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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进步士绅与撤离

    “老爷,黄衣贼兵退了!”松江府华亭县的某处坞堡大院内,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贼兵退了!他们只进到了高员外村子的外围,虚晃一枪就撤了。我的娘哎,我躲在河滩的芦苇丛里,亲眼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黄衣贼掳走了大群百姓,有人不从想逃跑,当场就被追上用刺刀刺死了,血流了一地啊,小的我腿都直打颤。”

    范河听了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常与他联络的那位东国细作一再保证,东岸的统兵官知晓范老爷平日里的义举,会仔细规划行军路线,不会“打扰”到这边的。但人家说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兵荒马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因此范河这些日子一直不怎么踏实,生怕东国军队突然杀上门来,将他家累世积攒下来的家业给毁于一旦——这种流传到地主士绅间的“噩耗”,范河最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心里也有些戚戚,生怕自己家业遭逢此难。

    好在如今一切不必要的担心都可以散去了,东国大军在东面十里外就打转回返,押着一群羊以及——嗯,两脚羊——南下,朝黄浦江边而去。这样的行动,既让范老爷的万贯家财得到了保全,同时也避免了范老爷身份的暴露。毕竟,一旦当东岸大军进军至此时,面对这个再明显不过的坞堡大院,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打的话难免误伤,不打的话可就做得太明显了,是人都会怀疑范老爷与黄衣贼的关系。

    如今这种情况其实是最好的,东岸大军离得老远就打转返回,等于这一片全都放过了,让包括范河在内一众地主士绅们庆幸不已。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些人还是沾了他范大老爷的光呢,虽然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黄衣贼退了就好,退了就好。”在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后,范河又吩咐了起来:“大伙这会却仍不能松劲,这黄衣贼是走了,可保不齐后面就会有乱兵、溃兵涌过来。他们的祸害,可不比黄衣贼轻啊,所以还是给我打起精神来,庄丁还是不能撤,仍要坚持巡逻。另外,周老爷、李老爷那边也快快派人过去知会,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这个道理,快去吧。”

    安排好这一切后,范河又去了一下庄子里的演武场,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丁勇正在这里练习长矛戳刺之术,看起来还算有些模样。教导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陕西口音,枪棒之术相当了得,更难得的是还会放火枪,在庄丁们眼中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此人对外的身份是原驻防嘉兴府的一支绿营部伍的老军,部队被黄衣贼打散后便跑来了松江府讨生活,后被远近闻名的范老爷收留,聘为庄中丁勇教习,教授他们战阵刺杀之术,以便在这不甚太平的世道中有些自保之力。

    当然了,别人都意味这位姓黄的教习是溃散的绿营老兵,可只有范河与两名心腹仆人才知道,此人的身份竟然是东国细作,是什么“宪兵少尉”,专门隐藏在范老爷的家中打探各方消息,其中既包括军事情报,也包括一些地方民情。范河对他也多有协助,即便是当年佟国纲在苏松常杭嘉湖六府大肆捕捉东岸细作时也照样出力,因此他算是最得东岸人信任的。

    黄教习见范河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立即会意。只见他喊来了两名副手,对他们耳语一番后,便擦了擦手,径直朝范河走了过去,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演武场,去到了后面一处放置着兵刃器械的院子。这个院子甚为空旷,两人搬了一张条凳坐到了中间,周围二三十米内都可以观察到,一旦有人不小心闯进来,也可立刻就作出反应,端的是一处商谈机密之事的大好所在。

    “黄先生,贵国兵马已然撤了,这事我已经确证。只是,你现在能否给我个准信,此番贵国兵马登陆松江,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还会不会来我们这边。”此时院子里四下无人,因此范河立即出言相问。

    “范老爷,我是真的想给你个准信,但我也不想骗你,这事我也不清楚。”黄教习拱了拱手,有些无奈地说道:“前天夜里我去了江边那处被我军控制的渡口,见到了我的同僚和上级,却也没从他们口中得到太多的消息。我只能告诉你,我军这次应该没有长期占领松江府的打算,应该还是以获取人口为主。唔,当然,如果能再额外捞取一些金银的话,相信他们也是不介意的。”说到这儿,黄教习笑了笑,态度极为坦率。

    其实,他虽然不知道东岸军队这次出动的规模有多大——这个问题清军也想知道,但无能的他们至今还以为东岸军队“不下万人”——但作为资深情报军官的黄教习,将手头不多的消息稍一整合,便得出了东岸军队不会久留的结论,而且判断这次出动的规模应该在六千人上下(其实还不到四千人),战力参差不齐,以掳掠人口和金银为主要目的。

    范老爷对黄教习的话还是颇为信重的,因此在听到他的判断后,重重点了点头,心里算是彻底放心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应该问题不大,松江府境内没多少兵,且布置得较为分散,邻近的嘉兴、苏州二府内的兵也不多,且集结起来也需要时间,等他们凑足数万人(还必须抓大量乡勇凑数)东行的时候,华亭、青浦乃至上海县估计都陷落了。这些人过来,除了给清军收尸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自己家在这一波袭击中毫发无伤,等东国军队退去、朝廷大军收复失地后,保不齐自己还能再低价抢一些那些全家失踪的士绅地主的田产,也算是发笔不大不小的财了。

    而在与黄教习又谈了一阵庄丁乡勇们的训练后,范河范老爷便拱手告辞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内,继续钻研重金从东岸求购的有关数学方面的知识。他对这些知识是真的非常喜欢,也花了很大的心思去学习,他觉得,比起去县里逛青楼、听小曲,研究数学知识要有意思多了,只可惜大清这边始终没有公开传授此类知识,令人觉得颇为遗憾。

    听说在登莱那边有一些专门的学校在教授包括数学在内的各种知识,范河还是非常向往的,有些时候总在想,干脆让这东岸大军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好了,反正他们也是自称前宋苗裔、华夏正统嘛,以后大家就都可以学习这些东西了。

    当然这种想法也就只能在家里意淫下了,范河深知,即便是在江南这风气开放之地,研究“东学”也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因为总有一些迂腐不堪的人用一种敌意的目光看着这些新事物。如果你碰上一位较开明的地方官,那么也许东学可以在当地有一定的生存空间,甚至可能还传播得不错;但如果你碰上的是一位满脑子四书五经的迂腐之辈的话,那么你就完蛋了,东学肯定是要受到打压的。

    不过饶是情况如此复杂,在如今的苏松常一带,一些教授所谓“东学”知识的学堂也悄然立了起来,华亭县里就有一座。范河曾经去那座学堂内看过,里面在教授圣贤经传、三纲四维的同时,诸如算术、地理、测绘、兵法、体操、商务、外语、地舆学、农学、图画、音乐等东学知识,也是公开传授的。

    虽然就这些知识的内容而言,可能还不如范河家中书房里的那些第一手东岸书籍——可想而知,这所新式学堂的知识来源应该是倒了几手的,甚至其中一些很可能根本不是来自东岸,而是葡萄牙、英格兰、荷兰的传教士或商人——但这终究是在堂堂府城内公开授课了,意义非同凡响,虽然学堂里的学生数量似乎不是很多。

    诸如此类的学堂在其他府县也有一些,来上课的多是一些充满猎奇心理的富家子弟,当然也有一些想要改变自己生活状况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占不到多数。这些人,普遍对学习传统经典没太大的兴趣,反而对来自外洋的知识很是喜爱,而这些学堂,其实也是靠这些兴趣爱好者们在撑着了。

    而就在范河于书房内研究着东学的时候,东面没多远的华亭县城下,第七混成营的加强炮兵连也刚刚将城门给轰烂。这会,他们正好整以暇地给火炮炮筒降着温,许多手持米尼步枪的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两侧,目光凝重地看着城门洞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清军营兵,一步步朝前移动着。

    每个敢于露头的清军士兵必然都会遭到至少五六枝火枪的集中打击,因此在尝试了几下并死了不少人后,剩下的清军终于一哄而散了,放弃从东岸人手里夺回城门的打算。而城门既失,那么华亭县城基本上也不可守了,陷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城内的知府、知县及其他一些衙门的官员们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要逃命,却又畏惧严重到极点的后果,因此只能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组织所有能够指挥的营兵、乡勇、衙役、税丁等等,想要做着最后一点徒劳的抵抗。

    当然他们的抵抗是注定会失败的!上过战场的三营清军(约一千五百人上下)都不是第七混成营的敌手,何况他们这些平日里只能欺软怕硬、鱼肉乡里的货色?因此,当第七混成营的步兵们端着火枪进入城区后,他们的抵抗很快就崩溃了,象征着清廷统治的府衙、县衙、粮台、盐道等衙门相继陷落,整座城市几乎没做什么有效的抵抗就被东岸人占领了。

    儒尼奥中校在晚饭时分进入了县城内,并直接住进了知府衙门,一同开进城的,还有数百名浙江新军第五师的官兵,他们在乡下抓了几千名华亭县的农民,然后统一关进了城内原清军军营内集中看守,免得入夜后发生大规模逃跑事件。

    而在华亭县城内,据审讯本县的一些胥吏得知,大概有两三万人的样子。其实原本是没这么多的,但近来局势“不太平”,很多人便拖家带口躲进了县城里,谁知道最后还是没逃掉,让东岸人给一锅端了。

    这三万人加上之前已经虏获的大量人口,此番出击,东岸人已经在松江府西南部地区抓到了超过六万人以及大量财物,战果非常之惊人。而在如此饱掠之后,儒尼奥中校甚至一度都不怎么想继续深入松江府北部,攻取青浦、上海乃至邻近的苏州府嘉定、昆山和太仓州一带了,一是因为比较危险,不确定性比较大,二也是因为动力不足的缘故。

    因此,基于这种考虑,2月21日,儒尼奥中校终于做出决定:第七混成营主力暂缓北进,全力配合新军第五师转运物资和人员至金山卫,先将之前抓到的这么多“战利品”落袋为安了再说。当然他也没忘了将第七混成营的直属骑兵连给撒了出去,全力监视各交通要道,看看有没有清军大队靠近,以便华亭县方面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3月6日,人员转运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儒尼奥中校满意之下亲率第七混成营全部北上至清浦县外围,得知有大队清军从苏州一带杀奔过来后(很可能是南京方向的援军),没打算与他们硬碰硬,而是全军回撤到了已成一座空城的华亭县内,而这个时候,西边也有消息传来,大队清军沿着嘉兴、嘉善一线袭来,对第七混成营和新军第五师的侧翼构成了威胁。

    这个新到的消息直接促使儒尼奥中校下令放弃了华亭县城,转而朝金山卫的方向转进,这是打算直接逃跑了,说起来也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任务已经完成(最近又在东面抓获了大几千人,总人口储备达到了七万),再留在这里打生打死也没意义,还不如登船撤离,然后再找其他薄弱点下手。

    3月15日,从嘉兴府方向杀来的清军先锋一部两千余人最先抵达金山卫外围,不料遭到了第七混成营主力的伏击。由于撤退在即,因此东岸人这次也不节省弹药了,爆炸弹、实心弹、空心弹、葡萄弹、链弹一股脑儿地朝清军砸去,将这两千人直接给打懵了,因为他们从来没遇到过火力如此凶猛的战斗。

    随后,第七混成营四个步兵连近千名官兵来了一次刺刀冲锋,直接解决了这支两千人的清军,并且生俘六百余人,直接打落了后面清军的胆气,迫使其脚步一下子缓了下来,留给了东岸人充足的时间撤离金山卫。

第五百二十三章 阿尔巴津(一)

    1674年盛夏,结雅河畔。

    刚刚从一场重感冒中病愈的刘建国,看着城郊地里长满了的青青麦苗,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神色。这都是在他的主持下恢复的农业生产啊,在物资奇缺、人心惶惶的不利情况下恢复的生产,真的太不容易了。

    虽然去年夏秋时节下游运了很多食品过来,但能省一点是一点,自身的造血能力也是相当重要的。要知道,自己手头这四千多兵,可都是从下游几县抽调的精壮男丁啊,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其中最早跟自己来的已经有一年半到两年时间了,老家的农业生产肯定受到了影响——据之前送货来的船长们带信得知,这些被抽丁的家庭的农业生产都受到了程度轻重不一的影响,全赖当地政府放粮救济,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说起来这就是民兵和预备役士兵的局限,务农毕竟还是他们的主业啊!

    而说到民兵和职业兵的事情,黑水开拓队队长刘建国就有一肚子话要说。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没有办法之下的非常规方式,且不能依为重点,否则会吃大亏。可在外东北这边呢,事实上的职业兵只有一个辽东新军第一师的第三步兵团,且因为防守范围过大而不克分身,无法照顾到各个地方,因此事实上地方唱主角的就是民兵,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其实这次外东北结雅、海兰泡、乌第三县遭到攻击的原因就和这个脱不开关系。唯一的职业兵集团被脑温城一带的清军吸引到南方松花江畔,外东北地区就只剩下一些分散的、人数也不多的守备队士兵勉强算是职业兵,除此之外就只有民兵了,但民兵平时是不集结的,这就给防御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俄罗斯人肯定早就发现了这点了。不过之前由于东、俄关系尚佳,俄罗斯仰赖东岸之处甚多,因此双方在外东北的冲突都被压了下来,甚至就连沙皇本人都有牺牲远东部分利益,换取各类技术援助和投资的意思在内,毕竟向西扩张才是俄罗斯帝国的第一选择嘛。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东岸人贸然插手拉辛起义,不但牺牲了不少多年培养的情报人员,还大大得罪了以沙皇为首的俄罗斯贵族(毕竟拉辛杀贵族可不手软,这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心理),莫斯科、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商站被即刻关闭,小星星造船厂被强行收归国有,阿尔汉格尔斯克枪炮修理厂被强行收归国有,外交和商务人员被驱逐,技术人员被强行入籍俄罗斯,损失那是相当之大的。

    这还不算,沙皇或许是咽不下这口气,直接给远东雅库茨克这边松了绑,让他们在面对东岸人的时候可以不必再缩手缩脚,放心大胆地打回去,这就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弗兰茨别科夫、巴依科夫两任督军打好基础,尤戈维奇给出致命一击,将有些大意的东岸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效果那是非常之好。

    现在,大大削弱了结雅、乌第、海兰泡三县的俄罗斯人,坐拥超过三千五百名哥萨克职业士兵,此外还有超过两千名可以动员的农奴民兵,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其中,从莫斯科来援的一千五百名射击军官兵被一分为二,五百人守涅尔琴斯克、一千人则控制在斯捷潘诺夫手里;阿尔巴津城堡内有五百名职业兵守御,如果再加上可以动员的五百农奴的话,应该可以防守很长时间了,前提是东岸人没有攻城重炮。

    东岸人对俄罗斯人的兵力部署说实话并不是非常清楚,或者说他们知道的消息还是非常过时的,比如雅库茨克总共有一千五百个西伯利亚哥萨克,比如阿尔巴津城堡有五百名哥萨克步兵守卫等等。

    当然相对应的,俄罗斯人对东岸这边的兵力与部署也不甚了了,他们只估测东岸人可能会动员大概“接近三千人”的兵力来攻击阿尔巴津乃至涅尔琴斯克,对于其可能携带的武器装备则完全没有谱,只能等打起来时再看了。

    因此,这次东岸人西征阿尔巴津城堡一带,对俄罗斯、东岸双方来说都是一场没底的战斗,届时就看谁发挥得出色了。不过在刘建国看来,拥有内河浅水炮艇和72吨级小火轮转运物资和人员的己方,基本已经利于不败之地了。

    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因为阿尔巴津城堡就位于江边上,可谓是背靠大山、面朝河水,易守难攻。当然这种易守难攻对于有水上优势的东岸人来说不奏效,因为黑龙江此时就是他们的坦途,是敌人无法破坏的后勤线,只要黑龙江还在,那么东岸人的后勤就永远都是充足的,这一优势非常巨大。

    “最后一批火药和炮弹也到了!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下去也没意思了,亦恐动摇了军心,还是尽早出发吧。”看完了县城外的大片麦田和菜田,刘建国心神为之一震,自言自语道:“俄罗斯人那边,想是去年就做好准备了吧?结果让他们白白多等了一年,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呢……”

    从近郊的农业村庄视察完毕后,刘建国就回到了结雅县城内,然后第一时间发号施令,点了总计四千人马(只留了少许镇守结雅县城),带走了囤积在结雅县的大部分物资,走陆路直朝阿尔巴津城堡杀去,而这个时候已经是1674年6月15日了。

    6月30日,在大队人马离开后的第十五天,由四艘内河浅水炮艇领衔的运输船队,也悄然离开了海兰泡,满载比之前陆军随身携带的要多得多物资,朝黑龙江上游一带驶去。它们的航速极快,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抵达了俄罗斯人的阿尔巴津城堡外围。

    俄罗斯人当然没有海防重炮,因此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嚣张的东岸炮艇在河面上开来开去,时不时地还凑近阿穆尔河北岸,用一侧的数门中小口径火炮朝岸上进行轰击,还真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倒霉的俄军士兵,让敌人的士气为之一挫。

    担任关键的阿尔巴津城堡守备官的阿历克谢·托尔布津对此气氛异常,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拿那些东岸人的战舰(这种小炮艇,对俄罗斯人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大船了)没办法,因此只能嘱咐手下们不要去管他,安心固守,斯捷潘诺夫带着两千名哥萨克步骑在外游荡着呢,随时可以给东岸人致命一击。

    7月8日,就在俄罗斯人对江面上的东岸炮艇已经习以为常之时,近四千名东岸步骑也在刘建国的率领下,从陆路艰难跋涉到了阿尔巴津城堡外围。很幸运地,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俄罗斯军队的阻碍,除了一些身份可疑的通古斯部落民们远远窥探并被骑兵驱逐外,传说中的哥萨克精骑一概不见踪影,让被从南方紧急调来,辅佐刘建国进行指挥的陆军上尉库尔汉失望不已。

    东岸大军抵达的时候是当天午后时分,结果大伙未及休整,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事修建的工作中去。他们修建工事的地点位于阿尔巴津的码头附近,大批已在船上装载多时的木桩、铁丝网、鹿砦、拒马被卸了下来,然后拉了一个粗粗的营地出来,以便大军能够在夜间进行宿营。

    俄罗斯人当然不可能坐视东岸军队如此大摇大摆地修工事,因此托尔布津派了一股骑兵从要塞内冲了出来,对正处于修建中、略微有些混乱的东岸营地进行冲击,试图延缓乃至打断东岸人的行动,结果在炮艇凶猛的火力掩护下不得不退去,而且退却时还遭到东岸骑兵的一同追击,颇是死伤了数十人。

    白天的行动失败后,当天夜间俄罗斯人又组织了一次突袭,结果又一次被严阵以待的东岸军队击退,丢了数十具尸体。在这次夜袭战争中,有两支民兵队伍表现较差,惊慌失措、大声喧哗,阵脚有些混乱,刘建国知晓后也很是头疼,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将这两支队伍调到码头内线,严厉整顿的同时,让他们负责看守物资、镇守大本营,免得部署在外时丢人现眼。

    7月10日,初步稳住阵脚的东岸大军,在刘建国的命令下对阿尔巴津城堡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结果不甚理想。在这次战斗中,他们发现俄军士兵数量较多,大概有近千人的样子,火枪数量也很多,基本是人手一枝了,让人不由不惊讶这还是那素来苦哈哈的俄罗斯军队么?

    此外,城堡虽然是土木混合结构的,但也还算比较坚固,不是陆军的轻型野战火炮能够解决的,因此他们不得不将四门长身管的重型攻城炮也给卸了下来,并在城墙外开始修建炮兵阵地。其实这个时候,刘建国还是挺希望俄国人再冲出来尝试毁坏东岸的炮兵阵地的,不过托尔布津自从上次吃亏后就觉悟了,一直龟缩在城堡内,外面随你折腾,仿佛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样子。

    7月13日,四个炮位修建完毕,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朝阿尔巴津城堡倾泻起了弹药。18磅实心铁弹出膛后便携带千钧之势狠狠撞击在墙体上,外层抹了很多泥土的城墙虽然能够最大程度地吸收炮弹动能,不过在持续不断的轰击下仍然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崩裂,大块大块地泥土被从城墙上打落,露出了内部的巨型圆木。

    一些俄罗斯人大呼小叫地冲了过去,似乎打算对墙体进行补救,不过东岸人的炮弹实在太过密集,仿佛他们不心疼火药与炮弹的消耗似的(今天一天打掉的弹药,就已经差不多是阿尔巴津城堡内俄军火炮弹药总和的四分之一了,也是恐怖),圆木被炮弹击中后四散而飞的木屑很是杀伤了一些人员,再加上陆军野战炮时不时打一些爆炸弹过去,虽然哑火率不低,但也把俄罗斯人打得抱头鼠窜,修补城墙的事情是没法做下去了。

    7月15日,就在东岸人已经将阿尔巴津要塞地城墙轰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正打算再接再厉扩大缺口时,奥努弗里·斯捷潘诺夫带领的人马也抵达了外围,威胁到了正在攻城的东岸大军的安全。

    这个时候,陆军宿将、吉利亚克人出身地库尔汉紧急接过了指挥大权,下令收缩防线,将主要兵力部署在了码头营地和重炮炮位一线,利用修建好的野战工事抵达斯捷潘诺夫集团可能展开的攻击。当然在此期间他们也没停下之前的活计,四门重炮仍然在陆军士兵的保护下(每个炮位本身就是一个坚固工事)朝城墙进行着轰击,将摇摇欲坠的木头城墙连同许多正在拼死抢修的俄罗斯农奴一起打成了碎片。

    7月16日,斯捷潘诺夫集团对东岸大军展开了试探性攻击,而且一出手便是大手笔:来自雅库茨克城的一千名哥萨克骑兵展开了集团冲锋!呼啸而来的俄军骑兵给了东岸民兵们极大的压力,有的人脸色发白、不停地吞咽着唾沫,看起来就紧张无比;有的人则直勾勾地看着重来的哥萨克骑兵,双手用力捏着枪身,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有的人则在射程外就开始射击,完全不顾军官和士官们的命令——相信此时若不是有着木桩和铁丝网的保护的话,这些民兵可能就会阵脚松动,进而让俄罗斯人捕捉到机会了。

    好在炮兵弟兄们地表现比较给力!这个对技术要求很高的兵种老兵比例很高,只见这些人一点也不慌张,在军官的命令下调了七八门轻型陆战野战火炮过来,然后隔着铁丝网就对着俄军骑兵密集处发炮轰击,一下子打得猝不及防的俄军人仰马翻,阵型也稍稍有些混乱。

    炮兵兄弟沉着精准的反击多多少少稳定了一下步兵的阵脚。一些人反应了过来,然后在军官的组织下用排枪对哥萨克骑兵进行攒射,并取得了一些战果。他们的行为也鼓舞了更多的民兵,很快,东岸阵地上飘起了大团大团的黑雾,枪炮声慢慢变得密集了起来,而也就在这种密集的枪炮声中,上千名哥萨克骑兵的攻势被顺利瓦解,他们丢下了七八十具尸体,然后灰溜溜地兜了一个圈子,退到了远方的本阵当中。

    斯捷潘诺夫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了,知道第一次冲锋是效果最好的时候,因为很多新兵可能会比较慌乱。但如果这都没能冲下来,那么后面基本也不可能在正面硬冲下来了,只能另想他法。

    “俄罗斯人技穷了!”库尔汉见了哈哈大笑,下令四门重炮继续轰击,务必要将阿尔巴津城堡南城墙上的缺口扩得更大一些,以方便后面步兵的突进。

第五百二十四章 阿尔巴津(二)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片鱼肚白,金色的阳光渐渐洒满了大地,吹散了晨间初起的薄雾。远处的大河、近处的阿尔巴津城堡,都在晨曦中珊珊发光。刘建国叉腿站在一排高大的白杨树下,双手拄着一把装饰用的指挥刀,目光灼灼地盯着呈黛青色的阿尔巴津城堡,良久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断喝:“进攻吧!”

    光着膀子的炮兵兄弟们将一个个弹药箱打开,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爆炸弹上的引信管,然后将一手一颗捧着冲向了前面。在那边,炮筒早就被刷子清完膛,火药也已经装好,就等炮弹了。

    几天来,野外的斯捷潘诺夫集团又发动了几次对东岸大军本阵的冲击。近四千东岸大军在库尔汉的指挥下,沉着应战,每次均击退了敌人的骚扰性攻势,甚至一次还组织了两千多人在外列阵,用排枪将涌过来的一支哥萨克步兵逐退。

    而且,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东岸人的民兵也许其步兵比不过曾经在赫梅利尼茨基起义中大放光彩的哥萨克步兵,不过在骑兵方面,有着大量波兰骑兵技术底子的他们,可不见得有多差了。因此,当刘建国派了七百多名骑兵出战后,来自雅库茨克的西伯利亚哥萨克们就有些痛苦了,不是打不过,而是双方的交换比己方占不到明显上风,两天下来,算上之前冲阵时折损了一两百人,竟然前后折损了四百多人,这一下子让他们受不了了。

    斯捷潘诺夫这厮即便再想与东岸人打仗,也不得不顾忌到手下人的感受。要知道,哥萨克骄横无比,说翻脸就翻脸,叛变也是家常便饭。你要是强逼着他们去送死,这些人可能会取了你的人头然后呼啸而去,大不了占一座土人的寨子先过下去,以后再想办法。

    你不要以为这不可能!事实上那位曾在基廉斯克堡怒怼托尔布津的立陶宛裔哥萨克尼基福尔·切尔尼戈夫斯基,就曾经殴打上峰然后卷了国库逃亡,当时他带了一帮小兄弟,一起占了处通古斯人的寨子,并命令他们为自己服务,堂而皇之地搞起了殖民统治,最后还因为把寨子献给沙皇陛下而被赦免了所有罪过。这种先例摆在前面,很多哥萨克的心思自然就活络无比了,因此斯捷潘诺夫也没法对他们过分强逼,怕惹出事来。

    因此,在这些比较惜命的哥萨克们——当然斯拉夫人的性格是复杂的,该搏命时绝不会含糊,但有时也比较“理智”——隐隐反对继续在这里当面厮杀的情况下,斯捷潘诺夫也只能从善如流,带着剩下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其实在走之前,他曾经有意派一些人留在阿尔巴津城堡帮助托尔布津守卫的,结果差点又闹事,最后只能作罢。当然他也看到了,在东岸人不惜血本的攻击下(几天消耗掉的弹药就足够俄罗斯人挥霍一年了),阿尔巴津城堡大概率是守不住的,留再多人于此也不过是给东岸人的军功簿增添一些记录罢了,因此最后还是撤离了,当然在撤离前也嘱咐托尔布津,一旦情况不稳,可即行率部撤到涅尔琴斯克守卫,保存实力要紧。

    在涅尔琴斯克,俄罗斯帝国的影响力更大,能够动员的人力和物力也更多,且那里深处内陆地带,不像阿尔巴津就处在阿穆尔河北岸,东岸人引以为傲的运输能力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因此俄罗斯人完全不惧在那儿与他们一战,而且诸如根忒木尔酋长灯通古斯人武装届时也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不至于像在阿尔巴津这里没几个人过来帮忙。

    因此,斯捷潘诺夫就这样轻飘飘地走了。在他走后,阿尔巴津城堡内也人心浮动,坚守的意志大大降低,与历史上清军围城时顽抗到底的死硬态度完全不同。当然这或许也和东岸人给的压力太大有关,清军千辛万苦才运来一些火炮,弹药也不多,就这已经动员了上万名通古斯人做辅兵了,但东岸人用蒸汽船只轻而易举地从远方运来了远超俄罗斯人想象极限的弹药,然后还将它们都倾泻到了俄国人的头上,并把城墙都给轰塌了一段,是历史上清军自始至终都没做到的事情,这就难怪俄国守军心里发毛了。

    此时,在刘建国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后,炮兵兄弟们立刻发起了第一波攻击,大量炮弹将缺口处又洗了一遍,制造一些残肢断臂的同时,也将俄罗斯人所剩不多的胆气又打落了一些。炮弹洗地完成后,一千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民兵手持上好弹药的火枪,腰间带着41年式钢制刺刀,在军官的指挥下、在轻便陆军火炮的掩护下,迅猛而轻捷地突破了缺口,进入到了阿尔巴津城内——在此之前,外围的桩砦、壕沟差不多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并不能构成阻碍。

    大军突破进城后,俄罗斯人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也许是知道城堡不可避免要沦陷了,俄罗斯人至此也不在宝贝不多的弹药,仅剩的七八门小炮被拖了出来,然后一刻不停地朝东岸军队阵型密集处投射炮弹,并且也确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让担任前敌总指挥的库尔汉也气得不轻——历史上俄罗斯人只有三门火炮,且弹药在清军围城的第一天就打光了,这会有七八门,弹药也在战前补充了很多,再加上又是巷战中近距离突袭,一下子打死打伤了六七十名东岸民兵,战果颇佳。

    不过这也是俄罗斯人最后的凶残反扑了,在东岸人调来火炮进行压制,在他们的弹药渐渐不济的情况下,这些俄罗斯火炮终于被一一摧毁,再也不能成为阻挡东岸军队前进的障碍。而在这之后,东岸民兵又利用密集的排枪与俄罗斯人展开对射,对射中,农奴兵首先崩溃,他们训练不佳、手中又是火绳枪,因此很快被打崩,纷纷朝城外逃窜。

    而俄罗斯职业兵的表现也不怎么样,手持燧发枪的他们明显战意不足,且在炮兵被东岸人压制后,他们就更是心无战意了,只草草与东岸人对射了一阵,互相交换了一些死伤,然后便逐步开始退却,在农奴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其他地方逃出了城,其中逃得最快的人名字就叫托尔布津。

    哥萨克的逃窜,显然使得战局立刻转向了对东岸人有利的一方。上千名东岸民兵虽然也很恐惧、也很紧张,但仍在军官与老兵的呵斥声中站稳了脚跟,然后徐徐而进,用密集的排枪清扫每个遇到的敌人。

    有条不紊的战斗进行到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整个阿尔巴津城堡除两个塔楼以及官署之外,其余重要设施已全部被东岸人接管。库尔汉果断地又往城内投送了一千名步兵,控制全城局势的同时,也分出了些兵马与第一批进城的人一起,将最后几个俄军固守的据点团团包围起来。当然他也没忘了派出数百名骑兵,绕道前往阿尔巴津城北部,阻截那些出城挑选的西伯利亚哥萨克,不过考虑到天色已晚以及俄罗斯人对地形的相对熟悉,库尔汉不是很看好手下骑兵对他们的阻截,只愿他们能多少留下一些哥萨克的人头就足够了。

    剩余据点的俄军坚持了半夜后终于还是被一一料理了。其中官署里据守的数十人是主动投降的,两侧塔楼上的数十人,一个投降,一个被攻克。值得一提的是,据守塔楼的俄军士兵还有一门火炮,且占有地利之势,一度让东岸人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最后还是趁着夜幕掩护以及俄军弹药消耗殆尽才成功突破上去的。自然而然地,最后还活着的几个俄军士兵被当场处决了,没有要俘虏。

    也算是名声不小的阿尔巴津城堡,就这样被东岸人攻克了。从7月8日到今天7月21日,东岸人不过是花了区区十四天时间就将这座地理位置较为关键的要塞给拿下了,对比下历史上清廷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最后还是靠堡内发生疫病,俄罗斯人仅剩下数十人,无力坚守才投降的情况,这确实是体现出了战力上的巨大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说双方士兵的战斗技能和战斗意志有多少差距,而是在武器配备、后勤运输环节的巨大差距。历史上清军几千战兵围城,差不多一两万辅兵在运输粮草、弹药,阻敌援军,却还是因为后勤运输的困难而生生将一场本应占据绝对优势的战争打成了夹生饭。现在换成东岸人就没这种麻烦了,内河浅水炮艇帮助他们取得了黑龙江江面上的绝对优势地位,然后效率较高的72吨级小火轮又可以很轻松地将各类物资输送到前线,比起清军万里转运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也省力了多少。

    所以,这场战斗,他们可以轻易地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挥霍掉俄国人一年也用不掉的弹药储备,这仗打得确实“土豪”,“土豪”到让人服气,不得不认怂。由此也可看出,科学技术真的是第一生产力,在外东北这么一处地方,谁能更有效率的调配资源,那么就必然会占据优势,即使一时落于下风,未来也必然能够将局面扳回来。

    刘建国在听闻阿尔巴津城堡被攻克后,非常高兴,当场就命令秘书写好了报捷文书,然后送往后方各县,以激励地方士气。而且,当天晚上,他也喜滋滋地住进了城堡官署内,将俄罗斯帝国涅尔琴斯克军政长官阿历克谢·托尔布津的卧室据为己有,就像东岸军队对阿尔巴津城堡宣示了最新的主权一样。

    7月23日上午,已经休整了一天时间的各部军官们,纷纷前来官署询问下一步的动向。刘建国对此支支吾吾,表示要考虑一番才能做出对下一步行止的决定,其实就是看着自己手底下兵马不是很给力(围攻个阿尔巴津也死伤了近三百人,而俄国方面加上农奴也不过损失五六百人罢了),对于深入内陆地区进攻涅尔琴斯克没有信心。

    要知道,到了那个地方,东岸人的后勤补给可就没现在这么顺利了,打仗也别想像现在这么“阔气”了,说不定,届时在后勤方面占据优势的反倒是俄罗斯人了呢。而且,与阿尔巴津这边已经被东岸骑兵犁了快一年相比,涅尔琴斯克一带俄罗斯的影响力根深蒂固,通古斯人信奉东正教的也相当多,分分钟能拉出一大票队伍来围攻东岸人,因此刘建国对于深入这个地方其实还是心存畏惧的,怕一着不慎全军覆没,那样整个外东北的局势可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7月25日,刘建国终于做出了决定,暂缓对涅尔琴斯克的进攻,并且这个决定也取得了经验丰富的宿将库尔汉的支持。因此,东岸大军这次只能止步于阿尔巴津城堡了,差不多只有等将这里经营成一个较为稳固的基地时,才可能会有下一步的进展了吧。

    而通过这样一场土豪级别的战斗,东岸人也让哥萨克们明白了,在黑龙江一带,拥有着水运优势的东岸人,随时可以打击你们的沿江据点或城堡。今后若再想越境给东岸人添麻烦的话,就得掂量下自家的篱笆扎得紧不紧了,别让反击过来的东岸军队一锅端了。

    7月28日,刘建国解散了最先一批随他出征的民兵。这些来自庙街、江东等县的民兵,在外征战时间普遍已经超过了一年半,对于非职业兵的他们确实有些过长了,因此不得不令其解散归家,这样就使得留驻在阿尔巴津城的东岸军队数量下降到了两千人左右,不过守守城的话是绰绰有余了。

    刘建国倒是在阿尔巴津一带又多逗留了一段时间。期间他多次外出踏勘了附近的地形、土壤和山川走势,对当地的农牧业条件赞不绝口,决心日后要重点经营这里,令其重现阿尔巴西酋长当年的盛况,当然这似乎首先需要东岸人与俄罗斯方面签署和平停战条约。

第五百二十五章 阿尔巴津(三)

    彼得·尤戈维奇行色匆匆地来到了涅尔琴斯克堡,他刚刚接待了一个从乌斯秋克抵达的补给运输队伍。

    乌斯秋克位于苏霍那河、尤戈河交汇处,历来是俄国最富庶的贸易点之一。通往首都莫斯科、通往白海港口阿尔汉格尔斯克以及通往乌拉尔山另一侧的西伯利亚等地的通衢大道,都在此处交叉,可谓是最重要的贸易节点之一。

    每年夏天,来自东方的“整袋整袋”(袋是俄国高级毛皮计量单位,比如貂皮,一袋40张,恰好够缝制一件大衣)的毛皮沿着伯朝拉河、维切格达河运抵这里进行交易,然后由当地商人再通过德维纳河,在英国、荷兰商人抵达前,运抵阿尔汉格尔斯克,换取西方的布匹、武器、金属、杂货及一些奢侈品,然后再运回乌斯秋克。

    这些商品在乌斯秋克的市场上被出售后,连同当地的土特产品及来自伏尔加河沿岸各城的货物,由上百辆大车和大量骡马组成的车队,运过乌拉尔山,去换取新一批的毛皮、茶叶、丝绸等东方货物。

    这种贸易吸引了附近很多人过来参与。比如居住在德维纳河沿岸的很多自由农民,都被吸引了进来。他们中的很多人常常把家业交给自己的亲属或晚辈照管,而自己则跟随运输队越过乌拉尔山去谋生。他们中有些人在新的合适的地方定居了,成了沙皇陛下亚洲领土上的居民;有的人在经过几年的艰辛漂泊之后,又像当初离开时那样两手空空地返回老家;当然也有许多经营得力的人(比如当初在雅库茨克种粮食发大财的叶罗非·巴甫洛维奇·哈巴罗夫-斯维亚季茨基,就是乌斯秋克县的一个乡下农民),把自己在东方所获得的货物带去阿尔汉格尔斯克,在那里换成外国货物,然后运去大城市出售获利。

    今天这个从乌斯秋克出发,历经艰险抵达涅尔琴斯克的运输队伍除装载了很多的日用品、手工业品之外,还有大约五百枝产自英格兰的燧发步枪,这在输往远东地区的货物中并不常见,更别说是委托给私人商队运输的了。

    商队领头的是哈巴罗夫的同乡,同时也是一个资深的猎人,家人亲戚都留在乌斯秋克县城里,大概这也是他能接到莫斯科国库委托的一个最主要原因吧。要知道,很多政府运输队伍都很少运这些先进的器械呢,尤戈维奇记得,上一批来自托博尔斯克的国家运输队伍只送来了一些军服、鞍具、马刀和皮甲,没有一把火枪或一门炮,由此可见沙皇陛下极为担心远东局势,已经等不及几个月后再派运输队伍出发了。

    作为整个雅库茨克督军区的最高长官,尤戈维奇代表涅尔琴斯克国库接收了这笔宝贵的燧发步枪,同时下令接下来几个月内,给涅尔琴斯克的守军逐步换装,汰换下来的火绳枪则转移到其他堡寨去,作为储备军械保存起来,一旦有事就可分发给城内男子。

    商队首领对此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事实上他只要有人肯接收签字就行了,然后这厮便带着底下人出外收购毛皮甚至打猎去了。涅尔琴斯克周围的树林中生产毛皮兽(貂、猞猁、赤狐、黑狐等等),通古斯人经常猎取,据说一个合格的猎人一天能带回十张乃至更多的貂皮,这就难怪当初波雅尔科夫将通古斯人聚居的地方看做是富饶丰盛之地了。

    军官出身的彼得·尤戈维奇对猎奇毛皮不是很感兴趣(但每个猎取毛皮的人都不会忘了给督军大人上贡),在他看来,涅尔琴斯克、阿尔巴津一带最富饶的,其实不是高级毛皮,而是土地和人口啊!

    按照雅库茨克第一任督军彼得·佩德罗维奇·戈洛文的记述,居住在涅尔琴斯克、阿尔巴津以及结雅河一带的达斡尔人,是“耕地的人”。在1643年第一支探险队抵达石勒喀河流域时,满洲人经常来到这片区域,向达斡尔人征收贡物、抽取壮丁(正所谓满洲白甲兵鱼皮鞑子是也,是八旗兵里最骁勇善战的一部分,通常充当炮灰冲击明军军阵),同时也给他们运来绸缎、茶叶等货物,有时候也给一些白银做赏赐。

    而由于与满洲人经常接触,他们的文明程度也较高,波雅尔科夫当年就发现达斡尔人住着修建得很好的木屋,窗上糊着自制的纸张(居然会造纸……),外表与满洲人也无异,都留着辫子。他们居住在自己的兀鲁思里,从事农业和畜牧业,村庄周围的农田里种着大麦、燕麦、黑麦、糜子、荞麦、豌豆,菜园里有大豆、蒜、黄瓜、香瓜、西瓜等,果类有苹果、梨、胡桃,还会榨油,确实与其他通古斯人的生活习性差别很大——通古斯人有半农耕半游牧的、有全游牧的、有渔猎的、有游耕的,本身民族习性差异就很大,俄罗斯人将其笼统地归类为通古斯人是不科学的。

    这样一种会耕地的通古斯人以及他们所居住的地区,自然是深得俄罗斯人重视了。早些年一支又一支哥萨克的征服行动,就出于这种指导思想,外东北的俄罗斯人想获取大量的粮食产地!因此,这就可以理解了,当初知晓东岸人兵进结雅河,将那片有着大量达斡尔人居住的地区收入自己囊中时,他们有多么愤怒了!

    现在,阿尔巴津一带的达斡尔人居民早就被迁到了后方,那边已成一片白地。东岸人若想站稳脚跟,就只能从外界迁入移民,否则本地没有食品产出,全靠外界输入的话,那代价也太大了,虽然他们有这个运输能力。

    “涅尔琴斯克的粮食储备足够吗?”尤戈维奇一到就喊来了自己的下属、涅尔琴斯克军政长官托尔布津,只听他问道:“东岸人有可能继续出兵,对涅尔琴斯克发动攻击,我们不能不做好这个准备。”

    “雅库茨克国库方面借了六千普特的黑麦,加上涅尔琴斯克原本的储备,足够我们坚持一年以上的时间了。而且,如果再从通古斯人那里强征一些牛羊做成腌肉的话,应该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阿历克谢·托尔布津对粮食方面倒毫不担心,他最担忧的其实还是弹药够不够的问题。当初他在阿尔巴津力战失败,原因自然不是俄罗斯军人不够骁勇、不肯死战,而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太差,且弹药也严重不足,那么失败就很自然了。但他也知道尤戈维奇督军其实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为他搜罗弹药了,无奈整体储量有限,只能让他们节省着使用,不可能如同东岸人那样丝毫不考虑弹药储备随意挥霍了。

    尤戈维奇这会听后点了点头。如今雅库茨克那边是一个稳固的后勤基地,没有敌人威胁,因此借一些粮食和弹药到其他地方,也是寻常之事。而且说起雅库茨克的粮食,还真得感谢如今已经返回俄罗斯腹地当贵族的哈巴罗夫呢,这厮最先在雅库茨克开发农场、牧场和盐场,还出资建了一个磨坊,并以此发了大财,结果却因为不会做人,得罪了第一任督军戈洛文(戈洛文刚来雅库茨克赴任时,因为困难而向哈巴罗夫借了三千普特粮食,结果“忘了还”,这厮四处宣扬,明显不懂事,后来就被收拾了……),导致家产被夺、本人坐牢。不过他当年打下的基础经过两三代人的努力经营后,现在规模已经相当不小了,雅库茨克这个寒冷的北方城市也成了整个督军区最富饶的一处城镇。

    “粮食必须保证充足,不光涅尔琴斯克,附近的一些其他小型堡寨的粮食、弹药也要维持在一定水准以上。否则一旦东岸人攻来,你们就可能面临窘境。”尤戈维奇说道:“另外,拨给你们的那部分枪械要小心保存,弹药也是。你知道的,能从骄傲的射击军手里抢来几百枝燧发步枪,那是多么地不容易。要知道,现在土耳其人在乌克兰一带的野心开始迅速膨胀,多罗申科那个叛徒屡屡率军出击第聂伯河右岸,沙皇陛下震怒非常,已经下令调遣两万步兵进入乌克兰,稳定当地的局势。如果必要的话,他们可能还会与土耳其人的走狗开战!形势都如此紧张了,我们还能捞到这些新式武器,已经很幸运了。”

    “土耳其人现在还没与波兰人和平呢,居然就又想插手东乌克兰的事情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嚣张。”托尔布津心里突然隐隐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而一旦我们与土耳其人局势紧张,乃至陷入战争的情况下,沙皇陛下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政策,转而与东岸人寻求和解呢?”

    托尔布津的话也正是尤戈维奇所担心的,其实东岸与俄罗斯之间真的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吗?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吧!当初斯捷潘·拉辛起义的事情,以及现在进攻雅库茨克督军区的军事行动,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双方有心和解,其实都不是问题。考虑到乌克兰对俄罗斯帝国的重要性,尤戈维奇并没有信心认为沙皇不会牺牲远东的利益,转而与东岸人寻求全面和解,以便恢复两国间的贸易——尤其是武器贸易——那样一来的话,他们可就尴尬了,之前与东岸人打生打死的所有事情,届时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无稽、郁闷、委屈乃至愤怒呢?

    所以,这会托尔布津突然说起这事时,尤戈维奇也只能沉默以对,因为他也说不好这事未来会怎么走。与东岸人之间,也许和平、也许战争、也许暂时停战,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不过在目前来说,在没有接到沙皇进一步命令的情况下,他们仍然需要做好对东岸人的战争准备,夺回阿尔巴津城堡暂时不考虑,守住涅尔琴斯克等地才是关键。

    “听说东乌克兰集结了四万多哥萨克,打算与多罗申科的西乌克兰哥萨克进行战斗。上帝,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份武装力量,这四万人要是能够调来涅尔琴斯克的话,我保证现在就可以将东岸人全数歼灭,一战打到海边去。”托尔布津说这话时有些泄气,因为他也知道不可能,但自己的国家有可能与土耳其人爆发大战的消息,还是令他感到有些沮丧。

    “不要这么自大,阿历克谢。事实上东岸人的正规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最早的那些穿蓝衣服的,战斗力可以媲美最精锐的哥萨克,甚至还犹有过之;穿黄衣服的要差不少,但武器装备和训练也很不错,有时候可以和我们一决高下;即便是此刻驻扎在阿尔巴津城堡的那些人(很多人甚至连黄衣服都没有),战斗技能虽然不如我们的哥萨克,但武器装备好,就足以弥补一切了。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必须抱以尊敬,否则会吃大亏的。”尤戈维奇先是小小地教训了一下托尔布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战争准备一定要做好,通古斯人那边也要联络好。帕维尔(卡坦乃)已经向我保证,会征召超过两千名通古斯骑兵前来助战,他们将不会部署在涅尔琴斯克,而是在野外的通古斯人各兀鲁思就食,一旦东岸人的军队杀奔过来,就可以截断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将他们彻底消灭在森林草原之间。记住了,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要有信心,东岸人的船可开不到陆地上来。”

    “当然,我会做好准备的。东岸人不来的话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只要他们敢杀奔涅尔琴斯克,那么局势可就由不得他们掌控了。”托尔布津回应道。他说这话时,眉头仍旧拧着,似乎仍在为俄罗斯、土耳其之间可能变得更加紧张的局势而担忧不已。

第五百二十六章 西南余晖

    吴三桂今天已经六十多岁了,数十年戎马生涯所积累下来的伤病,壮年时或可还能不当回事,可在已经花甲之年的当下,却折磨得他分外难受。

    人,不服老不行啊!

    吴三桂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老仆的搀扶下坐到了餐桌前。今天的早餐一如既往,小菜、咸鸭蛋加米粥,非常清淡,但吴三桂却很是喜欢,雷打不动地吃了几十年,并且还逼着自己的儿女妻妾跟着一起“享用”了数十年,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人的支配欲。

    是的,即便已经是一身伤痛的暮年,但吴三桂仍然不放心自己的妻子、儿女乃至部将,他习惯掌控一切,指手画脚,即便是已经明确作为他事业接班人的儿子吴应麟,他也颇不放心,什么事都要过问、什么事都要插手,让人很是无语。

    如马宝、夏国相、胡国柱之类的心腹手下,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吴三桂,是该放手让实际上的继承人吴应麟(吴应熊虽然是名义上的世子,但身处北京,无暇脱身,自不可托付平西王的基业)锻炼锻炼了。吴三桂一开始也是应允的,认为确实要给自己的继承人以锻炼的机会了,因此将他送上了CD府知府的位置,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地方父母官。

    可谁知吴三桂老毛病不改,三天两头在CD叫儿子过来述职,然后横挑毛病竖挑刺的,搞得吴应麟战战兢兢,沮丧不已。后来更是什么事都事先请示,个人全无主见,这CD府知府当得跟个傀儡似的,忒没意思,政务能力的锻炼更是无从谈起,吃喝玩乐倒是跟下面人很是学了一套。

    吴氏父子两人这般作态,当真是让下面人好生失望,对自己投身的这个藩镇的未来也起了诸多不确定感。一些“聪明人”为了日后考虑,开始私下里与外界势力进行接触,当然90%是与清廷暗通款曲,与顺军方面有所勾连的人是极少极少。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大顺地不过三省、兵不过二三十万人的缘故,在庞然大物般的清廷面前确实有些不够看。相信若不是最近一年多顺军左营在夔州府一带打得有声有色,并获取了一定的胜利的话,压根就不会有人与他们进行联络的。

    “最近下面儿郎老是来和我哭诉乏钱,老夫是烦不胜烦。前些时日交给你办的商事,现在如何了?有没有眉目?”吴三桂这人商人家庭出身,几十年来一直打打杀杀的,因此家里规矩倒也不算重,繁文缛节并不多,在与老臣老仆们非正式场合会面时,也不会称孤道寡,随和得很。

    吴三桂刚才说的所谓商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如今他靠着一个四川养了六七万大军(其实不止,在川北还有几千满洲大爷和三万陕甘绿营需要协饷),前阵子还刚刚经历了南征大战。虽然成功击败了西营余孽,攻取了半个贵州,但算起账来,其实是巨亏无比的——贵州那个“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的穷乡僻壤之地,即便搜刮得再好,又能得几个钱呢?

    更别提,现在又多了一批倒向他的墙头草土司,这些人在西南一带颇有影响力,吴三桂为了拉拢他们,很是下了一番本钱,这些因素都叠加在一起的话,即便四川号称天府之国,自古富庶,短期内也是吃不住的,吴三桂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财政方面的紧张,因此他就把脑筋动到了商人头上。

    而说到生意,以四川的地理位置来说,其实也就是与湖广、云贵和陕甘三个方向的贸易了。其中,与云贵间的贸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量不大,品种也不多,川南更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因此多年来一直处于三条贸易线中的垫底位置;而与云贵间的贸易相比,四川通往陕甘的商路就要繁华许多了,西北所产的牲畜、皮革、羊毛等商品大量涌入川中,换取四川的茶叶、锦缎等特产商品,几十年来一直很兴盛,双方都获利颇多。

    不过,说起来或许有人会不信,四川与同属清国治下的陕甘间的贸易额,竟然还不及与份属敌国的湖广间的贸易额!这说起来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细细所想,却又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历史上荆州本就是蜀地的最大贸易对象啊!

    “湖广土布走俏于川中,咸宁之大布、长沙之棉布、衡阳之花布,行销全蜀;江西之鞭炮业、制篾篓业、梳蓖业、金箔业、纸花业、雕刻业,湖北之锡器业、漆器业、养蜂业等等,蜂拥进川,年获利巨多,贼之军需,半仰赖于此……”以上这段话是满清朝廷的官员在经过多年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从中可以看出,川楚间的贸易额确实相当不小,且一直持续了很多年,这进一步加深了满清朝廷上下对吴三桂“其心可诛”的理解。

    而湖广的商品在四川热销,反过来讲,这些商人从四川返回时,不可能什么都不带空身回去,事实上他们在四川大量采购特产商品,运回湖广销售获利。比如四川较为发达的制茶业、酿酒业、织绸业、榨油业、碾米业、纸伞业、蜡烛业、制盐业等等,都是销往湖广的大宗商品,同样为四川创造了不菲的收益。

    在以往的时候,这些生意基本是四川本地商人在经营着,规模多年以来一直是这个样子。当然他们同样也给吴三桂等四川实际统治者上税乃至孝敬,吴三桂等人也一直没什么意见。不过在战争打了四五年,经济上面逐渐陷入困境之后,吴三桂这会可是迫切地想要发展商业了,说白了,就是想弄钱,好继续武装他的军队,继续南征北战。

    而吴三桂之所以像搞商业,除了他本身出身商人家庭之外,说起来其实也有东岸人的一丝助力在内呢。众所周知,随着东岸人快速崛起于中国东部沿海快三十年,这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开始研究他们的长处,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纵横驰骋这么多年而始终没有败落。吴三桂作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军阀、四川的实际统治者,对东岸人其实也是一直抱关注态度的,对于他们的各种动向、传闻、书籍乃至其他一切讯息,他也都是在花费代价收集的。

    比如,他在通读了一些花费重金收购来的流传于宁波一带的报纸和书籍后,如今对于发展商业获取资金的想法,已经比较认可了。因此,在派人仔细考察了四川的商业环境后,吴三桂打算重点发展制茶业、制盐业和织绸业,然后通过出口至邻近地区获利。

    这种事情,吴三桂交给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去着手办理,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一年左右,财力有些困窘的吴三桂便询问了起来,看看能不能给自己补贴一些。

    老仆听吴三桂这么一问,立刻恭敬地小声答道:“皆已有些进展。川中的茶叶、绸布本就行销远近,老奴遣人召来了CD府二十五家大商户,让其制定出一个章程来,同进同退,与外省商人争竞,一年以来,获利颇丰。然则,本省茶叶、绸布若想更上一层楼,光靠这些颇有些不足,须另辟蹊径。老奴听说宁波的东国人缫丝、织绸皆有机器,数十倍快于民家自织之布,这等利器,一旦为我等所得,年获利岂不十数倍于此?老爷,这事还请细思之,老奴想了一年了,觉得值得花大本钱求来。”

    老仆只说了茶叶、绸布这两大宗贸易,没提川中同样久负盛名的制盐业。但无论是他还是吴三桂本人,都很明白这事根本不用提,这项生意从来都是令他们极为省心的生意,每年获利巨大,吴三桂部数万军士,日常所需的相当一部分,皆由那些盐商们报销筹得,当真是四川一等一的核心产业。

    “这事我会遣人去打听的,你有心了。”已经吃完早餐的吴三桂,也不回书房,就这样仍然收拾了餐桌,然后拿来一叠文书,仔细阅读了起来。

    而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嘴唇也有些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火气。良久后,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喝了口清茶后,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马宝无能,丧师失地,这都几年了,他还一直没能收拾到了西营余孽李定国那两万多兵马,竟然还让他们占着川南一些府县。虽然都是些穷乡僻壤之地,丢了也没甚紧要的,可这屡屡围攻不下,靡费那么多粮饷,却也说不过去。那李定国,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马宝无能,王屏藩也一塌糊涂。坐镇贵阳城两年,也没有平定周边局势。孙可望小儿,屡屡遣兵偷袭,杀我将士、夺我粮草,王屏藩好歹拥有二十营精锐,竟然不能挡之,要之何用!”说到这里,吴三桂终于有些火气了,开始历数起了手下这么多将领这些年来的不是。

    比如在夔州战败以致丢了半个夔州府的夏国相,吴三桂就很是说了一通,怒斥其当年轻敌妄为,以致损兵折将,让顺军那等贼寇余孽多了许多州县,甚至还杀败了来援的部分陕甘绿营,至今牵制了吴三桂大量人马,且一直没法将战线恢复到战争爆发之前。

    说完夏国相后,胡国柱这个另一位心腹将领也受到了吴三桂的抨击,说他在贵阳之战的关键时刻没能果断出击,动作迟缓,以致孙可望这个贼酋溃围而出,遗患今日。否则的话,当初斩了这个南明朝廷的大将,说不定他的人马就可携此胜势直入昆明,抵顶大局了。

    吴三桂发火这通时间,老仆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保持着沉默。但他的内心之中,却也在为吴三桂默默悲哀的,所谓英雄迟暮,大概就是这样子吧。现在他老了,打不动仗了,而手底下的骄兵悍将们也不再如以往那样卖力,小心思一个比一个多,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滑头,虽不至于说背叛他吴某人,但心生怠慢却也是难免的。

    而也就是在他们这批老将的影响下,现在整个吴氏集团上下也是暮气渐生,颇有点类似晚唐、五代年间藩镇旧事。在这样一种局面下,四川政权能够自保守成,就很不错了,别说与其他势力进行竞争了,那简直就是难为了吴应麟这个接班人。

    所以,老仆他也分外理解吴三桂现在的心思,那就是在临死之前尽量帮后代料理好局面,清理掉隐患,累积下钱财,以便让吴应麟接班后能够更有把握地稳守住这片子孙基业,虽然这看起来并不是很容易——吴氏集团未来的隐忧很多,内部的就不说了,外部主要隐忧来自东面和北面。

    东面的好说,大顺左营刘忠贵以及商洛山里的贺珍父子,这都是比较能打的悍勇之辈,即便是吴三桂亲征,也要调动各路精锐人马齐集,才能占得上风。未来自己一旦故去,形势会怎么样,委实难说。

    此外,除了大顺方面的威胁外,来自清国的明刀暗箭也是很难防的。至今广元一带仍有三四千满蒙八旗以及三万多陕甘绿营驻守着,这些人可是完全听命于清廷的,且战斗力颇为不错。他们的存在,除关键时刻援助己方,挡住顺军突入四川之外,难道就没有防备、监视自己的目的吗?吴三桂担心,未来一旦川军与顺军大战,保不齐川北的清军就会借机大举南下,夺取各府县的实权,从而事实上收回对富庶的四川省的统治,那样他吴家还玩个屁啊!

    所以,他吴三桂现在是真的比较愁的,愁自己的身后之事,愁自己的子孙基业如何才能更好地传承下去。只是,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四川乃至整个西南未来的前途如何,答案恐怕只能靠自己去寻找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登莱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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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0日,第一舰队在一片阴雨中离开了马萨诸塞附近洋面。

    陆铭披着油布雨衣行走在“八月十日”号宽厚的甲板上,海面上有些风浪,船只颠簸地厉害,但是陆铭却如履平地般地在甲板上巡视着。在船上待了好几年,如今他也算是老水手了。

    “英国佬真是太穷了,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只抢到了一艘运输皮毛的渔船。”已经担任“八月十日”号战列舰航海长的德梅尔海军少尉嘟囔着说道。来自荷兰的他分外瞧不起这帮苦哈哈的英国佬,要不是陆铭拒绝,他都准备带人上去将那些英国佬的破村庄一锅端了。

    “你就看到了他们贫穷的一面吗?”陆铭转过身来,看了看身后的航海长。此时雨水有些大了起来,德梅尔额前的头发被完全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1620年,‘五月花’号装载着莱登弥撒团与部分‘陌路人’①来到马萨诸塞的普利茅斯垦殖,第一年冬天就死去了一半人,后来还是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才学会了种植和捕猎,勉强扎根了下来。”陆铭缓缓说道,“这才十来年时间,如今英国人的势力已经遍布马萨诸塞各处。马萨诸塞湾公司的移民船只更是源源不断地从本土运来大量移民,如今,他们更是有了自治政府。再任他们这样发展下去,也许今后会成为我们国家强大的竞争对手啊。”陆铭拍了拍德梅尔的肩膀,担忧地说道,“好了,我的航海长,现在回到你的岗位,去检查下我们的航线。”

    “是的,船长。”德梅尔敬了个礼,在转身离去之前忍不住问道:“这个殖民地真的会成为我们国家的强大敌人吗?”

    “也许吧。”陆铭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那就灭了她!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割一次羊毛,看她怎么发展!”德梅尔海军少尉用力握了握拳,说道。

    雨越下越大,“八月十日”号战舰上的排水孔已经全部打开。五艘战舰在汹涌的海水中劈波斩浪,朝下一个目的地前进。在马萨诸塞浪费了几天时间后,第一舰队已经决定南下切萨皮克湾了,只有富庶的弗吉尼亚,才能够为第一舰队提供足够的财富。

    就在第一舰队于风雨中艰难前行的时候,威廉·克利福德指挥下的英国船队正公然停泊在西班牙王国佛罗里达殖民地首府圣奥古斯丁的港口内。

    自从两年前遭遇大规模海盗攻城以来,西班牙人痛定思痛,花费数万比索将马坦萨斯河口的炮台及河港内的城堡都修缮、扩建了一番。如今,河口处的炮台也都已经要塞化,火炮数量也增添到了16门,并部署了部分陆军士兵防守。河港内的城堡城墙也扩建、加高了一番,不但城头的炮位增加了一倍,就连河道内许多地方也设置了木桩与锁链,防止被敌对方的船只靠近突袭。

    当然,新增了这么多东西,没有人是不行的。为此,驻扎于此的西班牙王国佛罗里达将军连番请示上级增调人手。于是,去年与今年,新西班牙总督给圣奥古斯丁增派了好几批移民。其中,有从墨西哥运来的部分印第安人,也有从本土移民而来的西班牙人与意大利人,更有从奥地利监狱里提来的不少中欧人。

    有了这些新移民后,圣奥古斯丁的人口数量一举突破了三千,成为了新西班牙地区屈指可数的大城市。新来的中欧、南欧移民在佛罗里达将军的组织下开垦了许多荒地,他们在荒地上种植玉米、甘蔗和烟叶,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使得圣奥古斯丁这座东佛罗里达的首善之地再度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繁荣景象。

    而这,也正是这些英国人的船队前来贸易的原因。不过在今年,他们遇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情况——往年一成不变的老市场在今年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

    简单地说来,就是这些西班牙人看起来对他们拿来交易的布匹不怎么感冒,他们似乎只愿意在那些呢绒里挑挑拣拣,而且还直嚷嚷着价格太贵,让英国人稍稍降下价格。

    威廉·克利福德和他的副手尼克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妙。

    克利福德来自东印度公司,一直以来就是以转口销售印度棉布而赚取利润。在英国国内对印度棉布征收高额关税后,他就一直以尼德兰、北法兰西等地区为市场,其中又以尼德兰市场最为重要。富庶的低地地区为克利福德提供了大量的利润,使得他一举成为了东印度公司内不可小视的商人。

    不过,由于近年来尼德兰本地棉纺织业的投资额逐年增大,市场竞争也越发激烈了起来。尼德兰人纺织的棉布质量越来越好,价格也惊人的便宜,不少印度棉布的市场惨遭蚕食。为了摆脱这种日渐不利的局面,威廉·克利福德花费不菲的代价走通了一些西班牙王国的老关系,获得了在新大陆某些西班牙港口进行贸易的特许权利。

    新大陆一两百万人口的大市场是不容小觑的,而且这些人的购买力一般来说都很强,在最初的几年间,威廉·克利福德和他的一些合作伙伴们通过这种变相的市场垄断行为很是赚了不少钱,直到两年前在科洛尼亚的那次黑色遭遇为止。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去过拉普拉塔,甚至于葡萄牙人控制下的巴西地区都没有去过,基本上是放弃了那边的市场,开始全力经营加勒比周边地区,算是与那帮东岸人相安无事。

    但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

    “威廉,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不能这么坑我。”一名西班牙中年商人微微带着些怒容看着威廉·克利福德,说道:“你看看你这些印度棉布,轻薄透气是够了,但是坚韧度完全不够!我要是穿这种棉布做的衣服,我肯定干不了一个月的活衣服就会磨破。而且,你的价格居然还卖4比索一匹!上帝,比印度布质量还要好的东岸布才售价2.5比索一匹,我要是买了你的布,我敢肯定我一匹也卖不出去。好了,威廉,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你手头的花布和染色布我都要了,但是价格你得降一降。目前的价格实在太高了,今年东岸布冲击市场冲击得很厉害,即使是高档布市场也不得不降价求销量。”

    “什么?你刚才是在说东岸人?”威廉·克利福德皱了皱眉头,用征询的口气问道。

    “是的。”西班牙商人默然点了点头,说道:“圣奥古斯丁的一些商人联合起来租船去东岸,购买了大批东岸白棉布回到圣奥古斯丁。我让人买回来一匹看过,质量确实相当不错,不但轻薄、透气,而且较为坚韧,质量也很稳定。说实话,印度白棉布在这点上毫无竞争力,更何况你们还给这些棉布制定了一个不合适的价格。如今也许只有在东岸人尚没有涉足的染色布及花布上面,才能够赚一点钱。”

    “又是东岸人么……”威廉·克利福德有些恼火、同时也有些恐惧地想着,“吞吃了拉普拉塔的市场还不够,如今终于把触手也伸到加勒比地区的市场了。”

    面对中年西班牙商人的抱怨,克利福德无言以对。东岸人每匹白棉布2.5比索(2元)的价格他无力跟进,因为这也基本是他的成本线了。看来,只能想办法将这些印度白棉布运到几内亚甚至摩尔人的地盘去出售了。

    很快,谢尔登、汉普顿、希尔等人也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他们的呢绒倒是销售出去了不少,只不过价格却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高价。那些西班牙人甚至扬言,如果英国人再坚持这种毫无理由的高价,他们就将转而向东岸人购买呢绒。这一招彻底击溃了这帮英国商人冒险家公司的股东们,他们在进行了一轮简短的磋商后,不得不痛苦地进行大降价,几乎将利润压倒了最薄。

    在英国商人们的哀叹声中,只出售了少量染色布的威廉·克利福德将头转向了远方。

    “也许,是该采取些措施限制东岸人肆无忌惮的发展了。”他暗暗想着,“东印度公司的官僚们也该清醒起来,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5月13日,在圣奥古斯丁徘徊了两三天的英国商船队升起风帆,黯然离开了这座曾经给他们带来无数财富的城市,向北朝弗吉尼亚的詹姆斯敦而去。

    手中部分货物的滞销以及廉价出售了大量呢绒使得这些英国商人们都有些垂头丧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没有能够回笼足够的资金用于收购弗吉尼亚地区的烟草。收购不到足够的烟草,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损失大笔的收入。要知道,弗吉尼亚的烟草在此时的英国乃至欧洲大陆可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①莱登弥撒团:这是一批遭受英国国教迫害的新教派布朗主义者,后来他们移居荷兰莱登,组成莱登弥撒团。在荷兰居住了12年后,他们决定移居新大陆,理由是“孩子们正被荷兰青少年的放荡作风及乖张秉性所腐蚀”。这些人与另一帮去新大陆“经济投机”的移民(被称做陌路人)一起登上了“五月花”号,是北美新英格兰地区最早的一批清教徒移民。

    面对中年西班牙商人的抱怨,克利福德无言以对。东岸人每匹白棉布2.5比索(2元)的价格他无力跟进,因为这也基本是他的成本线了。看来,只能想办法将这些印度白棉布运到几内亚甚至摩尔人的地盘去出售了。

    很快,谢尔登、汉普顿、希尔等人也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他们的呢绒倒是销售出去了不少,只不过价格却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高价。那些西班牙人甚至扬言,如果英国人再坚持这种毫无理由的高价,他们就将转而向东岸人购买呢绒。这一招彻底击溃了这帮英国商人冒险家公司的股东们,他们在进行了一轮简短的磋商后,不得不痛苦地进行大降价,几乎将利润压倒了最薄。

    在英国商人们的哀叹声中,只出售了少量染色布的威廉·克利福德将头转向了远方。

    “也许,是该采取些措施限制东岸人肆无忌惮的发展了。”他暗暗想着,“东印度公司的官僚们也该清醒起来,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5月13日,在圣奥古斯丁徘徊了两三天的英国商船队升起风帆,黯然离开了这座曾经给他们带来无数财富的城市,向北朝弗吉尼亚的詹姆斯敦而去。

    手中部分货物的滞销以及廉价出售了大量呢绒使得这些英国商人们都有些垂头丧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没有能够回笼足够的资金用于收购弗吉尼亚地区的烟草。收购不到足够的烟草,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损失大笔的收入。要知道,弗吉尼亚的烟草在此时的英国乃至欧洲大陆可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①莱登弥撒团:这是一批遭受英国国教迫害的新教派布朗主义者,后来他们移居荷兰莱登,组成莱登弥撒团。在荷兰居住了12年后,他们决定移居新大陆,理由是“孩子们正被荷兰青少年的放荡作风及乖张秉性所腐蚀”。这些人与另一帮去新大陆“经济投机”的移民(被称做陌路人)一起登上了“五月花”号,是北美新英格兰地区最早的一批清教徒移民。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外交新局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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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总听人念叨,这国与国之间,翻脸比翻书都快。反过来讲,这和起好来的速度也是相当了得啊!”伦敦铁公馆内,东岸驻英格兰大使蔡振国正在接待途径此地前往波罗的海的康丁。

    康有道是本土最新任命的驻库尔兰公国大使,同时兼办瑞典、丹麦、波兰、勃兰登堡-普鲁士等国的外交和商业事务(如果有的话),也算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了,不知道多少人打破了脑袋想当这个大使。相信若不是康有道能力较为出众,父亲又是老资格的外交官员的话,他也没机会捞到这个职位的。

    当然了,与驻库尔兰公国大使比起来,驻英格兰大使的职位似乎更加显赫一些。因为英格兰无论从军事、经济还是工业实力来说,在欧洲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国家,值得好好重视。别的不谈,就英格兰这个五百万人口的国家(不含苏格兰、爱尔兰)其钢铁产能占整个欧洲的一半还多,就足以让工商立国的东岸刮目相看了。

    更别说,在东、俄关系全面破裂的这个年代,驻英国大使已经事实上承担起了与俄国进行对话(如果有必要的话)的任务,届时一旦东、俄关系改善,驻英大使蔡振国很可能还需要兼任一段时间的驻欧大使,这同样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

    而如果考虑到俄罗斯人已经在事实上表露出想与东岸进行对话、改善双边关系的苗头后,这个职位的含金量与受关注程度开始与日俱增,不但已经在西班牙安营扎寨的李晴对此关注不已,就连本土的外交委员郑勇都在通过文件与报告关注着这一切。如果他蔡某人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好好表现的话,相信会在本系统大佬的内心中留下一个较为不过的印象,这对未来的助力可就大了。

    “兴许是俄国人看到土耳其人在乌克兰、波兰南部咄咄逼人的态势后,危机感大增的缘故,最近阿历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沙皇通过英格兰作为中间人,向我递了一次话,意思很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出他们是想和解了,这令我有些惊讶。要知道,俄罗斯和我国之间已经中断外交关系有些年头了,更何况他们当年还做出了很多野蛮的事情,让执委会诸公对其颇有一些负面印象。现在却想要与我们进行和解,我只能说有些突然……”蔡振国亲自给康有道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我个人理解,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了。伦敦的坦普尔爵士与我私交不错,去年这个时候他去了一次俄罗斯,发现阿尔汉格尔斯克和图拉的两座兵工厂(前者是东俄合资,其实是枪炮修理厂,也能生产火枪,但产能极其有限)都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生产有些难以为继。阿历克谢沙皇对此大发雷霆,要求他的官员们尽快解决技术上面的障碍,为此俄罗斯人一度表示希望从英格兰雇佣匠人,但因为俄罗斯不佳的名声,以及英格兰较为不错的工业发展,没几个人愿意去那里碰运气,俄罗斯人颇为失望。我想,这大概是他们想要与我国缓和关系的最主要原因吧,我国与俄罗斯合资的小星星造船厂听说现在连150吨的海船都没法生产,设备也损坏不堪,人员无精打采的。哈哈,可怜的俄罗斯,可怜的阿历克谢沙皇,他梦寐以求的一直都是让俄罗斯的技术更加进步,但如今看来颇有些困难呢……”

    “呵呵,俄国人一贯如此。不过这次他们提出缓和关系,应当也有奥斯曼人的刺激在内。毕竟,二十万大军在黑海北岸,随时都可能进军第聂伯河右岸,抢夺俄属乌克兰的土地,这是沙皇无法容忍的。奥斯曼、克里米亚与俄罗斯之间,爆发战争只是迟早的事情!”康有道看来也是仔细研究过东欧局势的,开口就将如今东欧大平原上的局势说得很是通透,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说真的,俄国人与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吧?起因无外乎几年前斯捷潘·拉辛起义的那些破事了,但拉辛已死、起义也早被镇压,这件事情早该过去了。我们当然知道沙皇极端厌恶因为我们的插手可能让俄罗斯的贵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反过来说,俄国人也查封了我们在阿尔汉格尔斯克、莫斯科的商站,没收了很多货物,小星星造船厂、阿尔汉格尔斯克枪炮修理厂的资产也被冻结,技术人员被强迫入籍俄罗斯,说起来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如今双方如果能够捐弃前嫌,和好如初的话,也是非常不错的。”

    “是啊,俄罗斯还是一个不错的市场,这是国内很多人看重的。”蔡振国赞同地说道:“俄罗斯人最近这些年大量出口木材、粮食、毛皮、蜂蜜、石蜡等商品到英格兰及联合省,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金钱了,虽然他们的开销也很大,但至少是有稳定的挣钱能力的。英国人、荷兰人出口到俄罗斯的都是些什么商品?无非是呢绒、武器、军资、金属器具以及诸如香料、蔗糖之类的奢侈品罢了!这些东西,难道我们国家就不能生产吗?不,我们能生产,而且成本也不比人家高,质量上面隐隐还更加出色,那么这个生意为什么不能由我们自己来做呢?荷兰人和英国佬,已经赚了太久这种钱了,情况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李晴特使对此也是持支持态度的吗?”康有道又问道。

    “当然是支持的了。”蔡振国肯定地说道:“特使阁下指示我,密切保持与俄罗斯人的接触,随时汇报进度。如果必要的话,他会从西班牙过来,在伦敦与俄罗斯人的代表谈,前提是他们的诚意很足。”

    康有道闻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明白,所谓的诚意足,无外乎是发还被查封的东岸商馆和货物(这个似乎有些困难),给予东岸技术人员以人身自由(虽然都已被强迫入籍俄罗斯了),并保证东岸在俄罗斯的投资安全。

    当然了,鉴于这两年东岸与俄罗斯在远东阿穆尔河流域发生了一系列的武装冲突,未来如果两国间展开正式的外交会晤,这同样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不过,无论是李晴还是蔡振国,都乐观地预计,两国在这方面还是可以取得一个利益平衡点的,原因就是东岸对阿穆尔河上游一带的土地不是很感兴趣,那里通古斯土人虽然不少,物产也算丰富,但离东岸的核心统治区实在太远了,形势也太过复杂,没必要去趟浑水;另外一方面,俄罗斯帝国目前来看,其首要的扩张地区仍然是黑海北岸的乌克兰,那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同时还有良好的港湾,虽然冬天也会封冻,但通航的时间比阿尔汉格尔斯克、圣尼古拉斯长多了,价值非常大。

    这么看起来,东岸与俄罗斯在远东重新划界,达成和平协议,其实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两国的领导人有决心,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届时俄罗斯人可以专心南下、西进,东岸人可以解除侧翼的威胁,将目光转移到南方的松花江、乌苏里江流域,双方可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哦,对了,这次你去温道港上任(东岸大使馆位于该国最大的港口温道,即后世文茨皮尔斯,而非其首都米陶城,即后世叶尔加瓦),其实政治方面没什么好多关注的,李晴特使的意思,是要狠抓一番商业事务,这是重点。”蔡振国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整理出了一叠文件,交到康有道手上,说道:“施耐德大使在去年冬天突发疾病去世后,温道大使馆和里加商馆的事务都是由铁公馆这边代管,我这里有许多文件,现在都移交给你,全是关于当地的商业信息,当然也有一些政治和军事情报,你抽个时间研读一下,尽快进入状态,那边的事务拖不得。”

    话说自从奥兰治亲王上台导致联合省与东岸关系破裂后,东岸商品在波罗的海的销售就一落千丈,瑞典、丹麦、波兰等地价值四百多万元的市场几乎全线丢失,勃兰登堡-普鲁士市场的销量也逐月下跌,目前只能靠一些前汉萨同盟商人帮衬一些,但他们手头能够远航的船只较少,每年直接从东岸拿的货较为有限,因此这销量着实也是不高的。

    由此可见,失去了联合省这个一个在波罗的海堪称商业垄断的代理商之后,东岸商品被逐渐挤出这个市场,已成必然之势,因为无论是一盘散沙的德意志商人还是东岸正在极力培养的新代理商库尔兰公国,似乎在商业竞争方面都无法与荷兰人竞争。他们加起来每年能够帮助东岸卖出去100-200万元的各类商品,基本就可以烧高香了,无法奢求太多。

    而在东岸自营商品方面,里加商站的销售量这些年也一直半死不活的,利润大概就二三十万元的样子,且基本都用在了搜罗人口、情报及其他一些有用的东西上面了。在蔡振国看来,这个商站与其说是一个商业机构,不如说是一个移民中介机构,撑死了还带一点情报搜集功能罢了。

    但是呢,由于里加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这个商馆却又不能如同不挣钱的佛罗伦萨商站那样裁撤、关闭掉,还是得继续开门营业。因此,这次本土选调了康有道前来接替因病去世的施耐德大使,李晴心里头也有着重振波罗的海贸易的心思的,至少不能让贸易额继续衰落下去。否则的话,对本土工业的负面影响将非常大!要知道,凭东岸国内的那个市场,可无法消化掉如此多的工业产品,对于生产企业来说简直是噩梦。更别提,还有与之相关的商业、航运业、保险业、造船业等一系列产业会受到影响,大量工人或职员的收入得不到保障,试问这如何能不让东岸人感到忧心呢?

    而如果说产生过剩、工资降低乃至失业所造成的影响还可以忍受的话——东岸政府可以将这些工人打发去巴西、潘帕、智利乃至巴塔哥尼亚台地区讨生活,总不至于没饭吃——那么工业利润的减少对技术进步所带来的伤害和抑制,就让人有些难受了。

    没有从市场上攫取的巨额收益的滋润,这企业主们又如何有心思将本就紧张的资金投入到技术进步当中去呢?难道所有的技术进步都靠国家来搞吗?是,国家是可以挤出资金搞科研,但问题是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设计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行业的每个角落,国家只能将钱用到最基础、最重要、最具前瞻性的行业。

    其他的,撑死了再通过诸如“科学春天”计划这样的基金,对一些有意义的科研项目进行赞助,只能说是一种查漏补缺的行为。因此,东岸绝大部分行业的技术进步,还是得靠包括国营大厂、私人工坊之类的企业进行投资,前提是他们有足够的利润投入进来。所以说,现在外贸收入的急剧降低,所带来的影响是一连串的,有的立时就能反应出来,有的可能要过很久才能看出,但毫无疑问负面影响比较大,急需进行改善。

    本土执委会的这种想法,自然也传递到了驻欧全权特使李晴这边。李晴还打着过两年卸任回去接替郑勇宝座的主意呢,因此不敢怠慢,分头给奥斯曼、克里米亚、西班牙、意大利、波罗的海等地的商站负责任写信,让他们制定改善贸易形势的计划,坚决遏制住目前的贸易颓势。而除了这些人外,几个与东岸建立了外交关系的国家的使馆负责人,也接到了差不多同样性质的任务,让他们为东岸商品做推销,充当“东岸制造”的宣传员,想尽一切办法改善贸易形势。

    康有道如今经蔡振国这么一番解释,对自己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也是比较了然了,说白了就是充当商业推销员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外交新局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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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5年5月2日,北海洋面上的滔天恶浪终于稍稍止歇住了,某个来自俄罗斯的外交使团搭乘英国东地公司的三桅大型帆船,低调抵达了伦敦港。他们是普鲁士的柯尼斯堡附近上的船,然后一路穿过波罗的海、北海,抵达了英国,目的是为了与东岸人进行正式的外交会谈——提前预约好的。

    使团的首领名叫伊格纳季·米罗万诺夫,他还有两个副手,分别是安东·希列夫和格列高利·科比雅科夫。此君曾在五年前出使过北京,满清博格德汗的臣子进行过外交磋商,对于巩固所谓的清俄关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几年时间过后,阿历克谢沙皇又想起了他的这位臣子,于是便把他派去了伦敦,与东岸人进行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谈判。他们这个使团一共十多人,走陆路抵达了波罗的海沿岸的普鲁士公国,然后乘坐了英国人的商船再抵达伦敦。

    这艘满载黑麦的英国东地公司商船在行经北海时,阴霾的天气和滔天的巨浪给我米罗万诺夫一行人极大的震撼。要知道他的家乡虽然在北方白海沿岸,可米罗万诺夫从来没有出国哪怕一天的海,因为俄罗斯帝国的造船技术、航海技术实在太烂,白海海面上除了一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俄罗斯小型捕鲸船或近海渔船外,就只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商船了,米罗万诺夫与大部分俄罗斯贵族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米罗万诺夫等人在伦敦住了几天,期间与国会的一些议员们进行了会面,主要讨论商业方面的东西,比如出口量日渐增加的俄罗斯黑麦、大麻、石蜡、蜂蜜、桅杆、木材、毛皮等特产商品。

    众所周知,随着法荷战争的日渐深入,欧洲许多国家也渐渐被卷入进了这场绵延多年的战事之中。其中,历来是桅杆、木材、木焦油、大麻等船具出口大国的瑞典,据称已被路易十四的巨额贿赂打动,站到了法兰西王国一边,相信不日就将正式签署盟约,对联合省宣战。顺带的,瑞典人也可以没收荷兰商人在境内的大笔投资(瑞典的经济几乎被荷兰控制,境内的铜矿、铁矿、铅矿早就被抵押给了荷兰人),王室也可赖掉许多欠账,一夜翻身,这生意不要太好做,因此瑞典人站到法国佬一边简直是必然的。

    而因为瑞典的这种极为恶劣的背叛行为(荷兰人认为过去他们给予了这个国家很多援助,瑞典应该有感恩之心),联合省也派出了海军舰队前往波罗的海,封锁瑞典沿海的许多港口,致使其出口贸易大减,西欧各国的船具、木材等商品变得极为紧缺。不得已之下,就只能让俄罗斯给顶上来了,这个国家自然环境与瑞典有些类似,特产商品也差不多,因此联合省、英格兰有大量船只开往阿尔汉格尔斯克及圣尼古拉斯,白海上的贸易似乎一夜之间就繁荣了起来。

    作为与俄罗斯打了很多年交道的英国东地公司(中间因为英格兰人“弑君”而被震惊的沙皇下令中断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诸位股东们一直致力于和俄罗斯人改善关系,因此这次米罗万诺夫使团抵达伦敦后,立刻受到了他们的热忱接待,一时间宾主尽欢。

    而在与英格兰人“鬼混”了好几天后,米罗万诺夫似乎终于想起了东岸人,因此立刻在中间人英国东地公司的撮合下,于1675年5月6日,在铁公馆与东岸驻英大使蔡振国进行了第一次正式接触。

    双方一开始涉及到的问题,无疑就是关于东岸在俄资产和人员的问题了,此外才是远东地区重新划界的议题。为此,蔡振国询问了米罗万诺夫是否携带有阿历克谢沙皇陛下的正式授权文书,以便能够参与此类谈判。米罗万诺夫的副手科比雅科夫小心翼翼地从包裹内取出了沙皇亲笔签名的文书,蔡振国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也不知真假,不过考虑到他们是通过英国东地公司的商船来到伦敦的,这应该造不了假,因此便确认了对方谈判代表的身份。

    因为东岸驻欧全权特使已经委托蔡振国主持对俄一切交涉,因此蔡大使这会也不客气了,甫一见面就要求俄罗斯人发还俄国境内的东岸资产,同时赔偿损失,另外遭强制入籍噩运的东岸技术人员,也要一一遣回。

    米罗万诺夫来之前肯定是在本国讨论过这些问题的,因此这会在听蔡振国提起后,他立刻表示:位于新建城镇北德文斯克境内的小星星造船厂仍将恢复东、俄合资状态,双方各占一半股份,共同经营(其实该厂早就处于半停工状态);阿尔汉格尔斯克枪炮修理厂同样将恢复双方合营状态,并且沙皇本人愿意出资五万卢布,从东岸采购设备、聘请新的技术与管理人才,提高该厂的技术层级,升级后的该厂股份仍然双方共有,各占一半;东岸位于阿尔汉格尔斯克与莫斯科的商站,俄罗斯方面将发还,同时会另批一块地给东岸人用作以后的大使馆用途;至于说强制入籍的东岸技工,米罗万诺夫表示他们在俄罗斯过得“很快活”,可能不想再做回东岸国民了,希望蔡振国能够理解。

    老是说,俄罗斯人给的诚意还是很足的,虽然他们没有提及当初商站内被查封的货物的去向,也不打算归还被“扣留”的东岸技工,但他们意图和解的心情还是相当迫切的,这一点与东岸人差不多,本土执委会对黑水地区那么多事也微微有些不满,下令尽快了结,不要牵扯更多的精力。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蔡振国仍然打算争取一下东岸的权益,因此与俄罗斯代表米罗万诺夫就货物赔偿及技工回归问题反复纠缠了起来,到最后总算令米罗万诺夫退了一步,表示“失踪”的东岸货物,莫斯科和阿尔汉格尔斯克国库将各自赔偿两万卢布和一万卢布,另外位于莫斯科的东岸大使馆的地皮将只收三万卢布的优惠价,算起来大概是俄罗斯人不赔偿货物损失了,转而让东岸人免费用地皮建大使馆。

    至于说那些被强制入籍俄罗斯的东岸技工,米罗万诺夫同样显得很为难,不论蔡振国怎么请求或者威胁,都显得效果不佳。直到最后,米罗万诺夫才松口表示,在东岸有家人的东岸技工,也许可以令其自己决定是否返回,而在东岸没有家人且已在俄罗斯结婚成家的,就只能留在当地了。而且,他明确表示,他的这个仅仅算是“建议”,即他还需报经沙皇批准,因为这明显超过了他的权限。

    蔡振国想了想,觉得大概这也是俄罗斯人所能够接受的极限了。这个国家性格比较强硬,上下敏感而自尊,能给出上述条件确实已经让步不小,再纠缠下去也没意义,只能让谈判完全破裂,因此便同意了米罗万诺夫的解决方案,双方皆大欢喜,进入下一议题。

    下面谈到商业方面的问题时,气氛明显就轻松愉快多了。米罗万诺夫表示应加强两国间武器、军资贸易的份额,且东岸应出售一些相应的加工设备给俄罗斯,确保他们能够修理损坏的枪械、火炮、铠甲等物事,为此他们可以减少从荷兰人那里采购武器、军资的力度(其实现在荷兰人自用还犹嫌不足呢),转而从东岸寻求替代。

    蔡振国对这个议题原则上表示同意。以国内如今的军工业生产现状,因为少了联合省这么个大主顾,现在基本面临着开工不足的窘境,若不是靠着奥斯曼帝国的订单续命的话,这会差不多已经关闭三分之二以上的车间,转而生产其他低附加值的东西了。这会俄罗斯帝国愿意顶上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东岸两大军工企业又可以开足马力生产了,毕竟俄罗斯帝国军队数量庞大,稍稍装备一些军团就够两个厂生产不少时间了,大概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有没有足够的现金支付货款。

    要知道,俄罗斯提议加大东、俄贸易的基础,完全是建立在他们与英格兰、联合省贸易繁荣的基础上的。一旦这种贸易衰落,或者瑞典王国没有与法兰西王国正式结盟的话——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传闻瑞典军队已经有一部分部署到了与其交接的德意志邦国领地,为此勃兰登堡-普鲁士第一时间接收到了联合省大量的武器和资金援助,其国内有超过两万军队被动员起来,准备与瑞典人交战,一雪之前被吊打的耻辱——都可能导致俄罗斯人没有充足的贵金属来支付从东岸采购的商品或设备,而东岸对他们的特产又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看起来米罗万诺夫却信心十足,他表示俄罗斯帝国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木材、桅杆、大麻、木焦油等船具成了大宗出口物资,粮食、毛皮、蜂蜜、蜡、兽脂更是该国传统出口商品,帝国的财政收入还是很健康的,在国际贸易方面也一直是呈盈余状态。如果东岸愿意与俄罗斯加深贸易联系,那么完全不用担心支付能力的问题。甚至于,如果他们愿意出口一些高质量的机械(如圆锯、工业刀刃、木工车床等等)给俄罗斯,那么也许他们国内的那些林场、木材加工厂的产能可以得到进一步提高,在国际市场上挤压来自波兰、瑞典等国的市场份额,应该问题不大。

    蔡振国感觉米罗万诺夫说得也有道理,再加上反正东岸人是坚持不赊账的,想来俄罗斯人也没什么机会赖账,有钱就买,没钱拉倒,因此便在谈论了一整天后,在晚些时分与对方签了个框架性的协议,打算过两天送到西班牙,交由李晴审阅、批准。

    而谈完了这个生意,下面就是重点的远东阿穆尔河流域划界的问题了。在这个事情上,双方都很谨慎,一直扯皮了好几天,才有了个初步的框架,不过因为不知道前线战局发展,因此这个框架显得有些模糊,后续还得进一步谈。

    目前达成的协议有:一、以斯塔诺夫山脉(即外兴安岭)直到流入大海(鄂霍次克海)的乌第河为两国国界,但介于该山脉及乌第河之间的地方则暂做未定界区域,留待以后详讨。

    二、在和约订立之日以前之逃人,任其居留原处,勿需交换;条约订立之后,双方再有逃人,均应立即送还两国边境长官。三、凡持有护照之两国属民,准其过界往还办理私事或买卖货物。四、两国属民越境偷盗或杀人,如系少数人所为,则应以边境城市处施以肉刑;如系聚众合伙所为,同样于边境城市处以死刑,但不得因此而轻启战端。五、双方交换俘虏,原则上一比一交换,若一方人数不足则以每人二十卢布的价格支付赎金。六、双方应于阿穆尔河流域择一开阔处各设立一处集市,定期进行边境互贸,且集市由双方共同派员监管。

    基本上,目前双方能达成的就这几条了,其他的要么还在谈,要么还需请示上级,要么还需了解前线状况,因此一时半会得不出什么结论,只能搁置了,比如东岸人提出的南段国界以额尔古纳河为划分线的事情,就被俄罗斯人拒绝了,因为他们不认为那是东岸人的土地,同时也害怕东岸人的力量过分强大。

    不过,无论是米罗万诺夫还是蔡振国本人,都对两国间最终达成和平协议颇具信心,因为这是两国最高政府共同的需求,些许分歧根本不是障碍,早晚能够谈拢。而且,这次谈判俄罗斯人根本没提出东岸与克里米亚汗国和奥斯曼帝国间的密切联系,显然是不想将此事复杂化,因此蔡振国就更有信心了,两国间应该能够在明年(1676年)正式达成和平协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章 外交新局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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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5年6月1日,就在东岸与俄罗斯方面的会谈稍稍告一段落的时候,英国的威廉·坦普尔爵士也找上了门来,且理由与俄罗斯的米罗万诺夫使团一样,是为了加深东、英两国间的贸易联系,这令蔡振国感到有些稀奇了。

    “请出口一些机械设备给我国吧?”威廉·坦普尔爵士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国已经正式退出了法兰西与联合省之间的战争,现在需要转而生产各类商品了,贵国的各类机床、刀头、五金工具、采煤设备、矿山机械、纯碱、染料及其他一些机械零部件,经久耐用,深受好评,所以请尽量出口吧。”

    “这些——不是一直都在出口吗?我们国家每年出口很多纺织零部件乃至整机到贵国的吧?五金工具、金属农具、纯碱等商品不是一直在出口么?我们国家没有禁止此类商品流入英格兰吧,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听说过政策有什么变化。”蔡振国有些茫然地说道:“贵国也一直在采购此类商品,难道是有什么新的不在采购名录里的商品需要申请?坦普尔爵士,其实是这样,虽然我国贸易部规定可以申请进口一些不在名录里的商品,但其实这种申请机制是不可以滥用的,而且通过率也极其低下,因此你们其实完全不必在这方面动脑筋,因为完全不值得。真的,信我的没错!”

    “真的不行吗?比如贵国最新式的工业刀头以及蒸汽机?”威廉·坦普尔爵士眨了眨眼睛,狡猾地笑了笑,说道:“真的很好用呢,大家都很喜欢。而且,我们国家也不是没有蒸汽机,只不过没有贵国的好罢了。其实,蒸汽机这东西,距离贵国发明已经有四十年了,距离为人所熟知也二十多年了,现在谁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都在花费精力与时间在研发。我们国家作为第一批在蒸汽机上投入资金的先行者,现在已经广泛应用在了矿山、船坞、农场、码头等场合,产生了很大的利益。目前,据我所知,希克斯家族、斯宾塞家族、汤普森家族都在投入巨资进行研发,国会也很关注,随时准备对他们施以援手。你看,大家都在争相投入资金进行改善,贵国再保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还不如趁着还值点钱的时候,将一些不那么敏感的技术出售,这不但能回笼大笔资金,还可以获得英格兰的友谊……”

    蔡振国听了心里一阵反胃,暗自寻思这英国人也太无耻了吧,这种狗屁话都能说得出口,看来不愧是海盗都能当贵族的国家,确实有一股不要脸的风范。不过刚才坦普尔爵士提到蒸汽机现在各国争相开始研发,确实也不是胡诌,而是实情。

    众所周知,东岸人将蒸汽机应用到了各个领域,并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这些欧洲人都看在眼里。并且,随着这些年东岸国力的日渐增强,影响力的逐步扩大,欧洲开始投入资金研究蒸汽机的个人、组织或国家也越来越多。比如在英格兰,最初其实也就莫里斯·汤普森一人在搞,还是从葡萄牙人那里买的二手技术,但就是在他持续不断地投入资金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搞出了两台原型机器,并经多次改进后成功应用到了纽卡斯尔的煤矿及威尔士铅矿的排水上面,效果还不错,至少比畜力抽水机要省钱多了。

    英格兰人取得了这样的成功,别的国家虽说没那么好的工业氛围和基础,但也一直在努力追赶,因为欧洲广泛流传着东岸之所以如此富裕就是因为应用蒸汽机的流言(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并不是什么谣言,而是实情),而且加装了蒸汽推进系统的东岸战舰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很多国家开始投资这种新事物,力争创造巨大的消息。

    在这些国家中,除了技术只比英格兰稍逊一筹的联合省外,法兰西和北德意志部分邦国大概是最努力的了,尤其是历来工业基础较好的北德意志地区、前汉萨同盟的加盟邦国,因为一直以来大量出口工业品到联合省而非常富裕,现在他们一旦决心研究蒸汽机的奥秘,那么只要资金到位,在技术基础较为不错的情况下,进步还是非常快的。

    法兰西则是另一种模式了。这个国家的政府比较重视工业和技术,从红衣主教黎塞留时代开始,政府就建立起了一系列的新式工厂,投入了大笔资金,力争追赶时代潮流,并给政府增添收入。当然后来因为经营和管理的原因,这些企业留存下来的不多,但技术的进步却是扎扎实实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后来到了马扎然时代,法国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改由政府与大商人一切合办,比如巴黎近郊大量的纺织工场、冶铁作坊、玻璃作坊等等,效果比第一次大大改善。不过这种模式,仍然极度依赖政府的大量投资,偏偏那个时候马扎然敛财有术,国家库藏却没几个大子,因此投资时断时续的,没有得到持续,再加上国际贸易竞争的激烈,技术低下的法国工业品很难竞争得过英格兰与北德意志的商品,因此经营困难之下又纷纷倒闭——当然,这一番折腾同样提高了一些行业的技术水平,其中包括马扎然时代末期建立起来的蒸汽机作坊。

    等到路易十四亲征之后,由于财政大臣柯尔贝尔的手段,法兰西国库再度变得充盈起来,国家主导的投资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头,其中自然包括曾经一度断炊、人员跑了一半的蒸汽机作坊了。东岸人虽然不知道法国人已经做到什么程度了,但想来是比英国人要差不少的,但无论如何,他们有个“人傻钱多”的国王投资,只要持续不断,蒸汽机这种技术要求不高的东西并不难被复制并利用起来。大不了,同样的输出功率,东岸人的蒸汽机造得和柜子一样大,我的蒸汽机和房子一样大罢了,不就是热效率低点么,完全能忍受!

    英格兰、法兰西、联合省、北德意志虽然搞出了不少蒸汽机样品,技术进步看起来非常不错,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东岸人就打算直接向他们输出此类技术了,即便他们要的也只是东岸早就淘汰的旧产品。毕竟,诸如纺织、印刷等行业的些许技术相比,蒸汽机技术过于核心、过于敏感,这是工业的基础、国家力量的源泉,还没人傻到敢向旧大陆扩散这类技术——开什么玩笑,我们东岸人向外扩散部分低等技术,是为了提高你们的生产力,以便更好地服务我们,不是让你们强大起来抢我们生意的!就如同后世欧美发达国家向第三世界转移技术、生产线一样,我们是需要你们生产更多的廉价商品来愉悦我们、服务我们、提高我们的生活品质,不是为了培养一个对手(当然玩脱了另说……)。

    因此,当这会坦普尔爵士提起蒸汽机的出口后,蔡振国立刻坐直了身体,摇头笑着回应道:“坦普尔爵士,您讲的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请恕我直言吧,我的朋友,我们国家短期内没有任何向外国出口蒸汽机及其附带技术的可能性,就连殖民地都很难得到,现在你明白了吧?不过,刚才您提到了‘收获英格兰的友谊’,这句话该怎么解释?难道是英格兰可以因此与东岸结盟吗?”

    “为什么不呢?”坦普尔爵士耸了耸肩,一脸真诚地看着蔡振国,问道:“难道华夏东岸共和国与英格兰王国之间存在着什么本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吗?我看不出来!虽然我们两国在一些工业商品之上存在着竞争关系,但这并不是不可以调和、不可以商量的,我们的主市场在波罗的海、在德意志、在法兰西,贵国的主要市场在意大利、在西班牙、在奥斯曼,完全可以划分各自的商业实力范围嘛,这并不困难!而且贵国一旦决定插手欧洲战事,那么英格兰将是一个极好的支点和桥头堡,我们可以轻易地为贵国的陆军和舰队提供食品、提供弹药、提供枪炮,而且还能武装一支数量可观的陆军及在北海享有声誉的海军舰队。这样的实力,比起贵国的盟友西班牙王国,如何?也请恕我直言,西班牙王国位于欧洲大陆之上,邻近法兰西这种大国,注定他们不可能在欧陆爆发大战的情况下独善其身,他们只会被动或主动卷入战争,消耗自己不多的实力,最后影响到贵国的战略部署。”

    “如果英格兰是贵国的盟友的话——”说到这里,威廉·坦普尔爵士凑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只要我们强大的海军没有失败,那么就没人能够把英格兰怎么样!在欧洲大陆,能够与英格兰海军一较长短的,只有联合省海军,但他们经常自顾不暇,深陷欧陆事物,长期来看并不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对手。况且,只要英格兰海军军费拨款充足,即便是德鲁伊特尔指挥的荷兰舰队,我们也能战而胜之。对这一点,我满怀信心,从不怀疑!”

    威廉·坦普尔一边说,蔡振国一边听,他自动忽略了坦普尔吹嘘英国海军战斗力的那一段话,不过对于他前面的观点,即英格兰是一个岛国,只要海军没有失败,国家就不会有事。这一点实在太重要了,历史上不知道帮英格兰挡了多少灾,省了多少事。可以说,只要英格兰人铁了心不插手欧洲大陆战争的话,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作壁上观,没人能够强迫他们参战,这一点确实是极大的优势。

    与之相比,西班牙的环境就太险恶了!隔壁的葡萄牙与其关系不睦,北方强邻法兰西觊觎着他在低地、德意志和意大利的领土,亲戚奥地利也无时不刻地想坑自己一把,国内的天主教氛围又浓厚,前任国王还自诩是整个天主教世界的君主,简直就是一不留神就会卷入到各种破事、烂事之中。东岸人与他们结盟,这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么?因此,从这个角度讲,威廉·坦普尔刚才说的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不过有道理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国家的大政方针是轻易能改的么?就算能改,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因此威廉·坦普尔是注定不会在蔡振国这里能够得到什么保证的。不过看起来他也不是很介意,完全就是顺手随便试探一番的样子,没有非要完成不可的意思在内。

    而英国人的这番来访也给蔡振国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如今欧洲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十年乃至更长时间之前制定的外交战略,现在是否仍然合时宜?是不是需要作出一些改变以迎合局势的变化?现在英格兰远离欧洲大陆的战争泥潭,工业生产能力又冠绝整个欧洲,联合省的许多资本家慑于法兰西的威胁,纷纷开始移民整个国家,给英格兰的工商业又注入了新的动力。这个国家的前途,确实是非常远大的,也是非常符合东岸盟友标准的,扶持起来的话对于控制旧大陆的局势非常管用。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英格兰愿意屈居人下吗?而且,在蔡振国这类二代中坚们看来,本土大多数的高官,对于英格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多余的歧视,完全是把它当做重要对手来看待的,这令蔡振国灯二代官员们颇为不解。要知道,在这些人看来,英格兰的潜力甚至远远没有法兰西、奥地利这些有着统一政权、人口和资金也比较充裕的国家大,他们的优势,也就是远离欧洲大陆的纷扰,并且工业生产能力较强罢了,但这并不是不可超越的。

    看来,政策的改变,还是得等到对英格兰抱以敌意的最后一个人走下权力舞台才可能了,不然这事情完全无解,就像今天威廉·坦普尔爵士来示好兼试探一样,蔡振国只能装没看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外交新局面(四)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万一法兰西军队击破西班牙主力,突入西班牙腹地呢?那样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另外,如同多利亚家族这类意大利北部的豪商巨贾们,对于法国人也一直是警惕万分的,生怕他们吞并了西班牙或北意大利,那样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毕竟,在目前这个年代,他们周旋在各个国家之间,相对自由,获得利益也非常多。不过若是被政治强权路易十四给统治了,那么他们可就要变成法兰西那些被随意敲诈、剥削的大商人们了,那样的下场,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因此,他在听了李晴的话后,立刻说道:“联合省免除了相当部分债务,其中很多已经折磨了西班牙人三十年之久了,每年运回的金银仅够偿付利益。这次联合省遇到极大危机,他们的政府通过公开发行债券的方式筹集了巨额资金,然后收购了很多债券,其中就包括了西班牙王国所欠下的。用钱让别的国家站到自己这一边进行战斗,本就是荷兰人最擅长的事情,西班牙王国竟然为了这些钱就一头扎进了更大的债务陷阱之中,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实在很费解。甚至,我怀疑这次做决定的完全是安娜王太后一个人,卡洛斯国王和唐胡安王子(此君是前国王的私生子,曾经在战争中击败过法国军队,腓力四世临死前紧急将其调回马德里,并承认了他王子的身份)根本没有发言权。”

    李晴听候笑了笑,没发表什么评论。不过在他看来,参加法荷战争的荷兰一方,其实是西班牙王国宫廷和枢密院的集体意志,而不是什么王太后这种人能一手遮天做出决定的,虽然卡洛斯二世国王确实是个傀儡,而唐胡安王子也没什么发言权。

    西班牙人说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找准自己的定位、摆正自己的位置,内心中仍然幻想自己是大国、强国,不肯踏踏实实发展农业、工业和商业,苦练好内功,经营好自家仍然堪称庞大的殖民地,而是想方设法想恢复过往的荣光,这何其不智也。

    不过西班牙人执意要犯傻,东岸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遗产战争才过去几年啊,西班牙人就又上赶着给法国人送夺取南尼德兰的借口了,对付这种傻逼,确实你再怎么帮扶都不管用的,现在东岸人该考虑的,还是该怎么替西班牙人善后,以及看看是否能够在这次战争中捞取足够的好处,这才是正经事。

    因此,在与保罗·多利亚略略吐槽了下西班牙王国的战略后,他们很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论起了西地中海的商业事务。按照东岸人的规划,地中海是需要重点经营的商贸圈,其中西地中海的市场主要交由熱那亚商人来代理,以利用他们现成的销售网络和银行结算体系。这个市场大致包括法国南部、西班牙、意大利南部以及目前熱那亚人正在发力开发的摩洛哥市场,体量还是相当不小的,每年都能为东岸的工商业体系带回大量的利润。

    而在东地中海,东岸人已经决定交由威尼斯商人代理,同样利用的是他们在当地深厚的人脉和影响力,主要包括意大利中北部富饶地区、奥地利及奥斯曼部分地区,体量和市场容量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及西地中海,但也相当不小了,且增长潜力看起来颇大,未来一旦威尼斯人理顺了诸多关系,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至于说奥斯曼的大部分地区及黑海一带的市场,要么是东岸自营、要么是交由当地的代理商经营,就没这两家什么事了,除了他们每年要从克里米亚汗国及奥斯曼的埃及进口大量小麦、黑麦等农产品以外。

    基本上来说,这样的划分,能够恰到好处地让几百年来一直纵横地中海商贸圈的意大利人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不断扩大、巩固既有市场,同时也让东岸人自己保留了一个拥有庞大人口的国家的市场,同时也在通过商贸联系,维持了自己相当的影响力,为国家大战略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熱那亚人这次找上李晴,主要是想在开拓摩洛哥王国市场时,请求东岸方面予以协助。李晴在仔细听闻了熱那亚人的请求后,也爽快地同意了,表示一定会全力协助。毕竟,人家熱那亚人在外面“跑销售”也不容易,东岸这种“制造商”提供帮助也是应有之义,不就是从佛得角群岛派些军舰与熱那亚人一起“访问”摩洛哥嘛,多简单的事!

    在谈完了这些商业方面的事情后,李晴又在农庄里住了几天,并与多利亚家族的年轻人一起,在郊外进行了打猎活动,一直到6月15日,他才在随从的护卫下返回了加的斯港。而这个时候,一艘从伦敦驶来的商船给他带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就是法兰西王国的蒙特斯潘侯爵。

    蒙特斯潘侯爵现在真的是春风得意了,他老婆法朗苏丝成了路易十四的情妇,本来被绿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因为路易十四又给了他几个肥缺职位,因此他当然就很轻易地选择原谅自己的老婆了(当然现在已经离婚了,证书还是路易十四亲笔签发的)。前次在联合省,他就曾经与东岸人有过试探性的接触,这次因为法荷战争迁延日久的关系,他又被路易十四派了出来,一路追到加的斯港(鉴于西班牙与法兰西已是敌对关系,他只能借助战争中立国英格兰的船只来到西班牙了),为了就是试探东岸共和国如今的态度。

    众所周知,因为东岸雇佣军在海牙做下的“好事”,现在东岸与联合省关系一落千丈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所熟知,一直密切关注着局势发展的法国人自然也不例外了。这不,因为敌人越来越多——联合省、西班牙、勃兰登堡-普鲁士、奥地利等加起来几十万军队,而自己的盟友明斯特、科隆主教国又相继宣布退出了战争,瑞典也被拖在了波罗的海——财政来源越来越枯竭,有些焦虑的路易十四竟然也想到了东岸人!这次蒙特斯潘侯爵秘密来到加的斯会见李晴,就是为了看看两国间有没有结盟的可能性的。

    李晴在了解了对方的来意后,先是有些愕然,随后又释然了,其实这都很正常,两个国家今天闹翻明天和好后天结盟大后天再开战的事情,对欧洲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路易十四见东岸与联合省关系搞得很僵,派人来试探性接触拉拢,也是寻常之事,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东岸如今的影响力大大增强了嘛!

    李晴对于与法兰西王国改善关系、加强商贸联系很感兴趣,但对于结成军事同盟,却表示性质缺缺,因为东岸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蒙特斯潘侯爵对此自然是比较失望的,但他来之前也有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显得特别沮丧,只是一个劲地请李晴再考虑考虑,不必急着做出答复,过一阵子他可能还会再过来,届时双方完全可以再谈。

    法国人这个态度,李晴真是有些无语了,同时也有些暗爽,这隔岸观火的感觉确实是爽啊,后世一战、二战时美帝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外交新局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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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的铁蹄声渐渐远去,马拉提站在哈吉港城内一座非常气派的三层小楼楼顶,看着远方大群骑兵缓缓离去。这是克里米亚汗国的一支骑兵部队,刚刚从乌克兰返回,押解了大概一万三千余名波兰男女(没有老人,但有幼童,这是东岸人的要求)来到哈吉港交割。

    东岸人交割给他们的不是金钱——事实上克里米亚的草原人也不需要金钱,他们国家的财政体系相当混乱,目前已在东岸人的劝说下,雇佣了上百名来自东岸、熱那*亚和威尼斯的财会人员帮助其建立体系,货币暂时使用东岸元——而是大量的战争物资、药品、日用品以及奢侈品,如茶叶、香料、咖啡等等。

    两国间的这种物物贸易一直以来都是主流,你东岸人的哈吉港商站给格莱大汗讲什么汇票、支票、保险、路货,那纯粹是对牛弹琴,也没必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了,不用搞得太复杂,那样大家都不方便。

    当货物一样收回来的波兰奴隶被集中关押在城外的营地(或者说监狱更加准确)内进行卫生检疫、间谍甄别等工作,哈吉港目前有一支人数上千的雇佣军,以流亡哥萨克、退役奥斯曼帝国士兵和鞑靼牧民组成,除了维护城市的日常秩序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守营地了,毕竟一两万人关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总是一件危险性不小的事情。

    “从这个月开始,给哈吉守备队全体1049名官兵加发津贴两元,让小伙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以前他们闲逛、打牌、斗殴什么的我不管,但现在‘货物’到了,就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否则我的刀也是会杀人的。”马拉提朝身后两名随从说道。

    随从也都是在商站内工作多年的老人了,对这里的一应大小情况熟悉无比,因此立刻点头称是,表示后面会照办的。马拉提见状安了心,然后便让随从搬来了一大摞文件放在桌子上,他打算就着黑海夏日宜人的阳光,现场办起公来。

    他先是飞快地处理完了商务、外交方面的文件,这些基本都是商站内的技术性官僚们拣选批注过了,他现在只需再审核一遍,无误的话直接签发下去让人执行即可。如今东岸商品行销第聂伯河、多瑙河(顿河贸易之前由于东、俄关系紧张而被关闭了),故哈吉港商站的现金流量极为可观,财物状况上佳,以至于每年都可以划拨出一大笔资金到奥斯曼帝国,支持正在断断续续修建着的苏伊士轻轨项目。

    马拉提在兵团堡学习多年,对这些东西也是驾轻就熟了,因此一目十行地审核、签发完了一堆文件后,让下属将这些全部搬走,又换了一摞情报文件过来(东岸商站站长一般都是身兼多职的,外交、商务、情报工作都要管)。在这个时候,他看得就比较仔细了,正所谓情报工作无小事,马虎大意是要出人命的——当年派人深入里海一带联络斯捷潘·拉辛的事情,就牺牲了很多优秀的东岸情报人员,其中甚至还包括多名兵团堡培养了十年的情报官员,损失极为惨痛,且最后还惹得俄国大怒,中断了两国关系。马拉提作为当事人,对此自然是记忆犹新的,要知道他当时为这事还吃了一个处分呢,目前这个商站站长的职位也只是代理,示始终无法扶正。

    最上头一份文件就令马拉提轻轻皱起了眉头。这其实是一份报告,由自己的秘书起草,马拉提本人也全程参与了,因此他很快地扫完一遍后,便轻轻靠在椅背上,点了个烟斗,仔仔细细地思考了起来。

    这是一份有关东乌克兰(即俄属乌克兰)的报告,其中涉及到了目前东乌克兰盖特曼伊万·萨莫伊洛维奇,因此密级非常高,只有马拉提及其秘书聊聊三五人经手。众所周知,东乌克兰自从上一任盖特曼与俄国签署了屈辱的投靠协议——内容大致包括乌克兰大城市置于俄军监控之下、沙皇的官员向乌克兰人征税、东乌克兰从此没有权力与外国进行交往、盖特曼的推举必须在沙皇使节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新当选的盖特曼必须亲自前往莫斯科接受批准、乌克兰东正教方面的都主教由莫斯科方面任命等等——东乌克兰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一个有着独立主权的国家,已经完全是俄罗斯的附庸和保护国,甚至还犹有过之。

    因此,除了那位已经被多罗申科率军击毙的前俄属乌克兰盖特曼之外(此君跪舔俄国,因此沙皇赏了他贵族爵位,还将多尔戈鲁基公爵的女儿嫁给了他),但凡有点良知的东乌克兰领导人,都对这种被俄罗斯严密控制的感觉很不满,因此一直寻求着改变。

    但考虑到敌我力量的悬殊,这种改变单靠东乌克兰三万余哥萨克官兵们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寻求外部力量的支持,比如克里米亚鞑靼人、波兰人、奥斯曼人乃至近年来在黑海一带逐渐有了些名气的东岸人。这不,现任东乌克兰盖特曼萨莫伊洛维奇就秘密遣使来到了哈吉港,与东岸方面进行了一番试探性接触,虽然看起来双方还没有达成什么突破性的东西,但这种接触本身就是开了历史先河了,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对于伊万·萨莫伊洛维奇这个人,东岸方面之前也是下过一番苦功进行调查的。此人是东乌克兰那群大老粗军官中难得的文化人,出身于司祭家庭的他接受过不错的教育,曾经就读于基辅学院,见多识广。

    此君在当上东乌克兰的盖特曼后,直到自己资历不如很多哥萨克团长老,因此非常注重拉拢上层哥萨克军官。平时决断什么事情,基本都会召开所谓的“长官拉达”,即与诸位哥萨克老资格的团长们一起讨论。此外,他还建立了一所名为“军队兄弟武备学校”的教育机构,将上层哥萨克的子侄们送进去学习,渐渐形成了一个青年军官团体,然后替补他们父辈空缺出来的各级职务,这样就等于将哥萨克的各级官职变成了世袭,而不再是由下层哥萨克们推举,这项措施自然会惹得一些下层哥萨克不满,但却极大拉拢了上层哥萨克军官,进而使得他萨莫伊洛维奇的位置愈发稳固了起来。

    等到现在,这个青年军官团体的成员们基本已经成了萨莫伊洛维奇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们来操办,盖特曼的权势至此终于达到了顶峰,上层反对者寥寥(如果没有外部势力介入的话),萨莫伊洛维奇做成了前面几任盖特曼都没能完成的壮举。

    而这人哪,一旦威福自用,享受了权力的妙处,自然就舍不得放下了。萨莫伊洛维奇深知东乌克兰现在独立性日益降低,几乎成了莫斯科操纵的傀儡,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与沙皇的关系,但同时也适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性格,为东乌克兰争取到了一些权益,恢复了一点自治地位,比如把近些年又扩大了驻军范围的俄罗斯军队赶回了最初的几座城市之中,即只允许在切尔尼戈夫、涅任、佩列斯拉夫、奥斯乔尔以及基辅(基辅目前尚控制在西乌克兰手中)五座城市驻扎,这里的俄罗斯军政长官只能指挥军队,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税收也上缴盖特曼财政。

    俄罗斯人兴许是害怕东乌克兰的哥萨克们一怒之下叛逃到波兰或奥斯曼一边,因此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个请求,但心里肯定是不愉快的。而萨莫伊洛维奇也洞悉了这一点,后面也定期去莫斯科觐见沙皇,上供的财货也从不拖延,可谓是恭顺已极,这令莫斯科稍稍解了些怨气,继续对这位“稍稍有些性格”的盖特曼表示信任。

    萨莫伊洛维奇之所以摆出这种低姿态,除了俄罗斯人实力强大,东乌克兰实力弱小之外(俄罗斯要求裁撤了大部分军队,只准保留三万哥萨克),更大的还是想借助俄罗斯军队的力量,一统整个东西乌克兰,做那整个乌克兰的盖特曼!是的,没错,这就是萨莫伊洛维奇的梦想!人若是没有梦想,那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萨莫伊洛维奇也是有些一统整个乌克兰大平原的雄兴壮志的,为此使出各种手段、借助各种力量也在所不惜!

    当然了,作为出生入死多年的哥萨克老油条,萨莫伊洛维奇也不会天真到把希望寄托在一家身上。那么,提前与贝克奇萨莱的格莱大汗、与伊斯坦布尔的穆罕默德苏丹以及哈吉港的东岸人进行联系,也就是应有之意了!这次他派遣了几名心腹军官,携带密信联系了哈吉港的马拉提,就是为了与东岸方面混个脸熟,为以后万一需要帮忙打好基础。基于这种考虑,马拉提就有理由推断,这个萨莫伊洛维奇一定也派出过密使瞒着俄国大臣面见过土耳其人、克里米亚人。

    还真是胆大包天的哥萨克啊!想通此节,马拉提轻笑一声,突出了一口烟圈。他现在突然又想起了萨莫伊洛维奇最大的对手多罗申科,西乌克兰哥萨克的盖特曼。这个九年前刚刚就任西岸乌克兰哥萨克盖特曼的家伙,同样有着一统整个乌克兰的愿望,但驻扎在奇吉林(也是多罗申科的故乡)、白采尔科维、科尔孙等地的波兰驻军并不支持他的想法,因此多罗申科本人也是非常憋闷的,最后不得不铤而走险,寻求波兰之外的外部势力帮忙——他有理由这么做,当1668年8月他率军渡过第聂伯河,击败东乌克兰盖特曼,一统东西乌克兰时,波兰军队居然向他发起了进攻,迫使他率军回援,统一的乌克兰只持续了短短的八个月便再度分成了两半,由此可见他多么恨波兰人了!

    所以彼得罗·多罗申科义无反顾地暗中臣服了土耳其苏丹,寻求他的力量来摆脱波兰人的统治。他的努力在1672年时取得了成果,奥斯曼土耳其的大维齐科普鲁卢决心攻打波兰,西岸哥萨克们大为振奋,拣选了数万人伴随奥斯曼大军出击(其中2万人是直属于多罗申科的精锐好手),此战土耳其出兵10万、鞑靼人出兵5万、西岸哥萨克出兵4-5万,几乎20万大军横扫了整个波兰南部,扬·索别斯基、哈年科、卢热茨基等人连吃败仗,几乎全军覆没,不得不逃到西部去避风头。

    此战过后,波兰人割让波多利亚、支付土耳其巨额赔款、承认西乌克兰为独立国家,多罗申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目标,即摆脱波兰人的统治。而与萨莫伊洛维奇相似,这个多罗申科也注意到了这些年在黑海一带越来越活跃的东岸人,因此也派员来到了哈吉港,与东岸人进行了一连串的接触。

    马拉提当时就面见过这位盖特曼的部下,布拉茨拉夫团的团长,一位久经沙场的哥萨克老将。在会面中,这位团长直言不讳地询问,能否通过第聂伯河进口一批东岸军械,以改善多罗申科麾下数万人马的装备水平,为此他们可以用查抄的境内波兰地主、农民、军官、商人、神职人员的财产来支付货款。甚至于,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他们也可以将那些波兰人全数逮捕,与手头的波兰俘虏士兵一起,送到东岸人这里,抵充一部分货款,当时就惊得马拉提差点合不拢嘴,这年头咋这么多人贩子都开始为咱们大东岸搜罗人口了呢?

    而对于多罗申科的这种贸易请求,马拉提在略做思索之后也同意了,但他表示多罗申科最好能够“搞定”鞑靼人的大汗,不然这批货总要经过克里米亚的地盘的,难保不会出事。多罗申科的人对此胸有成竹,表示东岸人只要答应展开贸易,那么他们有办法让鞑靼人同意这事,说起来两国目前同为土耳其苏丹的属国,历史上也分分合合,关系很复杂,并不完全是什么敌对关系。

    多罗申科上门请求做生意,萨莫伊洛维奇也遣心腹过来打前站,两位乌克兰盖特曼都如此给力,这令马拉提还是颇为兴奋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此做出一番成绩,将贸易扩展到第聂伯河深处的同时,也对整个乌克兰平原上的各路政治势力产生一定的影响力,进而为东岸的战略利益服务。

    只可惜啊,无论是东乌克兰还是西乌克兰,如今都没有出海口,联系他们只能通过第聂伯河,这中间隔了个克里米亚汗国,颇不方便。不过一切都慢慢来吧,听说扬·索别斯基这个人已经当上了波兰的国王(这种连鞑靼人和哥萨克都打不过的家伙都能当上国王,说实话马拉提很怀疑波兰人的水平……),正在重整旗鼓,要收复失地,奥斯曼帝国又紧张了起来,动员了许多大军,打算开往波多利亚,与波兰人决一死战,这中间有着太多可供东岸人操作的空间了。

    甚至于,他都打算通过第聂伯河深入去一下西乌克兰,看看当地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机会。要知道,本土据说因为出口商品困难,目前在大搞基建、扩大内需,需要海量的非国民劳动力来填坑,已经下了两封文件给伊斯坦布尔使馆及哈吉商站了。说起来这场重燃的战火,来得还真是时候呢,搞不好东乌克兰的哥萨克们也会蠢蠢欲动呢,东岸人大概又要迎来大丰收的季节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基建(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一瘸一拐的高进忠押着二十大车面粉来到了这段工地上,与交通部建设一局某施工队的队长进行着交割。

    这是一笔大生意,即便对已经将生意扩展到整个前南鸭子湖地区——这个地区已在1674年底正式撤销编制,地区行署被召回,办公人员则被分流至各县安置,至此执委会手中直辖的县份已经多达24个,计一百二十余万人口——的兔子洞面粉厂来说,这仍然是一笔不小的生意,因为这个项目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该项目大名是什么高进忠没弄清楚,只知道是将东葡战争期间开建的北方铁路继续向北延伸至乌江南岸,正对着江北地区团城县的安远乡——团城县成立于1674年年中,下辖团城镇、即丘乡、盖冶乡和颛臾乡,一共四个定居点,差不多一万人口,是全国第106个县;与之一同成立的,还有下辖琅琊镇、安远乡、安平乡和城阳乡的琅琊县(第107县);下辖平邑镇、岱北乡、东武乡、马村乡(位于后世维代拉小镇附近)和好义乡(位于后世库里迪巴努斯小镇附近)五个定居点的平邑县(第108县);下辖土门镇(位于后世拉热斯小城附近)、龙德乡、桥沟乡(位于后世圣若阿金小镇附近)、水泉乡(位于后世邦雷迪鲁小镇附近)和南河乡(位于后世南河镇附近)共五个定居点的土门县(第109县);下辖临潭镇、汤泉乡、安次乡、义泉乡和石龙乡的临潭县(第110县);下辖武德镇、良乡乡、怀戎乡的武德县(第111县);下辖宁边镇、安边乡、灵丘乡、平舒乡和广昌乡五个定居点的宁边县(第112县);下辖昌化镇、定川乡、周罗乡、龙池乡和淳良乡在内的昌化县(第113县)。

    一口气成立了八个县,涉及两个地区(临潭、武德、宁边、昌化四县属于新成立的宁昌地区行署管理),在近年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大手笔了。虽然这和上述定居点建立日久、人口渐多有关,但执委会投入巨资建设地方的决心也相当明显,这从上述两个地区行署、八个县得到了大量的政府项目就能看得出来,北方铁路北延伸线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这个北方铁路,始建于东葡战争期间,当时是为了给定军山脉一带转运物资和人员而修建,起点位于富饶的北方工业中心平安县,终点位于今定军县、盛隆县一带,在战争期间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旨在结束两国间敌对状态的东葡《巴勒莫和约》签订后,这条铁路得到的投资就越来越少,以至于最后趋近于无。不过陆军部和地方政府却有些不甘心,他们在中央铁路公司的帮助下,又挣扎着将铁路向北延伸到了兴国镇,此后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就这样,由于铁路投资的退潮,北方铁路就这样一直半死不活地挺着,慢慢转运着保定地区与定军山脉以南的物资,每年几乎都要亏损不少——事实上东岸国内的铁路就没多少是盈利的,除南锥铁路、青梅铁路这两条黄金线路外,西北铁路也只在数年前堪堪摆脱亏损的泥淖,有了一些盈利,算是走上了循环造血的良性轨道。但除了他们之外,西南铁路、北方铁路、伊南铁路全都是亏损的,每年所得的运费根本不足以支持机车和线路的维护、人员的薪资。要不是靠有线电报系统补贴一点的话,这三条铁路大概都可以申请破产了,因为常年入不敷出,也确实没有意思。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东岸政府大幅度削减在铁路方面的投资,除资金紧张、技术更新换代快之外,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投了赔钱了!不过到了今天,在国外市场需求因为政治因素而大幅度滑坡的时候,东岸政府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可能到来的令人不安的经济困局。

    毋庸讳言,这一届东岸政府的领导人其执政水平是很平庸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合格的。但他们好歹来自后世,知道在出口不振、生产过剩的情况下,该用哪些手段应对——这些人在多次开会讨论之后,打算采取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在国内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大型基建项目,以带动经济的发展。

    这些项目名目繁多,既有海军部报上来的海陵港军事基地的扩建、沿海炮台的统一修缮和改建两个项目,也有农业部报上来的河间防洪大堤及水利灌溉系统的二期投资(不如原本的五十年投资计划冲突),当然更少不了基建大户交通部报上来的一箩筐的项目了。

    这些项目若搁在以往,还有的和上头扯皮呢,批准的可能性也不是很高。不过在特殊形式的现在,执委会、政务院却显得非常“豪爽”,基本都批准了,只要你的计划不是做得实在太差或有明显的漏洞。

    北方铁路计划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财政部在西湖债券市场公开发行十年期北方铁路建设债券,募得资金七十万元,然后又动用了国库内部分黄金储备及交通彩票的部分资金,投入到了北方铁路的修建之中。而这样的投资行为,自然也得到了北方铁路原本的股东陆军部、中央铁路公司、保定地区行署、定军县、盛隆县的欢迎,因为这条铁路延伸得长了,对他们也是很有好处的,而且有人来帮着分担亏损的风险,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北方铁路的延长于今年上半年正式开工,北边计划一直延伸到乌江之畔,南边打算纵贯南、北鸭子湖地区六个县,与西北铁路在梅洛镇车站交汇,规模相当庞大,所需的资金也不在少数,据悉目前还在四处筹集之中,但先期工作却已经可以开始做了。

    而为了修建这些铁路(包括为了运输建材、铁轨、食品等物资而修建的临时公路),除了必不可少的资金外,东岸政府也想办法调集了大量的劳动力来参与建设。这些劳动力有铁路途径及附近的一些县乡的居民,但数量更多的还是弄来的大量的非国民劳务工——托了波土战争的福,这两年东岸人用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买到了大量的波兰男女老少。这些主要来自其东南部波多利亚地区的波兰人,基本以家庭为单位,在大量东岸民兵的驱使下,带着上头发下来的工具,克服各类艰难困苦,开始了铁路地基的平整工作。

    陌生的环境、繁重的劳役以及粗暴的管理,这些都使得波兰劳务工的情绪非常低落,因工受伤或死亡的人几乎每天都能听闻好多起,再加上民兵们三不五时地公开吊死一些被抓获的逃亡劳务工,整个铁路建设工地上的气氛非常凝重,就像一座没有爆发的沉默火山一样。而为了降低波兰劳务工心中的不满情绪,提高他们的劳动效率,上头也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们提高了一些待遇,即采购了很多腌牛肉、咸鱼、面粉和啤酒分发给他们,令这些波兰人大为惊讶的同时,态度确实也积极了一点。

    高进忠、阿涅利等人经营的兔子洞面粉厂如今已经是知名的全国性企业了,在镇海、平安、昌化、东方、铁岭、大兴等县,与当地一些实力派投资者合作,开设了许多家机器制粉厂,以便就近生产面粉,抢占市场。

    这次他们送到兴国县这边来的面粉就是在平安县郊外的合资分厂里生产的,然后通过奔驰在北方铁路上的拉普拉塔之星列车运到了兴国县车站,最后通过雇佣来的大车送到了地头上,交给这里的项目管理方。

    如今正在与他交割的交建一局的某施工队队长,说起来也是高进忠的战友了,当年曾在一个连里服过役,只不过后来高某人因伤退役,此君又继续厮混了几年,才被安排到了交建一局担任施工队队长。

    因此,有这点“香火情分”在,这生意自然就好做多了。这不,在交割完这批面粉之后,高进忠与这位姓刘的队长躲到了一边抽烟,顺便聊会天。

    “我离开部队后就到了交通部下辖的建筑队干活了。”刘队长抽了一口新库尔兰进口烟丝,一脸满足地说道:“当时队里还有很多印第安人、黑人劳务工呢,但现在真的已经不剩几个了,满打满算百十人吧,不到当初五分之一。印第安人不耐重活,基本都累死了,尤其是那些来自巴西的图皮人;黑人的适应性很强,干活也还算可以,但受限于政策,这些人都干不长,少则五年、多则七年,就必须要集中送往北美的自由邦,这可烦人了。”

    “现在这些分下来的波兰人也是个赔钱货。和那些黑人一样,只要干满五年就可以获得自由,区别是黑人只能去自由邦,而波兰人转正后可以赖在东岸本土申请国籍和土地,前提是他们会一些简单的汉语日常会话。”刘队长说道:“也就是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目前我队里的这些人未来都可能会转正为正式国民,这意味着施工队伍的人员变动还是很大,这可真是糟糕。”

    “波兰人,我听说都是低价获取的,想要多少有多少,克里米亚汗国与奥斯曼帝国这些虎狼国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洗劫人口的机会的,因此这些人当真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既然可惜他们以后会走人,那么现在就好好安排活计给他们就行了,这种牲口一样的旧大陆农奴,不值得怜惜。”高进忠满不在乎地说道。常年看报纸的他,对于如今正在发生着的波土战争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而且也能猜得出来买的这些波兰人没花费什么钱,毕竟量大便宜嘛。

    不过这次执委会的大手笔仍然令他有些震撼。听说如今不光北方铁路沿线在搞,很多地方都在上马各种各样的项目,且基本都是基建项目,资金来源则是中央、地区和县三级政府,其中中央投入占大头,这从市场上一批又一批的建设债券就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这次中央政府是大举借债来完成这些铁路、公路、码头、基地、水利设施的建设的,金额之大令人难以想象,由此便足见政府的气魄。高进忠好歹也是很多年的商务人士了,他敏锐地观察到,自从政府的这些基建项目出炉便陆续付诸实施后,原本因为对荷贸易停顿而较为困难的沿海工业县份的经济,又再度出现了令人欣喜的转机——大量劳动工具、日用品、食品、药品的需求被催生出来,那些原本已经停工或半停工的作坊们顿时又忙碌了起来,开始生产各色各样的商品,投入市场赚取利润。

    不过高进忠对此也有些隐忧,觉得这种借钱建设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一是可能会推高已经稳定多年的物价水平——这一点已经显露出一些苗头了,某些与建设相关的商品的价格已经有了小幅度上涨,并且开始慢慢蔓延到其他方面——二也可能因为投入不足而导致很多半拉子工程,白白浪费了前面的投入。

    而且,这种经济模式真的是可持续性的吗?高进忠摇了摇头,国内市场的资金存量是有限的,这些年很多人将钱投到了海外殖民地、投到了自由邦、投到了新库尔兰以及太平洋一侧的智利谷地,本土核心市场虽然通过出口工业品回流了相当一部分资金,但金钱大量外流也是事实,因此政府到底能够借道多少钱也是个疑问。

    另外高进忠有些担忧的就是,为了搞这些项目而背负上沉重的债务负担,真的值得吗?以后该怎么偿还这些债务?或许本届政府不用担心(大部分债券都是十年期、十五年期、二十年期的),但挖坑给下届、下下届政府真的好么?

    当然了,以上这些高级问题都是留给高级人来解决的,他高进忠不过是一家食品企业的合伙人罢了,还没资格操心这些国家大事。他最现实的,还是趁着目前的基建狂潮,好好经营自家的企业,看看能不能借助这次东风,更上一层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基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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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怜见,终于分到一点项目了。”1675年7月20日,北宁地区行署专员徐宇站在铁特河北岸,眺望着南岸正在大兴土木的工地,感慨地说道。

    这里是高郭县,全国第114个县,上个月刚成立,下辖高郭镇、言符乡、长丰乡、任丰乡、阿陵乡五个乡镇,人口约八千上下,在北宁地区不能算是什么小县,甚至超过了比其设立还早的其他几个县份,比如下都、密云、延庆、方城、博望五县——后两者是今年新设立的,其中方城县下辖方城镇、孔山乡、五公乡、独树乡(后世锡凯拉坎波斯小镇附近)四个定居点,是全国第115个县;博望县下辖博望镇(后世马里利亚小城附近)、茶庵乡(位于后世佩纳波利斯小城附近)、浅山乡(位于后世蓬加伊小镇附近)、广阳乡(后世阿西斯小镇附近)四个定居点,是全国第116个县。

    高郭县有一个位于巴拉那河沿岸的码头,虽然吞吐能力不是很强,但也能从南方转运很多关键的物资了。这些物资从拉普拉塔河畔的核心本土起运出发,逆着巴拉那河北上抵达伊瓜苏港,然后卸货,通过伊南铁路北运至南胜县火车站,然后再装船继续北运,直至抵达高郭县码头为止。

    在这段漫长的旅程中,前面的还好,下了伊南铁路的一段简直就是鬼门关:浅滩、激流、暗礁无处不在,有些地方甚至落差还比较大,经常发生船毁人亡的事故,搞得这段目前只有国营内河运输公司在运营,且班次也不多,其他私营的运输公司全都把这里视为畏途。

    更麻烦的是,航道中经常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瀑布,这就让人非常为难了。毕竟船不是飞机,没法一跃跳上瀑布顶部的河床,没办法之下,只能分段运输了,而这又进一步降低了运输的效率,增加了运输成本,让人无奈不已。

    不过,即便在外人看来这条河流有着种种的不便之处,但对于沿岸地区的很多百姓们来说,仍然是事关生活的重要水道,毕竟这是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桥梁了,陆地运输实在成本太大,且目前也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延伸到南方。

    因此,这些河间、北宁地区多个县联合申请了对巴拉那河上游抵达进行清淤疏浚的项目,而政务院对此也做出了积极的回应:他们从交通彩票的销售额中调拨了三十万元资金,又以交通部运河事务处的名义从拉普拉塔银行那里获取了二十万元的十年期低息贷款,作为“巴拉那河上游航道综合整治工程一期”的专用资金。

    以上只是钱的方面,在物资、工具和人员方面,政务院也责成运河事务处做出了最大的努力。首先自然是“超过三千名”波兰裔非国民劳务工了,因为当地垦荒人口不算很多,且交通也不是特别便利(这使得跨境劳动成本很高),因此急需从外界输入劳动力,故三千名波兰人、一千名南非科萨黑人组成的劳动大军便适时输送到了此处,充当起了修建河堤(丰水期时河水经常泛滥)、疏浚航道的主力。

    其次,工具、技术方面也做到了极致,基本上这些年新出的技术和机器,运输事务处都想办法进行了采购或借用,以求提高劳动效率。比如,考虑到巴拉那河上游比降较大,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瀑布,这次运输事务处打算在这段流域兴建一种新事物:升船机。

    毫无疑问,升船机的雏形是曾经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的,不过那都是利用人力或畜力硬推的,效率低下,推的其实也都是小木船,意义不大。而东岸人打算在巴拉那河上游安装、修建的升船机,都是使用蒸汽动力的大型机械化设备,可以通过轨道将满载货物的小吨位蒸汽小火轮推到顶部的船闸之内。

    详细点说,就是当船只开进底部拦水坝内的时候,若拦水坝内空着,船只就停在一辆停在轨道起点位置的轨道车上,然后被缆绳沿着钢轨慢慢拉上顶部的河道内,然后继续向前航行。而当船只从高处向下航行时,则将低处的拦水坝的闸门打开,然后让船只在重力的作用下,沿着钢轨缓缓滑落下去(中途可以通过制动系统来控制),最后稳稳地落在拦水坝内的水面上,成功漂浮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这种升船机必须配合船闸一起使用,加上蒸汽动力系统、滑落轨道等等,建设成本还是相当高的。也幸好巴拉那河上游的瀑布普遍都是很小的瀑布,落差不算太大,因此节省了不少建设成本,这令运河事务处当初来踏勘的工程师们松了一口大气。

    当然了,即便这里的瀑布落差比想象的要大,考虑到巴拉那河的重要性,执委会其实最终仍会批准修建升船机和船闸的,因为这是一劳永逸的投资,修建完成后,除了每年固定的维护费用外,就无需再投入别的什么了,却能够极大造福河道沿岸的人民,取得还算不错的经济效益,且这种效益会沿着沿岸经济的开发程度和人口的增多而越来越丰厚。

    另外一点不得不说的就是,鉴于东岸目前的技术力量和施工队伍的经验、素质,首批建造的升船机和船闸都不会太大、“太冒险”,因此能够通航的船只吨位也是有讲究的:按照目前交通部运河事务处给出的初步指导意见,那就是最好选用载重、自重都比较低的船只,即最好选用之前已经被淘汰的35吨级内河小火轮。

    他们解释说,35吨级的内河小火轮,其装载的货物(35吨)、船只自重及轨道车(含钢质托架)加起来的总重,差不多刚好在接近一百吨的样子,对设计中的升船机、船闸来说刚好够用。言下之意,船只再大、再重的话,往下落的时候可能问题不大,但往上拉的时候安全系数可能就不太高了,容易出事,因此他们建议还是选用小一些的船只。

    对于运河事务处给出的这个建议,内河运输部门的诸君也是无力吐槽,只能行文三大船厂,请他们去故纸堆里翻翻,将以前那种已经被淘汰的35吨级汽船的图纸找出来,然后修改下设计,重新搞出一款新的船型出来,以适应巴拉那河上游的实际情况。对此,位于镇海县的现代特种船舶厂已经给出了回应,说将在六个月内设计出全新的35吨级汽船并应用到巴拉那河航运,以支持那边的建设行动。

    当然以上全都是远景规划,在近期的话,还是得靠着国营内河运输公司那些勇敢无畏、经验丰富的船长们用旧船将物资从下游运上来。至于说中途频繁装卸货物所导致的成本暴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交通条件就这样呢?

    “现在交通运输还不够通畅,内河运输公司也只能有选择性地运输一些紧俏的物资过来。对于那些大宗的东西,最好还是在本地量产,不然的话,根本没得补充。”徐宇在哗啦啦流淌着的铁特河畔慢慢踱步,说道:“所以我们要来了一个大型砖瓦轮窑项目、一个水泥窑项目、一个石灰窑项目、一个木材加工厂项目,本地还要自筹资金和劳力,建一个伐木营地、一个沙场和一个石子场。只有这些项目搞好了,后面的建设才能快起来啊!不然的话,从下游千辛万苦运来的物资都没地方放、拓荒移民都没地方住,这怎么行!”

    其实,这次执委会发了狠,在国内大搞基建项目缓解经济困难,其实也是有侧重的,那就是重点都投向了开发程度较低或干脆还没怎么开发的地方,其中包括公路、铁路、运河、码头、建材和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之所以如此,其实还是指望通过投资这些蛮荒地带、空白国土,将目前的经济系统维持下去,而等到五年十年过后,当这些接受了大笔投资的蛮荒地带也渐渐走上正轨时,新的需求自然就被制造出来了,东岸也就成功渡过了一次经济危机。

    说到底,就是在外部市场因为种种因素疲软不振的情况下,通过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在新老国土上大笔砸钱、不断移民,制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和新的商品需求,以消化国内目前看来有些过剩的产能。

    这种做法,说白了就是之前所提到过的扩大内需。扩大内需其实有很多种做法,但在东岸如今的国情下,指望忽悠老区的居民拿出自己的存款去消费,那其实是不现实的,而且即便如此,这些消费的钱一旦消耗殆尽,钱再一次集中到企业主的手中,那么无钱可赚的他们又自然而然地陷入到新的危机之中,以至于不得不关闭工厂、减小对科研的投入等等。

    因此,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做大整个蛋糕,让社会有能力创造出更有效的财富,这就需要更多的移民、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土地了。其实与后世的资本主义国家对比一下,有着大片空白国土的东岸是相当幸福的,这相当于拥有“西部减压阀”的美国、拥有“殖民地提款机”的英国,对于缓解乃至渡过经济危机非常有效,而没有殖民地的国家,危机就只能在自己内部消化了,这无疑会带来不小的副作用。

    东岸的这种做法无疑是需要极大的资金支持和源源不断的移民人口的,新国土的开发需要钱,更需要人口去那里定居,好在未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产生新的市场需求。因此,这就能够很好地解释为何东岸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奥斯曼人和鞑靼人手里采购奴隶、鼓励欧洲各国自由移民更兼自己亲自动手从远东输送大量人口过来,说白了都是为了去填那些待开发的国土,做大东岸的财富蛋糕啊。

    与之相比,原先那种以出口为主的经济模式,其实倒不是很需要过多的人口和土地了。因为国际市场就那么大,在欧洲、亚洲人民的生产力水平没有大幅度提高的情况下,东岸想大规模地扩大出口规模,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因此对扩大国内的制造业规模的需求也就没那么迫切,自然而然地,对工人的需求量也就没那么大了。

    所以说,东岸目前的行为其实是在国际市场需求不足的情况下,人为创造需求,只不过这种需求看起来要在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以后才会看到成效了,在此之前只能大规模地烧钱投入,这对于政府财力的考验是相当不小的,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因为财政困难而放缓投资的脚步。不然的话,就只能往市场上大量投送货币了(如果能够弄到的话),相当于后世的“印钱”,而这无疑会造成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负面影响也是不可低估的。

    “以后,靠着巴拉那河的高郭县就主要生产各类建筑材料。这些项目落户并稳定投产后,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财源,无论对于地方建设还是地方百姓的生活,都是有好处的。因此,北方农业公司(原北方种子公司及几个畜牧站、国营农场合并组建而成)的植物园项目就落户到博望县了,以后农产品种子培育、牲畜育种就在那里了,说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北宁的辖县,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希望高郭县诸君能够理解。”这时,徐宇转过头来,笑着朝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县乡干部说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众人立刻忙不迭地点头:“上头批下来这么多项目呢,咋可能光让咱们高郭县吃下呢,别的地方也是要发展的嘛。反正都是北宁地区的,肉都烂在锅里,没被别的地区把项目抢走就好。”

    这几位高郭县的干部们其实也是意有所指的,说的就是南边河间地区与他们在一些项目上的争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大基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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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如今执委会虽然已经定下了扩张性财政政策并在国内大搞基建的基调,可他们的资金其实真的不是无限的,故项目的数量——至少一段时间内的数量——其实也是有限的。另外一点,即便执委会已经确定往一个区域(比如巴拉那河上游流域)进行大规模投资,但哪个地区、哪个县得到投资,却也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往往决定了各县上万百姓未来起码三十年的生活差距。

    所以,你现在就可以理解,北宁地区的干部们对于项目被河间地区的人抢走,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怨念了。尤其是那些至今还未得到什么像样项目落地的县份,就更是眼睛喷火,嫉妒无比了。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被河间地区抢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项目:其实很简单,就是由国营大丰农机厂投资兴建的一家分厂,名为伊瓜苏农机厂,位于地处要道的伊瓜苏县,专门生产农业工具、刃具、剪子、鞋钉、马掌、锅、铁条、钢条、犁铧等等。不过据说未来会将马拉收割机、条播机等农业机械的生产也转到这里,位于大丰乡的厂本部将重点专攻蒸汽犁、蒸汽拖拉机及其他一些相对高端的机械设备。

    伊瓜苏农机厂的这种前景,自然惹得河间、北宁一带很多人为之侧目,纷纷将其视为香饽饽,必欲抢到自己碗里而后快。结果竞争到最后,还是条件相对不错的伊瓜苏县笑到了最后,成功地将这个厂抢了下来。据说,在竞争的过程中,拟调派过来工作的部分大丰农机厂的技术人员们的意见起到了关键作用,与一穷二白的其他县份相比,气候环境相当不错,餐饮、娱乐业也较为发达的伊瓜苏县更能得到他们的家人的青睐,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果说伊瓜苏农机厂花落河间令北宁的一众干部们为之扼腕叹息的话,那么传说中即将在伊瓜苏港建设一家内河造船厂的消息,就更令一些人为之抓狂了。这家厂据说由伊瓜苏县政府、现代特种船舶厂和私营新星造船厂合资开设,主要业务就是建造各类内河运输船、渔船,同时为来往的各型船只提供维修保养服务,规模和投资额也是相当不小的。

    而这两家厂设立后,基本可以说是不愁生意的,附近大把的市场等着他们去占领。而他们周围届时也必将围绕着一圈小作坊、小企业来给他们打下手、做配套,这对人口的吸引力度和经济的推动作用就很明显了,不愧是几个县快抢出狗脑子的项目,确实让人眼馋。

    “呵呵,一些工业项目被别人抢走了,是很可惜,但至于这样垂头丧气吗?”徐宇见高郭县的干部们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河间地区开发比咱们这里早,人口比我们这里多,交通条件比我们这儿更好,伊瓜苏县更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获得过中央的大笔投资,市面极为繁华,风景也很秀丽,一些项目选在那里,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们怎么就都想不通呢?和伊瓜苏县比,高郭县还是博望县,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吗?”

    徐宇从兜里摸出包卷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上,然后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个锅还是得背到交通条件差上面去。你们算算看,从拉普拉塔河沿岸的本土核心地区,运一船机器设备或其他什么物资到高郭港码头,中途要克服多少艰难险阻?其成本又要比伊瓜苏港以南地区暴增多少?说起来,本土乐意在咱们北宁地区投资这么些个项目,已经非常不错了!在巴拉那河航道上的升船机、船闸没修建起来,河床没拓荒、疏浚的当下,已经是执委会诸公对咱们这里极大的爱护和关心了,这个弯很难转过来吗?”

    说完,徐宇笑了笑,转身跑到铁特河岸边的工地上,观看起施工场面了。这里是铁特河下游,汇入巴拉那河的河段,因为上游河水携带的泥沙及其他一些因素,河床有些浅,河道也淤塞得有些厉害。如果不抓紧治理的话,不但无法行船,每年丰水期河水也会往两岸大肆泛滥,影响这片地区的农业耕作——当然也有人说泛滥的河水退去后,两岸洪泛区的土壤异常肥沃,长满了鲜嫩多汁的牧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北宁地区行署打算就近调集高郭、博望两县的民众,每年都抽出一定的时间(在冬季枯水期),对河道进行清淤工作,以加强河流的行洪能力,当然也有通航能力。

    老实说,铁特河对北宁地区还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仅体现在农业灌溉和生活用水上面,同样体现在交通运输上。但铁特河同时也是悲剧的,这条漫长的河流浅滩、激流、瀑布极多,让一条船从头开到尾,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修建许多的船闸和升船机什么的,但成本也太高,北宁地区是无力承担,本土也无这个计划。

    不过,铁特河虽然无法全线贯通,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一点通航能力都没有,毕竟我们还可以分段航行嘛,比如铁特河下游这段就是了。从汇入巴拉那河的地方直到上游最近的一个瀑布,足足有数十公里是可以通航的,这要是不利用起来可就说不过去了。因此,这才有了北宁地区行署动员高郭、博望两县数千百姓在冬春季节挖河的最直接原因所在,他们想将这段河道运河化,以便利用起来。

    这部分河段由于多年来一直缺乏护理——好吧,其实是历史上从未有过护理,“纯天然”——因此修复起来工作量还是非常之大的,其中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河道中心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沙洲。这些沙洲的存在,不但容易让泥沙淤积下来,同时也让航道变得更加狭窄、散乱,因此清理河道的首要任务就是如何让这些沙洲(同时也包括淹没在水下的浅滩)不再影响船只航行。

    按照东岸人清理河道的一贯策略,对付水面下的浅滩主要用清塘军系列的蒸汽挖泥船,一款使用多年且颇受用户好评的特种船只,至于那些露出水面的沙洲就只能靠人用铁镐和铁锹一点点挖掉了,别无他法。

    不过,在人口不是很密集的北宁地区,动员人手挖沙洲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活计,因为这其中的工作量实在不能说多小。要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沙洲宽的有几百米,窄的也有数十米,长度就更夸张了,几公里的比比皆是,因此工作量是相当大的——巴拉那河道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那里的沙洲也非常多。

    那么,面对这样一种情况,我们又该怎么办?对旧河道裁弯取直、开挖新的河道以避开沙洲都是很不错的办法,但这同样需要很多人手来办,对北宁地区不是很现实,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一度困扰了北宁人很久,直到工程技术研究院的人前阵子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航道清淤方法——

    工程技术研究院的工程师前阵子已经来过一次高郭县了,他们的人表示,需要沿着铁特河河道挖一条尽可能窄的平行的沟槽,并在两侧间隔设置矩形的水塘,沟槽、水塘的尺寸都有大致的规定,是工程院的技术人员们根据河水的流速(主要是夏秋季节洪水爆发时的流速)估算、测定出来的。

    当夏秋季节洪水从上游倾泻而下时,将狭窄沟槽上游与河道连接处完全打开,奔流的河水旋转下泄,冲刷出一条全新的宽的航道,完美避开了河道中心的沙洲,听起来就是一个很有创意也成本相对较低的方法,非常适合北宁地区施行。

    当然工程技术研究院的人也警告,这种方法也是有缺点的:一是洪水很容易失去控制进而冲刷出一条与计划方向有偏差的航道;另一方面,大量的表土与底层淤泥冲刷而下,有时会在下游形成新的淤积体,而这时随着河道的展宽,水流已经不足以再度移动它们了。

    北宁地区的人认真听取了工程院专业人士的意见,最终决定还是按照他们的方法来拓宽河道。他们别无选择,高郭、博望两县就这么些人,平日里拓荒就已经很辛苦了,冬季枯水期还要上河,确实不容易。因此现在有一种节省劳动力和成本的拓宽河道的方法,他们自然就毫不犹豫地采用了,即便其有些副作用和不足之处,但也无所谓了,以后再说吧。

    工程技术研究院的人对此也很高兴,因为他们提出这个方法(或者说设想)已经两三年的时间了,却从来还没有在东岸国内任意一处运河上使用过。因此,他们现在也迫切地想知道这种方法到底好不好使,在实际应用中还有哪些他们没想到的欠缺,又该如何弥补。如今北宁地区愿意采用他们的新技术来拓宽河道,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此时铁特河北岸就有很多人在挖这样的一条沟槽,徐宇背着手转悠了几圈,心情略微有些感慨。至少,在后世的时候,他就没听说过还可以用这种方法来拓宽河道!他家住在长江三角洲一带,印象中小时候每年到了冬天,家里大人都会带着工具上河挖沟。那时候是县政府组织的,只提供一顿午饭,其他的甚至连劳动工具都要自己带,在缺乏大型机械的情况下,所有的活计都只能靠人工来干,真的非常不容易。

    有时候天上飘着雪,大家也得下到铺着木板和芦苇席子的河床底部(不多的河水已被引水渠引走),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挖着淤泥。因此,在他原本的想象中,挖河也只能这么挖了,别无他法。可谁成想,在17世纪的这个时空,工程技术研究院的这帮本时空的研究院、工程师们,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真的令他感到非常惊讶。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些年已经不少见了。自然科学研究院、工程技术研究院及其他一些国营大厂的研究机构,每每推出一些让穿越众颇为惊讶的奇思妙想或技术改进方案,其中有的被否决掉了,有的则被负责科研口的穿越众采纳。徐宇曾经与他们中的一位聊过,那位现在已经过世的穿越众当时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工程院、科学院的学生们是无价之宝,因为他们不像后世穿越过来的科技工作者一样,思想被条条框框束缚,他们的思维是天马行空的,能够较好地从现有技术、材料和加工水平出发,设计、研究出一些比较“出乎意料”的东西,且往往还非常实用。

    徐宇以前对这些还没什么感觉,但这时想起来,却感慨良多:看来国家科学发展到今天,最宝贵的不是穿越众搞出了多少黑科技,而是他们建立起了一种重视科学与技术的社会氛围,然后在制度上严格保护发明创造的专利,并不吝重奖,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建立起了规模不小的教育体系,其中既包括政府开设的学校和科研机构,同时也包括各大国营企业的职业学校、培训学校什么的,这些才是国家科技能够继续向前发展并甩开旧大陆国家的最关键因素。至于说穿越众留下了多少超前的东西,那都是细枝末节了,对国家短期来看比较重要,但长期来看还是目前建立起的这个体系更为关键,它才是老一辈穿越众故去之后,华夏东岸共和国能够继续引领潮流的核心动力。

    看完了铁特河沿岸的工地后,徐宇没有再多耽搁,而是带着一干随从,骑马返回了北宁县一带。毕竟,那里目前才是北宁地区的核心所在,也有很多工作等着他来处理呢。像刘厚非之类的年轻人,还需要他再带一带,站好最后一班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基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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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的模样嘛。”隆冬已经过去,春天即将来临,仍然有些未冷的定难镇外旷野上,刚刚晋升骑兵上尉的裴大德,穿着一件呢绒质地的冬季军官常服,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说道。

    前方不远处的河岸边,出现了大群移动的“云朵”,裴大德知道,那是本地国营牧场放牧的绵羊。羊的品种是大名鼎鼎的“乌江羊”,抗病、耐腐蹄病,产毛量也马马虎虎,因此非常适合在一些气候相对湿润的地方放牧,比如水草丰美的芦荡河谷地。而在远离谷地的干燥地带,则放牧着一些其他品种的绵羊、山羊——受呢绒产业萎缩的影响,现在肉用山羊的比例开始越来越高,产毛的绵羊比例开始下降,没办法,一切以市场导向为主。

    芦荡河沿线其实原本也是有一些小规模的养牛业的,多是从捕捉驯化后的野牛发展起来的。不过在北方潘帕平原上捕牛业越来越兴盛的情况下,巴塔哥尼亚台地区的养牛业瞬间就崩溃了,完全竞争不过,因此现在大家又都乖乖转回去了养羊,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

    在过去几年内,得益于国内市场的火爆行情,气候条件得天独厚的巴塔哥尼亚台地区,羊群保有量逐渐激增,羊毛、羊皮、羊肉、奶制品的生产规模也与日俱增,生产皮衣、皮鞋、皮袄、皮帽、腌肉、奶酪等商品的作坊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整个巴塔哥尼亚台地区的经济呈现出了一种欣欣向荣的态势。

    在那个时候,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得杨明阳、蔡华泽两位主政人的情绪一度极为高涨,开始嚷嚷着要在巴塔哥尼亚修建运输羊毛、水果、皮革、肉奶制品的铁路(如同后世19世纪英国人在巴塔哥尼亚投资兴建了羊毛运输专线铁路一样),进一步发掘整个台地区的经济潜力,为国家创造收益。

    但悲剧的是,这个计划在当时收到了缩减铁路投资大环境的影响,在呈递上去的第一时间就被枪毙了,让杨、蔡二人很是无语。而这次在看到政府扩大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他们二人兴冲冲地又往上递交新的一份“羊毛运输专线”的铁路修建计划,可谁成想仍然是被否决了,这令他们很是难以理解,执委会诸公到底是有多不待见这个铁路计划啊?

    为此,一人身兼南、北巴塔哥尼亚两个地区行署专员职务得杨明阳,已经搭乘船只回首都了,据悉他将去执委会行政大楼闹一闹,仗着自己老资格穿越者的身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里面作梗,居然不让他人生中最后一件大事给办好,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大德上尉作为常年战斗在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军官,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如今已经把妻子儿女都接到了定难镇这边居住,也算是这里的一分子了,因此打心眼里是希望这条铁路能够办下来的,因为这确实对本地的经济发展极为关键。

    当然裴上尉也知道这很难,因为现在正是羊毛产业的低潮期,执委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一定会对手头资金的使用做一个大致的规划,每个地区投多少钱、设立哪些项目,都有一个大致的框架结构,不会胡乱来的,即便是杨明阳这种老干部去闹估计也没多大戏。

    不过铁路计划没批下来,有关在定难县、芦阳县两地建设城市供水及排水系统的项目,却很轻而易举地批了下来,令人感到有些诧异。要知道,排队排在两县之前的不少本土老资格县份,都还在苦苦熬着等中央投资呢,结果却让定难、芦阳这两个偏远地区的县份插队抢走了资金,这确实挺神奇的,看起来就像是中央因为没有批准羊毛运输铁路而给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补偿。

    而这里也不得不额外提一下,定难、芦阳两县也是这个月(1675年8月)刚刚成立的。其中定难县下辖定难镇、绥西乡、岩绿乡、山鹿乡、奢延乡、弘化乡、长泽乡和宁朔乡,一共八个定居点,总计近两万人口,即便是在本土,也不能算小县了,在巴塔哥尼亚台地区更是“一线城市”无疑;而芦阳县则下辖芦阳镇、西堡乡、长芦乡、宝兴乡、宝西乡(位于后世杜瓦尔省长镇附近),一共五个定居点,大概一万五千多人口的样子,比起定难县确实要差上一些,但也不会太多。

    以上两个县分别是全国第117和第118个县级行政单位。与之同一批成立的,还有一个名为普乐的县份,且就在它们隔壁,下辖普乐镇、律渠乡、回乐乡和沂屯乡四个定居点,人口加起来只有数千,以畜牧业为主,是为全国第119个县级行政单位,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都比不上处于河成绿洲地带的定难、芦阳二县。

    这三个县成立后,加上之前早就成立的海安、金城、商洛、朔方、宣武、大梁六县,北巴塔哥尼亚地区辽阔的土地就这样被这九个县瓜分完毕了。整个巴塔哥尼亚台地除了南方尚有大片未开拓的土地外,北方的框架基本已经确定,当地十多万人民经济上以畜牧业、捕鱼业和水果种植业为主,在东岸的市场大潮面前看起来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且貌似还生活得不错,这就足够了。

    让我们再把话题转到定难县获批的城市上下水改造项目吧。该项目预算暂定为十五万元,全部由卫生部拨款(如果超支,则由地方政府补足差额),由著名的戈什金建筑公司(这也是该公司第一次进军此类项目)与交建三局某工程队一起合建。

    与老区一些核心县份——如东方县、罗洽县、青岛县等地——的城市上下水设施差不多,这个项目包括自来水供水及城市污水排放两个子项目,另外还包括一个附属该项目的污水处理厂。顾名思义,这个厂主要是为了维持污水处理系统而成立的,隶属于县卫生局,主要工作处了清理污水排放管道、定期运输污水池的污泥外,还额外肩负着清理城区的垃圾和其他污物的任务。

    定难县政府对这个项目也非常重视,因为近些年随着东岸国内人口的增多,对外贸易的频繁,一些流行病在国内也时不时地爆发一下,夺取大量人命的同时,也对生产经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定难县虽然地处内陆腹地,但条件较好的该县县城人口仍然相当密集,爆发大规模传染病的可能性并不低,因此该县对于兴建一套城市上下水设施的愿望还是非常迫切的,因此这次捞到中央卫生部十五万元的投资后,县政府打算也额外出资三万元,加上地区行署增拨的两万元,凑足二十万,争取把这个项目打造得比原计划更好。

    据裴大德了解,二十万元的投资,重点还是用在了那个污水排放及处理上面,包括:至少十个位于城区内的室外公共厕所、完整的地下暗河(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由于本地较为缺水,雨水和污水是分开排放的,这意味着需要多修一条线路,成本会增加不少)、污水处理厂(沉淀和过滤体系)。

    几千人居住的城区修建十个室外公共厕所,说起来也是大手笔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即便是欧洲的一些国家的宫殿,也没有一个室外厕所,卫生条件那叫一个堪忧。定难镇的十个公共厕所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不够的,但没办法,投资就这么多,以后再想办法弥补吧。

    公共厕所按照规定,由污水处理厂的转职运粪人清理。这些人主要是来自波兰、意大利的非国民劳务工,一般在每天清晨6点至上午10点之间来清理公共厕所,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确保有足够的光亮来进行工作——当然听说定难县也在筹建覆盖整个县城的煤气灯系统,一旦这个项目完成,那么清理公共厕所的工作就可以在夜间进行了,这将极大避免对普通人的影响。

    当然公共厕所基本上是普通市民上的,像裴大德之类的有钱人,则使用一种名为抽水马桶的新事物。这种东西据说在首都东方县等老区卖得相当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采买回家安装在壁橱上,说起来也是室内厕所了。

    不过这种抽水马桶目前看来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因为其安装在封闭的壁橱中,通过不通风的管道连接到粪坑,这无疑是非常不卫生的,是许多疾病的主要来源之一。而且,臭气还经常能从建在地下室的粪坑(与充当排污管道的地下暗河连通着)中传递回来,使得屋子内的气味变得十分感人,不得不经常打开窗户进行通风。

    裴大德上尉隐约听说首都有位技师发明了一种名为“水封防臭气阀”的专利,能够完全隔绝来自阴沟、下水道和化粪池里的那种令人很不愉快的味道,只不过目前看来这项技术还处于验证期,尚没有大规模推广开来。不过如果这项技术被证明确实有效的话,那么这个专利持有人未来一夜暴富基本上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情,盖因随着城市下水设施改造项目的不断推进,抽水马桶的消费量必将上一个全新的台阶,届时几乎每卖一个马桶都要向他支付一定的专利使用费,这就是很大一笔钱了。

    城市上下水设施改造,这些项目工程量不小,耗资巨大,全国一一改过来可能需要一千多万巨款,看起来颇有些不值。但如果你看看欧洲大陆及中国古代城市时不时爆发个什么传染病、死一大票人的情况,那么也许你就很容易理解东岸各级政府一直很缺钱,却年年都在挤出钱来往这方面投资的原因所在了。

    比如这次,虽然政府大规模投资基建的初衷是由于出口受阻,不得不发展内需,看似不需要投资这些卫生设施,但正所谓有人在才能创造财富、创造需求,城市卫生条件的改善,必将极大降低传染病的风险,降低人们的死亡率,保住更多的消费人群,这同样是和内需市场息息相关的。不然的话,你看看东岸某座因为城市饮用水源被污染,进而导致大规模霍乱爆发,城市几乎瘫痪、百业凋敝的场景吧,你就能深刻理解这个道理了。

    而城市供水及污水排放、室外公测和抽水马桶的应用、街道污物的清理,往往就是文明与野蛮的分野。当旧大陆的人来到东岸的城市时,看到干净整洁的马路、往复运营的街车系统、清洁安全的饮用水、高效稳定的污水排放体系以及夜间明亮的煤气灯时,一定会为之震惊到无以复加吧。这就是新科学、新技术、新理念带来的巨大改变,不断展现着东岸的先进与文明。

    裴大德上尉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就回到了军营中。他的老上司郭汉东中校这会正带着人在南非开心地欺负黑叔叔,巴塔哥尼亚台地这边的军事防卫事务基本上就由他一个人做主了(老资格的朱亮中校已经回首都“养病”去了),他打算这几天整顿一下手下的人马,将那些新兵蛋子都抽出来,调到南边的荒原上去以战代练,看看能不能找到印第安土著打一打,将这些小伙子狠狠操练一番。

    不过,就在他已经准备好了各项军资和马匹,打算带队出发时,却接到了来自陆军部的命令:配合一支工程队在台地区修建一条公路。这个命令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在稍稍打听后,就知道原来杨明阳去首都闹腾了一番后,巴塔哥尼亚羊毛运输专线铁路的计划没有获批,不过上头也许被他闹得烦不胜烦,最后让了一步,表示先在规划中的铁路沿线修一条国道,这既可以改善当地的交通条件,同时也可以在未来上马铁路时提供方便,运输各类器材和物资。

    杨明阳对这个和稀泥的东西颇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这大概是上头让步的极限了,因此果断决定见好就收,先回去把公路落实了再说。至于铁路嘛,反正他是不打算放弃的,以后再去上头磨吧。

    如今杨明阳已经回来了三个星期,这个时候陆军部的命令也通过邮传系统送到了定难县,裴大德上尉不得不紧急取消了原定的作战计划,打算先保障公路修建的安全事宜再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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