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全文阅读

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8章 大赢家(5)

    “重大消息!英荷两国大舰队在设得兰群岛一带激战,不分胜负,但双方的损失都极为巨大。”七月中旬的加的斯港某间多利亚家族的商馆内,一名年轻人匆匆步入商馆大门,然后向正坐在打听内闲聊的众人大声宣布道。

    他的大嗓门成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这使他感到一丝满足,于是在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蒙克率领的大舰队为了拦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聚集主力在设得兰群岛一带,并成功截获了荷兰人的踪迹,恰逢此时德鲁伊特尔也率领大舰队来接应,双方遂在这片风高浪急的海域展开了激战。因为风浪太大,英国人擅长的战列线炮战效果大大削弱,相反荷兰人擅长的混战却能发挥最大的效果,而且荷兰人重建的舰队中包括了很多重型战舰,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深海航行,因此这次海战英国人没占到什么便宜,双方各损失了差不多十艘船只的样子,另外受伤的船只数量也各有十多艘,程度不一。以上是流传在联合省与英格兰港口间最接近一致的说法,先生们,我认为这才最接近事实。”

    说到这里,这个传递信息的年轻人又悄悄瞥了一眼低头喝茶的东岸特使李晴,提高了声音说道:“荷兰人的阵中出现了很多东岸护卫炮舰,而且很明显是东岸共和国的现役船只,而不是新近订造的,这令英国人极为愤怒,他们或许想要向东岸兴师问罪。毫无疑问,这些战舰的出现极大增加了联合省海军的实力,使得这次设得兰海战的结果不像上次卑尔根之战时那么令荷兰人感到黯淡无光。”

    年轻人说完后,李晴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白瓷茶杯,他已经感到很多人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了,那其中有惊讶、有幸灾乐祸、有同情,更有赞许,总之很是复杂,一如此刻坐在商馆大厅内的诸多商人的身份一样。

    “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罢了。”李晴轻轻解释了几句,说道:“正如我们向联合省销售的其他商品一样,葡萄酒和腌肉是商品,战舰和火炮也是商品,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要知道,我国政府可一直是坚持自由贸易政策的,我们没理由拒绝联合省这样的共和国家与我国展开正常贸易。联合省如此,热*那亚共和国也同样如此!”

    李晴的这番话引起了许多人的赞赏,他们纷纷举起酒杯,向李晴致意,很显然在这间由多利亚家族经营的商馆内,来自热*那亚的商人还是占了多数的。

    “另外,联合省和伦敦境内都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目前已经死了很多人了,真是可怕。尤其是联合省,据说全国病死了超过四万人,其中阿姆斯特丹就占了三分之一。伦敦的疫情也同样可怕,因为它的人口更多,后果只会更惨重。诸位谁要是去阿姆斯特丹或伦敦贸易的话,我不得不提醒他小心小心再小心,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年轻人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便径直上了二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阿姆斯特丹和伦敦两座西欧明珠城市爆发瘟疫的消息,让在座的商人都为之一震,然后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就近与自己的朋友们商讨了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人原本就在联合省与英格兰之间有着诸多的贸易往来,尤其是在这第二次英荷战争爆发后,无论是英格兰还是联合省,对于产自意大利的丝绸、奶酪、火腿、黄油、葡萄酒、橄榄油以及军火、船具等各类商品的需求极大,而意大利对来自英国的呢绒、咸鱼、纸张、皮革、染料、铁器及热带商品的需求量也很大,对来自联合省的谷物(当然现在有了克里米亚小麦的补充)、海产品、盐、木材等同样有着不小的需求,因此在这个由战争催生而出的畸形经济繁荣中,很多人都或多或少要去阿姆斯特丹、伦敦这两个主要商港进行贸易,这想想就有些头疼——小命和银币哪个更重要,这或许是个问题。

    东岸人同样与这两国有着巨大的贸易往来,尤其是联合省,那小两千万盾的巨额订单可不是白下的,虽然要分到好几年的周期内,但每年的份额也不小了,足以让国内各大厂商吃得满嘴流油。而这样强烈的令人心醉的市场需求,自然也使得南海运输公司连连斥资订造新船,650吨的笛型运输船是一艘接一艘下水,三大国营造船厂又要造军船(荷兰人和东岸海军部订购)又要造民船,根本忙不过来,私营的新星造船厂和南铁旗下的太平洋造船厂跟着吃了点残羹冷炙,也是爽得不行。

    因此,今年经东方、罗洽、青岛、商城、靖江、大兴诸港口发往欧洲的商船数量将会比往年暴增七成有余,其中90%以上的新增运力都是驶往阿姆斯特丹、弗利辛恩、霍伦、恩克赫伊曾、伦敦、布里斯托尔等港口的。李晴现在突然有些担心了,这些商船上的水手们会不会不经意间将这种可怕的瘟疫带回新大陆,然后在东岸国内蔓延?虽然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卫生疾控措施不是旧大陆国家可比的,但凡事就怕万一,万一这疾病比较厉害,在东岸国内造成了巨大破坏呢?李晴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些商船的船员们,因此他立刻喊来了一名心腹,并对他耳语几句,让他立刻去办这件事情。

    “激烈的战争给传统的经济秩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很多国家和商人被不自主地卷了进去。不过,对于远离旧大陆,置身于外的贵国来说,应该算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之一了吧。十多艘现役护卫炮舰,如果我记性不错的话,应该是‘马岛’级吧,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你们这是在英荷战争这场赌局中正式下注了啊,相信这一点,无论是德维特议长还是查理国王,都能看得很清楚吧。”马里奥·多利亚一屁股坐到了李晴身旁,向他微笑着说道:“接下来你们可能还有一件好事,马德里传来了消息,最近巴黎的特使已经离开了西班牙,返回法国向路易汇报,而且临行前闹得很不愉快,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很多人预言,法国很可能又要对西班牙宣战了,他们一向对弗朗什孔泰、洛林、斯特拉斯堡、南尼德兰等地抱有强烈的兴趣,想要吞并这些地方的决心非常强,尤其是一向富庶的南尼德兰。西班牙在那里只驻扎了八千名士兵,且要么是新兵蛋子,要么是过去法国人的手下败将,他们能抵挡路易的军队两三个星期就不错了。李晴特使,你们的机会来了,马德里方面已经向我隐晦地表示,希望与您进行一番秘密会谈……”

    事实上马里奥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西班牙人找东岸是为了什么?借钱?买武器?还是请求调停?他感觉可能性都有,但又感觉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法国人的脚步,因为以如今西班牙陆军稀烂的实力,他们甚至连被英法两国整训过的葡萄牙陆军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击败法军,迫使他们放弃侵夺西班牙土地的野心呢?想来想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晴心里对西班牙人此举的意味心知肚明,对即将到来的所谓秘密会谈的内容也猜测了个**不离十,无非就是催促东岸人立刻把消息传回国内,对海陆军进行动员罢了,因为很可能西班牙人已经觉得战争无法避免且迫在眉睫。 △≧miào.*bi(.*)gé△≧,

    这样推测起来的话,法国人此刻应该也有可能在国内囤积战争物资,召集解散的军人进行训练了。这些东西没法瞒住别人多久,西班牙王国肯定在法国有探子,能够打听到一些关键的信息,因此李晴估计,战争或许在明年年初就会爆发,至晚也不会超出上半年。

    嗯,确实应该早做准备了!消息传回本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本土再召开会议讨论,做出决策,也都需要时间。而做完决策后还需要调整军事部署,抽调兵力,进行物资、人员和船只的动员,这同样需要很多时间,然后便是起航出港,准备履行与西班牙人的密约,向法兰西王国宣战了。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提前向法国发出外交照会,表明自己与西班牙王国间存在军事同盟义务,以阻止法国人入侵西班牙呢?呃,你是白痴么?如果法国人被吓住了,没敢进攻西班牙,那么东岸人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接收河间地区以及未来可能会有的其他利益呢?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法国人压根不会理你,他们终究还是个大陆国家,始终对扩充领土有着极为偏执的爱好,更何况南尼德兰等地都非常富裕,对于法国的财政也不无小补,那么如何选择就很明了了——法国人对南尼德兰等地志在必得,这仗你西班牙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除非你现在就宣布将法国人要求的土地奉送出去,但那样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荷兰、英格兰、瑞典、奥地利等国大约也不会同意吧。

    而履行与西班牙的密约,与法国交战也同样是上届政府就敲定下来的决策,这关系到东岸共和国在南美大陆的扩张,同样也属国家的核心利益之一。不过,虽然已经定下与法国人交战,但怎么打、打到多大规模,也是很讲究的。东岸人此战只是为了单纯履行条约义务,然后收取河间作为报酬罢了,因此,如果出动大规模陆军在南尼德兰登陆,帮助西班牙人抵挡法国大军,那是才做的事情!事实上东岸人只需出动海军舰队,封锁、拦截法国前往海外贸易的船只,攻占他们的海外殖民地(这个可以视情况而定,有利可图就打,无利可图就算),再想办法炮击一下法国沿海,动摇他们的战斗意志,基本上也就算做到位了,西班牙人也无法对此作出什么指摘,总体而言此战还是比较轻松的。( ww.m )

    当然了,军事方面轻松,但经济方面的损失却也不小。这些年法国政府虽然对来自东岸的商品——这样说可能有失偏颇,因为法国佬同样限制其他国家的商品——百般限制,但东岸人依旧能从法国市场每年捞回二三十万元的利润,这主要集中在加斯科涅、朗格多克、上加仑、普罗旺斯等地区。另外,东岸的很多代理商在法国沿海的走私也很盛行,且近些年来规模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一旦两国战争开启,难保法国政府不会出重手打击这些走私商人,要知道法兰西可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很多事情做起来不要太便利。

    总之,这些经济上的损失也不小,且万一战争持续多年的话,损失还会叠加,保守估计有一百多万元。因此,这部分损失该怎么算,也得跟西班牙人掰扯清楚,说不得,还得在土地或商业利益上面再做文章,不然鬼才帮你打!这法兰西王国可是欧陆第一强国呢,人口也众多,市场更是广阔,向人家宣战本来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必须得到合理足够的补偿。

    “我会尽快与西班牙王国的使者进行会谈的,到时候地点还需马里奥您费心安排一下。”李晴想到这里,立刻礼貌地朝马里奥回应道:“我国政府对西班牙王国抱有强烈的同情态度,对于这场可能爆发的战争也感到遗憾,我们万分希望和平,但我们也同样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哪个人所能左右的。马里奥,贵家族现在也可以着手进行准备了,西法战争同样会极大影响西地中海的贸易格局,请务必抓住机会。”

第279章 大赢家(6)

    西班牙人很快就安排李晴特使到马德里与他们进行会面。

    1666年7月25日-30日,李晴一连数日都待在马德里近郊的某处庄园内,与西班牙王国的官员进行着秘密会谈。会谈涵盖多方面,既有商业贸易方面的约定,也有针对法国的军事同盟方面的商讨,最后李晴特使也提出希望西班牙酌情考虑东岸人在这场针对法兰西人的军事行动中的损失(即商业利益方面的损失),因为如果四五年内无法恢复商业销售的话,那么东岸人就将在事实上承受超过一百万元的经济损失,这是他们所无法接受的,因此李晴建议西班牙人追加部分补偿,否则可能会挫伤东岸海陆军的积极性。

    面对东岸人如此“无赖”的要求,西班牙人愤怒之余,却也只剩下了无奈。虽然他们认为东岸要求额外补偿的行为属于临时加价,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应当接受的,但残酷的现实逼迫得他们始终无法张这个口,因为法兰西的使节在马德里的嚣张程度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们每个人的双眼。如今能遏制这些狂徒的,大概也没几个国家了,而恰好东岸人是可以威胁到法国人的利益而不用担心遭到什么报复的——当然是指从海面上。

    从这个角度出发后,西班牙人的内心倒也没那么多的愤怒之情了,反倒是有些慢慢理解东岸人的要求了。是啊,先不说东岸人与法国佬之间的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单说这即便结束之后,出于种种原因,恐怕东岸人也无法恢复在法国市场的销售份额,因此这损失可能是不止一百万元的,整不好还接近一百五十万元呢,这就需要他们掂量掂量了。

    东岸特使李晴提出的方案是,特立尼达岛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即河间地区)按照密约规定,整体移交给东岸管辖,作为此次出兵的报酬。另外,为了弥补华夏东岸共和国工商界遭受的损失,西班牙人必须另做补偿,即把安第斯山以西、布埃诺河以南的智利地区,割让给华夏东岸共和国,如此才能稍稍平复下东岸政府焦虑的内心。

    西班牙人对李晴提出的这个建议的反应,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他们对东岸人对于土地的贪婪之心真的是感到害怕了。而且,有些人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拿土地抵偿债务、作为出兵报酬什么的,早晚有一天西班牙王国将割完手头的土地,真到了那一天,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其实,西班牙人如果学习过中国古代的一些文章的话,

    那么一定能从故纸堆里得到些全新的认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欲急。故不战而强弱之势已判矣。”

    如今的东岸,可不就是那个堆土地索取无度的“暴秦”么,而西班牙王国与频繁割让土地的韩国、魏国大约也相差无几了。西班牙人虽然没读过中国古书,但对这其中的道理还是很明白的,因此对东岸人又在密约之外索取新的土地而感到非常无奈,隐隐也有些愤怒。

    因此,他们不得不暂时中断了会谈,然后返回马德里宫廷,与王太后、唐胡安等一干贵族重臣们商议,看看这次到底应不应该答应东岸人的“无理要求”,以及一旦答应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之类的,总之是非常谨慎的。

    李晴笑眯眯地看着西班牙人回去讨论,也不着急,反正现在时间和形势都站在东岸人这一边,该着急的是面临两面作战尴尬局面的西班牙人。就凭他们那战力孱弱的军队和**无能的贵族官僚体系,怎么和正处于上升期的法兰西王国二十万精锐大军斗?开玩笑呢!说不得,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得捏着鼻子答应东岸人的要求,这几乎就是大概率的事情。所以李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甚至有时间去拉普拉塔银行在西班牙境内的分支机构去看看、考察考察,毕竟这家银行东岸共和国也占了一半股份嘛。

    拉普拉塔银行如今在巴塞罗那、萨拉戈萨、马德里、塞维利亚、加的斯等地有了诸多分支机构,且其中很多是近些年才陆续设立起来的,由此也可看出东岸金融贸易势力在西班牙的深入渗透。这家在旧大陆已小有名气的银行(青岛贸易博览会大宗贸易两大清算银行之一)主要经营票据汇兑、交割业务,为东岸企业的进出口提供便利,加之现在很多意大利商人也喜欢在该行内开设常用账户,因此拉普拉塔银行的影响力可以说是逐步上升的,已经与当初为它担保的圣保罗银行、巴勒莫银行、圣乔治商行等相差不离了,令李晴看了也欣慰无比——谁能想到当初仅仅是看做对欧贸易入门券的拉普拉塔银行,会逐步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呢?这或许与东岸国力不断上升以及意大利资本重新焕发青春有关吧。

    这世界上的一切,果然还是靠实力说话的!

    8月5日,西班牙人的行为完美证实了这句话的极端正确性,唐胡安这个腓力四世的私生子亲自赶到李晴的住处,就补偿问题进行了仔细的商讨。据当时跟随李晴参与谈判的官员后来回忆,西班牙人坚决不同意将布埃诺河以南的智利地区交给东岸人,虽然他们在那里就一个千把人口的巴里奥斯港(毛林城另算)及一些规模不大的村庄,为此甚至与李晴特使一度闹得面红耳赤。

    西班牙人之所以对这片面积不大的土地(大概也就一两万平方公里吧)不肯相让,其原因也是复杂的。一是由于这些年来,原本名义上全部属于他们的南方新大陆的土地一块块被东岸人或鲸吞、或蚕食,总之以各种手段弄了去,虽然对西班牙王国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面上却也着实不好看。而且他们现在也看明白了,这些土地虽然没有金矿银矿,但也都是上好的农牧业土地,养活许多人不成问题,这些土地或许在西班牙人手里用处不大,但在东岸人手里却能发挥最大的效力,因此他们现在也不太想轻易向外割让土地了,以免便宜了越来越强大的东岸人。

    二来嘛,西班牙国内很多保守贵族和教士也不同意这么做,这些人本就对异教徒居多的东岸比较敌视,对西班牙的对东政策颇多不满,这次他们又搬出了安全方面的理由,即布埃诺河以南的这片土地一旦让予东岸人,那么他们离瓦尔迪维亚这个著名的银矿转运中心又近了一步,这无疑已经威胁到了西班牙王国的核心利益——至少是部分核心利益,因为智利中部地区的小银矿产银量还不够大。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这个理由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觉得安全威胁方面面临着一定的威胁,再加上这些年来东岸人不断从西班牙手里要土地,吃相有点难看,西班牙的伊达尔戈和教士阶层内早就积累了相当的反东情绪,因此这会一并爆发了出来,使得西班牙王室迟迟无法做出割让这部分土地给东岸人的决定。

    但西班牙王国面临的法国威胁又是现实存在且迫在眉睫的,他们害怕不答应这条会直接导致东岸人出工不出力,甚至私下与法国形成默契媾和,这对同时与葡萄牙和法国开战的西班牙来说,实在是太要命了。因此,老成持重的、曾经在南尼德兰击败过法**队的唐胡安被请了出来,与东岸也特使李晴进行周旋,力争使东岸人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不过,李晴是何等样人,在欧洲厮混多年的他洞悉各国内情,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西班牙人给糊弄过去呢?因此,即便争得面红耳赤乃至不欢而散了,他依然力主要求对布埃诺河以南地区的主权,以补偿东岸人失去法兰西市场的经济损失。他甚至截止了当地暗示,如果西班牙人不能满足东岸人的要求,那么东岸海陆军只会出动“最低限度的规模”,这令唐胡安感到有些不安,谈判一时间也就僵持了下来。 ︽②miào︽②bi︽.*②阁︽②,

    值得一提的是,要求割让布埃诺河以南地区的条件,并不是执委会提出来的,而是驻欧全权特使李晴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利用西、法、葡、奥等国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临时提出来的。说白了也就是趁西班牙人走背字,临时加了条件讹上一把,能讹上就算,讹不上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付出什么成本。

    李晴一开始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个试探而已。只不过后面西班牙人的一系列举动使得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些伊达尔戈们的心虚,因此立刻加上了这个条件,且随着谈判的越来越深入,他愈发感觉到有戏,意识到很有可能从西班牙人那里真的讹到点什么,特别是在这个唐胡安来了之后。

    要知道,这个人在西班牙国内也算是个异类,不可小视的。他本是腓力四世的私生子,但却难得是混出头了的那种,而且在西班牙王国最困难的时候,曾经在南尼德兰率军击败过法国人,虽然难以挽回西班牙失败的大局,但已经是难得的闪光点了。因此他在军队中的威望甚高,腓力四世临死之前也把他召回了马德里,委以重任。

    不过由于他前国王私生子的敏感身份,唐胡安也受到了很多人的敌视,且这些人往往来自西班牙权力金字塔的最顶层,因此日子也很不好过,日后的下场也是以悲剧收场,当然这是后话了,至少此时的唐胡安还是有那么一些意气风发的精气神的。

    李晴与唐胡安的“较量”在僵持了几天后,最后还是以西班牙人的让步而告终。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8月10日——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庆日——来自北海的消息传到了马德里,英格兰与联合省于七月上旬再次展开大舰队决战,这次是在法国布列塔尼半岛附近,荷兰海军上将德鲁伊特尔护卫着从西北大西洋返航的大批荷兰渔船,在附近与英国海军主力遭遇,随即爆发了一场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激烈海战。( uukanshm)此战中荷兰海军依靠数量优势大占上风,先后击沉了英国船只十余艘,击伤的就更多了,而自己的损失却较为轻微,不过区区七艘,其中战沉的更是只有四艘而已,可谓是大获全胜。

    而在这场被称为“布列塔尼海战”的舰队决战中,从东岸订购到货的十多艘崭新的护卫炮舰加入了荷兰人的战斗序列,并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为最终击败英国海军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事,西班牙人自然也看在眼里,随即自然而然地也提高了对东岸海军的评价,因此,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宫廷辩论后,西班牙人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压力,做出了部分让步,即他们勉强同意将安第斯山以西、布埃诺河以南的智利地区,以租借的形式交给东岸人管辖,租期为三十年,年租金五千比索;另外毛林、巴里奥斯两座主要城市对西班牙人开放,西班牙人可在此自由定居、经商及进行宗教活动,东岸人不得干涉。

    李晴特使在慎重考虑后,原则上同意了西班牙人的意见,但他要求把租期由三十年提高到五十年,为此租金甚至可以一次性支付完毕。唐胡安在与马德里宫廷的伊达尔戈们沟通完毕后,最终同意了这条,然后为了保险起见,双方又于8月12日重新签署了一份针对东西密约的补充协议,将这个条款加了进去,自此此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李晴巧妙地利用了局势和西班牙人脆弱的心理,成功地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又争取到了很大的利益,使得东岸共和国更加扎实地成为了这场战争中的大赢家。

第280章 大赢家(7)

    高文刚已经在哈吉港待了好多天了,但却没有任何人过来接待他,究其原因,还是克里米亚这个奥斯曼的附属国发生了重大事件,即穆罕默德·格莱大汗刚刚因病身故,新的大汗尚未来得及登位,因为需要等待奥斯曼帝国特使的确认,否则他的汗位便不具备合法性,别人可群起而攻之,奥斯曼帝国搞不好也会派兵来镇压,一如他们前些年在特兰西瓦尼亚和匈牙利所做的事情一样——仆从国的地位,本就是如此低下!

    更何况,这些年来,随着南俄大平原上局势的瞬息万变,奥斯曼帝国上下也有意识地加强了对克里米亚汗国的控制,其在黑海北岸的一些据点——如卡法、亚速、苏达克等地——的驻军实力也得到了加强,不但其人数略有些增加,同时也换装了产自东岸的火枪、大炮和刺刀,为的就是警戒当地的局势,随时为奥斯曼帝国攫取利益。

    只不过,奥斯曼帝国目前看起来敌人似乎多了一些,而且军队的战斗力这些年来下降得也比较快,这缘于其内部持续不断的倾轧和血腥清洗,很多富有经验和才华的军官要么被逮捕处死,要么流亡到东岸,这使得其战斗力飞速下降,多年来克里特岛的久攻不克以及前两年的拉杜河之战(20万奥斯曼大军被数万奥地利军队防守反击击败),已经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奥斯曼帝国可能已经无法再像几十年前那样,同时兼顾好几个方向了。他们现在定下的决策是将重心转向梳理刚刚重新成为奥斯曼属国的特兰西瓦尼亚的局势,以及在匈牙利与天主教世界的诸侯争雄(目前匈牙利被奥地利和奥斯曼分占),当然几乎已成一个大笑话的克里特岛的战争也必须尽快结束,不然奥斯曼帝国的颜面将更加不保。所以,这个时候还想插手黑海北岸局势的话,奥斯曼帝国是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那么就需要强力小弟克里米亚汗国帮顶一阵了,等奥斯曼帝国先料理完别的方面腾出手来再说。

    毋庸置疑的是,黑海沿岸对奥斯曼帝国是极端重要的,鲁米利地区(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一带)盛产谷物、肉食、禽蛋、蜂蜜、水果、腌肉、油料,是伊斯坦布尔的大粮仓,庞大的帝国都城内生活着的数十万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全都需要从黑海用船运输进来。因此,从战略上来说,鲁米利地区是奥斯曼帝国的核心,是不容任何敌人威胁和窥视的,而摩尔达维亚与克里米亚汗国就是鲁米利地区的屏障,

    只不过一个是陆上屏障,一个是海上屏障罢了——一旦克里米亚汗国丢了,那么沙俄便可能将势力拓展到黑海北岸,这对奥斯曼帝国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要知道,当年乌克兰的哥萨克们就能乘坐小船穿过克里米亚人的封锁线,劫掠奥斯曼帝国沿海,而一旦这个强力小弟倒下,那么可就不是少数哥萨克偷摸着过来劫掠了,很可能是俄**队大举登陆劫掠了,这是奥斯曼人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他们现在对克里米亚汗国是真的比以往都要更加重视,尤其是在汗位交界的敏感时刻,他们更容不得一丝意外出现,为此甚至会出动驻扎在克里米亚一带的军队稳定局势。

    因此,高文刚被晾在哈吉港好多天,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非常时期嘛,虽然克里米亚的储君阿迪勒·格莱与以高文刚为首的一批外交、商务人员的关系比较不错,阿迪勒·格莱也经常与高文刚等人一起出行打猎,但这会他正面临着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继承大汗宝座。要知道,在克里米亚这个半封建半游牧的国度中,继承大统可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阴谋、背叛、刺杀等戏码在历史上不断上演,几乎没有几次是顺顺当当过来的,总要折腾个很久,反对者被全部诛除后才会尘埃落定。

    在继承汗位这件事上,甚至就连宗主国奥斯曼都无法过多置喙,因为这是草原遗风!他们只需确认新的继承人仍旧效忠奥斯曼帝国,同时紧跟奥斯曼对波兰、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克里米亚汗国其实算是比较宽松的臣属国,因为他们只需在对波、俄两国的外交上接受奥斯曼人的指导,其他可以自主)即可,至于谁来当大汗,他们可以暗中扶持,但同样要面对克里米亚本土势力的博弈,不可能决定一切。

    土耳其人都这样了,东岸人就更不可能对其施加什么影响了,况且这也可能会引起土耳其人的恶感,得不偿失。他们目前所能做的,一般来说就只是尽量与克里米亚汗国的大多数贵人们搞好关系,然后通过经济利益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这种从经济层面的渗透,看起来不是太惹人眼,但影响力却绝对不可低估,而且还胜在稳固。

    比如,早些年莫三主要靠着奥斯曼帝国的权贵引路,通过奴隶贸易慢慢楔入了克里米亚汗国境内,然后积累了一定的人际关系。等到到了郑勇主政的年代后,除继续维持并扩大奴隶贸易的规模(这项贸易至此已不仅仅是一项经济活动,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具备了政治属性)之外,还在末期力主引进意大利资本,使其向克里米亚汗国的封建主们贷款建立谷物种植园,并签订了包购协议,力促克里米亚汗国的经济转型——这项投资其实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克里米亚汗国继奴隶外获得了另一项稳定的出口商品,在东欧平原战火渐熄、奴隶来源越来越不稳定的当下,谷物贸易显得越来越有利可图,越来越能给封建领主和大汗带来收入;而对于热*那亚等意大利邦国呢,同样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盖因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就缺少稳定的谷物来源,为此各国纷纷建立丰裕公署储备粮食平抑粮价就是明证,如果现在克里米亚汗国能够及埃及、黎凡特地区后成为第三大稳定谷物来源,意大利人还是很高兴的,因此他们在东岸人的撮合下,欣然与克里米亚人签订了一份长期的包购协议,并支付一笔可观的预付款,可谓是皆大欢喜。

    哈吉港这座由南海运输公司投资并获得五十年经营权的港口城市,现在就主要承担着往意大利地区运输谷物的重任,这使得下了大本钱的南海公司的账面上终于稍稍好看了一些。而谷物运输之所以都走这里,其实说白了还有克里米亚汗国的港口设施太差了,半岛上除了一个卡法港(还是奥斯曼帝国的土地)之外,再无一个像样的码头,基础设施烂得令人发指——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可是一个游牧汗国啊,他们一没海军,二没海洋意识,更不是后世的蒙古国,那么哪来的动力和技术修建像样的港口呢?说不得,还是得走东岸人投资兴建的哈吉港了!其基本模式是,大量谷物在黑海北岸各处集中,然后用小船拉到哈吉港码头存放(当然也有部分是从陆路运过来的),等待亚速海商会的船只前来交割运走。

    高文刚此刻闲极无聊之下,就在哈吉港口逛了起来。这个港口城市的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成为沙俄黑海舰队的母港了,而且背靠半岛腹地,上面生活着数十万克里米亚人及掳掠而来的各国奴隶,产出大量的皮革、兽脂、羊毛、腌肉、水果、谷物、蜂蜜、奶酪、盐和其他商品。

    这些商品本来都是在克里米亚汗国内部消化流通的,产量也就那样,不过随着南海运输公司投资的哈吉港的建成,以及数次增资扩股后拉入了越来越多奥斯曼权贵的亚速海商会(被政治倾轧后清理出去的人的股份自然也被新贵们瓜分了)的商业运输能力的愈发强大,很多克里米亚本国的农产品也开始向伊斯坦布尔、士麦那等大城市销售,并与来自鲁米利地区的农产品展开了竞争,虽然市场份额目前来看还很小,但胜在潜力巨大,对克里米亚汗国未来的经济发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哈吉港内的常住居民现在已经超过了三千,而如果再加上那些不算“人”的鞑靼贵族的奴隶的话(一般在城市或码头上从事重体力工作),这人口已经接近一万了。所有的这些人口几乎都与港口贸易有关,亚美尼亚商人、犹太商人、希腊商人、意大利商人随处可见,四处侃价,将一群群奴隶、一包包农产品运往他处,再将他处的一件件工业品分销到克里米亚乃至邻近的乌克兰大草原上,生意看起来相当火爆。

    来自奥斯曼和意大利的手工业者近些年也与日俱增,且主要以加工制造航海用具为主,另外南海运输公司投资的修船厂内也有部分从东岸国内征募来的技工,这些人是保障港口正常运转的基石;最后就是东岸人招募的一支人数在四五百的雇佣军了,他们负责维护港口治安,当然附近几位鞑靼贵人与东岸的关系也相当不错,贝克奇萨莱方面也屡次关照照顾哈吉港,因此一旦港口有事,超过一千名鞑靼骑兵能被迅速召集起来投入战斗,安全方面可谓是固若金汤。

    在东岸人的计划中,哈吉港的定位可能比目前其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加重要。在本土工商部的规划中,哈吉港将是未来的黑海贸易的商品集散地,无论是销往克里米亚汗国本土、多瑙河流域、第聂伯河流域还是顿河流域的商品,都将在此进行批发,然后或通过骡马队,或通过近海小船,分销到各处。

    当然以上这种商业模式绕不过克里米亚汗国,而这也是高文刚这会待在哈吉港等待面见汗国新君的原因所在,不疏通好这个草原汗国,黑海贸易的一切都无从谈起,因为这个国家的势力和影响力遍布上述三条大河的河口一带,东岸人不得不重视。

    而一旦哈吉港及邻近的三条大河的贸易能够逐渐走上正轨,那么无论是东岸、克里米亚还是奥斯曼,都能从中获取不菲的收益,到了那时候,也就不用东岸人推动了,他们自身会主动出来维护这些贸易的深入可持续发展,毕竟有了利益的驱动嘛。尤其是克里米亚汗国,这个半封建半游牧的国家,如果能够在这种经济浪潮的冲击下逐步转变思路,慢慢展开痛苦的转型的话(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苗头了,但还远远不够),未来的发展还是可以期待的,毕竟它的地理位置不错,人口也很多(如果算上奴隶的话总人口破百万了),只要改革旧习俗、旧体制,那么还是有可能起来的。

    当然改革从来都是很困难的,克里米亚汗国同样面临游牧贵族、封建领主(他们手头掌握着数以十万计的奴隶)、宗教保守势力和宗主国的桎梏,( ww. )想要浴火重生可没那么容易。但凡事都得努力,如今东岸人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未来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那就要看造化了,说文艺点,就是看命运会不会眷顾鞑靼人了。

    高文刚最终在哈吉港等到了八月底,这才得到了新近登基的格莱大汗的接见。大汗本人登基前就经常前往哈吉港游玩,如今对于高文刚提出的着手开拓商路的意见很是赞赏,他认为目前多瑙河的商路已在奥斯曼帝国犹太商人的开拓下有了一定的进展(这从哈吉港海关关税的明细表中就能看出来),那么顿河流域的商路开拓,是该提上议事日程了,此事他们会着手实施的,应该问题不大,因为俄罗斯人同样渴望在顿河一线展开贸易,三天两头找上门来的俄国官商鲍里斯可以作证。

    唯一可能会有些问题的,大概要数第聂伯河流域了,目前这条河的两岸被俄罗斯和波兰分据,战火虽已渐渐平息,但摩擦依然很多,商路很不安全,很多商人都不愿意去那里贸易,短时间内怕是没法开发出来。

    高文刚对此表示理解,然后指出商路的开拓是长期性的,利益也是长期性的,大家不必急于一时,只需持续努力即可。最后,为了表示对新登基的阿迪勒大汗的祝贺,华夏东岸共和国特地铸造了八门欧洲少见的18磅、24磅长管重型火炮,作为礼物由东岸工程师安装到鞑靼壕沟的要塞上,震慑敌人的同时,也作为两国间传统友谊的见证——当然更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在黑海流域的长远布局与投资!

第281章 大赢家(8)

    而就在高文刚在克里米亚半岛与鞑靼人会面的时候,远在欧亚大陆北方的阿尔汉格尔斯克港,几艘650吨级的笛型船才刚刚下锚碇泊在了港口内。这是隶属于南海运输公司的远洋商船,从青岛港出发,历经数月航行才抵达了俄罗斯,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和狂风巨浪,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从它们破破烂烂的船身就能看得出来。

    港口内有修理船只的技工,多数都是东俄合资(各占一半股份)的小星星造船厂出来的工人,不过由于人数不足,预计他们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把这几艘船粗粗维护、保养完毕——好在东岸人也不急,只要在港口封冻前能够出航即可。

    阿尔汉格尔斯克港时隔多年,建设还是那副鸟样,码头也就稍稍扩容了个10%的样子。格局不大、分布凌乱,所用材料还多是些湿滑粗陋的圆木,让人一看就感觉很不爽利。码头小镇近些年来也没多大的发展,只不过看起来多了不少季节性工人罢了,即在夏秋季节时会有大批穷苦无依的农奴跑到阿尔汉格尔斯克打工,他们的妻儿则留在老家种地,以为了应付春季时那些催收无度的税吏们——一旦缴纳不上税,沙皇的狗腿子们绝对会让你“”,家破人亡也是寻常。

    与他们相比,来自小星星造船厂的技工们别提有多幸福了,因为他们不用种地也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现金收入(缴税多是现金,普通农民想要获得现金太难了),且数量还相当不少,足够在缴纳赋税之余仍然维持自己及家人相对优裕的生活了,这大概得益于他们都是些技术人才吧,沙皇一向重视技术人才并且不吝赏赐,君不见莫斯科住着大把收入优厚的外国人么?这些人在西欧也算不得什么人才,但在偏僻落后的俄罗斯,他们就是沙皇的贵宾,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曾经担任过蔡安国副官的张志军中尉从甲板上走了下来,现在他已是“大赤鱿”号风帆护卫炮舰的舰长了,他的老上司蔡安国上尉已调任新建造完毕“南十字星”号轻巡洋舰的舰长,因此空出来的位置自然由他递补,目前隶属于第一舰队佛得角分舰队。因为担心英荷海战时期海上出现势力真空期,导致海盗肆虐(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进而影响航运安全,因此分舰队司令部在商船队行经东属佛得角群岛时,特意派出了数艘护卫炮舰随船护航,其中“大赤鱿”号便承担了护航四艘商船到阿尔汉格尔斯克港的任务。

    整个旅程还算比较轻松愉快,对于悬挂东岸国旗的商船,英荷两国海军无事的话并不会轻动,因此非常顺利地英国、丹麦海域驶抵了俄国北部的白海。而在中途于丹麦卑尔根靠港补给的时候,张志军等人也听闻了英荷海战的最新情报——七月下旬英荷两国在多佛尔海峡再度展开激战,此战中荷兰人比较倒霉,旗舰一上来就中炮爆炸,德鲁伊特尔不得不更换指挥船,随后持续了大半天的战斗也完全脱离了荷兰人的掌控,全程在英国人的节奏下,至傍晚双方舰队脱离时,荷兰人已经沉没了17艘战舰,剩下的舰只也有很多带伤,而英国人不过战沉了三艘,三艘被重创而已,算得上是一场难得的胜利了。

    今年以来连续三场大规模的舰队决战,就目前来看几乎是势均力敌,英格兰人略占上风的样子。不过,目前英格兰国内的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了,如果战局再这么僵持下去的话,基本上就和拼消耗无异了,而恰恰在这方面,荷兰人有着先天的优势——虽然英国造船及附属产业较为发达,维修船只成本低、速度快,水手训练有素、斗志高昂,但荷兰人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钱多、物资也相对充足,那么这么无休止地耗下去的话,最后鹿死谁手真的不好说了,但毫无疑问荷兰人的赢面稍大一些。

    英国人现在最该做的,应当就是集中主力舰队与荷兰人再来一场大规模的厮杀,以求在短时间内彻底打垮荷兰人的海军,逼迫他们屈服。但这又何其难也,尤其是在荷兰人背后有着许多金钱和人(其中就包括东岸)力挺的时候,英国人想要做到这点已基本不可能,毕竟现在荷兰海军的战斗力比起第一次英荷战争时已强大了不少,更何况现在英国人还面临着不小的瘟疫困扰呢,它杀死的人,可比荷兰人要多!

    说实话,张志军本人其实是非常想近距离观摩一下英荷两国两百多艘战舰进行决战的壮观场景的,无奈其任务在身,无法擅自变更航线,再加上也怕遭到双方交战舰船的误击,最后只能作罢。看来,大东岸的海军想要学习如何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海上战斗,只能在战后从荷兰人那里想办法了,虽然人家不太可能将这些“绝学”传授给东岸人。

    这次“大赤鱿”号护航的商船给俄罗斯拉来了很多商品,其中既有诸如钟表、染色布、瓷器、丝绸之类的高档商品,也有诸如药品之类的紧俏物资,而除此之外,最大宗的货物无疑是军资和武器了,这与俄罗斯帝国目前面临的局势有关。

    与瑞典、波兰等国持续多年的战争耗尽了庞大的俄罗斯帝国的最后一点财富,在战争后期,随着奥斯曼帝国这个重量级玩家也加入游戏,沙皇不得不在国内横征暴敛,加大剥削的程度,征召更多的人员,以维持一支规模庞大的部队同时应付两个方面的威胁。这对素来不甚富裕的俄罗斯帝国来说,其负担无疑有些过于沉重了,沉重到1600万俄罗斯人民即便节衣缩食、半饥半饱也无法供应的程度。而这样的状态一旦持续较长时间,以俄罗斯帝国那粗疏的国家管理体系,不出乱子才怪呢!

    这不,最近两年俄罗斯帝国境内爆发了多场暴动、骚乱——有的甚至能被称做起义——尤其是在承担了繁重赋税的俄罗斯南方,因为要供应与波兰人对峙的数量庞大的军队,南方各省的人民已被压榨到了极致,最后不得不揭竿而起,反对沙皇的统治。其中,当数瓦西里·乌斯领导的起义军的势力最大强大,因为很多沙俄地方贵族军队已经拿他们没办法了,整个俄罗斯帝国有再一次陷入混乱局面的苗头。

    因此,从去年开始,俄罗斯人便通过阿尔汉格尔斯克商站的渠道,向东岸人订购了大批的军资和器械,以应对国内越来越严重的局面。当然他们也不会忘了正在第聂伯河沿岸与波兰军队对峙的大批人马,这些人整日里与波兰进行小规模的战斗,这消耗也不在少数,这次也得一并发一部分补给下去,不然恐怕士兵们的战斗力会受到很大影响。

    沙皇为了获得这些价廉物美的军资真是费了老大劲了,尤其是那些相对昂贵的火炮,转眼便把俄罗斯人辛辛苦苦卖粮食、桅杆、亚麻、焦油、木材、毛皮、鲸油等商品获取的利润又扫掉了很大一部分。当然了,这些武器的到来也使得沙皇能够继续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雄兴壮志,比如目前从波兰人手里抢来的半个乌克兰,比如征讨草原上不服从统治的阿斯特拉罕人、诺盖人等等。

    俄罗斯帝国的内情,即便东岸人对细节掌握的程度较为有限,但大体上的情况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要知道,俄罗斯境内如今活跃着的东岸商人可不在少数,阿尔汉格尔斯克枪械修理厂、小星星造船厂、图拉兵工厂内也存在着大量的东岸技师,甚至就连沙皇太子的数学老师都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家情报总局的官员,他们要想掌握一些俄罗斯的内情,还是不难的。更何况,活跃在俄国境内诸多外国人——尤其是荷兰人——也是不介意与东岸方面分享各自打探到的消息与情报的,因此俄罗斯对东岸,真的没有太多的秘密。

    因此,在得悉最近几年俄国境内很是不太平,逃亡农奴、强盗马匪、不服从沙皇统治的哥萨克渐渐已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并将沙皇的地方武装搞得灰头土脸之后,东岸人很敏感地意识到,在俄罗斯这么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东方式的大帝国境内,也许在酝酿着一场风险不小的暴乱——这在1665、1666两年尤为明显,起义的部队打破了不少县份和贵族的领地,声势明显壮大了起来,这从俄罗斯开始大规模从东岸订购武器装备就看得出来,沙皇有些不安了,形势真的已经有些微妙了。 ℃≡miào℃≡bi℃≡阁℃≡

    俄罗斯国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最善于趁火打劫、隔岸观火的东岸人,又怎么可能不来趟这潭浑水,以攫取更多的利益呢?负责对俄贸易及外交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商站站长施耐德这次同样也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今后继续向俄罗斯出口大量廉价武器、对图拉兵工厂进行技改等事情与一些事关东岸国家利益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比如关于远东黑水地区的重新议界的问题,比如第聂伯河、顿河贸易的问题。

    我们先说前者。其实有关远东黑水地区边界划分的问题,之前俄罗斯与东岸之间已经商讨过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当时托木斯克军政长官巴依科夫授权属下官员与东岸以阿尔巴津(雅克萨)为界进行了划分,但较为模糊,漏洞甚大,双方都不是很满意。

    这次趁着俄国局势沸腾的难得机会,施耐德站长提出了重新议界的要求。这次,他提出东、俄两国应当以勒拿河为国界,即勒拿河以西属于俄罗斯帝国,以东属于华夏东岸共和国,等于一下子是将东岸人在东北亚的领地扩充了好多倍,这理所当然地遭到了俄罗斯人的拒绝,他们认为目前两国已划分的边界是合适的,不宜再进行更改。而且,俄罗斯人还补充说,这条边界的北缘之前规定得模糊不清,这次应当明确,可以以东岸人称呼的“兴安岭”为界,即兴安岭以南归东岸,以北归俄罗斯。

    施耐德对俄罗斯人的提议极是无语,最后甚至以不对图拉兵工厂的技改进行援助进行威胁,(ww.ukanshu.com)但俄罗斯人根本不吃这套,他们表示宁可荒废了图拉兵工厂,也不能在土地问题上让步,导致双方之间的谈判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不过,在土地划界问题上遇到了麻烦,施耐德在与俄罗斯人商业谈判中,却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俄罗斯人不但允诺全面开放顿河流域的贸易,甚至于,他们还表示,可能会在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修建一条长度超过60俄里的马拉货车轨道(这在历史上知道18世纪后期才开始修建),以沟通其境内两大河之间的物资转运,加大顿河的商品流通量,这令东岸人十分满意。

    至于至关重要的第聂伯河贸易,他们表示同样乐见其成,即他们乐于配合东岸人或克里米亚人在这条大河流域的所有商业活动,只要东岸人想办法搞定第聂伯河右岸的波兰人即可,毕竟现在这是一条国际河流了嘛,是波兰王国与俄罗斯帝国之间的国境线。

    在领土问题上碰了壁的施耐德最后意外地在商业问题上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令他有些欣喜,相信当消息传到阿姆斯特丹后,李晴特使同样也会很欣喜吧。毕竟多年绸缪的计划取得了重大进展,任谁都会非常高兴的,因为这毫无疑问将加强东岸人在黑海流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对于国家战略方面是大有裨益的——当然俄罗斯人之所以愿意在这上头做出让步,自然也与他们有求于东岸有关(武器方面),不然的话,就凭他们那尿性,事情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施耐德还是李晴,都是心知肚明的。

第282章 河间(16)

    “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当然这也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穿着沉重的鲸鱼皮靴的陈科刚从一片水泊沼泽中出来,手里还拎着两尾活蹦乱跳的鱼,显是在沼泽里捉来的,这会一把扔给了自己的秘书,让其收拾收拾中午炖一锅鱼汤给大伙打打牙祭。

    这里是新集乡以北、波萨达斯小镇以南的中间地带,即俗称的新集平原是也。在东岸人的划分中,这片河间地区北半部分难得平原是属于山茶县的,甚至在一些内部地图上,就连西班牙人设立的军事要塞波萨达斯镇都被划在了山茶县的县境内,也是让人无语。自然而然的,目前沿着新集平原一路拓荒垦殖而来的东岸农民,自然也是来自山茶县了。

    截止1666年7月底的数据,山茶县全县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将近一万五千人的样子,比起以前那种极其缓慢的增长速度来说简直可以称做“暴增”了。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在山茶县正式成立后的这几年,本土有意识地往这边增拨了移民、派遣了干部,因此使得该县的人口增速大于全国平均水平。

    新增来的拓荒农民,除部分安置在原有的五大定居点内与老国民混居外,还有另外相当一部分被与本土移居而来的二代国民们一起,朝外围拓荒发展,目前陈科所在的这个邻近波萨达斯小镇的村庄便是这么来的——三百多新旧国民混杂在一起,由几位退伍军人领头,在距西班牙人仅仅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种起了地、放起了牛羊,对面的西班牙人除了干瞪眼之外,却也毫无办法,因为由傅雷上尉率领的守备队士兵们也经常来这边晃悠,惧怕报复的西班牙人实在没有勇气前来捋胡须。

    当然,从西班牙士兵们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超过十五个月没领到工资了,那么又凭什么为菲利普国王——哦,对了,现在的国王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破孩——效忠呢?要知道,天大地大,肚皮为大,虽然在河间地区不至于吃不饱饭,但生活困苦、兜里没一分银钱却是真的,那么谁还来冒着与东岸人开战的风险驱逐他们的拓荒移民呢?更别提,附近的东岸人每年都会支付他们这些可怜的军人们不少面粉、黄油、奶酪、葡萄酒、烟丝、糖、咖啡之类的商品作为“救济”,也时不时地雇佣他们护卫商队、清扫土著势力,给出的报酬那时相当丰厚,比起吝啬的西班牙国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雇佣兵本来就是为了钱干活的,

    即便东岸人多数都是异教徒,那么也不妨碍他们在现实的压力下为异教徒效力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也正是看穿了西班牙雇佣军们的心理,东岸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河间地区垦荒种地,将大片草原变成了良田,使大片丘陵变成了牧场和果园,港口在乌江之滨建起、三等国道在草原上缓慢延伸,商品流通量开始加大,整个河间地区愈发深刻地被纳入到了东岸自身的经济体系之中,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点游离于整体之外。

    “我们有了人,就能更好地移民,更好地将每一片土地占下。西班牙人有什么?一些雇佣军而已!移民?早些年还有些,但这些年太少了,因为财政困难!再说了,现在每年有六千多半岛人移民到新大陆,其中能有几个来这个新成立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即便有也是极少数,更别提河间在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内都属于边缘偏僻地带,所以他们只能由着我们开发,看着我们开发,别无他法!”陈科一屁股坐在了某张制作粗陋的松木椅子上,狠狠喝了口烈酒驱驱寒气后,才感叹着说道。

    说实话,这些年山茶县的开发工作进行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以茶叶粗加工、木材加工、牲畜宰杀、皮革鞣制、水果深加工、鱼肉腌制等行业为代表的轻工业,在许多非国民劳务工涌入后,得到了非常快速的发展。

    陈科曾经将整个河间地区划分为四个副区,其中中部——南界科连特斯河与米里尼亚伊河、北迄奇里马伊河(都是奇怪的瓜拉尼语名字……)——被他称做沼泽副区。这个副区沼泽众多、河流纵横、湖泊遍布,亚热带农业是维持这里经济的基础,且主要在没有积水的宽阔空地上发展生产。

    眼前这个村庄就以谷物种植和牧牛业为主要经济来源,而其放牧的牛种也是农业部门的专家专门培育出来的“乌江牛”,一种继大角山羊、乌江羊之后的优良种牛。在原本的乌江上游开发行动中,农民们发现,这里较为严重的牲畜瘟疫(一般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严重阻碍了牛群规模的扩大,因此他们迫切需要一种能够适应本地环境的牛来放牧。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历经多年培育而出的乌江牛便应运而生了。

    这种牛皮厚、尾长,能够抵御虱子和蚊子等媒介动物的侵袭,且耐粗饲、上膘快,初步达到了农业部的要求。当然了,目前这种河牛的遗传性状可能还不够稳定,仍需继续培育、改进,不过这就是农业部的事情了。

    “陈副专员说的是,现在佩德罗堡、绍塞堡、波萨达斯镇的西班牙军人都已为我所用,他们也是在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跟随陈科而来的还有不少来自对岸乌江八县的商人(厚丘县在今年7月份成立,是为全国第64个县级行政单位,下辖厚丘镇、祝其乡、利城乡和曲阳乡四个乡镇,约1.4万人),都是陈科拉来考察本地投资环境的,这会听了陈科的感叹后,有人便出言附和。

    陈科闻言含笑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商人,陈科对其也有些印象,好像是北巴塔哥尼亚地区副专员蔡华泽的儿子,名曰蔡潜。这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与他的几个兄弟——比如在相思乡一带经营林场的蔡豪、蔡爵,在丘布特河经营果园的蔡祖、蔡道——不同,他主要是商品贸易为主,在乌江对岸的厚丘县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带了十余位蔡氏家族的后生,雇佣了数十个俄罗斯农奴,在沼泽一带常年经营皮革、兽脂生意,规模不大不小,但上升趋势相当明显,据说已经挤破产了(不管是用何种手段)好几家与其竞争的公司,在整个沼泽区的拿货量越来越大,令人为之侧目。

    此番陈科将这个家伙拉到沼泽这边来,也是为了说服其解囊投资,即在这个面积辽阔的沼泽副区投资牧场搞开发,而不再是以前那种四处游走收货的不稳定模式。甚至于,为了说服蔡潜投资河间地区(当然也不无搞好与其父蔡华泽关系的意味在内,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陈科之前私下里还与其有过沟通,打算将这里好大一片沼泽承包给蔡潜,并发放牌照,让其可以在这儿捕猎一些有价值的经济动物。二者是捆绑式的,即一旦蔡潜同意招募劳务工来此开设牧场,那么他就可以承包一些沼泽湖面,养鱼也好、种植水生作物也罢,甚至就连捕杀鳄鱼都没问题(这需要政府发放牌照),以补贴牧场前期可能会有的亏损;当然一旦他不同意投资设立牧场,那么上述这些好处也是没有的。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蔡潜本人其实已经是有些意动了,因为在其经营的皮革贸易之中,鳄鱼、蝮蛇、蟒蛇等动物的皮一向价格昂贵(这也吸引了当地领取牌照的猎人因为利润因素去谋取皮张),是兽皮贸易中的珍品,素来为达官贵人们所喜爱。只可惜因为领取牌照的猎人数量有限的缘故,这类商品的供应一向不是很充足,每每出现一些此类珍贵皮张都能引得贸易商人们互相竞价,由此可见其紧俏的程度。这次陈科为了拉他来投资,居然许下了如此难得的条件,确实也说明诚意蛮足的,蔡潜内心已经隐隐有些同意前来投资了——当然陈科这厮许了什么条件给其他一些商人,这就不是蔡潜所能知晓的了,不过很显然,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他陈某人的一些许诺,不然也不会答应来这儿看看了,毕竟在如今这波由旧大陆战争所带来的经济热潮中,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没空四处乱窜。

    “蔡潜你说得很不错,西班牙人确实翻不出什么浪花了。而且,我听闻旧大陆的法国人趁着老菲利普国王去世,马德里主少国疑的不利时刻,落井下石,竟然意图侵吞南尼德兰等膏腴之地,两国间的顿时变得关系紧张,大战一触即发。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没什么心思来管我们在这儿的垦殖了,所以河间地区毫无疑问将迎来新一波的发展大潮。”陈科将手里的酒壶交给秘书,然后笑着说道:“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也不是国家机密。今年全国最新的人口统计数字出来了,突破了180万,在座的诸位也都心里有数吧?呵呵,上头已经说了,之前许诺给我们的三万移民拖了这么多年,不足部分也要慢慢补齐了,嗯,大概还差个二万人的样子,哈哈,这些人一旦过来落户,这河间地区的景象就又不一样了……”

    按照移民部最新给出的数据,截止7月底,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民数量已经达到了182.2万余人的历史新高(移民部通过人口统计AA估算,据说准确率达95%以上),其中明人达到了83万,占45.54%;二代国民的比例继续攀升,达到了37.2%的样子;白人数量又下降了一个百分点,加起来大约只有17.3%了。

    而作为东岸社会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庞大的非国民队伍继续壮大,其总数已经接近了23万人,黑人继续以31.8%的占比位居第一,其次是印第安人(30.4%)、白人(26.1%)和马来人(11.7%),由此可见东岸经济对低成本廉价劳动力的渴求程度,东岸的繁荣又是如何建立在对非国民的压榨之上,这或许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三大劳务经纪公司的生意为什么会这样地红火。UU看书( )

    而也正是有了这些相对庞大的人力,执委会才能在河间地区上下的“死缠烂打”之下,最终点头同意给他们补足多年前许诺的移民。当然或许其中最大的因素并不是河间官员们的努力争取,而是西、法两国针对老菲利普国王遗产争端的纠纷再起,战争已一触即发,东岸人限于协议约束也将加入这场战争,届时这19.6万平方公里的河间地区也将很快被正式移交到东岸共和国手中,因此这才有了执委会加速开发河间地区的行动,不过陈科限于级别的低微,暂时还无法知晓这种机密之事罢了。

    “去年山茶、感义两县及代管的一些附属乡镇,加起来共向本土出口了差不多价值二十万元的各类商品,其中马黛茶、木材占了大头,其他诸如皮革、羊毛、腌肉、咸鱼、水果什么的都还不突出,且面临其他地区同类商品的激烈竞争,很多时候我们都竞争不过别人。”陈科继续说道:“这其中既有生产技术落后、投资不足、管理不够先进的因素,更有人力稀少导致规模上不去、成本过高的因素。这次本土许诺给我们发送大批移民过来屯垦,戈什金、巴蒂诺二人也已经派人四处在旧大陆活动,搜罗非国民劳务工,人力缺口在未来几年内会大大缓解,这时候可就需要诸位的投资了。没有投资,便没有新的技术和规模化的生产,当然也就没有利润,人民的幸福生活也就无从谈起。这一切,如今看来需要靠你们来实现了,诸位,河间地区即将迎来发展的快车道,希望大家抓住这个机会,共同致富!”

第283章 河间(17)

    大河滚滚向南而去,看着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文图拉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

    这里是巴拉那河,拉普拉塔地区第二大河流,仅次于辽阔的“淡水海”拉普拉塔河,其主航道及众多河阔水深的支流一起,构成了东岸人征服河间这块肥沃的土地的主要后勤运输支撑,这从国营内河运输公司在附近地区越来越密集的投资就能看得出来——三年内,该公司已经往这边投入了超过250条72吨级小火轮,几乎占了公司运力的四分之一弱,算起来真的是极为惊人的比例了。

    而之所以航行在巴拉那河——至少是中上游河段——及其支流上的船只多为72吨级内河小火轮,主要还是因为过了上游的科连特斯以后,河道水深日渐变小,可通航的船只吨位也急剧减少,别说大海船了,就连150吨级的内河小火轮都有些够呛,因为那无处不在险滩和浅滩,只能凑合着航行72吨级的小船。

    文图拉船长供职的信使班轮公司目前就是用72吨级内河小火轮在巴拉那河一带跑运输,主要做货运,兼做客运,业务不咸不淡的样子,因为大部分的运输业务国家开拓总局方面肯定是要优先照顾国营内河运输公司这家大型托拉斯企业的。私营的信使班轮公司显然只能在他们的运力已被占满的情况下捞点残羹冷炙吃吃,要么就是去跑市场,与内河运输公司一起竞争不算很大的民间航运市场。

    而且就这个民间航运市场,很多客户也更喜欢水手素质较高、船只较新(意味着故障率低,能准点送货)和规模更大的内河运输公司,而不是选择他们这个多由淘汰旧船和马来水手组成的私营公司,因此文图拉船长这两年来混得一直很不如意,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从内河运输公司内部跳槽离开了,虽然信使这边给了他一定的干股,但事业方面始终没甚大的进展总是令人神伤无比。

    文图拉船长的座船是该公司为数不多的新船之一,此时这艘满载面粉和腌肉的72吨级小火轮与同属信使班轮公司的另外三艘旧船一起,刚刚过了同兴港,朝最终目的地伊瓜苏港而去。船队全部四艘船只航行得都很慢,保持着两节的低速,且还有越来越慢的架势,因为前方不远处的河面就有一道几乎九十度的大拐弯,水流湍急、浅滩密布,一不小心就会搁浅,素来是航行的“鬼门关”,由不得文图拉船长他们不重视。

    “小心点掌舵,别出事了,

    不然诸位下半辈子都回家种土豆去吧。”给自己的烟斗塞了些上等弗吉尼亚烟丝,然后划了根火柴将其点燃后,文图拉船长一边抽一边说道。

    其实他说得没错,没有人会雇佣因为漫不经心、吊儿郎当而酿成事故的船员,即便船员再缺也不会。因此,一旦因为自己的严重失误而出了事,那么他除了要面临刑事、民事责任外,基本上职业生涯也毁了,能安全回家种地都算是运气,一般来说可能还要坐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刚才文图拉船长拿来点烟的火柴同样也亮瞎了众人的眼睛。这种由新成立的国营鸭子湖火柴厂生产的鳄鱼牌火柴(因火柴壳上一个硕大的鳄鱼头而闻名),目前还正处于试生产阶段,因为很多原材料还无法做到稳定供应或规模化生产,因此目前被称做“第一代火柴”的这种国家专营商品的产量也很不稳定——准确地说,是产量不大——只能面向市场少量销售,令鸭子湖火柴厂厂长翁广安是气恼不已。

    但无论如何,这种划时代的发明仍然如同煤气灯一样,给东岸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无数的便利,这从市场上高价疯抢这种火柴就能看得出来。很多不差钱的人为了弄到一两盒火柴而不惜花费重金,文图拉船长就是其中的一员,他现在甚至都已经可以想象到国家税务部门的官僚们那兴奋至极的表情,国家专营的火柴市场前景看好,可是一笔大财源呢!

    点燃烟斗后,文图拉将火柴杆扔进了河里,想了想后,他又从兜里摸出几张过期彩票,叹了口气后,全都扔进了河里。这些彩票是他花费一角钱在靖江县购买的,结果都没中,白白便宜了国家的运河事业——哦,对了,这种俗称“交通彩票”的东西与火柴一样,同样是国家专营商品,堪称一本万利,是财政部和交通部共同掌管的一个大金库,每年收入破十万元是妥妥的,且看起来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令很多人艳羡不已。

    按照政务院事先制定的计划,交通彩票的所有收入都将被用于建设、修缮国内的公路、码头、铁路、运河等交通基础设施,而前几批资金原则上主要被投入到运河事业上去。更直白点说,是为了乌江上游、巴拉那河上游河道的疏浚、拓宽以及裁弯取直(如果可能的话),以方便这两条堪称动脉级别的河道的运输畅通。

    至于说国内另一条动脉级别的运河伊河,老实说因为年年淤积,且枯水期水量不足(需要蒸汽提水站调水),维护成本过大,交通部运河司(已由处正式升格为司)原本是不打算继续投资的。无奈碍于长山铁矿及沿途粮食产区的运输需求,他们仍然不得不每年派遣大量的挖泥船拓荒、疏浚河道,冬季时甚至还行使徭役征发权,组织周边十多万人上河挖泥,进一步改善这条运河的航行条件,因此伊河现在是越搞越大,想停也停不下来了,不然前面的巨额投资全都打了水漂,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在文图拉的提醒与船员们小心翼翼的驾驶下,四艘运输船掠过了三艘正在清淤的“清塘军”系列挖泥船,然后继续逆着河流北上,并于9月5日抵达了规模已颇为不小的伊瓜苏港——伊瓜苏县的县治所在地。

    而这个伊瓜苏县,其实还没正式成立,只是政务院倒是已经批准了罢了。该县下辖伊瓜苏镇、同兴乡、朝阳乡、白马乡(位于后世圣安东尼奥小城附近)和位于后世安德雷希托小城(andresito)附近的乐兴乡,一共五个乡镇,大概不到九千人的样子,是为全国第65个县级行政单位,隶属于河间地区,理论上同样归陈科陈副专员管辖。

    这个县地理条件极为特殊,全县地域范围极广,但却大部分地区都被玄武高原(米西奥内斯高原)上的密林所覆盖,其间山路艰险、人迹罕至,至今仍生活着不少原始落后的瓜拉尼部族,因为暂时还不用开发到森林内陆,所以东岸人一时也懒得清理他们。

    其实真算来算去,伊瓜苏县最好的土地大概就是位于高原两侧的低矮丘陵区了。也只有这里,才能够遣人过去开荒、种地,至于那些原始森林,国家总局的规划师们一见了就直摇头,大概几十年内都不一定有机会开发吧。

    文图拉船长等人的船只在经过数小时的等待后(没办法,港口还不够大,而船只又太多了一些),才最终在县交通局的引水员的指引下,停靠在了一片满是蓝花楹的小河湾内,然后下锚碇泊,等待港务局的员工过来卸货。

    他们运的这批货基本上都是粮食,面粉、稻米和部分腌肉是著名餐饮商人徐浩旗下的粤东餐馆订购的,这家如今集餐饮、娱乐、会务于一体的企业已在伊瓜苏县及附近地区打响了名气,很多过路人都会慕名过来消费一下,更别提集中在附近大搞基建的诸多公司、建筑队了。比如在附近修建伊南铁路的戈什金建筑公司的很多中层干部,闲暇时就喜欢来粤东餐馆喝喝酒、吃吃饭,随后找些意大利小娘们“调剂生活”,也算是为地方经济做了贡献了,当然更是极大充实了徐浩徐老板的荷包。

    “巴拉那河靠近你们这一段真是难走!我觉得交通部最好多派一些挖泥船过来清淤,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召集数万人挖河,对一些大弯曲的河道进行裁弯取直,河底的礁石能弄掉的话最好也想办法弄掉。”坐到码头附近的某间茶棚内后,文图拉船长对相熟的茶棚老板抱怨道:“老周,我记得你当年给交通部大老爷们带过路,指引过他们勘测河道,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 △≧miào△≧bi△≧gé△≧

    “你这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老周”其实不老,三十来岁的样子,是东岸第一批二代国民了,曾经在骑兵营里服役过,后来因伤退伍,因为和伊瓜苏镇的某位穿二代镇长吵了架,一气之下便辞职来港务局附近开了间茶铺,慢慢混日子了。

    这会在听了文图拉的抱怨后,他翻了翻白眼,说道:“其实据我从战友那听来的消息,政务院已经打算大举整饬巴拉那河航道,加速开发河间地区,进而辐射更上游的伊南铁路一带了。县里似乎都接到通知了,说上头会调拨超过二十艘‘清塘军’系列的挖泥船过来整饬河道,同时让我们这边自己想办法,捕捉一下瓜拉尼人上河施工,唔,这可能得去隔壁西班牙人的传教区里想办法了,唉,又是一场免不了的厮杀,希望是派保国*军之类的杂牌部队过去吧,免得咱自己的小伙子有所损伤。”

    “二十艘挖泥船?好大的手笔!”文图拉船长闻言也有些惊讶,只听他说道:“难怪最近想订造新船都不行呢?合着是各大船厂的造船师傅都忙不过来了啊,内河小火轮、挖泥船、捕鲸船、渔船、护卫舰、轻巡洋舰、大飞剪货船、移民运输船、笛型商船,乖乖,五大船厂的手持订单数量应该是惊人地高吧,估计排到明年年底都不止了,难怪你们这的伐木场生意这么红火,确实是需求大啊。”

    “这里的伐木场生意是很红火,但这跟造船关系真的不大,文船长。”老周给文图拉及众人沏了壶河间出产的马黛茶,一屁股坐过来后说道:“这些伐木场出产的木料,大部分是拿来建房子、修码头了,另外铁路用的枕木也是一大需求。至于说造船,呵呵,木料怎么运出去?巴拉那河那么长、那么百转千回,( wwukashu.com)运个屁!不过说到造船,马上伊瓜苏港可能也要成立一家新的造船厂,嗯,大概是国内第六家成规模的船厂吧,县里都风传由交通部投资建设,名字就叫河间造船厂,专门生产各类内河小火轮、驳船、平底船等等,市场也主要是面向巴拉那河上游吧。”

    “这可是大好事啊!”文图拉船长一听就来了劲气,“现在造船业真是火得不行,尤其是在上头定下大力开拓河间地区的方针后,对内河运输船、驳船、小渔船、挖泥船的需求量真是暴增好几倍,连带着伐木场的生意都好得一塌糊涂,一**的非国民劳务工被弄到这来。听说——戈什金这厮最近从俄罗斯运了整整三船人过来?”

    “可不是么!”老周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家伙,人也算比较厚道,听说这次整整一千六百名俄罗斯劳务工很多都是被卖来的。你也知道的,俄罗斯一向很乱,听说这两年还爆发了农民起义,这搞人一下子就方便了许多,而戈什金也算是有本事,手眼通天,在各地都有些人脉,所以能源源不断地弄来人。与他相比,巴蒂诺、门德斯二人就要稍稍逊色一些了,当然,这两人也更黑心一些。”

    “河间就这么一下子发展起来了,唉,前几年还半死不活的呢,怎么一下子就抖起来了呢?要知道,这里严格说起来可是西班牙人的领土啊,怎么素来保守稳重的执委会诸公一下子行事如此激进了呢?真是有些想不通啊……”文图拉船长喝了口马黛茶,闻言朝老周苦笑着说道。

第284章 河间(18)

    手机阅读

    “河间地区各县、县代管乡镇、地区行署直属乡镇,从1667年1月1日起,统一纳入国家统一财政计划之中,一应规章制度都必须在短时间内完善起来。()这是硬杠子、红线,所有人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不得有任何延误。”巴拉那河畔的某间办公室内,来自国家税务部门的稽查员们趾高气扬地朝面前一应地方干部们宣读上头的命令。

    闻听上头来的“钦差”这么说,一干“保义县筹备委员会”的官员立刻唯唯诺诺,表示一力完成上头指示,全县六千五百百姓坚决拥护中央云云,反正是说得天花乱坠——这也难怪,即将在今年年底成立的这个所谓的保义县,辖下只有保义镇、光化乡和保平乡三个乡镇,人口不过六千多,经济上以水稻种植和柑桔果园为主,目前仍然没有完全摆脱救济粮的供应,所谓的地方财政更是一塌糊涂,所以在面对上级时完全骨头完全硬不起来,只知一力遵从,即便来的是和他们关系不大的国税部门的官员也一样。

    因为某位穿二代县长(名曰赵科,与陈科仅一字之差,交通部成长起来的官员,目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尚未到职,甚至连一位退伍军人转任的副县长也去本土跑物资了,因此目前县里的大小事务由各局行的头头脑脑们共同决策,群龙无首之下,自然更是没什么主意了,只能上头安排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的余地。

    税务部门的官员在通报完新政策后,留下两人在本地筹建国税系统,其余人等则搭乘一艘簇新的72吨级小火轮,继续朝上游的保塞港而去。在那里,他们将分别前往保塞港、宁塞乡(位于后世瓜莱瓜伊小城附近)、清苑乡(位于后世罗萨里奥城对面的沼泽地区,以渔业为主,人口稀少)、大宁乡(位于后世圣佩德罗城对面的沼泽湿地,以渔业为主,人口稀少)和永福乡(位于后世维多利亚小城附近)五个乡镇“传旨”,同时留下人员筹建国家税务部门,为以后正式开展工作打好基础。

    而说到国税部门,就不得不提一下目前东岸各地也在慢慢铺开的地税部门:随着华夏东岸共和国第三次税制改革的顺利结束,目前各县级行政单位也开始正式组建地税局,以征收、管理归属于地方的税金,大体上包括地方国企上缴的利润(如果有的话)、农场林场河湖沼泽租金、罚款规费收入、营业税和土地出让金罢了,

    其中后者还占了绝对大头。

    保义县即便人口稀少、地方偏远、环境恶劣(水患较大),但六千多居民每年购地的费用也超过了三万元,按照最新分配规则,中央和地方对半分,故保义县每年的土地出让金收入便达到了一万五千余元,占了县财政收入的85%以上,比例惊人。

    而从这个略显畸形的地方财政系统收入占比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出,在如今的东岸,各地方政府是如何地依赖土地出让金,说其实“土地财政”都不为过!不过这却也是难免的,谁让如今的中央把大部分税收都攥在自己手里呢,地方政府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从这上面找补,不然县政府干脆解散算了,哪还有钱搞民生建设之类的项目。

    保义县其实算是土地收入较少的,曾经有人核算过诸如西湖县之类的人口稠密的传统农业县份,每年能卖出去二万亩以上的农业用地,且这还是在上头批下来的公地开发指标有限的情况下达到的数字呢,否则可能还要更多。

    一亩地的价格,按照最新规定,是十元。那么二万亩的农业用地,就卖出去了总共二十万元,去掉上缴中央的部分,西湖县还能净得十万元,如果再算上其他林林总总的收入,该县政府一年财政总收入怕不是要破了十五万元!这可是一笔极为惊人的财政收入了,足以亮瞎很多内陆贫困县父母官的双眼,甚至也能让连十万英镑都很难凑出来的英国王室流口水,并不断怀疑自己国家的体制:东岸人怎么能那么轻松地收这么多钱上来,本国的那些阔佬们却不愿意交钱给王室,以至于连海军军费都严重不足,陆军更是只能维持五千人规模的样子,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因此,土地财政收入如此疯狂,这就使得地方政府对于扩大移民有了更迫切的需求和冲动,毕竟人一多,他们就有理由向上级政府申请增加公地开荒的指标,而这往往意味着大笔土地出让金的收入。要知道,如果不是本乡本土没有公地分给他们,在故乡长大的二代国民们又有几个愿意去那些蛮荒原始的边疆地带拓荒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啦!

    保义县三个乡镇的六千五百多居民,大概有两千人是从国内成熟地带各县移居过来的二代青年,基本都是当地公地指标不够,且要优先分配给新来的移民,因此很多人等不及之下就报名前往各新占地区拓荒,以获得一份能够令自己安家立业的本钱,这在很多传统明人家庭出身的青年中尤为受看重。

    更何况,如今本土政务院为了支援河间地区的开发,给予了保义等直辖县——因为巴拉那河的关键地位,沿河的诸多县份均由中央直管,至此归属政务院直辖的县已达九个,分别是东方、罗洽、青岛、越溪、铁岭、梅洛、成山、盐城和保义——非常多的公地开发指标,甚至就连土地林场河湖租赁的审批也一律从速,且租金低廉三分之二以上,为的就是通过政策的调控,吸引更多的人员和资金涌入这些新开发的地区,加速当地经济的发展,平衡地区间的差异。

    保义县今、明两年貌似都获得了十万亩土地开荒指标,一个足以令东方、罗洽、西湖、平安等老牌县份流口水的超大指标。放他们那,稍稍宣传、操作一下,即便不能全卖出去,也**不离十了,这可是接近一百万元的巨额现金啊,即便让中央分去一半也有五十万元,光想想就会令人疯狂不已了!

    只可惜,这十万亩指标放到了保义县这么一个河流纵横、湖泊遍地,时不时还来个水患灾害的偏远地区,真的是白瞎了!很多人预计,即便1667年该县经济稍稍有所起色,估计也就只能用掉其十分之一的指标,也就是该县土地出让金的总收入撑死了也就五万元,甚至可能还不够!与国内那些人口众多、收入较高的老牌县份相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因此,其实从“屁股”(也就是利益)角度来讲,包括保义县在内的一众新僻土地,其实对移民是最为渴求的,尤其是那些口袋有俩钱的移民——无论是二代国民还有东方移民——他们能够以最快速度给地方财政贡献收入,使得县乡两级政府有更充足的财力建设地方,发展经济,造福百姓。

    “这国税局一立,咱县里立刻成清水衙门了,今年差不多能卖三万元的地,上头就要收走一半,还剩下一万五。即便还有其他一些林林总总的收入,也不过三两千元,成不了气候,也就是给县里发发工资罢了!诸位,一万五千元,能办多少事情?”县财政局长手抚前额,向自己的同僚们苦笑着说道:“码头要修建、河道要疏浚、水闸要建设、公路要建设,各类房屋仓库也得建,当然还有最重要河岸堤坝,这是事关咱们全县六千五百百姓生死的最重要工程!区区一万五千元的资金,又能干几件事!”

    其实,在水患较大,河汊纵横的河间南部地区——地理上被称为河口三角洲副区,就如同北边的沼泽副区一样——水库建设、河道拓宽疏浚、河堤的建设真的是工作中的重点,尤其是最后一项的河堤建设更是重中之重。要知道,虽然巴拉那河东岸的平均地势要高于西岸,但一旦洪水真的发起来,很多定居点也难免成为水乡泽国,这从当地居民们的房屋要么建在高处、要么底下打着高高的木桩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如果没有河堤抵挡洪水,那么一旦河水以不可阻挡之势进入东岸人的定居点,虽不太会给人员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财产损失却是不可避免的,比如鬃岗内的鱼塘或农作物,比如来不及转移的牲畜,比如被淹死的果树,比如因洪水浸泡而受损的仓储物等等,总之洪水的威胁还是非常大的。

    更准确地说就是,河间地区——至少是沼泽副区与三角洲副区两地——要想开发,巴拉那河及其众多支流的河堤建设,是无论如何提高其重要性也不为过的,各县乡绝大部分的资金要投入到这方面的建设中,且内河运输公司的运力也将更多地倾斜到运输修建河堤的建筑材料上。也只有这样,东岸人才能在俗称水乡泽国的河间南部最终站稳脚跟。

    好在执委会诸公也认识到了在河间地区站稳脚跟的关键,在基本上确认快从西班牙人手里接管河间后,国家主席戚汪平非常爽快地批准了巴拉那河及支流堤坝的五十年建造计划,即华夏东岸共和国将在接下来的五十年中,每年投入不低于二十万的资金到堤坝建设中,总金额超过一千万元。而如果再算上地方政府的投资及行使的徭役征发权的话,相信五十年间投入到整个河间地区沿河大堤上的资金将超过一千五百万元,几乎堪称是“世纪工程”,与明帝国那年年拨款年年修(但还是三不五时地泛滥……)的治河工程有得一拼了,当然东岸人至少在资金利用率上面要比明清两国强上很多,贪污浪费也会少不少。

    保义县作为三角洲副区第一个成立的县级行政单位,从大前年开始就陆续依靠自己的力量修建河堤。当时他们是就地采挖县内的资源,用当地难得的天然石材加灰浆砌造,大概建了有七八公里的样子,位于保义河(巴拉那瓜苏河,巴拉那河下游的汊流之一)左岸,算是举全县之力建造百年工程的典范了——值得一提的是,在建设保义河大堤的过程中,全县百姓非常踊跃,参与度很高,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遗泽子孙后代的大工程,(w.ukansh)因此一个个出钱出力,帮政府节省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支。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凭保义县三个乡镇那穷得叮当响的老底子,又凭什么能在三年多时间内修建出一条如此高标准的大堤出来?

    这次在确定即将收取河间地区作为出兵法国的报酬后,保义县很快便获得了上头拨下的超过五万元的防洪水利设施建设专款——当然这钱县里没法支配,属于“戴帽子”的钱,专款专用——其中一半资金将用于续建保义河大堤,另外一半将拿来雇佣挖泥船疏浚泄洪河道、依托天然湖泊改造成水库等等,总之就和历史上中国开发江南水乡泽国的招数差不多:修堤、排水、造田,不信整不出又一个鱼米之乡,在尽享大河带来的便利交通的情况下,尽一切可能避免水患,遗泽子孙后世。

    当然了,五万元的建设资金,虽然已占了政务院投到河间地区的水利建设专款的四分之一,但比起需要修建的漫长堤坝来说,仍然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仍然需要地方政府想办法支应一些,不然这大堤和水库要修到猴年马月去?但对于财政困难的这些新设县份来说,钱又是何其之缺也!

    “除了水利费用,另外还有卫生疾控费用,移民安置费用,虽说很多是上头拨款下来,但真的不再需要我们地方政府垫资了吗?我看不见得吧,很多项目到了最后,最终支出总是会超过预算,还不是要我们地方政府来填坑,无奈得很。”又有人苦笑着插嘴,“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开辟财源呢?”(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85章 河间(19)

    手机阅读

    “希望能在西班牙人这边打开缺口,搞到县里建设所急需的资金吧。 ”1666年9月23日,已是渐渐春暖花开的季节,巴拉那河下游汊流之一的巴拉那拉斯帕尔马斯河右岸,刚刚新官上任的保义县县长赵科站在一处西班牙农庄外,若有所思地想着。

    农庄外是一望无垠的草原,间或有一些靠近房屋处有些菜田,一些来自西西里岛的契约奴正在地里忙活着,可能是在施肥,为接下来的蔬菜种植做好准备吧——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南方新大陆,万事还是自给自足的比较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东岸人的事业愈发兴旺发达的今天,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的西班牙移民的日子却也相应好过了一些,成本也更低了一些,因为东岸人能够提供从安家落户到生活享乐的一切商品,且比旧大陆的还要便宜、质量也未必差了。比如罗德里格斯家族的掌舵人阿尔瓦雷斯就刚刚给自己心爱的小女儿买了海雕乐器厂出产的诸多高档乐器,其中就包括一台堪称添加的钢琴,质量尤其出色,深受他家千金的好评。

    而阿尔瓦雷斯·罗德里格斯购买一应乐器所需的上万比索的费用,自然是通过向东岸出口商品获取的,其中除少部分木材外(派人去巴拉圭一带收购),绝大部分都是畜牧产品,准确地说是羊毛、皮张、奶酪、兽脂乃至活畜。另外,阿尔瓦雷斯还凭借其祖父、父亲攒下的交情(当年该家族是第一批向东岸出口牛肉的商人,至今还认识很多穿越众,人脉资源丰富),从商城港购入大量药品、纺织品、金属器具、酒类乃至一些小型畜力或水力机械,然后转卖到人烟稠密的巴拉圭、图库曼、拉里奥哈、胡胡伊等地,且规模还相当不小。

    这些红火的贸易自然给罗德里格斯家族聚敛到了极为庞大的财富,使得他们有充足的财力从人口过剩的西西里、那不勒斯等地招募契约奴,然后集中运输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地工作,为他们赚取利润——比如用从东岸进口的各类化学药品粗加工羊毛、皮张,然后再将这些半成品卖给东岸的企业,挣些加工费。

    而且,这些年随着东岸工业生产规模的越来越大,以罗德里格斯家族为首的一批相对开明的土生白人贵族家庭,已经开始将越来越多的资本投入到了这种初级加工工业之中,甚至有时候因为人力不足的缘故,他们还会组织捕奴队去抓捕草原上的克兰迪人、克丘亚人什么的,

    然后强迫这些人劳动,为工场主们赚取利润,一如东岸人之前所做的一样。

    这种寄生在东岸经济体系之上的初级加工业,如今已被越来越多的人给认识到,不辞辛苦渡河来到这边的赵科就是其中一位。刚刚就任保义县县长的他,已然看上了西班牙人这里丰富的兽脂资源,想要与其建立大规模采购渠道,然后运输至保义县那边,就地加工成肥皂这种工业品出口获利,而这也正是他赵某人为自己那个一穷二白的县所想到的致富路数之一,毕竟无工不富嘛,赵科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当然了,之所以他赵大县长会打上兽脂的主意,主要还是因为他本人对这套工艺比较熟悉,能采购来较为价廉物美的生产设备,更能招募来一些有相关技术的熟练工人,这对于工业化生产是非常关键的。再加上保义县与布宜诺斯艾利斯这边交通便利,别说内河小火轮了,就是大海船都能开来开去,左不过半天的航程而已,才几个运费?

    因此,大力依托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的廉价原材料发展工商业,就成了河间南部三角洲副区诸多定居点的必然选择了。保义县作为三角洲副区的首县,如果不能趁着这个大好良机率先卡位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而说到西班牙人那里的廉价原材料,别的不论,这兽脂(主要是牛脂)还真的是一种廉价到极点的材料了。要知道,在东岸人到来之前和之后的十几二十年内,拉普拉塔的西班牙人在围捕草原上多得不像话的野牛时,一般只取牛角和牛皮,肉也只吃眼睛后部的一小块,更何况压根吃不下,所以绝大部分肉和牛脂都是随意丢弃的,白白便宜了草原上的美洲狮、胡狼和兀鹰。

    后来,在东岸人向他们进口整牛之后,这些西班牙佬才慢慢意识到他们曾经随意丢弃的牛肉和牛脂也是“有价值”的,这才停止了以前那种浪费无度的行为。不过,因为草原上有着数不清的野牛——西班牙人估算约有两千万头,且数量一直在慢慢增加中——牛肉、牛脂的价格始终涨不大起来,西班牙人出口货物的大宗仍然是牛皮,其次是牛肉,牛脂最惨,卖得最少,让人郁闷不已。

    不过,赵科作为曾在工商部厮混过一段时间的人,清楚地知道,随着东岸人民卫生习惯的逐渐改变,以及海外市场的不断扩大(主要是面向穆*斯林市场,少部分欧洲人也开始采购肥皂洗澡),使用廉价牛脂制作的肥皂的需求量开始呈上升态势。这个时候保义县若是强势插入这个市场,还是能够分得一杯羹的,但是动作一定要快,晚了的话可能别人也开始上这个项目,那么优势就没那么大了。

    阿尔瓦雷斯很快就从自家的农庄内迎了出来,他的态度非常恭谦,或许是知道赵科的显贵身份,或许是因为如今南方新大陆的局势已经日趋明朗(东岸一家独大),总之他给予了找某人最高的礼遇,并让自己的妻子和家人都出来与他见了见面。

    平心而论,阿尔瓦雷斯对东岸人的观感不是很好,这既有民族方面的情绪,也有宗教方面的因素。他的家人就很清楚,阿尔瓦雷斯自从接替病故的父亲阿尔瓦罗掌管家业以来,虽然与东岸的经济联系愈来愈紧密,在他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就从不掩饰自己对于东岸人的厌恶——他总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称口口声声喊着自由贸易的东岸人为“军火贩子”,并指出他们应当对持续发酵升温的欧洲局势负有责任,虽然旧大陆那些好大喜功的君主、贵族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些年来,罗德里格斯家族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了,但拉普拉塔的局势却是日渐衰败,即便是在成立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并力图振作后也是一样。各种流言在大草原上发酵,给人们带来不安的情绪,比如马德里正在研究将“土壤肥沃却洪水频发”的美索不达米亚交给东岸人以换取资金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

    这个消息从酒馆传到酒馆,从炉火边传到炉火边,激起了由白人自耕农、农场主、牧场主及教士们的很大的骚动,他们联合起来,以布宜诺斯艾利斯、亚松森两地市议会的名义向利马方面递交了询问函,结果却没有任何下文,或许是知晓内情的总督阁下不忍对这些单纯的白人定居者们讲出事实吧。

    阿尔瓦雷斯就是这些担忧拉普拉塔未来的土生白人中的一位,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的他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东岸人一步步地在河间地区肆无忌惮地屯垦、拓荒,看着他们的船只自由通行在巴拉那河及其支流上,看着他们的商人用几乎白捡的价格拿走拉普拉塔大草原上的许多产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不过阿尔瓦雷斯是一个商人,一个比较“合格”的商人。内心情感的愤懑并不能影响到他在商业上的各种布局,这些年来他一步步地将家族产业与东岸经济捆绑在一起,然后使得爷爷、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财产成功增值了两倍。他更没有阻止自己的儿女常年学习汉语和东岸的规章制度,因为他知道拉普拉塔的未来有很大可能是被东岸人夺去,虽然他对这个认知非常沮丧,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赵科来找他之前曾经通过朋友迂回和他接触过两次了,阿尔瓦雷斯已基本明了了对方的来意,并在内心中对这桩生意表示了认可。不就是些常年销售不大出去的牛脂嘛,卖就是了,总比烂在自家手里要强吧,多少还能换回几个钱花花呢。

    “……关于大量获取牛脂,这其实一点也不困难。如您所见,我的牧场内每年都要宰杀一大批的牲畜,获取的脂肪不在少数,若是你们需要的话,我当然可以出售。”在招待赵科的午餐上,阿尔瓦雷斯一边熟练地煎烤着羊肉,一边说道:“拉普拉塔大草原上多的就是这些东西,供应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若是你们肯把一部分制成品(即肥皂)交给我来代理销售的话,我甚至可以保证每年额外供应你们两千桶牛脂,怎么样?当然这是收费的,呵呵。”

    赵科看着炭火上面的铁盘锅,此时锅底已经很烫了,阿尔瓦雷斯将一大块羊肉扔在上面。在高温的作用下,肥厚的油脂慢慢地顺着铁盘锅的边缘流了下来,香味顿时扑鼻而来,饥饿很快转变成了饕餮的**,那杏仁金色的、没有肥肉的肋排再一次告诉我们,世界上最好的羊肉大概就是产自拉普拉塔的吧——当然巴塔哥尼亚的居民们一定不会同意这点,他们固执地认为,吃着台地上灌木嫩芽长大的肉羊的肋排,才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羊肉——而比“最好”更好的是用手撕着吃!

    “寻找合适而有资质的代理商,同样是我们的追求之一,罗德里格斯先生,您的家族与我国合作多年,资金实力雄厚、商业信誉卓著,正是我们寻找的那类代理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当然愿意在未来与您一同分享肥皂这种商品的利润,这也是我们对待朋友的一贯方式。”赵科一边吃着羊肉一边思考,半晌后才出言说道:“不过牛脂这种基础原材料的价格,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多多照顾一下。”

    阿尔瓦雷斯闻言状似豪迈地哈哈大笑了一番,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双手,接过葡萄酒杯啜饮了一口后,( www.uukanhucom )才笑着说道:“朋友间总是应该互相帮助的,牛脂的价格好商量,数量也敞开供应,当然我也希望能够拿到足够的肥皂数量。”

    “这是自然,没有问题。”赵科与阿尔瓦雷斯碰了碰杯,欣然说道。

    与阿尔瓦雷斯落实了牛脂的供应后,赵科又与他们谈了谈其他一些特产商品的代理销售问题,比如拉普拉塔大草原上的优质蜂蜜等等,最后还草签了一份协议,这也是东岸人一贯的习惯,西班牙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9月26日,结束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之行的赵科乘船返回了保义港,恰逢此时从本土订购的生产肥皂的机器也已经到货,招募的十多名技工正在厂家技术人员的帮助下,安装、调试设备,这效率看起来还是蛮高的。赵科对此也比较满意,因为越快生产就越能尽快创造收益,这都是很明白的事情,保义县这个一穷二白的地方,真的太需要除土地出让金以外的其他收入了,尤其是工商业方面的收入。

    当然了,工商业要发展,同样需要大量劳动力,而这同样是现在的保义县十分缺乏的——目前才六千五百多人,即便下一阶段执委会要安排一批约两千名新到的淮安府移民过来,也仍是犹嫌不足。因此,赵科估摸着,自己后面可能还是得找上三大劳务工经纪人的公司,不然哪来那么多廉价人力可用?随着东岸共和国工商业的快步发展,这三个劳务工头子的日子还真是越来越好过了呢,尤其是在河间地区已基本确定归属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当下。(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86章 紧锣密鼓的准备(1)

    “牛郎星”号、“织女星”号轻巡洋舰联袂航行在巴西南部近海。

    这种载炮28门、排水量581吨、额定舰员140人的快速战舰,如今在东岸海军战斗序列中已经有了七艘了,用于填补“马岛”级护卫炮舰退役后留下的部分空缺——当然了,“马岛”级虽然航速慢,但防护佳、火力猛,能够走上战列线与敌舰对轰,远不是“星”级轻巡洋舰这种薄皮战舰能够比拟的,“星”级战舰,更多地具有万金油的性质,且为了追求速度而牺牲了很多东西,海军对其的定位也多为缉私、打击海盗、侦查、传递信息(在舰队间传递信息)等,护航只是次要任务,并不是主业。

    真正拿来给东岸商船护航,以真正取代“马岛”级的,还是排水量708吨的“节气”级风帆护卫炮舰,一款装备42门舰炮、令“八月十日”级的存在都有些尴尬的战舰。目前,该型舰已入役两艘,分别是“小寒”号、“大寒”号,总共花费了大鱼河海军造船厂近七万元的建造资金(出售给海军的价格是四万余元一艘),当然如果后面建造数量上来后,这个成本还是能略微削减一点的,但也不会太多。

    限于国内商船市场的火爆,以及荷兰人下的大笔商船、军舰订单,如今海军部账面上仅仅拥有了七艘“星”级轻巡洋舰、两艘“节气”级护卫炮舰,剩下的五艘轻巡洋舰和两艘护卫炮舰,还需等待国内几大造船厂的船期,目前看来,短时间内估计是没有多余的船台了,海军部只能继续等待。

    不过,海军对此是相当不满的。他们的一大理由,就是西班牙和法兰西局势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战争迫在眉睫,而囿于上届政府与马德里方面签订的针对法国的同盟密约,一旦西班牙对法国展开军事行动,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将自动对法兰西宣战,同时派出大舰队摧毁法国海军主力,封锁其贸易运输线,夺占其海外殖民地——如果可以的话,还要炮击法国沿海,动摇其战争意志——这样的战争,毫无疑问将会由海军来唱主角,那么现有的七艘“星”级、两艘“节气”级、十艘“八月十日”级、两艘“执委会”级以及残存的十艘“马岛”级,是否足裕支应,就很成问题了。

    当然了,海军部门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自然是尽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就差造个x国威胁论了——以便能够从白衬衫把持的政府系统那里捞到足够的好处,

    更准确地说,就是尽快将剩下的军舰造完入役,不然海军的大小军头们都会很不满意。

    要知道,海军军头也是军头,在这点“阶级属性”上和陆军是一个德行的。对陆军军官而言军队就意味着社会地位、利益来源,对海军军头而言,战舰可不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保障与获取利益的最主要途径么?早一天把军舰入役,早一天将海军舰队的规模做大,是这些海军军头们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虽然他们平素与文官政府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可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政府的忠犬,东岸这个有着浓重的军国主义思想的国家可不兴这套,一旦海军的利益没法满足,他们自然要龇牙、要不满。

    文官政府与军部的人博弈这么多年,对这帮军头们的德行自然是一清二楚,玩了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啊,都是套路了!因此,他们先是支出法国海军战力孱弱,战舰无论是吨位、火力还是数量都非常可怜,就连水手的战斗素质都极低,完全不能和精锐的大东岸海军相抗衡,算是给海军加快造舰的要求降了降温。

    随后,这帮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们又假惺惺地表示,现在各大船厂的船台已经排得很慢了,真的没办法再更改计划,更何况也要照顾国家经济建设嘛。不过,位于阿劳坎港的太平洋造船厂刚刚增添了一个新船台,如果海军部与南铁公司协商协商,并从几大造船厂抽调部分技师过去的话,那么他们批准由太平洋造船厂即刻开工建造“节气”级中的“立春”、“雨水”二舰,资金也会尽快到位,至于“星”级轻巡洋舰的建造,他们则只字未提。

    海军部对执委会给出的这个和稀泥的意见不是很满意,不过知道游戏规则、明白套路该怎么玩的他们也知道,同意建造“立春”号和“雨水”号已经是执委会的极限了,至于再多的利益,不是一定不可能争到,但付出的风险太大,不值得。毕竟,现在政府方面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尤其是在河间地区即将正式纳入管制的情况下——这在如今的东岸已不再是什么高度机密之事,高级官员一般都已多少了解了些——各类交通基础设施、防洪设施的建设将要吞噬大量的资金,他们也不可能拿出太多的钱给军部“挥霍”。要知道,一艘“节气”级风帆护卫炮舰的造价,已经足以在巴拉那河流域修好长一段河堤了!

    因此,在与政府来回几次扯皮之后,郭子离代表的联合参谋本部便悄然间偃旗息鼓了,等于是默认了这事,然后开始低调地准备起了与法国人的战争——如果如期爆发的话。

    与法国人的战争为时不远,考虑到法国数量庞大的军队,以及华夏东岸共和国袖珍到极点的陆军规模,此战自然确定无疑由海军唱主角了。按照联合参谋本部之前几次推演过的计划,一旦东岸正式对法国宣战,那么届时大批舰队将护卫着运输船驶往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的毕尔巴鄂港,随后以此为基地对法国展开各类军事行动,比如歼灭法国海军、封锁其贸易线、炮击沿海城镇等。

    当然了,陆军也不可能一点事没有。按照目前的计划,基本上陆军要出动至少两个正规连队、若干独立部队,另外还要临时组建一批杂牌军充当炮灰,人员就从现有的非国民劳务工中选取,只要许诺他们战后无论年限到没到、会不会汉语,都立即被授予华夏东岸共和国国籍即可——这个许诺还是非常受非国民们看重的,因为前几批参加诸如忠国*军、保国*军、奉国*军等杂牌部队的人解散后都已经获得了东岸国籍,同时还有一大笔战利品赏赐,现在都开开心心地拿着钱去巴西开荒种地了。相信有这些具有示范效应的人的存在,在农场、林场里干得暗无天日的非国民劳务工们,还是很愿意用自己的血来换取日后的幸福生活的,这在他们看来很公道、很划算。

    此时“牛郎星”、“织女星”号轻巡洋舰就护卫了数量多达八艘的运输船,慢慢驶近了刚刚设立的交河港,即后世巴西的塞古鲁港,也是此时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最北境。交河港目前大概安置了两千移民,其中约一半来自广州、惠州、潮州等地,盖因其适应热带地区气候是也,另外一半就比较杂了,既有国内出生的二代国民,也有淮安府移民,更有转正的非国民。各地居民四方杂处,利用葡萄牙人遗留下来的城镇,于蛮荒中披荆斩棘,打算在此开辟出一个北方重镇出来。

    毫无疑问,交河港在目前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以森林工业为主,即将大量优质木材采伐加工后,输往南方东岸大草原的核心领土,然后从那里采购各类商品,以满足本地的生产生活消费。与交河港类似的还有几个乡镇,分别是位于后世卡拉伊瓦小镇附近的碎叶乡、位于后世库穆鲁沙蒂巴小城附近的孤舒乡、位于后世阿尔科巴萨城附近的疏勒乡,位于后世卡拉韦拉斯城附近的高昌乡,以及位于后世穆库里小城附近的玄池乡。

    上述新设定居点加上交河港一共六个乡镇,几乎将这一片森林密布的海岸线都给包圆了。相信等人员、设备就位,码头等基础设施也大为改善后,这里又将崛起为一个新的森林工业基地,与南边的顺化、北宁、昌化等地的森工企业展开激烈的竞争,以争夺如今容量越来越大的国内木材市场——当然他们同时也得面对南铁进口的秘鲁热带大木、新华夏木材、自由邦橡木以及新库尔兰木材的竞争,总的来说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两艘星级轻巡洋舰护卫的运输船,在路途中给上述几个乡镇送了一批补给品后,此时纷纷停靠在交河港内,将最后一批货物以及约五百名隶属于“奉国*军”的新兵(多来自俄罗斯、意大利和奥斯曼)送上了岸。 ⑧☆miào⑧☆bi(.*)gé⑧☆.$.

    火枪、大炮、军刀、弹药包、药品、绷带、桶装炸药等一应军资,罐头食品、巧克力、烈酒、腌肉、咸鱼、奶酪、火腿等一应补给品,外交一些毕业自大鱼河医科专门学校的医生,将构成此次出兵法兰西的后勤补给的重要内容,东岸人有理由相信,这种程度的后勤保障,是此时旧大陆各国短期内所无法追上的,他们有这个自信!

    新登陆的这些人将与之前已经抵达的各路人马一起,在地处热带的交河港进行适应性训练,等待战争爆发后乘船北上加勒比海,以雷霆扫穴之势,一举攻夺法国人的几个海外殖民据点,履行对西班牙王国的军事同盟义务。

    交河港之前已经有差不多七八百名来自旧大陆的战俘在整训了,他们使用的还是老式的32-丙式燧发步枪,战法也是老套路,目前由陆军上尉蓝飞及其副手南次郎、郑大林二人统率——蓝飞之前已从军管委员任上卸职,再度返回陆军系统奋斗,在二代青年军官中也算是核心人物之一了,与杨亮、郭汉东、毛君等人有一时瑜亮之称。

    一千几百名(不知出征时还能剩下几人……)奉国*军官兵,外加若干正规军部队,如果配以大量重武器的话,差不多能够横扫法属圣多明各、马提尼克、圣克里斯多夫、法属圭亚那、法属南非、魁北克等所有法国海外殖民地了,对此蓝飞上尉没有丝毫怀疑。

    虽然法国人一贯以来就不怎么重视海洋,以大陆国家自居,(ww.ukanshu )但若是上述海外殖民地被东岸人一一拔掉,也真的会让他们肉痛很久了,这可都是多年殖民的成果呢,结果却被毁于一场出乎意料的战争之中,法国人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欲哭无泪呢。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海外贸易愈来愈盛行的大争之世,你殖民海外的步伐一旦被遏止,那么从头再来的成本是相当高的,而且也会浪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更会被竞争对手们远远甩在身后,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后果极其不可预料。对于这一点,路易十四和法国的政治家们也不是不了解,毕竟从黎塞留时代就开始以政府补贴的形式支持航海的法国人又不是笨蛋!

    几艘运输船卸完货后,又在本地码头上装载了大批圆木——几乎是交河港一带唯一的出口商品了——然后便独自返回首都东方港了,至于两艘星级轻巡洋舰,则将继续北上前往特立尼达岛,在那里进行集结和适应性训练,为接下来下一阶段(不出意外的话是1667年下半年)的作战行动做好充足的准备。

    而在这些船只离开后,踌躇满志的蓝飞上尉——此战预计将由他担任前敌总指挥,这很可能是一次同时指挥数千人战斗的“大场面”,在东岸陆军系统中属于非常难得的机会——立刻在副手和下属们的帮助下,对新来的奉国*军进行编组,然后展开为期半年的强化训练。这些人之前多多少少都有过一些军事战斗经验,但出于种种原因可能不太符合东岸陆军部的要求,因此急需进行整训,熟悉新式战法,以期在战争爆发后能够有相对不错的表现。

第287章 紧锣密鼓的准备(2)

    “为了这次战争,我们要准备多少军费?”1666年1o月的第一个午后,艳阳高照,华夏东岸共和国执委会主席戚汪平用鳄鱼牌火柴点起一根手工卷烟,稍稍皱着眉头,问道。

    正在接受他询问的是总参谋长郭子离少将加中将衔,有关此次对法军事行动,全由此人一手操办,海6军的调动集结、进攻目标的选择、补给基地的设立等等,无一不是他手下的参谋们坐在一起“憋”出来的,当然其间也少不了6军参谋们的配合,只不过此次他们不是主导罢了。

    而作为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军队统帅和政府高官们最最优先考虑的因素,无疑就是战争的成本与收益了。如今收益先不去谈他,成本倒是可以实打实地估算出来的,盖因法兰西王国的海军实力极为孱弱,几乎可以被东岸海军一股而荡,而东岸6军又不太可能登6法国本土作战,因此这次的战争耗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可以大致估算出来的,而且费用应该不至于令执委会诸公们太过心疼当然这也只是海军单方面的想法,具体如何还得再看。

    “海军出动八艘八月十日级战列舰、两艘节气级护卫炮舰、八艘马岛级护卫炮舰,总计十八艘战斗舰只,配以若干辅助船只,组成西班牙临时特遣舰队。该舰队主要作战任务是寻找法国海军主力进行决战,兼且封锁其大西洋沿岸,重点攻击目标为拉罗谢尔和敦刻尔克,这两处是法国海军舰只可能存在的地方。”郭子离一谈起老本行倒是来了精神,只听他口沫横飞地说道:“另外,海军部拟组织由两艘星级轻巡洋舰、若干辅助运输船组成的登6舰队,开往加勒比海特立尼达岛,在加航公司部分船只的配合下,攻克法国人在加勒比海及附近的据点,然后视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两路攻击人马了,不算辅助船,已经二十艘战舰出去了,在外征战一年的话,按正常情况算,怎么着也得三四十万元吧,这还是在指望加航公司、自由邦、西班牙人就近提供部分食品的情况下的花费呢。”戚汪平果然不负旁人给他起的“小算盘”的绰号,这盘点起战争开销来真的是专业级别的,让郭子离也有些自愧不如,果然不愧是咱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执委主席,这尼玛算账是精得一逼,怎么不去当财政部长呢!

    “是差不多要这个数,就按四十万元算吧,留点余量,毕竟真要打起来的话肯定意外一大堆,

    而且抚恤金肯定也不是什么小数目。”郭子离点头认可了戚主席给出的数据,然后继续说道:“另外,第二舰队将派遣部分舰只前往法属南非,并搭载少部分官兵随行,预计可以轻松拿下那块土地。因此,这部分的花费极少,甚至可能不战而胜,我认为只需就近从河中地区调遣部分粮食、日用品即可稳定当地局势,整个花费预计不会过一万元一年。”

    话说东岸人现在已经打听到了法国人从多凡堡一带被赶下海后,去了何处,又做了何事,也早就做好了攻击预案。海军部的参谋们经过推演后认为,第二舰队只需出动“三两艘舰只”、“几百个武装人员”,即可轻松攻占这块法国人尚未彻底站稳脚跟的殖民地,甚至还可能做到兵不血刃,因此基本上没什么花费。

    “嗯,第二舰队那边确实不需要什么花费,派个几百岛屿八旗,再有舰队威慑,相信法国人若是明智的话,应当不会做出太过激烈的抵抗,一年花个几千块钱维持,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戚汪平抽了口沿,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下面就要谈谈随船出击的6军战斗人员的费用了,这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啊,老郭,你们怎么看的?虽然都是些杂牌部队,薪饷、抚恤不是什么问题,但出门在外,这各类物资的消耗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其实,戚汪平刚才嘴里提到的杂牌军薪饷水平低,确实是东岸军中目前普遍存在的状况,而且也是很多军事行动不出动正规军,代之以保、奉、佑之类的杂牌炮灰部队的最直接原因所在无他,成本低,花钱少!

    要知道,杂牌军和东岸民兵差不多,出征是没什么军饷的,顶多就是一些意思意思的津贴罢了,也就一个月两三元钱的样子。而且与民兵不同,杂牌军若是死了,有家人的还能给点抚恤但也很少,没家人的更是直接省了这笔花费这也是杂牌军里单身汉居多的最主要原因,而伤残的抚恤金比起本国国民来说也是低了不止一个级别,甚至有时在军费紧张的时候还会拖欠,这成本不要太低!

    郭子离来面见戚汪平之前,联合参谋本部里的6军参谋们给了他个准数,这批新招募的奉官兵,预计全年征战下来,即便加上战争物资的消耗,一年也不会过十二万元的样子,甚至可能只有十万元出头,真真是好廉价的部队当然比起明末时“中央帝国”的军队,这成本还是要高上很多的。

    不过,此番确定出征的那些个正规6军连队,这花费可就小不到哪里去了。以目前制定的计划来看,第三混成营两个装备了米尼枪的正规连队、独立野战炮兵第一和第二连、工程兵排,以及若干参谋勤杂人员,总数差不多接近了75o人。虽说他们即便不出战这平时也得军饷,不过出战后还得一些战时津贴不是?这也是一笔花费了,还好人数不多,还能支应!另外,如果再算上战斗过程中的各类物资消耗,战死战伤后的抚恤金、烧埋费的话,这花费怎么着也得十万元一年的样子。毕竟,这些人是正规军,物资供应一贯充裕,各种津贴待遇也不是杂牌部队能比的,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这样算下来,6军在外征战一年,按正常情况算的话,很可能也只需要二十余万元的费用。实际上因为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仗可打法国殖民地除圣多明各外,基本没什么像样的武装力量,都可以轻松攻克因此实际花费可能还要低于二十万元,不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预算还是往高了做好,省得到时候钱不够追加预算时,麻烦一大堆。

    因此,此番履行与西班牙人的军事同盟义务出兵法国,联合参谋本部预计一年海6军总开支费用在六十万元的样子。考虑到一些意外情况的存在,最终上报的预算要多出一些余量,因此呈递给执委会的最终战争开销是一年七十万元。

    实话实说,一年七十万元的额外军费开支,还是在执委会的承受范围内的,更别提实际花费可能还不到七十万元,以及还有一些战利品的收获以弥补亏空当然这个在制定预算计划时不能考虑进去,万一没抢到什么东西呢,虽然不太可能而如果这场战争持能够控制在三年时间以内结束的话,那么总花费可能也不会过二百万元,这对于白得将近二十万平方公里膏腴之地以及布埃诺河以南智利地区的东岸人来说,还是相当划算的。

    折合一平方公里的土地才十元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吗?要知道,那可是著名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和肥沃的智利中央谷地呢,要不是西班牙人“家里遭了难”,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异教徒轻易获取?

    “一年七十万元,说起来不多,但筹措起来还是得费一番功夫啊。”戚汪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放松了下来,在略微顿了顿后,只听他又说道:“这个钱,政府方面可以挤出一部分,最多二十万元每年,无法再多了,剩下的还是得多方筹措。只可惜这些年6军第一监狱内的黄金储备始终未能增长起来,都拿去还债了,五十万元的军费开支缺口,还是得从国债和开征新税上着手。”

    话说华夏东岸共和国前些年欠下的债务真是庞大,本息最多时达到了五六百万元之巨,这是一个令旧大6很多君主们绝望的债务数额。不过,东岸人的还款能力也是极强的,从远东黑水、登莱、虾夷地、日本等地弄来的黄金自己开采贸易换取,从东非黑人土著那里半抢半骗来的黄金,铁岭金矿的产出,每年加起来也9oo千克了,折合成东岸银元大概是45万元的样子,能够抵消债务很大一部分了。

    而这,显然也是东岸政府这些年来,经济上没有受到债务本息的影响,始终较为宽裕的原因所在。不然的话,你以为国内那么多楼堂馆所、那么多城市上下水设施、那么多公路码头、那么多战舰军队,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如今面临对法国宣战的问题,执委会自觉各方面的资金挤一挤的话,还是能够凑出二十万元的现金支援战争的,至于另外的五十万元缺口,债可,开征新税亦可,当然还有其他手段,比如通过商品专营的方式变相收税。

    “火柴、彩票、卷烟三种商品由国家专营,看来已是势成必然,不然从哪里捞钱的。”戚汪平又抽了一口手工卷烟,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道:“这敛财的手段还是不够,只能从这些道道里面想办法啊。关于这方面,我会督促财政部尽快给出一个可行性报告来的,看看能弥补多少资金缺口。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继续开征临时战争税,以及面向全社会行战争公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没压力”

    话说由于之前工作的“疏忽”,诸如烟、酒、盐、糖、茶、香料之类的商品很多没有国家专营,导致现在政府再想收回这些东西的专营权,阻力极为巨大,基本已是不太可能。因此,只能学后世19世纪时美、法、德、日等国的故智,从还没有面试的新产品上想办法了,比如看起来前景极好的火柴,比如销售额与日俱增的彩票,U看书 www.uukans.com )以及政府新近试图推广的卷烟烟叶虽然暂时无法收回专营,但卷烟可以等等。

    财政部的官员们预计,别的不谈,光彩票、火柴、卷烟这三大商品,一年就能为财政系统收回过二十万元的纯利,且这个数字还有极大的上升空间,未来上升到三十万、五十万乃至更多,也不是不可能。而如果政府再多搞几类商品的专卖的话,比如鸦片、乙醚等商品目前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实施了,那么这个数字还能再上涨一些。

    总之,实行特殊商品专营制度后,去掉本就安排好去处的费用彩票有一部分要用在交通建设上,大概能每年支援个十五万元左右的军费开支,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这样一算,一年的额外军费开支缺口已经被堵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不难解决了!

    “临时战争税的征收可以再搞一搞,对诸如高级毛皮、葡萄酒、鲸油蜡烛、鲸须制品、钟表、钢琴、高级锦缎等高档奢侈品征收额外消费税,税率可以定得高一些对一些面向大众的消费品同样也征收额外消费税,但税率可以定得低一些。这两项加起来,一年为财政贡献个二十万元以上不成问题。至于最后的十五万元缺口,我看先债解决好了,反正数额也不大,几家分摊一下就包购了,甚至都不用到公开市场上售,这是优质金融产品,谁不喜欢!大不了以后我们联合参谋本部那战利品来帮政府归还好了,小意思!”郭子离最后一拍大腿,说道。

    至此,军费开支这个最大的难题,就在戚、郭二人的三言两语中悄然解决了,对法国动兵的条件已然成熟。

第288章 紧锣密鼓的准备(3)

    几艘大型机帆船悄然驶进了特立尼达岛某处新开辟的码头,然后落下了风帆、关闭了蒸汽动力系统,下锚碇泊在了清澈见底的港湾内。

    这里是后世特立尼达岛的西班牙港一带,经济破败、人烟稀少,人也懒洋洋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没甚生气的热带小村庄的模样。

    对,这里既不是城市,也不是小镇,而是村庄,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庄,充其量有个小码头和几门老掉牙的青铜火炮罢了。村庄内像样的房屋不过十多处,剩下的讲究点的话建个木屋,不讲究的话干脆就是用茅草、树枝、黄泥和树叶胡乱弄一下,其居住条件之恶劣可想而知,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可不是一句空话,不过当地人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

    港口内现在有了十多名穿着土黄色军服,腰挎军刀、身背步枪的士兵,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被加勒比航运公司雇佣的战斗人员,归属于被陆军排挤的周亚夫中尉指挥,目前被借调到特立尼达岛来做前期防卫工作,村庄里还有二十多人,另装备两门小炮,算是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量了。至少,西班牙港内那少数西班牙白人壮丁不敢对他们的到来发表任何不满,因为他们手里装备的是刺剑和大戟,连火绳枪都没几枝,怎么抵抗?更何况,海岸上还时不时地有东岸船只过来,要是被他们发现这里有什么异样,村庄里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西班牙人不是没有向秘鲁总督反应过东岸人悍然占据了特立尼达岛,不过利马方面传回来的信息很令人玩味。当地的官员先是说特立尼达岛是“暂借”给东岸人使用的,以让其尽速离开地处要害位置的波多黎各圣胡安港,因为英国人的威胁看起来似乎已经没那么大了,再让东岸人蹲在那儿弊大于利;再到后来,知晓东西密约内情的秘鲁总督干脆不再理睬下面人汇报的关于东岸人窃据特立尼达岛的事情,一些“忠心爱国”的伊达尔戈和传教士们为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不得不偃旗息鼓,好不郁闷。

    但不管怎样,随着大批东岸海陆军人员、移民的到来,特立尼达岛目前已经越来越深地被打上了东岸的烙印,语言、风俗、宗教、建筑等等一系列的差异,使得无论是居住在这里的印第安人还是西班牙人,都深刻感受到以往所熟悉的生活方式被一再打破。他们憎恨这种改变,虽然这可能给他们带来了经济上的些许利益,但从此生活在一个异教徒统治的国度中,

    真的好么?很多人都这么想。

    先期到来的东岸移民共约一千五百人左右,基本都集中在两个港口小镇(或者说渔村?),即已经被东岸国家开拓总局标注为怀远乡和清夷乡的两个据点,对应的分别是后世特立尼达岛的西班牙港和圣费尔南多城。两地白人加起来不过区区数百,其中还是统计了一些白人与印第安人混血后裔的结果,印第安人倒是意外地多,或许是因为西班牙人从未认真经营这个岛屿的缘故,无论是平原上还是山林内都生活着为数不少的印第安人,倒是给志在建设此岛(已被正式命名为怀远岛)的东岸人提供了一定数量的劳动力——当然前提首先是你得有办法驱使他们。

    特立尼达岛总面积约4800多平方公里,其中超过一半覆盖了浓密的森林,能够用作农业的土地不过区区十分之一罢了,而且这十分之一里也只有一半可拿来种植谷物或蔬菜,着实是可怜无比。因此,先期抵达这里的不到两千东岸军民日常生活所需的粮食、蔬菜、水果乃至食盐,全都需要就近从西属陆地采购,要想达到完全自己的程度,看起来两三年内是没有多大的可能了,因为今后这里的人还会更加地多!

    兵团堡毕业的周树人已在这个岛上待了快三个月了,身为怀远乡乡长的他同时也是岛上唯一一个科级干部,可以说是民政方面的最高长官了。出发前,其父周申沃曾经将他从外地召回家里,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叮嘱,着其一到怀远岛后不要耽搁,立即着手开展工作,一切行动都按计划来,因为接下来怀远岛可能会“有大用”!

    周树人来到怀远岛上,第一时间与加航公司的官员取得了联系,然后在对方支援的人手和部分物资的帮助下,粗粗在怀远乡和清夷乡二地站稳了脚跟,然后又出钱招募了少许印第安人与混血的梅斯蒂索人,使用在当地采购的木料建设房屋、仓库,加固码头并试图修建新的栈桥,以加大港口的物资吞吐能力。

    后来,在一千五百余名来自广州和淮安二府的明国移民抵达后,这项工作的进度也大大加快了,许多充作仓库的房屋被建了起来,年久失修的码头也得到了加固,整个小渔港的面貌有了不小的变化。

    而在忙着这一切的同时,周树人也没忘记在本地建立蔬菜和水果种植基地的任务——甚至还是优先级很高的重要任务之一。怀远乡周边的土地是由侏罗纪和白垩纪的变质岩所构成,一条东西向的走廊、一个平原(卡洛尼平原)便是周边最适宜耕作的土地了,其粘土较多,土壤较肥沃,可以种植包括玉米、水稻、木薯在内的所有粮食作物。

    本岛的气候是热带雨林气候,每年的6-12月为雨季,暴雨频繁,北部的降雨量甚至可能会超过3500毫米,终年潮湿炎热,非常不适宜人居住——但没办法,这个岛的地理位置太好了,东岸人必须将这里占住,因此必须有人过来定居,哪怕是用行政命令强制执行。

    为了配合周树人周大科长在怀远乡的工作,农业部、交通部、建设部、物资部、卫生部、国家开拓总局、陆军部、海军部等部委都至少派了一到两名工作人员待在岛上,与其一同建设各类设施,其中尤以农业部的工作为重。

    农业系统的掌舵人马万鹏之前曾经听取过属下的意见,然后觉得岛上应以大蕉、香蕉、木薯、红薯、山药等本地原生作物为主,另外辅以一定量的蔬菜、水果——原则上同样以当地长势颇为良好的茄子、豇豆、苦瓜、南瓜、辣椒、生姜、菠萝、芒果、柑橘等果蔬为主。

    毕竟,这些作物都是适应了本岛环境的,贸然换了一种农作物上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耽误的事情可就大了——不过考虑到大蕉、香蕉等食物不易保存,那么玉米这种当地西班牙人、印第安人有小规模种植的作物(他们种得最多的还是木薯、红薯)也要种上一定的规模,以保证万一有大量舰队、人员抵达怀远岛时,能够有充足的食品可以补给。

    周树人对这件事的重要性也很了解,因此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他们已经通过收购西班牙人现成的菜圃和果园、自己开辟的方式,获得了不小的成果。相信在雨季结束之后(目前已经11月份了),大规模的农业种植工作就可展开,同时据说第二批移民也将次第汇集于此。相信到了明年,怀远岛的农业产量将获得不小的增长,在西班牙人手里多年未获重视的这个大岛,如今看样子终于是要焕发新生了,不知道西班牙人脸红不!

    这会刚刚在港湾内下锚碇泊的几艘机帆船的船舱内除装满了各类军需品外,还给岛上的定居者送来了许多种子、牲畜、劳动工具和简易机械——当然同样少不了移民,一共五百余名来自广东的疍民——以利于他们能够更有效率地组织生产。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东岸有可能卷入对法国的战争的消息(目前来看可能还是“传言”),已经扩散到中层干部当中,尤其是诸如周树人这类有门路又被“发配”到一线的官员,另外就是输送物资和人员来岛上的海军军官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是清楚此次出征的作战对象的,那就是法兰西王国,可能性高达七成以上!

    “周科长,请尽快接收这批设备和人员,不要耽搁了,以免生变。”已经就任“南十字星”号轻巡洋舰舰长的海军上尉蔡安国朝周树人迎面说道。

    此番他和另外一艘“天狼星”号轻巡洋舰一同护卫了几艘弹药补给船、食水补给船、运煤船、运兵船来到怀远岛,主要任务还是配合地方人员,尽快将前进基地建好,然后疯狂囤积弹药、食品、药品、船具、机械零部件等一切战争所必须的物事,为将来的开战紧锣密鼓地做好准备。 》≠miào》≠bi》≠gé》≠,

    “这是自然,虽然今天天气很好,烈日高照,但现在可是雨季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阵倾盆大雨落下来,那可要了命了。”周树人立刻回答道,同时打手势让自己的副手去村里喊人,准备来搬物资。

    蔡安国上尉闻言点了点头,此番他将就任加勒比临时特遣舰队的指挥官,统一指挥东岸舰队在加勒比海域的军事行动,包括夺岛、封锁贸易线、袭击法国商船等内容。虽然这只是个规模堪称袖珍的小舰队——预计仅会有两艘星级轻巡洋舰归其直接指挥,另外可能还会有几艘加航公司的旧船,但不一定就会来——作战任务也不复杂,但对他而言,却也算是个难得的历练了。要知道,这可是在海军系统内被抢破头的任务呢,谁若是抢上了并出色完成,将来资历上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升迁时也会是重要参考要素。

    蔡安国来之前阅读过国家情报总局的资料,得知目前法国人在加勒比海的最大据点为法属圣多明各,其次是马提尼克、圣克里斯多夫等地,瓜德鲁普也有少数法国移民在经营种植园,但那个岛究竟属于哪个国家(抑或是属于印第安人)还没有定论,到时候去不去再议!

    另外,法属圭亚那也是可以考虑的地方。这里虽然素来不受法国商人或官员的重视,但开发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与葡萄牙人争夺巴西东北部的年代,当时被从巴西逐出的法国残余移民就在这片土地上暂时定居了下来,一边防备着葡萄牙人,一边经营着规模不大的种植园——奇怪的是,U看书 www.ukasu.om)至今规模仍然不是很大,值不值得去逛一逛同样后面再议吧!

    真这么一一数起来,蔡安国上尉才发现,法兰西空有广袤的国土(相对于中欧、西欧其他国家而言)、众多的人口(2300万人),以及较为充裕的政府财政(科尔贝尔上任后法国财政极大盈余),但在开拓海外殖民地方面的努力与成就,却真的乏善可陈。不光说比不过英格兰、联合省、西班牙、葡萄牙等老牌殖民国家了,就是与库尔兰这种后起之秀比起来,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啊,想想也是挺让人纳闷的。

    归结到最后,可能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法兰西终究是陆权国家,醉心于在陆地上的扩张,她目前所拥有的些许海外殖民地,多半还是受了周边其他国家影响,赶时髦“赶”出来的。不然的话,估计又是一个奥地利、俄罗斯或奥斯曼,醉心于建立陆上帝国!

    1666年12月15日,又一批运输船满载物资抵达了怀远港,在给怀远港送来了六百名移民的同时,也往清夷乡那边送去了三百人,其中很多人是顺军曾经“送”给东岸的湖南明军战俘,多少有点战斗经验的。而随着大半年来东岸人疯狂地往怀远岛输送移民,整个岛上的东岸人至此已接近了三千,且主要集中在两个定居点上,也是够疯狂的(在这个潮湿炎热的半蛮荒之地,如此安置移民死亡率会相当不低)。恐怕在执委会诸公们的眼里,这些移民与运过来的牲畜、种子一样,都是为接下来的对法战争而提前准备的“生产资料”罢了!

第291章 山东大旱(15)

    就在蔡盛国等人于大泽乡乡政府内对着未来投资侃侃而谈的时候,一艘从拉包尔港出发的1200吨级机帆运输船,正在恶劣天气中忧郁地向北独行着,此时船只已行至金钟岛(后世马努斯群岛主岛)以东洋面,不意海面上阴云密布、大风骤起、波涛汹涌,似乎随时都能吞噬掉这艘不大不小的船只。

    老实说,这种天气在赤道附近海域并不多见,一般来说,这里都风平浪静,但也时不时地搞些狂风暴雨出来,且风向往往各方都有,让人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航行----在没有蒸汽动力的年代,曾经有一艘东岸帆船花了整整两个多星期才艰难越过了赤道,据当时的水手们后来描述:“到了晚上,海面上处处都像着了火,泡沫迸溅,火星似的从船艏迸出,但到天明时就停止了。这种异乎寻常的海火使众人大为惊奇,然后我们很快就遇到了好运气,捕捉到了北向的洋流,顺利渡过了赤道……”

    这艘名为“椰树溪”号(一听名字就知道由新华造船厂建造)的机帆运输船的船长,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船只,就像那艘在赤道附近海域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了两个多星期的风帆船那般好运,他们现在已经很接近赤道了,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突如其来的大风的话,也是一天内就能穿越赤道进入北半球,但现在船长犹豫了,要不要冒险穿越呢?

    “都是该死的山东移民惹的祸!要不是为了等一批粮食,我们本不至于这么晚出海的!要是早一个星期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遇上眼前这场灾厄了。哦,对了,还有关在底舱里的那些法国猪,要不是他们在拉包尔闹事,我们也早就走了。该死的,该死的,真是倒霉!”一名大约三十余岁的马来水手悄悄抱怨了起来,因为他们这艘船在将一批来自明国淮安府的移民送至澳洲金山港返航并将一批工业品、牲畜和煤炭拉至拉包尔港后,等待了很长时间,才等到管委会当局最新筹措的一批粮食运抵码头----当地管委会为了筹集粮食支援山东,最近已经组织人马征讨了邻近的美拉尼西亚人部落好几次了,也是够拼的,毕竟这与从蚊子腿上刮肉无异。

    水手抱怨的话语很快落到了巡逻至此的大副的耳中,

    兵团堡出身的年轻大副冷冷地看了一眼马来水手,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水手,如果我再一次听到你抱怨或影射有关移民的事情,我就做主把你扔进海里,而且船长不会阻止我这么做的,我保证。”

    说完,不待这个马来水手诚惶诚恐地准备回答什么,大副又紧抓住身边的缆索固定身形,然后转头朝跟在自己身后的水手长下令道:“船长有令,向金钟岛方向航行,以躲避风浪,立刻执行,动作要快!”

    水手长听到后立刻离开去通知手下了,他的动作是如此之敏捷,以至于谁都看不出他是在猛烈摇晃的船甲板上穿行,这种老海狗,却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一艘远洋船只上最为宝贵的财富。

    接下来的航行还真是颇为曲折,仿佛是天尊在着意考验众人一样,在乘着东南风往金钟岛艰难航行了没几个小时,风突然间就慢慢变小进而完全消失了,仿佛其从来不存在一样。而就在船长刚刚下令再度开启船上的蒸汽动力系统、升帆(之前大风中已经降下了绝大部分帆面)转向北方,以图尽速离开这片诡异的海域之后,风又吹起来了,于是乎众人一片手忙脚乱,最后又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在入夜时分停靠在了金钟岛东侧的某处小海湾内,然后下锚碇泊,打算等第二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

    “幸好我们有蒸汽动力作为辅助,不然的话,风帆船越过赤道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不得不四处寻找洋流,捕捉赤道海域骤起的大风----这很不常见,且风向也难说----以至于所有人都要做好长距离、长时间航行的准备,这无疑增加了大伙患病的危险,大量的病痛往往就是在这个阶段产生的。”经历过纯风帆时代的船长经验丰富,此刻只见他望着金钟岛上那黑黢黢的崖岸与森林,用饱经沧桑的语气吩咐道:“拉包尔管委会筹措这么点粮食不容易,也不知道是扫荡了多少土人部落才搞来的。说起来,这些土人部落多年来从我们这里搞了不少良种、农具,学了不少农业技术,粮食产量倒是提高了不少,牲畜保有量也与日俱增。要不然,这次管委会组织千余人马兵分数路大举进击,料想也是弄不到这如许多的粮食的吧?可惜了,那些美拉尼西亚人部落我都看过,以前与拉包尔港的我们的人关系尚可,贸易也做过几回,如今为了粮食自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唉,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这些土人,哪里知道万里之外的山东一场持续两三年的大旱灾,竟然使得远在南半球的他们的部落一朝覆灭,这真是想破脑袋也无法预测的事情啊。”

    话说山东大旱发展至今,其事态的严重程度早就超出了登莱开拓队一家的承受能力,为了救助跑到登莱的越来越多的明朝灾民(目前其累计总数已达二十七万之多,这是一个令人震惊与绝望的数字……),黑水、南方开拓队也是各显神通----

    黑瞎子港的鲸肉干、鄂霍次克海沿岸的巨量海产品(大马哈鱼、秋刀鱼、沙丁鱼、狭鳕是大头)、库页岛的土豆、黑麦和牲畜、阿穆尔河流域的燕麦和牲畜、虾夷地的小麦、黑麦和牲畜、从日本贸易或抢来的稻米、从朝鲜勒索或“借”来的各类粮豆草料、舟山群岛的鱼、从清国境内走私来的粮食、与中国其他势力贸易来的粮食、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来的粮食、拉包尔管委会筹集的粮食,甚至就连澳洲两个地方都贡献了部分小麦及大量腌制的袋鼠肉,再加上宁波竭力“毁桑改粮”搞出来的增量粮食……

    这么多吃食汇集到登莱二地十余县,堪称死17世纪全球最大范围的赈灾行动,而这种规模的赈济灾民的活动,也只能由此时代表了最先进生产力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制造”了。只是这种赈灾活动占用的成本,真要细究下来的话,委实也是个天价了:算上各类物资、牲畜、存粮、船只、人员等消耗的话,可能已经在二百万元的样子了,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上涨中,远东多年的积储为之一空,另外还欠下了一屁股债,让知情人看了直摇头。

    不过,这种决绝到极致的“壮烈”救灾行动,挽救了数量多达二十七万的灾民生命,真的是一点都不值得吗?这个问题,或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看你从什么角度考虑了。至少,主导这次救灾行动并让其他三个开拓队、一个管委会辖区被动卷入进来的梁向俭梁总司令,对此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人死不能复生,隔岸观火似乎很容易,但放任这么多生命故去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能救还是救一些吧,反正淮安府的难民也没剩多少了,他们留下的农庄土地与房屋,正好给后来人居住,只要捱过着头两年,后面就会轻松许多了……”

    当然了,或许梁向俭嘴里所说的“一些”、“这些”灾民的数量也太多了,竟然达到了二十七万,远不是“一些”可以形容了,也远远超过了当时东岸人在远东三大藩镇的容纳能力。可正像那句老话所说的,“你不被逼到绝境,你永远不知道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东岸人慢慢被涌入的巨量灾民给逼到了绝境,然后不得不使出了浑身解数,四处筹措粮食,百般辗转腾挪之下,才将将维持住了登莱地区脆弱的粮食供给不至于完全崩溃,活下了这二三十万也许在原本的历史上都将死去的山东西四府灾民。

    而现在人救都救下了,再把他们送回西边的清廷控制区已然是不可能,东岸人再难也只能咬牙扛到底。毕竟,前面九十九步都咬牙完成了,就差最后那一哆嗦了,那还不干脆坚持到底算球!因此,即便很多人对梁向俭此番坚持不论如何困难也要救下灾民的“独走行为”不满,但这会也只能捏着鼻子配合了,不然让那二十七万涌入登莱的灾民再度陷入饥饿之中?这叫什么事嘛!

    另外,据说本土执委会诸公对梁向俭的处理意见也不尽一致,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持中立态度,因此搞到最后,执委会也只给了梁向俭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处分,让这厮顺利过关。而且,执委会在得知远东的灾情后,去年年底就授意政务院以赊账的形式临时加造了六艘大型移民运输船,投入到三段航线之中,预计一年能增加约五千名移民的运输量,稍稍减轻一下登莱的粮食压力----今年(1666年底)预计还将续造六艘大型移民运输船,进一步加大移民运输力度,在稍稍弥补下这些年来始终未增加移民运输船数量的亏欠的同时,也为未来几年多艘移民船将退出现役做好接班准备。

    而执委会都这态度了,其余各开拓队、管委会的主官们自然也看得到,因此现在也变得稍微配合了那么一些。这不,就连基础条件最差、孤悬赤道附近的拉包尔管委会辖区,都开始极力搜罗粮食支援山东登莱开拓队了,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大伙之前怎么干接下来依然怎么干,继续配合梁某人!

    眼下这艘正在避风的移民运输船,其船舱内就满载了七八百吨于拉包尔港装载的芋头、稻米、大薯等食物,以及三百名法兰西裔胡格诺教徒士兵----食物是给登莱的灾民享用的,三百名胡格诺教徒士兵则源自于当初被海军第二舰队在新华夏岛外海拦截的一艘法兰西运输船,船只如今已被第二舰队改装成了武装运输舰,人嘛则被发配到了远东黑水地区效力,如今这些被关在底舱的可怜人就是了。

    “给全体船员双份伙食,每人一个水果罐头,每组再给一小桶酒,大家今晚警醒着点,明天早上如果风不大的话,就继续向北航行,抵达最终目的地荣成港。对了,底舱的法国佬也给他们多发半块饼,一些领头的与我们还算和善的军官,可以额外发给一些烟丝和啤酒,就这么着吧。”船长最后一锤定音下令道。UU看书(www.ukanhu.)

    在这个时候,无论船上的人是什么地位,又抱有什么目的,好歹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算是同舟共济了,因此给予他们一定的待遇,也是寻常之事。

    船长的命令下达后,众人立刻有条不紊地干活去了。而此时的风浪仍然很大,很多人都有些心慌,尤其是底舱的那些饱受晕船和渗入的潮湿海水折磨的法国官兵们,大家都在虔诚地向各自信仰的神灵祈祷,祈祷神灵能够保佑这场突然起来的恶劣天气能够很快过去,然后大家安然驶抵最终目的港。

    或许是众人的祈祷起了效果,又或许是赤道附近的这种天气本就是无从捉摸的,当天夜里多变的海风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静止的风,这从桅杆顶部几乎不怎么飘动的旗帜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椰树溪”号有蒸汽动力!只见大伙在船长的指挥下,落了所有风帆,然后启动了蒸汽推进系统,只花了很短一段时间,就驶出了躲避的海湾,然后扬风起航,直朝北半球的山东半岛驶去----这一去,或许是坏运气都用光了的缘故,“椰树溪”号顺顺当当地抵达了荣成港,将近八百吨芋头、稻米和大薯,送到了正被粮食缺口折磨得的当地官员手中,然后立刻被送进了空荡荡的府库中,当成储备粮严格保管了起来。

    而“椰树溪”号还将继续驶往邻近的济州岛,并在那里接受简单的维护保养,然后继续踏上移民运输的征途。

第292章 山东大旱(16)

    手机阅读

    厚厚的落叶覆盖了地面,四野一片寂静,除了一队正孤独驰行在旷野中的骑手之外。

    廖得功是第一次来到辽东大地上,他们乘船在鸭绿江口登陆,然后一路上行到了九连城一带,看看未来他们将要驻守和生活的地方。

    九连城的历史按说是很早的了,不过自从明中期中央财力困窘、地方武备废弛之后,年久失修的九连城在军事上防御价值大大削减,以至于后来明政府在镇江一带觅址新修了一座堡垒,彻底废弃了九连城一带的堡垒群。

    明清鼎革之际,因为清军大举入关,朝鲜军事力量也很弱鸡,故只在镇江堡内驻守了点人马,九连城一带更是完全荒废,原本的砖石土坯在风吹雨打之下日渐崩坏,城墙内外建起了大量民居,人们种地放羊,将一片好好的斗兵肃杀之地变成了炊烟袅袅的村镇,令人看了不甚唏嘘。

    不过在东岸陆军第七混成营、骑兵联队第三大队等精锐人马渡海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镇江堡,并打退了清军的第一次反击后,九连城的二次修缮便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且很快进入了实质性的修筑阶段。

    修建城堡的物资除部分就地取材之外,其余部分要么通过海陆从烟台运来(这还得看船期安排得如何),要么就是朝鲜人就近从鸭绿江对面转运过来。目前历经数月大规模的修建,在勤劳的朝鲜民夫的帮助下,最靠北的两座堡寨已经粗粗有了模样——至少,其内部已经完全收拾了出来,可以供远道而来的廖得功中尉的人马驻守了。

    今天是1666年10月20日,鸭绿江还没有封冻,但已经让人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了。九连城全部位于江水右岸,廖得功等人正寻摸着而去的一号、二号堡寨分别位于两个慢坡上,一条汇入鸭绿江的小溪在两座堡垒之间穿行而过,河上此时已经由第七混成营工程兵排的弟兄们架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浮桥,以便沟通两座屯兵堡垒。

    身下的黑水大马奋力跃上一处小土包,廖得功远眺前方的二号堡寨,只觉其青灰色的墙体看起来也颇为顺眼。墙体内有着一些或石质或木质的建筑,这会基本都已腾空了出来,据随行的第七混成营联络参谋言道,可驻兵二百五十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小型堡寨内可不全是军事设施,相反,一些民用设施也存在着,比如商店、道观等等,看样子都是新修起来的;堡垒内的“街道”笔直宽阔,

    地面是沙质土壤,没有硬化,但还算平整;几口水井点缀四处,这既是做城中军民饮水来源,同时亦可用来救火,防止城内的木质建筑遭到敌军火攻损毁。

    一号堡寨周围已经有了一些居民在活动了,这一点廖得功中尉早已知晓,都是些山丹人和明人罢了,原本的鞑子居民星散而逃,留下的房屋羊圈牛栏什么的,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后来人。

    “其中很多是生番,廖逍遥司令在乌第河归化的,先期送来这边,作为山东灾民屯垦大军的外围警戒哨。在阿穆尔河流域见识过我们的力量,目前看起来还算听话。”一名年轻的兵团堡学兵策马跟了上来,朝廖得功说道:“就我和他们接触的一些时日看来,这些生番居民不嗜酒、集体活动很少,喜欢独居孤处。怎么说呢,就是性格上有些不近人情的孤僻,平时尽量避免与我们的管理干部们打交道,只在自己的家庭圈子内寻求欢乐……”

    “要将他们有效管理起来。”廖得功闻言立刻说道,“生活习惯是可以改的!或许每个部族都有它自己日积月累顽固保持下来的规矩,这些规矩就像先辈的遗产代代相传,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生活就像演戏一样,主角一变,侧面的布景也随之而变。现在主角是我们东岸人了,他们只是从属于我们的可怜虫,没必要事事顺着他们。”

    “我非常喜欢九连城这里,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满面春风的翩翩公子,空气清新宜人,鸭绿江里那些绿树成荫的小沙洲,仿佛在招呼我们过去避荫纳凉。这样的景色,看起来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当然我说的是夏天,现在是秋天,这里只剩下了枯黄的蒿草,哈哈。”廖得功一马当先跃下了突破,朝一号堡寨驰去,说道。

    马队的到来引起了堡寨内外的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被官员们压制了下来,因为廖得功等人胯下高大的战马、身上土黄色的军装已经清楚表明了身份,这是东岸人自己人!

    一些刚刚拎着刀从帐篷内冲出来的山丹人,闻言又默默退了回去,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们在闲暇时分喜欢整理自己的鞍具——尤其是那些布里亚特蒙古人——而这也是他们最爱向外人炫耀的东西之一,鞍具上缀满带有刻纹的金属铃铛,可能是金的,也可能是银的,但无一例外成色较差,刀工也不是很好,这正确体现了他们的文明水平。

    廖得功一行五六十人在二号堡寨城墙根处下了马,然后便有几位头面人物迎了过来,其中除两位本地民政官员外,还有一位被称为“阿达曼”的中年人(阿达曼是俄国人的称呼,用来指代外东北地区土人部族或军队首领)。他腰上系着一条看起来价值昂贵的腰带,因为上面晃悠着的珊瑚及孔雀石亮瞎了众人的双眼——真的特么的是蒙古人的习性啊!

    阿达曼身后还跟着一些身强体壮的野蛮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他们由于贫穷,身上没什么贵重饰物可以炫耀,于是便在脸上刺满了花纹,以自作自受的痛苦(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痛苦)为代价,博取一个打扮华丽的名声。

    廖得功作为新上任的九连城地区九座堡垒的最高军事长官,自然一一上前与其拥抱、握手,然后着重用半生不熟的土语与那位阿达曼聊了聊,拉了拉关系。毕竟,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山丹人可都是归他指挥的,其中大部分可都是上好的兵源,对付满清可就指望着这些人呢。

    随后,他又一一握了握跟在阿达曼身后的一些部落勇士的手,并令自己的副手从行李内拿出了许多件做工优良的皮袍,作为礼物赏赐了下去。皮袍用上好的羔羊皮和色彩夺目的锦缎作为面料制作,水獭皮或海豹皮镶边,袖口、前襟、下摆等镶着毛边的地方,还贴了一些黑天鹅绒,穿起来既舒服又漂亮,一下子令这些野蛮人勇士的脸色由阴转晴,立刻就变得服帖多了。

    帐篷间点着许多长燃不熄的火堆,一些穿着奇怪服饰的小孩正围坐在那里吃着什么东西,这令廖得功等人意识到在丘陵间骑行了半日,这肚子早就有些饿了,因此干脆与这些山丹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热乎乎的羊肉大餐——这在普遍闹着饥荒的当下,确实是够扎眼的,要是被梁向俭逮着了肯定是一顿臭骂。

    “这次我从北边过来的路上,在烟台面见了一次梁司令,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午餐结束后,廖得功打发自己的随从堡寨里检查各类军资、设施是否完备,而他本人则与本地的民政官员聊起了别的事情:“好消息是今年登莱地区的粮食并没有完全绝收,其中光小麦就收了大约十三万吨,其他零零碎碎的杂粮如玉米、土豆、红薯、绿豆(几乎一切能种粮食的地方都想办法利用上了)加起来也收了几万吨,足以让大伙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绝对是这大半年来我听到过的最好的、也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

    “哦,竟然收了这么多?”两位抗清军政大学毕业的民政官员也有些激动,立刻说道:“这真的很不容易,山东旱蝗连发,我们的人既要利用固有的水利灌溉设施灌溉田地,从老天嘴里抢食吃;同时也要有足够的运气保证那里不被可恶的蝗虫盯上,或者即便爆发了一定程度的蝗灾,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与其搏斗,争取减缓灾情。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很不容易啊,去年我有幸经历了一些,对这些事情感同身受,可以理解要做到这种地步,大家究竟付出了多少。呵呵,十几二十万吨粮食,真的很厉害,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麻烦了!而且,我听说从今年夏天开始,旱灾似乎有所缓解了?那么我们似乎也可以尝试重新播种越冬小麦了,这对提高粮食产量的帮助也极大。”

    “是啊,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我们使出浑身解数从各地筹措来的食品,应该能够让登莱两地上百万民众(含灾民)坚持一段时日了,粮食储备也不至于立马见地。不过,这个问题其实还是不能大意,粮食总是越多越好的,因为天知道什么时候灾情才会彻底结束。因此,梁总司令说了,要想尽一切办法扩大屯垦面积,登莱不行就去宁波,宁波没地方了就去黑水、辽东甚至朝鲜,如果以上都没法安置了,那么哪怕去拉包尔、澳洲种地也要坚持屯垦种粮!”廖得功也附和着说道:“只有充足的粮食才能养活更多的人,你看魏博秋魏副司令的人马前阵子又乘船去日本南部沿海打秋风了,听说也或抢或贸易了不少粮食回来,梁司令听了都乐得合不拢嘴。所以,我等在丹东县的垦殖工作,看来真的要抓紧了,而且听说在港口封冻前,还会再送万余灾民过来屯垦,这压力可不是一般地大啊……”

    “压力再大也得干啊,丹东这边是好地,水源不缺,也没闹什么别的灾。且背靠朝鲜王国,物资转运方便,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一块屯田之所了。”民政官员出言说道:“对了,廖中尉,刚才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一并说出来吧,没关系的。”

    “坏消息自然也和屯田有关了,那就是——”廖得功笑容一收,有些严肃地说道:“满清可能要对丹东这边动手了,不过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因为宁古塔那边的沙尔虎达有收缩兵力南返的趋势,UU看书( )反正它钉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被我们侧翼隐隐包围着,做什么都别扭。因此,这次有可能是沈阳方面某位清军大员主导,抽调关外八旗的精锐,对我丹东县这一片进行攻击。”

    “什么程度的攻击?”虽然是民政官员,但到底是在抗清军政大学内学习过的,因此一下子就问道了问题关键所在。

    “放心,规模应该不会大,撑死了数千人罢了,真要放开了厮杀,我军未必不能应付了。唯一的问题,大约就是清军这回多半不会与我们正面堂堂作战了,而是会以袭扰战为主,这对屯垦的破坏性相当大。九连城作为丹东县北方最重要的屏障,且城墙年久失修,清军知晓得一清二楚,搞不好就会是他们的重点攻击目标。”廖得功显然是实现思考过的,因此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只听他继续说道:“而且九连城堵在清国与朝鲜之间官方驿道的正中心,一日不除他们便无法沟通朝鲜,故即便从这方面考虑,满蒙八旗也有理由派兵过来攻打我们。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充足准备啊!”

    “堡寨要尽快修好,人员要尽速组织起来,物资囤积得越多越好。另外,几个月前就让朝鲜人派兵过来协助防守了,结果李朝君臣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见发一兵一卒,真是岂有此理!不过这事与你们无关,我自会向上级请示该如何处理的,你们只需做好人员、物资和器械方面的事情即可。放心,事情不大的,清军无法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困扰,一切安心!”廖得功最后又说道。(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第293章 山东大旱(17)

    严格来说,11月初在辽东已然算是初冬时节了,而就在这一片草木泛黄、寒风肃杀的景象下,崇年、石康二人做着一副朝鲜人打扮,正骑着马穿行在足有人一般高的枯黄蒿草之中——辽东,实在是太荒凉了,千里无人烟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崇大人,看到河了,过了河应该就是镇江堡、九连城一带了,那儿已经被黄衣贼圈住,外人谁也不准靠近,黄衣贼的车队、马队、兵队,在那儿来来去去,不知道弄个什么景儿哩。”石康用手指了指前方某处山峦起伏的所在,说道。

    石康是凤凰城的一名小小旗丁,父亲那一辈曾经是大汉奸石廷柱的家丁,后来在南方混了个绿营游击干干,结果江西之战被黄衣贼击溃于星子县城之下。侥幸逃回去的其父多方打点,散尽家财,这才免于刑罚,但这游击却也是干不下去了,只能回辽东了却残生。

    石康从小跟随父亲厮混于军中,常年打熬筋骨,身强体壮,等闲三五个大汉近不了身,在凤凰城一带的汉八旗子弟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因此这次沈阳方面来人至各地拣选精锐,石康理所当然地被挑中了,然后分派到了崇年的探马队之中。

    “准备渡河!牵着马不方便,先寄在岸这边,留两个人,一人看守、一人放哨,其他人都给爷麻利点!”贵为牛录额真的崇年是一名索伦人,刚从关内战场前线调回,长得矮壮敦实、不苟言笑,此刻下起命令来,众人也不敢拖沓,纷纷按令行事。

    这会天气已经比较冷了,太阳如同一个黯淡的火球般挂在空中,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五六个精悍的探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哆哆嗦嗦地从一处河滩上涉水而过,然后一直走了好久,这才觉得身体稍稍有些温暖了起来。

    “崇大人,八成快到地方了。”石康看了看周围景色,压低声音说道。

    崇年没有说话,脚下却是加快了许多,几人不知道又走了多长时间,直到太阳都有些偏西了,才在一处便于躲藏的地方停了下来。崇年隐身在一丛草甸子内,面色凝重地看着前面,同时也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终于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离东岸人的屯垦区域已不是太远,只不过隔了一条小溪流、大片荒草甸子罢了。小溪流的那头,出现了几座小棚屋,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崇年倾向于那是黄衣贼的居所之一。

    “这是打渔人歇脚的窝棚?还是牧羊人临时住的地方?”石康轻轻靠了过来,问道。

    “都不像,我们悄悄爬到小山顶上仔细看看。现在天色已晚,要抓紧时间了,待会太阳一下山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崇年默默地看着前方,说道。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隐入了蒿草之中,蹑手蹑脚地爬上了一处小山包,这个时候,很多东西就看得很清楚了!崇年、石康二人发现,对面窝棚后面的一处小土包上,赫然修着一个有点隐蔽的土木混合工事,而工事内分明架设着四门火炮,炮衣已经退下,火炮炮口正对着小土包侧面的一处平缓地面,也是唯一适合通行大规模部队的地方,这就很明显了!

    再仔细观察,发现小土包后面的山坳里隐约露出一片军用帐篷,看样子都是黄衣贼风格的,小溪流的狭窄处架着一道浮桥,端着步枪的黄衣贼士兵正在那里晃来晃去——这些天杀的黄衣贼,听说又有新式火铳了,这次一定要寻一杆来瞧瞧,崇年恶狠狠地想道。

    崇年的腰间藏了把荷兰进口的燧发手枪,马鞍袋里还有一枝同样从荷兰进口的步枪,不过在听闻镇江堡之战及随后一些小规模战斗的过程后,只要人不傻,如今都知道黄衣贼——哦,不,现在该叫蓝衣贼了——又装备了新式火铳,打得又远又准,枪枪追肉,简直让人亡魂皆冒,只能抱头鼠窜。与这种堪称杀人利器般的新式火铳相比,崇年手头的两把枪简直就与烧火棍无异了。

    “回去吧,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有个黄衣贼的据点,那么就想办法将他拔了!”崇年拽过石康,一边拉着他往山下走,一边小声说道:“我估摸着,黄衣贼可能在九连城、镇江、凤凰城这一片立了几十个这样的据点。黄衣贼素来铳炮犀利,咱爷们不与他们在这上面争雄,回去以后咱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才能给黄衣贼找麻烦。别的不说,今日袭杀其五人、明日十人,时间一长,我就不行黄衣贼还坐得住。而即便黄衣贼坐得住,他们从山东招来垦荒的那些贱骨头们能坐得住吗?还不是得大量逃亡,那样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崇年的想法其实也是目前满清的策略,即在关外八旗兵力有限的情况下,为了对付已经将触角伸到辽东大地上的黄衣贼,看起来也只有袭扰一途了,即满清朝廷指望靠这种游击战、袭扰战的方式,耗死、耗垮东岸人,使其放弃在辽东屯垦的想法,保住满清的所谓“龙兴之地”,虽然现在也没几个人真的看重这片土地了。

    当然了,关外兵力不足的问题也要重视起来。这不,目前担任辅政大臣的鳌拜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从山西、河南等地抽调绿营汉军,从蒙古诸部抽调马队骑手(这二十年来因为生活条件改善、商贸繁荣,蒙古人口增长较快),共计三万五千余人,皆是能征惯战之精锐,分赴辽东各地,尤其是沈阳、复州、盖州、金州、铁岭诸要地,以增强当地防务——其实清廷不是不想多调兵去东北,实在东北人烟稀少,物产有限,真的供养不了太多的军队,撑死了也就只能养这几万人了,多了根本不行。

    崇年等人侦察完毕后没几天,就在11月7日夜间,上百名骑手呵着寒气,顺着丘陵间某条曲曲折折的小道,再度出现在了之前他们曾经侦察过的某东岸屯垦点外,打算对其执行袭扰行动。出动的人手有沈阳那边的好手,也有如石康之流在各地抽调的精锐,但绝大部分还是关外长大的新一代八旗。换言之,他们没有太多打仗的经验,勇武、纪律比起老一辈来说,都要差上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经验欠缺,这一点会直接影响人在战斗中的表现。

    按照预定计划,石康将率富有经验的二十名精兵,带着差不多两倍数量的新丁,潜入距东岸垦殖点不远的地方,然后发起突然袭击,杀伤人命的同时,以最大可能破坏东岸人的垦殖努力,比如烧毁房屋、仓库、军械库等等。而崇年则坐镇后方,他将带四十名新老夹杂的骑手组成后援队,单等石康的突袭行为造成效果后,阻击黄衣贼可能派来的援兵,掩护石康的主力突击队撤离现场。

    夜色仍然深沉,只有前方不远处黄衣贼的营地——或者说小村庄——里面有一些火光,崇年、石康二人有些紧张,屏气凝神的同时,握着刀把的手也汗津津的。不过,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新丁们却如同局外人一般,他们虽然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响动,但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声却很难避免,偶尔还传来“哚哚”的跺脚取暖声(如果是夏天,可能还有“啪啪”的拍蚊子声……),令人极为恼火。

    崇年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自己在关内征战至今,十余年间第一次回关外,不意这边的年轻人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了么?远没有当年攻伐明国时自己这些人的令行禁止,和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这大清八旗,看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唉!

    “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要是让黄衣贼听到了,小心你们的狗头!”石康见崇年有些不满,立刻狐假虎威地斥责道。

    许是他比较有威信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些新丁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好景不长,还没十五分钟呢,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崇年的眉头越皱越紧,相信若不是此刻深处战场,黄衣贼的兵马就在一里地外的话,他就要暴起伤人管教管教这群混球了!

    “出击!”崇年低声下令,石康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六十名骑手,从隐蔽的维持冲出,翻身上马,以一种悲壮的姿态朝这个东岸人的垦殖营地杀去——按照以前搜集来的情报,东岸人在镇江堡、九连城外围设立了几十上百个这类的垦殖营地(或者说是村庄),每个营地内顶多十几个火铳手,撑死了再有一些胆子足一些的团丁,但这些团丁的素质自然极差,是无法被八旗勇士们放在眼里的。唯一可虑的,大概就是那个小土包的炮兵营地内还有一些军人驻守,多少是个麻烦,但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先冲一阵再说。

    数十骑奔驰起来的动静是极大的,更何况他们压根没打算隐匿自己的行迹,因为很多人手里还举着火把,且大声呼应自己的位置,因此东岸人的营地一下子就被惊动了。

    村头哨塔上的两名火枪手率先开火,但由于夜间看不真切的缘故,接连装了几次弹,却只打中了一人(搞不好还是运气弹),让人颇为恼火。营地内也有一些战士行动了起来,他们在营房内武装妥当,然后躲在一片栅栏后,在军官的指挥下,用排枪朝冲来的敌人进行射击,同时也分出两三位颇有威望的老兵,让他们迅速去组织团丁抵抗,决不能让鞑子冲垮了,那样则万事皆休矣!

    一些草堆很快被引燃了起来,惹得牛圈里的耕牛“哞哞”直叫,不停地撞击着牛圈大门试图逃命。守卫粮库的一位军官和数位团丁只堪堪坚持了几分钟,随后便在鞑子的弓箭与火枪攒射下被打成了筛子。一位鞑子军官砸开粮库大门,然后在粮袋上面泼洒火油、引燃,随即熊熊烈火便照彻了整个夜空,以至于很远的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负责村子治安工作的一名来自黑龙江保安团的军官见状睚眦欲裂,粮库里虽然只储存了一个星期的粮食,昨天和今天大伙还吃掉了一些,但要知道现在山东正遭遇一场数十年一遇的大旱灾,粮食比任何时候都要金贵,此时这里竟然被鞑子的马队给烧掉了一些,可想而知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炮兵营地上响起了两声火炮发射声,不过却没甚斩获,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发炮,示警的意味恐怕更加浓郁。毕竟,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尚有一支由山丹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大约上百骑的样子,昨天刚刚从鸭绿江边的九连城一带移驻而来,顺带护送一位姓廖的长官巡视各村,这会还没走,如果反应迅速的话,应当可以赶来支援。

    “冲那边的帐篷!那里储存着大批军资,烧了那里,黄衣贼天寒地冻的,上哪去运第二批?冲!”在村子里兜了一圈的石康突然大吼道,然后一马当先地带着数十骑朝帐篷那边冲了过去。

    帐篷就立在浮桥边,UU看书( www.uukashu.m)有着一个排的第七混成营士兵驻守着,守卫浮桥的同时,也监督着百多名朝鲜夫子修建一座正式桥梁。之前在看到鞑子冲营后,职责所在的他们没有轻动,但心里早就焦躁得不行了,结果居然看到这帮鞑子没头没脑地朝这边冲来了,也不知道看中了什么东西,真是怪事,或许他们是想夺浮桥渡口吧!

    “砰砰砰!”回应鞑子的是密集的枪弹射击声,这次由于距离近、冲锋队形也比较密集,因此战果颇为不小,在冲向浮桥渡口工事的一路上,竟然接连栽下去了七八骑,这令石康有些心惊,不过这时已不能回头了。

    “别抢浮桥了,那里扎手,去烧帐篷!”石康兜马转了一圈,大声下令道。

    很快,在他的命令下,三四十骑鞑子纷纷放弃了刚刚给他们造成了不小伤亡的浮桥,转而朝帐篷那边杀去,并且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住在那边的朝鲜夫子像赶羊一样被他们追得鬼哭狼嚎,很快火光在四处燃起,场面愈发“热烈”了起来,进而让一河之隔的廖得功中尉看了个真切。

    刚来这里就烧了起来,鞑子这个下马威给得好啊!( )

第294章 山东大旱(18)

    火焰仍在燃烧,战马仍在嘶鸣,屠杀仍在继续!

    清军的突然袭击给东岸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在烧杀抢掠了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的好运差不多也该耗尽了,留给他们逃走的时间已然不多——

    “轰隆隆!”在放火又烧了许多帐篷,并拿刀砍杀了一些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朝鲜夫子后,浮桥对岸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显是东岸人那边有骑兵增援过来了。这令来袭的清军有些着急,故在匆匆又放了几把火后,石康急急下令撤退了!

    今夜战果已然不小,更且达到了对东岸人震慑的目的,现在该做的是溜之大吉、保存实力,而不是继续留在这儿等待黄衣贼的援兵抵达。于是,在东岸百多名骑兵拥挤在浮桥口争相渡河追击的时候,清军数十骑也快速收拢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逃窜而去。而且,如果撤退不是很顺利,埋伏在外的崇年也会率部出来接应,以确保大家都能够脱身,至于脱身后黄衣贼会不会追上来,那就很难说了。

    撤退的过程总体来说勉强算是顺利,或许因为是夜间,或许因为东岸的马队还没来得及赶来,总之无论是突击队还是后援队,都成功脱离了战场——在摆脱了少许追得较快的骑兵第五大队哥萨克骑兵的骚扰截击后,大部分清军都成功溜走,死在战场上的不过十数人罢了。而他们却给东岸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三十多名士兵、团丁在突袭中伤亡,十余民众、干部在大火中伤亡;朝鲜夫子的伤亡就更大了,估摸着得有大几十;至于屯垦的山东民众,因夜间多集中于屋内,故伤亡较小,不过区区几个倒霉鬼而已,但精神上普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后果尚未可知。

    除此之外,大量帐篷、房屋被烧毁,粮库被烧毁,物资库被烧了三分之一,牲畜栏被焚,一些牛羊不是被烤熟就是不知道逃哪去了,总之损失还是相当大的。这种情况也说明,组织数万人于野外屯垦,确实照顾起来极不周到,容易被人寻着罅隙钻进来敲一通,这次崇年组织的突袭行动就是明证,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今后类似的事件很可能还会继续上演,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11月8日凌晨,突袭得手而归的崇年、石康二人率部偷偷潜入了凤凰城以东的某处村落,这里是他们预定的休整场所,战斗结束后于此养伤、补给物资,然后再做下一步行止的打算。数十名自觉打了胜仗而归的骑手们兴高采烈的,

    一进村子就“呼啦”一下子散开了,然后纷纷拍门并大声叫喊,让村民们起来给他们烧水、做饭什么的,身上带伤的可能还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总之事情还是非常多的。

    这些村子的村民也是八旗子弟,只不过以老弱妇孺居多罢了(成年男丁都已被凤凰城那边征调了过去,听说是要防备黄衣贼打过来),此时在面对这些兵痞杀神的时候丝毫不敢多嘴,一个个都唯唯诺诺,生怕被他们挑出错处来好好整治一番。要知道,自从当年精锐好手被睿亲王带去关内后,留在这关外苦寒之地的要么是老弱不堪战的、要么是习气深重的、要么是不好管教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总之还是对他们小心客气些为妙。

    村头空地上已经有人燃起了篝火,在夜幕下特别显眼,这令崇年又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怎生这么麻痹大意,这还不能确保脱离了黄衣贼骑兵的追击呢,就已经燃起篝火、喝起庆功酒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一些食水填饱肚子,给马松松肚带、收收汗、喂喂豆料,随时准备朝下一个地方转移,怎么还滞留在此处,且连酒碗都端上了?

    真是糊涂啊!崇年有些痛心疾首地想道,要是当年老汗、大汗、睿亲王治军那会儿,谁敢是这种习气,那就是一辈子留在旗里给人当奴才种地的命!还想上战场去抢明国?做梦去吧!大汗才不会收这种吊儿郎当、习气十足的混子,说破天让你当个跟役或辅兵,一辈子在别人后头吃屁。可是没想到,这才二十年啊,咱八旗子弟就已经有些堕落了吗?

    石康看部队散了羊也有些担心,但说难听点,这些八旗旗丁们也不是他这种汉八旗子弟能管治的。这些人,哪个没点拐着弯的亲戚在沈阳甚至北京当差啊,平日里一个个都牛逼哄哄到不行的,战场上出于习惯和长辈耳濡目染的训诫,可能还会听崇明和他几句,但这会打完散了羊喝上了“庆功酒”,你要是贸贸然把他们的兴致给搅了,保不齐这些混不吝们会跟你翻脸:“爷们不就是喝点酒么,又没强奸民女、抢劫财物什么的,犯得着如此苛待么?”

    如果再有那脾气硬直点的,愠意上来了,就会把鼻子一哼,说起那怪话,比如:“崇大人,你是牛录额真不佳,可弟兄们也不能天寒地冻地跟你去野地里瞎晃悠。说到底,你只是个监督的罢了,之前弟兄们已经拿脑袋跟你去赌了那么一回了,做事可别太过分!”

    而一旦出现这种局面,无论是崇年自己还是石康都会明白,基本上这队伍就没法带了,因为上官的威望已经荡然无存。说到底,还是崇年自己的威望不够、沈阳方面给的职权不足,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将拐着弯的门道也太多,实在是不好管教——满蒙八旗走到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军事政治集团,不再是当初那支关系单纯、朝气蓬勃的劲旅了。

    石康见此,为免气氛有些尴尬,便灵机一动从某个旗丁手里端了碗酒,递到崇年手中,暗示道:“崇大人,旗开得胜呀,今天得好好喝一喝!来,干杯!”

    崇年长长吐了口气,半晌后结果酒碗一饮而尽,只觉一股酒气和热气直冲上头,分外舒服。不过,他仍没有失了警惕之心,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说道:“这里不能久留,还是要尽速离开,万一被黄衣贼的精锐马队缀上来,那可就跑不掉了。你知道的,他们的马冲刺能力强,一人双马、三马追击的话,我们很难办,而且——手下的儿郎们也有些不堪战,对付明国那些烂泥般的兵士是勉强够了,但对付黄衣贼的那些大鼻子骑兵,怕还是有些不够看。唉,罢了罢了,你催促他们快些吃喝,随时准备离开这里。我这心里总是定不下来,觉着这里不安全,你也小心点,我去给马儿拾掇拾掇。”

    石康被崇年这么一说也有些懵,寻思着这崇大人说的话怎么那么让人感觉瘆得慌呢?石康有心同他一般去整理装具,照料马儿,随时准备跑路。但看看村子里温暖的火炕,以及篝火边正吃喝得热火朝天的旗丁们,石康又有些动摇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闹了起来。

    也罢!就过去劝诫他们一会,让他们快些吃喝完毕,顺便自己也混得热乎的东西吃吃!想到这里,石康大踏步走了过去。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旗丁们一样放松警惕的。至少,少数从沈阳来的兵(相对训练有素一些),以及从北边抽调回来的部分宁古塔兵,许是常年训练不懈的缘故,仍然维持着比较不错的纪律。此时他们多半在照料马匹,然后默默地拿出食水,就站在马儿旁边啃吃着,器械和甲具也没有解下,随时做好了战斗或跑路的准备。而这些人,一般都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滚过几回的人了,知道任何时候一个微笑的疏忽都可能让自己丧命,因此警醒得很,不似那些在关外内地长大,对战场残酷不甚了解的八旗新丁们自由散漫。

    “回去以后一定奏请朝廷,对这些关外八旗好好拾掇、整肃一番,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似京城八旗那般习气颇多,但也忒过去自由散漫,必须得教他们知晓军纪是个咋回事了,不然这以后还打什么仗?千里辽东早晚得丢个一干二净,全扔给了那天杀的黄衣贼!”正在整理马鞍内物事的崇年冷眼瞥向那些正喝得酒酣耳热的家伙们,暗暗想道。

    不过,或许是这些在崇年眼里尚需整肃、打磨的八旗新兵们运气差,就在崇年和一些心怀警惕之心的人默默整理行装的时候,村外猛地响起一声响亮的断喝,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令崇年等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刚才惨叫的似乎是放在村外的警戒暗哨!

    果然,事情往往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的!就在崇年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队由山丹人和哥萨克混编而成的骑兵高举着雪亮的马刀,恶狠狠地朝村头的这片篝火地冲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不把他们全部砍翻在地不罢休了!

    见到这副场景的所有人立刻吓得亡魂皆冒,有些反应迟钝(或许喝酒喝多了的缘故?)的还坐在那里发愣,而有些灵醒的则“嗷”地惨嚎一声四散而去了。

    反应最快的当数崇年和那些老兵们,他们本就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这会看到东岸人的骑兵追杀了过来,虽然有些吃惊,但反应也足够迅速,只见他们迅速翻身上马,然后仗着熟悉地理一溜烟地朝村外跑去了。有夜色这个天然盟友的掩护,以及多年征战养成的顽强意志,他们未必就不能跑掉了。

    不过那些丝毫没有准备的人可就惨了,他们有的慌慌张张朝马匹的方向走去,冀希望于能同那些前辈们一样上马逃掉;有的人则顾头不顾腚地钻进草垛、院落里,希望利用黑夜和房屋地形的掩护成功躲藏起来;再剩下的人见逃也逃不掉,则干脆横下一条心,随手拿起一些不知道被谁丢在附近的器械,嘴里大吼着给自己打气,打算充硬汉顽抗到底了,石康貌似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也是倒霉得紧。

    “哗啦啦——啊!”这是篝火、铁锅被高大的战马撞飞的声音,随之一同飞出去的,还有一名手里举着短矛的八旗旗丁。而随着这名一马当先的哥萨克勇猛的行为,紧随其后的上百骑东岸骑兵也高举着马刀冲了过来,然后狠狠得劈向手忙脚乱、惊慌不已的八旗旗丁们。至于那些翻身骑马溜走的,他们也分了一部分人马过去追击,务必不让一个人逃出去——开什么玩笑,给咱大东岸的屯垦营地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难道还想一走了之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些满蒙八旗兵丁和这个村子里的老弱妇孺,都给我留下来吧!

    石康这个时候也有些后悔没听崇年的话了,不过此时他已没了退路,刚刚仗着高超的搏斗技艺,用长矛将一名东岸骑兵军官挑死的他,这会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

    十数名东岸骑兵下了马,发疯般地朝他杀过去,显然副中队长的死激起了他们的万丈怒火。而石康技艺再高,也应付不了这种场面,随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在东岸人的火枪射击或刀劈斧砍之下,石康在又击杀一名有些心急冲上来的东岸骑兵、同时飞斧击伤另一人后,伤痕累累的他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我……我也是汉人,饶我一命。”披头散发的石康下意识地开始求饶,(ukansu 不过冲过来的那名脸上纹了许多花纹的山丹人显然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只见他手起刀落,石康的大好头颅便飞了起来,然后落出去了好远。

    昨夜袭扰东岸营地的突击队队长石康伏诛,不过另外一位后援队队长、牛录额真崇年却带着三十余名警醒的骑兵逃走了,另外还有十多人趁着黑夜掩护及混乱的场面,躲进了野外的草甸子或树林子里,也成功逃之夭夭。除此之外,其余参与袭击的三十多人这会儿基本上都被击毙在现场了——清军,终究还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收拾完这伙清军后,带队的东岸军官想了想,又将村子里近百名鞑子老弱妇孺全都集中了起来,从中数出了十人,全部一刀两断斩杀当场,算是震慑一下这帮人了,让他们以后再给这些清军游击队提供帮助时,脑子里也好好想想,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做完这些事的东岸人也没有过多耽搁,随即便返身上马,朝来路退去。这个地方地处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地带(更准确说是清廷统治区),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出现清军大队(比如屯驻在凤凰城的那支清军),一旦被他们逮住可就惨了,因此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为妙。

    而东、清双方这种袭扰与反袭扰的“互相伤害”行动,就这样在整个秋天于凤凰城、丹东、九连城一带不断地上演,直到老天降下了第一场大雪,野外便得不再利于骑行为止。至此,双方终于暂时消停了下来,但暗地里的斥候战却始终未曾停止,这个更加血腥、更加残忍,也更加考验双方的神经与意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98/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作者:孤独麦客所写的《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为转载作品,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富饶的巴西、群雄角力的加勒比海……
21世纪500人意外穿越南美,一切从生存开始。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