纳大公国42年之久的费迪南大公已同意了其长子科西莫的请求,将在今年与一些其他意大利商人一起,对三角洲公司进行增资扩股,目前这项动议已提交了东岸政府进行审批,相信通过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现在东岸人的商品已越来越多地进入了托斯卡纳的市场,两国关系也逐渐升温,东岸人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们的,因为这没必要。

    这些企业投资东岸都获得了不菲的收益,竟然使得自1627年金融地震爆发后渐趋没落的热那*亚共和国又有重新崛起的趋势,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很多人都想不到,这个仅有五六十万人口、土地狭窄逼仄的国家,竟然能在海外闯出这么一条路子。而且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如今重拾影响力的他们竟然又从海外杀回了地中海,手握大量东岸工业品、新库尔兰烟草、新华夏蔗糖销售代理权的他们,每年能够在这些贸易中获取高达数百万银行里拉的利润,虽然可能比不上当年投资金融业的暴利,但胜在稳当啊,而且增长潜力也极为可期,简直没什么比这更棒的了!

    如今热那*亚共和国甚至还在东岸人的介绍下进入了奥斯曼及克里米亚汗国的市场,且该国已从叙利亚和克里米亚进口了大量小麦、黑麦等谷物,运到缺粮的意大利及西班牙地区销售,获利不菲,更重要的是提升了自己的影响力,这一点更是难能可贵。另外据一些不可靠的传闻指出,热那*亚似乎也在考虑从克里米亚汗国手里大量进口斯拉夫奴隶,( ukanu.cm)并转售给非洲公司,以供他们在新华夏岛的种植园消耗所需。只是热那*亚人似乎也顾忌到了一些名声及道德上的考虑,暂时并未全面行动起来(虽然东岸人极力撺掇),但看样子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西欧买家也一直是奥斯曼奴隶市场上的重要客户呢,只要脸皮厚,怕毛,反正都推到热那*亚非洲公司身上就好了。

    有了这么多赚钱的大好例子摆在意大利人面前,且包括热那*亚、卢卡、帕尔马、托斯卡纳、西西里及米兰的商人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进来,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砸钱投资就行了,现在蔗糖市场的牛市才刚刚开始呢,正是踩点布局的大好时机。要知道,海外殖民搞甘蔗、香料什么的种植园,第一重要的是要有强大的武力保障安全,其次要有充足的劳动力,最后才谈到资金和市场。如今东岸人已经帮大家免去了安全方面的投资,还承诺修一些基建,其次新华夏岛上的土著劳动力也非常充足(一百多万马来人后裔呢),而且意大利地区本身就人口过剩,劳动力众多,因此到海外投资其首选地绝对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啊,尤其是对资金富余但武力孱弱的意大利邦国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先是热那*亚起了头,再是与他们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其他意大利佬来投资,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

第178章 里约(5)

    “本国政府对各位投(狗)资(大)者(户)们的到来,是持热烈的欢迎态度的。”在顺化城内的一场欢迎晚宴上,周亚夫中尉如是说道:“过去,我们合作愉快;未来,希望我们能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再创更大的辉煌。”

    说完祝酒辞后,他便告一声罪,然后走进了后面一个房间内,与早在此等候多时的马里奥进行会面。这里比较清静,适合谈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比如关于这些投资者的内情。

    “我现在又有新想法了。”看见周亚夫中尉进门后,马里奥便端起手里香气扑鼻的咖啡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听说你们尝试着在新华夏岛东南部的山区种植咖啡,那里的气候应该很适合吧?”

    “是很适合,但仅限于阿拉比卡咖啡豆。”周亚夫看见马里奥在喝咖啡,干脆也让勤务兵给自己端上来了一杯新华夏归化岛(即圣玛丽岛)出产的罗布斯塔咖啡,一边闻着香气,一边说道:“那里无论是气候还是土壤,都非常适合种咖啡,可惜法国人不是这块料,他们荒废了那个好地方,当然他们现在很可能也没什么机会纠正自己的错误了,因为法国佬在新华夏岛的处境相当不妙啊。”

    “会将法国人赶出新华夏岛吗?我想听实话,年轻人。”马里奥看着周亚夫,问道。

    “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法国佬被赶出去的,然后由我们痛痛快快地接收那块地盘。这样一来,整个新华夏岛大部分的海岸便被控制在自己手里了,除了安通吉尔湾一带以外。”周亚夫中尉斟酌着语句说道:“在击败法国人之后,我们的政府肯定会考虑征服岛屿的其他沿海地区,并最终将内陆高原包围起来的。

    届时,一定会有很多的投资机会,如今您真的想投资咖啡种植园的话,那么到那时可以去碰碰运气。相信凭您这么多年在东岸经营下来的关系和人脉,这一定不是问题。”

    “很好,年轻人,听说你下个星期要回一次首都?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候一下,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马里奥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听说你还没结婚?怎么,不考虑下我们意大利的姑娘么?三角洲公司的科西莫王子有个堂妹,是美第奇家族的一朵娇艳的花儿呢,有兴趣么?”

    “不,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周亚夫有些腼腆地说道,但婉拒的态度却很明显。开什么玩笑呢!作为东岸陆军系统杰出的----好吧,这个有待商榷----青年将领,周亚夫自是不愿自毁前程与那个什么科西莫王子的堂妹结婚,那没有意义,相反会使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可怜自己当初甘冒奇险加入波俄战争战地参观团,回来后又在一线打生打死,可不想军中的前程就这么毁了。再说了,那个什么美第奇家族的女人,长什么样还不知道,老子至于就这样把自个卖了么,那得有多贱啊,又不是混不下去,因此他非常果断地拒绝了马里奥的提议(或许是调笑?)。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为难你了。”马里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正色说道:“不过托斯卡纳公国的科西莫王子你们应该加重投资了,事实上这次随我来考察的塞尔吉奥·里维拉先生既是一名精明的商人,同时也是科西莫王子的代表,他们都对里约热内卢的投资环境非常关心。如果这里能够比得上新华夏岛七八成的条件的话,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在此投资甘蔗种植园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话说这个科西莫王子是托斯卡纳公国费迪南大公的长子,刚刚结婚没两年的他现在是托斯卡纳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谓是炙手可热。他与东岸人的“缘分”起于多年前成立的三角州公司,他在里面占有约五分之一的股份,投资了320万银行里拉,手笔不可谓不大。而在这家主营甘蔗种植园的企业近些年稳步收获利润后,科西莫王子的兴趣渐渐也被沟了起来,在与自己的财务顾问商讨后,他觉得东岸这个国家貌似很有投资前景,虽然美第奇家族目前的投资重心始终在巴黎、里昂和波尔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挪出一部分资金,投到新大陆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去,搞不好未来就可以收获不小的利润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因此,在尝到新华夏岛甘蔗种植园的甜头后,哪怕王子本人尚未全部收回各项投资成本,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安排了一位可靠的商人----塞尔吉奥·里维拉----代表自己前往被东岸占领的里约热内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机会。科西莫王子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只要里约热内卢那边的条件不是实在太差,那么就不妨投资一些产业,毕竟那里离欧洲要近许多,运输成本也会降低很多,也更方便派人过去照看。

    马里奥·多利亚此时提醒东岸人注意科西莫王子乃至美第奇家族的投资动向,其实是有多重考虑的。其一,他们是为了自己家族乃至热那*亚共和国考虑:意大利中北部地区历史来是热那*亚人的传统市场,影响力颇深,虽然跟美第奇家族这个以金融银行起家的家族颇有些竞争的意味,但并不是说他们从来没有过合作,更何况在粮食匮乏的年代,可以说是西西里及意大利中北部地区的小麦养活了整个热那*亚共和国,因此对热那*亚人来说无论加强与这个地区的联系都不为过,而加强联系最好的方式无疑是一起做生意、一起赚钱了,毕竟利益的捆绑才是最牢靠的。

    其二,东岸商品这些年来在里窝那港的销量虽然还可以,但增长率远没有在勃兰登堡--普鲁士(荷兰人割让的利益)、立窝尼亚及俄罗斯迅速,佛罗伦萨商站近些年虽然已经摆脱了微利甚至亏损的境地,但要说挣了什么大钱仍然是扯淡,因此这会如果能搭上科西莫王子的线,趁机加深联系,那么未来未必不能使得东岸货物大举进入托斯卡纳公国的市场,并进而延伸到周边的意大利中部各城邦,那里历来人口稠密,真要说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市场呢。因此,综合了以上两点,才有了马里奥刚才的那番话----当然作为东岸商品的大代理商,多利亚家族一定也能从中获取不小的利益,不过这就不用说出来了,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更何况,虽然科西莫王子娶了法王路易十四的堂妹露易丝,但美第奇家族在法兰西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倒是真的,连带着跟着他们同进退的部分卢卡、帕尔马、米兰等地的商人也颇受影响,里昂、波尔多、巴黎等地曾经到处都是意大利商人近些年来也减少了很多,其中一部分携带资金和人才去了阿姆斯特丹,另外一部分则返回了意大利,正在寻找新的投资机会。这些商人群体的能量,真要说起来,其实是相当不小的,要不然当年他们也不会通过向法王路易十三放贷而攫取了法国这个庞大市场的相当一部分商业利益了。

    东岸人如果能把这部分资金和人才吸引过来,那么国内及海外殖民地那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可就能找到“冤大头”来开发了,这对于国家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对于国家实力的快速增长也是毋庸置疑的。周亚夫琢磨着马里奥的意思,大概是东岸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和美第奇家族这个层次的政商团体打交道了,因此双方可以考虑加大合作力度----而且,如果操作得好的话,再捆绑一些卢卡、帕尔马、米兰乃至萨伏伊、热那*亚的商人群体,那么意大利中北部地区未来数十年的政治格局很可能也要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当然欢迎美第奇家族前来投资,正如我们欢迎所有的正经商人一样,东岸是开放的,并没有对哪个国家或哪个教派的人设限。科西莫王子想来顺化地区投资,那很好,我们欢迎,并愿意为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尤其是一些安全方面的困扰。要知道,我们这里的投资环境可比加勒比海岛屿好太多了,那些地方三天两头被海盗光顾,一些岛屿还在各个国家之间频繁易手,贵族或垄断商人往往也对看中的种植园巧取豪夺,总之是一片乌烟瘴气,远远无法与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这么优越的投资环境相比。关于这一点,我想科西莫王子已经从三角洲公司良好的经营状况中得到启发了。”周亚夫中尉先是自吹自擂了一通(当然说的也多半是事实),然后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会优先注意那位里维拉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华夏东岸共和国上下会记住多利亚家族的友谊的。”

    两人接下来又交谈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却都不是些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了,无非是关于奥斯曼及克里米亚汗国谷物市场的商务问题,周亚夫对这些事情不甚了了,因此双方只浅尝辄止地随意聊了聊,然后便宣告结束了。

    第二天开始,这个规模颇为不小的意大利投资考察团在东岸人的陪同下,首先考察了顺化港郊区的一些榨糖作坊。这些多半是葡萄牙人遗留下来的产业,单个作坊的规模也不大(因为在葡萄牙时代里约热内卢的甘蔗产业很小),在听说东岸人将对这些作坊进行整合、技改,新上马一条大型蔗糖精炼生产线之后,包括塞尔吉奥·里维拉在内的意大利商人们都非常满意。在这个年代,东岸人就是技术先进的代名词,他们说要搞新生产线,那么这就一定是很高大上的东西,而有了这条先进的蔗糖精炼生产线,想必对每个人最终的利润都有提高。

    而恰逢这时,深入内陆地区进行治安战役的佑国*军也从前线不断传来好消息,即今天击破某个部落,明天收编哪个村庄等等,再加上一队队从森林深处被强制前来出来的图皮印第安人,这已经非常足以说明东岸人对周边地区的统治力度了。这些印第安人,应该早晚都会被剿灭,种植园的安全应该是无忧的----当然了,在这些意大利佬们看来,东岸人将捕获的印第安人先送到建筑工地上干活,然后再将他们发配到海外殖民地定居,U看书( www..o )实在是太浪费了(这个过程中死亡率极高,说十不存一肯定是夸张的,但真实情况比这也好不到哪去),还不如将他们全部仅仅束缚在土地上,以供各大种植园所需。只不过这似乎是东岸人的内政,他们这些外来人也无权置喙,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整个八月份便在意大利投资者仔细的考察、商谈中渡过了,1663年9月1日,结束了考察的意大利商人们觉得非常满意,纷纷表示打算在顺化港及其周边地区投资甘蔗种植园(同时还有少量人打算尝试性地种植一些肉桂和胡椒),并希望此事尽快得到实施。周亚夫中尉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己任内最后一件大事终于完成了,下面应该就会有政务院系统的文官来接手这边的工作了吧,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回到陆军系统了。

    9月3日,包括里维拉和多利亚在内的全部意大利投资者们,搭乘一艘从北方圣埃斯皮里图将军区返回的商船,前往南方的东方港而去。下面他们将移师著名的东方宾馆,在那里与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务院的官员们详细商谈投资的细节----现在原则上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基本就只剩一些细节了,可以想见,在未来这些种植园都逐步有产出后,东岸与意大利地区的联系将变得更加紧密,影响力也远较过去为强,而这其实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179章 里约(6)

    九月下旬的里约热内卢已经逐渐变得炽热了起来。

    科内利斯·比克尔在贸易部司长白玉堂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处于紧张的修缮、扩建工作中的顺化港,搭载他们的是一艘海军护卫炮舰,在撂下他们这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后,这艘拥有二十多门长短火炮的战舰又再度扬帆起航,趁着难得的东南风,直朝巴西东北部近海驶去。它要去那里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胆子奇大的货色,敢在东岸海军封锁得这么严密的情况下,还敢来捋胡须。

    好吧,其实还是有人敢来的。东岸人最近已经拦截了不少来自英、法等国的商船了,大部分都是在圣萨尔瓦多湾以外被拦截住的,有时候白玉堂都觉得这些人太笨,累西腓、圣萨尔瓦多等大港一定是被严密监视的,要走私也得去一些小港口啊,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开过来,还是白天,你当东岸海军是瞎子么!

    对于这些被拦截的商船,东岸原先的政策是强制收购船上的物品,然后让其速速滚蛋,当时那些英国商船就是如此。不过到了现在,海军对这些商船的政策一律是驱逐,使得这些船长或商人咬牙切齿的同时只能要么寻机到小港口出货,要么干脆运到别的地方(比如新库尔兰或东岸)销售,甚至海军还在无人撞见的大海上击沉过某两艘英法商船的,可谓是嚣张得可以。要知道,当年英荷海战,东岸的船只运载大量商品大摇大摆地开进联合省,英国战舰可是放行没有拦截的,东岸人如今这么做,其实已经相当过分了,不过谁在乎呢,有本事你跑南美来咬我啊!

    白玉堂与科内利斯下了码头后,立刻向城内而去,在闻知周亚夫中尉已去内陆森林亲自督战剿匪后,白玉堂有些无奈,只能和科内利斯二人在原葡萄牙某官署内住了下来,然后派人去寻周亚夫。

    “比克尔先生,西印度公司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贵国自从被迫放弃累西腓、奥林达等地后,这片海域就很少能够看到贵公司的船只了……”被人从贸易部内匆匆喊出来,然后又被匆匆要求陪同西印度公司特使科内利斯·比克尔前往顺化港考察的白玉堂,忍不住出言问道,他是真的挺好奇的,因为部里很多人都说近些年荷兰西印度公司情况不佳,卖给他们的商品货款总之要拖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而且之前在累西腓贷给他们几笔贷款(物资AA现金贷款,本息合计超过二十万元)快要到期了,但荷兰人却提出展期,

    让人跌破眼镜,什么时候名声响彻新大陆和西非的荷兰西印度公司混到这步田地了,不应该啊!

    科内利斯看了一眼白玉堂,他知道这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是谁,白斯文白院长的长子嘛,母亲是阿尔梅达家族的支系成员,从小擅长诗歌、、打猎,东方法律专门学校(中等专门学校)的毕业生,却阴差阳错地进了贸易部门,但干得还可以,职位不低,前途被很多人看好——这次能被派出来陪同他考察顺化港,本身就已经说明其实力了。

    “公司现在主要的精力集中到了非洲,那里是一个重要的利润来源。当然圭亚那的制糖产业以及加勒比海的贸易也在继续经营,而且我们对这些产业的信心十足,不然我也不会来到里约热内卢了。”科内利斯·比克尔简短地说了两句。

    白玉堂闻言微微点头,虽然这个荷兰佬嘴上说得甚是简略,但长期在贸易部里厮混、了解了很多东西的白玉堂却听明白了。荷兰西印度公司,在失去了伯南布哥这个重要的蔗糖产区后,现在已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了西非,估计是在经营黑奴生意,毕竟这也是市场很广阔、利润总额很高的生意。此外,与英国人的皇家探险者非洲贸易公司相似,这家公司怕不是也在收购土人手里的黄金,这同样很挣钱——怪不得啊,在丢失了伯南布哥以后,这片海域的西印度公司商船就骤然减少了,合着人家是去非洲经营黑奴和黄金生意了啊。

    不过,他们应该也没彻底放弃蔗糖生意呢,听说荷属圭亚那的蔗糖产量已经接近了2500吨一年,阿姆斯特丹的30余家精炼厂已经全线开工,虽然不及以往在巴西东北部顶峰时1-2万吨的产量,但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这里没有战争,属于纯挣的。而当年在巴西那会,与葡萄牙人的战事频繁,开支浩大,1-2万吨蔗糖挣的钱,未必就够填到巴西这个无底洞里了,要不然西印度公司也不会连年亏损了。

    当然了,作为合作多年的伙伴,荷兰西印度公司虽然已经转移业务重心,但他们显然也不想放弃与华夏东岸共和国之间极具潜力的贸易,比如与加勒比航运公司之间在新西班牙市场上的合作等等(最近他们也开始进口佛得角的盐了),而这次科内利斯代表西印度公司总部来到顺化港,应该也是出于这种目的。

    “我听说贵公司打算在顺化港投资甘蔗种植园,请恕我难以理解,贵国在圭亚那的殖民地已经颇有了些基础,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跑来东岸呢?”白玉堂问道。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路上,却仍没什么头绪,既然这会闲着也是闲着,那么干脆问问科内利斯好了。

    谁知科内利斯·比克尔这个西印度公司董事闻言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再好,只能支支吾吾随口向白玉堂搪塞了下了事。想想也是,这话咋说呢,东岸人以为圭亚那是西印度公司的地盘,可尴尬的是当地服务于西印度公司的移民却不占多数,相反英国移民的数量倒是很多,如果他们愿意,甚至随时可以推翻西印度公司在当地脆弱的统治,前提是西印度公司不从海外调集军队进行武力镇压。他们现在之所以没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荷兰西印度公司给出的收购价比较合理,没有侵犯到他们的利益罢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西印度公司上下对此身为不安,他们不敢强行驱逐当地的英格兰种植园主或农民,惧怕因此而深陷战争,那样公司可能就立马破产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苟延残喘着。但他们同样无法舍弃蔗糖贸易的巨额利润,因此,在受到热那*亚人投资新华夏岛甘蔗种植园的启发后(他们显然无法去印度洋,因为那是财大气粗的东印度公司的地盘),他们打算再度重返巴西,在被东岸人占领的里约热内卢这里寻找一处地方,建立甘蔗种植园。

    当然这种做法在西印度公司内部也不是没有非议,盖因无论西印度公司往里约热内卢移民多少人,华夏东岸共和国是断然不会允许这里被荷兰人蚕食的,这片土地的主权毫无疑问仍是这个新大陆的头号强国,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考虑到这点,西印度公司董事会内的许多人对投资里约热内卢仍有疑问,他们觉得还不如加大投资圭亚那的力度,与英国佬在那里展开全面竞争,这样开发出来的地都算自己的,蔗糖产销也是自己说了算,自然比到东岸寄人篱下要好很多。

    但是——还是那个但是——荷兰人对能否在圭亚那地区成功竞争过英国人有些信心不足,再加上与东岸人合作多年的科内利斯·比克尔的据理力争,因此董事会最终还是委派他到东岸来看一看,谈谈条件,看看能不能被董事会所接受。另外,顺便把那几笔贷款展期的事情再和东岸人确认一下,这会公司在西非投资浩大,银根有些紧张,那二十多万元的本息还是缓缓再说吧。

    周亚夫中尉在两天后从内陆地区回来了,当时他骑着一匹拉斯切克马,马鞍下挂着几颗人头,让白玉堂吓了一跳——后来他听说是一些“冥顽不灵”的印第安部落酋长的首级,被周某人带回来夸耀武功。

    科内利斯对此倒是熟视无睹,看见周亚夫中尉回来后,他立即询问白玉堂是否可以尽快安排其对投资环境的考察。白玉堂无奈,只能询问周亚夫,周亚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安排手下军官带着一对人跟他们进了内陆地区,至于他自己,则回城里休息去了。

    科内利斯的一群手下前后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将顺化港及其周边跑了个七七八八。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荷兰人也确实很满意,那么下面就是谈条件了,虽然他们也仅仅是把这里作为一个备选方案,即圭亚那一旦被英国人夺取后不至于手头一块蔗糖产地都没的备选方案,但该谈的条件还是得谈的,该争取的好处还是得争取的,比如是否可以求得东岸人允许荷兰商船能把蔗糖直接运回阿姆斯特丹进行精炼,比如是否可以要求东岸人降低出口至联合省的蔗糖的关税税率等等。

    白玉堂认真的听取了科内利斯提出的条件,并不时叮嘱自己的秘书将其记下。不过在听闻科内利斯有意从西非引进大量黑人前来种植园工作之后,他终于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这在国内似乎还没有先例啊!如今东岸本土的非国民,除了政府经营的大农场、伐木场、建筑队、砖窑厂、矿山外,私人是压根不允许蓄奴的(甚至就连掩人耳目地签订所谓的劳务工雇佣合同也不行)。如今荷兰人竟然提出要在顺化地区引进大量黑奴搞种植园,这似乎有触碰政策红线的风险,白玉堂不敢擅专,只能心里暗暗记下,并打算一回去就向上级请示,看看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毕竟现在这荷兰人看样子还真有可能过来投资呢,虽然很可能仅仅是小规模的试水。

    而除了黑奴这个事情之外,荷兰人的其他条件也令白玉堂眉头直跳,比如他们不想将自己甘蔗种植园内出产的蔗糖交给东岸人进行精炼,而是想直接拉回阿姆斯特丹精炼,这无疑有挑战顺化港经济秩序的嫌疑,若是让那帮意大利商人们知晓了,不定会怎么闹呢,ww.)因此这一条是绝对不能答应的,白玉堂甚至当即就予以了回绝。另外,关于降低出口至联合省的蔗糖关税税率的事情,白玉堂也没有明确答复可以或不可以,但看的表情及脸色,大概也是没什么可能性的了。

    科内利斯这个时候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来东岸投资种植园而已,他们设定的条条框框竟然这么多,一点没有给予西印度公司应有的优惠,简直是把他们当做农奴一样进行剥削——当然他也选择性地遗忘了,荷兰西印度公司以往在对待圭亚那、加勒比海岛屿及伯南布哥的甘蔗种植园主时,差不多也是这般做派——这令他很是不快,脸色也当即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起来,甚至于原本还想就投资种植园寻求东岸人的信贷支持的,这会他也不提了,因为他害怕再一次被东岸人拒绝,他可丢不起那个脸。

    10月5日,脸色不愉的科内利斯、白玉堂一行人登上了一艘从巴伊亚返航的护卫炮舰,准备前往首都东方港。而在这个时候,送行的周亚夫中尉突然提起了一件事,即有关新尼德兰优先购买权的事情,对此,心情不佳的科内利斯只能无奈地指出:荷兰西印度公司虽然与东岸政府达成过关于新尼德兰的优先购买权协议(价格为三百万盾),但西印度公司暂时没有、未来可能也没有任何出售这块殖民地的想法。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登上了东岸人的护卫舰,打算去东方港转一圈、稍稍拜访一些人就回去,这趟旅行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提议到里约热内卢进行投资了。

第180章 产学研体系(1)

    1663年10月15日,晴,平安县。

    大名鼎鼎的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级中学内,刘雪飞刚给一群高中学生们上完化学课。课程的内容是如何利用电池组对各种化学物质进行分解,比如苛性钠是如何在通电的情况下分解成氢、氧和纳的,至于其他的电解饱和食盐水等试验,也已经在以往的课程上讲过了。

    毋庸置疑的是,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中和工程技术研究院附属高中这两所全国仅有的高级中学,已经不折不扣地代表了如今东岸共和国新一代的最高学术水平了,而且在这个星球上也是水平最高的,就凭他们掌握的大量超时代的知识。

    刘雪飞是前国家主席刘为民的女儿,从小喜爱化学的她一早便利用身份以及那么一份不算太过出众的天赋,被招录进了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中内进行学习,至今已经毕业快十年了。这十年间,酷爱化学的她一直在自然科学研究院内工作,偶尔也兼职到附属高中内授课,教授一帮经过严格筛选后选进来的学生,以将知识传承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全国仅有的这两所高中可不是每年都招收学生的,盖因其独特的运作模式决定了老师们(多为专业研究人员)没有太多的精力与时间来教授学生。这里的“学生”与其说是学生,不如说是研究助手或学徒更准确些,因为他们除日常学习之外,平时还要广泛参与到各项科学实验及技术攻关之中,甚至在一些与地方企业合作的项目中,他们还要出任技术指导。借用后世的一个词汇来说就是,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

    也就是说,他们所掌握的知识可能仅仅是限于后世高中级别的(个别研究深入的知识水平可能会高些),但所作所为却完全是后世研究生的做派,由此也可见东岸高中生的金贵,这么些年来培养出来的学生如今基本已身居各企业研发部门、各技术类中专、各教育部门的中坚,为东岸基础技术水平的提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君不见,这些年来东岸国内的手工作坊越来越少,很多落后的生产方式也变成了机械化的生产方式,至不济也是半机械化生产。而这些生产线的设计、生产设备的研发、效能后续评估及改进的工作,无一不是由这些高中生们来完成的,来自后世的我们可以嘲笑他们的知识面窄、程度不够深,但绝对无法嘲笑他们极强的动手能力及对所掌握知识的应用能力。

    刘雪飞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事例,当时她还没进自然院附属高中,早期招的一届学生,有人为了解决困扰大家许久的将气体从一个容器中转移到另一个容器内的问题,突发奇想地设计了一个后来被称做集气槽的装置——他的思路很简单,即将第二个容器盛满水倒置在水槽中,然后将装有气体的第一个容器的口部从下面对准第二个容器的口部,气体便会被收集进第二个容器内——这种灵机一动瞬间打开了大伙的思路,然后更完善、更可靠的集气槽便在这个点子的基础上被开发出来,然后不断改进,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这种创新毫无疑问就是智慧的火花,穿越众也许知识比他们丰富,但智商或者说智慧这种东西真的是要靠天分的,而这也是他们这么些年以来,一直在全国的初中生里进行遴选,挑选看起来颇具天分的孩子升入这两所高中(更准确地说是研究机构)深造的原因所在。他们太需要知识的接班人和传承者了,如果全靠这些仨瓜俩枣的穿越众,三十年是干不成多少事情的,因为他们没这个精力,可能也没太多的动力。

    当然没被选入高中的初中生也不是都去就业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同样被各种中等专门学校给吸收了,比如首都东方县的大鱼河青年干部学校、法律中等专门学校、首都医科学校、航海学校、定远陆军军官学校、海关学校,位于青岛县的青岛路桥学校、财会专门学校,西湖县的西湖农技学校,平安县的平安冶金中等专门学校等等。另外,各企业办的学校也吸收一部分这样的初中生,比如铁路机械加工厂、南方车辆厂、第一重型机械厂、中央铁路公司等大型托拉斯企业投资兴办的学校,当然这些企业教授的知识范围比较窄,内容也更偏向于实用,毕竟其也同时为本企业职工提供进修教育,内容不可能太过深奥。

    华夏东岸共和国发展三十多年以来,相比在建筑、机械方面的突飞猛进,化学和物理这种基础学科的发展却一直不甚尽如人意。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任何发展,相反,他们的进展很大,但这种进展却多集中在理论领域,即他们受限于材料、技术、资金或政策限制,没能将这些产业发展起来,而着眼点更多地在与培养基础人才、完善理论(准确地说是恢复理论)、制定各类标准和工具,因此,人才和理论体系的建设是够完善了,但还需要产业带来的利润来回报这种投资,这便是科技部的老爷们一直在提的“产学研体系”。

    当然或许有人会说,东岸人在化工领域也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比如近些年在解决了一些重要的中间品的制造难题后,从煤焦油里提炼、生产的染料(苯胺紫、阿尼林黑、阿尼林青等)的产量也越来越大,虽然尚未能够做到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程度,仍然只能窝在实验室里制备,但其产量却比最初提升了太多了。东岸近些年虽然每年也在花费大量资金从国外进口植物性和矿物性染料,但其缺口已被弥补了不少,未来染料工业的大踏步前进极为可期。

    不过,这些所谓的成就比起机械、建筑、造纸、纺织行业的突飞猛进来说,却是不够看的,因此现在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向上级提出,在国家重点发展机械等产业三十年后,是否也可以极大对化学领域的投入,以提升整个化学工业的水平。毕竟,化学所不能总靠着煤焦油、染料、三酸两碱之类的东东吃老本吧。

    刘雪飞在给学生们上完课后,回到办公室喝了杯马黛茶,略事休息了一番,然后便乘坐马车匆匆赶往了位于桔树乡的北方化工厂。这家由原先的第一化工、北方制碱等企业合并而成的大型化工托拉斯,如今生产规模已经相当不小,浓硫酸、纯碱的生产规模尤其大,每年都在数百吨的样子,广泛应用在造纸、玻璃、肥皂、印染、钢铁等行业——光平安钢铁厂和铁岭特钢厂每年就需消耗数百吨的纯碱,且缺口还甚大,很多时候不得不在没有纯碱的情况下生产;此外,河南玻璃厂每年也需消耗数十吨纯碱,几家大型纺织厂、遍地的制革作坊、面粉发酵、水处理、印染等行业加起来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纯碱,以至于国内不得不呼吁停止纯碱对外国(主要是联合省和奥斯曼帝国)的出口,优先供应国内使用。

    因此,现在北方化工这些年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在了纯碱生产线的扩大之上,但随着国内工业生产规模的逐步扩大,以及海外市场需求的增加,纯碱的生产却怎么也赶不上消耗,现在北方化工厂已经发了狠了,打算一口气扩建三条以吕布兰法为基础的纯碱生产线(至于原料之一的硫酸钠则从盐城港输入芒硝解决),希望能够满足市场上的需求缺口。

    不过,扩大生产线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有足够的投资和熟练工人即可(这花些时间不难解决),但吕布兰法制碱产生的大量残渣和尾气却是个大麻烦,比如硫化钙等碱性残渣,大量宝贵的硫被禁锢在了其中(每生产1吨纯碱就要生产2吨残渣,可怜东岸每年进口的大量硫磺以及焦化厂回收的硫还不够他们折腾的),不过东岸人暂时还在研究硫化钙废物的市场用途,未能摸索出完整的商业化废物处理技术;再比如产生的大量氯化氢气体,这种东西倒是好处理,东岸人早期便设法将其用水吸收成盐酸酸液,但盐酸这种东西说实话在如今的东岸消耗量不大,北方化工厂制碱产生的这种副产品在仓库里越积越多,最后甚至不得不拿去冲厕所打扫卫生,令人无奈得很。

    不过,自然科学研究院总不是什么吃干饭的,以刘雪飞为首的研发小组经过数年时间的努力,基本已完整摸索出了一套可工业化消耗盐酸这种副产品的方案,且能产生较大的经济效益,这次她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这套生产线的后期收尾工作。

    “小刘组长,这边。”北方化工厂的厂长宋强站在车间门口挥了挥手,喊道。宋强这个人当初一人身兼第一化工和北方制碱两个厂的厂长,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将这个东岸最大的化工集团给拉扯起来的,在化工生产——尤其是硫酸和纯碱——领域可谓居功至伟。本来已经六十多岁的他也是要退休颐养天年了,不过放不下北方化工这个后半生所寄的他还是决定,在完成这项最后的“原始版氯碱工业”的调试后再行退休,凡事都要图个圆满嘛。 △≧miào△≧bi△≧gé△≧

    “小刘组长啊,你们自然院化学所这次搞出来的东西不错,我当初可愣是没想到呢。”头发已经大半花白的宋强迎上前,看着眼前的后辈,笑眯眯地说道。

    “呵呵,宋叔叔,您是化工界的老前辈,日理万机,既要管理工厂生产,还要开拓市场,更要培养工人,自然是没时间来做研究了。当然了,如果贵厂技术科的人把这些活也一并干了,那么我们自然院化学所的脸往哪儿搁啊。”刘雪飞笑呵呵地说道,“对了,这次的尾气处理生产线怎么样?漂白粉的生产稳定了吗?”

    “经过前面三次的小规模试生产来看,已经比较稳定了。盐酸与二氧化锰加热产生的氯气,与熟石灰浆共同作用发生反应,生成的液态漂白粉质量非常好,平安供水厂给我们的回馈就是,以后就用我们的漂白粉漂白饮用水了。”宋强很有信心地说道,“当然也有一些厂家希望我们能够生产干燥的漂白剂,( 而不是目前的液态产品,这可能需要生产线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动。”

    “平安织造厂那边怎么说呢?”刘雪飞又问道。

    “他们更希望直接用氯气对棉布进行漂白,那得把布匹送到我们这来了,无端增加了运输成本。不过看他们的样子,用氯水漂白过的棉布制品应该是作为高档品来出售的,价格本身就高,完全可以将这些运输成本转嫁过去嘛,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实在不行,他们要是嫌远的话,也可以让平安街车公司开通到我们厂的马拉货运轨道车专线嘛,这样成本就低很多了。”宋强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一条生产线一天就能漂白一千多件棉织品,产能完全足够了。相比于平安织造厂,靖江造纸厂对漂白的需求才更大啊……”

    “呵呵,没想到这些副产品的利润,如今看起来也不小呢。宋叔叔,可要记得副产品的处理专利是我们自然院化学所的哦,10%的专利费,每年可都要按时缴纳呢。”刘雪飞闻言娇笑着说道:“我们后面还在研究漂白粉成分中氯酸钙的进一步工业化应用呢,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当然还是有些去杂、反应效率等问题无法解决,不过也快了。”

    宋强闻言有些了然,作为前中学教师,氯酸钙与在一定条件下发生复分解反应,最终生成这种重要的化工原料的事情,他也是了解的,而且也在实验室环境下成功制得过。不过,眼下刘雪飞这么说,那么是否表明这种原料的工业化生产也逐渐被摸索出来了呢?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第181章 产学研体系(2)

    “氯碱氯碱,说白了,就是在氯和碱上面做文章的基础化学工业嘛。”从北鸭子湖地区行署专员办公室内走出来的翁广安悻悻地叹了口气,“这个什么新专员连氯碱工业的原理都不甚了了,就强硬要求我们处理纯碱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液(主要含纯碱和硫化钙),他甚至连名字都没说对,还硫酸钙,我呸,是硫化钙好不好。”

    “不过,这个鸟专员虽然没甚科学技术水平,但他有句话说得不错,固定在废液中的硫被随意排入了河流之中,不但造成了严重的污染(这一点最近甚至已惹得桔树乡的农民们天怒人怨),也是极大的浪费。要知道,我们国家每年可是要花费大把的金钱进口硫磺呢,如果能把这些最初源自硫酸或芒硝的硫给回收过来,不但减少了污染,也是一项极为重大的技术进步,效益那是极高的。”上了一辆马车的翁广安慢慢思索着。

    其实,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这几年确实也专门安排了一个小组研究对吕布兰法纯碱生产线废液的处理及再回收问题,只不过进展看起来较为缓慢。翁广安虽然不是他们小组的人,但有幸参加过几次全系统的研究情况通报,了解到他们是想将制碱过程中产生的大量烟气(含很多二氧化碳)通过碱性残渣废液中,将其中的硫以硫化氢的形式释放出来。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就很简单了,正如同焦化厂氧化硫化氢收集硫磺一样,直接投资兴建收集坑就行了。

    只不过,他们的设想是完美的,但在实际的工业生产尝试中却屡出问题,效率极其低下,想要能够有效回收废液中的硫磺,看样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因此,这伙人不得不继续加大投入进行研究,以期未来能将这个方法完善,并最终形成专利注册下来——他们这个小组曾经乐观地预测过,如果一切顺利并最终攻克所有技术难关的话,那么他们这个专利方法能为北方化工厂每年从废液残渣中回收约几百吨的硫磺,这可是价值数万元的产业呢,绝对不容小视。

    而通过从碱性废液中回收硫、生产漂白剂、氯气漂白棉布和纸张,若是全加起来的话,可是每年接近十万元的大产业呢,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即使只收取10%的年专利费,那也是每年一万元的收益,投入到科研中,也是能做不少的事情了——东岸人这套粗浅的化工产学研体系,确实也有点那么回事了。

    “不过,这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他们小组的,

    要不是他们组长恰好去南边出差,我也不会被所里派到专员办公室里接受质询了,唉,真是倒霉。”自然科学研究院的高材生、同样是穿二代的翁广安哀叹着说道:“老子明明是研究硫酸应用的啊,和他们制碱工业的人也没什么交情,无端被专员一通责难,真是糟透了。”

    马车就这样在翁广安的连连哀叹声中驶进了桔树乡的北方化工厂内,在取了公文包后,翁广安这个年轻的穿二代也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位于厂区内某个偏僻角落,这里可是放着他的很多“宝贝”呢。

    唔,好吧,准确地说,翁广安的这些宝贝总价值不过两千余元,是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委托收集上来的各类动物骨骼,其中甚至包括巨大的鲸鱼骨骼,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废料,因此收购得非常廉价,只花了两千多块钱便把这个面积不小的荒地给堆满了。

    “翁组长,乡里农户们的反响非常良好,很多人都说骨头渣子做肥料古已有之,但效果这么好的他们还没遇到过。”一位穿着破旧牛仔布工作服的高中生见翁广安回来了,打了招呼,说道:“看来您指出的是正确的,包括海鸟粪、海豹粪便、动物骨骼在内的一切所谓的旧式传统肥料,如果不用硫酸进行处理的话,那么其吸收率将低得令人发指,大量宝贵的营养成分就流失掉了,没有被农作物或果树吸收。”

    其实,东岸人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大量使用含磷肥料了,其中包括南铁公司从秘鲁、智利进口的海鸟粪,从马岛挖回来的海鸟粪和海豹粪,南海渔业公司运回本土的鲸骨粉等等。这些所谓的肥料其主要化学成分应当就是磷酸盐,尤其适用于果树生产,不过东岸人近些年在做了多年的跟踪研究后发现,这种原始的肥料如果不做特别处理——比如使用硫酸以提供其可溶性——的话,那么其吸收率将非常有限,白白浪费了大好肥料,因此这才有了翁广安他们这个研究小组的成立。

    简单地来说,这个翁氏领衔的科研小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用硫酸处理像收破烂一样收回来的大量动物骨骼,将其从磷酸盐变成过磷酸盐,以使其能够更好地被农作物所吸收。毫无疑问,这种处理过程将消耗大量的硫酸,但比起肥料的“增值效用”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硫酸在此时的东岸也不是什么贵重事务,一吨的价格也不过才接近九十元的样子——如果是内部成本价的话,可能还要更低一些——目前自然院化学所也已经为这种过磷酸盐的生产方式在国家专利局注册了专利,并正式授权给了北方化工厂生产,并且只收取售价5%的专利费,也算是支持农业生产了。

    翁广安等人的这个技术小组曾连续几年去桔树乡周边的农村,对使用和没使用过磷酸盐肥料的农作物进行过数十次对比评估,结果自然是极为喜人的,过磷酸盐肥料的效用确实十分惊人,或许这意味着今后磷肥的一个发展方向。

    不过,包括农业部、科技部、自然科学研究院和北方化工在内的一干人都盯着过磷酸盐肥料的生产,但他翁广安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如此“低级”,事实上这个自然院附属高中以优秀成绩毕业的年轻人,一直在试图制备一种能够“瞬间点火”的好玩的东西——事实上他之前已经尝试过了,用硫酸来处理动物的骨灰,然后用木炭来还原磷(白磷)。

    磷这种新奇的事务之前他只在高中课本上听老师简略讲过,但现在被自己亲手还原出来后,翁广安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立刻醉了,他想着:是不是可以就此进行深入的发散研究,生产出一种廉价、快速而又有效的点火物事呢?毕竟,现在东岸广泛使用的火折子其效用实在是太令人感到蛋疼了,急需出现一种新的点火物事来取代这个使用了无数年的老古董,或许最终就着落在了磷上面了吧。

    不过,磷这种东西性质实在太不稳定了,而且以前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说还有毒,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新一代火折子”。因此,翁广安在思索再三后,决定使用化学课本上曾经提到过的方法,即将白磷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加热至240摄氏度,使其转变成无毒且性质相比较为稳定的红磷,然后再想办法将其与氯酸*钾、硫磺(作为燃烧物)的混合物摩擦生热,发生一系列的化学燃烧反应,进而引燃细木杆,成功生火。

    但这种东西说着容易,做起来可就有相当不小的难度了,比如红磷的生产目前就有不小的问题。先不说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时,隔绝空气加热怎么做到以及怎样做更经济,就单说这加热到240度就有点问题啊——说起来也尴尬,东岸人至今还没有量程如此之高的温度计呢,这生产时的测量控制可就不好办了,此外还有设计新的生产线、处理一系列的故障等等,总之麻烦是一大堆呢。

    再者,这氯酸*钾的生产如今可也有些问题啊!起码翁广安就知道,刘雪飞他们那个科研小组就至今尚未完成氯酸*钾的工业化生产与制备,问题还一大堆呢,何时攻克难关尚是个未知数。而且他们是使用制碱过程中生成的副产品氯酸钙与氯化*钾发生复分解反应,这氯酸钙的产量首先就受制于纯碱的生产,其次还要和漂白剂产业争夺原料。当然了,作为早期的火柴工业,对氯酸*钾的需求量其实也不是那么地大,氯碱工业副产品的后续生产处理过程中产出的氯酸*钾,应该已经够翁广安他们使用很多年了。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同样比较棘手的问题,那就是钾盐的来源。毕竟,制备氯酸*钾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氯化*钾,这种东西不需要你额外生产,自然界的许多盐湖中就大量存在着这种物资,可问题是,这些盐湖都不在东岸!也就是说,东岸人如果想要工业化成规模地生产氯酸*钾,那么首先就要解决钾盐的来源问题,这是绕不过去的坎——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说,东岸人所知晓的明确出产钾盐的、且产量颇大的、易于获取和运输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海军曾经远航并埋过主权石碑的东非吉布提地区了。

    翁广安曾经隐约听人说过这回事,当时海军的探险船在吉布提的格勃特湖畔靠岸,然后在那块无主之地——其实当时东岸人不知道,那里名义上还是奥斯曼帝国的领土——上与土人有过接触,并埋设了主权石碑。后来,东岸人又派过两次探险队对吉布提这片干旱的土地进行过探险,结果在内陆地区发现了储量巨大的盐湖,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曾经对他们带来的盐湖样品进行过分析,发现其中还有大量的钾盐,的含量极高!

    这个发现曾经令自然院化学所的众人们极为兴奋,但这个时候海军给他们泼了冷水,指出吉布提的气候极为干旱、炎热,并且极度缺水,并不适宜设立大规模的殖民据点,除非他们能从邻近的埃塞俄比亚开挖沟渠,引进饮用水,不然就只能少量派些人小打小闹一番,搞个小型定居点,像本土乃至南非、新华夏那种大型定居点是很难存在的了。

    这个消息一度令大家都极为沮丧,因此后来这事便渐渐没人再提了。不过,UU看书( ww.uukanhu.com 氯酸*钾的潜在市场需求令翁广安再度对这个位于吉布提的盐湖燃起了希望,化工及农业上(钾肥)的双重需求,是否可以促使执委会诸公们下定决心,并最终决定在吉布提一带建立殖民地,开采盐湖里的钾盐呢?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能啊!

    “都说要‘产学研’一体,如今我们化学所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了,工业化生产的障碍已经为数不多,早晚会被攻克。那么,这些技术和专利的实际应用,国家也要重视起来啊!氯酸*钾这种东西,用处太大了、太多了,我就不信执委会诸公们看不到——唔,好吧,限于他们的文化知识水平,还真有可能——而且一旦我找到了红磷的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方法,那么制备新一代火折子的所有条件差不多就成熟了,缺的也就是钾盐这种重要的基础原材料了。”翁广安心里有些激动地想着:“海军部每年那么多军费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那么多船,难道天天躺着睡大觉么?就应该带上一船人,备足武器,去吉布提一带殖民啊,然后将包括盐湖在内的大片土地都圈起来,并使用当地的黑人开采、运输钾盐,成本也不会太高的。而且,钾盐的用处极大,光国内那么多农田,每年运回来就能提高多少粮食产量了?仔细算一算账的话,也不得了啊!更何况,钾盐也是有工业用途的嘛,我的新一代摩擦自燃的火折子,市场需求绝对广阔得很,到时候可就全靠吉布提那边了啊。唉,真是急死人,应该想办法让所里给上级写报告,阐明现阶段占领吉布提并开发盐湖的必要性。”

第182章 产学研体系(3)

    王华督站在一台不大不小的干馏釜面前,满脸肃穆。

    这是一个立式铸铁罐子,深1.5米,直径约在0.9米的样子,做工粗糙,也不美观,但胜在结实。这样的铸铁罐子一共有六个,如今三个一组紧密排在用耐火砖砌成的加热炉内,罐子上方有一台小型蒸汽起重机,吊钩下方装有一金属筐,筐内最多能装约750千克的煤炭,用于往每个干馏釜内投料。

    没错,这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版的煤焦化系统,与平安乡焦化厂内的那个大型干馏窑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只不过体型更小、造价更低廉罢了。毕竟,如果仅仅是为了获取干馏煤炭产生的煤气,是远没有必要设计多么高端、投资多么巨大的设备的,那不值得。

    眼下这个加热炉+多组反应釜的设计,其实就已经清楚明白地表明了,他们是为了获取煤气,而不是其他什么的。再加上这种设备使用的是平安矿务局自产的劣质煤,那问题就更明显了,现在炼焦是不会用这种煤的,平安钢铁厂除了最早期这样做过以外,已经很多年没使用过平安煤作为炼焦用煤了。

    好吧,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其实说华夏东岸共和国缺煤那是胡扯!远的不说,单单就目前控制的鸭子湖流域及乌拉圭北部,其煤炭总储量就有一百多亿吨,极为惊人——要知道,南非的煤炭总储量也不过才487亿吨——但欲哭无泪的是,这些煤炭的缺陷也很明显,即多是低热值、高硫、高灰、多杂质的劣质煤,也就只能凑合着烧烧火了,干些什么都不成,让人无奈地紧,只能哀叹南美大陆太年轻、成型太晚,导致这些煤炭还没发育完全,怪谁呢,只能怪地球喽!

    不过,这些煤炭资源胜在集中,且埋藏极浅,很多基本是露天矿藏,开采起来成本极低。因此,这些价格便宜量又足的煤炭如果拿来干馏制煤气的话,那么还是胜任的,比如王华督等人此时在做的就是这事——他们都是新成立的东岸煤气公司的人,

    这回来到平安织造厂,主要是为了给他们试装煤气灯。

    众所周知,纺织厂一直是火灾发生频率最高的企业之一,各种蜡烛失火、油灯失火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几乎充耳不绝,因此他们有迫切的愿望想寻找到一种相对安全、同时也很经济的照明设备,以取代越来越不合时宜且价格相对昂贵的蜡烛或油灯,如今煤气灯就是他们的一个选择。

    东岸煤气公司是国有控股企业,能源部占股51%,剩下的股份面向市场公开发售,以筹集资金,比如王华督这个穿二代就既是公司管理层,同时也是股东之一。这次他们花费大量资金从工程技术研究院手里取得了煤气灯的专利授权,然后很快便投资进行了试生产,结果十分喜人,按照王华督的话来说就是:“我在灯火通明的餐厅内渡过了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放在壁炉里的小型干馏釜通过烟囱管子供应煤气,点亮了餐厅内的几盏煤气灯,那洁白的亮度远不是鲸油蜡烛所能比的,我一下子爱上了这种新奇的事务,并立志要为推广它而奋斗下去,但我想白斯文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做的,他们家族的光明蜡烛厂可能会遇到些麻烦。”

    光明蜡烛厂现在真的要遇到麻烦了!作为东岸国内数得着的大型企业,平安织造厂一直是他们家的重要客户之一,几乎每个月都要采购大批量的鲸油蜡烛或普通蜡烛,但一旦煤气灯在这家纺织企业内全面铺开,可想而知他们的损失有多大;而一旦煤气灯这种新奇事物在全国范围内铺开,那么光明蜡烛厂或许可以考虑转型了,因为他们的生意必定会一落千丈。

    六个反应釜内的干馏产生的煤气,经由手工操作经过水封送达干燥的主管,到达一座圆柱形的立式空气冷凝器之中,然后煤焦油流入一个小坑内,煤气则通至装在边上的一排边长为三米的立方体铸铁罐子之内储存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乎就是焦化厂煤干馏的翻版,只不过该厂干馏产生的煤气是通过大型管道输送到厨房、水房、锅炉房,利用气体本身所带的高温加热水体,然后再或排入大气散掉,或烧掉,或输送到紧邻的平安钢铁厂炼铁用。而在东岸煤气公司为平安织造厂设计的这个系统内,煤气是被全部收集起来的——当然既未经过水洗,也未经过净化,比较粗糙和原始——然后通过粗细不一的管道输送到终端的各个煤气灯内燃烧,以提供照明。

    王华督这会在车间内几个干馏釜前都转了一圈,然后下了加热炉,又带着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各输送煤气或空气的管道,一直忙活到下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既然技术科王大科长都宣布检查无误了,那么底下人还等什么,赶紧点火加热反应釜,干馏煤炭啊!

    傍晚七点多钟的时候,闻知厂里要搞个“大新闻”的织造厂职工及家属们纷纷涌到了安装了煤气灯的位置,这些人有的磕着松子,有的喝着啤酒,有的嚼着鲸肉干,孩子们在人丛中钻来钻去,互相打闹,好不快活,现场一度和乡村集市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此景此景的王华督顿时一脸黑线,被人当猴瞧的他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让你们现在嘚瑟,等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煤气灯这种事物的“可怕”了,嘿嘿,现在这么闲,以后一个个都习惯加班上夜班慢慢享受煤气灯吧。

    半个小时后,平安织造厂的一位李姓科长也穿过人群,赶到了煤气生产车间,打算看一看煤气灯这个新奇事物到底是如何工作的——他没有等待太久,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随着王华督的一声令下,东岸煤气公司的技术人员通过手工操作,将通往煤气灯的主管道阀门打开,大量可燃性气体(一氧化碳、氢气、甲烷等)就此通过管道快速奔向了安装在外面的那数量众多的煤气灯。

    “哇!”虽然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虽然车间内的噪音相当不小,但王华督仍然清晰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阵阵惊叹,这令他非常满足——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啊,要的就是被人惊叹、崇敬、佩服的感觉啊,王华督甚至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任何一刻的成就感或满足感有此时这么强烈!

    被连续不断的惊叹声吸引的众人也开始移步走向安装了煤气灯的各个地点,只见一个个东岸煤气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取下灯罩,用明火点亮每一盏煤气灯。而随着他们的动作,每个灯芯——一个喷嘴样的燃烧器,有单孔的,也有多孔的——都开始燃烧了起来,并发出了明亮的火焰,同时燃烧生成的气体也通过管道输往了大气之中。

    “简直亮如白昼!”平安织造厂的李科长望着一个个明亮洁净的煤气灯将车间照得亮堂堂的,嘴里喃喃发出了上述感叹,在被王华督恰巧听见后,更增添了心里的自豪感。

    晚上十点整,这个系统所覆盖的厂区内总计904盏煤气灯已全部成功点亮了起来,无一失败,让人看了大为振奋。很快,平安织造厂的李科长率先鼓起了掌表示对东岸煤气公司的敬意,而在他的带动之下,掌声很快就扩散到了整个围观的人群之中——这是很多人一生之中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不灭的火焰,以及这种火焰是如何照亮整个厂区及道路的,他们中的一小部分甚至还无法相信看到的这一切,觉得这一定是什么魔术……

    煤气灯就这样持续而长久地亮着,而事实证明,东岸煤气公司的系统是可靠的——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因为一整晚厂区的煤气灯都在工作着,而且亮度丝毫没有降低,为此所耗费的,无非是一些廉价到极致的劣质煤炭罢了。更别说,干馏釜内产生的部分硬壳状残留物(只有很少部分是焦炭),也是可以拿来做别的用途的嘛,至少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燃料,无论是烧锅炉还是做饭皆可,倒是省下一笔买燃料的钱了。

    平安织造厂的李科长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便满脸笑容地告辞离去了,他是真的对煤气灯这种新事物非常满意,并打定主意要在报告中对其多加美言,让厂领导们在未来技改时多添置一套这样的设备,彻底淘汰各类蜡烛、油灯等易招致火灾的照明物,那样厂子里每年付给东岸保险公司和中央保险公司的火灾保险费也能少上许多。

    更别说了,煤气灯这个系统除一开始投资较大外,其实后面是不需要花多少钱的,就长期成本来说远比购买蜡烛要便宜,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廉价、安全、效果极佳的照明方式,那么为什么不用呢?为什么不推广呢?

    当然了,现在说推广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总还有些为之过早的嫌疑。无他,盖因东岸煤气公司目前推出的仅仅是第一代产品罢了,设计上的缺陷还存在不少。比如平安织造厂正在使用的第一代煤气灯照明装置缺乏最基本的水洗和净化程序,因此平安县政府和地区行署之前在考察过东岸煤气公司的设备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令王华督个人觉得非常可惜,因此这也促使了他们技术部门行动起来,与工程技术研究院的人一起,打算研发第二代设备(当然专利是共享了),以改正第一代煤气灯所拥有的种种缺陷,为以后的市场推广打好基础。

    目前,工程技术研究院已专门派出了一个技术小组,常驻东岸煤气公司,专攻第二代煤气灯成套技术的研发,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比如,王华督就提议,是否可以将煤气通过石灰水进行水洗,去除里面的二氧化碳等杂质,以提高煤气质量。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技术部门的响应,他们重新更改了设计,将干馏釜出来的煤气通至一个装有湿石灰的容器内(该容器需不时人工进行搅拌)进行净化,然后通过盘管在储气罐下方的水中进行冷凝,最后以冒泡状的形式被水洗涤,进入储气罐储存起来。

    这种方法有效去除了煤气中的硫、二氧化碳等杂质,有效提高了煤气的质量,一度令东岸煤气公司上下极为振奋。不过,后来人们发现,用这种方式处理煤气会产生一种充满恶臭且有毒的废液,东岸煤气公司在将这种废液排入河流时,差点让愤怒的村民们将大门给堵了,( wwwuukansu.o )因为河流里的鱼虾都被这种废液给毒死了。东岸煤气公司无奈之下,只能将这种废液放在干馏釜下方蒸发浓缩掉,然后再将剩下的废渣在夜晚运出去倒掉,如此才稍稍平息了事态。

    此外,由于煤气中含有一定量的氨气,会极大腐蚀管道中的黄铜配件,并且使煤气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臭气。为此,他们正在讨论是否应该在干馏釜上装一个抽气机,以将其内部的一些碳的沉积物给排掉,减少干馏釜的压力。至于其他的一些诸如使用廉价的木制管道、发明新的计量仪表的工作,目前也在稳步地向前推进着,总得来说其进度还是能令人满意的。而当这些工作基本都完成后,可想而知这第二代的煤气灯系统必将会大放光芒,从而为东岸煤气公司快速攫取更大的市场份额立下汗马功劳。

    对于这一点,王华督本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未来的照明及供暖,是东岸煤气公司的天下!王华督深信,未来煤气对社会和经济的影响之大怎么说都不为过,除了可以给加班工作的人们提供低成本、高效率的照明外,也给东岸社会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文明和生活方式——从现在开始,夜校的普及力度会越来越广,使得人们在工作之余,还可以聚集到灯火通明的地方进行学习或其他活动,这无疑会深刻地改变东岸社会的生活方式。(未完待续。)

第185章 南非诸君(1)

    本土诸君在念叨着南非,南非诸君也在念叨着本土。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这不,河中地区专员焦唐、南非驻屯军司令谢汉三少校二人于1663年12于23日这一天,来天雄县检查县保安团训练情况的时候,还在发本土执委会诸公的牢骚。

    “两年前我就向本土递交了关于成立泾源县和天雄县的计划书,当时冀希望于执委会诸公能特事特办,同意在各项条件尚不达标的情况下将这两个县批下来,结果很不尽如人意。那帮家伙,简直官僚主义作风十足,比我们那会差远了,甚至也不如刘为民的第二届,不知变通、能力低下,竟然以人口、经济、交通、治安等指标都不合格为由推脱着不办。要不是我后来连连写信反应情况,这帮家伙我看也不会同意泾源县(约五千人口)、天雄县(约一万人口)这两个县份的成立了。”前中央执委会委员、现河中地区行署专员焦唐从一匹性情温顺的骑乘用马上翻身而下,熟练地将缰绳丢给随员,然后朝紧跟在他身后的谢汉三说道。

    话说泾源县、天雄县是在经过多番交涉之后,最终才于1662年8月确定成立下来的,分别是全国第48个和第49个县级行政单位,至此,河中地区行署管理下的县份已多至四个,人口五万多。经济实力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尤其是这些年与新库尔兰之间的贸易逐步稳定下来之后,出口了大量牲畜、腌肉、奶酪、黄油、面粉、高粱、酒类、咸鱼、水果乃至建筑材料的河中地区,人民的富裕程度也有所提高,这从他们与本土及新华夏之间的贸易额逐年攀升就能看得出来——民众有了钱,自然要进口新华夏的热带商品和本土的高级日用品了嘛,不然难道把钱都熔铸成银冬瓜埋地窖里?

    而贸易的蓬勃开展,自然也催生了河中人向南非内陆地区寻找更广阔的土地和财富的冲动,比如随着羊毛行情的看涨,目前就有相当多的二代年轻人从河中县出发,带上马匹和武器,

    来到天雄县境内。然后,接受了国营河中羊毛进出口企业资助的他们,一边在已成一片大工地的县里接受简单的训练,一边成群结队地出山口北上,挥舞着火枪与马刀,尽可能地袭杀一切遇到的零散土人——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会尽量抓活口,毕竟在河中地区行署定下的规矩(没有形成任何文字的口头规矩)里,活的原著名远比死人的人头更值钱。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 ww.xinxiasuo.cm)

    这些人袭杀的主要地区在大小卡鲁高原的西半部,这里环境相对恶劣,人口本来就很稀少,结果再经他们这么一折腾,自然是千里无人烟了,原住民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没人会再傻乎乎地留在这里。

    土人死了、逃了,他们留下的空白自然由东岸人来填补了。今年以来,河中地区行署已分别在大小卡鲁高原西部设置了三个定居点,分别是位于后世德杜伦斯小镇附近的奉符乡、位于位于陶思河小城附近的仙源乡、位于后世兰斯堡小城附近的瑕丘乡,以及位于后世巴里代尔小城附近的袭庆乡。四个定居点均位于河流行经、水草丰美之地,同时亦是高原上的交通要道,尤其是最东边的瑕丘乡和袭庆乡,已是离卡玛王国势力不远,可谓是两把抵在敌人肚子上的尖刀。

    卡玛王国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至今尚未对东岸人沿着北横山山脉探过来的这只爪子做出什么反应(或许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压根不知道,因为附近的土著部落被东岸骑兵杀得太惨了),相信如果他们再不能调集重兵攻取的话,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整个大小卡鲁高原中西部地区就和他们彻底说拜拜了——虽然目前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原住民部落了。

    “今年新设立了四个定居点,从移民中截留部分人口已是必需之事,毕竟总不能一直从河中县抽血调取人力吧。哼,中央又想要我们为临时停靠、休整的移民提供食品、照料和临时居所,同时还要维修保养船只,做好卫生疾控措施,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焦唐当年做过中央执委,但彼时东岸人的大规模移民行动尚未展开,很多事情自然不太清楚。但现在当了河中地区行署专员,每年经南非抵达本土的移民船只不知凡几,人口数量更是高达数万,这对地方上的负担可不是一般地重,因此,现在屁股已坐在南非河中地区一侧的他,才有了这么一番牢骚。

    其实,从移民运输船队中截留人口的事情,以前无论是南非、新华夏还是澳洲,基本一直都在做。看最快章节就上(乡/村/小/说/网 ww.xinxiasuo.cm)只不过近些年随着本土执委会的三令五申,各殖民地才消停了下来。只是,这才过了区区两年的时间,一些海外殖民地便忍受不住了,澳洲开拓队的王炎还好,比较谨慎的他没开这个口子,但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马万鹏这厮就比较嚣张了,今年公然以“身体状况欠佳、不适宜远航”为由,一下子扣下了超过五千名来自明国淮安府的移民,也是牛逼得紧,至于这五千人里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身体欠佳不适宜远航,那就得问马某人自己了。

    新华夏岛的消息自然而然地随着移民运输船队流传到了河中港一带,地区行署专员焦唐闻讯后,大为振奋,虽然他不是马万鹏那种权限极高的封疆大吏,但仗着自己是第一届执委会成员的他卖起了老资格,“悍然下令”从今年的移民份额中同样截留了五千人,其中约一半安置到了新设立的四个定居点,另外一半则被四个县瓜分——其中执地区之牛耳的河中县一下子抢走了一千五百人,以填补黑八旗居民移走后留下的空当。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中央严令各地不许截留移民,结果才执行了两年,南非和新华夏就“破戒”了,这事情要是上头没个反应,说出来谁都不信。因此,谢汉三还是蛮担忧的,这会只听他在旁说道:“焦专员,此事风险不小,慎重啊!虽说如今中央的强主席性格温和,比较好说话,但说到底截留移民之事终究是在挑战中央的权威,不能不慎重行事啊,上头怪罪下来,全地区可都是要吃挂落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这事有点挑衅中央权威的味道,但马万鹏那厮都做了,你还怕啥?那小子是个灵清鬼,在中央消息灵通着呢,他能第一个做,我怕什么!”谢汉三闻言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其实啊,这事情就是中央和地方的博弈,中央要收走我们的羊毛、我们的粮食、我们的海产品、我们的牛羊、我们的酒,甚至我们的钻石,那么总得给点好处吧。中央的利益要考虑,地方上的感情也要兼顾嘛,互相理解,互相理解哈!说难听点,每年那么多移民船和人过境,对地方上的消耗不是一般地大的,地区行署虽然现金支出不大,但物资消耗惊人,所以截留点移民算什么大事,中央执委会会理解咱们南非诸君的想法的。再退一万步讲,我焦某人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现在正是可以倚老卖老的大好时机啊,不趁着这张老脸还有几分价值的时候使劲用用,还等什么时候啊?”

    焦唐这话说得谢汉三有些汗颜,也有些动容,这焦专员虽然不是南非地区出身的官员,但对河中四县百姓的感情倒是真挚的,至少为官一任,也算是造福一方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没有下降甚至还略有上升,河中地区辖下的地盘也大大扩充,土人宵小遁迹,荷兰人、英格兰人大气也不敢喘,这不是造福一方什么是造福一方?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枪声,那是新设立不到一年的天雄县保安团官兵在进行射击训练,这些人里面,很多之前已在河中县经受过民兵训练,以老带新之下,整个天雄县保安团一千名官兵的战斗力成形非常快,相信等到1664年年中的时候,这支规模不小的民兵部队就可跟在主力军团的后面,参加对土人部落的讨伐作战,为后世子孙争夺阳光下的土地了。

    焦唐、谢汉三两位南非的主官静静看了一会民兵们的训练,然后又在训练间隙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并给训练表现突出的人员颁发了训练奖章和奖励,这引起了官兵们山呼海啸的欢呼。

    “河中县保安团二千人、天雄县保安团一千人,白波、泾源二县就不谈了,那两个县保安团都是架子团,加起来也不过才几百人,勉强自保吧,当不得大用处。两个能用的县保安团三千受训民兵,再加上南非骑兵营五百余职业官兵,以及贵部南非驻屯军的主力一千多人,我们河中地区行署关键时刻能拉出去五六千大军,这在南非是何等的伟力。呵呵,这样的实力,不扩张还等什么?等这四个新定居点巩固一番后,我们要针对卡玛王国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必须要将大小卡鲁高原彻底夺下,扩大我们的统治区。而在此之前,南非骑兵营要不断派出精干人员,深入打击科萨黑人在大小卡鲁高原的力量,为以后我们的主力征伐行动大好基础。”焦唐严肃地说道,而他这番话,基本也为未来一段时间内东岸人在南非的扩张方向奠定了基调,即沿着陆路自西向东,或蚕食、或鲸吞、或征服,总之是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扩张,扩大东岸人的领地,而东岸人在南非地区的三十年殖民史,也差不多是遵循这样一种规律的。

    谢汉三闻言默默点头,世界局势演变到现在,随着东岸人蝴蝶翅膀的影响,各个殖民国家对南非的重视程度都远超以往。有安哥拉和莫桑比克殖民地可以停靠、补给的葡萄牙王国不论,其他国家如联合省、英格兰、法兰西等国对南非是越来越看重,不但投钱头物投人,还在大搞合纵连横之术,比如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英国殖民地之间的私下勾连,订立攻守同盟就是如此。

    甚至谢汉三还听说,前阵子新华夏岛东南部的土人与法国佬展开激战,法国佬设立的新卡昂镇抵挡不住,已被马南扎诺酋长的人马攻占,残存的数百法国人涌入了圣路易镇和多凡堡两地。有人提议他们迁往南非建立新的据点,并且已经有了两艘法国武装商船在后世伊丽莎白湾一带登陆勘探了,目前这些居民尚未统一意见,但窝在圣路易与多凡堡两地生活穷困的他们移民南非,应该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了。

    至于新华夏岛东南部剩余的法国殖民者嘛,UU看书( ukanshu.com)目前仍在那儿结寨自保。虽然一时不虞城市被土人攻破,但这样一来经济上的压力大增,他们能持续多久就很成问题了——这个时候新华夏岛上的法国殖民者们得感谢法兰西是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从黎塞留时代就一直拨出巨额财政补贴援助海外的殖民和探险活动,不然的话,恐怕新华夏岛东南部的这些法国佬也不会坚持这么多年了,他们现在要想在当地站住脚跟,除了看东岸人会不会使坏外(几乎是必然的事情),还要看他们的国王能不能从手指缝里漏下一点资金援助他们这些“可怜人”。

    “南非的局势现在还非常混沌,但我们的优势也很大。”看完天雄县保安团官兵的训练后,二人离开了训练场,然后焦唐又朝谢汉三说道:“现在第一混成营还在安哥拉奋战(前阵子本格拉、罗安达两地爆发大规模流行病,库尔兰火枪手、黑八旗们大规模减员,对地方的控制力空前减弱,而葡萄牙又派了一船援军在当地登陆,故不得不紧急抽调第一混成营北上增援,目前两地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这个空当期我们就好好训练民兵,建设四个新定居点,等到大队人马回归,到时候再给卡玛王国那些鸟人们好看!”

    “我明白的,焦专员。”谢汉三少校立刻说道。(未完待续。)

第186章 南非诸君(2)

    雨越下越大,大到整个天际都一片白茫茫的样子。看最快章节就上 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麦金莱带着斗笠、披着雨衣,在筑好的一段堤岸前仔细检查着,看看工程质量有没有问题。这是一段水库堤坝,同时也是从乡政府通往河码头、军营的道路,加起来总长也不过区区数百米,全部以石子和细砂土铺路,务求质量在水平线以上。

    修筑堤坝的是一群附近的黑人部落民,在被东岸移民征服后,自然而然地被抓到了各处工地上,充当苦力和消耗品。不知道是义成地区的环境太过恶劣了还是活儿太重、生活条件太差的缘故,本地的黑人劳工死亡率相当之高,疾病、劳役、蛇虫都是造成他们死亡的主要原因,因此造成了奴隶逃亡事件三天两头爆发,让人头疼得很。

    十二月份是莫桑比克确切无疑的雨季(同时也是热季),一年之中70%的降雨量都集中在这个季节之内。东岸人设立的义成地区处在湿润的东南信风影响下,降水以暴雨为特征,从土壤吸收水分的观点来看,这并不很有利。暴雨冲刷土壤表层,破坏建筑物(殖民初期以土坯茅草屋、木屋为主),淹没低地——尤其是在沿海地带,最大的暴雨往往都集中在此,且伴随着雷鸣与大风(义成港约三分之一的雨日是雷雨日),有时候一阵大暴雨其降水量能达到200毫米,令人惊诧无比。好在最大的暴雨往往处在夏季后半期(往往不在降水量最多的月份),目前的义成港还处在比较“温柔”的前奏下,这一点,已来此定居达一年半之久的东岸移民已经有所了解了。

    这里是滑台乡,位于后世的博阿内小城附近,滑河(即翁布鲁奇河)北岸,设立于今年年初,由最初抵达此地的五百名淮安府移民及三百名广州府移民共建而成,是义成地区最最深入内陆的一个据点了。

    滑台乡所处的纬度虽然是亚热带,

    但周围的地形无疑还是典型的稀树草原,土壤是红棕壤,为非淋溶土壤或钙层土的变种,发育在地形微缓起伏、年平均温度26摄氏度、降雨量在800海米左右的条件下。这类土壤虽然有机质层不厚,但由于矿物质含量多,所以是肥沃的,这从当地土人种植的高粱收成就能看得出来。

    滑河两岸还有一些沼泽土、冲积土,但却无法有效利用来耕种,除非你去搞基建修好水库、水渠和堤坝,不然就只能在旱季拿来放牧——与沿海地区的沼泽不同的是,这些内陆沼泽多是季节性的,雨季泥泞,旱季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则长满了草类。百度搜索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这些沼泽本身其实就是河流泛滥的产物,反过来又成为自然的径流调节器,东岸人的土地多的是,暂时还没窘迫到开垦沼泽的地步。

    今天是1663年12月25日,西方的圣诞节,不过在炎热的义成地区,本地居民们才刚刚将地里的玉米料理好,然后匆匆赶到设在乡里的道观前——大慈大悲的道士们正在给人们免费发放药品,其中既有阿司匹林等普通药品,也有新出的风油精、清凉油、驱风油等药物,后三者在义成地区尤其受人们欢迎。

    麦金莱刚刚已在道观里领完了自己的那份,感谢天尊的慷慨,使得他们这些僻居偏远蛮荒之地的可怜人也能得到一丝慰藉。作为从新华夏岛交流过来的干部,滑台乡代乡长麦金莱是本地的最高长官了,兼任乡武装部长的他除安排乡里正常开垦事务外,也能指挥驻扎在附近的五百名岛屿八旗土兵——这些马来人近些年也大面积改信了天尊,为此受信任程度提升了一个等级,装备和待遇也有所提高,这相对应的,士气和战斗力嘛自然也不是以往可比的。

    其实说实话,在像义成地区这样的非洲大陆上,东岸人还是敢放手使用这些新华夏岛土人的,盖因他们不是本地的原住民,且肤色也和东岸人较为相近,与本地的通加黑人(班图人的一支)根本不是一路(相反从人种和肤色上他们更亲近东岸),因此充当起东岸人在义成地区扩张的打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一般来说用到岛屿八旗土兵的时候并不多,本地的通加人居住分散,文明程度低,战斗力比起科萨人有较大差距,因此在被东岸人痛殴过一两次后,现在都很自觉地搬离了各个东岸定居点附近,将土地让了出来。

    而事实也证明,通加人占据着这么肥沃的土地本身就是最大的浪费。这些人的农业技术极差,水利设施几近于无,因此东岸人在驱走他们后,接收的仅仅是一些粗粗整饬过的农地罢了(农地中石子、树根也不少),他们还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水库,不然的话,一旦到了旱季降水少、蒸发强烈的时候,农田灌溉出现麻烦是大概率事件,很多时候甚至人畜饮水都可能出现问题,你没看那些通加黑人旱季时要去干涸的河床底部寻找残存的水泊,甚至有人还去喝山洞里的发臭水体么?因此,想在义成这种降水季节性差异很大的地区发展农业,大规模修建水利设施就成了必然,而这显然也是麦金莱下一阵子的工作重点。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 ww.xinxiasuo.cm)

    “雨季下起雨来一片昏天黑地,但很多都白白浪费掉了,委实可惜。一旦到了旱季,降雨量骤降,蒸发量大增,那时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还是要建水库。”麦金莱一头扎进了一个木质哨所内,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感叹着说道。

    东岸人在雨季来临前曾经利用捕获的大批通加人奴隶开挖了不少蓄水池,蓄水池利用一些天然沼泽或微型湖泊进行开辟,目前尚未完工,主要原因是建筑材料的缺乏——更准确地说,是石灰、水泥、砖石的缺乏——此时天空倾泻而下的雨水已将水库底部灌满,与滑河之间间隔着的大片沼泽地也渐渐被水流占据,水库与滑河,看来迟早要融为一体了。

    “水库虽然尚未完工,但至少有相当一部分水体要被留下了,野外四散的玉米、香蕉、水稻田,到了旱季时也不至于难以为继。”麦金莱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松木打制的椅子上,一边招呼着下面人给他上茶,一边说道。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是毛君毛中尉的人!”哨塔上的瞭望手突然喊了起来,正在喝着马黛茶的麦金莱闻声一跃而起,冲上哨塔后一看,只见远处果然行来了一支部伍,他们在滑河上费劲地乘着小木船,木船的吃水不浅,看样子满载了各类物资。

    “快带人去接应。”麦金莱随意吩咐了一名手下,然后再度戴上斗笠,冲进了雨幕之中。这些是从义成港一带往滑台乡输送物资的船队(一般在雨季滑河淹没两岸大片沼泽地、水位高涨时出发),是滑台乡数百居民雨季时最最企盼见到的事务,作为本地的最高官员,麦金莱于情于理都要去迎接一下。

    “毛队长,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要赶来,真是辛苦。”看着一名男子从船舱内钻出来后,麦金莱立刻上前真情实意地说道:“听说您上个月在灵昌乡(新设立的定居点,位于后世贝拉维斯塔小城附近)一带受伤了,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如何?”

    “恢复得不好,能给你押运物资来吗?”毛君闻言哈哈一笑,上前握住麦金莱的双手,笑着说道:“马托拉河畔的祖鲁人还没法拿我怎么样,想要取我毛某人的性命,他们还不够格。不过,那一矛确实差点要了我的命,娘的,弟兄们也死伤了数十人,真是晦气。现在灵昌乡一带只能以固守为主了,当地七百多居民已经在日夜赶工修建堡垒,连开垦农田都顾不上,邱海洋邱专员也已经带着一千名岛屿八旗土兵过去了,那边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毛君此人今年二十来岁,定远陆军军官学校步兵科毕业,穿二代出身,一直在陆军系统内发展,如今已经是中尉军衔,且在地区行署专员邱海洋的授意下着手组建义成港守备队(员额暂定为三百人,军饷、物资均由新华夏开拓队“赞助”),也算是实权在握的军官了,比起本土那一大票在各级部门里厮混的尉官们是幸福了太多。

    不过在上个月,此君带着新招募整训未久的三百名官兵乘船抵达了灵昌乡,协助他们驱逐当地操祖鲁语的黑人部落,结果发生大战,守备队士兵表现不佳,死伤惨重(先后有52人阵亡、失踪或受伤),就守备队队长毛君都被人一矛扎伤(万幸没得破伤风),算是给了东岸人一个下马威。现在行署专员邱海洋也紧急赶往了该处坐镇指挥,并请求新华夏岛方面调遣作战经验丰富的官兵“数百人”前来支援,以尽速击垮盘踞在灵昌乡附近的这个祖鲁部落,以免影响东岸人在那边的拓荒垦殖。

    “这些祖鲁人竟然凶悍若斯?”麦金莱有些唏嘘,他也是第一回听闻此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义成、三元里和我们滑台这边的通加人就要好对付多了,正面对战时只要人数不是相差得很悬殊,岛屿八旗基本上每次都能获胜,不但解除了战争威胁,甚至还抓了不少俘虏充当劳动力。两厢一对比之下,果然还是我们这边比较爽啊,灵昌乡,嘿嘿,还是慢慢来吧。马托拉河两岸,我记得全是说祖鲁语的部族,如果这些人都是些有组织、有战斗力的部族的话,那么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必须另想他法。”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凶悍,主要还是守备队士兵训练时日尚短,而且身体素质、气力甚至都不如那些祖鲁黑人。那些疍家渔民,在广东时身体素质就比较差,常年累月艰苦的生活掏空了身子,确实不适合征募为军了,当初训练时甚至有很多坚持不下去的。以后守备队会逐渐汰换了这些人,尽量以良家子为军,应该再不会出现此次军溃的场面了。”毛君有些尴尬无奈地说道,“别愣在这里了,赶紧卸货吧,麦乡长,物资挺多的。”

    这支船队总共有五十多艘小船,装载的多为建筑材料(从新华县运来),此外还有少许粮食、腌肉、咸鱼和108药酒,甚至在最后两艘船上,眼尖的麦金莱还发现了不少军靴、水壶、弹药包、刺刀、枪管和火药。

    “怎么还有这么多军械?”麦金莱有些不解了,上面从未告诉他要接受这么一批军械啊,难道他们滑台乡这里也要组建守备队了?不应该啊,这里的移民总共才八百多人,根本组建不起成规模的守备队,而且也负担不起这些脱产军人,那么这些军械是干嘛用的?

    “那不是给你们用的,先卸下来放到仓库里,后面你们这里会有一支人数约在两百的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官兵过来,他们的家属多散布在三元里、义成、灵昌乃至科摩罗群岛上,嗯,你们这里也将安置七八十人。”毛君看了看后随口说道,“都是些从奥斯曼帝国流亡过来的可怜人,战斗技能都还在,也好使唤。上头的意思,是把他们派到义成地区来,让他们帮助我们与通加人、祖鲁人作战,以逐步清理出大片的土地,供未来越来越多的移民定居拓荒之用。”

    说到这里,毛君也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次本土数万移民抵达新华夏,马万鹏马队长下令扣下了超过五千名淮安府移民,其中很多是身体强健之辈。马队长的意思,是海外领土付出这么大,自然也要得点好处,过去两年全岛没有截留移民,但现在他也不好继续强压了,因此今年扣了五千人意思意思。这五千人里,据我所知将要分出超过一千人来到义成地区生活,再加上义成地区可以合法截留的两千名移民配额,这总数就超过三千了,因此,继续向内陆地区拓展就成了必然。 uukanhu.cm)这次来的两百人名加尼沙里军团官兵,只不过是来打前站的罢了,而这些军械其实也是给他们用的,和你们无关,别多想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向内陆地区拓展了?之前地区行署的意见,不是说先在沿海地区发展么?义成港周边适合种椰子、腰果、甘蔗和水稻,灵昌乡也以腰果和水稻种植为主,我们这边要种香蕉、甘蔗、腰果和玉米,三元里那边主要是腰果、甘蔗、水稻和烟草,邱专员在全地区工作会议上也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了吧?他还要求我们不要好高骛远,要稳扎稳打,吃下一块是一块,不要因为扩张过速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会怎么风向全变了?我们滑台乡这里才八百多移民,粮食尚未能完全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要迎接这么多移民,且还要继续向内陆地区拓展,这搞什么搞吗?到底怎么回事?”麦金莱刚才听毛君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于是出言相问。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简单点说,就是从你们这里往西大概百来公里的地方,发现煤炭了,而且探险队已经出具了报告,明确指出那里的煤层埋藏极浅,开采非常方便,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的煤是优质的无烟煤和烟煤。”正在整理装着刺刀的木箱的毛君中尉无奈地朝麦金莱说道。而他的话,无疑使得我们的麦大乡长瞬间陷入了呆滞之中。(未完待续。)

第187章 南非诸君(3)

    1664年1月15日,王志杰刚刚结束在干燥酷热的橙河流域的探险,便又被紧急召来了义成地区,打算带队前往内陆地区某处勘探,以尽快确定那边到底有没有开发价值。百度搜索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那边都是操斯威士语的部族,地方不大,人口不多,根据两位曾经去那里做过贸易的葡萄牙商人说,整个操斯威士语的部族大概只有十几万人,不过居住得比较集中。我们若是想要征服斯威士人,不大动干戈恐怕是不行的,至少要调动一个混成营和若干民兵才行!”王志杰的一名学生在见到老师后,第一时间汇报说道。

    这个身材矮壮敦实的小伙子之前曾带着一支五六十人的探险队伍深入了斯威士人聚居区,一边做贸易一边勘察那边的物产,结果在收了一大堆的狗头金、皮革、象牙后,他在某处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煤炭!而且这些煤炭是最优质的无烟煤(白煤),这令他极为兴奋!

    后来在连说带比划并给了大笔好处(不过是一些玻璃制品和金属器具罢了)后,自觉赚了大便宜的斯威士人才带领他们来到了最初捡拾到煤炭的地方,然后王志杰等人便震惊了!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面积很广阔(疑似)煤田,且煤层埋藏极浅,据探险队雇佣当地人挖掘采样得知,几乎每处采上来的都是最优质的无烟煤,其质量堪比当年海军层少少买过一船的威尔士白煤!

    这个发现轰动了整个探险队五十多名队员,大家都不是没见识的土人,这个煤矿储量不小,而且煤炭质地极佳,燃烧热值高、残渣少,完爆目前产量已无法有效提高的塔城精煤及南铁煤(产于黑山煤矿及黑金岛),一旦开采出来运回国内的话,那海军和交通部门的人还不乐翻了天!

    在携带了几袋各处开采出来的样品后,这支东岸探险队匆匆打点行装,告别了对他们态度还算友好的斯威士人,

    再度经长途跋涉——其实也不算远了,发现煤炭的地方离义成港直线距离也不过才区区七十公里罢了——返回了义成港,然后将消息报给了义成地区专员邱海洋,同时负责代管他们的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马万鹏也得到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得到消息的邱海洋也极为激动,作为地区专员的他敏锐地意识到,如果他能在此事上引起本土的重视及投资,那么这将是义成地区势力扩张的一个极好机会,同时也是他邱某人权势扩大的极好机会,因此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坐船前往新华港面见马万鹏寻求帮助。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 ww.xinxiasuo.cm)

    说实话,马万鹏这人还算是厚道的,虽然义成地区只是他代管的(意味着义成地区“翅膀硬了”之后就要脱离新华夏管辖了),而且他本人也很可能在东、葡战争结束后便入主中央执委会,有些事情本可以撒手不管的,别人也无法对此多指摘什么。比如义成地区专员邱海洋上赶着要想将控制线向内陆推大几十公里——这里他玩了个花招,滑台乡到后世姆卢梅煤矿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公里,至于实际距离么,呵呵——作为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马万鹏,负有对他们业务指导的权责,本可以下令阻止的,甚至也可以不予调拨物资和人员援助,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同意了邱海洋专员的请求,同意他们将义成地区的实际控制线向内推,为此,新华夏开拓队将给予他们一定的金钱、物资和人员上的帮助,这一点,令邱海洋感激莫名,一个劲地说今后要唯“马大哥”马首是瞻!

    新华夏开拓队的援助,大体上来说包括三万元现金、大量玉米和稻谷、些许牲畜,以及足足一千五百名从各大种植园内赦免(都是平时表现较为出色,打分考前的)的斯拉夫奴隶、部分流亡的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官兵及其家属。这些援助目前已经开始分批抵达义成港,其中第一批加尼沙里军团的官兵业已开始向滑台乡一带开拔,他们将在那里领取军装和武器,然后护卫着部分东岸移民,携带着安家落户所必须的一应家什,朝内陆地区进军——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位于滑台乡以西2-3天路程(约55公里,为平坦的草原路)酸枣乡,位置大体上在后世莫桑比克西部的纳马沙小城附近。

    而当在酸枣乡一带站稳脚跟后,义成地区还打算继续向西,大致在后世ngone城附近设立一个定居点,名曰管城乡。此处距酸枣乡的路程约在35公里的样子,距煤矿所在地、后世的姆卢梅小城附近(已被东岸人在地图上标注为成皋乡,当地的斯威士人一定有不同意见……)大概在三十公里出头的样子。而滑台乡离可修建深水码头的义成港西郊(后世马托拉港附近),也不过同样三十公里路程的样子,这样算下来,从煤矿到出海码头,如果修建起铁路的话,总里程应当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公里,即便考虑到义成地区较为偏远,运输费用高,这条铁路的总造价预计最终也不大可能超过二百万元——当然如果大批量使用通加人、祖鲁人、斯威士人当奴隶修路的话,总造价可能会进一步降低。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费用不是不能承受,但中央未必同意,因为塔城、黑水、黑金岛煤矿出产的煤质量虽然不如规划中(或者说臆想中……)的成皋煤矿,但对国内生产来说,也还凑合了,不排除未来国内工商界会更多地寻求优质煤炭来源,但眼前他们显然是没有足够的动力的,一切其实还是得靠南非诸君自己!

    邱海洋很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盘点下他手头的实力,义成港有居民2600余人、三元里乡有居民900余人、灵昌乡有居民700余人、滑台乡有居民800余人,加起来不过才区区五千多人啊,而且物资、粮饷奇缺,基础设施也很烂,野外是大片大片的蛮荒之地,每两个定居点之间甚至还生活着大量的通加人、祖鲁人,对地方上的实际控制力也弱得可怜。

    可以负责任地讲,义成地区若不是有新华夏开拓队马队长施以了极大“关怀”的话,他们很可能至今仍窝在义成港沿海的一个小小的堡寨内,一面进行着艰辛的屯垦工作,一面尝试性地向内陆展开殖民或贸易,这扩张速度哪有现在这么快!因此,他对于新华夏岛的援助,其实是非常感激的,而一旦此时有了新的扩张念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仍然是找新华夏开拓队方面求助,毕竟,这是个有着七八万人口、经济实力很强的海外殖民地——说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第一海外殖民地也不为过。

    而在新华夏方面“满载而归”之后,邱海洋志得意满地回到了义成港,然后迅速发号施令,将大量人和物资通过汛期涨水的滑河运输至滑台乡一带储存起来,只待雨季一结束,大量移民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涌向西面,进占酸枣乡一带,然后伺机向丘陵西侧的管城乡一带窥视——这个过程一定不是平和的,也是必然会与世代生活在那里的通加人发生激烈的武装冲突的,不过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获得赖以传之后世的土地,那就得拿人头担保去与土人拼杀,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等到1664年1月15日,著名探险家、动植物学家、地质学家王志杰终于也来到了滑台乡,他原本在河中地区的橘子河畔探险,后义成行署与河中行署公文来往后,征得其本人同意,带着一帮随员们来到了滑台乡,打算带一个规模更大的探险队,再度沿着滑台乡—酸枣乡—管城乡—成皋乡的旧路,穿越通加人和斯威士人的领地,进行殖民探险。

    队伍的规模将远超上次,约在三百人上下的样子,其中包括充作护卫的两百名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士兵。这样的规模、这样的阵容,相信不论是通加人还是斯威士人,正面对抗的人都要付出重大的伤亡,他们又不是祖鲁人,没那么军事体制,组织力低下,压根不是东岸人的对手!不过,东岸人也不都是棒槌,既然这次是探险,那么何必与那些野蛮人动刀动枪呢?相反,他们还携带了大量的礼物和商品,以便一路上通关所用,相信土人们不会太过为难这支规模不小的探险队伍的。

    当然了,这次由王志杰等人参与的探险队是带着友善——至少是中立——的态度前往斯威士人的领地,而等到他们回去,新华夏开拓队和义成地区都做好准备后,相信下一次抵达他们领地的,就不再是满面笑容、带着礼物和商品的探险队员了,而是全副武装、刺刀如林的东岸军队,一路上所有的通加人、斯威士人都将遭到大规模的征服,不从者杀、从者也要服苦役,为将来可能修建的义成铁路打好基础——这条铁路可是关系义成地区未来数十年发展的命脉呢,没有人会等闲视之。

    “三百人的队伍,两百个士兵,都是奥斯曼人,在新华夏当监工多年,有家人为质,还算可靠。另外有来自新华夏开拓队、地区行署、义成港务局、交通局、商务局的官员,也有动植物、地质矿产方面的技术人员,国家情报总局的探员也有好几个,剩下的多是向导、厨师、医生、马夫、受益、枪械修理匠等零散杂役,加起来拢共百人左右。总之,这次的队伍规模很庞大,地区行署为了筹集这么多人远行的物资,几乎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由此也可见邱专员对于开发内陆地区优质煤炭产地的渴望程度。”学生继续向王志杰说道,听得出来,这位年轻人对于开疆拓土也是有那么一丝向往之情,当然以他的年龄,可能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种所谓的开疆拓土,往往都是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的,既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不过就是些好大喜功之辈罢了。”王志杰心里腹诽着,没说出来。在他看来,义成地区的建设如今可以说是一团糟,设立快两年了,人口最多的义成港仍然要从新华夏岛要救济粮,更别提三元里、灵昌和滑台诸乡了,地嘛地没整饬好,水库嘛水库没挖好,就连牲畜数量都少得可怜,城市、道路、民生设施更是一团糟,民兵体系也没完善起来——就这样“垃圾”的实力,区区五千多的人口,几乎一穷二白的家底,居然仍然要执着地向内陆地区扩张,真当那些通加人、斯威士人是么?真当他们那么好说话么?还说什么从外界调兵,将第一混成营调过来帮你打一年,你们这帮穷鬼负担得起人家的消耗么?怕是把你们的裤子当了都养不起第一混成营吧,简直是乱弹琴!

    “还有新华夏开拓队也是,如今法国人在东南部被挤兑得不像样,你不把主要精力集中到那边,来义成地区凑什么热闹?就算不理东南部,那马任加等新占之地的秩序也需要维护,土地也需要移民来填,建设也需要海量的物资和金钱,你居然不建设自己却巴巴地跑去给义成地区输血,马万鹏你这是要闹哪样啊?”想到这里,王志杰都有些郁闷了,他觉得南非诸君的脑子都有些不正常,都疯癫了,都成了一帮不顾现实的开疆狂人!

    “算了,收拾东西吧,最近随我去附近的草原转转,搜集一下动植物标本。”王志杰打算了自己学生的滔滔不绝,然后说道。反正离雨季结束还有两个多月呢,这时候正好在附近地区转转,顺便绘制下地图,给未来的开发做参考。

    “行,那我去和毛中尉说一下。”学生闻言点了点头,朝王志杰说道。毛君毛中尉是此次探险行动安全保卫方面的负责人,之前大伙也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帮忙,这会老师来了,()自然要跟着出去勘察,听说毛中尉等人明天就要抽空外出抓捕一些通加人回来搞基建,还是赶紧去通知他们吧,省得去晚了找不到人。

    “前几天在义成港听人说,黑水地区有运兵船要回本土,考虑到邱海洋每年是有权可以合法截留一些人口补充义成地区实力的,这家伙不会公然截留一部分山东新军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官兵及家属吧?毕竟这边现在太缺人了,且尤其缺少这种有组织、有战力、成建制的移民,他们看到了不要太眼红啊!”王志杰突然又想到了这茬,而且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两个师加起来八千官兵,如果再算上家属的话,得好几万人了。虽然都是本土的菜,可南非诸君若是想办法要截留一些的话,以他们那包天的够胆,还真不是没可能啊!到时候随便往上面报个什么身体欠佳、不良于行的,然后许诺大把好处,不信没人不动心。而一旦等他们把这些有过长期战斗经验的人收拢、规整起来,那么向内陆地区进发,与通加人、斯威士人展开对土地的争夺,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有这么大的利益在前面诱惑,南非这帮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唉,也不知道那些移民运输船有没有启程了,又到哪了……”王志杰定定地想道。(未完待续。)

第188章 江西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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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64年1月18日,王志杰一直念叨着的运兵船才刚刚路。品书

    这支由两艘“八月十日”级战列舰、四艘蒸汽机帆船、一艘食水补给船、一艘弹药补给船、一艘修理船、一艘运兵船、一艘运煤船和一艘医疗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刚刚才离开了济州岛,准备趁着强劲的东北风,一路向南直航澳门;经补给、保养后再度南下马六甲,顺着冬春季节北印度洋的逆时针环流经东非海岸南下至新华港,最后再寻机回国。

    这样一支总吨位近1.4万吨的船队离开,除装运了第一批五千余名新军第一师的官兵

    及家属外,还载运了大量的明清书籍、珠宝玉器、古董物和金银——金子是从对日贸易对黑水征收来,约有四百多千克,银子是远东往本土运的银锭,数量不多,约有二三十万两的样子,此外还有在印度第乌抢的现金、物资折现,加起来总计也超过一百二十万东岸银元的样子了。虽然不如西班牙宝船队每年动辄一千多万索的超大规模,但一旦被人抢去,也是极为肉痛的,因此两艘战列舰也一直在黄海海域等待了许久,愣是等到所有货物、人员、船只都凑齐了以后,才一并南下返回国内。

    至于那艘极为强大的三甲板战列舰“东岸人”号,则与一艘食水补给船、一艘弹药补给船一起,待在宁波府定海港内,等待最后一批药材、毛皮及人员(多为离任官员及家属,如前些年大批量派来远东历练的兵团堡毕业生)位,然后南下拉包尔港、澳洲金山港,走南太平洋航线返回东岸本土。

    而此时,刚刚调整了行政区划的南方开拓队辖区内,新官任的江志清少校,一边熟悉情况一边派出了一支规模在三十余人的使节团,乘坐台湾银行的船只“贝加尔”号,也才刚刚低调地驶出了日渐繁荣的定海港,朝江西顺军控制区而去。

    “贝加尔”号的航速极快,只花了区区一天时间便驶抵了崇明沙,在卸下了部分粮食、修补过的军械及建筑材料后,“贝加尔”号再度扬帆起航,驶进了长江口朔水而,目标直指江西马当镇。

    此时正是长江两岸的隆冬时分,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枯枝败叶、萧瑟衰败的景象,令人心无端生出一股烦闷,觉得这个央帝国也正合着这长江两岸的萧瑟处一样,民生凋敝、百业俱废、饿殍遍野。不过,事实可能与人臆想的景象有些偏差——

    事实,

    与清国在事实议和这几年来,长江流域已经消停了许多。浙北及江苏(康熙二年刚刚设立)、安徽(同为康熙二年设立)二省长江以南部分的粮饷、物资也能大规模北调了,南北之间的货物流通大大加强,经济迅速有了起色——当然了,随着北地承平几有二十年,人口、物产同样大增,供养起整个清廷也是丝毫不费力了,毕竟“我大清”的很多军队都在南方食。

    清廷现在最大的烦恼,大概是黄衣贼给他们造成的钳制了,山东登莱战区及东北阿穆尔河战区像两把钢刀似的抵在清廷的要害,使得他们无论何时想要动手剿灭南明、大顺或大西诸多势力时,总是无法尽全力,这时间迁延一久,小成本快速横扫、统一全国的时机已然失去,后面要想打兼并战争,那难度可很大了,且烈度也将很大,不打个多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出来的。

    “这江北之地,早年莫大帅来过,当时攻扬州之战,打得石廷柱抱头鼠窜;后来便是廖逍遥廖司令了,淮安府得移民四五十万,立下了不世功勋,更是重创了清廷的威信,使得湖广前线酝酿许久的大决战偃旗息鼓。呵呵,我听北地来的商人说,清廷至今犹在江苏、安徽、山东、河南等地宣传廖司令在淮安屠城数月,杀五十万人,泗水、大河为之断流。嘿,你还别说,真的有很多人相信呢,因为清江浦、淮安府城等地的人口都被我们搬空了,剩下的愚夫愚妇被官府缙绅们这么一宣扬,我们‘屠城’的事情还真成了事实了!”“贝加尔”号的前甲板,南方战区司令部高级参谋、陆军尉孙武笑着朝众人说道:“听说清廷从安徽、河南等人口恢复较快的省份迁移了一些人口过来,以补充淮安府流失的大量人口,同时修理清江浦水闸,疏浚运河,忙得不亦乐乎。唔,公允地说,鞑子这个朝廷执行力真是强,一声令下说干什么干什么,不听的直接一刀斩下,这样的行政效率,如果用在建设地方,还真是强南明、大顺、大西诸路人马不少。”

    “南明不说了,积重难返,军阀遍地,已是无药可救。”已从宪兵队转任地方的陆军尉郭普夏撇了撇嘴,说道:“按照国家情报总局的分析报告来说是,除商人这个阶层活力较高以外,其余都是一潭死水,毫无前途。其实看看知道了,永历朝廷直辖的广西、云南、贵州和部分粤西穷乡僻壤,经济活跃程度、社会活跃程度远不如福建、粤东,当然那俩地素来有经商的传统,不能一概而论。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南明这个朝廷,不该扶,费效太低,你投进去十块钱,可能只能产生一块钱甚至五毛钱的效益,那还玩个屁,还不如投到大顺集团身,那里可能会产生三四块钱的效益呢,投南明那个无底洞更划算。”

    “我们这不是去大顺地盘了吗?”海军尉刘伏波插言道,“如今眼看清廷元气渐复,大顺这四年来也在秣马厉兵,积蓄力量,前次打江西、湖南锋芒毕露啊,想要扩大腹部纵深的意图非常明显,看来也是在为清国不知何时到来的总攻击做准备呢。”

    其实,从东岸的立场来说,是不希望国大地短期内再起什么战事的,尤其是清廷、大顺之间的战事,能压要压住,毕竟他们现在手头的移民数量众多,运到1668年(抵达本土时间为1670年)差不多才能全部运完。因此,至少在此之前,他们是不希望各方大动干戈的,国大地此时人口估计也六千万(1645年初时约7400万)的样子,再少也不像话,不利于他们收集人口,故他们希望南北双方都有一段较长的休养生息期,以使人口和经济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近些年来,山东、江苏、浙北一带的清国商人前来贸易,携带的供交易用的生丝、茶叶、瓷器、药材的数量一年一年多,对南洋特产(如胡椒、龙涎香、檀香等)、高级毛皮、大牲畜、黑珍珠、台湾蔗糖、烟草、药材、东岸珍(如钟表等)、肥皂(近年来兴起)等商品的需求量也一年一年多,由此可见经济的恢复程度。

    东岸人与鲁王部、大顺、南明的贸易额虽然也有所升,但增长率而言,却不与清国之间的贸易,由此可见承平很久的直隶、河南、山西、陕甘、山东等地人口与社会经济的恢复程度,是要远远超过一直以来打打杀杀的湖广、四川、江西、浙江、福建等地的。这个认知令东岸人有些郁闷,合着在长江流域搅了这么多年的局,清国实力并未受到大幅度影响啊,你只要没办法打击到他的北方数省腹地,还真不见得能打疼他,毕竟这个时代的满清朝廷,机构远没后世臃肿,八旗子弟腐化的速度也不如后世,更没彻底养成仰赖南方漕运的习惯。

    除了市面银子较缺乏外,清国内外一切似乎都没太大的改变,还能凑合着过。尤其是当年从东岸方流入清国的玉米、土豆、红薯等新大陆高产农作物,近些年显得愈发被国北方的气候驯化,产量是一年一年高了,这无疑代表更多的人口能被养活,而人口在很多时候,往往是实力的某种体现。

    这样的清廷,确实是有能力发动对南方的统一兼并战争的,而这其实也是东岸方面派出人手乘船前往顺军控制区的原因所在。没办法,虽然大顺与东岸之间因进攻南明之事闹出过一些嫌隙;虽然东岸方更是支持刘芳亮的养子、果毅将军刘忠贵争夺左营的控制权,令李过大为震怒,但这会终究不是闹意气的时候了,满清养精蓄锐四年,且料理完了内政(阿济格已被赐死),发动大规模的统一战争大概也是两三年内的事情了——这从很多迹象都看得出来,前阵子甚至有满清商人借着这几年生意做得很愉快的当口,询问可否购买一些黑水大马,由此可见一斑了。

    而当东岸人将这些消息,通过江西郭升部转达给长沙的李过后,同样在开荒种地、开科取士、治理地方(近年来任用了一些主动靠过来的士绅,地方经济有所起色)的大顺朝廷也立刻重视了起来,各营权将军难得地在长沙碰了一次面,由大顺皇帝李过(已于去年正式称帝,年号“建武”)统一了思想,督促各部秣马厉兵、厚赏勇士、补全兵甲,大铳小铳、子药燧石等军需物资务必储存到位,以待鞑虏朝廷大军随时攻来。

    另外,听闻前往巴陵一带贸易的东岸海军炮艇带回来的消息,顺军在湖南一带大肆征夫,整修河道、官道,数量众多的棱堡也紧急进入了修缮程序,一时间地方鸡飞狗跳,民怨沸腾,但顺军下不为所动,坚持将这些事情做完,由此可见其枕戈待旦的决心——没办法,大顺顶在清军南下的第一线,脑袋里要是不绷紧这根弦的话,那早被灭了,多年以来一直躲在后方优哉游哉的明军,恐怕是很难体会到他们这种忧患意识的。

    “贝加尔”号武装运输舰最终于1月25日下午时分抵达了江西马当要塞,一座当年由东岸人改建,撤退后交由顺军控制的地盘,近些年来已成为顺军与清军对峙的一线重镇,常年驻有郭升部一万五千余精锐人马。

    船只在水寨码头靠岸后,立刻有当地商人摇着小船过来兜售食物、小商品,码头的力夫也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抢下卸货的生意——这些年来东边的“冒烟船只”过来做生意,(ww.uuanshu.co )哪次不是大包小包货物多,都得喊一大堆人来卸货。甚至于,有时候船载运的是一些金贵的物事,郭大帅军的总爷们还不放心他们这些粗笨的力夫,而是将军儿郎亲自打发过来卸货、搬运,不知道这次船装的是不是这些玩意。

    “让这些人闪开。”穿着一身笔挺东岸陆军尉官服的郭普夏,一跃跳青石砌成的码头,揪住两个正在码头呆呆看着的顺军兵丁,朝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指,说道:“连妓院都凑过来,当我们是来逛窑子的么?你们是郭世安的人吧,快去禀报,说东朝使团来访,船有大笔军械,让他快派人来把码头清场。呃,对了,再找人送一些煤炭过来,给船补给一下,放心,会给你们付银子的,我们又不是强盗。”

    码头很快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已经岸的郭普夏、孙武等人放眼望去,只见穿着官服的大顺营偏将郭世安带队赶了过来。孙武眼尖,看到郭世安居然骑的还是东岸卖过去的混血战马(马政计划的淘汰品,俗称黑水大马),这令他哂然一笑,同时心里也有些骄傲:这帮土鳖,没我大东岸的帮助,怕是坟头草都长老高了,之前居然还敢与我们生嫌隙、耍小脾气,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孙将军、郭将军、刘将军——啊,还有田将军,居然你们四位联袂而来,真是稀客,稀客啊!”郭世安远远地在街边下马,然后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大笑着说道,状似极为豪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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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江西行(2)

    郭世安很快领着众人去他的府邸里暂住。看最快章节就上 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那是一座用砖石砌就的坚固小楼,事实上在马当要塞这座逼仄的堡垒内,也没地方修建宽敞亮堂的大屋,像郭世安的马当防御使府的规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你要想看敞亮气派的建筑,那还得去趟南昌,看看郭升郭大帅的制将军、江西节度使府如何。

    “几位都是我大顺多年的老伙计了,那么我也不矫情,有话就直说了,粗人也不懂什么礼数,大家多担待。”郭世安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后,略略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沉声说道:“鞑虏朝廷的吴三桂前些日子纠集七八万人攻了一次重庆,西营那帮不成器的蠢材大败亏输,丢了好几个县,现在几乎全跑南边去了……”

    郭普夏、孙武、刘伏波、田星等一干陆海军及情治部门的新锐军官,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静静听郭世安转述着极为难得的有关西营及四川清军吴三桂部的消息。原来清廷与南方各大势力议和,但唯独没提西营这茬,而是一直督促吴三桂率部讨灭这股“流寇武装”,似乎是打着令其互相削弱的意图。

    吴三桂入川这么久了,在吞了部分陕甘绿营后,手握六万大军,而且还算比较能战,却一直打着养寇自重的主意,在将西营赶到川南的穷乡僻壤之后便没再大理会。结果清廷从陕甘调了部分绿营及满蒙八旗入川督战,吴三桂无奈之下,只能装装样子出兵作战,结果粮械两缺的西营果然抵敌不住,孙可望、李定国之辈虽然能力都还算不错,但与吴老贼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最终还是丢了治下最富庶的部分重庆府地盘,彻底遁入了川南黔北的山沟沟里,与当地的土司玩去了——根据曾经与西营共抗清军的贺珍传回来的消息,目前西营有窜入贵州腹地,并窥视云南、广西的意图,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如何选择,当然也不排除投降南明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而吴三桂在攻入重庆府后,

    基本上已是与大顺直接对峙的。驻守那里的贺珍虽然一直不是什么嫡系(其人甚至还被迫降过清,后千里转战而回,但在很多人眼里俨然是“黑点”),但终究是大顺左营经制部伍,因此顺廷上下也紧张了起来,虽然吴三桂尚未有大举进攻的苗头,但不可不防啊,故现在大顺左营已是全军动员了起来,以备吴老贼攻来。

    至于顺军的其他几个营头,除在前线与清军对峙的右营(袁宗第部)、前营(高一功部)外,大顺皇帝李过亲领的中营、后营十余万人马,则在湖南、江西垦荒成功,日子过得比较惬意,且地方上的经济财政大权也多被他们掌握,其他三个山头目前基本已是很明显的从属地位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就承认了李过的主导地位,但这会是大义名分与经济军事实力同时占优,李过第一次有了面对李自成麾下这批老帅们扬眉吐气的资本。看最快章节就上 xiāng cūn xiǎo shuō.cóm

    另外,这些年随着南明局势的日渐败坏,很多原本降明的顺军将领如郝摇旗、王进才等人,也纷纷回归大顺请求接纳。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当初带了足足十多万人马降明,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被南明朝廷信任,部队不断被拆散、调走、吞并,再算上还有被送去当炮灰死掉的,简直不知凡几,目前这伙人加起来手头也仅剩数万人的编制了,比起当年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这几年来这些人是一个接一个跳到了大顺这边,顺带拐带了不少地盘,让南明朝廷又气又急,而这也正是前阵子两方爆发边境冲突的最直接原因。

    这么一细数下来,在南方各个势力当中,过得最滋润的其实还是大顺了——前提是他们不能被卷入湖北前线的“绞肉机”当中——这帮人近些年来大搞邵树德曾经指出的“修正主义”,不但裁减了许多战力孱弱的炮灰士兵在湖南、江西腹地垦荒,同时也逐渐团结士绅、开科取士,地方经济有所恢复、政治环境也大为改观,让一众走到今天的老人们觉得,顺军这个小团体似乎又有了维持下去的希望。

    当然了,由于是时人眼中的“流寇”出身,大顺朝廷近些年所做出的种种改变,效果如何还很难说。比如他们已经在控制区内开了两次科考了,但目前应者寥寥,除一部分心里热切的中小地主以外,其他缙绅多还在持观望态度。这大概既是因为当初顺军刚到湖广时抢大户、吃大户、均田地等政策搞出来的恶劣影响,同时也是这些缙绅们不太看好大顺的前途,生怕自己入了职、当了官,最后大顺覆灭,自己成了伪朝官吏,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但无论如何,顺朝的外部和内部环境比起十年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状态,是有了大大改观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西营溃败,我大顺也得做好相应准备。这次诸位将军来得正好,你们不来我们也得派人捎信呢,实在是局势日趋紧张啊,希望贵国能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再援助一批军械。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 ww.xinxiasuo.cm)嗯,主要是枪管、矛头、皮甲、弓弦、羽箭和炮筒,火药和铅子若有多的话最好也发一批过来,大战随时有可能爆发,我军不得不提前做好万全准备。”郭世安这时候出言说道,估计这话其实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大顺朝廷的意思,只不过这会借他的口说出来罢了。

    东岸这边诸人听了后,名义上担任领队的孙武清了清嗓子,开口了:“郭将军,既然你这么坦率,那么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站在我国政府的立场上,是极不希望贵国与清国、明国之间发生战争的,因为这除造成大量百姓流离失所、辗转于沟壑之间外,还会破坏贸易的发展,导致我方的商业利益受损,这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因此,我们希望贵方能够克制自己的行为,不要再擅自攻伐其他势力以扩充地盘,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因为你们随时会被愤怒的各方联合起来攻击,那样是什么后果我想你们很清楚,而且这样也不容易从我们这边取得援助。当然了,如果是贵国被他人首先攻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这些,孙武上尉又话锋一转,说道:“根据现有的情报,清国方面是有可能破坏停火协议,率先发起攻击的,这正是我们所担忧的地方。值此局势紧张之时,我希望贵国能加强克制,不要再擅自与大明、西营等诸多势力发生摩擦,甚至如果吴三桂部攻势不烈的话,贵国最好也不要做太过激烈的反应,以免弄巧成拙。”

    郭世安听了后哈哈一笑,道:“诸位放心,厮杀了这么些个年头,孰轻孰重我们还是分得清的。吴老贼拥兵自重,有割据之心,这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嘿嘿,川中富庶嘛,这温柔乡住久了谁还舍得出川去打生打死的。放心吧,只要吴老贼不大举来犯,贺珍那厮还挺得住,至不济左营也能匀出两三万人马支援他一下,免得他被吴老贼给一窝端了。”

    “赣州王杂毛、贵州的西营以及两广的明军,希望你们这时也不要乱动,他们再烂,二十万军总是拉得出来的,牵制你们七八万精锐不成问题。而湖广、江西前线若是少了这七八万人,这兵力可就很紧张了。”孙武又步步紧逼地问道。

    “这事我管不着啊,得朝廷说了算,不如你们去一趟长沙,与朝堂诸公好好说道说道。我们这些大老粗只管按军令行事,哪管得了那么多嘛……”郭世安避而不答孙武的问题,而是狡猾地将包袱甩到了李过那边。

    东岸人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因此孙武立刻严肃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行动?郭世安,我郑重劝告你们,如果你们想打着在清军攻来之前先捞一把的心思,我劝你们还是免了。南明不是一时半会能垮的,王杂毛、李成栋也不是你们短时间内能收拾得下的,这个时候动手,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安定局面,届时腹背受敌的可是你们大顺,你可要想清楚了。而且,你当上次的事情就这么容易过去了吗,明廷上下也不都是傻子,你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蓄意制造冲突,扩大地盘,你觉得一旦与清国的大战来临,他们会站在哪一边?他们已经玩过一次‘借虏剿贼’了,你觉得他们玩不出第二次吗?郭将军,切切不要自误啊,这是玩火,很危险的!”

    郭世安一听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说大顺现在是真的需要一块如同湖南这样的大后方,既可以作为战略纵深,同时土地也够肥沃,可提供大量粮草和兵员,利于湖广前线与清军的持久拉锯战。只可惜这东朝上下愣是不同意他们攻灭南明、并吞土地的举动,只想着维持现状,共抗北方的鞑虏朝廷,为此甚至不惜疾言厉色,多番阻止,这可就难办了!

    前些时日在南昌时,自己的恩主、中营制将军、江西节度使郭升在开军事会议时,还让自己这边加强戒备,军士日夜操练不辍,以防被清军所趁。原因就是大顺打算通过一些老关系策反、拉拢赣州的王杂毛,让他将这个江西重镇、入粤要道献给大顺朝廷,为此甚至不惜给了制将军、赣侯的美爵,同时许其仍领旧部,移镇繁华的粤东之地的条件。只不过王杂毛这厮担心大顺朝廷里有人翻以前的旧账,因此回绝了这边的招揽。

    郭大帅原本还想继续着人劝说呢,可郭世安这会听东朝诸人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事就有些碍眼了,万一这王杂毛真答应了,那大顺这边是接纳呢,还是不接纳呢?接纳的话,那么与南明之间的关系势必要全面破裂,毕竟人都不是傻子,大顺屡次三番这么搞,抢地盘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南明只要不想等死,那么就一定会采取反制手段,不论是找东岸人还是找清军,总之他们是一定要搞死大顺的,不然还等不到中兴大明、光复神州呢,这广东、福建、云贵等地也要被夺取了,那还不如拼死一搏,死中求活呢。

    更何况,现在大顺仰仗东朝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先不说从那边撤回来的刘国昌、刘世俊部敢打敢拼、装具齐全的两万人马战力提高有多大,单说烟台那边这十年来已是给了这每年以成本价帮助大顺修理的器械就不在少数,有时战事紧急起来还大批奉送诸如长矛矛头、皮甲、军刀、火枪之类的军械,其炮舰更是直接开到长江里,隔断清军南北交通——这一招尤为重要,当年若不是长江交通不畅,导致孔有德的援军迟迟不至,南昌的耿仲明部数万野战集群又何至于全军覆灭——因此,大顺现在吃罪不起东朝啊,否则便是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想到这里,郭世安暗暗叹了口气,在这他娘滴夹缝里生存太不容易了,各路菩萨的神位都得拜到,这次劝降王杂毛的行动大概又不得不终止了,令人殊为遗憾。

    在与郭世安等人又交谈了一会后,看到主人兴致不佳,孙武等人便打算起身告辞。而在离开前,他们也送上了一份礼单,赫然是大批军械、军资,东岸人也标明了,这是闯记投资公司去年的分红,东岸人自作主张将其换购成了军需物资运抵马当镇,希望能对顺军有些帮助,这令郭世安的心情略略转好了一些。

    随后,孙武又代表东岸政府请求带领使团去一下长沙,面见大顺皇帝李过,递交一份由东朝国家主席强全胜亲笔所写的国书,同时商讨商讨两国间的其他一些合作。这点郭世安自是应下了,不过却提出要让他们先去南昌小住,然后等到长沙那边有回应后再行出发,UU看书( www.ukashu )这一点本是正理,人家有自己的规矩,因此孙武同样允诺了,而且这次将由他亲自带队。

    此外,东岸人也提出,江西方面应允许一些移居东岸多年的前江西籍国民回乡寻亲并提供必要的协助,以使得他们能够顺利地接纳故乡亲友出海去东岸团聚。这一点郭世安觉得有些为难,无法做主,只能推说要去南昌面见了郭升郭大帅才能决定下来。于是乎,孙武上尉又指派了一位名叫闵鸿贵的江西籍年轻干部,带几名随员前往南昌一行,请求郭升批准此事——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看在大笔军事援助的份上,郭升应该不会刁难。

    做完这一切后,东岸众人便回到了停泊在码头边的“贝加尔”号武装运输舰上,一边与顺军方面交割物资,一边收拾行李,准备走陆路往南昌一行。

    1664年1月28日,正当孙武等人等得不耐烦时,马当防御使郭世安派了自己的亲军马队约百余骑赶到了马头,准备护送东岸共和国的外交使团前往大顺首都长沙。孙武等人看了看这些一水东岸甲具器械、骑着去过势的黑水大马的顺军骑兵,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随员们带上行李,翻身骑上马匹,呼喝着朝南昌城而去——此去,大概没个半年是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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