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全文阅读

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3章 台地(14)

    马文强刚刚迎接了一支从智利地区过来的驮马队,因为其给靠近安第斯山这边的各定居点的居民们带来了各类急需的商品,同时返程的时候也会顺手从这里带走一些精制面粉、羊毛、干酪、腌肉、火腿、烈酒等各类土产。可以说,正是这些络绎不绝地穿梭在各条山间孔道内的商队,才维系了安第斯山两侧最基本的商业活动,同时也维系了这些交通不便的定居点居民们最基本的生活。

    眼前这支驮马队一共有八十多匹骡马,规模极为庞大,隶属于南铁公司,从智利一带运来了大量诸如劳动工具、五金器具、日用百货乃至极为少见的咖啡、茶叶、蔗糖、烟草等物事,因此一到达目的地就受到了居民们的热烈欢迎,马文强当时恰好在附近检查工作,于是便也来一起“凑热闹”,迎接了这支驮马队的到来。

    马副专员的到来让驮马队的领队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在这片山区来回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高级别的官员呢。因此,在马文强询问山间通道的状况时,他们说了很多,基本上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看过王志杰、蒙小虎两位老师撰写的地理书籍,也实地走过很多遍了。”兵团堡52届毕业的年轻领队自信地侃侃而谈:“安第斯山大体上是从北往南,呈现出越来越低的走势,而且路也越来越好走,山口、孔道也越来越多。从南纬39度往南,山脉的海拔基本很难超过2000米了,很多山口——比如著名的科查莫山口(海拔四百多米)——只有区区几百米的高度,而且沿途山间谷地、河谷地众多,地势平缓,路非常好走,相当一段还可以行船,比起本土的很多道路都不差多少了。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冬季要大雪封山吧,这一点非常遗憾。”

    “我们这一次走的就是科查莫山口,这还是当年西班牙探险家发现的呢。在山间蜿蜒穿行十余天之后,道路于南纬41度半的地方分叉,往北走可以抵达纳韦尔瓦皮湖畔,往南就是抵达你们商堡乡了,

    都不算远,路也不难走。关于这些,蒙虎蒙老师编纂的《巴塔哥尼亚地理》都曾经详述过,我走了几次,发现一点没错。”驮马队领队继续补充说道。

    他刚才嘴里提到的商堡乡其实是一个新设没多久的定居点,因为承担了一个沟通安第斯山两侧的贸易集市的功能,故被大家称为商堡。商堡乡位于后世阿根廷埃尔博尔松小城附近,与其一起设立的还有三个定居点,分别是位于后世乔利拉小镇附近的丰阳乡、位于后世埃普延小镇附近的上洛乡、位于后世埃尔马滕小镇附近的丹凤乡,算上商堡乡一共四个新设乡镇,规模都不是很大,加起来也不过才区区两千三百人的样子罢了。

    从地图上就能看得出来,这四个新设定居点的位置都是非常靠近安第斯山脉的,盖因巴塔哥尼亚台地的气候类型,越靠近安第斯山气候越湿润、风越小(被巍峨雄壮的大山给挡了),植被越丰富,农业条件越出色,因此也是最能吸纳、安置拓荒者的。

    不过,农业和气候条件出色了,它的地理位置却比较尴尬,因为从这里去往哪儿都不太方便。向东去大西洋沿岸嘛,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沿途也荒凉无比;如果向西去太平洋一带呢,那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是很近了,可为了翻越安第斯山脉,你必须在山间孔道内弯弯曲曲来回很远,真的不能算多近,而且没有现成的道路,冬季还要大雪封山,总之是蛋疼得很,远不是这位充满豪情壮志的驮马队领队嘴里说得那么轻松——你以为在山里走上大半个月,餐风露宿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么?也就这些在兵团堡里接受了长达十年的封闭式教育、“被洗脑洗得很彻底的”年轻干部们才不会视之为畏途罢了。

    但路途再远、再难走,这些翻越安第斯山的商路也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巴塔哥尼亚台地区最肥沃、气候最好、最具开发价值的土地就在这片了——从阿卢米内湖起,安第斯山及附近区域就出现了一系列的横切洼地,洼地中的一部分积水成湖,另一部分因为地势较高成了肥沃的低平原(后世阿根廷人称做vega)。尤其是纳韦尔瓦皮湖,面积最大,风景优美,形状独特,湖汊众多,一些湖汊嵌入安第斯山体,颇具峡湾的外貌。而也正是这些湖水,给附近的低平原提供了农业耕作的主要水源,同时多余的水还溢流向东,滋润了无数干旱的土地,使得台地草原上的牧草和灌木能够长得更加茁壮。

    从纳韦尔瓦皮湖向南,辽阔的安第斯山区有三个地质特性不同的纵向地带:第一个地带是由古生代花岗岩山块所组成的山脉地带,后世这里也是智利与阿根廷的国界山脉,这里人迹罕至、森林密布、动物众多、开发不易;第二个地带由古老的片麻岩组成;第三个地带位于更东面,由中生代的陆相沉积和第三纪的安山岩层系所组成,分布着大量的火山喷出岩(玄武岩),植被较少,动物也没西面山里多。

    而在高耸的国界山脉与最东面的山块(第三个地带)之间,则分布着一些深切的洼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如今商堡乡所在的博尔松峡谷。它海拔二百多米,两侧雪山夹峙,是安第斯山区风景最优美的居住地之一(后世是旅游热门地带)。

    从这里再往南,又出现了另一组山间洼地,就是东岸人称做“金城谷地”的地方。金城谷地这个洼地群地形极其平展,部分被以富塔劳夫肯湖为中心的湖群所占据,部分则是横切大洼地,地理位置优越,有多个山间孔道汇集于此;两侧临山,森林资源丰富,湖泊里的渔业资源在千百年来从未开发的情况下其丰饶程度也不言而喻;土壤肥沃,降水不少,气温适宜,最热月(1月)月平均气温在17-18c的样子,最冷月(7月)月平均气温大约为5-6c——可以看出湖泊群对温度的巨大调节作用——夏季持久的炎热以及长时间的日照,使得多种作物的种植成为可能,因此农业活动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这些谷地内。而这,也正是上头千方百计打通安第斯山通道,让其与外界得以交流的最主要原因所在。

    “大雪封山,还真是个头疼的事呢,要是山里的冬季降雪没那么大的话,就太棒了。”马文强抬眼看了看远方依稀可见的特罗纳多尔山(休眠火山,海拔3554米),叹着气说道,不过他随即也笑了,自嘲道:“若是冬季降雪不大,那么在降水稀少的春夏时节,东面的台地草原上的小溪流可就没有足够的高山融雪补充了,那对牧民们来说就是个灾难。”

    “是啊,台地草原虽然干旱荒芜,但能够养活巨量的绵羊,每年产出的羊毛数量何等巨大,几乎成了一个大金矿了。怪不得国内那么多商人纷纷来此投资纺织作坊,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啊。”驮马队领队也附和着说道。

    商队带来的物资除部分运往国营百货商店补充库存外,其余一些小玩意就这么在乡场上直接摆摊出售了,尤其是一些搭伙跟帮的走四方的私人贩子,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在地方铺了块雨布,然后大声兜售起了小到针头线脑、大到刀斧锯叉等物事,并吸引了很多居民前来围观、采购。

    贸易很多是通过以物易物的形式展开的,银子在这个相对落后的地方并不是十分好使,这或许是因为本地的商品经济还不够发达的缘故吧。居民们拿来出售的商品也不是很多,基本上以农牧产品为主,比如干酪、火腿、羊毛、牛羊皮、自织的呢布、精制面粉、私酿的粮食酒等等,这些商品智利一带自产有限,供给相对不足,因此给了本地居民同智利进行交换贸易的可能性。

    不过,以金城谷地、商堡峡谷相对稀少的人口(下辖七个乡镇的金城县全县只有8100多人口,尚未成立的商县人口目前也只有2300余人),以及远未发展起来的生产力来说,这种贸易的规模其实是相当有限的。这一点,刚刚升任金商地区副专员(专员人选暂缺)的马文强也是心知肚明的。而且在他看来,金商地区各县未来要想发展,除继续维持与智利地区的贸易以外,其实更主要的,还是应该着眼于东面的台地草原,即要盯紧了目前正呈越来越繁荣态势的羊毛产业。

    马副专员坚持认为,以本土东岸大草原那种相对优越的农业条件,在未来基本不太可能大规模放牧绵羊,因为那实在太浪费了。本土的土地,随着人口的逐渐增长,未来要么种粮食、要么发展工业,拿来放羊简直不可思议。而考虑到鸭子湖流域、巴西南部及河间地区相对炎热、潮湿的自然环境,拿来放牧绵羊其效率也颇为低下(这种环境绵羊死亡率较高),更何况这些肥沃的土地也更适宜种植粮食、水果或经济作物,因此东岸本土的羊毛产业未来还是得看巴塔哥尼亚台地——这里凉爽干旱、地域辽阔,只需要不多的人手便可放牧数量极为庞大的羊群,正是最天然的羊毛产地,要不然后世阿根廷的主要羊毛产区也不会就位于此了,以至于英国人为了运输这里的羊毛还投资修建了巴塔哥尼亚羊毛运输专线铁路,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在马文强的规划中,未来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北巴塔哥尼亚地区除少数河成绿洲地带以谷物、水果种植为主外,其余广大地区都将以绵羊放牧、毛纺织为主要产业,因此金商地区此类适合农业生产的县份可以为他们提供粮食、水果、酒类、木材、建筑材料,而牧区可为他们提供肉类、布匹、盐、皮革、奶制品——当然分布于巴塔哥尼亚沿海的海产品加工企业、陶瓷厂、水果深加工作坊、纺织企业也能为金商地区提供少量工业制成品。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几个地区之间的经济其实完全是互补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以目前正处在繁荣景气周期的东岸毛纺织生产情况来看,(w.uukansh.cm )金商地区未来发展的前景也极为可期。唯一可虑的,大概就是在执委会诸公的心目中,这里终究不是核心地带,每年的投入极其有限,移民、物资、技术、资金的投入大概也就占全国各地总投入的15%的样子吧(这还是托了巴塔哥尼亚沿海渔业资源极其丰富的福呢),非常可怜。

    到这我们已经基本明白,这几个地方想要发展,除了吸引靠地方政府自己的积累外,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吸引外来投资了,比如之前闯记投资公司在丘布特河沿岸经营果园种植业便是如此。而马文强的家族在神武县的果园慢慢收回投资后,前阵子又在青岛股票交易市场上定向增发股票,向包括王家、白家、梁家在内的多个家族融资,打算在芦荡河两岸圈好大一片地,专门种植水果、啤酒花、苜蓿等作物,为此,他们还找到了三大劳务工经纪人,让其想办法从旧大陆大力招募非国民劳务工前来干活,想大干一票的意图已相当明显。

    而一旦诸如此类的投资项目慢慢变多,巴塔哥尼亚台地的人口渐渐增多,南、北巴塔哥尼亚这两个华夏东岸共和国面积最辽阔的地区级行政单位的经济,才能走上快车道,然后僻处内陆安第斯山东侧的金商地区,也能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分一杯羹,这才是马文强马副专员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364章 台地(15)

    “‘沙漠征服行动’,唉,陆军部玩的又一个把戏……”海安县政府某办公室内,蔡华泽翘着二郎腿,将手头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一脸无奈地想道:“左右不过是不想裁军罢了,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即便调四个营来巴塔哥尼亚,白衬衫们一样会联合海军裁军啊,顶多是少裁点罢了。唔,难不成这又是个讨价还价的手段?这么说起来的话,这次陆军能够接受的裁军数额底线是多少呢,三千、四千还是五千?”

    想到这里,蔡华泽摇了摇铃,让自己的秘书将县农业局、工业局、物资局、商业局、财政局交通局、保安团的一把手们都喊来自己办公室开会,一把手不在的由副职顶替,总之这些部门的人都要过来,以便商讨下一步的工作规划——陆军执行“沙漠征服行动”,那可是要吃人的,不光吃印第安人,他们北巴塔哥尼亚地区四县诸乡镇也要被吃,只不过吃的是钱粮物资罢了。

    是的,你没听错!中央和联合参谋本部采取的军事行动,按照惯例,地方上很多时候也是要出点血的,比如廉价出售一些物资给军部的后勤官员们,比如征发人员充当夫子,比如地方府库“借调”物资(很多时候这会成为一笔烂账)等等,总之破事一大堆。

    可想而知,地方政府在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会有多么无奈与抵触,毕竟从口袋里向外掏钱总是不容易的,更别提地方上主政的一般都是文职官员了。他们更喜欢的,还是执委会和军部将所有战争费用全部包了,然后还要在当地采购物资,繁荣地方经济,哪怕那场战争是为他们打的。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都只想要享受好处而不承担义务,北巴塔哥尼亚地区上下此刻的想法就是如此。

    蔡华泽此人,原本是丘八出身,交往的也多是一些陆军官员。不过,自从进了人代会并一步步爬上北巴塔哥尼亚地区副专员的宝座后,他蔡某人的屁股就开始有点偏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地方行政系统的官员了嘛,虽然平日里结交得最多的仍然是军队系统的官员,但与文官系统的交集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再考虑到一些利益上的因素,他现在的政治倾向渐渐转变也就很正常了——但无论如何,至少在目前大多数人看来,他身上的陆军色彩依然很浓厚,政坛上的老牌家族对他不会真正信任,军队里的老牌军头仍然对他呼来喝去,因此这次陆军部想在巴特哥尼亚台地搞事,他蔡华泽必须无条件配合,

    否则可能里外不是人。

    县里的官员们很快便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当县保安团长最后一个赶至办公室时,蔡华泽点了点人头,让秘书把门带上,然后直接开腔道:“陆军部可能要在咱们的地头上执行任务,调集的人数比较多,咱们县(蔡华泽也兼任海安县县长)保安团目前有一千二百多人吧,起码也得调过去三分之二。另外就是物资筹集、交通运输方面的事,也得搞好!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你们现在也知道了,谈谈自己的看法吧,一个个来。”

    蔡华泽在海安县主政好些年,如今对官场上的事情非常熟稔,说话、做事什么的完全就是一副老官僚的做派,很多时候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学习能力。而底下官员们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时,一个个也没显得多意外,毕竟最近陆陆续续有大兵乘船来到台地区,林林总总已经好几百人了,这总不能是来度假的吧,这帮官员可是门清着呢。

    “县长,那我先说吧。”物资局长看众人都在思索,便站出来第一个发言:“我们县人口目前大概在一万人出头的样子,很不幸,恰好进入了中等县的序列。那么按照规定,咱县这次可就需要支应200吨的小麦,即便算成本价,也得4500元以上了。另外,鱼、肉、糖烟酒茶、被服装具、牲畜草料的支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会下于7500元,再算上其他一些杂项开支,这一年不出个一万五六千元的现金,怕是很难糊弄过去,可能还不止。”

    物资局长的话让大家稍稍骚动了一下。一万五千元的财政支出,说实话,即便在东岸本土,一些内陆县份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得出来,因为这真的不能算是什么小钱。而且,这还是托了近些年“土地财政”的福呢,要知道以往西南铁路沿线的某内陆农业县份,全县年财政收入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字。而在中央将“耕地出让金”(即农民赎买土地的费用)中的相当一部分(40%)移交给地方,各地区、各县财政收入都有了爆发式的增长后,很多内陆县份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才堪堪达到了四五万元的水平,而且这些钱往往在年初就已经落实好了去处,你要让他们在中途将全县30%以上的财政收入拿来做别的事,对不起,一时半会还真的筹集不出来。

    海安县目前也就一万余人口,去年耕地出让金收入大概在三万元上下的样子,在东岸各县差不多也就是平均水平吧。不过这个县有个别的好处,且是很多地方没法比的,那就是他们在其他税收方面的收入也相当不少,毕竟这个县可是有很多海产品加工作坊的,海洋产业(船舶修理、箍桶、制绳、织帆等等)、毛纺织业也有一定规模,另外第二陶瓷厂、闯记投资公司在这里也砸下了大笔投资,这些都给了海安县政府极为广阔的税源。

    尤其是第二陶瓷厂和闯记投资公司两家,前者生产的陶瓷、瓷器行销全国,最近更是开始向秘鲁、新西班牙、新库尔兰、巴西等地销售,虽然价格远远比不上产自明国的瓷器,但利润率也相当不低了,因此上缴国税、地税的税款非常之多,再加上地区行署在这家企业内也有股份,每年得到的分红也有不少,因此这家企业给地区、县两级财政创造的贡献还是相当不小的。

    闯记投资公司差不多也是个同样的情形,虽然地区、县两级政府都没有股份,但就凭他们在丘布特河沿岸超过十万元的巨额投资,给地方经济带来的拉动就相当不小,毕竟很多东西要在当地采购嘛。当然了,虽然闯记投资公司投资的果园、农场所创造的利润率不如第二瓷器厂,但其渐渐开始销往本土的鲜果、干果、水果罐头,销往附近地区的苜蓿、粮食、啤酒花、亚麻等商品,也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利润,且利润的增长率也在逐年上升,这意味着税款额度也将水涨船高。

    因此,海安县全年的财政收入大概在八万元出头的样子吧,一万五千元的开支,差不多占到了20%的样子,比例也是相当不小了!县里要想凑出这笔开支,不知道要东挪西凑多久才能搞定,而且因为很多钱已经提前发到了下级单位——比如交通局采购船只、农业局采购果树苗和种羊、工业局培训技工、商业局招募人才等等——现在手头存余的钱物不多,因此搞不好还得向国家储备粮库海安分库等企业借贷,总之是很伤脑筋的,也会大乱今明两年地方经济的规划与发展,因此就怪不得刚才众人一阵骚动了——从口袋里掏钱总是很困难的!

    “这个钱是跑不掉的,不光县里要开支,地区行署一样要开支,只不过出得少一点罢了。林局长,你们物资部尽快检点库存,不足的商品尽快采购完毕,不要误了大事。”蔡华泽提高了声音,说道:“财政局郝局长,你们也要拿出方案,这钱从哪里出,一定要想好,不能影响了大局。对了,教师工资不能挪用,从其他项目上抠钱吧……” ︽②miào︽②bi︽.*②阁︽②,

    “明白,县长。”物资局长、财政局长同时点了点了头,说道。

    采购物资可是一项肥差,两位局长大人相视一眼,听说蔡副专员的两位公子在河间地区经营茶场,同时也贩卖一些啤酒、葡萄酒,那么届时上门去谈谈生意,结交一下县长大人的公子,也是好的。要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可是建国者议会(人代会的俗称)的议员之一呢,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抱大腿呢。

    “另外,高团长,县保安团搞得怎么样了,能战否?这次估计上头要抽调本县以及邻近的盐城县保安团助战,金城、宣武、大梁三县设立未久,情势复杂,保安团也不成规模,估计就不会抽调了,因此我们海安县保安团起码要抽调八百人上阵,即便不在一线打仗,也很可能会被安排上二线清剿残敌、押运缴获和俘虏、运输物资的任务。关于这些,你们要提前有个思想准备,我不想届时看到我们的人在外面闹笑话。这几天你想办法去各乡、各村把人都召集到县里来,我想看看他们练得怎么样了……”蔡华泽到底是丘八出身,对军事力量的建设还是非常关心的,因此这才提出要检阅部队。

    县保安团高团长闻言立即打了个立正,表示马上就着手去办,定不让县长失望云云。接下来蔡华泽又与其他几位官员谈了谈有关后勤运输、派发夫子的问题,U看书( www.uuknhu 众人表示只要人数控制合理、资金到位,应该不至于对县里的日常工作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最后,我想提醒一下诸位,虽然配合陆军部展开‘沙漠征服行动’很重要,但我们也应该看到,今年上半年应当是不会发动的,因此我们也不应忽视经济建设这方面,这关系到全县一万多百姓的福祉呢,不可轻忽。”说完了一大通后,蔡华泽又用总结的语气提醒众人,只听他继续说道:“本县确立下来的发展经济的三驾马车是什么?第一,丘布特河成绿洲的果园业,这是重中之重;其次是第二陶瓷厂,本县白陶乡有几位丰富的优质高岭土资源,必须好好加以利用起来,要知道陶瓷器的销路可是相当不小的呢,而且利润率也不低,嗯,海安港通往白陶乡的公路是要好好修缮一下了,这个财政口要列出方案;第三,羊毛纺织业,本县腹地草场面积广阔,非常适合绵羊的繁殖与生长,与巴塔哥尼亚台地其他地方一样,毛纺织业也是本县着重发展的产业之一,其中的收益也非常不错,值得下大力气高。”

    “只有发展好了经济,税收增加了,我们的财政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而且老百姓也能从经济的发展中分润好处,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蔡华泽最后总结说道:“行了,我也不多废话了,会议就开到这儿吧,你们都赶紧给我去安排、去干活,抓紧!”

    听到蔡副专员下了逐客令,一干官员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下去安排了。

第265章 保定地区(1)

    饺子馆地处十字路口,没有名字,但在本地却很有名,只要你向当地人一提“道口张家”饺子馆,那几乎无人不晓。席尔瓦在本地开门做生意,自然也闻名已久,因此便带了布兰科过来尝尝鲜。

    “这是蒜头,本地人经常食用的一种蔬菜,一般用来佐餐,有的时候做菜时也会用来调味。好吧,事实上东岸人几乎每一种菜都会用生姜、蒜之类的东西来调味,真的很奇怪,但味道却不坏,这些饺子也是如此。”席尔瓦一边剥着蒜头一边向自己的雇主介绍着,“很多尝过东岸菜肴的巴西绅士都发誓说,即便不说中国菜肴的味道比巴西或葡萄牙的好,但也绝对不会逊色就是了。”

    门外响起了几声隆隆的炮声,布兰科一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是东岸人在施放过年的庆祝礼炮!在来的路上布兰科就已经见识过了,他当时还很惊讶来着,因为东岸人竟然拿三磅炮、四磅炮来庆贺新年,真是够疯狂的!

    屋内的桌椅都是用附近砍伐的廉价巴拉那松木所制成,没有上漆,风格也完全是东方制式的:椅子、桌子上很多地方都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看样子似乎是东方神话传说;墙上贴着一些用彩纸剪切出来的方块汉字,就如大门两侧贴着红彤彤的对联一样;靠里的墙正中心挂着一个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张家老店”。

    布兰科已经学习过好多年的汉语了,就连繁体字也多多少少认识一些,但他依然对东岸人或者说明国人给店铺取名的方式感到困惑。眼前的这家“张家老店”还算是好的了,你看街对面那家卖棉布的店铺“李齐周”,似乎完全就是该店三位合伙人的姓氏组合;饺子馆东面一家卖面粉的“义兴号”,从取名上完全看不出这家店是做什么的;街西头那家皮货的“恒盛隆”也是如此,店主取名的时候应该是从口彩的角度考虑的,但这名字同样也体现不出该店的业务经营范围。

    由于是东岸历新年过后开业的第一天,

    饺子馆的东家又比较殷勤好客,因此每张桌子上面都放了少许东方点心——一般来说是甜食,数量也只有一块或两块。此外还有一些果酱、蜜饯、干果之类的小玩意,都是用本县黎明镇果园里所产的各种水果加工而成,由于制作工艺独特,尝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

    当然所有以上这些东西都是完全免费的,客人们完全可以随意品尝。你看,门外不是有很多穿着崭新衣服的小孩成群结队涌进来拿果子吃么,一脸精明能干之色的饺子馆东家不但不责怪,相反还会笑眯眯地招呼他的伙计再拿一些干果蜜饯出来。显而易见,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几天都是快乐的。

    店铺内的烟草味道很浓,布兰科对此不是很感冒,他甚至有些可怜自己早上刚刚换上的崭新丝织外套,上面一定沾染上了浓烈呛人的烟草味道了吧。他的仆人席尔瓦又点了一瓶马德拉酒,这令布兰科更是惊异,同时也很是惊喜。席尔瓦告诉他这些酒的原产地都是马德拉岛,长途运输至巴西后又被出口到了东岸共和国,东岸人买来玻璃酒瓶对其进行了分装,然后又运到了各地进行出售。平安县作为全东岸的工业中心,自然也有很多这种甜酒出售了,特别是在保安乡,由于葡萄牙商人很多,这种酒的销路相当好。

    饺子很快端了上来,布兰科熟练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尝了尝,嗯,里面是羊肉,味道还不错。这种肉完全没有羊肉应有的腥膻味,也许这跟东岸人饲养的羊的品种有关——他们一直在致力于培养各种或肉用或产毛的羊——但也许更多原因还是和烹饪方法有关。当然处理肉的过程中一定也有许多不传之秘,或许用了各种调料,或许还用了荷兰人出售过来的香料,但一定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不然完全不会有这么美味。

    或许我该雇佣一个明国厨子?布兰科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暗暗思索着。

    门外一阵喧闹声响起,引得饺子馆内的一些食客都抬头朝外望去。布兰科心里好奇,也朝外面看去,只见街道上一群人围着两只布扎的狮子不停笑闹着。这两只狮子个头不大,用色彩鲜艳的染色布扎成,看起来栩栩如生,被人顶着在地面上爬行。操纵狮子的人不时做出一些滑稽的动作,引得围观人群大声叫好的同时也哄堂大笑,尤其是一些小孩,兴奋地围着狮子不停转圈,快乐的小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奇怪的风俗!”布兰科摇了摇头,显然不如在场的东岸人对此感兴趣,他最后看了两眼,然后便再度低头吃起了饺子——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狮子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个戏班,由十多名来自东方的“音乐家”组成,它们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乐器,卖力地吹打着。但遗憾的是,周围实在是太吵闹、也太嘈杂了,他们卖力的表演并不足以吸引行人们的注意力,人们一边观看舞狮表演,一边大声谈笑着,完全将这些音乐声掩盖了下去。在这种喧嚣的环境下,你得有特别好的听力,才能勉强从各种声浪中辨别出一些锣声和鼓声。

    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饺子,然后把剩下的半瓶马德拉酒也喝完了,这才起身离去。此时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小贩装束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意了,他们心不在焉地站在自己的货摊上,然后咧着嘴看着远处的表演,对客人也比以往缺乏一些耐心。俄而,一群明显是欧洲面孔的男人也大笑着涌到了街道上,他们看起来喝了点酒,有些醉醺醺的。这些人占住了街道上的一片空地,然后跳起了自己家乡的舞蹈,很快一些穿着鲜艳服装的立窝尼亚女人也加入了进去,街道上顿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布兰科和席尔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而这个时候,布兰科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已经皱巴得不像样了。前面就是十字路口,那里有一片空旷的小广场,但这个时候也被人群给占满了。

    布兰科放眼望去,只见那里搭了个棚子,一群来自东方明国的“街头艺术家”正在表演着各种戏曲剧目。观众们站在下面,兴高采烈地看着表演,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娱乐。因此尽管此时天空再度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冷风也呼呼地吹了起来,但所有人都忍耐着寒意,一边跺脚一边观看着表演。实在有人熬不住冷风了,便会跑进旁边的面馆内,喝上一碗好心的店主提供的免费面汤,然后再度跑回去观看剧目。

    戏剧以喜剧居多,演员们插科打诨,风趣幽默,尤其是一出被人称作二人转的东岸特色剧目,更是引得了台下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除了这些中国特色的剧目外,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戏班也上去表演了一出谐剧,只可惜在场的观众中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诙谐的表演和一些有趣的动作,仍然博得了观众们阵阵的善意掌声。据旁边一些交谈的商人们所言,这个意大利戏班似乎还是本县的“老父母”、钱浩“钱大县尊”私人出资聘来的,为的就是让大家开开“洋荤”。

    街道上不时有一群穿着土黄色冬季军大衣、头戴黑檐大盖帽、脚踏翻毛皮鞋、肩扛燧发步枪的士兵列队通过,拥挤在街道上的居民们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带队的军官骑着马,双手都带着洁白的纱布手套,军外套上挂满了勋章。只见他左手抚着指挥刀,右手抓着缰绳,用一种略带骄傲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这是巡逻街道、维持治安的官兵们。

    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带队的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的训练以及严格的纪律养成。

    只要这些精锐骄傲的东岸陆军士兵存在一天,巴西的文明绅士们就始终会寝食不安,他们不得不把对东岸的不满深埋在心里,然后老老实实地按照东岸人的游戏规则行事。这真是太糟糕了,伟大的葡萄牙绅士们何时这么憋屈过?

    看到这队士兵通过,布兰科突然也没了再逛逛这个边境贸易市场的兴趣了。他突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失望,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席尔瓦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己雇主的情绪变化,他提议回自家的店铺内休息休息,顺便再商讨一下以后的商业布局问题。布兰科答应了,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汹涌的人群中。

    戏剧以喜剧居多,演员们插科打诨,风趣幽默,尤其是一出被人称作二人转的东岸特色剧目,更是引得了台下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除了这些中国特色的剧目外,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戏班也上去表演了一出谐剧,只可惜在场的观众中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诙谐的表演和一些有趣的动作,仍然博得了观众们阵阵的善意掌声。据旁边一些交谈的商人们所言,这个意大利戏班似乎还是本县的“老父母”、钱浩“钱大县尊”私人出资聘来的,为的就是让大家开开“洋荤”。

    街道上不时有一群穿着土黄色冬季军大衣、头戴黑檐大盖帽、脚踏翻毛皮鞋、肩扛燧发步枪的士兵列队通过,拥挤在街道上的居民们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带队的军官骑着马,双手都带着洁白的纱布手套,军外套上挂满了勋章。只见他左手抚着指挥刀,右手抓着缰绳,用一种略带骄傲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这是巡逻街道、维持治安的官兵们。

    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带队的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的训练以及严格的纪律养成。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带队的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的训练以及严格的纪律养成。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书( uukashum )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带队的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的训练以及严格的纪律养成。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带队的军官骄傲英武、自信十足,跟随士兵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划一,显是经受了常年机械的训练以及严格的纪律养成。布兰科和席尔瓦二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认真地甩手甩脚前进着的东岸官兵们。

    只要这些精锐骄傲的东岸陆军士兵存在一天,巴西的文明绅士们就始终会寝食不安,他们不得不把对东岸的不满深埋在心里,然后老老实实地按照东岸人的游戏规则行事。这真是太糟糕了,伟大的葡萄牙绅士们何时这么憋屈过?

    看到这队士兵通过,布兰科突然也没了再逛逛这个边境贸易市场的兴趣了。他突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失望,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席尔瓦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己雇主的情绪变化,他提议回自家的店铺内休息休息,顺便再商讨一下以后的商业布局问题。布兰科答应了,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汹涌的人群中。(未完待续。)

第266章 保定地区(2)

    1666年3月15日,邵耀光乘坐马车返回了定军县,住进了地区行署自己的寓所内。

    新成立的保定地区暂时没有专员,担任常务副专员的他邵某人其实就是全地区事实上的一把手,因此他还是很喜欢住在地区行署内的,平时办公也多在这里,以至于定军县的干部或商人们要找他时,往往不去县政府,而是直接跑到地区行署来请示。

    “定军镇暗渠改造项目已经完工了三分之二了,邵县长,这第二阶段的工程款是不是该发放下来了?要知道,我们瓦伦蒂诺公司今年加大了从那不勒斯、西西里招募劳务工的力度,资金压力很大,还是请您速速批下来,好让我能去财政局领钱,我的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在东岸劳务工市场上纵横多年、资历堪称最老的瓦伦蒂诺坐在邵耀光的对面,可怜兮兮地哭穷道。

    这厮现在也加入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国籍,并改名为巴蒂诺,汉语水平也相当出色,与建设部的很多官员们都非常熟悉,生意做得相当之大。目前也效仿戈什金搞了个瓦伦蒂诺公司,专门承接基础设施的建设项目,比如眼下这个开工于1663年的污水河改造项目。

    而这个项目之所以搞了三年还没彻底完工,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定军镇乃至县政府没钱,而且施工项目的内容也一改再改,从最初的污水河改成地下暗渠最终演变成了县城整体的上下水设施改造,项目资金总投入也从一开始的三万五千元最终飙涨到了七万五千余元,真真是吓人!而且这还是在定军镇政府不断征发居民服劳役的情况下的成本呢,不然很可能还要更高,由此也可见到旧城改造项目的艰难,要不然你以为现在全国为什么还那么多旧城在排队等着改造么?实在是资金压力太大啊!

    邵耀光曾经在主政保德县的时候,也搞过此类市政建设项目,当时是该县南部三个工业乡镇的卫生环境整治,为此还对那边的各家企业临时开征了环境税,

    并动员了大量的劳动力服劳役,这才在自己离任之时勉强搞定(工程总耗资六万元,其中中央拨款占一半),因此对这些市政项目非常清楚,知道其中的艰难。

    定军县的这个项目耗资7.5万元以上,且没有任何来自上级的拨款,一切只能靠自筹,因此项目进展如此缓慢也就可以理解了,钱不凑手嘛!不过好在中央分税制改革后,约40%的卖地收入(主要来自农民赎买耕地的费用)被划拨到了地方财政上,因此很多县份的资金大为宽裕,定军县也不例外。

    故此番巴蒂诺这厮上门来催讨二万多元的工程款,知道西北垦殖银行账户内尚余不少钱的邵耀光也没打算拖欠他,只见他放下手里的鹅毛笔,看着巴蒂诺这个人贩子,笑着说道:“巴老板,这钱应该给,我一会就批,你到财政局申请就是了。毕竟,这个项目利国利民,你们肯自己先垫一部分资金开工建设,咱们县政府应该承你这个情。嗯,恰好现在县财政也稍稍宽裕了些,这工程款自然不能拖欠,谢谢你了,巴老板,你为东岸人民作出了贡献,也希望你今后能够继续为国分忧。”

    巴蒂诺闻言自然极为感激,因此在很是说了一通“废话”后,这才满面喜色地走出了邵耀光的办公室,朝县财政局的方向而去。而邵耀光在巴蒂诺走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也搁下了手里的工作,叫来秘书和护卫,乘坐马车到街上溜达了一圈。

    定军镇的街道上现在非国民劳务工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这是邵耀光从车窗内观察到的第一个直观的印象。其中,来自瓦伦蒂诺公司和门德斯公司的人占了绝大部分,甚至与手头有大项目的瓦伦蒂诺公司相比,最近开始大量招募爱尔兰人的门德斯公司旗下的劳务工数量还要更多一些呢,这从满大街的爱尔兰人便能看得出来。

    爱尔兰这几十年来虽然多灾多难(屡次被英格兰人暴揍),但神奇的是,这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却没有下降得太厉害,甚至在某些和平间歇较长的时间段内,其人口数量还会有不小的增长。国家情报总局对此解释说道,这可能是由于爱尔兰人的早婚和漫无节制的生育,因此造就了爱尔兰人口数量的飙升及居民普遍的贫困,而这显然也是门德斯公司能够大量招募到爱尔兰籍劳务工的最主要原因。

    “县里很多干部们都开玩笑说,我们的城市内现在已经有了爱尔兰人的‘殖民区’了……”看到邵耀光的目光投注在街道两侧正挥汗如雨工作着的爱尔兰人,他年轻的秘书立刻轻声说道:“‘殖民区’的人口数量变化较大,在牧草或粮食收割的季节,很多缺乏农业机械的村庄会雇佣他们前去工作,这个时候县城里的爱尔兰人都涌出去了;而在农闲时节,这些人又从乡村涌了回来,到城区内的建筑工地上找活干,以确保自己不会饿死。”

    邵耀光的秘书其实说得没错。在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越来越多的诸如泥水匠、脚夫、挑煤工、轿夫、麦客等“低贱”工作被爱尔兰人所包揽了,门德斯公司的经纪人团体在这其中似乎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按照县公安局文件上描述的就是:“门德斯旗下的小经纪人总是以无可再低的工资雇来可怜的爱尔兰人,然后把真正的雇主付给他们的钱与他们付给劳务工的工资之间的差额收进自己的钱包。在粮食或牧草大收获的季节,数量超过千人的爱尔兰劳务工涌进乡村找活干,以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肠胃,他们衣衫破破烂烂,举止粗鲁无礼,看起来就像是一场野蛮人的大规模入寇……”

    但毫无疑问的是,爱尔兰人的肯干与低工资同样极大吸引了雇主们的目光,根据一些资料显示,在保德县、定军县的很多乡村,爱尔兰劳务工几乎已将“相对懒惰的那不勒斯人彻底逐出了市场”。而除了收割这类没有什么技术性的工作外,其他一些诸如伐木、沼泽排水、河塘疏浚、开挖沟渠、搬运石子黄砂等工作,也渐渐被爱尔兰劳务工所垄断,瓦伦蒂诺公司旗下的意大利人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依靠一些大基建项目维持自己的工作。

    爱尔兰人是如此之能干,以至于越来越多的雇主们喜欢雇佣他们,门德斯旗下的经纪人们收入大涨,然后在市场需求的刺激下,以更快的速度从爱尔兰忽悠更多的人过来,除非英国人出手阻止他们——目前已经有这样的苗头了,英国人曾经在爱尔兰近海拦截过一艘满载苦哈哈劳务工的船只,并勒令其航行到了利物浦。

    不过,英国海军的努力很难说究竟有什么成效。工作在保定地区的爱尔兰劳务工们,平日里租住在简陋、廉价的破板房内,生活消费也低得可怜,平日里四处找活干,即便工资很低,但每月仍能节省下很多现金存起来。甚至于,其中不少人还通过门德斯公司的途径将攒下的工钱寄回了爱尔兰老家,让家人们能够用其支付田地的地租、缴纳各种税费,也是奇事一桩,一如戈什金建筑公司的那些俄罗斯劳务工一样。

    “以后无技术的苦力要引进,但有技术的手工业者的招募也不能落下,我看本县有些作坊内的爱尔兰打工者都是有手艺的,这很好,省去了很多培训的费用,也能更快地为我们创造价值。”邵耀光看着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作坊和民居,说道:“现在欧洲战事频繁,联合省已经几次向我们下了订单了,总金额甚至已经达到了400多万元,这对于工农业发展的推动作用简直是不用说的。咱们地区也要抓住这次机会啊,南方有些地区已经开始向联合省供货了,而他们向欧洲供了货,就注定无法满足本地市场了,而这个空白就需要我们来填补了。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也要去争取一下荷兰人的订单,反正他们与我国政府签订的只是框架性协议,只说要在我国进口商品,至于具体买哪家企业的货物,决定权还是在荷兰人手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铁匠、木匠、制车匠、修鞋匠、泥水匠乃至乡村小贩,能引进的都可以大量引进,靠自己培养还是有些慢。”邵耀光继续说道:“我记得光咱保定地区上次核算下来就缺少250名修鞋匠、120名乡村铁匠、180名裁缝、550名泥水匠、600名箍桶匠,其他缺额在百人以下的我就懒得说了,总之缺口还是很大的,通过海外非国民补充这些缺额,是不过不错的思路。国家要跨越式发展,可不就得借鸡生蛋嘛。”

    邵耀光的意见其实也是如今东岸很多地区一把手的主流意见,即在如今荷兰人大肆“爆买”、市场供求关系相对紧张的情况下,来自旧大陆的手艺人,是能够极大填补东岸国内的缺口与空白的,这种能够有效提升国力的事情,国家应该出面进行引导——邵耀光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保定地区目前有二百多家作坊或工场,平均雇佣人数却只有5.5人,作坊主们因为合格的手艺人的数量稀少,早就抱怨连天了,他们要么忍痛推掉订单,要么招募完全没有基础的新人从学徒开始干起,总之哪一个选择都不太能令他们感到满意。

    合格手艺人缺少的景象在葡萄酒及箍桶行业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去年(1665年)整个保定地区出产了超过七百桶葡萄酒,不过这却不是他们生产能力的极限,定军山一带的地形与气候给葡萄生产提供了相当优良的环境,不过如果想要消化当地全部的葡萄产量,那么至少还缺少三倍以上的酿酒匠人和箍桶匠,这令邵耀光尤其觉得遗憾。

    要知道,荷兰人可是与东岸贸易部门签署了每年进口一万桶葡萄酒的采购协议呢,这份超级大蛋糕谁看了不眼红啊,保定地区的商人们亦是如此!可蛋疼的是,看书(w.uuanshu他们现在的年产量撑死了也就七百多桶的样子,而合格的酿酒匠人及箍桶匠人的培养周期又比较长,短期内产能无法有效扩大,这真真是愁死人了!而这个时候如果有大量来自旧大陆的此类手艺人补充进来的话,那么产能是可以立时扩大的,而这无疑意味着庞大的经济效益。所以东岸的地方官员和企业主们,其实是有很大的引进旧大陆手艺人的冲动的,这无关其他,只和利益有关,尤其是在这会英荷战争打得甚是激烈,荷兰人满世界挥舞支票本采购物资的情况下。

    “算了,引进外来手工业者的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搞吧。只要我们一直在持续推进这个工作就好了,省的以后再出现英荷战争这类商贸盛宴时坐失商机。”邵耀光放下了车窗上的帘子,朝自己的秘书说道:“不过移民多了,咱们的同化工作也不能落下。非国民劳务工若想转正,取汉名、说汉语、用汉族是必须的,否则就永远不给他们转正的机会,让他们一辈子被人剥削到死。另外,宗教问题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啊,明国和清国移民还好说,欧洲移民就麻烦了,总之是能皈依道教的皈依道教,不能的就往佛教、本国天主教等其他宗教上引,反正一定要切断和欧洲宗教势力的联系。同化啊同化,试问如果我们都无法深入到新来移民的意识形态领域,那还同化个什么劲?还不如不引进这些人呢,自己也能落个清静,日后也不会有什么隐患!”( )

第267章 保定地区(3)

    一车又一车腥臭得令人作呕的污泥被挖了出来。持续了已将近三年的定军县城下水改造工程已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此时活跃在施工工地上的工人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千人,令人极为惊诧。不过,在这三千人中,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仍然是来自爱尔兰、意大利的非国民劳务工们,而被政府的本县居民甚至还不到一千人,外籍劳务工对东岸生产生活方方面面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污水绝对不能排进塔夸里河了!”这天亲来现场视察工程进度的邵耀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环境的问题,而是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健康。卫生部巡视组的官员告诉我,本县这两年逐渐增多的痢疾、霍乱病情与饮用水被污染有着极大的关系,塔夸里河,是附近几个县数万居民的母亲河啊,不能被如此糟蹋!”

    就在上个月(3月)底,卫生部巡视组结束了在蛟河、保定、北鸭子湖三地区九县的卫生巡查,最后总结时,定军县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批评,因为这个素来以手工业发达著称的县份一直以来都在往塔夸里河内倾倒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不但污染了本县的人畜饮水,还对下游夷陵、定西等县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因此被巡视组重点批评。

    邵耀光作为保定地区实际主持工作的副专员,同时也兼任着定军县的县长,在被卫生部一干官僚们大肆抨击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会后便带了不少随从,亲自前往正在进入尾声阶段的下水处理设施工地上。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看看能不能提前几个月结束这个烦人的项目,哪怕为此多花些钱也在所不惜——之前发生的一场霍乱死了200多人,本地居民们可都记忆犹新呢,如果向他们临时开征一笔税收收个几千元上来加快工程进度,想必他们的抵触情绪也不会太大。

    原本横穿城市的污水河(塔夸里河的一条小支流)的大部分已被开挖成了深深的沟渠,为此运出来的污泥和垃圾几乎在城外堆成了小山。后来实在是被臭味熏得受不了的居民们,又在政府的组织下,将这些充满细菌和病毒的污泥填进了一些死水塘和沼泽,这才作罢。

    “终于不用看到涨水时布满河面的垃圾,以及枯水时暴露在外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泥了。”穿着一双高筒马靴的邵大县长站在有些脏乱的工地边上,右手指着已被改造成地下暗渠的污水河,说道:“我现在对今后我们城市的环境有信心了,

    下水设施对于城市生活来说,真的是太过于重要了。不过,鉴于我希望大家在施工时要格外注意在暗渠两侧预留出足够的空间,因为未来可能还要建造上水设施,另外煤气灯系统的建设可能也需要在地下暗渠旁边敷设管道,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不过我们现在要有超前发展的目光,明白了吗?一会你们就和门德斯、鲁蒂诺二人说说,这事必须认真对待。”

    听到这话的有关部门官员们立刻诺诺应是,事实上之前他们已经有过类似的考虑了。虽然定军县可能目前还支付不起修建水处理及供水系统,也承担不起东岸煤气公司研发的第二代煤气灯系统的费用,更对所费不赀的街车体系望而却步,但这并不代表定军县永远不会发展这些关系到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设施,因此,在城市发展的早期就对未来做好合理的规划,确实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邵耀光不避恶臭地在施工现场转悠了两个多时候,亲眼目睹那些来自爱尔兰的非国民劳务工们,深入到泥泞恶臭的河滩上,没有任何卫生防护措施,仅仅使用铁锹就将一大坨一大坨的污泥挖到了藤筐里。他们是挖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装满污泥的藤筐都需要用滑轮吊杆才能拉上去。而被他们开挖、清理过的暗渠底部,还有许多来自意大利的泥水匠正在平整地基,然后配合水泥、黄砂、石灰搅拌的砂浆开砌暗渠地步,他们这是要用砖石将暗渠封闭起来呢,这也有利于日后派人清理沟渠底部——时间长了后,污水中的悬浊物、泥沙什么的很容易便会在暗渠地步沉积下来,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必须定期派人清理。

    而清理这些排污沟渠的活计自然也是由非国民劳务工来做了,收入较高的东岸国民已经很少有人愿做这种低贱而又会极大损害身体健康的活计了——清理下水道的工人很容易感染各类疾病,比如黄疸出血病等等,因此这种活计即便是在非国民中也是处于“最低端”的工作——而且,下水道中很多时候还充斥着爆炸性或有毒的气体,这些年来已在东岸大草原上的一些城市下水道中酿成了惨案,每次都会死伤不少非国民劳务工,以至于政府不得不提高工资,以吸引足够的人手来清理下水道。

    另外,为了减少这类惨事,政府部门也绞尽脑汁想了一些办法。比如禁止居民们随便将一些不适当的物质投入下水道,因为这可能会导致化学反应进而生成一些有毒气体;再比如,最近东岸煤气公司的老总王华督想出了一个办法,即把煤气灯系统与下水道连接起来,其主要原理就是街道上安装的煤气灯从下水道内抽取空气燃烧,这保证了下水道能够处在连续通风的状态,而一旦通风成功,那么毒气、爆炸性气体的威胁就会消弭于无形了。

    这个天才般的想法目前已经得到了政府上层的关注,并成功在首都东方县的某条排污暗河旁进行安装、改造,以对这个设想进行试验。相信如果这个设想能够经受长时间的检验的话,那么煤气灯系统今后一定会成为各地市政建设工程的标配的,这对于东岸煤气公司的商业推广无疑至关重要,因为煤气灯从这时起将会成为东岸城市居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不再像现在这样是可有可无的了。

    定军县城目前正在改造的这个排污暗渠旁边,按照邵耀光的意思,也是要预留将来安装煤气灯系统管道的空间的。而且东岸煤气公司为了推广他们的系统,也答应以优惠价格供货、安装,那么定军县政府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啊!

    中午时分,邵耀光等一干县、地区行署的干部们,才分乘三辆马车,缓缓离开了热火朝天的工地,朝城中心驶去。午饭过后,邵耀光亲自在地区行署内召开会议,讨论市镇卫生工作,其中一名来自卫生部巡视组的官员列席了会议。

    “……屠宰场、牛栏、猪圈、肥料拌合场等污染较重的机构必须尽快搬离城区,到郊外另觅他址。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希望大家要搞清楚。”在一开始听取了下属们的看法后,邵耀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而这无疑让一些利益关联者们悄悄皱起了眉头,但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公允地说,诸如上述这些“臭气熏天”的场所一开始并没有处于城区范围内,而是位于郊区的。只不过,谁让近几年定军镇的手工业发展太快,搬进城市的手艺人、商人乃至底层工人及其家属的数量增长过速呢?而人口和企业的增加自然导致了城区不断向外围扩展,并最终把原本的郊区变成新城区,然后自然降低了城区整体的卫生环境水平。

    而如今看来,像屠宰场、肥料拌合场等机构,也要步当初那个伟大的粪便商人的“存货”的后尘,灰溜溜地搬迁到远离城区的地方去了,而且这次可能搬得有些远,会到塔夸里河另一侧去,以避开定军县城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高速发展期。 ℃≡miào℃≡bi℃≡阁℃≡

    “当然了,作为对这些企业、机构搬迁的补偿,县政府和地区行署会在塔夸里河以东单独划一块区域出来,并兴建一批简易木板房。这些房屋都是给前去工作的非国民劳务工们准备的,毕竟诸如屠宰场、猪圈、牛栏等单位,来自爱尔兰、意大利的非国民劳务工比例较高,骤然搬到河东岸的荒凉地区,生活设施未必跟得上。”邵耀光又说道:“另外,政府也将在塔夸里河的河面上,修建一座木桥,以方便往来交通。”

    非国民劳务工,在现在的东岸,真的是太过于重要了!在这一点上,邵耀光是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的,尤其是在诸如下水道工作、垃圾清理、猪圈清扫等相对劳累、肮脏的工作上面,外来的非国民劳务工有着相对明显的优势,本地居民完全竞争不过他们(更准确地说是压根没打算和他们竞争)。可以说,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劳务工群体规模的越来越庞大不是没有理由的,东岸已经对他们“依赖上瘾”了!

    不过,执委会诸公也都是明白人,明白劳务工的数量总是有限的,而市场对劳动力的需求却是无限的——尤其是在如今英荷战争正烈,新的辽阔市场的大门徐徐开启的情况下——因此,在他们的刻意引导以及市场环境的催逼下,现在的东岸共和国在机器的普及上真的是没说的,一系列能够取代人来工作的机器在这些年被陆续发明了出来,其中有些甚至还与后世的机器有所差别,真正体现了人民群众的智慧。

    按照《真理报》报道东岸国内机器化生产进程的“抒情文章”上所说的就是:“已有的一切机械发明都极大减轻了人们的日常劳苦!很多笨重的、累死人的活计已经被机器淘汰掉或几乎处于淘汰的边缘,森林密布的南鸭子湖流域,二十年来因使用大粗锯而弄得精疲力竭的木匠已经几乎看不见了,锯木机将他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同时也减轻了生产对劳动力的需求。”

    “割麦子是一种‘高贵的艺术’,但你总不能说,弯腰弓背、无尽无休地单调收割一整天的麦子,要比管理一整天收割机省力些;你同样不能说,在一个没有机械化的铁矿或煤矿中劳动一天,( )要比在一个完全机械化的矿井内劳动一天要省力些。”

    当然了,即便机器化生产普及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机器终究无法取代人的作用——更何况机器化生产同样也创造了一些新的劳动力需求——因此东岸工农业体系每年始终需要“吞噬”大量的新增劳动力,工商业越发达的地区越是如此。它们不是“吞噬”本国落后地区的廉价劳动力,便是吸收外来的劳务工,而东岸现在国情下(贫富差距较小,国民生活水平不低,有消费能力的中产阶级庞大),压根就没什么廉价劳动力,即便是落后内陆农业县的百姓也是如此,他们吃喝不愁,凭什么去臭烘烘且疾病丛生的下水道里清淤?因此,你便看到了,近几年来东岸国内的非国民劳务工数量飞快地从七八万人一路攀升到了二十万人以上,这增长速度也是没谁了,从某个侧面印证了三大劳务经纪公司旗下生意之红火。

    定军县手工业发达,且近年来已经逐渐升级到了半机械化生产的层次上,由地区行署投资兴建的中央动力传动车间便是明证!而相对应的,工业进步了、商业发达了,所带来的城镇化发展对移民人口的需求也急速增加,无论是从事所谓“低贱工作”的爱尔兰人,还是从事相对高端工作的手工业者,都是城市发展所需要的,虽然后者的重要性可能更大些(毕竟现在联合省下了大笔订单嘛),但前者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这座城市的发展一定会遇到瓶颈,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保定地区的主要官员们,现在已经隐约认识到了这一点!

第268章 顺化(1)

    手机阅读

    宣浩无精打采地卸下了商店的门板,然后又拿铲子草草清理了下门口的干硬黄泥,这才轻轻地伸了懒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啊。 (w W W . V o Dtw . c o M)

    店铺里年轻的伙计给他拿来了早餐,有肉包子和豆浆,看起来与寻常伙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作为掌柜,宣浩吃的是猪肉包子,而伙计们只能吃廉价的牛肉包子了。

    这会因为是清早,工人们都在上工,因此店铺里相对有些清闲,宣浩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随手拿起了桌上东家看过丢在那里的《生意人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作为附近首屈一指的大伐木场的中层管理人员,宣浩这个辽东汉人出身的掌柜对摘录了诸多经济信息的《生意人报》非常喜爱,每次东家看完这些邮购的报纸并随手扔在柜台角落里后,宣浩都会上前小心翼翼地收起,然后在闲暇时光时不时地拿出来翻看。要知道,在崇祯十五年被清军掳去辽东前,他可是北直隶河间府的一名年轻的抄书匠呢,在东岸厮混了这么多年后,看看公文、读读报纸、写写信件,大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虽然他是用毛笔写的。

    而说到用毛笔写字这事,在如今的东岸,因为涌来了大量的明国移民,即便其中读书人的比例很少,但在巨大的人口基数下,其绝对数量也相当不少了,尤其是在一窝端了相对富庶的清江浦之后。因此,即便东岸学校、政府、企业间通行的是简体字,书写工具也多是鹅毛笔——当然不是真的用鹅毛,毕竟比鹅毛大而粗的羽毛多着呢,而且真正的东岸富贵阶层已经开始使用昂贵的特制贮水笔——之类的硬笔,但在民间,使用毛笔写字(甚至是繁体字)的人也为数不少,且多集中在明、清两国的移民之中,让人不得不感叹传统习俗的强大。

    报纸上的内容没什么特别劲爆的,读起来有些波澜不惊,这让宣浩暗暗有些奇怪。盖因这些年来,《生意人报》与《真理报》之间的竞争愈发惨烈,两家国营报业公司都大量派遣年轻的记者分赴各地,不断发掘有价值的新闻线索,然后写成报道发表出去。而如果是特别有价值的重大新闻,有时候他们的记者还会花费重金使用有线电报往回发送,其竞争之激烈,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宣浩不信邪地翻到了最后,结果果然看到了一则比较有些“劲爆”的消息,

    不过读起来却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和他有关——简单来说,就是《生意人报》的某位记者采访了国内不少大肆雇佣非国民劳务工的厂矿企业,然后指出很多企业主并未按照国家法律真正支付给工人们工资,而是用很多三文不值两文的实物代替,这招致了很多激烈的抗议与投诉,国家有关部门也深受其扰,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整治——不过这次上了报,大概上面就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令宣浩感到了一丝忧心,他吃不准自己的工作能不能保住。

    “实物工资制在某些行业和某些地方,无异于给名义工资打了个不小的折扣,也是工资劳动者们所普遍厌恶的,尤以他们的妻子或家人为甚。虽然在东岸国民中这种情况甚少发生,不过在广大雇佣非国民劳务工的企业中,这种压榨行为仍然普遍存在着。尤其是在那些相对偏远的林场、矿场、砂场、农场或经济作物的种植园内,无论是伐木工、矿工、采砂工还是农夫,他们既不懂货币也不懂价格,而任由商人或他们的经纪人随意摆布,以不值钱的劣质货物发给他们作为工资,恰如以前那些走四方的小贩用以支付给少数手工业者的工资一样。”

    “在偏远的地方,几乎任何一种作坊或企业为方便起见,都会偶尔开设一个商店,一个‘以货品代替工资的商店’,而这种商店的经营往往也很有问题,因为它具备盘剥工人的属性,虽然开办商店的企业主狡辩说这对工人们来说是一种幸事。1662年时,因为企业主拒不支付现金工资而闹起的风波仍然历历在目,但在此之后他们仍然我行我素,而且使用了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即……”

    读到这里,饶是现在已经入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但宣浩的额头上仍然不自觉地沁出了不少汗珠。这狗屁记者,写的都是什么文章啊,简直一派胡言!好吧,或许不是一派胡言,但这是要逼兄弟们去死么?妈的,这帮鸟人,有种去满洲看看,看看那些鞑子旗人们是如何压榨他们的包衣奴才的,他们什么时候支付过工资?不把你身上最后一滴油榨干都算是良心发现了,现在咱们这个伐木场不过就是搞了家商店而已,你就来叽叽歪歪,唉,这真是要砸兄弟们的饭碗了,不能忍了!

    宣浩如今所在的地方是顺化县,也就是原本巴西的里约热内卢,下辖顺化镇、和丰乡、建炎乡、宋兴乡、新夏乡与苏海乡五个乡镇,共计17800余人,在新设县份(本月初设立,全国第62个县级行政单位,上个月设立的昌顺县是全国第61个县级行政单位)算是人口非常多的了。不过想想其实也很正常,谁让顺化港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且又有葡萄牙人殖民一百年来遗留下来的大量庄园、城市设施呢?虽然其中不乏需要改造的地方,但总之是省了东岸人很多力气了,因此移民部、国家开拓总局往这边发送大量移民也就说得通了。

    顺化县及其附近区域自打一从葡萄牙手里夺来,就因为其相对优越的气候、土壤环境,已经葡萄牙人殖民开拓多年的优势,而成为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发展本土热带经济作物种植的首选之地。尤其是在当时的军管委员周亚夫治理期间,顺化县更是成了招商引资的重点区域,不少本国商人、意大利资本家以及与荷兰西印度公司关系匪浅的投资者一**蜂拥而至,考察环境的同时,也与东岸官员眉来眼去,表达了想在此地发展种植园的意愿。

    对于他们的投资倾向,上一届执委会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因为这意味着有人主动过来帮东岸人开拓荒地了,又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在来来回回举行了数次谈判后,总数高达23人的意大利、荷兰投资者在顺化县周边跑马圈地,挑选未来自己的种植园所在地,然后与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府签订了或三十年、或五十年的土地租赁合同,并支付了一笔保证金,算是正式在此投资落户了。

    这二十多个外国投资者都可以算是财大气粗了,在顺化县境内圈的地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从新成立没多久的县政府一下子收了几万元的土地租金就能看得出来,宣浩犹记得,当时与东家参加签约仪式时,县政府那些头头脑脑们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要知道,数万元的现金(而且还仅仅是第一批)对于刚刚成立、一穷二白的顺化县政府有多么难得,又能干多少事情!

    当然了,宣浩的东家参加签约仪式,不是搞什么种植园的,而是在当地圈了一片林场,搞木材采伐及粗加工。与宣浩东家一起投身这个行业的全部都是来自本土的商人,数量大约是十几家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行为也是得到政府某种程度上鼓励的,毕竟现在很多葡萄牙时代垦荒过的土地都被东岸自己的移民占据了,一些废弃多时的种植庄园也租给了本国投资者,利于开发的草场、河滩地也租给了来自意大利、联合省的很多商人,那么未来可供分配的储备土地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也正因为如此,政府去年也批准了不少本国商人投资顺化县及其周边的森林采伐业,打算开发出更多的土地来搞种植园,顺便也给全国各地正展开得如火如荼的建设工作提供大量廉价的木材,可谓是一举两得。宣浩的东主便是在这么一个背景下来到了顺化县周边的新设城镇神木乡(位于后世卡布弗里乌小城一带),这里港口条件不错,能够停泊大船,港湾外围的小岛又将风浪阻挡在外,是个再好不错的锚地了,因此被国家开拓总局列入了顺化县周边第一批拓荒目标。

    这批拓荒目标自然不止神木乡一处,事实上上头这次一气设了五个定居点,除神木乡外还有位于后世马卡埃城附近的建宁乡、位于后世圣阿玛鲁·德·坎普斯小城附近的富昌乡、位于南帕拉伊巴河口的富成乡(后世圣若昂·达巴拉小城附近),以及位于后世马拉塔伊吉斯小城附近的平定乡。五个乡镇不偏不倚,各迁移了两千人过来,除了淮安府移民外,还有不少来自广州、惠州一带的疍民(当然也有少数被忽悠来的广东贫民),他们对这里炎热潮湿的气候较为适应,因此重点往这边安排定居,当然最后也少不了转正的非国民们——嗯,以来自西西里、那不勒斯的人为主,他们对炎热的气候多多少少也有些适应。

    五个乡镇基本上是一片蛮荒的森林地貌,少许沿海平地、草原早就新来的移民瓜分而空,即便是那些没法种地的贫瘠沙地、石子滩也被平整出来建了住宅和各种设施,未来这里将是城区范围,以将宝贵的耕地节省出来。宣浩等人目前所供职的伐木营地就位于这一系列沿海低地平原上,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应该是神木乡的范围,但实际上是在神木乡与建宁乡的交界处了,因为这里的森林资源较为丰富,附近也有个小码头,木材砍伐、加工完毕后往外运输也比较方便,当然同样方便从外界往这里输入生活必需品。

    与周边大部分种植园、农场、伐木场类似,宣浩所在的伐木场也是以招募的非国民劳务工为主,更确切地说,这些人多来自西西里,少数来自爱尔兰,平日里以伐木为生,工作劳累、薪水低廉,活脱脱教材上写的资本主义种植园的典型——伐木工每周工作时间长达五十四小时,(w.ukansh )木材加工厂的工人每周工作时间更是高达六十三小时。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企业主们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流行以记账方式向工人发放工资。正如《生意人报》上所披露的,他们为了规避人们对实物工资的指责,转而以一种记账方式盘剥工人,即他们故意两货三个月发放一次工资,但工人们来干活时往往是两手空空,因此他们准许工人以赊账的方式在伐木营地的商店内购买食品和货物。小心谨慎的工人对于赊账和商店都唯恐避之不及,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因为这些商品往往质量低劣却价格高昂——昂贵的理由是这里可以赊账,而外面的商人却要求现款。

    这种典型的剥削一直企业主或种植园主们的重要利润来源,因为政府不允许他们使用更为廉价的黑奴,那么就只能退而求此次使用这些手段了,而且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这样盘剥非国民劳务工们,未必就比使用黑奴的成本高多少。而且他们为了稳住那些好不容易招募来的旧大陆的苦哈哈们,总是编织出种种美丽的谎言,如“如果你们能够厉行节约,那么就可以避免赊账,自然也就有更多的现金结余了,然后你们可以存下来,等五年后申请下来国籍时购买安装落户的东西”等等——总之就是先画个大饼,稳定了人心再说,然后嘛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盘剥这些来自旧大陆的可怜人们,让他们继续用自己的汗水(乃至身体健康)为种植园主提供源源不断的利润。(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69章 顺化(2)

    读完报纸后早餐已经凉透了,宣浩三两口地将包子嚼着吞下,又几大口喝完桌上的豆浆,然后便不知所措地盯着报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的东主应该是明白这个事情的轻重的吧,接下来万一上头要是追查起来并为之整肃的话,那么自己搞不好就要卷铺盖回乡下种地了吧?哪还能像现在这么优哉游哉,唉,真真是愁煞人!

    正遐思间,一个身着呢布衣服、头上绑着红头巾的水手模样的家伙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宣浩对面,点起一个烟斗,吞云吐雾道:“亲爱的宣,店里上周出售的盐的质量真是太糟糕了,不但掺了不少杂质,就连份量也有所不足。很多工人都表示了不满,尤其是他们的妻子,纷纷告诉我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她们非常痛恨这种无良的买卖。”

    “让他们痛恨去吧,反正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宣浩闻言冷笑一声,一扫刚才的颓废之势,再度恢复了他之前的冷酷掌柜本色,只听他说道:“有本事让他们去诉诸法律啊,看看法律是不是会保护他们!当然,如果他们敢在营地闹事,麦克斯,你和你的手下们就要打起精神来了,一律给我镇压,扣工钱!如果谁闹得过分的,那么就把他们送回劳务工经纪人那里,并让他们赔偿损失,看他们还敢不敢!”

    其实,他说这话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刚才在《生意人报》上阅读的内容让他有些感到不安。不过以往报纸上也报道过很多不合时宜的做法或制度,但政府也未必每次都会管,因此这次《生意人报》抨击在非国民劳务工系统中广泛存在的实物工资或记账工资制度,官老爷们也不一定会重视,更别说压下来要求整改了。毕竟,这些人都是非国民啊,又不是咱们东岸人,何必为他们鼓吹?在宣浩看来,《生意人报》这次简直有病,虽然他本人以前被鞑子奴役过,但他一点不介意奴役这些意大利佬和爱尔兰佬们。

    “诉诸法律自然是不行的,因为至今还没有一条明确的条文来规定此事。他们或许会向自己的经纪人投诉,这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裹着头巾的麦克斯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他们的经纪人为他们争取权益,那么伐木的效率很可能会降低下来,木材加工厂那边也会出现开工不足的状况,这意味着利润的流失,老板一定会发怒的。”

    “这个倒不用太过担心。呵呵,向经纪人投诉?说得轻巧!向谁?巴蒂诺还是门德斯?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的!”宣浩继续冷笑着说道:“除了戈什金这个良知未泯的俄罗斯人外,

    巴蒂诺、门德斯什么时候变成会维护自己旗下劳务工利益的善人了?除了那些与他们有亲戚关系的劳务工外,他们巴不得帮我们镇压闹事的刺头呢,以期未来能够继续承揽到业务。在这方面,也就戈什金那个家伙会为自己的罗斯老乡争取下权益,不让他们过分受人盘剥、欺负,所以现在广大种植园投资者、伐木营地承包人、砂场主们越来越不喜欢从他那里招募劳务工,除非迫不得已。哈哈,这逼得戈什金那个家伙自己注册了建筑公司,自己在四处承揽项目,影响力是下降了不少……”

    听到这个麦克斯也是无语了。是啊,若说劳务工经纪人早期还会为自己手下的工人考虑考虑的话,那么到了开始动用绑架、欺骗等手段弄来劳务工的现在,像巴蒂诺、门德斯这种人,早就已经蜕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黑社会头子,早期被他们招募过来打拼的劳务工也成了马仔和打手,因此想要他们来为素不相识的劳务工出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在这方面,也就戈什金这个贫苦出身的木匠待手下厚道一些了,一般程度的盘剥、欺压就算了,但如果闹得太过分的话,他也是会出头的,而这似乎也是他的手下凝聚力较强的原因所在,这从三大劳务工经纪人为了争项目而展开的几次火拼的战绩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吧,最近我先把店里那些劣质货给撤下,你也带你的人好好盯着那帮劳务工,别让他们闹事。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吃食都没有,外面也是遍地蚊虫,这帮家伙不敢跑的,只要让他们不闹事即可,更何况他们中的很多人可是连家属一起带来了呢。”宣浩想了想后,又说道。

    麦克斯闻言琢磨了一下,这个宣浩与东家同是明人,平时也挺信重他,再加上他说的也在理,因此这次便依他一回吧。想到这里,麦克斯决定回去紧紧盯着那帮非国民劳务工们,而宣浩记起东家离去前的叮嘱,便也与麦克斯一起去了次林场和码头。

    林场没什么可多说的,一群衣衫褴褛的旧大陆劳务工正在伐木,然后通过一条小溪流将木头拉到下游码头处进行处理。宣浩的东家在码头边建立了一个木材烘干窑——值得一提的是,私营资本之前很少进军这个行业,主要是因为较高的技术要求,如今宣浩的东家建起了这个窑,似乎从某个角度印证了三十多年来东岸技术力量的储备已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另外还建立起了一个小型的码头,用于将加工出的木材乃至巨型圆木运往他处。

    宣浩、麦克斯二人很快结束了在伐木营地的巡视,然后又踩着泥泞的土地来到了码头上。码头是用粗大的廉价木材搭建的,非常简陋,也不结实,寿命更不会长,但胜在成本低廉,可以就地取材。此时码头边出人意料地停泊了两艘小艇,而再向远方望去,只见一艘大型商船下锚碇泊在稍远的地方,宣浩仔细望了望,依稀辨认出对方船帆上有荷兰西印度公司的标志——这难不成是对方的商船?

    “科内利斯先生?”麦克斯有些吃惊地叫了出来。因为在他所见,此刻正在码头上和一位身穿中山装的东岸官员谈笑风生的,显然正是荷兰西印度公司的董事之一、来自比克尔家族的科内利斯。此君之豪富,自然是无需赘言,对于麦克斯这等出身旧大陆的人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的,因此即便他此刻已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民,但见到这等人时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其卑躬屈膝。

    “这就是上好的造船木材吧?”科内利斯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的一些水坑、泥洼,然后指着堆放在遮雨棚(同时也能遮阳)下的大堆切割好的木板,开口问道:“我在阿姆斯特丹时就听说,产自新大陆的热带硬木是最适合拿来造船的,尤其是配上贵国生产的坚硬切割刀具的时候。硬度、柔韧性、抗腐蚀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这方面是大得其便利啊。”

    “愚蠢的葡萄牙人将大量的巴西苏木弄回去充作染料了,真是可惜。从上个世纪开始,他们在一百多年的时间内成功地使整个巴西的苏木减少了五千万株以上,要知道,这些珍贵的树木本来是可以拿来制成船板、龙骨、桅杆、乐器乃至高级家具的,结果就这么平白无故变成了劣质染料,真是暴殄天物。”陪同科内利斯·比克尔来到神木乡这片林场的白玉堂白司长摇头苦笑着说道:“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在1664年签署和平协议后,我们接管了原里约热内卢将军区、圣埃斯皮里图将军区和塞古鲁将军区的大片原始森林,而且我确信我国政府和商人都会对这片宝贵的森林进行妥善对待,以可持续发展的态度进行开发,造福国民。当然了,作为我们东岸人的朋友,荷兰西印度公司也将可以分享我们的这笔财富,尤其是在你们需要帮助的时候。”

    “万分感谢东岸朋友的善意与慷慨,我们会永远铭记这一点的。”科内利斯·比克尔礼貌地回应道。作为一个严重缺乏木材的国家——事实上联合省几乎什么都缺——联合省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从波罗的海和俄罗斯进口大量造船用具,如大麻、亚麻、木焦油、松木桅杆以及数量最为庞大的板材,以支撑起联合省庞大的造船工业。

    但显而易见的是,在盛产木材的上述地区,无论是挪威、瑞典、芬兰,还是远在白海的俄罗斯帝国,因为气候寒冷,其境内的森林多以泰加林为主,究其材质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适合造成了——尤其是造军舰。 △≧miào△≧bi△≧gé△≧

    但荷兰人别无选择(当然也有处于成本方面的考虑),他们只能从这里大量进口松木桅杆、船板,运至阿姆斯特丹,然后用这些较为松软的木材建造商船和武装商船,有时就连战舰上的很多木材都是松木板。这种船造出来,寿命自然是较低的,但胜在成本低得可怜,因此在联合省非常流行,这或许也是他们在海上作战中有些不利的原因之一吧,船太渣了。

    东岸人毫无疑问是看不上松木制造的海船的,他们也对荷兰人的松木船满世界开来开去感到惊讶,这是一群多么勇敢的水手啊!难道荷兰人不需要维修成本么?真是难以理解!东岸人目前建造的船只,即便是商船,也都是用上好的热带硬木建造而成的,充其量在上层建筑(舱室乃至里面的家具等等)中为了节省成本而使用相对廉价的木材,更别提专业战舰了,那选材可是精益求精,宁缺毋滥,要知道海军在这方面一直是比较“偏执的”——东岸目前唯一用巴拉那松木大量建造的船只,大概就是那些内河小火轮、驳船等小型船只了。

    这次与英格兰人在海上争雄,荷兰人终于知道战舰上大量充斥质地疏松且较软的松木,究竟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烦恼的事情了。反观他们的对手英格兰人,虽然就资金实力来说远不如他们荷兰人,但人家的战舰船壳及重要部位真的都是用橡木制作的,撑死了也就桅杆、艏楼、艉楼什么的是使用其他木材建成,就船体结实程度来说要比荷兰人强上不少。因此,这便是科内利斯·比克尔匆匆忙忙来到东岸的原因所在,U看书( ww.uknshu )即荷兰人想要从东岸采购一大批切割好的优质木材,然后运回阿姆斯特丹——这既可以拿来造船,同时也可以用来给损坏的舰只维修用,对于如今正在进行的战争非常关键。

    而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句题外话,那就是去年下半年联合省驻东岸大使康拉德·范博伊宁根代表三级议会与东岸签署了一系列的舰只购买及建造协议。如今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已经有了二十多艘新旧船只抵达了联合省本土各港口。一旦等到五六月份北海天气晴朗、利于海上厮杀之时,这些来自东岸的舰船保不齐就要上阵,与英格兰海军进行面对面的殊死搏杀。

    有战斗,那么自然就会有损耗,因此海牙的三级议会便委托荷兰西印度公司,专门派遣得力官员和船只,来到东岸考察、采购优质船材。要知道,现在在东岸人的熏陶下,荷兰人也越来越注重选用优质船材了,而不是搞一堆廉价的松木凑数。

    科内利斯·比克尔作为西印度公司的全权代表,这次已经在北宁、顺化一带转悠了多时,甚至就连一些葡萄牙时代的伐木场(多位于塞古鲁港附近,目前尚未开工,处于废弃状态)也仔细参观了一下,如今神木乡这边已是他的最后一段行程了。

    宣浩、麦克斯二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他们只看到一些“大干部”陪着西印度公司的董事来到了他们这个码头上,然后对着烘干后堆放在那里的木材指指点点,以为对自己这个林场采伐的木材质量、数量都不满意呢,因此一时间有些战战兢兢的。

第270章 顺化(3)

    “你们是这个林场的负责人?”与科内利斯·比克尔的交谈告一段落后,贵为贸易部司长的白玉堂招了招手,将宣浩、麦克斯二人叫了过来,小声询问道:“你们林场现今产能如何,普通木材和高档木材比例各占几何,销往何处?”

    宣浩和麦克斯对望了一眼,目前东家不在,或许是去邻近的林场谈事情去了,那么这边的工作照例由林场和木材加工厂的负责人管理。他宣浩虽然是东家的心腹,平日也多少负责监督一下这两处的工作,但这会白玉堂问的问题比较复杂,他一时也答不上来,因此只能呐呐答道:“林场产能……很大,普通木材和高档木材的占比,大约各占……各占一半的样子,普通木材多销往附近的建筑工资,高档木材则主要运回本土售卖,一般是买来做高档家具、乐器和船材,需求还是很大的。我们林场目前正在想办法增加人手,同时也在联系东岸煤气公司,想要安装一套煤气灯系统,以便日夜赶工增加产量,支援祖国建设……”

    白玉堂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知道眼前这两人恐怕不是什么具体负责一线事务的人,而在进一步询问得知他们分别是此地的商店店主和保安队长后,他脸上更是带了一股玩味的表情,难怪这个伐木营地和木材加工厂看着像是个监狱呢。

    “这次也不瞒你们说了,荷兰人在与英国人的海战中损失很大,去年的卑尔根海战你们听说了吧,荷兰人以战败收场,此后一年时间陆续损失了三百多艘商船、渔船,其中大概有三分之一被英国佬俘获。现在你们的生意来了,联合省五个海军部共同决定,从今年起建造的所有商船(可以改为武装商船)、战舰不得再用廉价的松木作为主要材料,因此联合省现在必须从外界进口大量优质木材,懂了吗?”白玉堂瞥了眼宣、麦二人,倒背着双手说道:“你们及附近一个六个林场、两座木材加工厂,可要抓紧机会了,机器不行的就添置机器,人不够的就想办法招募人手,刚才你说的采购第二代煤气灯系统,这也是正理,虽然伐木营地不能用,但木材加工厂可以用嘛。总之要尽一切可能提高产量,荷兰人可是挥舞着支票站在这里呢,别让商机白白溜走了。”

    宣浩、麦克斯二人听了后立刻唯唯诺诺,表示会汇报给东主让他知晓并重视起来。

    话说,华夏东岸共和国自从从葡萄牙人手里弄来了塞古鲁港以南地区后,获得大量优质木材产区的政府就开始了一系列的针对森林的开发计划。

    要知道,这可是在17世纪呢,森林资源尚未被大面积开采,你不砍树连道路都没法修建,房屋和耕地的来源更是没有,因此森林工业渐渐已经上升到了顺化港一带的支柱产业,国家制定了一系列的扶助计划,包括人才、设备、技术和市场等方面的帮助。

    目前,这个计划可谓是刚刚启动,沿海一溜的伐木营地建立的时间普遍不超过两年,木材加工厂调试完毕后正式生产的时间更是不到一年,产能还在缓慢上升途中,要想出现什么爆发式的增长大概要到明后年了。而且今年也是东岸本国对木材——无论是普通木材还是高档木材——需求大增的一年,移民船、商船、战舰、渔船扎堆建设,为了内河航运小火轮、挖泥船的建设也是大增三分之一,商品出口的增加更是直接使得木桶、木箱等廉价木材的需求暴增50%,更别提如今还有规模越来越大的定居点建设了,这些都极大促进了木材市场的繁荣,以至于当荷兰西印度公司的科内利斯赶到东岸求购热带硬木时,贸易部尴尬地发现各大国有林场已经没多少富余木材可以卖给他们。

    这可怎么成!科内利斯重任在肩,自然不愿意采购不到足够的木材就!于是,在他的要求下,贸易部便派出了白玉堂白司长为首的多位官员,陪他到北边顺化地区的沿海伐木营地看看,那边优质木材资源很丰富,除了被国有林业公司东岸森工圈占的大片林场外(目前因人手不足,尚未正式开工),还有许许多多的私人投资者建立的伐木场,他们的产能不一、质量也不尽相同,有的刚刚进入这个领域,有的则已成熟运转一两年,比如宣浩东主所投资的这个林场AA木材加工厂一样。

    私人投资的森工企业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加工能力弱,即砍下来的木头是不少,但能烘干、切割、加工完好的却很少。这样说来,宣浩等人所在的这个企业其实算是不错的了,因为他们有一座木材烘干窑,也有用小马力蒸汽机驱动的木工机床和切割机械,怪不得白玉堂他们过来时还看到有别的林场的工人用船就原木送过来呢,合着是他们没有加工能力,只能就近廉价卖给别人啊。

    科内利斯对于如今东岸木材市场的紧俏形势也有些吃惊,不过好在之前东岸政府承诺出售一批优质硬木给他们,在顺化这边晃悠了一圈后,白玉堂经过和私人投资者的交流,又表示还可以出售一批优质木材给西印度公司。而且,整个东岸的木材产量一直在增长,只要联合省需要,那么东岸人从明年开始就可以加大对联合省的优质木材供给,这令科内利斯·比克尔稍稍放了下心。

    “如今你们真的很急的话,我建议可以考虑下我国新华夏岛出产的优质硬木,虽然距离远了些,但量大质好,价格也谈不上多贵。”白玉堂与宣浩等人谈完后,看了看科内利斯,又建议道:“另外,新库尔兰的木材产业也有一定的规模了,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派人前往雅各布港,为贵公司引荐当地总督贝弗伦先生。啊,对了,你们有没有和我国的加勒比航运公司联系过?他们也经营着许多橡木生意,规模也相当不小。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介意出售一批给贵方应应急。”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白先生。加勒比航运公司之前我们已经联系过了,购买了一批橡木,但他们也没多余的,因为听说自由邦与印第安人之间冲突不断,橡木的产量大受影响,这可真是不幸。”科内利斯·比克尔无奈地说道。

    “是啊,真是不幸,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来了。”白玉堂也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又有些快意,梁向俭家的那三个兔崽子,当初想要经营北美橡木生意来问自己和王辉等人借钱,结果因为自己想要入股而没谈拢。可没想到梁强东这孙子从强小满那里搞来了贷款,两个兄弟一个几乎成了自由邦的国师,一个混血黑小子更是当上了团练使、马步军都指挥使,手底下有数百人枪,数十匹马,俨然成了气候。梁家三兄弟联手,在自由邦一带搞得风生水起,白玉堂说不嫉妒那是自欺欺人,尤其是自己也曾经看好过这个项目。因此,这会听说自由邦和印第安人再起冲突,他心里其实还是很快意的,虽然他知道这种情绪有些不对。

    “你们两个先别走,给我过来。”在看到白玉堂和科内利斯正在进行着热烈的谈话,宣浩、麦克斯二人想溜走,不过很快被白玉堂发现,并喊了过来:“刚才有件事忘了叮嘱你们,那就是生产一定要给我保证,不得有误!我听说附近这一片很多林场存在着种种陋规,比如三个月才发一次工资,有时候还有实物抵充,这实在是太恶劣了,必须禁止!虽然国家如今没有出台禁止实物工资的相关法律,但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盘剥非国民劳务工要有个度,别搞得天怒人怨、生产停顿,那样你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不要求你们按星期支付工资,但一月一发总做得到吧?在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最好也别以各种理由克扣工资。等等,先别辩解,我知道你们的那些手段,无非是以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好坏、所费生产资料过多为由进行克扣罢了;另外就是用豢养的打手、恶棍进行威压,对工人工作中的行为吹毛求疵,然后有系统地克扣工资。哼哼,暂时都先收起这些手段来吧,先保证生产再说,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有些事,国家不是不管,而是暂时懒得理会你们罢了,你们可别自己主动作死,那样可会死得很难看的。”说到后面,白玉堂白大司长又照例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敲打,以免他们做得太过了一些。

    “这这……我们林场还不至于如此。”在看到面对闹事的劳务工威风八面的麦克斯此刻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喘后,宣浩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隔壁很多林场的工人,从早上六点钟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钟,周五甚至还通宵工作,以便为了和有着大量机械加工设备的我们竞争。这实在是太残酷了,也一直是我们东主所大力批判的,我们东主在这里开办商店,其实更多是因为附近乃至整个神木乡都太荒僻了,不开商店的话工人们很不方便。当然我知道附近经常会有一些小商贩过来,但他们的货品总是没那么全,工人们不爱买,真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宣浩现在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他想了想后,他又组织语言说道:“而且我们商店的各类商品价格都不算很高,尤其是从南方大草原上进口的面包,价格比附近其他林场普遍低了一成以上,我们提供给非国民劳务工居住的木板房的租金,也是最低标准的,且两年来一直没有上涨过。为了给劳务工们提供生活便利,敝号的东主真的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付出了太多太多。”

    “还有,为了提高劳务工们的干活积极性,东主决定学习南方的优秀经验,在整个伐木营地内推广计件工资制度。即谁干得越多、越好,工资收入就越高,干得少和差的,收入自然就少了,东主认为,这能有效增加产量。”宣浩最后又补充道。当然他也没有提到,宣浩东主规定的工资总额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也就是说即便整个伐木营地的木材产量整体提高了,(www.uuknshu.com)也不过是干得多的人多拿一些钱罢了。而这些钱从哪里来呢,自然是从干得少的人那里来了,反正工资的总数目又没有增加,由此可见其抠门和剥削的残酷程度。

    “计件工资制度,你们东主倒是有心人,与时俱进啊。这个制度南边也只是刚刚开始试行,这原本只存在于手工业者当中,工厂里还是很少出现的,你们东主能想到这层,不错。”白玉堂闻言看了宣浩两眼,然后不咸不淡地赞许了两句,对于这个油头滑脑的所谓商店店主,他的印象很不好,因为这人说的话真真假假,让人厌烦。

    叮嘱完这些,白玉堂没再和宣浩、麦克斯等人多做纠缠,然后便与科内利斯等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小码头,划着小艇上到了大船上。科内利斯难得从阿姆斯特丹来一次东岸,自然不可能纯是商讨商业问题而来的,事实上他还肩负着一些其他方面的重任,而且东岸人本身也想通过科内利斯带话给联合省的三级议会,就包括新尼德兰、圭亚那以及英属南非在内的一揽子问题进行探讨,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即东岸人放弃行使新尼德兰的优先购买权,转而获取英属南非作为补偿,而英格兰人自此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新尼德兰,至于圭亚那嘛,就补偿给联合省好了。

    这个方案,可以预计联合省可以接受,但英格兰人一定不能接受,因为富庶的圭亚那英国佬目前看来是不太愿意放手的。那么,这就要看接下来一系列的外交运作和形势发展了,比如英荷海战的局势,比如如今正越来越明朗的南非局势。

第271章 南非诸君(4)

    南非的局势准确来说,确实是越来越明朗了。

    在纠缠了将近一年时间过后,即便期间多以断断续续的、低烈度的战争为主,但英国人仍然渐渐坚持不住了,战斗、疾病及其他方面的困扰,使得最初上千名英格兰共和派官兵死亡过半,剩下的人也士气低落,越来越不愿意为吝啬、刻薄的东印度公司卖命。

    而东印度公司本身呢,也因为战争巨大的耗费——开战至今已花费了六万余镑——而感到很不开心,这些年他们在国内被很多对头打压,克伦威尔时期的特许权也被很多人拿出来说事,盈利下降了很多,六万多镑的资金对他们来说虽然谈不上多大,但也是有些肉痛的。要知道他们转卖的印度棉布一年才只能挣21万余镑,更何况他们压根不知道战争还要持续多久,还要花多少钱下去,因此渐渐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为此,他们甚至已经派人私下里与东岸方面接触过了,而且绕开了金鹿商馆的查尔斯先生(此人是坚定的东印度贸易派),直接与东岸外交部门进行了试探性接触,商谈英属南非殖民地的善后处理问题——他们倒是好胃口,直接向东岸索价二十万镑(换取英属南非的统治权,同时要求保留英国东印度公司在此自由停靠、补给的权力),恰好是查理二世出售敦刻尔克价格的一半,让人惊讶不已。

    不过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此番心机大概是要白费了,因为东岸共和国政府压根就没打算买下英属南非。他们的态度其实很明确了,那就是以放弃新尼德兰的优先购买权为代价,取得对英属南非的实际控制,顶多出于其他因素给予当地英国居民一些补偿罢了,但至多不会超过三万镑。而这很显然对英国东印度公司没有任何好处,谈判的主体对象也是英国政府,而不是该公司,因此他们最终还是失望而归,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而在获悉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态度后,东岸决策层也清醒地认识到了如今南非相对复杂的情势,并下定决心批准了国家情报总局的计划,即一面继续与英国政府谈,争取利用国际局势将这片殖民地谈下来;另外,也要加紧联络、策反当地的共和派军人,利用他们对英国王室的怨气,使之为东岸共和国的利益服务,然后倒逼英国政府同意东岸人的提议,当然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尤其是在荷兰人虎视于侧的情况下,他们可是万分不情愿英属南非也被东岸人吞下的。

    说到英属南非共和派军人的事情,根据如今东岸人掌握的情报显示,共和派士兵已经心不在焉,不怎么愿意继续与荷兰人玩下去了。与东岸人秘密联络的约翰上尉、福克斯中尉频频表示,希望东岸军队即刻南下进入查理堡,他们已联络了不少人,剩下的人也多态度中立,东岸军队前来接管的话绝对没什么阻力。而也正是国家情报总局递交上来的这个重要情报,才使得执委会诸公最终下定了决心,打算同时用两手来解决英属南非的问题——只不过目前他们希望先缓一缓,看看今年五六月份北海天气转好后,英荷海军大舰队决战的结果再说,相信届时形势会进一步明朗的。

    当然也不是没人讥讽执委会的决策过于保守、中庸,这在陆军系统里一抓一大把,目前驻守在天雄县以东一带的杨亮杨上尉就是其中的典型。按这厮的说法,在南非这个东岸人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地方,何须与荷兰红毛、东印度奸商们客气,直接以力破之即可!他还写信回本土表示,英属南非那边的约翰上尉、福克斯中尉等人都已表示可以为东岸效力,那么还等什么?直接尽起人马以寻找“失踪士兵、牛羊什么的”理由,全面接管查理堡,震慑住荷兰人的同时,快速接管整个英属南非殖民地,以造成既成事实,逼迫英国政府答应东岸人提出的条件。

    杨上尉坚持认为,这才是正道、王道,执委会诸公考虑太多,一会国际形势、一会贸易问题什么的,束手束脚,效率太低,白白错失良机——杨上尉的这番言论前阵子已被军部总参谋长郭子离驳回,不过郭总参谋长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说“等等再看”,这又给他杨某人带来了一丝希望。

    “郭子离暗弱,这等大好良机竟然抓不住,以至于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真是操蛋。”杨上尉在一处小溪流旁停了下来,双手掬起一捧清澈见底的溪水,仔细擦了擦脸后,才冷笑着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官越大胆子越小。当初在第二舰队司令任上时,他郭子离也是敢打敢拼的一个人,就连我们陆军里很多人都要赞在一声真男儿、好汉子!可如今呢,竟是一副四平八稳的官僚做派,可惜了啊。”

    杨大上尉身边的军官们下意识地稍稍远离了他一点距离,并努力做出正在观风景的模样,当然更有几人装作听不懂汉语的样子脸上一片茫然。毕竟,诽谤、调侃上司——而且还是联合参谋本部名义上的最高长官——的事情,他杨某人敢做,可不意味着他们这些没有根脚的保国*军官兵们不怕,因此这会别提多尴尬了。

    “好了,至于这样嘛。”杨亮洗完脸,看着离他一米之外的一众军官,气得用马鞭将他们的帽子全部打歪,笑骂道:“赶紧去村子里给我盯着,尤其是南非骑兵营的人,别让好东西都被他们顺走了。咱保国*军为了打这里,也是付出了鲜血的代价的,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可能过分谦虚。”

    听到杨亮这话后,众人纷纷长须一口气,然后作鸟兽散了。

    这里是后世的莱迪史密斯城,昨天还是一座掌握在卡玛王国手中的所谓“城镇”,但在两百余名东岸骑兵和大量保国*军步兵的攻击下,科萨黑人们仅仅抵抗了一个晚上,便被尽数歼灭在城内,除少数人等趁夜逃走外。

    其实,莱迪史密斯城的陷落原本就是可以预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瓜熟蒂落的必然。盖因在东岸人抢占了天雄县并站稳脚跟后,四百里瀚海天险从此为东岸与卡玛共有,随后科萨人的噩梦便来了:从天雄县出发的南非骑兵营官兵们轮番上阵,每隔一阵子便带足食水,以轻骑袭杀在小卡鲁高原东半部放牧、种地(花生、芝麻、西瓜、高粱等作物)的卡玛王国部族,今日杀三十人、抢十头牲畜,明日杀五十人,抢二十头牲畜,使其反复处于威胁之中,整日崩紧神经,生产生活大受影响,久而久之吃不住劲也就很正常了。

    这不,在长达一年时间的骑兵袭杀战中,东岸人已先后杀伤、俘虏了超过三千名卡萨黑人,将卡玛王国的实际边境线向东推进到了后世的莱迪史密斯城一带。只是如今看来,莱迪史密斯在东岸骑兵不间断的攻击之下,实力也大为削弱,守军的士气也低落得不成样,竟至于被杨亮上尉率领步骑一千三百多人(其中绝大多数甚至还是炮灰杂牌军)就一股而下,当真是轻松惬意无比,军功立得也太简单了!

    按照河中地区行署事先制定的计划,在攻夺下这座城池后,地区行署也将往这边移民,其中首批为三百人,多为流放而来的图皮印第安人。另外,保国*军内部分作战勇敢的官兵也将被提前授予华夏东岸共和国国籍,然后在这个即将被命名为元城乡的地方定居、垦荒,以充分利用他们相对丰富的战斗经验,为这个新设定居点保驾护航。而也正因为如此,此番被东岸军队俘获的超过一千五百名科萨黑人也将被集体迁移而走,发往东岸本土去搞基建,他们的牲畜、粮食则将被就地没收,成为首批移民们的救济口粮。

    而在设立元城乡后,东岸人的脚步并不会仅限于此。据杨亮了解,在往元城乡设立一个后勤补给基地后,南非骑兵营的主力也将移驻于此,然后不断从这里出发,袭杀卡玛王国在附近的势力,以待将来给予他们雷霆一击——按照地区行署焦专员的话来说就是,先去其枝叶,动摇其根基,最后一股而下,将其砍倒在地,这也是最“经济实惠”的做法。

    毕竟,在面对来去如风的东岸骑兵的打击下,战略上处于极端劣势的卡玛王国诸部落,其实是很难抵挡的,虽然他们也从荷兰、英格兰人那里进口过一些马匹,但至今东岸人也未见他们在战场上使用过,由此可见完全不足为虑,可放心用骑兵打击、削弱对方,以达到彻底夺占整个小卡鲁高原的所谓“短期战略目标”。

    “娘的,这元城乡设立后,大概也就没我们保国*军什么事了吧?”带着几名护兵的杨亮上尉一边看着一堆垂头丧气被押解出来的科萨人俘虏,一边撇着嘴说道:“南非暂时不准我们动手,接下来打科萨人的好事也没我们的份,难不成要让我们去到南横山山脉的东段去攻击法国人的势力?” △≧miào△≧bi△≧gé△≧

    话说如今法国人也是够倒霉的,在新卡昂、圣路易镇被凶悍的游牧民族巴拉人攻克后,他们在新华夏岛上最后的据点多凡堡也被巴拉、安泰莫罗、安泰法济等土人部落联合攻克,三百多名弹尽粮绝的法**人、移民乘坐小木船逃至大泽乡一带,向东岸人缴械投降,请求庇护,目前已被黄仪接受,并打散分置到了各个乡镇,成为了庞大的劳务工群体中的一员。

    而作为胜利者的新华夏土著们,却也在东岸人或明或暗的挑拨下,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了罅隙,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也谈不上和睦,因此现在简直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当然这也是东岸人所乐见的,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也不介意再从中添一把火。要知道,他可是看多凡堡眼馋了很久呢,只可惜没能抓住机会在马南扎诺酋长的大军入城前占据这个新华夏岛南端海岸最好的港口城市。

    法国人也不是没有对多凡堡的陷落无思想准备,法王路易十四曾经在该城被围攻的一年半时间内派出过两艘船往这里输送兵员和物资,只不过一艘船不幸遇大风沉没在新库尔兰外海,一艘被东岸舰船拦截,然后不知所终。也正因为如此,弹尽粮绝的多凡堡最后才被攻克,不然就凭那些土人的水平,虽然有了大量火枪,( ww.uans )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

    而法国人在多凡堡最危急的时刻,曾经修理好了港口内的最后一艘帆船,将四百名移民和军人送走,在后世南非伊丽莎白港一带登陆,并用货物从当地土人手里购买了一片土地作为容身之处。随后,他们也得到了荷兰人的援助(毕竟两国现在是盟国),法国东印度公司也在柯尔贝尔的财政补贴下往这儿进行了投资,将一批农具、种子、武器发到了这个被称为新蒙彼利埃的地方,终于让这个小小的殖民地勉强生存了下来。

    不过,在想在南非这个地方讨生活,没有东岸人点头大约是不成的。他们既然能把法国人从新华夏岛赶走,那么自然也有办法将这帮可怜人再从新蒙彼利埃赶跑,这真的不费事。比如,此刻杨亮杨上尉就有信心,只要给他几个月的时间以及充足的物资补给,他能带着保国*军千余官兵彻底将法国人的这片新殖民地给夺占下来。

    杨亮本人预计这事大概不会太久远了,因为就凭现在西班牙和法国之间越来越不对劲的关系,东岸人迟早要因为同盟密约而被卷入与法国的冲突之中。到了那时候,出兵歼灭法国人的主力舰队(前提是他们敢于出海作战),扫掉法国人的海外殖民地,大约也不怎么费事,因此现在只需坐看法国人在南非折腾即可,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在顺利拿下南非南部英法两国的土地,并将之联成一片后,东岸人在南非南海岸的势力也将大大加强,并隐隐可以呼应到东北部的义成地区,独占南非的霸业也将更进一步。

第272章 南非诸君(5)

    1666年4月下旬,就在杨亮上尉等人挖空心思想在南非西半部寻求突破外,在东海岸的义成地区,东岸人也正在想办法进军富饶的内陆腹地。这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海军和移民船非常在意的无烟煤(目前东岸每年都进口不少英国白煤),当然同样也有大量适合炼焦的焦煤,更何况内陆操斯威士语的土人占据的地区,就农业、气候和降水条件来说,也要比沿海的义成地区好上不少,这对于提高粮食产量、降低拓荒居民的死亡率极为关键,因此这才有了当地邱海洋邱专员一力推行的西进运动。

    或许有人会说现阶段大力开拓内陆煤炭产区,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不过,在义成地区上下看来,通过一系列的定居点向内陆地区挺进,既可以避开南边较难啃的硬骨头祖鲁人,同时也可以深入到降水和土壤条件都不错的操斯威士语的部族领地,这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呢?相当完美啊!要知道,在沿海地带,可没有这里的土壤肥沃,迁移一部分移民填充掉这边的空白后,今后这片土地可就正式姓了东岸了!什么,你说当地还有土人?好吧,是有,不过你觉得他们能够抵挡义成地区的军民们多久?弱者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太多发言权的,东岸人肯将其收编起来送往黑八旗(当然在此之前,他们需在东岸工地上劳作数年)充实人力,已经算是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今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无,毛君、汤墨羽二人骑着两匹善走山路的拉斯切克马,在大队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成皋乡一带。这些士兵还是以奥斯曼帝国流亡官兵、转正斯拉夫战俘为主,一两年前当翟从谔、秦尚行二人的山东新军第一、二师数万官兵及家属,陆续行经新华夏岛的时候,两地的主官终究还是没胆子向这些人伸手,最后只是从中重金招募了三百来个有战斗经验的单身汉,其中大部分还让新华夏岛拿走了,剩下的被留在灵昌乡一带整训,兼且调教民兵,持续不断地与当地操祖鲁语的部族进行交战——这无关正义,一切都是为了争夺赖以生存的土地。

    因此,这会已经是义成地区军事方面实际最高负责人的毛君中尉,带来成皋乡的这两百名士兵基本都是这类炮灰杂牌货色。相反,汤墨羽汤少尉从新华夏岛带来的一个整连(210人),却倒是有编制的殖民地正规军,即新华夏步兵连第四连。

    他们这两部数百人带着大批骡马队(由在新华夏岛上收编的萨卡拉瓦战俘充任),翻越数百米高的山脉来到这片肥沃的谷地,当然不是来旅游的,主要还是到成皋乡一带坐镇,以震慑那些越来越蠢蠢欲动的操斯威士语的黑人部族,因为最近一年来这边迭发冲突,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义成地区专员邱海洋恼火之下,决定从新华夏地区申调正规军,然后与本地区唯一一支机动部队一起,向内陆进发,打算痛击一下周边不开眼的土人部落。

    新任的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延续了马万鹏时代的一贯政策——同时执委会诸公也要求新华夏岛方面发挥“对口援助”的优势——对义成地区的各项求助还是相当帮忙的,他们不但每个季度都派船送一批粮食、建材、火药、日用品、种子、牲畜等物资过来,同时也在自身劳力都很紧缺的情况下发送一批萨卡拉瓦奴隶至此,帮助义成地区修建通往腹地的公路,可谓是尽心竭力,义成地区上下一万多百姓对此自然也是铭记于心的。

    这不,新华夏步兵营的正规军也是属于对口援助的内容之一,在攻打马任加港的战斗中崭露头角的汤墨羽少尉便带着人马赶了过来,与他自幼相识的毛君毛中尉一起,再度联手搭档,稳定成皋乡这个未来注定会成为区域核心城市的地方的局势。

    “像非洲大部分地区一样,斯威士部族经济史上最重大的事件,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即现代商品经济侵入了一个保持着传统的、地方的自给自足的经济社会。可惜现在他们亲自把这扇门给关上了,使得自己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甚至还对我们展开了敌对行动,可惜,可惜了啊。”成皋乡代理乡长、穿二代王魏一边迎接毛、汤二人的到来,一边介绍着说道:“一下子来了四百官兵,这后勤压力是大增啊,翻越卢邦博山区的路不太好走吧?”

    王魏嘴里的卢邦博山区位于后世斯威士兰的最东面,与莫桑比克的交界处,严格来说山不是很高,数百米的样子,只不过山间谷地弯弯曲曲,路不太好走罢了。目前义成地区行署正在规划的义成公路(义成港—成皋乡)就要穿越这段山区,以连通沿海和内陆地区,成皋乡为了配合这个工程,前阵子将历次冲突中抓来的数百名斯威士人送过去平整路基,不料引来了黑人更强烈的反抗,引爆了本就不稳的局势,因此这便有了四百大军——几乎是整个义成地区的所有机动兵力了——前来稳定局势之举。

    后世斯威士兰的地形,其实很简单,从西到东一般来说可以分为四部分,即高裴勒德(荷兰语veld,即草原的意思)、中裴勒德、低裴勒德和卢邦博山区四部分。这个显著的基本自然地理区划,其实也深刻而全面地考虑到了斯威士兰资源开发的问题,即每个自然区的资源潜力不但各不相同,而且不同的地质和地形条件强烈地影响其位置和未来的发展。

    比如,后世斯威士兰主要的铁矿、石棉矿、硬水铝石矿、金矿、高岭土矿、重晶石矿都位于高裴勒德地区,而绝大部分的煤矿则位于低裴勒德地区,至于中裴勒德是最重要的牧业区,低裴勒德是主要的旱作或灌溉农业区,基本上划分得还是很清楚的。

    其实,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出,整个斯威士人居住的地区,其自持能力还是不错的,农牧业条件马马虎虎,虽然有点缺水但绝对称不上多干旱,很多河流是常流河(即便少数河会断流一般也只有几个星期);另外,煤铁资源非常丰富,黄金、石棉的开采在后世也很成规模,东岸人这两年间派出的各种勘探队虽然没能发现后世的很多大矿,但一些小铁矿、中等煤矿(煤矿实在太多了,从姆卢梅到英瓦乌马河畔,几乎整个低裴勒德的地下都有煤炭储藏)却发现了不少,因此,这给了义成地区专员邱海洋在本地发展煤铁工业的期望,只可惜中央一直没能同意,始终未予投资,这令邱某人很是恼火不已。

    目前东岸人占据的地盘主要就是卢邦博山区和低裴勒德北部的一小部分,人口少得可怜,甚至还经受着疟疾和血吸虫病这两种最严重的地方病的侵袭,人口死亡率较高,除了在高裴勒德地区几乎看不到这两种疾病以外。

    低裴勒德的面积大约在6200平方公里的样子,西半部的植被是新华夏岛西海岸常见的阔叶萨瓦纳群落,生长在沙质表土上。东半部大部分是金合欢属、棘刺稀树草原或密灌木丛。值得一提的是,与高裴勒德地区较“酸苦”的草本植物相比,低裴勒德的草本植物相当“甜”,非常适合东岸人从河中地区、新华夏岛弄来的驼峰牛、黄牛的胃口,因此农牧业条件不错。

    “你们占据了斯威士人的土地,难道还指望他们与你们和平相处吗?”在招呼自己的属下带队前往营房后,毛君将马鞭扔给了副官,朝王魏笑着说道:“这片平地大概是整个操斯威士语部族最集中的地带了,好像有十多个部落或氏族吧?我们这么横插一杆子进来,而且态度也不是很友好,还不许人家发飙啊?你就知足吧,老王,人家可没十多个氏族一起上,不然我们这会就是过来替你们办理后事的了。”

    “滚一边去,你这个兵痞!晚上本来想请你们吃好吃的呢,现在没了。”王魏闻言立刻笑骂道:“我们这好歹也能收拢起两百余民兵,虽然干不了什么大事,但自保还是不难的,只要那些土人不是发了疯、不要命地一股攻过来。”

    “得了吧,你们这有毛好吃的,还不是一样要从外部调入粮食。这不,这次骡马队给你们带了一些玉米、腌肉过来,省着点吃啊。现在路上不太平,一路上的斯威士人、通加人对我们都不太友好,劫夺骡马队的事情更是与日俱增,搞得我们不得不减少运输队的频次,增大规模,并派遣士兵押运,真是烦透了。”毛君斜眼瞥了王魏一下,状似不屑地说道:“我也看了王志杰撰写的斯威士地区的报告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农业理想国,条件只是一般罢了。而且土人农业水平低下,开发程度有限,你们接手过来也没太长时间,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得了吧,如果真行那就不用吃救济粮了。妈的,其实想想就郁闷,宝贵的兵力就被浪费在这个上面了,这上头到底怎么想的,通加人现在还大模大样地生活在我们定居点的周边呢,这都没清理掉,结果却一竿子突进上百公里,来到了斯威士人的地盘搞风搞雨,真是乱弹琴!难道不知道这运输线有多长么?运输成本又有多高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毛君毛上尉说得却也没有什么大错。斯威士人的农业水平确实非常低下,与卡玛王国完全没法比,甚至还不如操祖鲁语的那些氏族,据王志杰估计,整个斯威士地区开垦出来的土地大概只占总面积的十分之一,主要集中在姆布鲁奇河、乌苏图河、英瓦乌马河、科马提河两岸,且各氏族常年为争夺耕地、草场和水源而大打出手,这进一步限制了农业用地的开发,因此整个地区的农业开发程度是非常低的,东岸人来此时日尚短,自然也没什么成就,故才有了毛君刚才这一说。

    而更让人郁闷的是,整个低裴勒德地区的气候实在是太过于炎热了,因此水分的蒸发蒸腾量比别处大不少。即便这一代的降水有600-900毫米之多,( .cm )但由于蒸发量大,因此仍无济于事,整体偏干燥(当然也不至于产生严重干旱),农作物一般情况下可以靠降水生长,但产量在大多数年份都谈不上多高,除非你花大力气修缮水库、开挖沟渠,大力发展灌溉农业,才能带动整个地区的农业发展,而后世这里本来也就是这么开发的。

    “倒是让老毛你小看我们成皋乡了,不过你别急,再给我们两年时间,成皋乡一定会变得你们认不出来。”王魏此刻颇有信心地说道:“我们东岸人最擅长的可不就是建设和种田么?斯威士人不会开发这片土地,那么他们就该让贤,我们自己来开发,绝对比他们做得出色!我都想好了,西面山区可以种植茶,而且那里有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后世斯威士兰大部分的人造林也位于此处),可以获得关键的建筑材料;中部阶梯式高地可以种植咖啡,冬小麦可以种植在低地区,改良的牧草和蔬菜则在全地区都可以种植。另外,我们的人也在想办法尝试开辟出甘蔗、柑橘、烟草等高价值农作物的种植区,当然这首先需要完备的水利灌溉设施和充足的肥料,目前我们两者都不具备,计划只能延后了。但无论如何,在现阶段这里发展起一般水平的农牧业,还是可行的。”

    “卧槽,你们已经把西面山区都已经规划好了,这斯威士人各氏族知晓了,那还不得联兵来打你啊。”毛君一听王魏都谈到了西面山区的森林,立刻无奈地说道:“希望你们的牙口与胃口一样好吧,也希望邱专员能支持你们,不然没戏。”

第273章 南非诸君(6)

    手机阅读

    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义成地区专员邱海洋与升任义成县县长的肖敬宗于滑台乡分道扬镳,各去一处督查地方工作。肖敬宗要去滑台乡乡下一些地方,看看当地农业开发的状况,顺便再了解下最近地方上与通加黑人冲突过程中的损失状况,这也是如今县政府最为关心的事情了,因为东岸人那种“要地不要人”的政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原住民之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和平相处的空间。

    说到这里我们也有必要提一下,义成县这个成立了本月(4月)初的县份,下辖义成镇、三元里乡、灵昌乡、滑台乡四个乡镇,有9800余居民,其中流放的图皮人、瓜拉尼人、转正非国民加起来占了三分之一。而如果再算上县内同样为数不少的萨卡拉瓦人的话(目前他们尚未取得国民资格,本土对是否接纳他们争议也很大),这个全国第63个县级行政单位的人口数量大约还得再上一层楼。

    而人口虽然上去了,但严格说起来,义成县的成立其实是有些问题的,因为其经济水平还有些低,不太够格,要不是某些老干部帮肖敬宗、邱海洋二人活动了下的话,义成县的成立大概还得押后个两年左右——这里的经济实在是太差了,至今粮食自给都有些问题,不得不长期向新华夏岛方面求助,如今新官上任的肖敬宗首先需要解决的,大概就是农业生产的问题了,其次是交通问题(通往成皋乡一带的二等国道),不过这看起来似乎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邱海洋与肖敬宗二人在滑台乡分别后,专员阁下便在大批随从的簇拥下,沿着拟修建的义成二等国道一路向西,朝酸枣乡方向而去。他们的队伍行得很慢,主要是为了看看这条至关重要的公路的修建进度到底怎么样了。当然实际上邱海洋也已经有思想准备了,因为地区行署为了这条公路总共也就拨了区区四万多元的资金和一些建材罢了,少得可怜,真要说起来,对于修建义成二等国道帮助最大的,可能还要数新华夏开拓队政府了,因为他们往这里输送的数千名马来人真的是解决了劳动力方面的大麻烦——要知道,在义成地区粮食尚不能完全自己的当下,邱海洋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投入到乡下去修水库、挖水渠、开荒地,但另一方面他又想进军内陆的成皋乡一带,想要开发当地的矿业资源,因此如果没有外来补贴和援助的话,这种农业还没搞好就想工矿业的扯蛋行为自然是进行不下去的。

    只不过如今看来,即便有了外界的不断援助,但义成地区薄弱的家底仍然无法完全支撑起邱海洋的雄心壮志,这从义成二等国道极其缓慢的修建进度就能看得出来。截止4月底,基本上也就各定居点自己搞了一部分罢了,离全线贯通还早着呢,其中修得最快的可能要数义成镇(其实是义成镇西郊某深水河港,即后世的马托拉港)到滑台乡这一段了,大约三十公里的路程已陆陆续续修了大半,剩下的一部分也粗粗整饬了下,离完工大概也就数月的样子了,因此这次从县城到滑台乡这段旅程,邱海洋、肖敬宗二人都是乘坐大型四轮马车的,这种车走在粗石子路上还算平稳,至少比骑马舒服,不是么?

    而除了修建得还算不错的这段以外,其他各段简直就是一塌糊涂,短期内完全没有完工的希望。比如,滑台-酸枣这段55公里的路程也就完成了不到十公里的样子,寒碜得很;而这其实还算好的,酸枣-管城这段约35公里的路程,因为地处卢邦博山区,完工里程数能有3.5公里就不错了,无论是酸枣乡政府还是管城方面,都压根没怎么在这事上下功夫,因为他们现在的头等大事还是养活自己,其他一切次要的,更何况这会他们还面临着许多军事安全方面的威胁。

    最后一段管城-成皋段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因为当地乡长王魏重视,兼且处在平地上,才多修建了一点罢了,但长度也不过区区七八公里的样子,只占了该段32公里总里程的四分之一,短得可怜。

    综上所述,目前所谓的义成二等国道总计152公里的设计里程上,完工的不过才50公里出头的样子,只占约三分之一,要想全部完工,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呢,这令地区行署专员邱海洋非常忧心。要知道,他可是把这条连通内陆煤炭产区(同时也是条件不错的农业区)的二等国道,看做未来义成铁路的前置设施的,如果这条公路没法如期通车的话,那么大量的铁路器材、劳动工具、物资食品该如何运进来呢?这铁路又合适才能真正通车呢?因此,现在邱海洋邱大专员是真的着急啊。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斥责邱海洋好大喜功,即所谓的“超前发展”,喜欢不顾实际地发展“政绩工程”,因为如今除海军对优质白煤有不少需求之外,全东岸几乎没有其他单位或企业会对这种煤炭有太大的需求。要知道,本土所产的劣质煤炭并不是不能用的,蒸汽机连柴禾都能烧,更何况煤炭呢?

    再说了,本土黑金煤矿、黑水煤矿所产的煤质地也还凑合,新华夏岛塔城煤矿虽然产量已到顶,运输距离也较远,但煤炭质地不错,在本土也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因此,竞争都这样激烈了,市场需求都这样低了,邱海洋还在一门心思想修通抵达内陆煤矿区的铁路,真真是昏了头了,可谓是完全不顾义成地区连农副产品都无法完全自给的残酷现实而硬要上马项目。如果这不是好大喜功的话,那么还有什么是好大喜功?凭义成地区的现状,这条铁路一段时期内压根没有收回投资的可能。

    邱海洋对这些或明或暗的责难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仍然执意于进行这样的工程,而且他还仗着中央特许义成地区可以多截留移民的特权,屡次三番向河中地区、新华夏开拓队讨要物资和援助,让两地的官员们多少也有些无奈,同时心里也在吐槽,这厮到底是有多想做出政绩啊?但没办法,邱海洋这厮后台太硬,来头太大,上头已经明确说了尽量照顾义成地区,那么两地主官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吧,看那个好大喜功的家伙能做出什么来。

    此时邱海洋一行人已经过了滑台乡,除了出乡场那几百米石子路外,剩下的便是无尽的荒野了。杂草、灌木、车辙、水汪、小坑点缀在一条模模糊糊的道路上,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就连动物都懒得靠近这条经常车辚辚马萧萧的区域,着实是荒凉无比。

    “这么大的土地,野外就连个村落也看不到,通加人不知开发,暴殄天物,我们东岸人怎能浪费了。唉,还是钱和人不足,不然大批移民运过来,房子建好、水库修好、沟渠挖好,公路、铁路搞起来,这野外的气象就又不一样了。”邱海洋骑在马上,手搭凉棚看向前方,喃喃自语道:“现在一切的症结就在钱上!有了钱,就能截留更多的移民,就能养更多的军队,就能训练更多的民兵,这发展速度与现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从哪去搞钱呢?内陆腹地的优质白煤是能换回一点钱,但不够!难不成要去开发西面山里的金矿?我听王志杰那帮探险队员说,从土人手里换回过狗头金,很明显是捡来的,但是具体位置却不详,这有点遗憾。而且听说那些河里还有砂金,前期贸易未断绝时,土人也用这东西来交换过生活用品,这绝对是从上游地带冲刷下来的,上游高地区肯定有金矿,就是不知道在哪,储量又如何,开发是否便利,这都需要派人去一步步勘探——当然了,在此之前,修路才是一切的基础,也只有路通到了斯威士人的地盘,才谈得上下一步的事情。”

    在义成地区行署专员邱海洋的规划中,以后斯威士地区的核心当在煤矿——从远景来说,是煤铁工业区(如果有的话)——所在地,所有一切交通设施均应围绕于此来设计和建造。东岸人手头虽然没有后世斯威士兰经济的详细情报,但就依稀的印象来说,二战以后的斯威士兰,其主要出口商品为肉制品、煤炭、石棉、木材、纸浆、蔗糖和铁矿(每年高达数百万吨),次要出口商品为棉花、烟草、水果、牲畜、羊毛、皮革等,另外还有一些黄金、含铝矿物、矿物盐出口,但总量不是很多。

    这样的出口结构,邱海洋自然是从秘密渠道获悉了,而且经过他在这边主政数年的历练后,确实也发现这是符合现实地理的,即斯威士兰地区也应该这么发展,除了一点微小的差别以外——义成地区是有可能抢在还未发展起来的南非之前,建立一套工业体系的,那样就有了不小的先发优势,很有可能在未来压制南非东半部地区的发展,使其成为自己的原材料供应地和商品倾销地。

    而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全部取决于义成二等国道及未来的义成铁路能否如期建成!铁路这种交通干线一旦完工,那么整个斯威士地区的出口商品就可以全部运往此时堪称整个印度洋西海岸条件最好的港口义成港,然后再从这里运往他处销售——后世斯威士兰便是如此,在通往马普托的铁路建成后,当年斯威士兰就通过这条交通干线出口了260万吨货物,其中绝大部分是铁矿石(煤炭因为无法竞争过南非的煤业集团而出口较少),由此可见这条铁路的关键作用。

    目前,邱海洋已经将申请增拨款项以加速完工义成二等国道的申请书递交了上去,不知道上头会怎么批,希望能通过吧。而在义成二等国道修建完毕后,义成铁路的开工建设便也可以纳入议事日程了,但是在目前缩减乃至停止铁路投资的大环境下,他能否力挽狂澜在执委会得到足够的支持,U看书(uushu.om)现在看来其实是够呛的,而这也正是邱海洋本人所担心的。

    想来想去,目前他最好的盟友大概就是海军了,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好吧,或许移民部也算是他半个盟友吧,因为一旦这种燃烧热值较高的煤炭被大量储存在东岸各个港口,那么移民船所需携带的燃煤数量也将大大减少,这无疑能够让他们的船装载更多的货物(去程时)和人口(回程时),这多少也算是个利好吧,就是不知道移民部会不会领情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邱海洋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众随从们小心翼翼地奔驰在路况奇烂的草地上——尤其是在下过一场雨过后——一直花了两天多时间才抵达最西面成皋乡,然后直接住进了乡政府大院内。

    今天已经是1666年4月30日了,地里的秋粮差不多刚刚收获完毕,成皋乡之前刚刚接收了大批从义成港转运而来的玉米和腌肉,这会地里又收了不少高粱、土豆、苜蓿等作物,正是粮草丰足的时候。邱海洋估摸着,这回差不多已经可以将成皋乡的民兵都召集起来分发武器了,马上由毛君、汤墨羽二人率领的四百大军即将出征袭扰几个敌对的斯威士人氏族,这些民兵正好留在家里守城。

    而且这一次,邱海洋打算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督促官兵们奋勇作战,最好能够重创乃至扫平那些敌对的黑人部族。毕竟,借来的部队和装备总是要还回去的,新华夏岛自己也有不少作战任务,总不能无限制支援义成地区吧。(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74章 山东大旱(11)

    手机阅读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这才五月下旬,以往尚有不少流冰的庙街港这会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港务局的人已经来到了码头上班,被封冻了数月的这座外东北重镇,终于又可以再度与外界进行联系了。 (w W W . V o Dtw . c o M)

    穿着厚实的皮衣、头戴海豹皮帽的廖逍遥又喜又忧地看着一大群刚刚下船的难民,这些难民人数大约在四五百人的样子,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精神状况看起来也很不好,刚刚从已确定今年就要退役的老爷船“加利西亚飞鱼”号武装运输舰上下来。

    他们从山东胶州要塞出发,老船长经验丰富,总能在紊乱不清的近地洋流中找到利于航行的那一条,然后再利用从东南方断断续续吹来的海风(五月是南北风交替发威的季节),一路劈波斩浪,除途中在元山津停靠了一下补充物资、放风乘客外,便只是蒙头赶路,终于在5月27日这一天驶抵了隶属于黑水开拓队辖下的庙街港。

    按照约定,这一批四百多难民——后面可能还有不少批——将交由黑水开拓队管辖,在当地落户,以减轻山东那边的压力。要知道,在赤地千里、蝗灾遍地的山东,即便你想要组织人手开荒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而且费效比极低,最终只是白白浪费了种子和气力,因此将这些人向外转移垦荒才是正理,黑水开拓队从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接收了不少,而今年看起来似乎仍要继续接收,也不知这山东的旱灾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去年五千,今年搞不好又是万把人过来,这山东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听说山东西四府的蝗灾倒是慢慢消停了,可登莱地区仍在发,这满清朝廷狗运倒是不错。”廖逍遥看着这帮灾民,有些无奈地说道:“韩钱,你们台湾银行这些年在政府的扶助下挣了个盆满钵满,这个艰难时刻,你们可也不难退缩了。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刚从宁波运了一船棉衣过来售卖,先别卖了,拿来给这样难民们穿上吧。这会天气其实还是挺冷的,他们也未必适应这里的气候,可别让人冻出毛病来。嗯,就当是政府帮你们代理销售给这些灾民的吧,平价,别想着挣太多了,货款等这些灾民安置下来再慢慢用自己的劳动偿还吧。”

    韩钱闻言又是一阵郁闷,他们这些大区经理的收益其实都是和业绩息息相关的,作为主管黑水大区的负责人,

    韩钱这几年来可是被廖逍遥抓差干了不少事,花了不少钱。比如货物被挪用给了新设的村落、乡镇,比如船只被征用,比如人被拉去帮忙干活,比如替政府支付一下烂账等等,总之是一堆破事,让人无奈得很。

    尤其是在听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人们说起的那边的情况后,韩钱就更是羡慕了。合着同样是这种大型贸易殖民企业,人家东印度公司怎么那么威风,咱们这台湾银行怎么就像是后娘养的,还整天得替后娘干脏活累活?每每想到这里,韩钱就不由得长吁短叹。不过好在他也是大明出身,对于民不与官斗这句话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更何况台湾银行超过半数的股份控制在政府手里,他们本身与政府的关系也错综复杂,平时也承了不少政府的情(比如租用第三舰队鄂霍次克海分舰队的船只等等),因此注定是无法达到荷兰东印度公司那般的自由地位了。

    因此,这会韩钱听到廖逍遥的吩咐后,立刻上前答应道:“请放心吧,廖司令,这批棉衣足足有两千件,全存在庙街码头的货栈内,还没来得及分发至各处呢。鄙人这就去吩咐下面人将棉衣搬过来,放心,两千件全部归廖司令您支配了,这批灾民用不完下批接着用,货款的事也不急,等他们先安置下来再说,鄙公司还承受得住。”

    “很好,台湾银行作为国家的企业、贸易先锋、殖民利剑,就该有这样的觉悟。韩经理,你很不错,以后好好干,我会在你们邵副总面前提起这事的。”廖逍遥瞥了一眼韩钱,用不咸不淡的语气称赞了一下,然后又说道:“我听说你们在黑水造船厂订造的四艘72吨级小火轮去年封冻前已经到港了?嗯,接下来可能也要征用一下,用这些船运一些灾民到西面乌第河一带安置。”

    话说现在黑水造船厂建造的船型真是越来越多了,这不,去年上半年的时候,72吨级内河/近海通用型小火轮的专利持有人工程技术研究院,已正式授权黑水造船厂建造这种非常好用的船只(当然包括蒸汽机、传动设备、螺旋桨等在内的许多主要部件,仍需从本土采买),这意味着远东三大藩镇从此不用再千方百计地从本土采购淘汰下来的旧船,而是可以就近在黑水厂订造新船了,这无疑是一大进步。

    台湾银行去年年中闻知消息后,就筹集资金下单订购了四艘这样的船只,在阿穆尔河、恒衮河、乌苏里江、结雅河一带开展航运业务,收购当地的山野货、砂金、高级毛皮、药材、咸鱼等商品,有时也会帮着运输一些建材、粮食、燃料、被服、军火等大宗货物,打算彻底将这个辽阔土地上的商业开发起来。

    只是如今他们看起来有些倒霉,这几艘船去年阿穆尔河封冻前才拉了一些建材首航至庙街港,然后就一直停在干船坞内过冬。没想到竟然让廖逍遥廖司令给盯上了,这会被拿来征用运移民,他们也是无话可说,只能从命了!

    而谈到这个乌第河,那还从三年前廖逍遥上任后在这外东北跑马圈地的事说起。在那个时候,东岸人虽然与俄罗斯签订过远东地区的划界协定,但条款内容相当模糊,很多地方压根没怎么规定,双方互相之间的越界(其实很难说是否真的越界)之举数不胜数。廖逍遥寻思之下,觉得要想真正彻底占牢这片土地,还是得有人在上面居住,并建立起有效的预警、防卫机制,而东岸人在移民方面的优势自然不是俄罗斯人可比的,因此这便有了后来的跑马圈地将乌第河—结雅河一线全部鲸吞的壮举——当然这也有圈住并慢慢消化当地数量不少的原住民的因素在内,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极好的兵员呢。

    这次山东数十年难遇的大旱灾,以及随之并发而来的蝗灾,登莱二府是没法种粮食了,因此收拢而来的大量人口(目前已破二十五万,这还是在清廷加强拦截的情况下得来的数字呢)只能就近分流到其他地方,比如宁波府、朝鲜租借地、黑水开拓队辖区等等。

    其中,宁波府由于近些年来人口与日俱增,且经济作物播种面积日大,因此能够安置的人口不太多了——君不见上次安置淮安府移民时多安置到当地盐场、建筑队、伐木营地,时隔数年之后,宁波府的可耕地面积扩大得仍然有限,且多为新增人口抵消。因此,此番梁向俭好说歹说,南方开拓队队长江志清才勉强答应接收个七八万灾民安置拓荒,再多却也是没有了,因为就安置这七八万人都得挖空心思开拓坡塘林地,难度可谓不小。

    另外,济州岛上的山东新军官兵及家属撤走后,保守估计也腾出了两万人以上的安置容量,如果釜山、元山津等地再挤一挤、向外越界“借地”种田的话,还能再安置个两三万人,这加起来就超过四万了,给登莱开拓队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最后便是廖逍遥所管理的黑水开拓队辖区了。目前库页岛南部有着面积不小的半熟地,都是以往居住在集体农庄内的淮安府移民留下的,且去年大泊、南库二县政府又组织人手对其整饬了一下——清除撂荒后又稍稍长起来的杂草、灌木苗什么的——基本今年又可以容纳大批灾民了,就连集体农庄的房屋都是现成了,只需稍稍打扫、修葺一番就能入住。

    梁向俭之前曾在黑水地区为官多年,集体农庄和集体农场在当年便是他梁某人一力打造的,按照他的估算,只要大泊、南库(另外黑水县及阿穆尔河流域也有集体农庄,但规模远不及库页岛南部)两县的集体农庄没有大面积荒废——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随着当年顶峰时高达五十万的淮安府移民陆续移走,田地没有足够的人来耕作,那么熟地慢慢变生,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么此番安置个数万人当不成问题,当然这或许需要提前支付第一年的口粮,不然恐怕也是难以为继的,毕竟当地人少,余粮有限,养不起太多人嘛。

    而去掉这些地方后,山东这边就只剩下七八万人需要安置了。这么点人口数量,在登州府找一些蝗灾不是那么严重、水利设施也还算可以的地方,慢慢折腾、慢慢熬吧,总是能收获一些粮食的,虽然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谁叫如今其他地方都安置不过来了呢?

    “清廷这个腐朽朝廷,国内出了这么大的灾害,赈济却如此不力。这样的鸟朝廷,还要之何用?想必如今青州、济南、东昌、兖州、河间诸府的清国百姓,都在传颂咱们大东岸的仁义之名了吧?这个时候若是尽起大军往击之,当可收获奇功!只可惜……”说到这里,廖逍遥也是摇头笑了笑,不再深入谈了,只听他转移话题道:“如今山东旱蝗连发,民不聊生,咱阿穆尔河流域也要接纳万余灾民安置,这个任务,说起来可也是不轻哪。谷物、鱼、肉可都要齐备了,不然养不活这么多嗷嗷待哺的灾民。你们也别叽叽歪歪,当年你们中很多人蓬头垢面,混得还不如他们呢,还不是靠别人救济活过来的?如今将心比心,帮帮别人也是寻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这虽然是佛家的话,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另外,东北这么辽阔的土地,历史上兴起过渤海国、高句丽、辽、金等政权,但俱是胡人朝廷,汉家儿郎却是甚少来到此间啊,尤其是这外东北的沃土。咱东岸国既是传承自大宋,那么便有责任来此开疆拓土,为我国民争取异日之生存空间。更何况,这里的竞争对手很少,U看书( ww.uanshu )力量也不强,充其量不过数千西伯利亚哥萨克而已,难道还挡不住吗?”廖逍遥又意气风发地说道,显是身上的些许皇汉习气发作:“所以,这一批移民主要往乌第河—结雅河一线安置,先把这条控制线给坐实了,挡住俄罗斯人的窥视,然后再慢慢消化这数十万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土人,我估摸着没有二十万也有十万以上,这要是消化了,对于我们本身的实力也是巨大的提升。所以,值此关键时刻,大家更要勠力同心,努力做事。这次山东发来大批灾民,对于我们来说既是负担,同时也是一笔财富,就看你如何看待了。挺不过去,自然万事休提,挺过去了,那么我们势力大增,此消彼长之下,俄罗斯人再也没有任何与我们抗衡的可能,只能灰溜溜地将爪子收回去,这白山黑水间的大好所在,岂能便宜了粗鄙无文的老毛子?”

    “廖司令高瞻远瞩,我等不及。”韩钱这厮第一个拍起了马屁,然后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大家纷纷嚷嚷,咱阿穆尔河两岸数万百姓,哪能还养不起万余灾民呢?就算是真养不起,让黑瞎子港那边多发点海豹肉、鲸鱼肉什么的过来,总也能支应一阵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点起人马去抢一把那些归附于满清博格德汗和沙皇的土人部落吧,多少也是点补充,不信干不过他们!

    说到这里,大家的情绪渐渐也热烈了起来,抢别人的东西,对于阿穆尔河流域的男儿来说,从来都是保留“娱乐项目”,一向是为人所“喜闻乐见”的!(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75章 山东大旱(12)

    手机阅读

    1666年5月31日夜,几艘“阿穆尔河”级内河浅水炮艇悄然驶近了镇江堡外海,给已在此登陆的第七混成营部分官兵送来了大批补给,同时也顺便拉走了一批战利品和俘虏。()

    战利品是陆军官兵攻破镇江堡城后缴获的部分粮食、牲畜、木材、金银什么的物资,而所谓的战俘就很复杂了,其中既有清军俘虏,也有一些被东岸官兵“强行认定”为战俘的朝鲜棒子——准确地说,包括一个小规模的朝鲜官方使节团及大批朝鲜商人——如今就等着再藉此向朝鲜人好好敲诈一笔了。

    话说自从邵树德时期发动侵朝战争并在报恩郡之战击溃朝鲜大军后,朝鲜王国与清国之间的关系便急速冷却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曾经强大到令他们绝望的满蒙八旗居然也无法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于是在现实的威胁下,这些棒子便可耻地投向了东岸一边。

    不过,棒子终究是棒子,明末以来风云变幻的局势让他们学会了许多东西。光海君时代的“两端政策”此时又被朝鲜君臣提上了朝堂讨论,并很快付诸实施,即他们在遵从东岸人开埠、通商等条件的同时,也与清国继续维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联系。而在这些联系中,贸易自然是非常重要的方面了,朝鲜的粮食、铁料、药材和海产品,清国的牲畜、毛皮、纸张、布帛、盐及茶叶,都是这里最常见的流通商品。

    镇江堡便是这类贸易来往中的重要一环。这个始建于明代洪武年间的边防堡寨,因其极端重要的地理位置,成了朝鲜商人、使节前往清国的主要途径,因此这次被东岸人突袭打上门来,许多商人便被堵在了城里,一下子成了俘虏,也是够倒霉的。

    镇江堡作为屏护驿道的节点、九连城的外围,自然不是没有守兵的,而且即便这些年来不断抽兵北上支援沙尔虎达(以抵御东岸人的压力),镇江堡内仍留有四五百名八旗官兵戍守,如果再算上周围一些堡寨内的守兵的话,整个镇江堡—宽甸—九连城一带共计有一千好几百满蒙汉八旗官兵,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东岸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身穿蓝衣的第七混成营1450名官兵。这支以下伊河县为兵员募集地、经受了全套严格训练的正规部队,下辖四个步兵连(全部装备米尼枪)、一个骑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工程兵排和若干侦查、参谋、勤杂人员,

    拥有多兵种合成作战能力,火力凶猛、进退有序、武器先进、士气高昂,几乎一登陆就在海军舰炮的配合下,击退了前来攻击的三百骑清军马队,并利用敌人不熟悉米尼枪特点的优势,远距离击杀牛录章京一员,极大震撼了清军。

    登陆场附近一战获胜后,全数登陆完毕的陆军第七混成营全部,在代理营长儒尼奥尔少校的指挥下,快速向镇江堡挺进。彼时镇江堡内只有不足四百守兵,且惊慌失措、士气不振,加之其城墙自明末以降便年久失修,故被第七混成营用大炮轰开,然后杀入城中夺占了这座临江的港口城市,

    此战东岸人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34人伤亡,便取得了毙伤俘敌军近两百人的战绩,堪称大捷,而其中发挥最大作用的应该就是列装的米尼枪了(亦称1652-甲型线膛枪)。这种陆军的“新玩具”射击精准、射程也大大出乎清军预料,四个连近千名步枪手形成的密集火力打得敌人压根抬不起头来,故最后只能翻身上马逃窜,整个战斗过程不要太轻松。

    而在见到东岸人如此轻易地便克复镇江堡这座关键城市后,无论是当地的居民还是前来互市的满、蒙、朝商人,都吓得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生怕素来凶名昭著的黄衣贼——好吧,这次是蓝衣贼——将他们一股脑儿宰了。尤其是那些朝鲜商人和使节,就别提多尴尬和害怕了,因为东岸人可是不止一次警告他们不要和清国再也任何往来的,结果他们不但派商人互市了,而且还派使节前往北京(结果还让人当场逮着了,这事闹得……),这要是让东岸人借题发挥起来,朝鲜君臣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事实上朝鲜人猜得不错,这次名义上主管远东三大藩镇军事的梁向俭确实是要借题发挥,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给山东灾荒给闹的。这不,因为灾民数量奇多,黑水、宁波等地已无法有效安置,因此下面有人给梁某人献计,言道后面若再有灾民涌来的话,那么干脆就去镇江堡一带屯垦算了,那里有熟地、有人烟、有港口,且背靠朝鲜王国,借(勒)用(索)物资方便,开荒的难度大大降低,应该能安置个数万人。

    说实话,梁向俭对这个建议很是动心,因为他现在吃不准后面还会有多少灾民涌来,手头的存粮目前已经没剩多少了,而今年又没有足够的资金向荷兰人大规模采购粮食,因此自力更生开荒已经成了必须。而开荒很显然也是要有所选择的,比如最好有一定的基础,而且前期有物资支撑的话就更好了,这选来选去,其实也就宁波、黑水等地当初遗留下来的集体农场是最合适的了。只是如今这些地方也都填得差不多了,那么向外寻找新的拓荒地也就成了必然,镇江堡、九连城、宽甸一线就是他们最近选定下来的目标。

    这里邻近出海口,交通方便,有一定的农业基础,还可以就近从朝鲜调运物资,还有城池可以戍守,土地也很肥沃,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地方,因此这便有了精锐的第七混成营一千多官兵在镇江堡大举登陆的事情。

    战斗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能打的满蒙八旗都已去了关内,关外留下的要么是老弱,要么是战斗力较弱的,而且就这些留守人员,其中相对不错的这几年也被大批抽调去了北边宁古塔一带,帮助沙尔虎达抵抗俄罗斯人和东岸人的蚕食,因此镇江堡一带的防卫力量如何空虚是显而易见的。而他们此刻碰上的又换装了新式米尼步枪、训练有素的第七混成营,人数上也居于劣势,这被一股而下也就可以理解了。

    第七混成营于5月下旬控制镇江堡后,除一开始派遣部分人马(主要是骑兵)出外搜索、驱赶残余清军外,后面便一直驻守在城内,等待后续物资补给及人员的到来。同时,也按照梁某人拍板定下的计划,将一封措辞严厉的外交信件交给了两名被俘的朝鲜使节团官员,要其带回汉阳城,交由李朝君臣观看,问问他们到底为何私下里与清廷勾连?到底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总之意思就是藉此向棒子们再度勒索一批钱粮牲畜,好支持后续运来的大批山东灾民在此开荒。

    据梁向俭等人保守估计,如果能够有效控制镇江堡一带,并击溃九连城、宽甸的残余清军的话,那么在这个地方安置个三五万山东灾民垦荒种植土豆,问题应该不大,前提是朝鲜人物资供应得力。不过这个计划也不是没有风险的,盖因数万灾民一旦运来,那么短时间内可就走不了了,若是清军调集大军来犯,东岸人的麻烦可相当不小,要知道,这次派兵突袭拿下镇江堡,已经算是东岸人实质上违反了停火协议了,清军会有什么反应,实在是很难说,虽然他们似乎也不怎么重视这个地方。

    不过,东岸人既然敢来到鸭绿江口,那么自然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清军要打那便打呗,我们背靠城池,有火枪、有大炮,交通运输廉价、便捷,你清军怎么比?别的不说,光是横穿整个辽东地面运输物资的成本都吓死人了,要不明朝时这些军事堡寨的物资运输也不会是从登州用船运了,实在是陆路不好走啊。因此,即便清军来犯,其兵力也不会太多,那么这对东岸人来说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以陆军第七混成营为核心,辅以少数杂牌军夫及朝鲜仆从军,依托城市防御,怎么着也能把清军打败或耗走了,简单得很。

    “现在地里的麦子要妥善保护,别让人趁机破坏了。现在能找着一块不闹旱灾、不闹蝗灾的地方不容易,能收获点粮食更是不容易,一定要看紧了。城里的人员要鉴别,镇江堡足足有两三千居民,基本都是鞑子吧?就算其中超过一半原先是汉人,那也是入了汉八旗了,跟鞑子是一条心,跟我们是走不到一块的,要小心他们使坏。”从南方开拓队借调而来的吕方朝十多名围拢在他身边的干部说道。

    因为传闻吕方这个娶了杨家女儿的家伙要调到黑水开拓队辖区当“大官”,因此这些要么毕业自烟台抗清军政学院,要么来自退伍军官的基层官员们都很买账,一个个的姿态还是摆得很足的,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是顶头上司了嘛。

    吕方此时交代的官员都是上头准备好来接收镇江堡地方政务的官员,反正这里与东北大部分地区一样,人烟相对稀少,城里城外只有两三千居民,比打过来的东岸军队、官员们多不了多少人,因此十多名官员已经足以将城里的民政事务管起来了,前提是那些清国小吏们配合,当然一贯是墙头草的他们也不敢不配合。

    “我们现在人手有限,就更要集中力量搞好一处,也就是说集中搞好镇江堡左近的农业,确保垦荒大业不受影响吧,九连城、宽甸那边就不用想了,顶多派人去逐退当地的清军(与其说是清军,不如说是旗民),在那边开荒种地,可能暂时还不会去,因为不好照应。”吕方又说道:“新开辟的土地原则上以种植土豆为主,这种作物生长周期短,产量高,不挑地,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种小麦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况且产量确实也有些低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就征发城里的居民到郊外去平整荒地,放心,陆军会派人配合你们的,谅那些居民们也不敢不从。”

    其实,吕方所说的事情确实也正是东岸人之前所担心的,即目前在鸭绿江口登陆的仅有一个第七混成营,以这区区一千四百多人,横扫附近的清军(其实压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清军)是不难,但想要控制多大地盘却纯粹是扯淡了。因此,第七混成营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确保镇江堡附近垦荒地的安全,以免被清军突袭而至毁了开荒成果,那样一来迁移而至的数万山东灾民可就要抓瞎了。所以你便看到了,U看书( .com )这会东岸这边军政两方面的官员都非常之保守,一致同意窝在镇江堡附近装乌龟,然后向朝鲜人索要开荒所需的粮食牲畜物资,顺便要求他们出兵协助守御这一片。

    当然了,或许他们有些杞人忧天,盖因此时东北大地上清军人口、兵力都很稀少,镇江堡一带其实已经算多的了。梁向俭一开始甚至怀疑,整个东北刨除掉宁古塔的清军的话,还能不能凑出两万八旗武装!结论是估计也就一万多,去掉驻守辽阳、沈阳、广宁等重要城市的人马,能抽调出来进攻东岸人的部队至多不超过八千;如果再考虑到后勤运输的因素,那么八千这个数字还得再打个折扣,可能只有五千,那么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不管清军方面如何,东岸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这次抢占镇江堡一带屯垦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分流安置不下的灾民,当然后续沿着鸭绿江水系向上游挺进,一边筑堡屯垦,一边切断朝鲜与清国的联系,也都是应有之意。而一旦东岸人在清、朝两国边境一带成了气候,那么这内外东北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形势,也就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对此,无论是梁向俭还是廖逍遥,其实心里都有些没底,因为他们不确定,不确定执委会诸公对他们挺进鸭绿江口的军事行动有什么看法,因为这可是有“违规操作”的嫌疑的!不过就目前而言,做了也就做了,毕竟这里是一个分流山东灾民的不错所在,不是么?至于可能遭到本土处分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76章 山东大旱(13)

    “这种土豆在登州府种植多年,应该能适应丹东的气候。”一名年轻的官员指着那些装在桶里的土豆,朝几个前清国小吏说道:“你们现在就带人分发下去,交给新来的移民们耕种,放心,具体的你们不用管,都有登州过来的农技人员指导,你们只需配合即可。”

    这位官员长着一副古铜肤色,年纪不大,身材不矮,足足超过一米八,在东岸本土也算是“长人”了,这或许和他的基因有关吧。这个在兵团堡学习了十年之久的官员是归附东岸的特维尔切部落出身,在兵团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远东黑水地区为官,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虽然他现在仅仅只是个副科级干部。

    远东的风物令年轻的学兵官员非常兴奋,他已经决定在此安家——唔,应当就是如今已被正式改名为丹东县的原镇江堡、九连城一线——与即将到来的三四万山东灾民一起,随时迎击任何来自沈阳方面的清军反击。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为了更好地掩护灾民们在丹东县一带的垦荒,由梁向俭批准、协调,多艘海军战舰、炮艇云集到了渤海湾北部沿线,对锦州、旅顺两个港口进行炮击,同时派出大量精干人员于辽西一带登陆,迷惑、欺骗清军,使其判断不出东岸人的目标,无法做出集中兵力东向收复丹东的决定,以给那边垦荒的灾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公允地说,海军的这招目前来看还是管用的,尤其是在满清国内灾荒严重,统治面临危机的时刻。再加上他们部署在东北的兵力本就不多,前些年八旗扩军时又抽走了一批,如今委实是欲振乏力,想要凑足收复镇江堡的兵力、粮饷、骡马、器械都有些困难,因此在镇江堡失陷了快半个月后,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此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了,东岸人也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清廷的无所作为身上。在陆军第七混成营攻陷镇江堡的消息传回烟台没几天后,从胶州城(非胶州要塞)紧急返回的梁向俭下令,将骑兵联队第三大队2000余骑集中起来,然后分批运往丹东县登陆,作为该县的一支机动力量,防御清军可能会有的反击。

    另外,梁某人也正式派出了使者,乘船前往江华岛,要求李朝立刻派出一支人数“不少于五千”的御营厅人马,前往丹东县外围的九连城、宽甸,清理当地残余清军(预计不会多于五百人)的同时,也在当地戍守,以拱卫丹东县的侧翼,

    免得移民们的开荒大业受到不利影响。当然他们戍守期间的一应粮饷开支均由自己承担,反正江对面就是朝鲜王国的地盘嘛,支应些粮饷算个屁!

    而这个使者的任务,除要求朝鲜方面派出兵丁帮助防守外,当然也少不了勒索钱粮了。而恰好这次朝鲜人一个使节团被堵在镇江堡,可谓是人赃并获,这也给了东岸人借题发挥的机会,朝鲜王国这次不拿出个三十万石粮食,怕是过不了关。什么?你说给了东岸这么些粮食朝鲜没吃的了?我管你去死啊,你自己想办法,我管不着!再说了,马上就要到夏粮收获季节了,你朝鲜去岁无病无灾,北方不说,南方庆尚、全罗、京畿数道应是收获了不少粮食,那么拿出点来给东岸大爷用用又有什么关系,至于饿死人么?

    至于那些同样在镇江堡被抓获的大量清国、朝鲜商人,东岸人也不为难他们,只要各自的家属支付赎金(最好是粮食)即可将人领回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当然若是谁倒霉到没人来替他们支付赎金,那么对不起了,只能先委屈到千岛群岛、黑瞎子港一带捕鱼、伐木来创造价值了,总之东岸不会养闲人。

    如此几招组合拳下来,丹东这个新设县的局面想必很快就能稳定下来,进而慢慢被东岸人消化,从此将这个鸭绿江口的关键城市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作为攻略鸭绿江中上游地区的桥头堡。相信清廷也能看得出镇江堡失陷的后果,他们也一定想将这片土地重新从东岸人手里夺回,无奈他们实力有限,这大概注定只能成为一场奢望了吧。

    6月12日,梁向俭本人乘坐“加的斯岩石”号重型战舰抵达了丹东县外海,因为河口码头规模的原因,这艘强大的战舰只能在近海处抛锚碇泊,然后用交通艇将人员与物资送上岸,其中就包括两百多名骑兵联队的官兵。

    梁向俭本人一上岸便坐进了原本镇江参将的官署,然后堂而皇之地召集起来会议,商量该县下一步的行止,其实主要就是粮食问题和垦荒工作。

    “我想你们中的很多人不要过多地将希望寄托在外界之上,我在这里跟你们交个底,今年的粮食筹集工作可能会很不利。这既有财政方面的因素,同时也与灾害的进一步延伸有关,是的,灾情扩大了,如今不光清国境内闹灾,明国、顺国境内也出现了轻重程度不一的旱灾,其中尤以明国为甚。”端起手里的清茶喝了一口,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的梁向俭梁大队长面容严肃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从外界获取粮食的能力大大削弱,以至于不得不加大挖掘自身潜力的力度,不然很可能挺不过这场灾难哪,天知道这旱灾蝗灾还要持续多久。”

    梁向俭其实这话倒也没有诳人,因为据魏博秋掌管的情报系统提供的消息看来,今年以来,广东潮州、惠州两府多地遭受旱灾侵袭,顺军控制下的湖北、湖南部分地区也受到了旱灾不同程度的侵扰,一下子就收紧了这两大势力的粮食出口,使得东岸人想从他们那边搞点粮食的想法顿时落了空。要知道,就在去年,两地才刚刚或捐赠、或出售了数十万石粮谷给东岸呢,今年却一下子断了,让人好生难受。尤其是顺军一方,他们明确表示,如今多地受灾,国中局势也很有些不稳(李过在长沙病重不起,其义子李来亨已从出镇的岳阳府带兵返回),即便东岸人愿意大量提供他们急需的军资,他们也断不会交易了,一切等形势明朗后再做决定。

    顺军方面如此,李成栋那边也大差不离。因为今年年初爆发的“赣州之变”,半个赣州府落入了顺军手中,占据着大半个广东的李成栋立刻感到了一丝寒意。这次他不用明廷督促,立刻与郑成功在潮州府议和,然后调集重兵开往韶州、南雄一带屯驻,稳定广东门户的同时,也打算随时进军赣州府,与顺军势力展开一番争夺。

    如此繁重的军事压力之下,广东全省自然没什么余粮出售给东岸人了,更何况他们本身也有部分府县遭了灾呢?要怪,也就只能怪顺军的手太长,居然已经伸到了赣州这边,全然不把东岸人的警告放在眼里。已经病故的原南明南赣总兵王得仁若是泉下有知,获悉自己的几个儿子为了大位竟然打成眼前这副模样,一定会气得再从坟墓里活过来吧!

    如今,能够给东岸人提供粮食的周边势力,不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话,其实也就朝鲜一家了,除非魏博秋再度派人在日本沿海做上那么几桩大案。这么一想起来的话,东岸人这日子可一点也不轻松呢,谁让他们有个“不自量力”的,试图以一己之力拯救万千山东灾民的梁总司令呢?这大概也算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典型了吧!

    众人愣愣地听梁向俭的秘书介绍完情况后,梁向俭又摆了摆手,制止了屋内有些杂乱的声音,然后说道:“值此艰难困苦之际,我们唯有自力更生,加大垦荒力度,才有可能安然渡过这场劫难。土豆是个好东西啊,廖司令治下的大泊植物园已经给我们送来了很多培育过的土豆品种,都是适应了本地气候的,种下去应该会有不小的产量。而且,以丹东县如今的情况,怕是也只适合种些土豆吧,其他作物都已来不及了……”

    其实我们从地图上就能看出,丹东县附近丘陵绵延不绝,坡地极多,平地反倒不多,因此特别适合豆类、红薯、土豆、苜蓿等作物的种植与生长。同时由于东岸人占领这里的时间点比较尴尬,误了不少农时,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诸如土豆这类生长周期较短的作物身上,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其实我希望在座诸位明白这么一个道理,即付出才有收获,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是,我方此次占领丹东比较仓促,周边乡村或集镇内可能仍有清军士卒或心向清国的人存在,野外也有技艺高超的清国猎人在随时准备猎杀我们的士兵或人民的生命,但这都不是我们干不好工作的理由。”梁向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面色凝重地说道:“丹东县的垦荒工作关系着整个开拓队辖区的大局,不得马虎,也必须做好。我老梁在此保证,谁若是此番工作中表现出色,那么今后当我们再在附近设立宽甸、凤凰等县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最优先考虑的人选,这一点不容置疑。”

    梁向俭在远东为官多年,门生故吏众多,因此他说的话在干部们中间一向非常管用。加上这次他用官位悬赏督促众人努力工作,因此一下子就将大伙的心气给提了起来,台下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出身黑水地区的退役军官及胸中充满热情理想的兵团堡学兵们——的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纷纷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展开,又怎么才能做出成绩,而这显然也正是他梁某人想要达到的效果。

    当然了,梁向俭没有提到,未来宽甸县、凤凰县的设立,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搞不好在他梁某人任期结束前都未必能搞起来呢,因为这其中的牵扯实在太大,一着不慎便要搞个大新闻——一个镇江堡也许清廷忍就忍了,可若是九连城、宽甸、凤凰城一带接连丢失,那么这可就不是小事了,清廷很可能被迫做出激烈反应,以遏制东岸人越来越可怕的野心。要知道,这些地方可不比宁古塔那些“边鄙之地”,而是离清廷龙兴而起的腹心之地近在咫尺的所在,人烟也更多些,清廷若是不做出些反应那可就真的是死人了,哪怕他们现在的统治重心很明显已经转移到了关内。

    梁向俭在丹东县开完工作会议后,没有再多做逗留,而是在部分骑兵的护卫下,直接渡江到了对岸朝鲜王国境内,(www.uukashu )径直将朝鲜义州地区的官员揪了过来,质问他为何借些粮草也百般推托,到底是何居心?说罢,不待朝鲜官员自辩,一千余如狼似虎的骑兵联队官兵便在朝鲜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涌入了城,将粮仓内的部分存量直接装车运走去也,只留下了区区几张废纸一样的借条。让朝鲜官员是欲哭无泪,偏偏又不敢阻止,只能仓皇向汉阳城汇报。

    6月20日,就在“加的斯岩石”号重型战舰刚刚离开鸭绿江口没多久的时候,一支规模约在两千人的清军马队从凤凰城方向杀奔而来,并立刻被警戒的骑兵联队第三大队官兵侦悉,然后一场短促而激烈的骑兵会战便在丹东县以西十余公里处拉开了帷幕。

    此战中,人高马大、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的东岸骑兵,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正面冲锋击溃了“一点不专业”的清军骑兵(其实满八旗多为骑马步兵),杀伤敌军七百余人,自身伤亡甚至还不到两百,可谓是大获全胜,也凸显了东、清双方这些年来在骑兵方面越来越大的差距——这其中,装具、训练、士气和战马的因素都有,其实说穿了还是生产力的差距。

    而或许是此战被东岸骑兵打痛了的缘故,清军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偃旗息鼓了,再无任何动静,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东岸人也懒得猜了,他们携大胜之势,顺势夺占了九连城一线,并立刻下令渡江赶来的第一批朝鲜军士采石烧砖,修缮这些从明中期以来就有些失修的城堡,以作为今后拱卫丹东县北方的堡垒——九座沿江设置的屯兵堡垒。

第277章 山东大旱(14)

    “今年真是个好年景!”舟山主岛上,闵鸿贵正带着一群年轻的学兵参观这里的海产加工基地。在这个面积颇大的加工场内,大群来自广东的疍民正熟练地给大黄鱼、小黄鱼等海产剖腹、刮鳞、码盐,然后将一条条鱼按大小整齐码放在一个个木桶内,准备装船运往外地——主要是目前正闹着严重灾害的山东了。

    舟山这个中国最大的渔场,随着东岸人势力的介入,如今几乎成了他们的专属渔场。每年渔汛季节都能捕获超过三千吨各类渔获,创造的经济价值非常巨大,尤其是在这会各地旱灾、蝗灾齐发,粮食产量锐减的时候,舟山渔场这个海上粮仓的作用就更加凸显了起来。

    当然了,与当世第一大渔场千岛群岛渔场相比,舟山的量级就显然不够看了,再加上东岸人在库页岛、千岛群岛、虾夷地一带捕鱼多年,熟悉当地渔清,熟练渔民数量众多,捕鱼船也较多,因此每年的渔业产量足足是舟山的好几倍,极大充实了黑水地区的食品储备库——当年莫大帅时代就开始修建的各类地下冰窖前年几乎一度塞满各类咸鱼、冻肉,以至于大泊、黑水、庙街等县的县政府都在筹划冰窖的二期扩建工程,当然现在这些工程都可以停下了,因为冰窖里的存货都已被发往山东,空得可以跑马。

    “可惜这里的鱼不如黑水那边的冷水鱼,油不够厚,不顶饿,不然倒是能顶不少粮食了呢。但即便这样,这些鱼依然是粮食的重要补充,老天给的鱼,不吃白不吃。”闵鸿贵拍了拍手边的一个木桶,笑着说道:“诸位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以后少不得也会有人分配到渔业部门,这舟山群岛的渔业发展,可就要靠你们了哇。”

    闵鸿贵如今也算是一个科级干部了,还出使过长沙、南昌,资历不俗,但他依然对这些从本土分配而来的兵团堡毕业学兵们恭敬有加。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所谓的“天子门生”,学识丰富、忠心上佳,这升迁之途比起他们这些野路子出身的干部来说要顺遂很多,指不定过个十年八年后职位就超过他闵某人了,故对他们尊敬一些也是应有之意。

    或许有人会问舟山渔场不是鲁王的地盘么,为何如今却有这许多东岸人占着这里?呵呵,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鲁王所部如今几乎已夺占温州、台州、处州、衢州四府的大部分地区,虽都是些穷乡僻壤,但到底比当年蜗居的舟山群岛要好上太多了。

    因此,在东岸人提出使用舟山群岛捕鱼时,鲁王、张煌言等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很爽快得便答应了东岸人的请求,因为他们现在心气正盛,压根看不上这个岛了,当然或许也和东岸人赠予他们的百匹良马有关。

    因此,在取得名义后,东岸人便把从广东招募来的数千疍民安置到了岛上,然后令其加入南方开拓队辖下的捕鱼队,专门在舟山渔场海域内捕捞各类海产品,以充实食品储备。另外,由于鲁王政权已事实上撤走了舟山的大部分人口(舟山人口在清军南下后暴增,多为明军官员、兵将家属,如今自然都去陆地上过“好日子”了)和官员,因此这会这个群岛的行政也实质上掌握在了东岸人的手中,如果再算上时不时游弋在附近洋面上的东岸海军舰船,这个群岛几乎已与东岸领土无异了。也难怪宁波有干部戏言,朱以海、张煌言二人以一百匹马的代价,将舟山群岛整个售予了东岸人,当然这是玩笑了。

    众人参观完毕了这片海产品加工场后,便已来到了码头区,此时这里停泊了两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两艘船是五月初从暹罗出发的,载了满满两船陈米,按照协议运到舟山群岛来交货,盖因这里也有东岸人安置的大量山东灾民,他们这会已在政府官员和当地原住民的帮助下,播种了数万亩农田,而且这里还算风调雨顺,等到秋收时就能收获很大一部分粮食了,这应该能解决不少粮食缺口了。

    “这些都是荷兰红毛的商船,运了一万余石南洋稻谷,因为是陈米,价钱还算便宜。”看到有些学兵盯着这两艘商船看,闵鸿贵便出言解释:“没办法,现在银钱不足,只能如此了。而且,接下来可能就连陈米都买不大起了,因为开拓队衙门为了买米这两年都将银钱耗光了,就连台湾银行都没有充足的资金采买了。再说现在各地大搞毁桑改粮活动,就连一些边角坡地都种上了豆子什么的杂粮,丝茶棉麻产量锐减,能拿来与荷兰人贸易的商品数量也随之大减,这生意也是没得做了,难,是真难啊!”

    其实,闵鸿贵刚才说的也没错,经过去年一整年和今年上半年的粮食疯狂大采购,目前存银基本已经耗尽,更何况黑水、登莱、南方三大藩镇的负担本就很重(养了那么多官员和军队),压根没什么余钱继续采购粮食了,就连被当做现金奶牛的台湾银行也因为贸易规模下降而有些吃不住劲,因此这会大家都已经有些一筹莫展的感觉了,自力更生开荒种粮成了唯一的选择,或许这也可以更好地解释今年以来东岸人为何满世界寻找可以安置灾民垦荒的地盘,实在是因为没钱了啊。

    目前,承担了大部分粮食采购任务的南方开拓队(因为他们相对来说最为富裕)队长江志清,已经召集辖区内各县维稳会的会员们(多为地方富商、豪族)开会,打算向他们商借一部分银两,以继续向荷兰人采购粮食,毕竟在粮食收获前还是需要大批粮食填补缺口的(开荒初期也需要大量粮食支撑);同时,继续在三大藩镇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地带垦荒种植,如果不行的话就去外面想办法,总之是尽一切可能增大粮食播种面积,因为天知道旱灾、蝗灾还要持续多久,总是花钱买粮也不是个办法。

    宁波府一带展开对外贸易多年,参与者多为地方维稳会的会员们,虽然贸易中的相当一部分利润被台湾银行拿走了,但这些会员们手头依然落下了不少银钱,多年积累下来其总数也是相当可观的。因此,这会江志清便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头上,即要求这些富商大贾们借“几十万元”给南方开拓队政府,用于向荷兰东印度公司采买粮食,填补今年下半年乃至明年上半年的粮食缺口。

    老实说,这种“粗暴”的捞钱方式是很让当地士绅商人们反感的,更何况这数量还是几十万元之巨,这就更让人感到肉痛了。一个县的维稳会才几个人啊,宁波府又才几个县啊,算下来即便是不发达地区(即参与对外贸易的程度较低)的普通维稳会会员,也得出个几千元,更别提鄞县、奉化、定海这些富裕县的豪商们了,几万元是跑不了的,因此这几乎引起了各县头面人物的一致反对。

    尤其是去年东岸才刚刚强制推行毁桑改粮行动,并且粗暴地出动军队镇压公然唱反调的士绅,这些维稳会会员们的心里本就积累了很多不满,这次居然还要从他们这里“借”——说是借,其实大家都明白有借无还——几十万元现银,又不给什么说法,这叫大伙如何忍得下去?于是,这次各地士绅们分外团结,四处勾连之下竟然同声出气,除几个胆小怕事或利益纠葛甚深的商人低调借了数万元给南方开拓队政府外,其余人竟然一毛钱也不拔,让江志清有些生气,同时也有些警醒:这宁波府各地的维稳会会员们,是不是太过团结了一些?这对东岸人的统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miào.*bi(.*)gé△≧,

    因此,这次江志清打算将借钱和整顿维稳会两件事一起办了。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么上些手段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掌握刀把子的可是东岸人,而不是那些士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去年这些士绅商人们已经在毁桑改粮事件中吃过一次亏了,怎么还这么不涨记性呢?难道真的是善财难舍吗?钱财难道比身家性命还重要,还是他们觉得掌握在手头的各县团练局的几百团丁能够和东岸大军抗衡?真真是无法理解!

    不过无论如何,借钱之事涉及到山东大量饥民的生死存亡,这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登莱开拓队队长梁向俭认为“人命关天”,要“尽量救活每一个来到登莱的灾民”,要“尽量保留民族的元气”,对此江志清也是比较认可的——若不是消化能力有限的话,他甚至想派人去同样遭灾的广东潮州、惠州,湖北东部一带收罗灾民——因此这些人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五十万元的现金,一分钱也不能少!

    要知道,在远东地区,移民可是政治正确,是国家的最高利益,任何其他东西都无法与之相比,这些士绅富豪们不知道其中利害,也不了解东岸人的决心,那么这次再吃一个大亏,也就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了。说起来,这都是命,他们因东岸主导的对外贸易而迅速发家,然后也因为自己的目光短浅及过于膨胀的内心而迅速毁灭,让人唏嘘不已。

    “我在过马六甲的时候听闻,英荷两家东印度公司大打出手,大批荷兰武装商船被牵制。本应一月份出发前往阿姆斯特丹的船只被扣下来起码三分之一,其他一些机动武装力量也被抽调至马拉巴尔海岸、科罗曼德尔海岸、孟加拉湾、东印度群岛封锁、拦截英国人的船只,这荷兰红毛怕是也没多少运力给咱们运粮了吗?虽然现在从南洋采购粮食售往宁波、登莱如今已越来越成为一门大生意。”一名年轻的兵团堡学兵出言说道,“英国东印度公司也不是善茬,近些年从印度进口棉布、硝石、宝石、绸布等各类特产商品赚了个盆满钵满(光棉布一年就能挣二十多万镑),更别提还有利润丰厚的胡椒、丁香和肉豆蔻皮贸易了,他们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利润丰厚的大金矿?因此,增加在东印度海域的投入,尽全力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周旋,已成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必然选择。”

    “不过估计英国东印度公司最终还是争不过荷兰人。”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的学兵出言道:“我出发前听在外交部门工作的同学说,两家公司的资本相差实在太大了,( w.uuknhu)可能有五到十倍的差距。要不是荷兰人铺的摊子太大,有太多岛屿要守(每个岛上还要修城堡,视重要性驻扎上几十到几百不等的德意志雇佣兵),有太多土酋敌人的话,英国东印度公司根本无法有效地与之抗衡。其实如今的形势也已经很明朗了,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在印度和香料群岛抱团取暖,共同对付财雄势大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不然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这会,早就被荷兰人赶出那片富饶的海域了。”

    “英国佬和葡萄牙人从去年到今年据说已经损失了超过十艘船了,大部分被荷兰人俘虏,少部分被击毁,当然他们也俘虏或击沉了不少荷兰商船。但这么比拼下去的话,我真怀疑葡萄牙人和英国人能撑多久,毕竟拼消耗没人能拼得过荷兰人。”又有人闻言插嘴道,言辞间似乎还很为英国人、葡萄牙人忧虑,大概是他也不希望看到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一家独大,打破局势均衡吧。虽然东岸人现在与他们的合作还算愉快,但并不代表他们希望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势力继续膨胀下去,这对东岸人没甚益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没有私下里对东岸有什么不利行动呢,比如继续偷摸与满清贸易什么的。

    在看到天之骄子们兴高采烈地谈论起了英荷战争的局势后,闵鸿贵只能愣愣地张大了嘴巴,缺乏全球视野是他这类“土鳖官员”的最大软肋,也是他们升官的玻璃天花板,因此这会他十分羡慕地听着这帮学兵们的讨论,思绪也仿佛飞到了炮火连天的北海洋面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98/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作者:孤独麦客所写的《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为转载作品,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富饶的巴西、群雄角力的加勒比海……
21世纪500人意外穿越南美,一切从生存开始。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