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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3章 新华夏岛的新主人(2)

    1664年10月15日,视察完新华夏岛西北部的黄仪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对目前人口最多、定居点最多、农业开发最为出色的大庆盆地进行了一番走马观花式的视察,然后于15号这天抵达了棉河港,与负责全岛警备事务的肖白图陆军少校进行了一番会谈。

    肖白图在新华夏岛已经很多年了,行事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的他,几乎是全岛西半部所有土人们心中的噩梦,甚至因为几次出兵莫桑比克,肖少校的名声还跨越海峡来到了大陆上,令当地的黑人和葡萄牙殖民者们都深为忌惮。

    对于这样一个老前辈、老军头,黄仪还是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的。因此这会在棉河县(马万鹏离去前刚刚成立,下辖棉河镇、潮阳乡、平蛮乡和大胜乡四个乡镇)成立庆祝大会的晚宴下,黄仪也是主动向肖白图敬酒,并说了一些很是谦虚的话,年仅49岁的他这是把自己摆在一个相当低的位置上了,令肖白图也比较满意。

    晚宴结束后两人又进行了一番私下会晤,重点商谈的就是如今新华夏岛南部的局势,以及东岸人该如何应对,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又是哪里。

    “肖副司令(肖白图兼任新华夏保安副司令),我新来不久,很多事情尚不清楚,因此特地向您这样的老前辈前来问计。”黄仪给肖白图倒了一杯茶,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听闻这两年法国佬与土人的战事复燃,战况甚是激烈,因为这事一直是您在遥控策划的,故我想听听您的意见。呵呵,马队长与我交接时比较匆忙,没来得及细说,只是移交了一些档案文件。但纸上的东西,读起来总是隔了层,我还是想向肖副司令您本人亲自请教一下,法国人在多凡堡、圣路易镇的局势如何,我们有没有机会?”

    肖白图接过茶杯轻轻喝了口,也不拿乔,正色说道:“黄司令,新华夏岛南部的局势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土人在我们支持下与法国人展开的厮杀而已,

    现在这场厮杀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上半年的四月份,在雨季行将结束前,安泰莫罗人发动了一次出乎意料的袭击,其攻势虽然后来被法国人击退,但在这场战斗中他们的损失相当不轻,已经无法再有效屏护圣路易镇的侧翼。而在得知安泰莫罗人、安泰法济人的行动后,巴拉人的大酋长马南扎诺也组织人手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势,歼灭了法国殖民军两百余人,已经开始向圣路易镇挺进,而这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我们陆军的彭远志中尉目前就在马南扎诺酋长的军中,专司负责两方联络之事,耐心等待吧,黄司令,还有几天这个月的消息就会传来了,我们前往巴拉人地盘的船只也只有一个月一次而已。”肖白图端着茶杯继续说道:“哦,对了,海军第二舰队三个月前也在海上拦截了一艘法国商船,其中装载了大量武器弹药和三百名胡格诺教徒士兵,现已被我军扣留,船只打算改装修缮后归入东非运输公司辖下,而那些水手和士兵则打算发配远东黑水地区,这是马万鹏马司令在时做出的决定。新华夏岛这边,不方便留这些法国佬,省得一旦以后事发徒自招惹无聊的外交纠纷……”

    其实,虽然肖白图不太愿意承认,但事实上海军在新华夏岛东南外海的冒险拦截行为也是促使法国人加速失败的原因之一,毕竟补给不顺畅、断断续续在平时没什么,可在多个方向被土人围攻的时候可就有些要命了。东岸人虽然没能拦住所有的法国船只,但三年拦下了三艘,已经给法国人造成了严重的困难,以至于他们在对阵土人时后援不继,节节败退,先是丢了新卡昂,现在连圣路易镇也快要保不住了,比起之前的高歌猛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都是东岸人所乐意看到的。

    当然了,陆军的不断“使坏”也是法国人维持不下去的重要原因,比如他们派出士官老兵到土人部落里教他们如何使用火器,比如派出军官充当土人的战术指导顾问,比如派出情报官员教授土人法国殖民军的特点及弱项,总而言之是全方位地帮助土人对抗法国殖民者,因此这些倒霉的法国佬在新华夏岛东南部混成这样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法国人这么“废”,除了东岸人和土人共同的努力之外,法国人自身遇到了很大的财政危机也是原因之一。原本殖民的法国东方公司难以为继,无力再经营下去,自然无法给予新华夏岛的殖民地以足够的支持,只能转而向政府求助,恰好法国财政总监柯尔贝尔对英荷两国的东印度公司每年赚取的巨额利润极为羡慕,已经在法王路易十四的支持下整合各家殖民企业、引进新的商人,在今年上半年召集了多次商人会议,商议共同组建法国东印度公司。

    根据从荷兰人手里弄来的情报,1664年3月29日,路易十四在枫丹白露接见了诸位商人,确定了组建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事宜,规定总部设在巴黎,垄断期为50年,法国政府以补贴的形式支付公司前三年费用的20%,这家殖民贸易企业算是正式走上正轨了。

    而法国东印度公司成立后(正式成立要到六月份),原本由法国东方公司负责的新华夏殖民地自然也要转交到新的“老板”手上了。只不过他们成立得稍稍有些晚,如今包括圣路易镇、多凡堡在内的法国新华夏殖民地处境堪忧,等巴黎的大人物们推举出各位经理人选(不出意外的话,巴黎人和外省人在这事上要好好撕逼一番)并筹集到足够的船只、水手、士兵和货物,然后再远渡重洋开到新华夏岛,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其实,去年和今年若不是法王路易慷慨解囊的话,多凡堡不说,圣路易镇可能就已经陷落了,虽然这会这个城市也差不多要完蛋了。

    “肖副司令,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黄仪闻言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说道:“一旦法国人在这两地失败,后期的计划你们有没有预案?”

    “自然是有的了,不过急不得,需要慢慢来。反正只要赶走了外来殖民地,我们的时间就会很充裕,可以慢慢料理这些土人,现阶段我们最要紧之事,还是从西海岸向内陆地区挺进,不断驱逐、抓捕当地的原住民,同时设立我们自己的垦殖村庄,一面获取宝贵的奴隶劳动力,一年扩大我们的纵深。”肖白图说道,“至于东南部的地方,我建议还是花钱向土人购买,巴拉人、安泰莫罗人、安泰法济人什么的都可以交易。而交易的第一目标自然是多凡堡了,这个地方拿到手后,便可以兴修港口,建立据点;同时附近的山区可以种咖啡,沿海平原可以种胡椒,加之当地气候不算太湿热(纬度已不在热带了),算是一个比较宜居的地方了,因此先全力搞多凡堡,然后再图其他。”

    “嗯,还有呢?”黄仪一边听一边示意肖白图继续说下去,同时他也对肖某人这个所谓的战争狂居然没提动用军事手段解决多凡堡的问题,而是打算通过与土人进行交易而获取感到有些惊讶,这尼玛是文官的思路才对啊。或许,也可能是因为肖白图自认陆军对土人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一个较深的程度了吧?

    “还有?呵呵,还有自然就是打了!”肖白图瞥了黄仪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打也分两种,一种是让土人自己打,我们坐收渔利。比如游牧为主的巴拉人和山地定居民族安泰莫罗人什么的,我就不信他们之间没有矛盾当然没有矛盾我们也可以居中挑拨制造矛盾,这并不困难有了自然就会爆发冲突,那样就有了我们操作的空间了,区区多凡堡算什么,取之不难!另外一种打的方式自然就是我们亲自下场了,即我们出动新华夏步兵营一部督战,岛屿八旗与新成立的棉河县保安团一千官兵作为主攻力量,不说拿下多凡堡,攻取圣路易镇和新卡昂也不难,难的是这样会引发我们和土人的紧张关系,导致战后要继续派驻军力在这边镇压,徒自分散了我们的力量。所以,最好还是挑拨土人矛盾,让其自相残杀比较省力省心……”

    黄仪听肖白图这么一说,觉得和自己的思路不谋而合,顿时放下了心,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办了!肖副司令,这是马队长在时制定的战略,他也一直很信赖您,而您也确实办得很好,那么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就这么着吧,还是由你们陆军负责。我们开拓队政府,还是督促好新华、棉河二县的建设,为新华夏岛的未来添砖加瓦。”△≧.*.*△≧,

    肖白图闻言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任务分派方案。

    10月18日,就在黄仪刚刚结束了对棉河两岸产棉区的考察,打算乘坐前往新华夏岛东海岸进行考察的时候,一艘从巴拉人地盘返回的小型商船(俘获自法国人的商船改装)带来了东南边最新的消息:圣路易镇已被巴拉人攻克,法国人损失惨重,撤退时很多物资来不及搬运,只能一把火将小镇烧了个精光,后来被冲进来的巴拉人所灭。目前,残存的法国殖民者不足一千五百人,多数都集中在了多凡堡及其周边领地内,粮械两缺,恐怕已很难抵御住敌人下一次的攻击。

    报告这个消息的彭远志中尉同时指出,目前巴拉人一边在收编以前被法国人控制的部族,一边补充兵员、军械,打算跨越圣路易镇与多凡堡之间的河流沼泽地带,彻底击垮法国人的势力。而多凡堡东北方的以安泰莫罗人(他们是新华夏岛唯一会文字的原住民部族)为首的诸多部落联盟,也已打了几次小规模的胜仗,侵吞了法国人在山麓下的一些庄园、据点,进逼到了离多凡堡不远的地方。

    可以说,在被东岸海军拦截了至关重要的援兵和物资后,就已经注定了法国人在新华夏岛的难以为继,现在面临着土人的两面夹攻,他们的结局大概也就是如同历史上那样,被当地的土人杀戮、驱逐干净了吧新华夏这个世界第四大岛,注定还是东岸的、还是华夏的!

    得到消息的黄仪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表示开拓队政府将一如既往地支持陆军策划的此次行动,希望他们再接再厉,( ww. )为国家建立更大的功勋,新华夏岛全部七万八千民众也会永远记得大家的贡献。随后,黄仪便不再耽搁,搭乘海军的一艘快速联络船,朝同样位于新华夏岛东南海岸的大泽乡驶去。

    而就在他启程之时,新华县方面也派出了多艘渔船,载运着大量物资和人员,顺着莫桑比克暖流南下,来到了贝齐布卡河口的马任加湾唔,现已改名为宁国湾,马任加城也被改名为宁国港,黄某人亲自赐名于后世卡采皮小镇原址上建立了休宁乡、于马鲁武艾城附近建立了宛陵乡,这三个定居点呈一个倒三角形,基本上已将宁国湾尽数锁住,今后富饶的马鲁武艾平原也将为东岸人一家所独享。

    此外,据说另有一拨从奥斯曼帝国流亡来的士兵(约两三百人)业已从棉河港启程北上,打算在后世的苏阿拉拉港附近建立一个新的定居点,名曰康化港。这同样是马万鹏时期定下的事情,因为据说当地有品质相当不错的铁矿,如果开采冶炼的话必将能够为新华夏岛的建设注入新的动力毫无疑问,康化铁矿如果真的开采的话,那么将是违背执委会对新华夏岛的“战略部署”的,因此未来如何还很难说,但至少目前,黄仪不打算中断殖民康化港的行动,因为他觉得开采、冶炼铁矿搞不好在他第一个任期都属于没影的事情,当地应该还是先以农业种植为主,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第204章 新华夏岛的新主人(3)(谢时空之弦盟主)

    1664年10月25日,黄仪带着随从们已在大泽乡考察了几天了。

    几天下来,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大泽乡这里实在太难了!说它难不是因为大泽乡的居民们不努力,而实在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太糟糕!

    众所周知,新华夏岛其实一个中央高、四周低的地形,而在面向印度洋一侧是一个巨大的斜坡,这个斜坡宽度大约是50公里,一直延伸到大海。这个坡地,坡脚是冲积平原联成的狭长低地,因为有一些南北向的河流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而说起这些坡脚平原,当地居民也是两眼泪汪汪:当河流从中央高原流出到坡地后即行放宽,但在信风及海流的作用下入海困难,冲积物几乎不能进入深海,于是挨着陆地,形成曲度很小的沙丘沙嘴,给人以直线海岸的印象。河流流经这个地带时通常是困难的,它们流势缓慢,形成曲流,分作许多港汊,留下一些牛轭湖。于是,你便知道了,整个新华夏岛东海岸多以串珠状潟湖群为主,被一些当地人称为“庞加拉那”的低垄分隔着,这里没有深入陆地的港湾,多风,不利于海上活动,海岸后面的淤积小平原常有很多沼泽简而言之,这里适宜种植的土地不多,必须花大力气排干淤积平原上的沼泽积水,才有可能开发海岸上的平原。

    很不幸,东岸人设立的大泽乡定居点附近也是典型的东海岸地貌。适宜种植的土地只有城镇周边不大的一小块,再远,便是淤积的沼泽平原了,后世马达加斯加人在这里养鱼、种植芋头、香蕉等作物,东岸人这会也玩不出太多的花样,估计也只能这么办。

    但不幸中也有幸运,这个年代的东海岸人迹罕至,尚未经过后世大规模的开发,尤其是海边大量的浓密森林(红树林)尚存在着,沼泽淤积平原上也长满了许多树木,这使得地表的土壤多为砖红壤化火山土、林下砖红壤粘性土或河流冲积土,尚未退化成难以利用、需要整治的铁壳红壤,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早期的东岸殖民者们也正是依靠这些可以勉强评价为“中上”的土壤,种植出了大量的谷物和蔬菜瓜果,养活自己的同时,也供应了大量来往的东岸船只甚至有时一些荷兰船只也会在此停靠补给,以便接下来有充足的“力气”可以横渡印度洋抵达巽他海峡。

    不过,离开这些可以勉强耕作的沿海小块平原(被河流深度切割),深入到内陆的淤积平原中的话,那里就只能发展一些艰难的沼泽稻田了,后世马达加斯加人的沼泽稻田其产量大约是每公顷一吨,一年一熟,低得令人发指,因此最后纷纷改种经济作物,比如咖啡、棕榈、香蕉、椰子、胡椒和丁香,收入倒也还说得过去东岸人如果想要开发内陆的淤积平原(早晚的事,因为这是进占中央高原的必经之路),基本也是这些路数。

    “黄队长,大泽乡实在太艰苦了哇。我们身后便是大片的淤积沼泽,根本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来排干沼泽积水,扩大耕地面积。而且沼泽里蚊虫遍地,去垦荒的死亡率也太高了,大伙都不愿意。现在,我们大泽乡居民们除种地外唯一的副业便是在潟湖与牛轭湖内捕鱼了,感谢天尊,这些湖泊内的鱼(既有咸水鱼也有淡水鱼)还是非常充足的,每年的捕获量都相当不少,但悲剧的是,我们缺乏足够的盐来腌制,而且上头也不许我们过多砍伐森林制作木桶,这真是太难了……”黄仪的耳朵边这两天已经响起了太多诸如此类的抱怨声,而其无一例外都来自大泽乡的地方官员们,他们抓住全岛最高长官前来视察的机会,不断诉苦、抱怨,期望能获得一些政策或物质上的倾斜,让大伙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开荒实在是太艰难了!

    黄仪对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心知肚明,同时也没打算拒绝他们的要求,毕竟新官上任,说是拉拢地方官员也好,说是奖励也罢,支援一下在地方上艰苦开荒的弟兄们,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黄仪心下打算着,回去后让新华县和宁国港那边匀出两三千萨卡拉瓦人、贝齐米萨拉卡人、塔那拉人出来,打包送到大泽乡及附近几个即将设立的新定居点,一面整饬既有的沿海土地,一面深入淤积平原,排干积水、平整土地、改造环境,不断扩大适宜耕种的土地面积,为东岸人的殖民大业贡献自己的努力。

    对了,说起未来东海岸即将设立的新定居点,这还是黄仪的打算。盖因东海岸这边实在是太适宜种植胡椒、丁香等香料了,后世历史上一直就是马达加斯加主要的香料产地,大量出口至法国,创造了极好的经济效益,因此黄仪打算扩大东岸人在这片狭长海岸地带的势力,而这貌似需要从安泰萨卡人、安泰法济人、安泰莫罗人等部族手里获取,以如今的形式看来,应该不是很困难君不见马万鹏临走前已经与安泰莫罗人谈妥了马南巴图、马南泰尼纳等地的购买事宜,代价不过是区区一千五百杆火枪和部分武器弹药罢了,便宜得很。唔,黄仪已经将马南巴图改名为陵川乡、将马南泰尼纳改名为沁水乡,并打算回去后就派一部分移民过来垦殖,心情之急切由此可见一斑。

    “诸位,大泽乡的情况我是知晓的,也是身为同情和揪心的,也确实是打算加大对这边的投入的。但人力不能违背自然规律,这是铁律!大泽乡现有的人口规模已到极限,可供耕作的土地已是不多,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向内陆的淤积平原发展,当然这个过程很危险、很辛苦、很漫长,我不会拿宝贵的国民的身体健康来冒险,放心,会有人来干这些工作的。”黄仪先是安抚了一下大泽乡诸君,给了颗甜枣,然后又叹着气说道:“可谁让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呢,辛勤的河流并未能造成美好的冲积平原或三角洲,正如西海岸那样,冲积物被风和海洋阻挡,再度沉积……”

    “后面开拓队政府打算在此地更北面兴建多个新定居点,除马万鹏马队长买下来的地方外,我们还打算在塔那拉人、贝齐寮人的领地边缘(即沿海)建设三个新定居点,以利用那里优越的自然条件发展胡椒种植业。届时,肯定是需要从你们大泽乡这边挑选干部过去主事的,所以诸位要好好工作,争取抓住这次机会。”黄仪最后又抛出了一根不小的骨头,相信会引起大泽乡上下好一番争抢的。

    其实,他说的在塔那拉人、贝齐寮人的地盘边缘修建定居点,也是昨晚与随从们聊天后才迸发的念头,盖因当地土人部落分散、弱小,没有如西海岸那样强大统一的政权,也没有如南部巴拉人那么勇武好战,更没有如安泰莫罗人那样有文字传承,文明水平其实是很低的,而这也意味着易于被东岸人征服。

    东岸人打算设立的定居点目前暂定三处,分别是位于后世马南邦德鲁小城附近的阳城乡、位于万加因德拉努小城附近的高平乡,以及位于法拉凡加纳小城附近的潞安乡。这三个定居点说起来还是比较重要的,盖因其可以耕作的沿海面积比较大,且内陆地区淤积平原较少,多为平底或低矮丘陵,发展种植园的条件非常优越,对于如今东岸本土需求越来越大的香料市场来说,绝对是一块大有潜力的所在。

    更何况,在潞安乡与高平乡之间,有一处后世被称做“伊胡西走廊”的低地区,可以直通堪称全岛精华所在的中央高原,这对意欲征服全岛的东岸人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不趁着现在麦利那人尚未征服此处的有力时机拿下,难不成还等到以后敌人重兵把守后再来动手?怎么可能嘛!

    当然了,当地的原住民塔那拉人、贝齐寮人(以后者居多)文明水平相当不低,他们会打制铁器和农具,会使用牛耕地,开挖了大量灌溉水渠和梯田,除了没有文字和统一国家之外,几乎和任何封建王国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与东南部或南部的原住民们相比,贝齐寮人几乎没有任何有求于东岸的地方,想要从他们手里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取土地,大概没什么可能性。因此,归结到最后,多半大家还是要做过一场,明白了谁的拳头更硬之后,才能决定那些土地的归属,而这自然不是东岸人所惧怕的,相反他们很喜欢这种方式,因为可以获取大量的奴隶。

    10月27日,在大泽乡逗留了数日后,黄仪乘船离开了至今尚不是很方便的大泽港码头,顺着稳定的东南风,逆着莫桑比克暖流,缓缓北上,中途在马楠帕特拉纳河口附近下锚,然后划着小艇登岸巡视了一番。河口附近没什么土人,大概是因为这里风大,且贝齐寮人也不是什么捕鱼民族的关系,因此黄仪等人得以不受打扰地在岸上四处走动。

    “这里偶尔会有一些阿拉伯人或波斯人的船只过来,有时候也会有印度人的小船过来,但不多见。”一名岛屿八旗军官站在黄仪身后,用谄媚的态度说道:“在多凡堡到安通吉尔湾之间漫长的东海岸上,穆斯*林商人曾经建立了多个商站,并在这里收购各种特产。正如长官您所说的,这里的居民擅长种植胡椒,因为气候适宜,他们也说不清胡椒是什么时候有的,大约就是阿拉伯商人前来贸易时带来的吧。”

    黄仪一边听一点点头,同时注意观察河口及海岸边的地貌。这里是繁茂的雨林和萨沃卡地形(明亮森林向干草草地演进的地貌)交杂的区域,浓密的森林覆盖着内陆的山坡,但在延伸到海岸线的这一部分,萨沃卡地形开始逐渐占据优势,残余的森林只能局促在一些河谷低地中,但在直面大海的海滨上,多数地方还是分布着茂密的红树林的,一些老沙丘还呈现出园林的风光,极为养眼。

    “土人居然都居中在内陆地区,沿海竟无几个人,也是奇了。”黄仪站在一处低垄上,U看书( ww.uunshu.com )有些纳闷地想道:“但是这里却是后世中东人、法国人最‘古老’的殖民中心啊,最初一批欧洲殖民者就是在海边开垦土地的啊。只能认为土人不太重视这里了吧,一个很少遮护的海岸,那些宽广的、范围不稳定的河口,把这个到处是沼泽谷地的、西面受阻于树木丛杂的陡坡的走廊地带分割得支离破碎,土人没有开发沼泽的能力,岛上唯一具备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势力大概就只有中央高原上麦利那人的封建王国了吧。”

    “哼,土人既然不要,那么我们大东岸可就却之不恭了,这么好的土地,以后开辟出来种植胡椒等经济作物的话,应该是非常不错的。”黄仪继续想道:“还有椰子树、棕榈树,这两项都是可以工业深加工的,可供挖掘的潜力相当不小,搞起大型种植园的话,以后必将成为新的出口本土的利器。至于说担心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呵呵,附近的安泰诺济人、塔那拉人、贝齐寮人、贝齐米萨拉卡人不都是现成的劳务工么,正好抓起来种地。哦,对了,不光要种地,还得拉他们修路啊,这东海岸几乎没什么良港啊,必须要有一些公路或铁路将各个定居点串接起来,不然这殖民行动也是搞不下去的,种植园商品的运输也会很成问题。妈的,怪不得土人不稀罕这里,交通不方便、多风、多沼泽,也确实是坑啊。不过,再坑也得占了这里,后世法国人都能克服困难,我们大东岸难道就不行么!”未完待续。

第205章 新华夏岛的新主人(4)

    黄仪最终于11月中旬抵达了新华港,此时一年一度的雨季已经正式开启了。得益于城市下水设施的改善,以及椰树溪水库的扩容,倾盆而下的雨水并未对城市造成过于巨大的威胁,日渐繁盛的新华港依旧挺立在遮天的雨幕中,就如同东岸人在这座大岛上的地位一般,牢不可破!

    在返回新华港之前,黄仪也在塔城港和归化岛(圣玛丽岛)短暂逗留,并听取了当地官员和商界代表的汇报,对两地的经济状况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为下一步制定工作计划奠定了依据。

    塔城、归化两地东岸人也已经开发了不短的年头了,目前居多较多,种植园也不少。其中塔城港以木材、煤炭、咖啡种植业为主,经济还算不错,而归化港则以剑麻、椰子和木材为主要出口商品,经济不如塔城港,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还算凑合了。

    不过,现在这两地的经济,都遇到一定的问题,即木材的销量增幅逐渐停滞,低档木材市场被鸭子湖流域的松木挤占、中档木材市场被河间地区的木材挤占、高档木材则被来自巴西占领区及刚果的木材挤占,目前新华夏木材市场,除了部分惯性出口本土的外,就只有往南非大量出口了,风光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

    与木材类似的还有煤炭,自从南锥黑水煤矿及黑金岛(列斯科岛)煤矿相继开采以后,国内的船用燃煤基本上就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了,塔城煤矿失去了垄断优势,销量一落千丈,再不如以往的神勇态势。再加上这个煤矿地处热带雨林地带,开采成本较高,长途海运的成本也较高,因此渐渐竞争不过本土的煤矿也就不奇怪,目前塔城精煤也和其木材一样,除了惯性出口本土的以外,就只能往南非出口了——南非也是悲剧,明明煤炭储量巨大,河中及义成地区却还要从新华夏岛进口煤炭,这找谁说理去……

    目前这两个东海岸最“古老”的殖民城镇除发展自身外,

    也各自在附近发展出了一个衍生城镇,即由塔城港居民向内拓荒形成的定居点蒿山乡(位于后世brickaville小镇附近)和由归化岛居民跨海到大陆上定居形成的定居点浪溪乡(位于后世苏阿涅纳·伊翁古小城附近)。这两个定居点目前基本以水稻、香蕉和胡椒种植为主,后者人口稍多一些,约近两千,前者却只有七八百人,且已与当地土人发生过三次战争,日子过得比较艰难,但目前还在那里顽强维持着。

    几个定居点,人口一般,经济也没有什么亮点,大概就是黄仪印象中新华夏岛东海岸典型的特征了。不过这并未动摇到他发展东海岸香料种植业——准确地说是胡椒种植业,盖因丁香和肉豆蔻的种子可不那么容易弄到——的决心,因此在他的任期内,东海岸大抵也是能渐渐发展起来了,这一点是没什么疑问的。

    好了,说完了东海岸近些年的发展,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到东岸人在新华夏岛上的统治中心——新华湾的新华县。老实说,新华县近些年来的发展也很一般,除了因为大规模种植橡胶树这种新兴产物而在经济上获得了一定的收益外,其他主要产业都停滞不前。伐木业就不说了,目前因为限砍限伐,新华县的木材产业规模本人为控制在了一定的程度。经济作物的引种也很一般,除果树业及衍生而出的蜜蜂养殖(新华夏岛没蜜蜂天敌,非常适宜蜂蜜业)外,其他的都很一般。

    比如以前作为植物抽水机引进的桉树,近些年因为药用价值才加大了种植规模,但一时半会也没来得及创造什么经济效益,没什么好说的。唯一有点意思的是金鸡纳树的引进,话说当年东岸人在本土及新华夏岛上找了很多地方引栽这种西班牙查尔卡斯检审法院区独有的植物,但成活倒是成活,可几乎没什么药用价值,也是让人无奈地很。不过不知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怎么着,东岸人以前在索菲亚河附近的山地里种植的一些试验用的金鸡纳树,去年经医务人员取样做人体试验后发现,其树皮粉终于是有点疗效了,这让大家很是振奋,因为要找到一个适宜种植金鸡纳树这种娇贵无比的植物的地方,还真是不容易呢。

    现在,本土卫生部、农业部已联合新华夏开拓队政府,在索菲亚河一带辽阔的区域内广泛种植这种作物,期待几年后长成时再取样试验,看看哪种最有效果——后世马达加斯加人种植金鸡纳树并提炼奎宁的地点,就在索菲亚河中游的安凯济纳山区一带,这里在后世同样也是阿拉比卡咖啡豆、茶叶的主要产地,当然这里的土豆、稻米、烟草、玉米、木薯、花生的产量也相当不错,端地是一片好地方,未来往这个地方进行殖民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毕竟谁让也不想放弃这个可能的金鸡纳霜的产地,虽然其树皮中有效成分的含量远远不如查尔卡斯那边的金鸡纳树。

    好吧,言归正传,我们继续谈论新华县的发展。新华县目前除了上述产业外,也就只有建筑材料业及造船业值得一提了,当然利润也很一般,远不如那些以种植园为主的地区富裕。不过好在建筑材料厂和造船厂都是本地企业,税金和利润大量留在了新华县地方,因此对地方经济的拉动作用也比较明显,再加上一些对东非海岸、葡萄牙、奥斯曼亚洲部分、波斯、阿曼的转口贸易,这些生意也给新华县带来了相当的好处——虽然几乎所有的贸易企业的注册地都在本土的东方、罗洽及青岛三县,但他们也在新华港雇佣了许多人员、建设了许多仓库、租赁了很多船只,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新华港地方也是得了好处的。

    因此,这回黄仪听说阿曼的代表前来求访时,他第一时间便接见了他们的代表、同样也是东岸人的老熟人拉希德。

    拉希德也是常年做东岸生意的老客了,主要从东岸进口咖啡、蔗糖、肥皂、皮具、布匹、武器等各类商品,向东岸出口马匹、骆驼、干果及大名鼎鼎的波斯女奴,生意规模一度做得很大,还在东岸人这里订造过船只,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与新华港很多东岸官员的关系相当密切。再加上他本人也不止一次充当过阿曼君主的代表,递交国书或贸易协定等玩意,因此地位还是相当超然的。

    他本人此番来到新华港,是代表马斯喀特苏丹国新任苏丹的意志,前来与东岸协商贸易及其他一些“重要问题”。

    说实话马斯喀特苏丹国这么个蕞尔小国这些年来的发展令人刮目相看,他们在驱逐葡萄牙获得独立地位后,一直在不断扩充地盘和影响力,标志性时间就食他们在斯瓦西里海岸与葡萄牙人的争夺,并且依托当地黑人穆斯*林苏丹、王公的同情与帮助,驱逐了很多葡萄牙人的商站、贸易点,再加上他们规模越来越庞大的舰队,已渐渐成了阿拉伯海和西印度洋面上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如同当年异军突起的东岸人一样。

    阿曼人为何会找上门来,黄仪并不知晓,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但如果还是马万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话,他一定是非常清楚的。盖因这些年东岸人与阿曼人在东非海岸也不是没有利益冲突,尤其是在打垮葡萄牙海军后,渐渐滋长独霸东非海岸野心的第二舰队司令郭子离中校对于阿曼人的舰队在东非海岸横行无忌非常看不惯,更何况这些人还征收东岸商船巨额费用,敲诈勒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使得两国关系急剧恶化。

    因此,当东岸军队攻占马任加、灭亡博依拉王国之后,面对前来请求将马任加等地移交给马斯喀特苏丹国的拉希德,马万鹏当时是一口拒绝了的,因为他觉得阿曼人提出的当地有众多阿拉伯后裔及原住民穆斯*林居住的理由甚是荒唐,什么时候你们阿曼人成了穆斯*林的保护者了?居然敢对新华夏岛指手画脚,奥斯曼人尚且没有这么傲慢呢,你区区一个数十万人口的小国,焉敢这么嚣张?

    移交马任加的事件成了两国关系转淡的一个导火索,非常不满的苏丹甚至一度中断了两国间的贸易,转而从英国及荷兰商人处购买武器弹药及其他商品,而东岸人也针锋相对,不断将第二舰队那几艘歪瓜裂枣(讲真,第二舰队除旗舰外,就没两艘正儿八经的战舰)派到东非海岸去巡弋兼示威。

    不过兴许是两国一个处南半球、一个处北半球,洋流风向季节正好相反的缘故,双方的船只极少碰面,也自然没法发生什么武装冲突了。而没了阿曼人的舰队撑腰,北斯瓦西里海岸的那些土邦苏丹王公们自然不敢再傻得向东岸商人勒索、征收巨额税费,因此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进行了贸易,象牙、黄金、皮革、奴隶、药草、干果、犀牛角等特产交换布匹、金属器具、药品、武器弹药、蔗糖等商品,双方各取所需——但无论如何,两国之间的心结是结下了,毕竟这是利益之争,没什么妥协余地的,葡萄牙海军离开后的势力真空,自然只能由东岸人来占领,你个小小的马斯喀特苏丹国,竟然妄图垄断北斯瓦西里海岸的贸易,同时将手伸到德尔加多角以南的海岸甚至要求新华夏岛的部分土地(马任加),这份野心,当真以为我们大东岸的刀不快么!

    黄仪虽然看过一些档案文件,但对两国间近年来一些龌蹉的细节却不甚清楚,再加上阿曼人每年也出口不少女奴到新华夏、南非及澳洲,功劳也是不小的,因此他对这个国家还是有些期待,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因此,这会在听拉希德提出希望重开两国间的贸易之后,他没有多想便同意了,但同时也要求与马斯喀特苏丹国讲清楚一些事情,即对方不得阻止东岸人在北斯瓦西里海岸的自由贸易权,同时允许东岸人扩大在桑给巴尔岛上的商站及捕鱼加工中心的规模,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马斯喀特苏丹国必须声明放弃对新华夏岛西北部的主权声称,因为这是极不合适宜的、会极大影响两国关系的、不负责任的行为,看书( www.uuansu.om)马斯喀特苏丹国对包括马任加在内的土地声索主权“没有任何历史依据”。

    拉希德满脸笑容地听黄仪讲完这番话,然后才轻声细语地表示,马斯喀特苏丹国刚刚登基的苏丹已经决定承认华夏东岸共和国对马任加等地“不可辩驳”的主权,也不会妨碍东岸商人到北斯瓦西里海岸贸易通商,桑给巴尔岛的事情也是一口应允,这令黄仪非常满意。他认为阿曼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遇后,这些年因为一直顺风顺水而逐渐膨胀起来的头脑也有些清醒了,这是好事,无论对东岸还是马斯喀特来说都是好事。

    而在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拉希德又提出,马斯喀特苏丹国与华夏东岸共和国应当组织一支联合舰队——听起来很熟悉的感觉,貌似东岸当年初至新华夏时与葡萄牙人一起组建过,以应对荷兰人的威胁——巡弋整个斯瓦西里海岸,打击葡萄牙人的势力,最后逐渐将这一片完全控制在两国自己手里。

    黄仪对阿曼人的提议不置可否,因为这事他也得与属下们仔细商议、讨论,但阿曼人的转变令他有些欣喜,因为这帮穆斯*林们总算明白了,东岸异教徒不是他们能够挑战的,还不如双方联手,一起先搞葡萄牙异教徒,这样收益或许会更大一些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第207章 应对措施(1)

    烟台如今已越来越像是一座城市了。

    讲真,烟台这个从明末火路墩(还是已经半废弃的火路墩)发展起来的城市,如今已经愈来愈脱离军事要塞的特点,融入了更多城市的元素。你看,烟台外城(当年豪格所筑城墙改建、加固而成)内商店、当铺、集市、银行、菜场、茶楼、饭馆等民用设施越来越多,人气也越来越旺,很多商店和饭馆生意好得不得了,这或许从侧面印证如今登州府——好吧,至少是烟台城——经济的繁荣。

    在外城墙以外,大量附郭建筑这些年也逐渐兴建了起来,其中既有民家住宅(多为军人家属),也有其他功能的商业性建筑,以服务居住于烟台的大量军政官员子弟及家属。比如,新近调任远东的陆军第七混成营一千多官兵,很多人就在这里娶妻成家,尤其是部队里的那些波兰、乌克兰裔士兵,纷纷一掷千金,仗着占领军的身份,娶了在本土很难娶上的明人女子为妻,也算是赚到了——如果他们的后代再坚持与明人通婚,如此两代过去的话,差不多也就能彻底融入东岸的社会体系了,不然总是有些困难。

    而除了依托城墙形成的城区外,在芝罘岛、崆峒岛、养马岛等重要的工业区、行政区,也有一个个小型社区逐渐成型,平日里的对外贸易也相当频繁,很多在烟台海洋局注册的渔民或商人驾驶沿海小船不断来回,西至莱州部分府县,东抵威海、荣成一带,生意做得飞起,自然而然地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当然其中不乏满清朝廷派过来的细作,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根据登莱开拓队最新的调查、估算得知,烟台县的人口即便几经分流,却仍然在1664年中达到了四万余人的规模——因为之前无论是邵树德时代还是常开胜时代,都更希望烟台作为一个纯粹的行政机构和军事堡垒存在,故多次分流人口至其他人丁不旺的州县。但时间一长,机构臃肿的首府城市其人口数量总是节节攀升,挡都挡不住,因此到最后他们干脆也放弃了,

    任凭烟台的人口不断增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州望县。

    烟台明末时原本所属的福山县,在这个时代人口更是早早突破了十万人,成了登莱开拓队统治区内人口最多的县份,冠绝总计十七个州、县、卫(含仆从军的驻防地),甚至比登州等历史名城的人口还要多(登州每年都有人跑去烟台等地),也是奇哉怪也。

    与烟台、福山紧邻的宁海州,虽然在崇祯末年惨遭阿巴泰率领的清军屠戮,然后又在明清鼎革之际吃了几次挂落,豪格征烟台之时更是被大肆征发,辗转沟壑间的死难者众多。但承平了快二十年后,宁海州的人口也缓慢增长到了三万人左右,虽然比不上烟台、福山、登州、文登等地,但至少比那些卫改县要强上许多吧。

    而且,宁海州在数月前基本上已经确定是要划拨给登莱开拓队政府直辖了,原因是常开胜对这座近在咫尺的州城被仆从军治理得乌烟瘴气(公允地说,其实还行,是明末中国平均以上水准了)感到有些不满。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原山东新军第四师的师长陈之龙病逝,几个儿子为师长宝座争斗不休,东岸人支持了其中比较恭顺的一个,条件是让其移镇莱州府即墨县(原山东新军第二师秦尚行部的汛地),为逐渐有些紧张起来的莱州局势未雨绸缪。

    即墨县是小县,人口也少得可怜,尤其是在第二师官兵及家属两万余人集体移民东岸之后,这个县的经济就彻底衰败了下来,如今除了少数小农经济外,基本是处于了无生气的状态。因此,让第四师五千官兵移镇即墨县,他们其实是不怎么乐意的。不过谁让这会形势特殊呢,陈之龙的长子陈全忠(为巴结东岸人而改名,也是奇葩)为了取得师长宝座,一面向父亲的老部下大肆封赏,一面向东岸人摇尾乞怜,最终让出了宁海州,带着全师五千官兵去即墨县驻防了,也是蛮拼的。

    宁海州收归登莱开拓队直辖后,预计将在未来五到十年内有一个较为快速的发展,毕竟其是州城,农业及区位条件都不差,好好弄还是可以起来的。之前这个县之所以半死不活,原因很多,其中既有明末以降多次被屠戮以致人丁稀少的因素(这从第四师七成以上的粮饷要东岸接济就能看得出来),也有军阀剥削的因素在内。现在换了东岸直辖,其与福山、烟台两地的经济、物资和人**流将越来越频繁,形成一整个经济圈也是指日可待,未来发展的前景大为可期。

    对了,登莱开拓队队长常开胜已下令将宁海州的名字改成古名牟平县,以区分同样属于东岸人辖下的温州府宁海县。烟台、福山、牟平、文登(三四万人口)四个紧挨在一起的东岸直辖县份,加起来已经破了二十万人口,几乎占了整个登州府的四成,且农业产出相当不低,对外贸易发达,捕鱼业近些年也渐渐有了一定规模(当然仍不可避免地要从黑水大量进口腌制的鲑鱼、秋刀鱼、沙丁鱼等食品)。烟台港几乎每年都有不少船只前往宁波、朝鲜和黑水做生意,甚至还有一些胆大妄为的商人,从黑水造船厂订购一百多吨的捕鱼船进行改装,然后前往日本萨摩藩甚至清廷近海做走私生意,也是牛逼。

    社会经济的发展及生产力的提高,自然而然地使得社会节奏开始提速,登州府的人民被迫跟着经济这个指挥棒开始了动作,无论你自觉还是不自觉,都慢慢地被这个体系开始带动,渐渐与周围其他府县居民的生活方式有了不小的改变。

    从这一点上来说,登州府与东岸本土有些类似,明末以来频繁的战乱使得登州府惨遭蹂躏,鼎盛时期的百万人口仅剩下两三成,大部死于孔有德之乱、清军屠城、土匪暴乱、东岸征服、豪格东征等一系列的战争灾难之中,社会秩序几乎荡然无存,原有的各个阶级之间的鸿沟被彻底打破,因此后来被东岸人慢慢整合、重塑,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催生出了一个全新的社会与经济体系——与登州府相比,宁波在这上面要差远了,东岸人在那里大量任用投靠的明朝士绅加入维稳会,对地方实行间接统治,除少许安置的退伍军人及家属、外县移民外,对地方的统治力远不如登州府这么强,因此旧的习气、风俗、制度大量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当地地主资本家(主要从事丝、茶、棉行业)的财富可能要比登州府这边多,但贫富差距较大,不如登州这边有一个数量庞大且稳定的中产阶级群体。

    另外,登莱开拓队队长常开胜打算在登州府几个重要县份之间修建二等国道,普通县份之间修建三等国道,同时码头、采石场、盐场、农场、军营等重要设施之间还要修建马拉货车轨道,以利于大宗物资的运输。这项工作从去年底、今年初就已经着手在办了,目前一些道路的勘探、测绘工作已经结束,图纸也已接近完成,差不多可以开工建设了。

    可以想见的是,这项巨大的工程必将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登莱开拓队若真想完成的话,必然要背上沉重的财政包袱。不过好在这里终究不是本土,很多事情无需花钱,直接大范围征发徭役就是了,甚至朝鲜王国都已经接到了行文,要求他们派出一定数量的壮丁到登州来,帮助这边修建各类基础设施,料想他们也不敢拒绝,因此登莱开拓队的财政包袱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他们最大的开支,大概就是从黑水进口建材、肉鱼、劳动工具等商品了,长期来看还是可以负担的。

    更何况,这些公路、轨道、码头的修建,对于提高登州府上下的动员效率、物资转运速度和能力、交流通讯的便利都有很大的促进作用,无论对于民用还是战争都一样是利在千秋,尤其对后者来说更是如此。

    毋需讳言,目前清国正在酝酿着一场规模惊人的战争,这只要不是睁眼瞎都能看得出来。作为远东“三大藩镇”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领导人,除了黑水地区回报一切风平浪静以外,无论是莱州还是宁波那边,都报告清军部队调动频繁——驻扎在山东青州府的多是有战斗力的部队,很多被抽调南下,取而代之的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绿营——筹集物资、粮草的动作也很大,市面上很多物资都涨了价,原本小规模走私粮食到宁波境内的商人也偃旗息鼓了,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这种种的一切都预示着又一场倾国之战即将爆发,这满清朝廷统一南北的意志也太强烈了,一如当年宋时的金国一样,可惜无论是南明、大顺还是大西,都没有当年南宋政府的实力,即便打退了清军的进攻,北伐大约也是没多大戏的,除非他们先整合了南方势力再说。

    而得知清廷的决心后,东岸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乎,在一面派出外交人员同时前往南京、济南进行交涉时,一面疯狂囤积物资、整修道路、保养船只,准备在来年双方大战时,能够集结大量兵马,利用海军超卓的机动性,在清国沿海、沿江地带登陆,掳掠人口、金银、物资的同时围点打援,给正面战场上的顺军、明军乃至西军减轻压力——其实这都是套路啊套路,可谁让清军这么多年就没办法应对呢,毕竟你怎么知道东岸人会在哪里登陆,总不能处处都堆放十万以上的军队吧?那样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先嗝屁了!因此,这是东岸人的战略优势,对清军来说无解,因为海军的机动性实在太强了,打不打、在哪里打、何时打、打到什么程度、打多大规模,操控权全在东岸人手里,清军只能疲于奔命,被动应对,也是无奈得很。

    山东作为登莱开拓队的根本之地,离清廷北方腹心之地又如此之近,自然是要大加整饬了:登莱陆军中坚挺身队步兵第一联队、花费巨大粮饷维持着的骑兵联队,以及作为精锐核心的第七混成营,烟台野战第一、第二炮兵连,这时都提升了战备等级,并且经常在胶东半岛上进行合成军事训练,场面蔚为壮观。

    很多登莱二府的民众也是第一次看到东岸军队的军容,U看书ww.uuanshu.com )除了惊叹就是惊叹了,尤其是蓝衣军那明晃晃的刺刀丛林、骑兵联队黑水大马奔袭冲锋的场景、步兵第一联队队形切换的整齐自如,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然后他们再把看到的那些穿着棉甲、号衣的绿营官兵一对比,心中立马有了高下之分,而且他们本人心中这时往往也与有荣焉,不知不觉这归属感和凝聚力也加强了。

    现在唯一忧虑的,大概就是步兵第一联队第二、三两个大队组建时间才刚刚一年,且兵源较为复杂,虽然以明人居多,但日本人、朝鲜人、山丹人、特兰西瓦尼亚战俘乃至澳门的葡萄牙人也为数不少,想要整合成有战斗力的部伍还需要时间的磨炼。以目前来看,他们虽然队列转换已完成得不错,但行军打仗还欠缺一些火候,故防守有余、进取不足,未来的大战,多半他们只能在家守一守堡垒了。

    除此之外,包括仆从军各师在内的人马,状况都还不错,军械、物资充足,士兵士气也不算低落。在海军的配合下,无论是在渤海湾还是江北地区登陆,对上同等数量的清军,当是能够战而胜之——经过多年整饬的军队和行政体系,给了东岸人在远东越来越多的自信,若不是执委会诸公压着不让他们做大的话,相信这会地盘也许已不仅仅局限在登莱、宁波和黑水三镇之内了。(未完待续。)

第208章 应对措施(2)

    1664年11月2日,朝鲜釜山港。

    台湾银行常务副总经理邵曙光轻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客气地送走了东岸朝鲜公司的总经理李卡多。此君是葡萄牙裔出身,少年时来到东岸,乃魏博秋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对他老师毕生的理念也一直极为信奉。自从前年接管东岸朝鲜公司之后,只用了两年多时间,就将这家公司的业务梳理得井井有条,盈利能力也有所增加,比起他的前任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为此甚至还受到了常开胜的通令嘉奖及若干公司干股分红奖励,在登莱开拓队辖区那是声名鹊起,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

    当然了,东岸朝鲜公司近些年的利润的增长,也多仰赖于朝鲜王国本身经济的增长。比如,近十年来因为海外需求一直在逐步扩大的开城地区的人工山参种植,比如庆尚道辣椒、南瓜、西红柿及家禽等农副产品的出口,比如全罗、忠清、京畿、江原四道烟草的种植和出口,比如遍布稻米和药材的种植及出口,比如咸镜道、黄海道老山参、皮革、蜂蜜、山野货及铁料的出口等等,其数量比起最初时,增幅何止一倍,多的甚至有三四倍!

    从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朝鲜王国这个后世的“隐士国度”此时在东岸人的强令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国,然后按照上国老爷们指定的货物名册组织生产、贸易,几乎没有任何自主权,否则便是东岸大兵打上门来。

    与东岸人持续这么多年的贸易,不出意外地在朝鲜国内造就了一大批的新兴富商阶层,他们有的是贵族豪门子弟,有的是依附于朝堂大臣的商人世家,有的则是在东朝战争中投机崛起的暴发户。因为与东岸贸易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迅速积累了很大的财富,同时手头的工场、土地规模也越来越大,雇佣的工人或佃农数量也呈飞跃式增长,总之渐渐成了朝鲜国内一股新兴的势力。

    只不过这股新兴势力是否能与儒学昌盛的朝鲜王国传统势力抗衡,

    根据登莱开拓队总结的报告看来,暂时没有可能,因为他们的力量还太弱小了,且受到了很多地主缙绅阶层的敌视,一旦东岸上国的强制性贸易需求消失,毫无疑问他们将遭到朝鲜国内保守势力的压制乃至清算,被消灭、分食掉是大概率事件——当然了,由于他们给朝鲜王国提供了相对丰厚的财政收入,这一时半会王室还不打算动他们,只是在国内保守势力的虎视眈眈下,朝鲜王国的这棵资本主义的小小萌芽能不能成长起来,委实是个问题,总之常开胜对此是持不乐观的态度的,而邵曙光在与李卡多交谈后,也觉得可能性不大,除非东岸人强令要求朝鲜全面开国、改革政治经济体系,而不是仅仅维持着釜山、元山津两个贸易窗口。

    “沉睡中的腐朽王国啊……”邵曙光坐回了椅子上,让饭馆主人撤去酒席,给自己及随从上了一大壶进口自宁波的白岩山茶。饭馆的朝鲜籍主人及跑堂们闻讯后立刻屁颠屁颠地忙了起来,然后将一大套茶具及茶壶端了过来,邵曙光的秘书随手抓了一把常平通宝赏给了他们,这令这伙棒子们喜笑颜开。

    常平通宝是朝鲜王国的法定货币,乃是一种历史不长的自铸铜钱,以取代之前流通的万历通宝。不过正如日本的各种货币被大泊造币所铸造的假钱冲击一样,目前朝鲜市场上也大量充斥着东岸人铸造的常平通宝,因为假钱成色佳、制作精美,看起来比真钱还真,因此立刻受到了朝鲜各界的欢迎,被商人、农户、官员普遍收藏于库中,在外流通的极少,正所谓劣币驱逐良币也。

    东岸人对这种情形自然也是乐于见到的,盖因其中的利润极大,即便这么多年大量输入常平通宝导致朝鲜境内有了轻微的通货膨胀,但这铸币税仍然收到手发软,一度成了当年未拆分时的黑水开拓队的一项重要收入。

    而除了铜钱常平通宝外,大泊造币所铸造的各类金银币(多为一元、二元、五元面值的银币,五十元、一百元面值的金币很少)渐渐也被朝鲜王国市场部分接受。虽然朝鲜人使用白银当货币的传统很少(万历援朝时明军用白银在朝鲜采购才流行起来),但随着贸易额的逐步扩大,这种事实上的货币入侵同样也为黑水开拓队政府攫取了大量的利益,以至于到后来与铜钱一道,成了东岸人搜刮朝鲜油水的利器。

    邵曙光此时所在的釜山比朝鲜内地还要更进一步,甚至流行的已是正版东岸铜币、银币,几与东岸本土无异。不过其实想想也正常,毕竟这里是租借地,实行的是东岸法律,一应行政、经济和军事体系与朝鲜大相径庭,更何况本地七万居民中明人已占六成,鲜民经不断分流、移民之后只剩下了区区两三万人,朝鲜王国的传统与影响力,在釜山已是衰微到了极点,完全不值一提。

    “诸位,刚才东岸朝鲜公司的李卡多经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朝鲜连续两年水旱交替,粮食收成锐减,粮价腾贵。今年交了上供的五万石稻米后,国库已是空空如也(当然这只是朝鲜人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其市场上可供出售的余粮着实不多,况且价格也太贵了,采购相当不划算。要想准备好可供数万大军长期使用的粮米,看来还是得从荷兰人那里想办法。”邵曙光端起茶啜饮了一口,无奈地说道:“就是不知现在再和东印度公司提出加购稻米,区区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来不来得及筹措、转运并安排船期,只能尽力试一试。实在不行的话,让东岸日本公司去岛津家和伊达家那里碰碰运气,只不过我估计希望也不是很大。”

    “实在不行的话,得去黑水收购一些牲畜了,我听说庙街县那边有很多野羊,数量几达三万余头,宰杀一批运回来也能抵不少谷物消耗了。”有人出起了主意,只听他说道:“另外,我听说黑瞎子港那边这些年也发展得有声有色,每年都能捕获个七八头鲸鱼,这可都是一堆肉山了,听说很多人都卖不出去,腌制起来后埋在地下冰窖内,我们是否也可以派一些船过去呢?要知道,现在这会鄂霍次克海和阿穆尔河肯定已经封冻了,但黑瞎子港那里有暖流可是常年不封冻的啊,了不起海面上有些细碎的流冰,只要小心些就完全可以避开。我们派一艘‘雅克萨’级武装运输舰过去,拉个两百吨肉回来,快去快回,然后出售(其实是半卖半送,这是台湾银行必须要承担的政策性亏损,无解)给登莱开拓队及南方开拓队,怎么着也能抵个几千人半年的军粮了吧?”

    “这个主意不错,记下来,你们这两天就派船先去,手续明年开春再办。奶奶的,黑水开拓队就这德行,一到冬天就海路不通,真麻烦。”邵曙光闻言眼睛一亮,点头赞许道:“另外朝鲜人也不能放过了,咱们去江华岛诈他一笔粮食,多少不论,总得有个几千石吧,否则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众人听了顿时哈哈大笑,纷纷表示会将几艘武装运输舰的火炮安上,然后去江华岛示威,逼这帮龟孙子们出血,一时间极为畅快。

    当然了,他们畅快了,朝鲜人可就很不畅快了!无他,随着东岸人判断明年清廷要进行大规模的南侵,这朝鲜王国不但要在正常的物资上供额度外出钱出粮意思意思,还得派出至少一万人规模的御营军队前往山东协防,以配合东岸人在当地展开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可怜朝鲜连续两年大灾,国力严重受损,这会却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宗主国大军上阵搏杀,也是郁闷得紧。不过谁让他们是事实上的仆从国呢,仆从国就得有仆从国的觉悟,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的话,你当十年前邵树德亲率数万大军征朝的举动就不会再度重现了么?

    “啊,对了!我怎么忘了这厮了呢!”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邵曙光猛地一拍大腿,失声喊道:“我怎么忘了全奉洙这个混球了呢?他整天在兴海郡搞东搞西,听说不但聚敛有术,还公然抢劫勒索,庆尚一道的朝鲜人是敢怒不敢言。妈的,他能有这么快活完全是借着我们大东岸的虎皮嘛,这个时候大战在即,怎么不找他化点缘呢?”

    话说全奉洙这个“明火贼”出身的土匪,当年被朝鲜王国官府追剿得如丧家之犬一般,结果东岸大军入侵,这厮第一个投靠上来,不但带路带得好,还屡次充当先锋,那叫一个卖力。因此,战后东岸军队撤军时,将他的部队安排在了兴海郡,并要求朝鲜王国同意将此处作为该部(当时已膨胀到了四千余人)的防区,以供养、维持他手下的军队。

    当时朝鲜满朝文武只求东岸快速撤军,不要再糟蹋地方,因此答应得飞快,捏着鼻子将全奉洙这个带路党、朝奸任命为有名无实的兴海郡守,每年拨一笔钱粮养着,算是打发叫花子了。而这个全奉洙情商也很是不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是从何而来,因此每年都遣心腹手下携带大批礼物过海到烟台拜码头,甚至还派兵参加过两次在外东北的小规模军事行动,行事可谓非常乖顺。

    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其部屡次鱼肉朝鲜地方百姓,但因为有东岸人罩着,朝鲜庆尚道按照条约规定又不能驻扎军队,因此一直没法拿全奉洙这厮怎么办。久而久之之下,当地人都知道了他的厉害,庆州官府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每年给予大笔钱粮做好处费,故养得全奉洙及其部将们是肥得流油——这会“大哥”有事急用钱,做“马仔”的全奉洙如果识趣的话,就应该尽快奉上大笔钱粮报效军需,这样以后还能继续被罩着,不然的话,倒台也只是东岸人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邵曙光已经决定,派人去兴海郡好好提醒一下全奉洙这个家伙,免得他忘了自己的本分,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谈完了这些,U看书( uuknshuo)邵曙光又与属下们谈起了在未来台湾银行在朝鲜的经济布局。反正他们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如今已越来越深入地扮演了登莱、黑水、南方三大开拓队大管家和白手套的角色,那么借着他们的虎皮扯起大旗,捞一点好处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只要小心行事,不要超出东岸朝鲜公司的容忍限度即可,毕竟朝鲜王国是人家的地盘嘛,很过分地捞过界了总是不太美的。

    因此,邵曙光在与属下们商议后,决定台湾银行应当在釜山和元山津各设一个分支机构,然后在朝鲜境内小规模采买铁、铜、锡等金属原料;白纸、壮纸、桑皮纸等纸张;人参、白矾、干姜等药材;丹木、槐花等染料;梨、苹果、柿、栗、李、西红柿等干鲜果品;另外就是衣物、鞋靴、文具、皮具、漆器等各种日用手工制品——这最后一项尤为重要,盖因朝鲜有数百万人口,且劳动力价格极为便宜,手工业也有一定的规模,因此东岸人从这里采购销往黑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当然这也从侧面促进朝鲜手工工场业的发展,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讨论完这些事情,邵曙光等人又闲聊了会别的,然后才起身离开。接下来两天内,他们打算好好在釜山城内转一转,物色一块好地方给台湾银行建分部,然后才会动身北上前往兴海郡,去会一会全奉洙这个无节操的家伙。(未完待续。)

第209章 应对措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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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明新泰侯郝尚久与田星面对面地坐在海珠岛商站外的某处茶馆内,此处安静清幽,不似广州城内一般人来人往,因此适宜谈论一些较私密的事情。 %77%77%77%2e%6c%6e%77%6f%77%2e%6e%65%74品 书 . . c o m

    郝尚久慢慢喝着茶水,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之前他见到过的东岸商站的型制。以他从军多年的经历来看,这座商站处处透着怪异:墙高且厚,顶一溜垛堞,嗯,东朝人管这叫射击孔和观察孔;墙壁不是直线形的,而是折线形,和东岸一起打过几次仗的郝尚久知道,这种墙壁被炮子轰去以后不易受损;而且,这个商站竟然是八边形的,而不是传统的四边形,突出的四个角有大型露台,郝尚久阴暗地想着,这些露台稍稍收拾下,安装些火炮当不成问题吧,甚至于,这东朝人的商站内本身藏有火炮吧?

    郝尚久不敢多想,在他看来,这个像堡垒多过商站的东西,既然惠国公都同意修建了,那么他还操个屁心啊,嫌自己得罪人的事情干得太少了呢?而且,东朝人花费大力气修建的这个堡垒——好吧,是商站——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有借鉴意义的呢。要知道,他郝尚久好某人已经被惠国公大人钦点,马要率大队人马开往潮州府,与那不守规矩、擅自越界的郑大木相争,届时若有必要在潮州府修筑堡垒,那么少不得要借鉴一下东国人的这种设计呢,唔,还是让他们的技师一同前去最好,省的其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关窍。

    而说起郑氏李成栋这边的争端,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了。当时郑大木不知道怎么搞的,大概是脑子发抽还是自信心膨胀,竟然在手下的鼓动下第二次南下潮州府,这自然激起了以广东王自居的李成栋方面的强烈不满,他们一面飞奏南明朝廷的永历天子,指责郑氏挑动争端、擅自侵吞潮州府州县,一面派出使者前往福州与郑森方面交涉,要求他们退出潮州府,并赔偿损失,结果自然是让郑大木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这令李成栋很是恼火。

    于是,在这样一种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情况下,素来堪称能战的郝尚久便被点了将,准备率其部万余人北,驱逐郑氏南侵的部队。与此同时,郝尧同、李元胤等青年将领也被紧急从防地召回,

    屯驻在广州府近郊,日夜操练不辍,以作为预备队,既随时北支援潮州府方面,同时也作为防备郑氏海来袭的可能——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份属同僚,发生在偏远的潮州府的冲突还可勉强解释为御下不严、武夫骄纵等原因,可如果大举渡海围攻广州这种名城,那性质可不一样,郑大木还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田星本人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情,因此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要知道,他可是奉南方开拓队队长廖逍遥校之命,前来邀请李成栋整顿部伍并派出得力人马北助战的,接过却听到了这么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真真是让人心情不爽利——这郑森也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自相攻杀,有本事将清廷的武装彻底逐出福建啊!当初将清福建提督赵国栋打败击杀,并入住福州的郑大木是一去再也不复返了,几乎和他爹是一个德行,已经逐渐蜕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军阀。所谓的忠君爱国,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还枉自己曾经认为他是个英雄人物。

    只不过,自己再怎么不屑郑大木,可到底不能改变他的主意,使其转而与李成栋、王得仁、张煌言等人勠力同心,共抗清军,只能坐视他们将宝贵的力量白白浪费在内讧之。当然了,这个目标确实也较难,因为这些人压根不是一路人,他们互相之间猜忌甚深,能尿到一个壶里怪了。更别提彼此之间的利益冲突也相当不小,如在李成栋未反正之前,郑氏可是与他在潮州府大战过好几场的,郑军很多人也都是潮州府出身,因此双方之间的利益纠葛不断,久而久之关系变得极差了,这次郑军二度南下攻潮州,是双方矛盾具体激化的标志**件。

    “惜乎惠国公精锐竟被牵绊于粤东!新泰侯,既然贵部要移镇潮州府,那么我预祝您此番旗开得胜了。”田星有些无奈地拱了拱手,然后不死心地问道:“明年清军已成必然,惠国公当真只能抽得出陈参将这一部人马随我北?”

    “自是如此。”郝尚久这么说时也有些赧然,盖因这回惠国公大人委实有些敷衍了事,让他这个自认与东朝官员有些交情的人也觉得面无光。惠国公竟然打算将当年招募的土匪陈耀所部四千余人派到宁波去凑数,这在郝尚久看来简直是儿戏啊!

    陈耀所部四千多惠州兵,基本都是土匪出身,底子差得很,目前由其子陈自经统率,军纪差得一塌糊涂,也只能剿剿匪、弹压弹压地方了,基本已堕落成了和地方乡勇一个水平(话说土匪出身的他们本来似乎也是壮丁水平),也难怪惠国公李成栋像是扫垃圾一样将他们清理出门——既不是嫡系,又体现不出自身价值,那么留之何用?甚至,惠国公都隐晦地对郝尚久说过了,不希望看到这帮土匪兵再回到惠州这个相对富庶的地方了,好腾出地盘安置自己的嫡系亲信,这事之前他也半遮半掩地给田星提过了,不知道这个东岸“锦衣卫头头”有没有听懂。

    虽然内心之早有预料,但田星仍然有些失望,心默默对了一下在江西见到的朝气蓬勃郭升所部,以及在长沙见到的相对还算务实的大顺君臣,再把他们与操蛋的南明各派较了一下,彻底无语了。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东岸人不栓紧套在大顺颈脖的铁链,那么他们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南明撕碎、吞食,虽然随后会因为消化不及而被尾随而来的清军消灭,但毫无疑问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这一点不必怀疑,南方战区司令部早有了这方面的判断——其实说起来,大顺朝下如今欠缺的无非是一个相对良好的名声、治国理政的人才,以及对开清军主攻矛头、休养生息的机会罢了,因此目前看似混得较艰难,但他们的处境在逐渐改善也是无疑的,这些年来李过不但裁撤了大量老弱兵丁在湖南各县开荒(这加强大顺政权对地方的控制力),同时从很多年前开始执行邵树德所说的“修正主义”政策,即与地主和解、开科取士等等,与什么也没做、醉生梦死至今的南明君臣相,真的是要强太多了,也难怪刘体纯、郝摇旗等人看不这个破落朝廷,在几年后又辗转跑回了大顺这边,跟着他们混实在是没前途啊!

    而既然李成栋这边有一屁股屎要擦,那么田星自然也不会再在这耗下去了,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办,如代台湾银行接见一帮广州府、惠州府的商人,如前往澳门城处理一下移民及商业事务,如前往热兰遮港台湾银行分部交代一下情报工作,忙完这些以后,他要乘船回到本土,远东的这一趟“冒险之旅”算是此结束了,以后这里的情报事务,都将由郭普夏尉接管。

    与新泰侯郝尚久礼貌告别后,田星返回了海珠岛商站,与商站负责人韩库交流了一下对下一阶段工作的看法——贸易工作他不怎么关心,只是随意问问而已,但对于持续搜罗疍民及广州府普通移民的事情,他较重视了。

    而在与韩库交流后,田星得知如今东岸人已经每年能从广东近海及内河附近搜罗到六七千名疍民出海。尤其是在一些前些年移民宁波的疍民回乡现身说法之后,广东近海的疍民对于没有盘剥、平买平卖、无太多歧视且收入颇丰(舟山渔场的资源自然不是南海可的)的宁波府,一时都较神往,故今年愿意跟着东岸人走的疍民数量创了新的高峰,让海珠岛商站诸人喜出望外,这可都是无可抹杀的功绩啊!

    当然了,在广府疍民们间,也不是没有人散布“谣言”,说很多人去了宁波后都不知所终,似是被东国人出卖到了他处做苦力。这些话有一定的市场,但在东岸人的巧妙公关以及回乡疍民不厌其烦的吹嘘下,这些所谓的“谣言”并未产生多大的杀伤力,东岸人招募疍民的行动总体来说还是较顺利的,近些年来累计已经有了一万三千多名疍民通过种种渠道去了宁波,然后又辗转来到了新华夏岛、义成地区以及本土,给地方建设发挥了不俗的作用。

    “移民的事情要继续,不得马虎。”田星用交代后事般的语气说道,“垄断广东对外贸易的事情也要抓紧,我这两天会抽空见见广府的一些商人——唉,这本来都不是我的工作——再多多敲打、叮嘱一下他们,对于偷偷前来贸易的外国船只要坚决打击,不论是英国、葡萄牙还是荷兰船只,一概不许靠近!‘加的斯岩石’号还停在澳门港,有事可以随时联络海军,他们已经得到过嘱咐,会出动巡逻的,只要你们商站能把他们及一些附属舰只的维持费用给支付了好。记住,垄断贸易是重之重,即便做不到完全垄断,也要尽量打击敢与其他欧洲商人做贸易的商人。如此坚持下去,便大事可成,即便未来本土决定将澳门城再度交换给葡萄牙王国,我们也完全可以不惧了,因为我们已经垄断了大部分货源,别人只能去争抢那些从我们手指缝里漏下去的一星半点……”

    “我明白了,田长官。”韩钱闻言立刻唯唯诺诺地说道。

    接下来几天,田星又匆匆忙忙地在海珠岛商站内接见了几波来自广州府、惠州府的商人,与他们商定了明年各项货物的采购协议,并支付了一部分的定金。随后,他又视察了商站武装护卫的训练,这支由一百名特兰西瓦尼亚战俘、五十名印度佬、五十名日本浪人及五十名朝鲜军夫组成的小小部队,已经换装完毕,目前整日里操练不休,打靶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珠江江面都能听见,也是够拼的。

    田星在勉励了他们几句后,便搭乘船只匆匆离开去了澳门城,而此时已经是1664年11月16日了。澳门的葡萄牙人近些年陆续流落出去了很多,如今城内剩下的也都濒临弹尽粮绝的境地,日子是苦逼得很——谁让他们现在是坐困愁城呢,( )既然无法与外界展开贸易,那么只有坐吃山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这些人如今对葡萄牙王国能够取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甚至他们也无法确定战争会在何时结束,以解除他们目前这种尴尬的生活状态。因此很多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绝望的情绪弥漫着整座城市,这自然而然地对东岸人的招募行动提供了绝大的助力,每次只要一有人来,并提前支付部分工资,总能够轻而易举地拉走数百人。如此周而复始,几年下来已经让东岸人拉走大几千人了,也是让城里的头面人物和主教们急得不行,可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阻止,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

    1664年11月25日,搭乘一艘东岸商船的田星抵达了热兰遮港,与此地的负责人韩银、桥口顺之助等人随意聊了聊,交接了一下事务,然后又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揆一进行了一番密议,以一个略高于市场平均水准的价格敲定了大笔稻米的进口协议——这可事关明年可能会有的清、顺大战呢,不得马虎,否则一旦因为军粮不足而影响了大局,无论是常开胜还是廖逍遥,可都是要骂娘的,田星自然不愿触这个眉头。

    忙完这一应事务后,连轴转了很久的田星终于消停了下来,总算可以彻底放松休息一下了。而按照事先的约定,后面会有一艘移民运输船途在热兰遮港停靠补给,顺便将田星捎带,一起往澳洲金山港而去,然后再想办法辗转返回本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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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火药味(1)

    十余艘经典的650吨级笛型运输船一字排开停泊在帕里亚湾东侧近海海面上。

    由于西班牙港的码头较为狭小,一次只能停泊四艘船只,因此各船只能停泊在近海深水处,利用小艇与码头交流、补给。当然,如果你懒得下船的话也没问题,因为此时海湾内正有一些梅斯蒂索人划着独木舟过来兜售水果、香蕉、蔬菜和新鲜淡水——可惜没有椰子,不知道为什么西班牙人没有从东南亚引进这种作物——不过你若想购买肉食的话,就必须先行支付他们定金,然后等他们在岸上屠宰完毕牲畜后再用独木舟送过来,毕竟这是热带地区,肉食是无法长期保存的,即便是腌制的食物也一样。

    蔡安国上尉让自己的大副带人商人采购补给品,他则坐镇舰桥内指挥大局。此番护航这支商船队前往联合省,海军部一共出动了四艘风帆护卫炮舰,统一归“大赤鱿”号舰长蔡安国上尉指挥——由护航舰只的数量就能看出来,东岸人并不认为这一趟航行有多大的危险,之所以配备了四艘战舰,也仅仅是为了驱逐海盗罢了,如果英国人铁了心要扣留他们,蔡安国上尉等人是无法抵抗的。

    话说他们这支船队原本没打算在西班牙港进行补给的,不过临出发前,移民部、国家开拓总局的人联袂找上门来,将一艘1150吨级的移民运输船塞了进来,船上装载了大量安家落后的必备物资及六百名移民,其中来自广州府的疍民、淮安府移民及二代国民各占三分之一,准备前往特立尼达岛“投资商业”。

    这件事情自然也知会了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盘桓的西班牙王国特使巴尔博亚先生,这位先生闻知之后自然极为无奈,这特立尼达岛还没正式许给东岸人呢(尚未激活触发条款),他们就急着想占着那里了,真是贪婪的异教徒啊。

    不过,在西班牙宫廷行走了快三十年的巴尔博亚没有直接拒绝东岸人的要求,

    他表示,若仅仅是少量人员去特立尼岛投资商业或农业的话,那么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新西班牙总督区这两年一直在向马德里汇报,请求将东岸人的舰队移出圣胡安港,因为当地英国人的威胁已经不大了,相反东岸人却在波多黎各一带搞得“乌烟瘴气”,因此新西班牙总督希望马德里方面能为这伙异教徒重新找个落脚点,在继续牵制、扫荡外国舰队或海盗的情况了,也能离哈瓦那这种核心中的核心城市稍稍远一些。要知道,他们的炮舰经常无端开进哈瓦那港内“缉私”,嚣张得很,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因为太多人的利益受损了。

    综合这些因素,巴尔博亚特使以菲利普国王的名义,最终许可华夏东岸共和国派出一支“规模适当”的团队前往特立尼达岛,投资商业或种植业,同时也将东岸舰队的驻扎港从圣胡安挪到了西班牙港。东岸方面对此自然是心领神会,于是乎,一支混合而成的六百人移民队伍搭配着少量地方干部,便新鲜出炉了,然后移民部、国家开拓总局为他们准备大量物资及一条大船,跟随前往联合省的船队出发抵达了特立尼达岛。

    特立尼达岛的官方在东岸人抵达之前一步得到了消息,虽然城内的贵族、教士们不是很乐意,但木已成舟,他们反对也没什么用,因此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现实——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东方密约》的存在,否则恐怕还是急得跳脚呢。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海军加勒比海特遣舰队——已经没几艘舰船了——答应了要将窝挪到西班牙港,但已经拥有了一定船队运输规模,且生意遍布五大海关的加勒比航运公司,却拒绝了将总督迁移到特立尼达岛的要求。他们还是坚持认为将总部设在莫比尔港比较合适,或许因为周围有着他们开办的不少棉花种植园及伐木营地的缘故吧,当然也可能那里便于与富饶的墨西哥进行联络、交流,同时也能就近与自由邦的黑八旗们进行贸易,总之他们是铁了心扎根北美大陆了,暂时不想来特立尼达岛。

    对于加航公司的选择,政府方面也不强求,他们只是提醒一下,让其总部能够得到更安全的保护罢了,毕竟特立尼达岛今后必然是要大举移民和建设的。不过既然他们——或者说是海军——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执委会也不会干涉,这都是企业行为而已。

    西班牙港是特立尼达岛此时的首府,人口不多,但多为白人和梅斯蒂索人。他们以传统的农业种植为生,但奇葩的是,现在非常火爆的甘蔗种植却很少,似乎是因为劳动力不足的原因。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岛上的西班牙人普遍不富裕,因为他们就连投资大型项目的能力都没有,也是“厉害”。当然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知道自己即便从荷兰人那里买来黑奴,然后投入巨资开办种植园,最后也不一定能够竞争得过别人,再加上西班牙伊达尔戈们天然蔑视种植业和手工业,特立尼达岛守着金山要饭吃也就不奇怪了。

    六百名东岸移民抵达此地后,将在西班牙港郊区定居下来,然后如同南铁公司在毛林城的成功经验一样,于郊区种植谷物、蔬菜和水果,供应今后必定大大增多的东岸来往船只。而在他们的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后,就将沿着西海岸逐步向南挺进,开拓更多的土地、建立更多的城镇,将这个岛屿彻底纳入华夏东岸共和国的统治之下。而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加航公司不得不派出一支规模在100-200人之间的队伍(炮灰护国*军一部)抵达西班牙港,震慑住西班牙及可能袭来的海盗势力,以使得他们能够安然渡过最初的艰难时光。

    西班牙港内已经有一些先期抵达的东岸官员在迎接这些官员们,蔡安国上尉用望远镜随意瞄了两眼,没做太大关注,心里开始思考起了别的事情。今天已经是1665年1月10日了,联合省与英格兰应该已经宣战了吧,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英格兰人还在确认荷兰人是否已经攻击了戈雷岛、科斯角以及巴巴多斯岛,而一旦确认的话,那么查理二世将毫不犹豫地向联合省宣战。议会的诸位先生们对此也是持同样的态度,他们对国王开战的举动无比支持,并表示将在未来三年内允许国王按季度征收最多不超过二百五十万镑的补助金,以支持这场大战,当然未来他们会不会反悔就不知道了,商人们总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且相当容易受到动摇,这点大家都知道。

    这么看来的话,这会英格兰人应该已经向联合省宣战了,而荷兰人在西非贸易站及新尼德兰被双双攻击的情况下,应该也已别无选择,国内的主和派们即便再不想打仗,这会也只能支持主战派向英格兰宣战的呼声了,因此,这场战争应该已经快要全面爆发了吧,搞不好双方之间的海军已经做过一两场了呢,只不过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过来罢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们此时还未正式宣战,那么也不远了,或许等到东岸共和国的这支运输船队抵达北海时,两国海军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吧?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英国海军敢不敢对东岸人的这支船队采取行动呢?想到这里,蔡安国上尉有些不安,但隐隐中更是一种略带疯狂的兴奋之情,这是军人的本性决定的,无关理智!

    “岛上的西班牙人一问三不知。我问了很多人,只有一位商人看起来消息比较灵通,我用五十元向他买了一些消息,但看起来都不怎么重要,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的,这里实在太偏了。”大副张志军少尉乘坐一艘小艇从岸上划了回来,走到蔡安国上尉身边汇报道:“他们说库拉索岛和圣尤斯特歇斯岛上的荷兰人最近越来越少,因为岛上的岩石不能为种植园提供合适的土壤,目前就只剩下一些奴隶商人了;牙买加、巴巴多斯和背风群岛上的英格兰人越来越多,他们有攻击联合省加勒比海殖民地的可能,因为牙买加的总督托马斯·莫迪福德很喜欢粗暴的海盗袭击,当然那些岛屿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荷兰人在上面下的本钱本就很少;最后,去年德鲁伊特尔率领一支联合省的舰队攻击了英国人在加勒比海最重要的据点巴巴多斯岛,但被英国人轻而易举地打退了,据说他们随后北上去了新尼德兰——当然这只是猜测——但估计也只能无功而返了,他们没法拿陆地上的英格兰人有什么办法……”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联合省在加勒比海有西印度公司这么一个庞大的企业存在着,可比起英国人来说,他们却几乎在每处都处于很被动的局面,而且对加勒比海的投资力度也不如英国人。比如,英国人在1663年有12.6万吨的商船吨位服务于海外殖民地,1664年仅伦敦一地就有超过45艘船只驶往加勒比海,大量蔗糖、烟草、棉花、木材、染料被运回国内,创造了无与伦比的经济效益,而这也正是商人们敢于提供查理二世大量军费的原因所在,很显然他们认为击败荷兰人后能让他们挣得更多——这一点无需怀疑,加勒比海岛屿的利润是惊人的,每年给英国带来的利润甚至已经超过了偌大的北美殖民地(北美只能给英国人带来每年七十多万镑的收益),也难怪他们将大量资本投入到区区几个岛屿上呢。

    如今的加勒比海,除了西班牙人外,大概就数英格兰人的势力最大了,荷兰西印度公司本来占据了先发位置,但多年来一直专心做转口贸易,甚少想过殖民(当然殖民活动投资巨大,风险亦不小,习惯了短平快挣钱的联合省商人们不愿这样做也可以理解),因此现在明显落于下风,渐渐无法与英国人在此展开竞争。

    当然我们也不能忘了法国人,这个现在崛起之势已无法阻挡的欧陆大国,在科尔贝尔改善财政之后,现在也将目光投向了新大陆殖民地。虽然他们有一半目光倾注在寒冷的魁北克,但另一半目光却始终盯着加勒比海,并且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鼓励航海事业的发展——去年(1664年)科尔贝尔就主持了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海事调查,统计的结果令人欣慰,虽然王国海军的实力令人羞愧,但商船队规模委实不小,从圣马洛、南特、勒阿弗尔、拉罗谢尔、巴约讷、波尔多、敦刻尔克和马赛等主要港口驶往新大陆的船只共有380艘(历史同期是329艘),这些船全都是100吨以上的所谓“重型货船”。

    而除了这些重型货船以外,常年活跃于本土与新大陆之间的还有大量百吨以下甚至不足50吨排水量的船只,不得不惊叹法国船长和水手们的胆量真不是盖的,这些船只在1664年的海事调查中是没有被列入统计数据的,但不得不承认它们一直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因为其数量远超所谓的重型货船,总的运输吨位不能算少。

    目前,瓜德鲁普和马提尼克两岛共有约8000名法国人,法属圣多明各有1500-2000名白人,圣克里斯多夫岛也有约千余名法国人,当然岛上还有不少英格兰人,不过目前都归法国人统治。总而言之,他们的力量还是相当不小的,也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守住了这些地盘,没被海盗或其他国家抢去。而且,法王路易十四已经下令建立了法国西印度公司,降低加勒比岛屿与本土间的货物进出口关税,并出资赞助在本国和外国订购船只的商人,由此可见推进海外殖民步伐的意志相当坚决——虽然其是大陆国家,但毕竟有着2300万的人口和超过1.2亿利佛尔的年财政收入,哪怕只有一小部分注意力投到新大陆,也足够让其他全力以赴经营新大陆的国家感到麻烦了,这是实力的碾压,无关其他。

    总体来说,目前的加勒比海其实就这么几家势力,英、法、荷、西、东共五家,其他的诸如热那*亚、吕贝克、汉堡、丹麦、瑞典等地的商人势力都上不得台面,不值一提。

    蔡安国上尉作为国家海军军官,临行前自然得到了叮嘱要多多注意搜集海外的情报,因此这会在听副官张志军少尉汇报完毕后,立刻嘱咐他一一记载下来,回去后统一上交给国家情报总局的专业人士,随后,他又感慨似的说道:“加勒比海看着很大,但其实又很小,投身在其中的国家或组织不计其数,每天都在上演着阴谋与杀戮,对利益的争夺那叫一个惨烈。尤其至此英荷战争将要全面爆发的时刻,这里的硝烟味就更浓了,呵呵,去年德鲁伊特尔进攻了巴巴多斯岛,今年英国人保不齐要报复回来,尤其是在他们力量占优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远离了波多黎各岛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至少远离了那个漩涡中心啊。加勒比航运公司,其力量还是太弱小,财政状况也不佳,这个时候还是闷头大发展好了,最好不要掺和进英荷之间的火药桶,牙买加方面随时可能进攻库拉索岛。”

    “是啊,就加航公司那新老夹杂的船队规模,确实有些危险啊。”张志军也点头附和,然后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长官,我们这支船队共有16艘商船,满载高级面粉、干酪、黄油、葡萄酒、干果、肉干、油脂、肥皂、药品、纺织品、皮具、染料、纯碱、武器弹药等各类紧俏商品,( www.uukanhu.om )会不会有不开眼的过来抢劫我们?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那些伪装成海盗的英国、荷兰或西班牙战舰。”

    “西班牙人的向风舰队是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蔡安国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们甚至连打击海盗都有些够呛,不然哪会请我们来稳定局势,因此他们完全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其实也就英荷两家了。荷兰西印度公司实力本就有限,财政状况也很糟糕,且目前正在努力恢复西非的业务,抽不出多少力量来这边,再说他们与我国关系较为良好,虽然不排除他们暗中下手的可能,但其可能性很低就是了。说来说去,也就英国人既有动机又有实力了,但他们何必呢?在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当下,我们还远远不是英国人优先打击的对象,那是荷兰人才会得到的‘待遇’……”

    不过,蔡安国上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与那艘移民船及岸上的东岸官民告别,然后扬帆起航离开了西班牙港,顺着洋流朝北大西洋驶去。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新西班牙总督区哈瓦那检审法院区的圣奥古斯丁港,在那里最后一次补给后,他们便将横渡大西洋前往阿姆斯特丹了,而那里也正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

第221章 火药味(2)

    1665年3月21日,庞大的东岸船队不得不在法国布雷斯特港临时停靠一下。原因是他们在穿越大西洋时遇到了大风雨,船队阵型被打散,一艘满载金属器具、五金工具、机械零部件、缆绳、帆布的船只沉没在大海内,另有一艘舰龄较老的护卫炮舰虽然勉强扛过了狂风暴雨,但不幸一侧船板破裂,进水严重,在纠结了很久后,最终还是被下令弃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20艘舰船组成的船队在暴风雨中只损失了2艘——当然此时蔡安国上尉并不知道,因为有5艘船只在暴风雨中被吹散,此刻仍在朝荷兰前进,但他认为这些失去联络的商船“凶多吉少”——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已经可以认为是天尊极大的庇佑了,你还想咋滴?

    法国人允许了东岸船队的停靠,并以一个相对公允的价格为东岸船只提供维修服务,以使它们能够以一个较好的船况穿越如今火药味已越来越浓的北海海域,这令蔡安国上尉比较感激,觉得这法国佬虽然太过傲慢,但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在布雷斯特港整修船只期间,蔡安国上尉的副官张志军也抓紧机会去码头上打探消息——这一度令蔡安国怀疑这厮暗地里是不是还在为国家情报总局工作——主要是有关英格兰与联合省之间的消息,这会在西欧,这可也是热门事件呢。

    “英格兰与联合省之间已经互相宣战,我也记不得是谁先宣战的了,大约是英国佬吧,反正已经互相宣战了。可怜的荷兰人,他们被英国人扣留的150艘商船已经正式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一名大鼻子的德意志人说道,他似乎是某艘商船上的水手长,受雇于一名吕贝克商人,常年在北德意志、联合省、南尼德兰、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做生意,再加上生性乐观、豁达,人脉很广,因此消息很是灵通。

    其实,在此时的欧洲各国码头上,有的是这类兜售消息的个人。正如法国、英国、西班牙都喜欢在海牙收购联合省三级议会的消息一样(由当地消息灵通人士兜售),

    布雷斯头上也有不少这类的人,比如这位出身施特拉尔松德的水手长,他不介意在短暂的逗留期间为自己赚取一些买酒钱。

    “说重点,他们之间又没有开战了?”张志军少尉左手端起酒杯,右手隐蔽地递过去一枚五元银币,说道:“这个消息不难知晓吧?多佛尔海峡就这么大,一有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更别提这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两个国家了……”

    水手长快速地接过了银币,然后直白地说道:“这位东岸来的——先生,如果我欺骗你,就让我的灵魂下火狱吧,但我真的没有听到任何两国舰队开战的消息。我只能说我确切知道的东西,现在英国人部署在多佛尔海峡的舰队不少,多半是在拦截过往的荷兰商船,但这并不是他们全部的兵力。我听说了一个流传在水手之间的猜测,当然这只是猜测——”

    张志军少尉有些无奈地瞪了这个大鼻子一眼,然后又扔了一枚五元银币过去,说道:“我不想你再耍什么花招了,这位先生,要知道这里兜售消息的可不只你一个人。”

    “当然。”水手长得意地吹了下口哨,将第二枚银币也塞进兜里,咧嘴笑道:“我听说,英国佬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出动大舰队截击返航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队。这可是满载香料、宝石、丝绸、瓷器、茶叶、铜片(当压舱物),及鸦片、香油、染料等印度特产的船队,上面的货物价值连城,任谁都想把其截下来据为己有。要知道,这些船一艘可抵其他商船三艘呢,若是我也会寻找东印度公司船队的消息,然后指定堵截计划。”

    “你没有机会了,施特拉尔松德人,你当不了战舰的水手长,但你提供的消息还是有价值的。”张志军满意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然后将两个人的酒水及餐费结了,悄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张志军少尉又穿梭在码头各处,打探了不少消息,然后自己对其进行汇总、分析,去芜存菁,整理成档。总得来说,英格兰与联合省已互相宣战,但至今尚未爆发大规模的海上决战,这大概与如今天气恶劣、北海风浪巨大有关,在这样的海况下,火炮设计很容易失准,阵型也很容易被风浪打散,这是双方都回避大规模决战的原因所在。

    但决战没有,小规模的破交战却一直存在着。尤其是英国人,他们将不断派出小规模的舰队,在英吉利海峡甚至苏格兰外海不断拦截荷兰商船、渔船,让其受了不小的损失,场面相当之被动。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英国佬的地理位置好,直接卡着你的贸易线路呢,也就只能生受着了。

    张志军预计,在天气转好之后,无论是英荷哪方,都会收拢各自的舰队,然后寻找机会进行决战的。荷兰人是拖不下去,时间越久他们分散在各处的商船、渔船所受的损失就越大;英格兰人则是过于自信,因为他们牌面上的实力要强于荷兰,水手战斗意志和技能都超过荷兰水手,舰船和大炮也都优于对方,因此想通过几次大规模的海上决战,重创荷兰海军主力,然后逼迫其和谈,签署对英格兰有利的条约——至于说现在就彻底搞垮荷兰,对不起,英格兰人还从没有过这种想法,盖因他们还没做好接班的准备,而且也不希望荷兰受到过分的削弱而导致被法国人捡便宜,特别是在他们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另外,张志军少尉也整理了下法国人对这场发生在家门口的战争的态度。与十来年前第一次英荷战争时,法国还在西班牙开战无暇顾及相比,这第二次英荷战争爆发之时,法国人可是憋足了劲打算捞取好处呢,尤其是在他们国家结束了战争和内陆,工农业生产快速恢复的当下,这场战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法兰西的一次极好的机会。比如,荷兰人就向法国订购了大量的食品、日用品和军械——主要是陆军军械,因为三级议会也要做好海军一旦失败,便用陆军阻止敌人登陆的准备——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法国工农业的发展。

    而且,交战的另一方英格兰人也在通过中间商人(比如葡萄牙人)大肆采购法国的货物,以充裕国内的物资储备。毕竟战争说不好要打多久,很多商人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囤积物资了,为此,甚至连《航海条例》也顾不上了——《航海条例》规定,任何在英国销售的商品必须由生产国自己的船只运输或由英国船只(也可是外国船只,但船上必须英国水手占多数)运输,由此可见心情的急迫。

    而英国市场对法兰西货物的急迫需求,也使得法王路易一如历史上那样,尽最大可能推迟对英宣战的时间,以攫取更多的利润。联合省对此自然是极为不满了,他们的大使三天两头跑到卢浮宫或凡尔赛宫,催促路易向英格兰宣战,但每次都被其巧言令色地推脱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花钱得到的消息,一个在巴黎流传带有花边色彩的新闻——这尤其令巴黎的市民们津津乐道并进而快速传播到外省——原来是法王路易十四处置了他的情敌、前国家财政总监尼古拉斯·富凯,先后将其关在巴士底狱和万森,其富可敌国的财产也被充公。

    唔,这位富凯大人到底富裕到何种程度呢,其修建的城堡、庄园、花园总花费超过了1800万利佛尔(当时法国政府全年财政收入也不过9000万利佛尔左右),其庄园的豪华程度甚至超过了路易十四的圣日耳曼和枫丹白露别墅,由此可见其豪奢的程度。

    另外,这厮为了追求拉瓦利埃小姐,随手便打算赠送20万利佛尔给人家。悲剧的是,拉瓦利埃小姐拒绝了这项馈赠,然后同样对她充满爱慕之情的路易十四知道了此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富凯被路易的火枪手队长路易斯·德·巴特兹(小说《三个火枪手》的主人公之一)以贪污公款、卖官鬻爵等罪名逮捕,拖延了三年之后,22名法官中9人建议判处死刑,13人建议流放,因此他最终被关押在了皮涅罗尔城堡。

    尼古拉斯·富凯的财产被充公,使得法兰西王国政府的财政更加充裕,一系列的工场在加莱、勒阿弗尔、巴黎、里昂、波尔多、南特等地建立了起来,并借着第二次英荷战争的东风,开始了大肆出口,获取了不菲的利润。而且,法兰西人也在极力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他们一面从荷兰引进各类相对先进的技术,然后也从东岸进口大量机械设备和零部件,甚至有人还隐隐约约听说,法国有商人对英国已在纽卡斯尔试着应用抽水的蒸汽机有些感兴趣,但考虑到成本极高、故障频发后(送过去试验的三台设备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先后出故障停摆了),他们理智地放弃了。

    在一个地方得到如许之多的重要情报也令张志军少尉极为开心,因此在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蔡安国上尉一份情报副本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撰写报告去了。

    东岸人在布雷斯特港内没有逗留过长的时间,1665年3月25日,在所有船只全部整修、补给完毕后,由13艘舰船组成的这支东岸船队,依次拔锚起航,离开了布雷斯特港,然后调整帆桁,朝联合省的阿姆斯特丹驶去。

    3月29日,东岸船队安然穿越了多佛尔海峡,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攻击或拦截。期间有英国海军的轻快船只过来查看过,不过在看到桅杆上悬挂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国旗及甲板上走来走去的东岸水手后,他们便缓缓离去了,没有多做纠缠,这似乎表明了英国人的态度,同时也令蔡安国上尉大大松了一口气。

    此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即他们在多佛尔海峡遇到了一艘之前暴风雨中失去联系的笛型运输船。这艘船满载面粉、黄油和干酪,当时正挂着几面有些破损的风帆,艰难地朝联合省驶去。见到他们的蔡安国上尉非常欣喜,立刻令人划小艇送上了补给品,同时令其归队,一道朝阿姆斯特丹驶去。

    3月30日晚些时分,东岸船队安然驶抵了繁忙的阿姆斯特丹港,并停泊在了外海的泰瑟尔岛附近等待荷兰人的回音。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一支中等规模的荷兰舰队正在出港,且看起来全副武装的样子。经打听后得知,他们此刻是要前往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当地聚集了大量的荷兰捕鲸船、加工船和捕鱼船,因为有风声说英格兰人要派出舰队去袭击当地的荷兰船只,因此三级议会便派了这么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舰队前去护航,以免被英国人所乘,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毕竟,鲸鱼制品的收入,即便对财大气粗的联合省来说,也绝对不能称之为一个小数目,必须妥善加以保护。

    东岸船队的到来很快引起了荷兰人的兴趣,他们立刻以最高的效率办妥了入港手续,并且对所有船只减半征收入港费用——当然进出口关税是无法减免的了。

    船只入港停泊到位后,订购此类货物的各大商行立刻派员赶到这里与东岸人进行交割,所有款项均由东岸人开设在阿姆斯特丹汇兑银行内的专用账户进行划拨,非常方便。另外一些政府订购的货物,如船具(海军部订购)等,也有专人过来仔细清点、查验、交割,整个过程进行得有条不紊,且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下午才粗粗完毕。

    老实说,荷兰人对东岸船只此行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运来大批食品、日用小商品、纺织品、药品等战争期间急需的物资,wwwuuanshu.cm 但在听闻满载火炮的船只已经在暴风雨中失去联系后,荷兰人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由自主地向上帝忏悔,他们觉得这一定是主在惩罚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要知道,现在火炮真的是太紧俏了,联合省自己没有生产能力,他们在瑞典投资的工坊产能也极为有限,只能从法兰西和德意志部分地区进口(甚至还向威尼斯和米兰下过订单,真是可怕……),如果不能持续采购到足量的火炮的话,那么在这场战争中联合省的前景可就有些不妙了——想想也是嘛,本来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就不如英国人,如果再没有充足的装备,那么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球!

    一路护航来到阿姆斯特丹的蔡安国上尉对荷兰人的失望表示理解,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天尊要收你的船和炮,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今之计,还是应该积极面对,迅速从别的地方采购大量火炮备着(虽然这非常难),同时东岸人也会尽快将消息传回本土,让那边加紧生产一批送过来。这次他们走非洲航线,争取三个月出头就抵达联合省,务必不能误了即将爆发的大海战。

    东岸人这么说,荷兰人也只能答应,谁让他们确实比较倒霉呢。( )

第222章 火药味(3)

    或许是上帝(天尊)眷顾的缘故吧,1665年4月2日,两艘东岸制式的笛型运输船结伴驶进了阿姆斯特丹港。两艘船上装载了不少皮具、桶装葡萄酒、军用水壶、皮靴、绷带、布匹、盐等商品,此外最令大家感到满意的是,其船舱内还有六十门火炮,虽然都是6磅、8磅的小口径火炮,但也是一份力量了——在这个海上决战随时可能爆发的当口,每一门火炮对荷兰人来说都是宝贵的。

    只可惜之前沉没在暴风雨中的那艘商船上还载有四十门12磅火炮,此时都已遗落在大西洋底了,再也无法找回。现在的蔡安国上尉,只能衷心向天尊祈求,祈求天尊庇佑至今尚未归队的两艘商船能够在未来几天内出现,然后大家一起返航,那样就太美好了,之前陆续遇到的三艘失联船只给了蔡上尉极大的信心,使得他现在开始奢望余下的船只都能完好无损地抵达阿姆斯特丹了。

    不过,火炮或许能回来不少,但之前荷兰进口的不少机械设备、零部件却也遗失了不少,这自然会极大打击本就脆弱无比的荷兰制造业,使得他们的生产能力再度下降。要知道,随着这些年进口自东岸的机械设备越来越多,很多后续维修保养所需的零件都只能从东岸进口,除非荷兰人愿意花费极大成本自己手工打制,否则他们是没法继续生产的。如今损失了这几百箱机械零件,荷兰人不多的生产企业怕是要吐血,只能转而寻求替代品。

    好在荷兰人当然也明白海上航行的艰辛和不确定,他们自己的船只就经常沉没在大海上。虽然东岸人的船只吨位普遍是大家的2-3倍,安全性更高,但失事率也是相当不低的,每年都有不少船沉没——这从海洋局公布的数据就能看得出来——因此荷兰人还是有心理准备和备用方案的,他们一面要求东岸尽快组织新的货源,一面组织熟练工匠按照东岸型制标准(公制)加工零件,同时各企业主们自然也加强对现存零件的使用和管理,以减少损耗。

    4月2号当天,

    又一支荷兰舰队大举出港,据说是去护航此时正躲避在法国勒阿弗尔港的一支荷兰商船队,使得其能够返回弗利辛恩、阿姆斯特丹、霍伦等联合省港口。蔡安国上尉闻讯后皱眉不已,觉得荷兰人怎么还是这么被动,不管英国舰队有没有出现在多佛尔海峡,他们总要派出舰队去护航,如此疲于奔命之下,也难怪第一次英荷战争失败了。这次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荷兰人难道还没吸取教训吗?

    4月7日,久等未至的东岸人突然得到了须得外海传来的消息,一艘东岸笛型运输船抵达了该海域,并在泰瑟尔岛附近下锚碇泊。闻讯的蔡安国上尉立刻乘坐一艘小船前去查看,发现果然是失联的笛型船之一“首阳”号,该船装载了不少金属农具、刀片、五金工具、钢条以及一百五十门火炮(多为8磅、12磅火炮,少数是18磅舰炮),几乎都是荷兰人较为急需的,因此此刻已经有联合省的官员上船查验、交割了。

    “首阳”号运输船同时也带来了个不幸的消息,当初暴风雨中被吹散后,他们在大海上遇到了同样与主力船队失散的笛型船“太华”号。只可惜“太华”号在风雨中受创颇深,进水严重,两船在伴航了两天后,“太华”号终于承受不住北大西洋猛烈的风浪,在大海中破损沉没了,“首阳”号上下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来得及转移了船员和部分其他物资,至于船舱里的大量棉布、呢布、绢绸、皮革和五十门短管火炮,就只能便宜龙王爷了。

    “能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真的。”蔡安国上尉与船员们一个个握手,高兴地说道:“大家一起出航,一起出生入死,比起‘玉泉’号上那些已经不幸葬身大海的弟兄们,我们还活着的人已经很幸运了,希望大家回程时还一样幸运。”“玉泉”号只暴风雨中当先沉没的一艘船只,运气太差,船员也因大风雨而无法施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海浪吞没,因此蔡安国才有了刚才那一番话。

    不过海上男儿,早就见惯了生死,自然不会意志太过于消沉,更何况随船的道士也会进行一些心理疏导工作,因此大伙的情绪都还算稳定。此次出航,运气不佳遇上了大风雨——还是在北大西洋上——却只损失了两艘笛型船和一艘护卫炮舰,另外17艘船只都坚持航行到了目的地,这已经显示了东岸水手顽强的意志、极佳的船只操控技术和莫大的好运了,大家确实没理由要求更多。

    在招呼大家在阿姆斯特丹吃喝玩乐了好几天——自然是由蔡安国这个“官二代”、“富二代”请客了,谁让他爹蔡德是人大代表、大丰食品公司总经理呢——然后便准备采购货物,返回东岸本土了。

    其实说起来也挺尴尬的,那就是东岸人每次携带大批货物来旧大陆,回去时却总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甚至于,本土贸易部在制定计划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编写购买商品的目录,实在是双方之间的贸易太不平衡啊——发展了这么多年,欧洲人对东岸商品的需求不见降低,但东岸对欧洲商品的需求却在一天天降低,到了今日,这种不平衡的贸易也渐渐有了维系不下去的时候,比如东岸人在奥斯曼被迫购买大量奴隶以平衡过于丰厚的贸易利润,就是一种无奈之举,毕竟你总不能带着一大船贵金属回国吧,那样也太傻了,而且荷兰人也不太会允许这么做,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在流失贵金属。

    不过好在这里是阿姆斯特丹,全世界货物汇集的地方,全欧洲60%的盐、70%的谷物、90%的海产品,以及同样占据大部分份额的木材、焦油、桅杆、皮革、牲畜、铁制品、铜、香料、丝绸、茶叶、瓷器等一大堆商品都在此进行贸易、交割,因此在这里采购货物,不但不贵,而且货物种类繁多、数量充足,交货速度也很快,令东岸人不至于那么尴尬,因为总可以找到一些能够塞满船舱的货物。

    最终他们找到的货物是一些瑞典铜(虽然是战略物资,但因为是东岸人购买,荷兰方面还是酌情放行了一部分)、波兰铅、奥斯曼石墨、硫磺、工艺品、日用手工制品、大牲口及其他一些零散货物,虽然无法彻底装满船舱,但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舱位,他们打算返程时停靠在伦敦,在英格兰人那里采购一些夏尔挽马、威尔士锡矿及少量英国白煤,然后经佛得角群岛横渡大西洋,返回东岸本土。虽然在英、荷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刻,于阿姆斯特丹与伦敦之间来回折腾有些不够稳妥,但东岸自身是中立国,英国佬应当还不敢随意扣留——君不见,那些来自瑞典、德意志、意大利的商船就在多佛尔海峡之间来回倒腾,也没见英国人扣留他们的船只啊,这个年代的英国人,可还没自大到敢挑衅整个欧洲。

    1665年4月15日,由17艘舰船组成的东岸船队顺利抵达了泰晤士河口,在经得英格兰人同意后,他们得以进港休整、补给和贸易。港口内此时还停泊了大量来自其他国家的船只,比如运输葡萄酒和橄榄油葡萄牙船只,比如运输火腿、奶油、干酪、丝织品的意大利商船,比如运输谷物的西西里商船等等,总之数量还是相当不小的,似乎也预示了战争期间英国人对各类货物的极大需求。

    不过,在这些需求中,与联合省所不同的是,这些商品对英格兰人来说并不是一定需要的!简单地说,英国人当然非常愿意进口这些商品,但并不是没有了他们就活不下去,毕竟英国自身的农业产量还成,只在有些年份才需要从外国进口谷物——恰好最近几年不需要,盖因他们的收成相当不错,国内有大量的粮食积储——另外肉类、咸鱼的产量也很多,足够全国人民消费了。至不济的话,他们也有爱尔兰这个大个地方可供压榨呢,怕毛!

    但联合省就不行了,布罗代尔曾经说其“自身粮食产出不足供应国民所需的百分之一”;再加上境内地下没有任何矿藏,不似煤铁铅锡资源丰富的英格兰(英格兰一国此时的钢铁产量可能占据了欧洲的大部分),因此这就注定了联合省几乎一切资源都必须从国外进口。故这个国家完全就是一个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只要英格兰人敢于付出牺牲与他们斗争到底,那么联合省的失败就是一定的!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英国人有没有这个决心罢了……

    此时的泰晤士河两岸仍然非常繁忙,运输地中海、黎凡特(叙利亚一带)货物的商船络绎不绝,往返美洲殖民地与本土之间的商船也非常多,这显示了战争期间英格兰的商业至少仍维持了一定规模的繁荣——怎么说呢,只能说他们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全境良港甚多,荷兰人完全无法封锁,但荷兰船只返回本土时却不得不被英格兰人拦截,以至于很多船只不得不临时聚集在法国,等待护航船队抵达后才能集体返回;要么就只有冒险绕过英伦三岛,从设得兰群岛一带迂回,但这边风浪太大,失事率极高,且同样有可能被英国船只拦截,总之与英国开战,大概是三级议会的阔佬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这也难怪之前明知英国袭击了戈雷岛和科斯角之后他们还妄想与英国人谈些协商解决,实在是困难颇多啊。

    不过此时的泰晤士河两岸,却看不到多少英国海军战舰,尤其是他们的旗舰“皇家查理”号更是不见踪影。蔡安国上尉猜测,他们的主力舰队有可能停泊在英格兰南部的朴茨茅斯一带(该城有造船厂和修船厂,补给方便),伺机袭击准备穿越多佛尔海峡的荷兰商船队;不过,综合此前得到的消息,此刻英国人的主力舰队也可能停泊在苏格兰一带,准备埋伏、拦截荷兰东印度公司满载宝货的船队。要知道,这家公司的船队价值极高,且第一次英荷战争期间就尝试绕过苏格兰迂回返回阿姆斯特丹,有这个前科,英国人自然会重点照顾了,不然放过了这支船队实在太可惜。

    “管他英国佬的船队去哪了呢,关我屁事,那是荷兰人该弄清楚的。”自失笑了笑后,蔡安国上尉细心地观看起了伦敦的种种风物。只见泰晤士河两岸鳞次栉比地排列了大量建筑,建筑有高有矮、有木质有砖石质地的,整体看起来比较杂乱无章,街道规划也弯弯曲曲,狭窄、逼仄,不似一个大国的首都,反倒像是一个加强版乡下集市一般。

    “听说几年前的那场烧毁一条街区的火灾让英国人怕了,后来伦敦政府在灾后重建中尝试使用砖石结构的建筑,效果非常不错,而且也不算贵,毕竟英国缺木头嘛,所需都得从波罗的海、俄罗斯和新英格兰进口。”“大赤鱿”号的副官张志军少尉站到了蔡安国身侧,轻声说道:“只是如今看来,伦敦这座城市大部分街区仍然使用的是木质建筑,也就码头和造船厂一带有许多砖石结构的罢了。这样凌乱的城市规划,大量易燃的木头、油布,一旦发生火灾,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替英国佬操心那么多干嘛。”蔡安国上尉哂然一笑,拍了拍舰桥走廊上的围栏,说道:“英格兰与联合省,那是打得越激烈越好,那么我们才能更多地攫取好处。不明白本土为何那么偏袒地支持荷兰人,应该也适时地支持一下英格兰啊,这两个国家最好相持不下,这样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利益才能最大化,不明白啊不明白。”

    “或许是英格兰的工业潜力让执委会诸公感到不舒服吧。”张志军少尉附和着说道:“全欧洲没有别的地方有如此多的冶铁、机械加工工场,也没有别的国家一年生产这么多的煤炭,更没有别的国家出产大量的呢绒制品,荷兰莱顿的呢绒纺织业与英格兰一比,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这么一个国家,确实与我们是最像的,所以执委会诸公才要打击他们的,毕竟像荷兰那种冤大头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你能想这么多很不错了,我的朋友。”蔡安国上尉转头看了一眼张志军,笑着说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看看这场战争中,英格兰人与尼德兰人,到底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我赌是英格兰人取胜,因为就我所闻所见看来,荷兰人实在没有取胜的理由。”

    “我也赌英格兰人胜,而且出航前我与同学们喝酒聊天时,大家也都觉得英格兰必胜。无他,他们的船只比荷兰大、坚固、设计也更专业,火炮口径也大、身管也更长(这意味着射程更远)。而且他们的水手素质更专业、战斗意志更顽强、经验更丰富,全国良港甚多,造船厂很多、修船厂更多,从大炮到帆布、从缆绳到弹药,他们全都能够自产,这意味着受伤船只能够更快恢复(这其实就意味着船只数量优势),( uushu.com)而反观荷兰人,连木桶和炮刷都要从国外进口,粮食也不够吃,地理位置也不好,容易被卡脖子,他们除了钱多这个优势外,真的再找不到其他取胜的理由了。”

    “不过钱多也是个很重要的优势……”蔡安国上尉呵呵笑着说道,“现在就我们耐心等待吧,在这场火药味渐趋浓厚的战争中,我们是一位愉快的观众,虽然我也很想亲自下场与英格兰、联合省的舰队较量较量,但为了国家长远前途计,我们还是暂时作壁上观吧。”

    东岸人的舰队最终没有在泰晤士河逗留太久,在花费比平日里贵上两成的费用采购了大量船具、食品、日用手工制品及牲畜(其中不少是为了佛得角群岛的移民们所准备的)之后,由十多艘大船——相比于此时港内停泊的各国商船,东岸人的650吨笛型运输船真的堪称是大船了——组成的东岸船队,顺着河水,依次驶出了泰晤士河,然后在河口附近重组队形,调整帆桁,朝外海驶去。

    全舰队下一个目的地,将是东属佛得角群岛的横海港(后世圣维森特岛的明德卢港)。在那里补给完毕后,整个船队将从彼处开始危险的横渡大西洋的行动,然后再顺着巴西暖流南下,最终返回首都东方港。( )

第223章 公会(1)

    “英格兰与联合省之间有爆发全面大战的苗头,因此,从新华夏岛起运的蔗糖,才一出港呢,青岛这边的路货价格就开始蹭蹭上涨,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青岛港博览会大街的某间装饰豪华的茶馆内,一位肥头大耳的商人旁若无人地大声说道。

    “路货”这种东西,在第一次英荷战争时尚未出现,而且当时东岸也缺乏可供交易的大宗商品,因此这种原始的金融模式一直处在小打小闹的状态,上不得台面。不过在经过六七年时间的完善与发展后,现在从事这个行业的投资者(或者说投机者?)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蔗糖、烟草、棉花这些大宗货物的生产越来越稳定的当下,青岛港便很是聚集了这么一群人,整日里买卖路货——虽然政府之前已经打击过一次擅长投机的所谓济宁帮商人,但架不住人人爱钱啊,这种买卖路货的行为在近一两年又再度兴盛了起来,令人无奈地很。

    一般来说,在新华夏岛依照前次价格订购的蔗糖,在被东非运输公司的商船运抵本土前,不大可能一次交易都不发生,基本上都会转手过至少一次,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蔗糖价格持续上涨的有利时刻,实在是有太多的人看好这个市场正日益广阔起来的商品了。

    “上次与葡萄牙人的战争爆发时,蔗糖价格就已经狠狠上涨过一次了。后来随着海军连续三年打击葡萄牙东北部沿海地区,掳掠了大量从事蔗糖生产的奴隶、破坏了大量甘蔗田、摧毁了大量榨糖设备,巴西蔗糖生产几乎降到历史低点,这又让价格上涨了不少。”有一位满面红光的商人笑着开口说道:“这次英荷爆发战争,荷兰人运输、采购蔗糖的能力大受限制,对我们来说又是一次价格上涨的盛宴啊。”

    “其实,价格再涨也涨不到哪去了,至少短期内是如此。毕竟大家都不是有钱人,你价格涨得太离谱,我不买就是了,还能碍着谁么?”有一位还穿着明式直缀衫的商人摇着扇子说道,他身上的衣料看起来非常华贵,应该是用进口的苏杭锦缎找私人织户定制而成,

    价格不菲,此时只听他说道:“往后这蔗糖市场要做大,大家要挣钱,我看还是得降价。按照政府的话来说,就是要扩大产能,加大供给量,虽然价格会降低,但销量应该会大大增强,这样总体利润也不会低就是了。而且,蔗糖走入寻常百姓家,对于培养食用蔗糖的消费习惯,亦是大有裨益的,这一点不可不察。”

    这位商人的话引起了茶馆内很多人的共鸣,这些人多半都是些南铁公司、加航公司、东非运输公司的二级代理商,负责往东岸本土、南锥、拉普拉塔、新库尔兰等地出售蔗糖,因此对蔗糖这个商品未来的价格、市场和前景非常关心。此时听闻这么有见地的分析,与他们平日里所思所想大差不离,因此一个个纷纷称赞起来,觉得这个蔗糖市场好好搞的话,那是大可做得的。

    别的不说,现在整个东岸市场每年一千多吨(其中约六七成来自新华夏岛)的蔗糖供应量,大概是不够的,这也导致了蔗糖价格的畸高。毕竟,如咖啡、可可、冰淇淋及大量明国流入的甜食的普及,每年消耗的蔗糖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千多吨的供应量,呵呵,翻一倍还差不多,且这还是在价格偏高的情况下的需求量呢,如果蔗糖的售价大幅度降低,这需求量还能再大幅度增长。总之啊,蔗糖这个神奇的商品的景气周期,才刚刚开了个头呢,这个大牛市还有长达一两百年的周期。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生活、考察市场的人,都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此时,在这个由东岸著名餐饮商人徐浩所开的名为“新樊楼”的茶餐厅一角,早就垂垂老矣的库艾特船长、库员外正在吃着下午茶。壮年时一次次出海搏命攒下的物质财富,给了他悠闲、美好的晚年时光,现在的库员外,身体发福得厉害,走路都有些喘气,但每天下午到新樊楼喝顿下午茶(有时则是咖啡)、吃些点心,却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新樊楼价格不低,过滤了不少消费者,如今反倒是越来越成了投机商人和批发商人的聚集地。嘿嘿,就和阿姆斯特丹的一些高档咖啡馆类似啊,当年我只能在这些咖啡馆外面徘徊,如今在新大陆,我却能堂而皇之地坐在青岛最高档的茶餐厅里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当年阿姆斯特丹的那些商人看不起我,如今的我,你们怕是也高攀不起了吧。”信手拈起一块在首都极为流行的酥油泡螺点心,库艾特船长的思绪慢悠悠地发散着:“这个新樊楼,如今吸引的商人或企业主,怕是比股票交易所还要多,这半年来,光是我当中间人经手的,就有五例股权交易了吧,真是让人惊讶。”

    酥油泡螺用奶油、奶酪、蔗糖、蜂蜜精制而成,外界售价比较适中,不过在新樊楼这个高消费的地方,却是相当之不便宜,寻常小商人消费都有些心疼,也就这些金融投机商人、大批发商们可以经常过来消(装)费(逼),库员外无疑就是其中一位。

    “东岸的点心当真是越来越好吃了,阿姆斯特丹、巴黎、伦敦、马德里都没这么美味的食品(当然了,以上这些城市的食物甚至不如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和雅典等奥斯曼城市的出色),想当年我刚抵达大鱼河口时,这里还是一片蛮荒,只有一些落魄之际的东岸建国者,可现在成了什么样?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又用拈了一根涂抹了蜂蜜、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一边吃一边想道。

    这种鸡翅售价达一角钱一根,外层是鸡肉,内部塞满了罗恰湖里捕上来的青虾仁,吃起来端地是美味无比,无论是明人还是欧洲人,尝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什么是文明,这就是文明的一个细节啊!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这饮食文化当也是文化的重要一环,看到东岸人的饮食这么美味、先进和文明,不知道还用手抓食物吃的奥地利宫廷的贵族贵妇们,又会作何感想,或许会惭愧得无以复加吧。东岸,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世界文明灯塔!

    “如今,这个世界越来越成为一个联动的整体了。感谢上帝,让我见证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那边的讨论还在继续,库艾特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来自罗洽县的商人,英格兰裔,金匠出身,据说从伦敦卷了客户积存在那的黄金亡命他国,最后辗转来了东岸。如今多年过去,竟然也已洗白成了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商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库艾特船长是一贯不屑这种人的,不过,却也不能否认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巴西蔗糖产量的下降,使得伦敦、巴黎、汉堡、吕贝克、热那*亚、马德里、里斯本等城市的糖价全线上涨,这说明市场不再是一个个分散、孤立的个体,而是一个互相关联的有机整体,尤其是在蔗糖产地就那么些地方的时候。”前英格兰金匠商人继续说道:“不过随着糖价的持续上涨,新华道、顺化地区新增蔗糖产能逐步投入,巴西东北部的缓慢复苏,以及圭亚那、牙买加、巴巴多斯岛上英国人的持续投资,这个市场最终会稳定下来,价格会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波动,但利润总额应当不会少,甚至会更多……”

    “所以你建议大家组成一个大型蔗糖批发、销售公会吗?”有人放下手里的餐盘,拿湿毛巾擦了擦嘴后,疑惑地问道:“我当然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因为只有我们垄断了蔗糖的批发和销售,这利润才能最大化。但我很怀疑,孙春阳南货铺和国营百货公司会加入这个公会吗?要知道,他们也是会从外界拿一些蔗糖摆在货柜上销售的,如果他们不加入这个公会,那么这个组织就毫无意义,因为没人会傻到还来问我们要货。”

    孙春阳南货铺扎根南锥,常年从南铁公司手里批发物美价廉的秘鲁蔗糖,然后分散到旗下十多家分店公开销售。当然了,孙春阳南货铺在大明时就以腌腊、蜜饯食品起家,旗下美味的甜食众多,每年购买的秘鲁蔗糖大部分是自用,只有一小部分是上柜台销售的。但问题是,只要市场上的蔗糖行情看好,难道人家不知道多进货多销售么?

    要知道,秘鲁总督区有数百万人口,一旦大力发展种植园经济,那么蔗糖产量翻倍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以前他们之所以没有扩大产能,其主要原因还是没那个必要,因为他们都是限制对外交易的地区,但这会有了南铁公司牵头展开的秘鲁贸易,他们的产能被逐渐释放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另外,国营百货商店可是一个比孙春阳南货铺还要庞大的连锁商店,几乎开遍全国每个县城的该企业,每年从东非运输公司手里吃下大量贝岛制糖厂生产的精炼蔗糖,然后通过铁路、国道系统运输到各个或大或小的城市进行销售。这等于说,他们这家大型辛迪加企业既是批发商,同时也是零售商,与孙春阳南货铺有些类似,但规模更大、历史更悠久,他们不加入蔗糖批发销售行业公会,那么这些商人想控制蔗糖价格,就成了一句空话。

    因此,这个问题一提出,很多人便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了。但仍有人说道:“公会自然是应该成立的,荷兰不是遍地各类批发商行会么?这不但对于控制商品市场有好处,同时也有助于大伙守望互助,谁做生意没个难处啊?互相拆借下资金,做个担保,这都是看得见的好处。再者,就算谁家真的败落了,只要是咱这个公会的成员,那么咱也不吝于资助他的家人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不是?这么多看得见的好处,咱们为什么不做?按我说,这个公会不但应该成立,而且要不断发展,吸收更多有实力的批发商进来,这样咱们的力量才能更加壮大。”

    库艾特船长一边在旁边喝茶、吃点心,一点心中暗自琢磨:“如今国内的商人阶层经过三十多年时间的发展后,手头已经是积累了不少的资金了,可以说他们无论是资金还是影响力,看书( w.uukashu)都已经壮大了不少,这从各县政治协商会议里商人代表的比例越来越高就能看得出来了。如今他们成立行业公会,这其实也是应有之意,毕竟行业内守望互助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这种组织一旦长期发展下去,会不会如同英格兰、荷兰那样成为行业发展的阻碍,甚至与政府讨价还价的工具,可就很值得思量了。联合省的例子可放在那里呢,大批发商人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操控国家大政方针,成了统治国家的人上人,这种诱惑谁都没法拒绝得了吧?执委会诸公难道真会看着不说什么吗?”

    想到这里,库艾特船长也轻轻叹了口气,觉得面前的精美食物索然无味了起来。他是商人,而且是一个资产相当丰厚的商人,按理说应该是站在这些商人们一边的,毕竟这也符合他自己的利益嘛。可谁让自己平日里与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合作过多次呢,如今是想下这条贼船也不能了,今后只能乖乖地跟着梅机关的指挥棒走,配合他们不断监控国内商人们的一举一动,每次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懊恼,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什么东西。

    “将这些枣糕、蒸饼什么的收拾起来,送到码头货栈内,晚饭时热一热再给我吃。”吩咐自家的孙子将桌上未吃完的食物仔细收拾了后,库艾特船长决定去码头上看看,以排解一下自己略显郁闷的心情。( )

第224章 公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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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青岛港天高云淡,舒适异常。

    库艾特船长站在自家修建于码头区的货栈旁,一边吹着清凉的海风,一边满意地看着仓库里满满的桶装胡椒,心下盘算着这批货能挣多少钱——虽然如今家族内大部分生意都交给长子打理了,但库艾特船长也时不时地参与家族生意决策,继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另外有时候他也需要卖着老脸去首都走动走动,凭借着三十多年前对处于初建时期的东岸的“大恩”,他总是能得到不少的好处或许诺,这就是人生际遇了,属于别人无法复制的。

    库艾特船长早年做航运生意,鼎盛时期一度有三四条船,常年跑联合省与东岸之间的贸易(有时候也转售西印度公司商品),获利颇丰,因此在退休养老前已经是东岸家底比较厚实的富豪之一了。

    如今他们库家又经过了不少年头的发展,实力愈发庞大,隐隐成了青岛港商人群体中比较有号召力的一位,而这显然也是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找上他的原因所在。无他,让其向梅机关传递信息,以加强政府对这些日渐崛起的资产阶级商人的了解与控制。

    前年(1663年),库家在整合了家里杂七杂八的业务后,基本确定了以后的主攻方向,那就是胡椒及航运。胡椒是目前世界上三大主流香料的一种(另外两种分别是肉豆蔻皮和丁香),在东岸国内需求非常之光,无论是腌制肉类还是日常烹饪,基本都需要用到这种廉价的香料,可谓是市场极广。

    当然了,作为三大香料中唯一没被荷兰人垄断的品种,在东印度群岛、锡兰、印度马拉巴尔海岸(最近一些年科罗曼德尔海岸也开始移栽种植,东岸的新华夏岛亦有少量种植)广泛种植的胡椒价格不高,比较亲民。但也正因为价格不高,因此销量很大,总体利润比起其他香料来说并不逊色太多,因此近几年很多商人都挤进了这个行当,打算趁早布局、卡位,为日后打好基础,库艾特船长的家族便是打的这么一个主意。

    而作为一个并不那么纯粹的商人,库艾特船长总是要屈从于政府的意志,为他们的利益服务。因此,最近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曾经派人悄悄向他传递过一个指示,即在青岛港组建起一个所谓的胡椒种植园行业公会,将所有有志于投资胡椒种植业的商人都拢到一起,然后组团前往新华夏岛东海岸(那里最适合胡椒这种香料的种植)进行开发。

    实话实说,库艾特船长本人对于组建起这么一个行业协会其实还是挺喜欢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嘛,抱起团来也能守望互助,投资风险分摊了不少,而且这更是一种社会名望与地位,如今一把年纪的库艾特船长分外看重这个。但问题是——这他娘滴的是梅机关这种特务组织让人牵头组建的行会啊,这以后自己还怎么做人啊!每次想到这里,库艾特船长就很是忧伤,觉得东岸这种国家真是太不自由了,远不如商人执政的联合省做得好。

    不过,库艾特船长的儿子似乎对此却很是兴奋,因为他觉得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坏事。自己的老爹总是不想和特务组织扯上关系,但他觉得关键时刻借助对方的力量捞取好处,似乎对自己的事业帮助更大,更何况他们家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可不是什么公益组织,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谁敢拒绝他们的要求?不想活了么!

    胡椒种植园主公会目前已经有了12位注册会员,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加起来超过了二十五万元,已经足以在新华夏岛东海岸那一片打开一定的局面了。另外,不知道是为了鼓励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相对蛮荒的新华夏东海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库艾特船长接到指示,可以允许经受审查、批准的外国公司加入行业公会,比如最近由贸易部介绍来的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一家根植于意大利中部地区的殖民贸易企业。

    目前该公司的代表已经到了青岛港,就居住在码头区内一处设施还算不错的旅馆内——实施上青岛县一环内的旅馆条件都很不错——之前库艾特船长已经和他会谈过一次了,今天他打算去和对方进行第二次会谈,敲定投资的一些细节。

    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的代表是现年26岁的彼得罗·法尔内塞,身世显赫的他的父亲是中意大利地区的帕尔马公国上任公爵奥多阿尔多·法尔内塞(彼得罗是奥多阿尔多公爵的第五子),母亲是托斯卡纳公国上任大公科西莫二世的第四个孩子,大舅舅是托斯卡纳现任公爵费迪南二世,另外还有两个舅舅是红衣主教,托斯卡纳的科西莫王子(23岁)是其表弟,本人则是帕尔马公国现任大公拉努齐奥二世的幼弟——很明显,这个年轻人是中部意大利地区两大家族美第奇家族和法尔内塞家族联姻的后裔。

    不过,按照旧大陆继承的传统,作为老大公最小的孩子,彼得罗基本没分到什么财产,除了帕尔马城区的两套别墅和郊外的一座中等规模的庄园外,他几乎没什么其他物质财富了。生活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要强上了很多,但要知道他是公爵的直系后裔,混得和普通商人阶层一样的生活水平,确实也有些寒碜了——当然这个现任大公拉努齐奥二世也有一定的关联,他据说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比较吝啬,因此彼得罗混到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表弟过日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绝大部分的股权(60%)都掌握在美第奇家族手里,更准确地说,是掌握在科西莫王子手里;而作为公司第二大投资者的法尔内塞家族,总占股比例不过区区30%,其中属于彼得罗本人的只有10%左右,这还是他变卖了不少家产后才筹集到的入股资金;该公司最后10%的股份来自于帕尔马、托斯卡纳、米兰和卢卡的中小投资商人,他们在公开市场了购买了这家公司的股权,但平时不参与公司管理,只管分红。

    美第奇—法尔内塞这家注册资本金超过六百万银行里拉的公司,强势加入胡椒种植园行业公会,自然惹得包括库艾特在内的其他12位投资者们为之侧目了,大家纷纷觉得,原来不止我们觉得这个行业有前途啊,就连远在意大利的帕尔马及托斯卡纳地区的权贵都看重,看来这行大可做得。而且,与财大气粗的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一起拓荒开辟种植园,以后能搭顺风车的地方一定也不少,这可是能省下不少钱的呢。

    库艾特作为胡椒种植园公会的创建者及第一任会长,同时也是东岸国内比较出名的商人,自然是要与申请加入协会的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的实际负责人彼得罗会一会面了,而他们会面的地点,就是库艾特家族码头货栈内的办公室。

    彼得罗长得有些矮小、瘦弱,也不英俊,但看起来精神很不错。作为两大家族共同的代理人,他这个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公爵之子如今只能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了,否则靠着老父亲分给他的一个庄园、两套别墅——哦,还有公国政府内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就这么混下去的话,虽然生活也未必差,但总之没什么前途,也过于平淡,不符合他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规划,因此这次有机会前往传说中的海外殖民地“探险”、“寻宝”,其实他还是很满意的,这符合他追求财富与地位的需求。

    话说近些年随着新华夏岛西北部桑比拉诺河、马哈瓦维河三角洲一带甘蔗种植园的深入开辟,以及贝岛制糖厂生产技术与规模的不断提升,东岸人慢慢也加入到了蔗糖这个大市场之中,并凭借自己一年三千多吨的产能,成了国际市场上一个不可忽视的玩家——他们的蔗糖出售到了波斯、阿曼、奥斯曼(亚非部分)、东非斯瓦西里海岸、东岸本土以及欧洲地中海一带,获取了大量的利润。

    而在这其中,热那*亚非洲公司、三角洲公司作为来自意大利地区的企业,每年至少能从这里拉走超过一千吨以上(这个数字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的蔗糖,销售到意大利及邻近地区,每年获利达五十万银行里拉,羡煞了不知道多少人,同时也让工业愈来愈衰败的意大利商人们知道,手头有富余资金的话不要着急,如今你们除了投资公债或移民阿姆斯特丹以外,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获得东岸人的批准,在他们的本土及海外殖民地投资各个项目,以获取商业回报。

    这些项目可以是基础设施类的,比如热那*亚不少商人曾经被坑过的西南铁路,总体年回报率也就三个点多一些,不算出色;但也有一些非常不错的项目,比如罗洽纺织厂(年分红最多时超过八十万银行里拉)、干酪作坊、黄油作坊、火腿作坊、葡萄酒庄等等,年收益都相当不错,这大概是因为东岸国内有一个相对庞大的欧洲裔群体,且其消费能力也相当强的缘故(此时欧洲贫苦农民、市民或农奴太多,这些相当高档的食品市场需求量有限),如今随着东岸人口越来越多,这些企业的规模与利润都在上升,等于是与华夏东岸共和国一起成长,这种投资项目不吸引人那么还有什么会吸引人?

    不过,这些项目如果与如今堪称暴利的蔗糖、香料贸易比起来的话,那么就不值一提了,盈利能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而这显然也是多利亚家族、美第奇家族、法尔内塞家族等意大利中北部地区的实权家族纷纷前来投资的原因所在——能吸引美第奇家族科西莫王子前来投资的企业(三角洲公司),能是没有前途的一般企业吗?他们这些大家族,最是敏感性强,对蔗糖、香料这些商品早就垂涎三尺了,奈何自己没有能力出海殖民,零散开辟的新西班牙种植园也规模不大,且还面临着别人抢夺的风险,因此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只是,看书( www.uukashu.cm随着热那*亚人率先趟出了一条路子,与他们关系错综复杂的各路意大利商人便在不长的时间内纷至沓来了,他们与东岸人签订协议,从欧洲招募拓荒人手,采购工具、种子、牲畜、第一批食物等必需品,然后在英格兰或联合省订造船只(有时也在东岸订造),如潮水一般涌来东岸,然后活跃在各个投资项目上面,在为自己获取了或多或少的利润的同时,也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开发建设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彼得罗·法尔内塞先生,关于您申请加入胡椒种植园行业公会的申请,经过敝会会员们开会讨论,一致决定予以接纳。恭喜,美第奇—法尔内塞公司从今天起,就是华夏东岸共和国胡椒种植园行业公会第13名注册会员了,希望大家以后同心协力,共同将这份事业做大做强,同时也为我国的经济建设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在货栈办公室内,库艾特船长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个月月底我们就将组织第一批人手前往新华夏岛进行考察,万分希望法尔内塞先生您届时能够随我们一同前往,以便能够敲定一些事情。”

    “我会的,库艾特先生,万分感谢您的帮助,法尔内塞家族与美第奇家族会记得您的友谊的。”彼得罗略显矜持地说道。

    “您最好也趁这个时间多采购一些药品囤积起来。”库艾特船长又善意地提醒道:“相信我,这些药品对在新华夏岛长期生活的人非常重要,属于必需品,而且产量有限,非常紧俏,您最好提前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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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公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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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的伊瓜苏港已经不太炎热了。 复制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装修豪华的粤东餐馆内,一贯颇有腔调的主事人劳司吉也从自己的经理室内走了出来,亲自阵招呼着一帮“老年人”——嗯,其实也是提供一些茶水、点心什么的,另外是别让人打扰了这帮阔佬们,以免会议进程被打扰。

    是的,没错,正在进行的是新成立的巴拉那河航务联合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与会代表共48人,除国营内河运输公司、私营信使班轮公司的数位代表外,大部分是私人小船东,有的人甚至名下只有一条船,也是寒碜得很——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有志于进军巴拉那河航运市场的先行者,未来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看着航务联合会的成员们在主厅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后的航运业务,劳司吉悄悄离开了现场,然后转到了厨房内,仔细检查后厨为大家准备的早茶点心。粤东餐馆还是第一次承办这样的“大型”会议,因此不想在任何一个环节出漏子,这也是东主徐浩反复叮嘱过的,为此,实际主持餐馆日常经营的劳司吉甚至下令餐馆停业一天,专门服务这个会议。

    第一道点心是虾饺,这是从首都“流社会”流传出来的点心,据说东主徐浩曾经亲自手把手教给店里的大厨,使用沿海潟湖内纯天然生产的鲜虾虾仁与面皮制成,非常美味,曾经是首都饮食界傲视其他地方的特色食品,现在已被全国人民所接受,流传到了各地。

    第二道点心是烧卖,与大明传统的烧卖有所区别,经过穿越众改良的“东式烧卖”花样极多,种类也非常多。如这会刚刚制作完毕的一笼烧卖,是用等河间糯米、南锥进口的智利帝王蟹、拉普拉塔小牛肉及其他食材精制而成,成本极高,对厨师的要求也相当不低,要不是这几年来淮安府移民大量进入东岸本土,还找不到这么多合格的厨师呢。毕竟,清江浦是明国有数的繁华富庶之地,平日里聚居了大量的缙绅、致仕官员、盐商,他们对享受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因此当地的厨师水平也是可以信赖的。

    而也正是这些平日里专门“伺候人”的服务业从业者的到来,使得东岸社会的享乐水平升了一个层级,这直接导致了一些人的指责。很多人认为,国家虽然发展至今取得了不小的成,

    但在这个大争之世内,还不是国民们放松享乐的时候。一些生活腐化的家伙,竟然仗着手头有俩臭钱,大肆享乐、挥霍,使得社会风气开始**,资源被大量占用——很多渔民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去海里捕捉帝王蟹是明证,因为这占用了普通海产品的产量——简直不能忍!

    但考虑到国民奋斗了这么多年,生活水平的升也是应有之意。再说人钱多了也得给人消费的机会啊,不然社会活力恐怕有所不足了,因此这种声音最后渐渐湮没于无形,各种五花八门的食品、衣饰、戏曲、歌剧涌入东岸,并在此交汇、融合,诞生出新的形式,极大丰富了东岸人的生活。

    除了虾饺、烧卖等点心外,厨房里还在制作一些诸如蛋挞、咖啡等其他食物,从大丰食品厂订购的特级饼干也已位,各类蜜饯果子更是开始由波兰女服务员一一往端,充分显示了粤东餐馆的实力。这恐怕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好几年了,伊瓜苏港(有近五千居民)这个要冲之地也有还几家餐馆、茶楼了,却没有任何一家能对粤东餐馆构成实质性的挑战,人家确实是实力强啊,这不得不服。

    俄罗斯劳务工经纪人戈什金此时坐在厨房外的小间内,一边惬意地品着等的新华夏咖啡,一边吃着饼干,看到劳司吉向他走过来之时,立刻笑着说道:“劳经理,我的人在巴拉那河流域工作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味的餐馆。很多年前,我曾经觉得在圣马克西姆教堂旁吃的红菜汤和小煎饼已经是我毕生难忘的美味了,那时候我还很贫穷,刚从阿尔汉格尔斯克来到莫斯科。啊,与莫斯科相,阿尔汉格尔斯克是受自然界虐待的女儿,莫斯科是受自然界宠爱的女儿。莫斯科的郊外美丽如画,沿着城市边缘美丽雅致地蔓延着漂亮的森林,河流环绕其间,丰姿多彩……”

    “停,停,戈什金先生,你又陷入回忆了。”劳司吉不客气地坐在戈什金的对面,拈起一块饼干扔进嘴里,嚼吃完毕后,说道:“那么,俄罗斯既然如此美丽,你为何不住在那里呢?为什么还要把家人接到东岸来呢?”

    或许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原本微笑着的戈什金听到后笑容有些凝固了。

    “我曾经是个木工,如您所想,是东岸的高收入职业之一木匠,这在罗斯诸地同样是一份高收入的职业。行情最好的那段时日里,我曾经每个月能挣18卢布,一个人的收入占了家里的绝大部分,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我是家里真正的主心骨。在那段美妙的时期里,除了缴纳租赋和捐税外,大家每天还能花费33戈,已经远超一般家庭了。但即便是在这些美妙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其实也很可怜,既吃不到肉,也买不起鱼,甚至买盐对我们都是件大苦事,每次都得唉声叹气。”戈什金的神情突然间落寞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他说道:“但幸运不能持久,命运之轮支配着人,沙皇宣布征兵,我被征走了。当时全家人都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跟他们依依惜别的我明白,悲惨的前景在等待着我的家人们。我的家人播种了32普特黑麦,只收获了80普特,除去种子,净得48普特,价值35卢布20戈,再算其他一些收入,总共获得了53卢布60戈。但他们却需要交纳46卢布的税,全家整年只剩下7卢布60戈,每人每天只摊到五分之一戈。租税有如命运,哪怕你是饿死,也是不能求免的,你只得交!家里谷物的数量开始减少,吃饭的嘴却很多,有11口,家里人的心情一直都很压抑,一旦最后那个小桶里的面包干吃光了,等着大家的只能是饿死。”

    “谢肉节以后家里人饿得厉害了,几昼夜吃不到东西,人瘦得不像样子,我父亲衰弱得走不动路,只能求人施舍。后来我的妻子变卖了皮袄,且找到了一份工作,终于能吃饱了,大家高兴地发狂,对于挨饿的家庭来说,还有听说亲人能吃饱更令人高兴的事吗?”戈什金继续说道:“阿尔汉格尔斯克居民们普遍的贫困发展了独特的风气,我最心爱的小女儿当时饿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家里既无面包,也无牛奶,等待她的只能是饿死。幸好有奶牛的邻居们认为轮流维持她的生命是大家的义务,因此她得以活了下来,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们,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所以,俄罗斯的土地是富饶的、美丽的,她的人民也是最能吃苦耐劳的,但他的官员却是天下最糟糕、最无情的,每个城市、每个乡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饿死人,每时每刻都在制造大量的乞丐。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干脆让东岸出兵推翻沙皇的统治,然后直接统治罗斯算了,这样大家都能过好日子了。”戈什金最后摇了摇头,长吁了口气,说道:“当然这样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尽量接更多的邻居、村民、乡民乃至别的省份的可怜人来东岸工作、生活,反正老爷们也不太在乎治下少了多少人,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收到税,能不能索取到好处费!真是该下地狱的一群人!”

    “那让更多的俄罗斯可怜人来东岸定居,我们的政府公正、严明,很多政策真的是为了国民的幸福生活考虑的,他们还变着法从海外拉回大量的商品,取悦自己的国民。这样的政府可沙皇拙劣的统治好多了,让更多的罗斯人来到东岸,只需花五年时间,他们能成为国民,从此过有保障的幸福生活,这正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啊,戈什金!”劳司吉叹息着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说道:“正好头也在要求你今年至少接引三千六百名罗斯劳务工来到东岸吧,呵呵,伊南铁路、伊瓜苏港及邻近地区的建设、各定居点之间的国道的建设、森林的采伐、荒地的整饬、砖窑石灰窑水泥窑砂场都需要海量的劳动力,甚至我还听说,北边新占的巴西土地,还需要大量的种植园工人,也难怪让你们三大劳工经纪人多运移民过来,确实是人力短缺严重啊。”

    “对了,我听说你也是这个巴拉那河航务联合会的成员?什么时候买的船?”劳司吉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出言问道。

    “买了三条船,国营内河运输公司退役的旧船,都是72吨级的。呵呵,这也是我获得国民身份后才有的权利,唉,为了买这几条破船,走程序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梅机关的人找我谈了几次话,差点问我会不会叛国了。我当时回答他们,难道我要驾驶着这条小船回到阿尔汉格尔斯克或圣尼古拉斯吗?不,先生们,你们应该怀疑那些葡萄牙裔、西班牙裔、意大利裔,而不是我们罗斯人,我们对帮助沙皇没有任何兴趣。”戈什金苦笑着说道,“三条船主要是用来给我的戈什金建筑公司运输工具、石子、黄沙、水泥和砖瓦的,现在我们承揽了很多项目,所需建材极多,而巴拉那河的运力从一开始是如此紧张,运输价格也很贵,因此我早盘算着买几条船自己搞运输了,不求别人!因此,一年多前的那场拍卖会,我花费两千五百多卢布的资金,将这三条旧船拍下了。今年据说还有拍卖会,内河运输公司每年都在退役旧船,我还打算去拍一下,扩充我的船队规模。”

    “名下有三条船,确实够资格加入航务联合会了,有的人名下还只有一条船呢。”劳司吉拍了拍戈什金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国家开拓总局已经决定在北边新设几个定居点了,这又是不小的项目,很多还是长期的。你们戈什金建筑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完成手头现有的项目后,也是可以去尝试一下的嘛,唉,说到这里,我都有些羡慕你们了。建筑行业看样子能在咱大东岸景气一百年以,U看书(#46;om )项目是一个接一个,做都做不完啊,戈什金,你算是入对行了。对了,船队规模也要持续扩大哦,以后不光买旧船,也要订购新船,毕竟旗下有独立运输能力的建筑公司,总是别人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劳司吉刚才说的几个新设定居点多位于伊瓜苏港以北地区,分别是:位于后世塞乌·阿祖尔小城附近的振东乡、位于卡舒埃里尼亚小镇附近的新建乡、位于圣佩德罗·德·伊瓜苏(SaoPedrodoIguacu)小镇附近的永进乡、位于托莱多小城附近的连成乡,以及位于帕洛蒂纳小城附近的团荡乡,一共五个定居点,初步将安排一万人,其部分人帮忙修筑铁路,部分伐木、造屋、垦荒,以期尽快将这片难得的平原地带开发出来。

    “运输船队的规模自然会逐步扩大的,但我目前最主要的资金还是要投到两个方面,一是建筑业本行,二是接引更多的罗斯人来到东岸。”戈什金毫不避讳地说道:“毕竟,只有戈什金建筑公司才是我的核心产业,其他都是附带的。”

    两人随后又聊了很久。直到午十点多,正厅那边的会议终于结束,巴拉那河航务联合会的会员纷纷起立鼓掌,国营内河运输公司、信使班轮公司的两位副总被推举为航务联合会的正副会长。至此,这个总运力超过1.2万吨的航运公会,此成立了,今后一定能为华夏东岸共和国持续开拓、发展富饶的巴拉那河流域,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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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公会(4)

    阿涅利、高进忠二人坐在一处乡下小院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今晚天气不错,微风拂面,月朗星稀。兔子洞面粉厂的两位核心管理者的心情也非常不错,原因是他们接到了一份大订单,著名粮食商人李文长的贸易公司向他们下了3000桶面粉(300吨)的订单,用于向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南非殖民地出口,据说是因为那些英国佬担心赞比西河流域的葡萄牙人不能如约将粮食送到南非,因此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他们,便也向东岸人下了订单,以保障粮食供给的安全。

    毕竟,两国间的战争一旦爆发——这在如今的很多人看来,几乎是必然的——英属南非殖民地的殖民者们可未必有时间舒舒服服地种地、放牧,那么提前储存大量武器弹药、面粉、腌肉、油料、食盐、布匹、药品什么的,就很有必要了。

    于是,他们便通过金鹿商馆,找了一些相熟的关系,在东岸境内下单订购了一批食品,其中大头是盐、鲸肉干、腌牛肉和桶装面粉,另外甚至还有一些葡萄酒和啤酒,也是够周到的。唯一可惜的是,开普敦的那些荷兰人没有下单订购什么食品,这似乎是因为他们人口较多、生产较得力、食物充足的缘故,当然他们也没少订购武器弹药,只不过目前东岸故意拖延着还没发货而已。

    李文长这个粮食行业的大辛迪加商人下的订单,价值一万三四千元,也是一笔相当不小的生意了,令近些年与临湖面粉厂、大丰食品公司竞争得愈发惨烈的兔子洞面粉厂上下,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此也难怪阿涅利与高进忠二人此刻会坐在月下对饮,实在是爽啊!

    “听说李文长等人组建了一个粮食批发商行业公会,但却不愿让国家储备粮库加入进去,为此前阵子闹了好大一场风波啊。”阿涅利从烤架上熟练地切下了一块牛舌,一边吃一边说道:“国家储备粮库是什么?那是全国最大的粮食批发商,每年农村上缴的大量公粮就是又国家储备粮库代征的,手头货源充足,分支机构遍布全国、运销网络发达,本来就为李文长这些粮食商人们嫉恨,这次闹的所谓的风波,不过是以前的旧恨爆发罢了。”

    “反正,我是不愿意见到粮食批发商公会成立并发挥作用的。”高进忠手里端着酒杯,神色不愉地说道:“尤其是最近粮食价格涨了10%的时候,等这个组织一成立,万一他们订立攻守同盟垄断粮食价格呢?当然,

    他们也知道,国家储备粮库是不会与他们搅合在一起玩这种危险游戏的,因此这次也没让国储粮加入这个行业公会。呵呵,有国储粮在,只要每年收的大笔公粮仍储存在遍布各地的国储粮的谷仓内,那么粮食价格就还能稳定下来,不至于骤然暴涨,影响人民的生活。李文长这帮人,想在粮食上赚钱,真是——这都是不义之财啊!虽然当初大明、如今的旧大陆有大把的人投机粮食赚钱,但咱大东岸就不行!”

    “在粮食批发、销售上赚钱是可能的,但想赚大的,就必须走量,没有别的捷径可走。”阿涅利嘴里嚼着鲜美的牛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所以我听说他们打算进军粮食种植业,还要成立一个什么粮食生产行业公会的组织,专门在蛮荒地区建立大农场,与政府签订30-50年的土地租赁合同,架势相当不小啊。而且,我听说,政府对这些开拓新占的蛮荒之地的行为很是赞赏,有不少政策补助,比如租金全免,租期满后有一次优先续约权等等,条件还是相当丰厚的,也难怪那么多人动心的。毕竟,粮食种植业,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行业,总体利润率可能不是很高,但胜在稳定、长久。”

    高进忠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情,没想到这些粮食批发商们气魄如此之大,如今竟然想着进军上游产业搞粮食种植了,这还真是小看了他们。只是,他们这些人租赁的大农场一旦搞起来,这生产成本会比国内农村大批的自耕农便宜不少,势必会对他们形成一定的冲击,执委会应该要制定一些政策吧?以前在西南铁路沿线搞的一些农场——如灌木农场、前进农场、胜利农场等等——规模还没这么大,冲击还不明显,要是这些粮食批发商行业公会的款爷们搞起了大农场,然后大批种植小麦、大豆和玉米,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国内粮食市场的格局一定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这点不可不察。

    毕竟,农业现在可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吸纳了最多就业人口的行业,大批有消费能力的自耕农阶级的存在,无论对于消费工业品,还是调节社会贫富分化,抑或是稳定社会秩序,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要是农业的利润都让大农场主挣去了,大批农民破产,那还玩个屁啊!以现在相对狭小的国际工业品市场需求(意味着制造业工作岗位有限),难道将这些破产农民都推到建筑业上去么?怎么可能!

    高进忠、阿涅利二人限于学识和眼界,只想到对粮食价格的冲击这一层,没想到后面更深远的东西,因此只是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大粮商有一种本能的不安。但本年度(1665年)新上任的东岸第四套执政班子,有怎么可能对这种会威胁他们统治基础的事情视而不见呢?尤其是向来扎根农村、以自耕农为基本盘的陆军系统(海军里的农村子弟也相当不少),更是对这种情况万分警惕。

    故新官上任的以戚汪平戚主席(前任政府的副总理)为首的执政团体已经决定,要通过税收杠杆和财政补助来调节其中的差距,以尽最大可能保护自耕农的利益,不使国家出现不应有的动荡。说白了,就是要尽量让两种农业体系并行不悖,等到时机合适后,再适当取消这些政策倾斜,让农业市场自由竞争。相信那时候工业化程度加深的东岸,也已经做好了吸纳大量农村劳动力进入体系的准备了,不至于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粮食批发商行业公会选择的拓荒地点是哪里?”高进忠抿了一大口河中大曲,瞪着眼睛问道:“西南铁路沿线还是北方铁路沿线?貌似也就那边的条件合适了吧?”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以为执委会诸公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阿涅利白了一眼高进忠,用揶揄的口气说道:“虽然李文长李长官身份尊贵、面子很大,但在这事情上,也没讨着太多的好处。执委会给他们的就两个地点,二选一,一是昌化湾一带,二是宁边港(即后世巴西若因维利市附近)一带,当然若是他们愿去北宁地区上头也不反对,但这个选择好像被他们直接否决了,因为那里的交通运输条件实在太差了。唔,这些我都是听相熟的粮食批发商说的,这事已经筹划很久了,大概近日就会执行。”

    “你还是没说他们选的是哪里啊。”高进忠问道。

    “呃,好吧,他们选的是宁边港一带,那里虽然只有一个三个月前才设立的新定居点,但胜在沿海平原面积大、辽阔,森林也不如昌化湾那里那般密集,开拓起来难度小一些。因此,他们这些粮食批发商人选的就是那里,决定集体前往那边开辟大农场,进行规模化的大豆、玉米和小麦种植,为此,甚至已经开始向大丰农机厂大量订购诸如脱粒机、条播机、蒸汽犁、马拉玉米收割机、马拉小麦收割机、马拉大豆收割机、马拉牧草收割机、马拉滚筒压路机等机械设备,向北方植物园订购大量种子,向北方化工订购过磷酸盐等肥料,总之是做好了一切前期准备了。”阿涅利似乎对这些内情很是清楚,因此一一向高进忠解释道。

    其实,国家开拓总局在获悉以李文长为首的粮食批发商公会打算在宁边湾一带大举拓荒后,已经决定在当地增设数个新定居点,以策应他们的拓荒行为,算是给予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吧,以节省他们的成本。目前初步定下的定居点一共有五个,分别是位于后世南圣弗朗西斯科城附近的灵丘乡(圣弗朗西斯科岛也被改名为灵丘岛)、位于后世旧巴拉城附近的安边乡、位于后世瓜拉图巴城附近的广昌乡,以及位于后世加鲁瓦小镇附近的平舒乡。

    五个定居点预计将安置超过八千名明国淮安府移民,另外还有两千名转正的非国民劳务工,这些人加上宁边港已有的两千余名移民,今后就将在这边沿海平原低地上伐木割草、拓荒种植,利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将这边从葡萄牙人那里夺占来的土地,彻底消化为华夏东岸共和国自己的核心领土——这里气候适宜,不如北边那么酷热,光照、降雨条件都不错,土壤条件也还凑合(毕竟千年以来没有开发,土壤里养分不缺),若是开发出来的话,未来保不齐又是一块沿海的繁荣富庶所在。

    “都进行到这种程度了啊……”高进忠手握着酒杯,呆呆地说道:“那他们哪来的人力呢?与其他的物资或工具相比,人力才是最缺乏的吧?他们注定是在国内招募不到人手的,因为收入太低,要搞也只能从非国民身上想办法。或许,这才是政府的本意吧,让他们开发荒地的同时,也从国外招募一批非国民劳务工过来!怪不得给的条件那么优厚呢,30-50年的租期随便选,不但免租金,到期后还有一次优先续约权。话说以前在西南铁路沿线的那些农场就已经搞过这类事情了,只不过他们的规模尚小,这次李文长等人的投资额巨大,起码得搞来好几千非国民劳务工吧,这得从哪里弄呢?”

    “还能哪里?当然是找大名鼎鼎的门德斯或瓦伦蒂诺了!”阿涅利理所当然地说道:“也只有这两个人才有能力从旧大陆弄来大批非国民劳务工,( www. )毕竟这可是几千的数量,一般人搞不来。当然戈什金可能也有这种能量,但他目前更多地注重经营自己的建筑公司,怕是分不出太多的人手给他们这些大农场吧?要知道,他承揽的伊瓜苏港、伊南铁路及定军山一线的国道项目可是要耗费大量劳动力的,就算李文长等人找上他,怕是也注定要无功而返的,因此也只能找另外两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听说前阵子门德斯也加入了本国国籍,似乎也在筹划着组建什么工程建设公司,以后国内企业或农场若是想再招募非国民劳务工,就又少了一条路子了。呵呵,门德斯也是看到戈什金洗白上岸的路数,想学一学呢,毕竟现在这个瞎混的模样,确实也有些不像话,指不定哪天就被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的那帮黑皮们借故给逮了,他们手上可不干净,沾满了血呢。”

    “我早看不惯那帮喝劳务工血的混球了。”高进忠与阿涅利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道:“算了,想那么多作甚,还是专注我们自己的生意好了。英荷两国大打出手,以后估计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发过来,不过临湖面粉厂那帮混蛋一定不会放过与我们争斗的机会的,还有技术能力最好的国营大丰食品厂,那更是劲敌啊。咱们兔子洞面粉厂走到今天,一统全国十二个县的市场,委实不容易,今后还得继续做大做强,后面出口联合省的订单,我们一定要抢到手,嗯,还有新库尔兰的精制面粉订单,也必须拿到手,这可都是钱啊!”

第237章 公会(5)

    李仁军刚刚从午睡中醒来。

    年纪已经不小的他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了,每日里除了听听歌剧、打打拳、修剪修剪花草外,便再无别的事可做。很多生意上的往来,目前都已经交给了几个儿女在忙活,自己顶多是发挥发挥余热,帮他们最后掌一把舵了。

    毕竟是年纪大了啊,不得不服老。想起去年年底的人代会上,少了很多熟悉的老面孔、多了不少正当青壮年的新面孔,他就有些感伤,任你如何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到头来还不是化做那一堆黄土?这整日里争来斗去、蝇营狗苟,又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过,人总是有牵绊的,他李仁军也不外如是。这不,在上头找他谈过一次话后,已经半退休的李仁军也不得不再度披挂上阵,打算出面筹建一个烟草批发商行会。这也是全国范围内仅有的两个同业性质的烟草行业公会之一了,另一个是两年前在罗洽港成立的烟草进口商人协会,由十余名烟草进口商组成,如今声势非常不小。

    李仁军将出任这个新成立的行业公会的会长,因为其名下的仁军贸易公司的船只常年前往新库尔兰采购烟草回本土售卖,再加上他相对尊贵的身份,因此会长之位基本也就没什么悬念了。不过好在这项工作平日也很清闲,公会的会员们大概也没太多时间聚在一起扯淡,一年能开个两三次会议了不得了,没太多的事情要忙,而这无疑也是非常符合李仁军的要求的,清闲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或许有人会问了,李仁军这厮过往在新库尔兰除进口大量烟草外,每年进口的刚果黑奴数量也相当之多啊,其贸易额或许还超过烟草的贸易额不少呢,为什么不出任奴隶商人行会的会首呢?咳咳,你傻了么,东岸是什么国家,是没有奴隶制的国家啊!虽然广大的非国民劳务工们在事实上扮演了部分奴隶的角色,但考虑到他们只需工作五年以上的时间就可申请入籍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民,且平日里的生活条件也还可以,也有那么一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可以拿,因此说他们是奴隶也不准确,因此你成立一个奴隶商人行会是什么鬼?那才叫政治不正确啊!

    不过,这种行业公会不能公开成立,却不代表奴隶贸易在东岸国内不存在。事实上李仁军名下的船只每年从雅各布港运回的黑奴数量极多,超过了五百人,仅此一项毛利润就超过了八千元,成了仁军贸易公司旗下最赚钱的业务,

    没有之一!这还是因为东岸政府不允许本土的私人雇主与黑人签订劳务用工合同而使得刚果黑奴卖不上太高的价格呢,如果放开私人蓄奴限制的话,这刚果黑奴的价格指不定还要打着滚往上翻。

    新库尔兰,现在东岸渐渐也有些离不开他们提供的商品了呢,而这,或许便是李仁军这个新鲜出炉的烟草批发商行业公会会长出面,与对方进行商业谈判的原因所在——今天就是约好的日子了,而谈判地点就在东方港李仁军的宅院内,东岸一方是李仁军,库尔兰一方是如今已转做殖民地管理的克里维茨骑士。

    刚刚从午睡中醒来的李仁军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然后洗了把脸,在两名后辈子侄的陪伴下,来到客厅与克里维茨骑士会面,彼时对方已经在这等了半个小时有余了。

    不过,李仁军这厮却没有一丝迟到的觉悟,只听他在吩咐仆人上茶后,便用依然洪亮的声音说道:“克里维茨骑士,这次找您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想和您确认一些商务上的合作罢了。听说,你们想削减出口到东岸的烟草、象牙及奴隶配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想听原因,只想知道是否是事实。”

    克里维茨骑士闻言有些尴尬,因为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事实上就是新库尔兰方面想削减出口到东岸的烟草和奴隶配额,象牙、木材倒是没有削减,相反还略有些增加,因为东岸国内的需求较大。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弗雷德里克王子,他是公爵镇的领主、新库尔兰的最高权力者、公国的继承人,因此即便休伊特·德·贝弗伦总督对此持激烈的反对态度,但也无济于事,因为弗雷德里克王子的态度同样很坚决——不过,鉴于新库尔兰对东岸的极度依赖性,弗雷德里克王子也不敢贸然就抛出这个很可能会触怒东岸人的政策,而是先小心翼翼地通过民间商人释放消息,然后又派出克里维茨这位不大不小的官员过来采购商品,顺便打探一下风色。

    他们之所以想这样做,更多还是源于经济与政治两方面的双重利益,更准确地说,是荷兰西印度公司找上了门来,以高出市场较多的价格向库尔兰人求购烟草。因为与英格兰人之间该死的战争,他们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烟草进口来源,阿姆斯特丹大量烟草加工企业无奈停工,商人们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损失,因此他们打上了近些年来烟草市场上的后起之秀库尔兰人的主意。

    库尔兰人对于将烟草出口到联合省自然是千肯万肯的,既有经济因素,也有政治因素。经济因素自然是荷兰人给的价格够高、够诱人,政治因素也有傍上他们大腿的意思在内,毕竟联合省在波罗的海的统治地位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瑞典多么不可一世的国家,当初又是打波兰、又是打丹麦的,但当荷兰人下定决心干涉时,他们也不得不退兵,由此可见他们的强势程度。对于这样一个国家,一贯有朝不保夕之感的库尔兰公国,自然是万分希望能巴结上了,这无关其他,而是生存的本能。

    烟草如是,奴隶也差不多,不过却更复杂一些。因为这些年东岸大型基建项目不少,对刚果黑奴的需求量居高不下,因此年年催促新库尔兰方面加大出口奴隶到东岸的力度。这样一来,库尔兰人就有些不乐意了,要知道,他们每卖一个黑奴到东岸,往往只能获得50-60元不等,盖因东岸本土是不允许蓄奴的,即便是没法申请入籍的黑人,最长也只是干七年就被送走前往北美自由邦了。这样的情况,自然不能指望东岸人给一个黑奴出什么高价,因为他们不是终身奴役黑奴,没法接受动辄数十镑或几百盾一个奴隶的价格,因此库尔兰人就有理由不满了,毕竟他们是追求利润的,而东岸这个买家却没法给予他们高额利润。恰好这个时候荷兰西印度公司的人找上门来,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李仁军经营烟草和黑奴贸易甚久,对其中的道道自然一清二楚。因此,在一捕捉到风吹草动后,立刻就明白了这帮库尔兰人的心思,但身为东岸统治阶级的一员,他分外无法忍受库尔兰人的这种背叛。是的,没错,库尔兰人此举就是背叛!要知道,因为没能帮助库尔兰公国在对葡萄牙的战争中争取到赔款,东岸人已经允诺向新库尔兰提供两笔总计15万元的低息贷款,同时给予他们30个留学名额、改造公爵镇的上下水设施、药品出口份额提高三分之一。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结果库尔兰人竟然还是白眼狼一般,为了讨好荷兰人,竟然想牺牲一部分东岸的利益,这如何能忍?于是,东岸人愤怒了,这才有了李仁军刚才直截了当的质问。

    克里维茨骑士当然明白东岸人愤怒的理由,他心下也有些惶惑不安。但谁让雅各布大公、弗雷德里克王子一年中大部分时候都居住在温道或米陶呢?在他们看来,那里才是库尔兰的根本之地,与之相比,新库尔兰不过是一个热带提款机罢了——简而言之,在库尔兰本土受到威胁时,新库尔兰属于可以被牺牲的对象,因此就有了他们巴结荷兰人的举动,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债务缠身、问题连连的西印度公司。 ℃≡miào℃≡bi℃≡阁℃≡

    此刻面对李仁军的质问,克里维茨骑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德语无奈地说道:“尊贵的李先生,对于您的质问,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能说,我们非常珍视与贵国的友谊,贝弗伦总督也一直在努力维系双方之间的友好关系,并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努力……”

    “维系?你们就是这样维系双边关系的?”李仁军淡淡地问道:“你们当然可以自由地选择贸易对象,我们对此自然无权干涉。但你要知道,我们也可以随时撤回对贵方的所有援助,无论是安全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援助!我已经在琢磨着,敝公司下个月驶往贵国雅各布港的船只,是否有必要再装载南非的谷物、咸鱼和腌肉了,因为我们国家之前两年的粮食产量并没有获得预期中的增长,最近大半年以来粮食价格也上涨10%。这个时候再往外出口的话,是否不合时宜?”

    “另外,克里维茨先生,您也是知道的,有些某些关键材料的缺乏,我国的很多药品产量有限,供应较为困难。之前为了挤出出口至新库尔兰的部分,已经惹得我国的新华夏岛殖民地怨声载道了,他们纷纷抱怨政府不够关心他们的需求。因此,这个时候是否更改一下以前的某些出口政策,以侧重供应国内,也是很值得商榷的事情。”李仁军又语气生硬地说道:“当然,如果贵国的新库尔兰殖民地并没有打算更改过往的贸易政策的话,那么一切都还好商量,我们还是会珍惜双方之间的友谊的。”

    克里维茨骑士听到翻译转述的这些话,顿时就只剩下苦笑了:这个结果是可以预料的,弗雷德里克王子太想当然了,联合省是吃人的老虎,难道东岸这条狼就不会吃人了吗?真当他们好说话哪!新库尔兰无法在失去东岸援助及贸易的情况下继续维持,这是毫无疑问的,因此,在与荷兰人展开贸易之前,至少要优先保证东岸这边的供货量,否则后果难以承受。

    “另外,告诉我,英格兰与联合省是不是宣战了?”李仁军看了看克里维茨骑士不断变幻的脸色,U看书(www.)冷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道。

    “是的,尊贵的李先生。我们恰好刚有一艘快船从波罗的海驶来,他们带来了最先的消息,今年2月份的时候,英荷两国就已经互相宣战了,但因为北海冬季海况恶劣,因此两国的大舰队尚未展开决战,但这是早晚的事情,先生。而且,据我们汇总得来的消息,荷兰人在圭亚那的殖民地已经被英国人占领,新尼德兰也同样被英国人占领,科斯角至今尚掌握在英国人手里,德鲁伊特尔的舰队并未能将其收复,此外,库拉索岛和多巴哥岛也危在旦夕,总之荷兰人的情况很不妙,各条战线上都是全线败退。但我相信这是因为他们尚未使出全力的缘故,现在全欧洲的君主们都想知道,荷兰人在过去两年内花费巨资建立的大舰队,是否真的能够与英格兰人在海上一争长短,这才是最关键的。”克里维茨骑士说道:“当然,我们是坚信荷兰人的舰队会赢得这场对决的,因为他们真的花费了很多的精力。”

    英荷相互宣战的消息至今尚未传回东岸,因此这会听到库尔兰人说起这事时,李仁军一时也有些失神,这两个宿敌,终究还是打起来了啊!而这,是否也意味着东岸人的机会呢?要知道,伺机夺取新尼德兰和英属南非中的一块——当然新上任的新一届执委会成员们都倾向于吃下英属南非,因为离本土够近、位置够关键——一直是战前制定的重要战略决策,随着英荷两国的正式宣战,东岸人可要瞪大眼睛、随时准备收获这枚果实了!

第228章 公共收入与财政(1)

    “现在我国之公共收入,大概可分为租税和非租税收入两大类。+頂點小說,当然这是我梁某人简略的划分,财政部肯定有更细致的划分方法,但鉴于你们并不是财会专业的学生,因此无需了解得那么细,只需听我大致地给你们介绍一下即可。”青岛县兵团二堡某间大教室内,强东贸易公司的老总梁强东又被学生请来讲几节课。

    “我国岁入,最初以非租税收入----主要是国营企业上缴的利润----为主,现在两者已拉平差距,且租税收入后来居上,大大超过非租税收入,已渐渐成为我国政府财政收入的主体。”梁强东翻了翻讲义,然后石膏粉笔在黑板上一边写一边说道。

    根据最新的财政部数据,1664-1665财年政府各项收入总计已经达到了760.2万元的惊人高度,其中国企上缴的利润及其他非租税收入加起来一共313.2万元,租税收入(以七大税种为主)则达到了447万元,其中动产税和不动产税加起来就达到了55.4%,可谓是重中之重----这样的财政收入,虽然无法和欧洲老牌国家如联合省、法兰西、西班牙等国相提并论,但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东岸算上非国民也才一百七八十万人口,能创造这样的政府收入,已经算是“聚敛有术”了,不然试问哪能养得起这么庞大的海陆军、又哪能支撑得了四处开发建设、更别提到处占地殖民了!

    760.2万元,折合明国库平银约六百万两,大抵是明前期政府财政收入高峰时的四分之一。当然明朝政府现金收入没这么多,大约只有几百万两,但农税(米麦)、政府屯田、马政(起解的马匹)、柴炭、加耗、草料、税课、徭役、加派等各项杂七杂八的实物收入加起来,却是现金收入的几倍,因此总体上大约超过两千万两----当然明朝后期收入逐年降低,盖因不交税的士绅土地越来越多导致。

    但无论如何,不足两百万的人口创造了几千万人的财政收入水平,已经足以令东岸上下自傲了,这意味着政府财政的极大充裕,

    可以有更多的金钱投入到各个地方,贯彻自己的意志----唔,或许有人会说按购买力平价来算,这些钱在物价高企的东岸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好吧,这是事实,但依然掩盖不了东岸政府的豪富。

    当然了,国企上缴的利润还好,这都是实打实的收入,但租税收入方面,却始终存在着拖欠的问题。尤其是被称做财政收入大头的动产税和不动产税,征收起来抵触极大,各地普遍存在着程度不一的拖欠问题,使得政府的实际财政收入远没有纸面上的760.2万元这么多,更别提地方上还有征税的公平性问题,这无疑进一步激化了矛盾,让形势更加复杂。目前,财政部已经在酝酿、设计新的财税制度了,在这个被他们成为“第三次税制改革”的计划中,动产税和不动产税很可能将被剔除,代之以其他形式的税收,以尽量纾解矛盾。

    “我们先谈非租税收入。”梁强东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说道:“非租税收入主要是公业、公产及行政收入三类,或许有人会说公债也算是政府的特别财政收入,但今天我们不讨论这一项,只讨论稳定的一般财政收入。”

    “首先是公业。政府为人民之公共组织,应为全体人民谋利益,同时以法人资格经营经济事业,其所获得的收入用之于民,即所谓公业收入是也。”梁强东说道:“公业收入,在咱们大东岸,简单点说,就是国营企业除正常纳税外,额外上缴的利润,这部分收入在上个财年共计有313.2万元,很多,对不对?呵呵,这和我们国家的经济体制有关。在这些公产收入中,东岸建筑材料公司、南海集团(含南海运输公司、南海班轮公司和南海渔业公司)、北方化工厂、北方兵工厂、平安织造厂、大鱼河机器纺织厂、大丰食品公司、国营百货公司、平安钢铁厂、铁岭特钢厂、南铁公司乃至东非运输公司、贝岛制糖厂等企业居功至伟,贡献了公产收入中的绝大部分。”

    “当然,这些企业上缴的利润,除支援国家各项建设之外,也须得补贴其他一些亏空的公益事业。比如连年亏损的铁路、公路、邮政、港务、电报(因大量铺设网络及培训员工而处于亏损状态)、自来水等企业,另外一些处于盈亏平衡点但比较重要的企业,如煤气、墓葬(道教总会也会负担部分资金)、公共浴室、轨道街车、屠宰场等,也必须酌情予以一定的财政补贴。”梁强东又补充说道:“公业收入,其支出用途大抵上就是以上这些了。你们都是兵团堡的学生,未来很多人也必将会进入到上述这些国营企业之中工作,我在此希望你们能够恪守学校教育你们的准则,用十年来学到的知识,好好经营、监督这些企业,让其尽最大可能为我们的人民服务。”

    话说,最近财政系统正在酝酿的所谓“第三次税制改革”也涉及到了公业收入方面。即他们认为,未来一旦降低动产税和不动产税这两个主力税种的税率乃至干脆直接取消,为政府财政收入计,必然是要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的,而他们目前正在讨论的方案之一,就是从政府经营的公业或公产收入中想办法。

    简而言之,他们认为,取消动产税和不动产税没问题,政府大可以对一些大众消费品实行政府专营,以赚取垄断利润。这其实还是退役外交元老高摩提出来的建议,他回忆了下后世法国的烟叶及火柴专卖,意大利的食盐专卖,日本的烟叶、樟脑和盐专卖,西班牙的烟叶、火柴及彩票专卖,印度的盐、鸦片专卖等等,都是很不错的提高政府收入的手段。

    在这些拟拿来专营的商品中,因为前面两届政府的“疏忽”,诸如烟草、蔗糖、香料、茶叶这类极好的专卖对象居然都错过了,导致如今国内此类批发商、贸易商遍地都是,再想收回来搞专营,阻力可就太大了,毕竟你觉得那些大批发商们都是没什么根脚的商人么?呵呵,怎么可能!

    因此,要想搞专卖商品,最好还是找那些未曾出现的新事物,比如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火柴、彩票就是一个不错的东西。另外,目前国内只有一家企业生产或一家企业进口的商品,如食盐、部分贵重药品(如风油精、活络油、清凉油、金鸡纳树皮粉)等,收归国家专营的阻力不大,也值得搞一搞。

    不过,鉴于动产税、不动产税这两大主力税种的极端重要性,以及东岸财政支出的浩大,在没有能够确切替代这两个税种的收入之前,大抵上是很难一次性取消的。估计也只能先降低一点税率,一点点搞,否则国家财政可能要面临极为严重的赤字。

    “公产收入,在此时的旧大陆国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在我们东岸,就有点不够看了。”梁强东继续讲解道:“这个分类主要包含政府从农地、森林、渔业、矿产资源出售中获取的收入,比如英国政府在历次战争中拍卖不动产、出租地产以筹措军费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在咱们东岸,这些资源多半由政府成立的国营企业开发、经营了,所得不多,每年间或有一些农户赎买土地的钱,就是其中大头了。至于出租荒地用作农场、牧场,出售捕猎海兽的许可证等等,不但数量少,而且也不稳定,不能倚为大头。”

    其实,目前东岸农民买地的收入已经为数不少了,几达数十万元之多,但由于这些钱多归于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之内,并未被解送中央国库,因此基本没有被统计进中央财政收入之内,所得也多用于地方建设,因此才有了梁强东刚才说的“有点不够看”。

    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国民数量越来越多,往后这笔收入也渐渐会变成一个大财源,中央和地方政府有得为此而博弈呢。而且,鉴于东岸地方各级政府的“极端贫困”,如果中央不帮他们开辟新的财源,可想而知一定会把着这些出售田产的收入不放,毕竟地方上的很多基础设施建设、民兵训练、官员薪俸、教育开支都指望从这里面获取呢。

    “而说完了公产收入和公业收入,接下来我要讲的是非租税收入中的最后一项,即行政收入。”梁强东拿起了一份讲义,念着说道:“这个其实也很好理解,主要是罚款、规费(如诉讼费、执行费、抄录费、管理费、登记费、检验费、证明费、注册费等林林总总上百种)、特许金(比如特许公司的牌照、特殊行业或个人的牌照等等)三大项。其中特许金收入归中央财政,罚款和规费视情况有归属于中央财政的,也有归属于地方财政的,不能一概而论。但无论如何,这部分的收入其实很有限,尤其对中央财政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当然这和我们国家的性质和制度有关,对于旧大陆很多君主制国家来说,罚款、规费和特许金,可是非常大的一笔收入呢。”

    梁强东这话没错,以英法等国为例,特许公司的牌照一直是王室的重要收入之一,另外多如牛毛的规费也能极大充实他们的库藏;而如果换成东方国家,罚款的收入就很惊人了,比如奥斯曼帝国、俄罗斯帝国、莫卧儿帝国和明帝国,每次抄家都能获取海量的金银、实物和不动产收入,其数额往往还非常之大,几乎成了政府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但这些敛财手段在东岸,“很遗憾”都没有发展起来,其收入对地方政府来说可能不无小补,但对数额高达760.2万元的中央财政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财政收入构成,无论与旧大陆的东方国家比还是与西方国家比,都是大相径庭的,根源还是因为他们迥异于旧大陆的政治和经济体制。尤其是大量国营企业上缴的经营利润,已占到了财政总收入的41.2%,( wwwom )这是旧大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曾达到的比例,也是无法复制的,除非他们也想办法到新大陆来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新国家。不然的话,就凭旧大陆那盘根错节、复杂到爆的各类关系,想要发展出一个较为庞大的国营企业----或者说“官产”----群体并维持不错的运营的话,就太难了。他们甚至连盐场都无法做到由政府独立经营、销售,还需要借助垄断商人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随着东岸国营企业群体的发展,未来还能不能维持现在这样的利润率,其实也是存着很大的疑问的。很多人指责这些企业的贪污、浪费、机构臃肿问题远较其他企业为甚,也并不都是空穴来风。更有甚者,随着如今东岸私人资本规模的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些日进斗金的国营企业流口水呢,比如东岸建筑材料公司、比如南海集团、比如贝岛制糖厂等等,他们可是卯足了劲要将其私有化呢,为此几乎什么手段都使上了,这时候谁敢挡他们的路,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好在目前东岸共和国的财政系统完全无法舍弃公业收入这块,再加上老一辈穿越众还执掌着大权,他们的脑袋是比较清醒的,因此这种大规模私有化国企的行为,大约在二三十年内是很难看到了。不过以后如何,就谁也不知道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谁也无法建立一个一劳永逸、万世不易的完美规章或制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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