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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剧变(五)

    1687年6月,汉中城外春意盎然,花香四溢。三三两两的游人在林间小路漫步,领略着大自然的和美与恩惠,空气中一点紧张的气氛也没有。

    汉中的百姓们有理由这么做,因为在南边的四川北部,大清国仍然拥有着一些据点,并派驻了为数不少的军队,几年来一直和顺国方面进行着战争,但规模并不大,烈度也不甚高,似乎双方都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

    川北战事的平息自然令汉中府稍稍松了一口气,压在他们头上的沉重负担似乎也有了减轻的希望了。要知道,在川北的那数万军队,每日里的消耗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尤其是现代军队作战,不但要运粮草,还得运火药、弹丸以及更为沉重的大炮——清国因为技术落后的关系,同等威力的火炮一般来说要铸造得更为厚重——这些可都是要沿途征发夫子运输的,尤其是地处战争前线的陕西,更是疲惫不堪。

    所以说,这两年战争烈度的降低,当真是给了陕甘人民极为难得的喘息之机了。这样你才能够看到,当春夏之交的时候,汉中府城南郑县外,也会有那么多游人在外面赏玩,这是生活趋于平静的标志,也是社会经济得到休养生息的标志。

    当然正在外面游玩的百姓们可能不知道,马上他们的好日子就会结束了。陕西地方经济在得到了两三年的发展后,又会背上沉重的负担,战争负担!

    最近一年来,西边肃州、甘州(隶属于甘肃省)、临洮等地寇边的蒙兀儿人、瓦剌人越来越多,造成了很严重的边患。不但当地农牧民的日常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连运输给养的部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很是损失了部分人员和军需物资,让北京朝廷大为震怒,为此几次下诏申斥,严令陕西总督会同甘肃提督一起商讨,想办法遏制住瓦剌人的嚣张气焰。

    秦地百姓,素称敢战,即便乡间少年亦敢持矛上阵,生死之间不会稍退。这种勇烈刚猛的民风,一直是西北边陲得以安宁,同时也一直是中原王朝得以安宁的最重要保证。不过这会在来去如风,装备了比他们好多的火枪大炮的准噶尔蒙古军队面前,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了。他们装备不如人家精良,火器不如人家先进,移动比人家迟缓,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力相对较多,但你抓不住人家也是个没辙啊。除非那些蒙兀儿人、瓦剌人胆子再大点,突然甘肃内地,然后被多方汇集而来的军队围追堵截,如此才有可能痛歼,不然也是没招的。

    陕西总督岳乐和甘肃提督王辅臣二人左一商量右一计议,还是没什么好办法,最终只能上奏朝廷,征调内省兵力赴边增援。康熙皇帝部分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先后数次从陕西、山西、河南、河北等地调兵西行,但总数加起来却只有五万余人的样子,不算很多,只能说堪堪够用罢了。

    之所以这么“抠门”,主要还是康熙考虑到蒙古地界上形势有些紧张,可能要爆发大战,因此并不打算将太多的兵力调到西北边陲。他最担心的,还是蒙古世界有变,被噶尔丹这头饿狼给撕咬下一大块肉,那样他这个蒙古世界大汗的脸面将存于何处呢?因此,他决心将最精锐的部队攥在手里,等待局势最危险的时候再投入战斗,尤其是那些西北地区急需的精锐骑兵部队,更是不能轻动,而是集中在燕山前后,随时准备投入蒙古战场。

    康熙深信,目前喀尔喀蒙古局势不太稳定,噶尔丹这个嗅觉灵敏的家伙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一定会想办法进军外蒙的,而这正是他极为紧张之事。喀尔喀蒙古的土谢图汗、札萨克汗和车臣汗虽然与清廷关系密切,每年朝贡请安之事也从未出过差错,但他们漠北蒙古这一支在遇到漠西蒙古的噶尔丹时会怎么想,康熙并不是很确定。

    蒙古人就是蒙古人,他们有自己的文化和价值观。博格德汗毕竟是外人,当年虽然投靠了博格德汗,但那是打不过,林丹汗被撵得像条狗一样,他们有什么办法?康熙怀疑,一旦“我大清”在蒙古王公贵人们眼里显露出颓势,那么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投靠蒙古世界的强者噶尔丹,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因此,对于噶尔丹在蒙古世界的每一次挑衅,康熙都必须怼回去!一定要以硬碰硬,千万不能显露出任何一点软弱的态势,否则蒙古大汗的位置怕是不保!那样的话,他的满蒙二元制帝国的根基也就被彻底瓦解了,今后何以统驭数以千万计的汉人?难不成吸收汉人进入统治阶层掌握实权?那样这个国家还算是满人的国家么?所以控制蒙古诸部以维持帝国二元制的根基,是历代清帝都十分明了的第一要务,所以他们才会对漠西蒙古准噶尔部的崛起感到如此紧张甚至慌张,他们是真的承受不起失去蒙古的代价啊!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藏区的雪山大和尚与噶尔丹的关系也很密切,几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这种亲密的关系早在前些年灭亡蒙兀儿人建立的叶尔羌汗国时就显现出来了,并像一条毒蛇般随时噬咬着康熙的心灵,使他大为嫉妒:朕掩有大半个中国,富甲天下,难道还不如一个草原蛮子更为重视,这成何体统!康熙现在担心,以藏传佛教在蒙古世界巨大的影响力,喀尔喀蒙古内部随时可能会有人被喇嘛们说服,进而投靠噶尔丹,这谁也没法保证!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漠北蒙古三部都忠心十足,可他们的实力是有限的,对上装备精良、战法先进且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漠西蒙古联军,一旦遭遇惨败的话(可能性很大),内部多半就会人心浮动。真到了那时候,事情恐怕就棘手了!

    所以,康熙才下令集结大量满汉兵马,屯驻在燕山一带,随时准备驰援大漠,稳定那里的局势。这些军队都是抽调的各地精锐,将领也都是一时之选,很多都在南方前线经受过长期的战争磨炼,战斗经验和战斗意志都足可称道。尤其是那些由抬旗入籍的英格兰人、德意志人、葡萄牙人、法兰西人(抬旗的洋人现在已经有五六百人之多,被编成了两个佐领)教授培训出来的火器军队,并不比噶尔丹引以为傲的火枪队逊色,甚至可能还犹有过之,且数量更为庞大,这一点是噶尔丹所不能比的。

    毕竟,虽然他的草原帝国版图辽阔——打服哈萨克人后势力已经深入到了中亚一带,基本上是当初蒙兀儿斯坦(察合台汗国)与卫拉特蒙古土地的集合体——但物产和人丁都不如大清,而且资源贫瘠,没法与先进的西洋国家如东岸共和国、英格兰王国等进行贸易,战争后劲应该是不如大清的。

    基于这种思路,康熙与群臣计议之后,决定再河北长城一线部署精锐部队,随时准备北上大漠,挡出准噶尔蒙古的三板斧。只要这凶猛的三板斧给接住了,那么接下来“我大清”就可以凭借相对雄厚的国力耗死准噶尔蒙古,稳定住博格德汗在蒙古世界的地位。

    在这种国策或者说大战略之下,陕甘一带的安宁自然被忽视了,只得到了来自内地省份的比较有限的支援,其中很多甚至是省内调剂,比如从汉中府被撤前往甘肃的部队。这支部队的统帅是河西老将赵良栋,清国在川北、陕南一带的军事总负责人,与大顺左营刘忠贵部是死敌,相互厮杀已经数年,并未落于明显的下风,有时甚至还能凭借劣势兵力占到上风,这就非常难得可贵了。

    赵良栋直领的一部是精锐的新军,即火器化部队。这支部队他带了很多年了,现在可以说是如臂指使,是附近数万清军的主心骨。犹记得当年图海还没死的时候,一次巡视陕西诸部,当时正值隆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连天,图海谁都没通知突击查营,各部多多少少都出了些差错,其中也包括许多满蒙将领,都遭到了图海严厉的训斥。唯独在检查赵良栋部时,全军数千人在战鼓声中批甲执械,鱼贯出营列队,于风雪中肃立不动。图海使人依册点名,竟无一缺漏,由是大为赞赏,同时也暗暗心惊,这汉人军将到底不比前明时了,进步可谓神速,让人大是忧虑。

    好吧,我们不谈这些清国内部的隐忧了,那目前还仅仅处于萌芽状态。总而言之,现在汉中府一带的很多清军要北调了,其中甚至包括老将赵良栋的直属部队。他们将沿着古老的道路北上甘肃这个年轻的省份,帮助当地的驻军抵御从吐鲁番汗国旧地杀来的沙漠强盗。那些人行踪飘忽不定,而且战斗力也还算不错,一直让甘肃方面大为头疼,希望在陆续前往那里的军队数量多了以后,能够多少遏制住这种不利的态势吧。

    而汉中府的清军被大量抽调以后(一如其他方向的清军被抽调北上),他们对顺国就无法保持有效的威压了。像当年襄阳大营三十万大军直接压在头顶的让人窒息般的压力,现在应该是除去大半了,顺、清两国签署的停战协议,这个时候才能够看得出来大概是可以真的执行下去了——顺国调大军南下,兵分两路伐明,清军调兵北上,防备准噶尔蒙古,双方很默契地同时削减了前线的兵力,各自料理其他方向,以备将来可能会爆发的更残酷的大战。

    这样的情况肯定令东岸人有些尴尬,因为这似乎是他们发挥大陆影响力最低的时刻。他们的态度无疑是矛盾的,因为既不希望清国打败、吞并包括顺国在内的南方各路势力,因此希望两国停战;但同时也对停战后自己遭到一定程度的冷落而心生失落之感,更为顺国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地要南征伐明而感到愤怒,总之是非常不爽。

    但这又能怎么办呢?这两个国家放到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人口众多、地域辽阔的大国,长期的战争催生了他们对外来军事技术的吸收和发展,现在军队战斗力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与东岸人之间的差距急速缩小,除了那些装备了线膛枪的陆军正规部队,但他们的数量无疑太稀少了。

    所以,现在似乎到了本土执委会再一次调整远东政策的时候了。他们若是再不给远东四藩在政策上进行松绑,并给予他们更大的自主权的话,未来的结局怕是不会太过乐观。中国大陆不再是他们刚来的军事技术低下的那会了(那时甚至不如东南亚国家的军队对火器战法的熟悉),现在他们大量吸收西方军事技术、思想乃至人才,有了长远的进步,战争水平日益提高,再不是东岸人凭借少数精锐人马裹挟着大量仆从军就可以纵横驰骋的年代了。现在他们若想做到这一点,则需要大量(可能是好几万)的经过现代化训练的军队——就像他们在登莱、宁波搞的新军那样的军队——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次东岸人在突发的顺军伐明战斗中对大顺制约的无力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南方开拓队队长刘厚非、登莱开拓队队长、满蒙开拓队队长陆小峰虽然屁股大体上是坐在本土一边的,但这会也都一致确认,“远东四藩需要更好地武装自己”,否则可能会在未来中国大陆纷乱的局势中“迷失自己”。中国大陆是庞大的,他们现在已经慢慢变得操控无力了,远东四藩的肌体需要注入更多的能量,这是现在大家都慢慢明白了的事情。

    总之,这次因为孙可望被杀而引发的一连串事件,看起来将会深远地改变中国大陆的局势,同时深远地影响参与各方的认知。中国大陆,很明显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宗教与二元制

    “布里亚特蒙古人虽然信仰比较薄弱,但喇嘛也不是一点影响力都没,你们要和他们争夺信仰,怕是还有得一番拉锯。”呼伦贝尔大草原某处,陆军上尉魏文度朝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名叫楼梦熊,乃东岸道教元老于慈的关门弟子,东渡烟台后在登莱潜心传教多年,为道教的推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正因为如此,楼梦熊在今年年初晋位真人,在远东诸多道教神职人员中成了一枝独秀的存在。

    楼真人现在已经被正式任命为满蒙开拓队辖区、黑水管委会辖区两地宗教事务的最高负责人,全权主持两地的宗教开拓事务,与藏传佛教和东正教展开竞争,为大东岸的殖民事业做好开路先锋的角色。

    今天楼真人不辞辛苦,又跋山涉水来到了偏远、艰苦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打算实地考察下在这里传教的可行性。这两年来,东岸道教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推广得不是很顺利,虽然信徒人数一直在坚定地增长着,但这增速总是不太令人满意。楼梦熊在烟台待不住,便达成台湾银行的船只抵达了庙街港,然后又是坐船、又是骑马的,耗时良久最终来到了这水草丰美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魏文度作为本地的最高军政长官,也陪着他一起从满归屯出发,经阿龙山屯、金河屯——这两地都是新设立的中途补给定居点,各有数百人的样子,目前仍处于艰难维持状态,主要起一个驿站的作用——一路南下,最终抵达了位于呼伦贝尔草原边缘地带的那海部。

    那海部是从北边流窜投靠过来的布里亚特人。虽说也属于蒙古人的一支,但在蒙古世界里其实是二等公民,地位比喀尔喀蒙古还要低。这说起来也和他们出身不纯有关,游牧的范围又比较偏远,加入蒙古帝国的时间也比较晚,几番综合下来被边缘化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们与其说是蒙古帝国的子民,不如说是殖民地二等公民更准确一些,因此布里亚特蒙古人对蒙古文化的向心力其实远没有人们想象中得强,故其实是很好的推广东岸道教的对象。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东岸道教在这里的推广并没有想象中快,至今仍然不是那海所部不到三千人里面的主流宗教。尤其是那些信仰了半辈子黄教的年纪较大的牧民们,佛陀的威严已经深入骨髓,喇嘛在他们心目中就如同天神的使者一般高不可攀。这些人,已经不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了,或者说可以用武力强逼他们改信,但有这个必要吗?

    与他们相比,还是那些年纪较轻的牧民或者小孩更好传教一些。一直跟着那海部传教的几个东岸道士就瞄准着这些人使劲,取得了一些成果,但还远远不够,因此惊动了楼梦熊楼真人亲自前来查看。

    魏文度上尉带着一支小规模骑兵部队护送着楼真人抵达目的地后(幸好那海部还未转场),就看到了一群喇嘛不知道又从哪里蹿出来,正在那海所部举行宗教活动。部落里的布里亚特蒙古人对喇嘛十分尊敬,他们穿戴出了全套盛装,将喇嘛们一个个迎进了部落,让人看了十分嫉妒,因此才有了刚才魏文度所说的那番话。

    楼梦熊听了也没说话,而是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他们身后站着一群身着土黄色军服,斜背着步枪的士兵,看起来有些扎眼,因此让那帮喇嘛们多注目了两眼,不过却没人过来问话或找茬什么的。

    那海的岳父戴了一个从台湾银行定做的名贵皮帽。这个用海狸皮制作的帽子外沿很宽,顶部有一大簇用红丝线做的缨子,缨子被一块名贵的小珊瑚固定住,帽子后部还有两条垂下来的红绦带,这又是用产自旁遮普的野蚕丝制作的。总而言之,那海岳父这帽子并不便宜,或者可以说很贵,更别提他身上那套用料、做工都极为考究,绝不应该出现在布里亚特蒙古人中间的蒙古式传统礼服了,由此可见充当了东岸与草原贸易中间人的那海部落的豪富。

    领头的大喇嘛对那海岳父恭敬的态度也比较满意。只见他拿用绢绸缝裹着的小经书轻触了一下他的头顶,表示对那海岳父本人的祝福。那海岳父原本双手合掌在胸前,这会得到祝福后,立刻喜笑颜开,深鞠一躬后,便朝后倒退着离开了。

    喇嘛的权威是深重的。即便连那海岳父这般贵人,在得到祝福后也不得立刻转身背向喇嘛,因为这被视为一种不尊敬的表现,是有可能获得佛爷的降罪的,没人能够承受得起。

    “蒙古人是非常虔(迷)诚(信)的。在他们的文化中,坐在庙里的喇嘛佛爷是最受人羡慕的,即便是草原上的一些小贵人们也不能比。啊,这是一片多么肥沃的宗教土壤哟,楼真人,你们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呢,将天尊的荣光传遍整个蒙古世界,这也是我们满蒙开拓队二元制体系能够成型的根基。”魏文度上尉抽出根烟点上,笑着说道。

    楼梦熊闻言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些趾高气扬的喇嘛们。作为宗教界人士,他翻阅过很多文件和情报,深知这些喇嘛们在草原上的特权有多恐怖。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喇嘛,往往住在修建得非常坚固、宽敞和宏伟的固定庙宇内(这在草原上其实成本并不低),拥有自上而下的一个管理团队。这个团队由各级喇嘛组成,有人负责宗教推广,有人负责联络远近,有人负责财务开支,有人管理畜群——别怀疑,喇嘛不是穷人,更不是无产者——当然也有人负责培养喇嘛后备梯队,总之这就是一个拥有特权和大量财产的阶层,影响力很深,以至于世俗界的蒙古贵人们都不得不对他们礼遇有加,遇到大事时还得活佛这种最高层级的喇嘛发话。

    说实话,楼梦熊楼真人是很羡慕草原上的这些“同行”们的,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爽了,地位太崇高了,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安然享受比一般部落酋长们丝毫不差的奢侈生活,这是天尊的仆人们所无法想象的。同时这也更加刺激了楼真人的野心,尼玛一点都不积极传教的喇嘛们都可以这么爽,若是我们在蒙古打草原上强力推广起东岸道教并取得了巨大的成果的话,那又该是一副何等乐翻天的场景?

    “魏支队长,你说的其实没错。蒙古人是最好的信徒,现在他们还没有接受正确的信仰,所以我们需要加倍努力,让天尊的威严和慈爱被更多的蒙古人所知晓。”楼梦熊回答道:“但我们也不应过于乐观,也应看到现实中存在的各种困难。蒙古人非常教化,对外人从不深信。他们可以在你的武力威压下屈服,百般逢迎你,亲吻你的靴尖,但在他们自己的兀鲁思里确实高不可攀的贵人。即便是那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普通牧民,当他们有求于你时,他们可以趴在地上磕头,比如某些乞求我们的道士给他们治病的人;而如果用不着你时,即便当面走过,他们也可能视而不见,有时候甚至还想对你粗暴无礼。这种品性,很多时候让我们都很为难,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与他们相比,那些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通古斯野蛮人甚至还要更直率、更可爱一些。”

    “当然我们也不应过于悲观。”楼真人继续说道:“蒙古世界还是值得花大力气投资的,而且回报一定会非常不错。更何况,布里亚特蒙古人与通古斯人更亲近一些,文化上也带有更多的蛮荒气息,不似那些喀尔喀蒙古般狡猾。我们第一步应当是在布里亚特蒙古人当中取得突破,首先征服他们的精神世界,然后再图其他。这件事目前已经有人在做了,俄罗斯人是个障碍,但我们仍然在努力。”

    “那呼伦贝尔就放弃了?这里的信仰就不管了?”魏文度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那海部必须回归正确的信仰。”楼梦熊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回去后会想办法加大在这里的传教力度的,你们陆军可以进行配合。我们也要学那些喇嘛,在这儿修建一座规格很大的道观,作为我们传教的中心。我就不信了,有这个传教基地在,还竞争不过那些喇嘛们么?他们中甚至有很多人压根就是骗子!”

    “咳咳,慎言,慎言哪。”魏文度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就喜欢楼真人您这气魄。你们想在呼伦贝尔草原修建道观,这点我同意,也很赞赏,这事我会找那海协商的。千里迢迢运材料过来不现实,这建道观的人和材料,还是得找他想办法,我们大不了从别的地方补偿下他罢了。而且我也希望你们的传教行动尽快出成果,尽快将天尊的威严彻底笼罩整个那海部落,然后进军其他蒙古部落。我们满蒙开拓队的二元制战略才刚刚开始实施,未来能走到哪一步现在还很难说。那海部不过几千人,全部成年男丁拉出来也不过大几百人罢了,即便全部装备上火枪和大炮也不顶用,能征服多大地盘?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宗教系统来帮忙了嘛。宗教武器,宗教武器,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宗教在很多时候也能成为一把很好的武器,我们在未来很需要你们,楼真人。”

    “天尊会保佑你们的,同时也会饶恕那海部那些迷失了自己真正信仰的可怜人的,这一点我无比确信。”楼梦熊一甩手里的拂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满蒙开拓队要建立二元制统治体系,这是在和满清的博格德汗抢地盘啊,同时也是和漠西蒙古的噶尔丹抢地盘。据我粗粗了解,漠北和漠南蒙古绝大部分喇嘛还是倾向于满清博格德汗的。在这些人眼里,噶尔丹和我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可以合作的对象。噶尔丹凶残,暴戾,掌控欲强,是个世俗界的雄主,他们不喜欢;而我们执行的是另一套系统,是在掘他们根基,他们更不喜欢。总之,这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更不好走。魏连长,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啊,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三代人,总之一定要将天尊的荣光播撒到整个蒙古草原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买卖城

    1687年7月,新任雅库茨克军政长官、小贵族出身(一般是哥萨克)的帕维尔·舒利金带着一队人马朝涅尔琴斯克的方向走去。

    在担任这个俄罗斯帝国最偏远的行政区的最高长官之前,舒利金一直在中亚地区为沙皇战斗,并积功升到了托博尔斯克军政长官的职位。后来,因为在任上与准噶尔蒙古首领加赞(噶尔丹)保持了相对良好的关系,同时挫败了哈萨克人一系列的袭扰活动,舒利金进入了沙皇的眼帘,并被赐予了世袭爵位。

    在这之后,帕维尔·舒利金就一直更加努力地为沙皇服务,将托博尔斯克打理得井井有条,商贸收入节节攀升,农牧业生产也极为喜人。虽然整个地区仍然时不时受到准噶尔蒙古的打草谷的困扰,但已经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这就非常不容易了。

    而也正是因为在托博尔斯克地区较为出色的变现,沙皇才会下令将舒利金东调,担任关键的雅库茨克军政长官区的主官,同时还允许他带了包括谢苗·维什尼亚科夫、柳比姆·叶夫谢维耶夫、格里戈里·隆沙科夫在内的诸多手下前来上任,信任力度可谓空前了。要知道,自从曾经出了包括立陶宛裔军官切尔尼戈夫斯基在内的诸多官员上下沆瀣一气,盗卖国库,欺上瞒下,形同割据的事情发生后,莫斯科方面就对地方上各级官员的构成非常慎重,原则上不再允许某人自带班底赴任,以免发生第二个切尔尼戈尔斯基时间。

    所以,我们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舒利金能够带了三名主要帮手及其他随员一起赴任雅库茨克,是有多么地不容易。同时更可以看出,沙皇——好吧,其实是索菲亚长公主在号令天下——对舒利金寄予了多么厚重的期望。如果他不能够在任上妥善解决如今雅库茨克军政长官区所面临的一系列的问题的话,下场怕不是不会太好。沙皇有时候是极为慷慨的,但很多时候也是冷酷无情的!

    而说到如今雅库茨克地区所面临的问题,或者说要着手进行的工作,其实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无非就几条:一、妥协处理与东岸人的关系,不要让他们心生不满,借机生事,同时也不要让他们侵吞沙皇陛下的土地,让国家蒙受不必要的损失;二、处理好贸易事务,尤其注重多多采购茶叶、绢绸、瓷器、毛皮在内的诸多商品,尤其是高级毛皮,莫斯科急需将其出售到土耳其或英格兰换取资金;三、打击境内的盗匪势力、不服管教的通古斯部落,阻止通古斯人或布里亚特蒙古人流入东岸人的地盘;四、协助教士传教,让更多的通古斯人拥有正确的信仰,增强他们对沙皇与俄罗斯的凝聚力;五、好好治理地方,发展生产,打击贪污腐败和盗卖国库等犯罪行为,对没有贵族身份的不法分子可直接处决;六、资助探险事业,力求发现一条通往大海的道路,以拓展更广阔的空间。

    这六点要求,单靠其中任何一条,其实都是需要花大力气用心去做的,更别提六条放在一起了,那简直是要了人的老命,因此舒利金这会可谓压力山大。

    他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觉得还是先紧着前面几条来处理,因此就和随从们一起,历经艰辛来到了边境城市涅尔琴斯克,并打算在这儿待很长一段时间,仔细处理一下各种事务。

    他们大概是一个星期前抵达这里的。甫一抵达,舒利金便宣布给哥萨克军官尼基弗尔·特鲁索夫两千卢布,让他招募人员,扮做商人,看看能不能沿着阿穆尔河向东闯出去。这是最便捷的一条向东探险的道路,东岸人的地界上隐隐传来这条河通往东洋的消息,因此沙皇命令雅库茨克方面弄清楚这一点是否属实,同时如果有余裕的话,寻找其他通往东洋的道路,尤其是北方。

    特鲁索夫是在远东生活多年的哥萨克,对沙皇陛下比较忠诚,本身也有着很强的能力,由他负责这事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这家伙在当地也有一些好兄弟,这些人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甚至可以自给承担旅途费用一起东行,这是何等豪迈的气概——当然也从侧面说明他们对财富的渴望有多热切,至于财富怎么来,当然是抢喽!

    用两千卢布完成向东寻找海岸的工作,似乎听起来有些儿戏,但没办法,雅库茨克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这项工作也不是顶顶重要的工作,因此拿出这么多钱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币现金呢,要知道在雅库茨克地区,很多军人或公务员的薪俸还半是金银半是实物发放的呢。

    而在安排完这件事情之后,帕维尔·舒利金又带着一队骑兵和官员,离开了涅尔琴斯克,前往东、俄两国的贸易城市买卖城,查看贸易情况。

    买卖城大体上位于后世普里额尔古纳斯克附近,是一座因为贸易而新兴起来的城镇,目前居住着数千名商人及农牧民,在地理上属于俄罗斯帝国。其实,买卖城这座双方和约里面规定的贸易城市,其实最初的位置并不是在这里。

    在早些年的时候,两国间刚刚平息纷争,东岸人与俄罗斯人共同商议着,在两国边境地区寻找一个适合的地点进行贸易,那会选择的是离雅克萨城堡很近的一个地方,大体上位于东岸境内。再后来,俄罗斯人提出距离太远,不方便他们的商人,于是双方协商后又将买卖城的位置大幅度向西挪,挪到了额尔古纳堡,一座俄罗斯人新建起来的收税营地(历史上是1682年建成),并且一搞就是几年。

    再后来,因为马匪袭扰的频繁(有时候甚至是贫穷的哥萨克假扮),买卖城的位置又变动了,最终挪到了现在的位置。而为了避免马匪的滋扰,经过双方协商,决定在买卖城设立一支武装部队,员额定为二百人,双方各占一半,经费各自承担,以护卫这里的安全。

    职业军人组成的武装部队自然不是小小的马匪可以对抗的,再加上俄罗斯内部严查假扮马匪袭击商人的哥萨克,并很是处决了一批人,因此买卖城的生意开始迅速繁荣了起来,并最终固定在了现在的位置。

    买卖城如今每年可以为双方提供超过一万五千卢布的税收。说实话,这笔钱对俄罗斯这边来说已经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了,可以做很多事情。即便其中要分给东岸政府一半,那也是七千五百卢布,足以组建四支特鲁索夫探险队前往东方了。

    当然比起税款来,买卖城给俄罗斯人带来的最大利益是琳琅满足的东方商品。这些商品也许在东岸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对于地处偏远的俄罗斯帝国来说,可就弥足珍贵了。无论是貂皮、狐皮、熊皮等名贵毛皮,还是生丝、瓷器、茶叶等中国特产,抑或是东岸自产的优质五金工具,都是俄罗斯人想要大量采购的。这些东西一旦运到莫斯科,其中的利润空间可以让每一个商人都为之疯狂,故这才是买卖城存在的真正价值。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其实在买卖城的双边贸易中,俄罗斯人是进口量更大的一方。他们对东岸人手里的每一件货物都很感兴趣,但东岸人对他们手里的商品就未必有那么大兴趣了,因此他们需要大量输出黄金、白银这种硬通货来平衡贸易,时间一长倒也让雅克萨等地流入了许多的货币金银,很是繁荣了一番地方市场。

    帕维尔·舒利金在买卖城待了整整三天时间,听取了市场上俄方官员的汇报,对这里的贸易行为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随后,他还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买卖城联合法庭审判总计十九名草原马匪并最终将他们行刑处决的“戏码”,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哥萨克军官,这令舒利金对买卖城周边复杂形势的认知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舒利金同样注意到,因为买卖城的繁荣,这里聚居起了数量庞大的通古斯人和布里亚特蒙古人。这些人的帐篷或树皮屋就搭在城外,经常有一些东岸小商人出没其间,就像是在推销他们的商品一样。不过有俄罗斯官员告诉舒利金,这些商人可能还兼具着说客的角色,因为经常有土人部落被他们引诱后举族前往东岸人控制区生活,尤其以布里亚特蒙古人为多。

    俄罗斯人甚至怀疑,东岸人拐走这么多布里亚特蒙古人是想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但东岸人又很明确地告诉他们,东岸方面对于组建蒙古骑兵没有太大的兴趣,至少暂时没有。他们的目标是满清,而不是俄罗斯帝国,请不要紧张,更不要误判,这没有意义。

    舒利金听了这种解释有些沉默。他吩咐手下人拿来地图,仔细看了看周边局势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东岸人弄了那么多布里亚特人干嘛去呢?据说大部都弄到河对岸去了,那里是清国治下蒙古人的地盘啊,难道是想和蒙古人开战?

    舒利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后来他干脆也不想了,反正东岸人对付的是满清博格德汗,而不是伟大的沙皇陛下的子民,那么还管他们那么多作甚?涅尔琴斯克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呢,不如赶紧回去要紧。

    至于很多人担忧的万一东岸与俄罗斯再度爆发战争的事情,舒利金表示可能性不是很大,除非东岸人真的下决心在乌克兰与沙皇陛下翻脸,但他很怀疑东岸人有没有这个决心。

第二百四十章 焦点之乌克兰

    话说俄罗斯帝国内部现在的局面确实称得上有些微妙了,尤其是在如何对待东岸人这件事情上。

    俄罗斯人不是傻子,不是耳聋目瞎之辈,事实上他们在乌克兰可以称得上耳目灵通。即便是在受奥斯曼帝国控制的西乌克兰,也有大量线人。这些线人里面很多甚至是哥萨克军官,他们或者被俄罗斯收买,暗地里效忠沙皇;或者被东乌克兰盖特曼萨莫伊洛维奇收买,志在建立一个统一的乌克兰哥萨克国;或者是出于东正教的宗教情感,单纯反对奥斯曼土耳其人,总之那里有着太多的“双面人”存在了,乌克兰的一切对俄罗斯人而言其实都不是秘密,包括已经深度参与其中的东岸人的所作所为。

    俄罗斯人现在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华夏东岸共和国在克里米亚半岛的租借地哈吉港已经成了黑海一代反俄活动的大本营,大量军人、情报分子和银行家在这里活动,给奥斯曼帝国出谋划策,帮克里米亚汗国提高实力,尽一切努力阻止俄罗斯帝国拿下整个乌克兰,进而饮马黑海。

    莫斯科方面曾经很是困惑,他们不理解东岸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不友好,要想尽办法制造障碍。难道他们对沃野千里的乌克兰也很感兴趣吗?这可真是太疯狂了,他们的国土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方新大陆,凭什么认为可以在黑海北岸取得土地?

    再到了后来,随着东、俄两国交流的进一步深入,以及少数前往东岸访问过的俄罗斯官员、学者回来的描述,俄罗斯人才渐渐明白了东岸人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深入干涉乌克兰局势: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在黑海的贸易利益!

    当然那些俄罗斯学者或官员所了解到的并不准确,或者说仅仅是一些皮毛。他们天真的以为,东岸人在黑海贸易当中投入甚大,建设了包括第聂伯河、顿河以及多瑙河在内的三条主要贸易线路,为此每年获利颇丰,同时还极大地提升了国家影响力,因此对于乌克兰被俄罗斯帝国占领感到十分不安。

    因此,莫斯科方面就此与东岸人进行过几次沟通,以安抚他们臆想中的东岸人“焦虑的情绪”。他们甚至愿意与东岸共和国签署一份由沙皇本人背书的协议,保证华夏东岸共和国在三河贸易当中的利益不受损。甚至不但不受损,俄罗斯人还愿意与东岸展开深度合作,将这些贸易做大做强,双方共享利润。

    不过,令俄罗斯人感到尴尬的是,他们的这些提议无一例外在东岸人那里受到了冷遇。东岸的外交官员们对他们提出的宏伟贸易构想一点兴趣都没有,基本只维持了表面上的礼貌,他们坚持乌克兰必须是“自由”和“开放”的,乌克兰哥萨克酋长国必须维持独立地位,并由各方共同监督。

    毫无疑问,这些条件是俄罗斯帝国所无法接受的。自诩为东罗马帝国继承者的俄罗斯帝国对于乌克兰是志在必得,因为这是他们多年来一直努力的国家战略饮马黑海与收复波罗的海出海口,是历任沙皇的最高追求,也是全俄缙绅会议的政治正确,在这上面与俄罗斯为难,很显然就会遭到他们的敌视。从这个角度来看,东、俄两国间的外交关系能好得起来吗?不可能的!

    所以你现在便看到了,东岸人关闭了位于莫斯科、阿尔汉格尔斯克的一些商业机构,从阿尔汉格尔斯克枪炮厂、小星星造船厂等合资企业里撤资,并中断了两国间的军事交流,文化交流和商业交流受此影响也减少了很多,基本上两国关系倒退十年以上是肯定的。

    以上都是前年和去年(1686年)发生的事情,俄罗斯人非常愤怒,但犹由于彼时莫斯科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政治斗争,因此没有大举向东岸人发难罢了。但无论如何,东岸人的这些举措,说起来其实是让俄罗斯人非常难堪的,他们总觉得,俄罗斯帝国对东岸已经够好了,给予的全是超国民待遇他们这时候当然就选择性地遗忘了诸如随意罚没东岸商人的货物、随意提高关税税率、在贸易纠纷中偏袒本国商人、强迫东岸技工入籍俄罗斯等恶劣事件了但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东岸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太不可理喻了!

    不过即便很是愤怒,但如何处置对东关系,在莫斯科现在依然还没一个确定的章程。即便主张对东强硬的人越来越多,但呼吁冷静处理的人仍然不少,因此这才有了我们之前谈起过的“微妙的局面”。俄罗斯人,其实还是有些不愿意舍弃东岸这么一个能够以优惠价格提供大量优质商品的贸易伙伴,即便两国关系已经临近冰点。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随着俄罗斯帝国入侵乌克兰和克里米亚汗国的脚步越来越近,对东强硬的声音必将占据主流。而且一旦东岸人正式做出了对俄罗斯不利的行动,那么无论是宫廷还是杜马,都必然会做出唯一的选择,那就是彻底与东岸断绝外交关系!

    就在一个月前(5月),摄政的索菲亚公主的情夫,有莫斯科第一美男之称的戈利岑公爵,已经正式被封为大军统帅,取代了经验丰富的老将罗莫达诺夫斯基,带着十万俄军开到了与克里米亚汗国接近的地方,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这次作战,俄军将出动十万人左右,此外还有协助的五万东乌克兰哥萨克,大军总计十五万人,这气势可谓是排山倒海,投鞭断流,似乎很快就能一举破敌,饮马黑海。不过俄罗斯帝国内部也有精通军事的人指出,这次调集军队十分仓促,尤其是大军作战所需的各类物资仍然没有筹措完毕,这对于军心士气将产生负面影响。

    此外,已经被解职回国担任御前大臣的老将罗莫达诺夫斯基也发牢骚,认为新来的戈利岑完全不懂军事,会将俄军带到沟里。资深贵族出身的老将军丝毫不给戈利岑和索菲亚这对奸夫**面子,指责索菲亚不该将十万帝国军队作为她政争的工具,在物资、情报和外交准备如此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战争,很可能会遭遇失败的危机,因此他强烈反对这次军事行动。

    “一旦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那么整个南方就会变得空虚无比,明年春天就会有大量的鞑靼人涌入各省进行剽掠,这是无法接受的。”罗莫达诺夫斯基公爵在杜马会议上如是说。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决定权,戈利岑这个精通多国语言的学者兼马屁精是大军统帅。他已经接到了索菲亚公主的命令,打算尽快起兵,带着萨莫伊洛维奇的五万哥萨克,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克里米亚汗国,务必将战线推到亚速海或黑海边上。

    十五万大军的动静是瞒不了任何人的!当流水价般的情报传到克里米亚汗国这边之后,格莱大汗第二次发布了集结令,令各地领主速速带兵跟上,一路东行,将金帐立在了亚速海北岸那绿草如茵的平原上,准备与俄罗斯人决一死战。

    大汗将花费大代价训练的三万新军也带了过来。这支军队装备了从东岸进口的步枪与火炮,作战方式也突破了传统的草原窠臼,带有更多的现代步兵作战的元素,是克里米亚汗国的一支劲旅,也是此番与俄军作战的王牌。

    另外不得不提一下的是,华夏东岸共和国也派出了以陆军葡萄牙驻屯军为主体的“黑海支队”(由毛君中校指挥),总兵力约在5500人上下,其中含在葡萄牙和意大利临时招募的“志愿军”三千人。

    按照计划,他们并不会直接参与到与俄罗斯人的战争之中。他们将前往鞑靼壕沟附近的彼列科普要塞,并屯驻在那儿进行防守,以便让克里米亚汗国可以将这里的精锐部队东调,与俄罗斯人在草原上进行厮杀。

    毫无疑问,这种安排让毛君中校有些无法接受的,不过却也是他和高文刚特使争吵一番后妥协的结果。高某人强烈反对毛君带着这五千多人进入战场中心,因为他认为一旦作战失利,克里米亚这方全军溃败的话,保不齐这支部队就会被碾得渣都不剩。毕竟,人家二三十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你这几千人也就是一个小军团而已,说不定几天下来就变成炮灰消耗掉了,那样会极大影响东岸人在地中海一带的干涉能力,这是高文刚比较害怕的。

    而从另外一个隐秘的角度来说的话,他高某人终究是文官出身,他心底里仍然对恢复与俄罗斯的关系存有一丝幻想。殊不知,在你东岸人大笔军火运到克里米亚汗国,且帮助他们培训了许多军官之后,你还指望俄罗斯人会给你好脸色么?不可能的!

    不过高文刚就是这样固执,他坚持不与俄罗斯正面交战,仿佛不这样做的话两国就不会正式撕破脸一样。毛君对此很不以为然,骨子里比较好战,想要攫取军功的他非常渴望与俄罗斯人正面交锋,不过考虑到日后还要和高文刚继续搭班子,双方闹翻了并不好,因此最后也就捏着鼻子同意了,答应前往鞑靼壕沟守要塞。不过他也给自己留了个暗门,并且征得了高文刚的同意,那就是一旦克里米亚汗国战局不利,需要驰援的话,他会带着这五千多人赶往战场,相机行事。

    这说白了,就是当克里米亚汗国大败的时候,想办法帮助他们阻截一下,尽可能令其收拢更多的部队。最重要的是,格莱大汗本人要安然跑回来,不然局势怕是会变得无法收拾。毕竟俄罗斯人这次集结的部队规模较大,谁也不敢说能够稳赢对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1687年6月中旬,俄军一部越过东乌克兰与克里米亚汗国的边界线,进入了其东北部地区。克里米亚汗国迅速做出反应,主力部队开始沿着海岸线东行,向俄军所在方向杀去。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卡法港的奥斯曼舰队也第一时间出动,大量运输船满载粮食、药品和武器弹药起航,横穿整个亚速海,朝他们位于顿河入海口附近的军事重镇亚速港驶去。

    这支舰队的规模不大,战斗力也很孱弱,但因为俄罗斯人并没有强力舰队的关系(听说他们在顿河上游打造军舰,但这会显然远远没有完工),它们可以畅通无阻地航行在亚速海各处,为总计九万多大军(克里米亚汗国军队近七万人、西乌克兰哥萨克一万余人、亚速港守军万余人)提供补给,效率可比俄罗斯人那糟糕的后勤体系要高多了。

    毛君中校仔细分析了局势后,判断俄军主力应该是奔着亚速港去了,而不是曾经担心的进攻黑海北岸及西乌克兰。看来比起沃野千里的黑海之滨,他们更加想要打通顿河的出海口,那么横亘在河口附近,沟通着亚速海与顿河的亚速要塞就显得很刺眼了。考虑到亚速要塞坚固的城防及大量的守军,此番俄军几乎是全军扑去,意图一战拿下这座城市。

    “这是典型的不懂军事的人制定的糟糕战略!”毛君对俄军统帅戈利岑公爵的评价很低。他无法想象在维也纳之战过去没几年的当下,怎么还有人如此不长记性,想要将十多万大军聚集在一座坚城之下呢?土耳其人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不够惨痛吗?十多万大军在维也纳城下被里应外合一战击溃,然后被人衔尾追杀,丢掉了大片国土,这戈利岑好歹也是博古通今的学者,也读过很多外国书籍和文献,怎么就对这个经典战例视而不见呢?

    只能说这是俄国人自己作死了!毛君中校有些叹气,他现在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想要将部队拉到顿河一带,虽然这可能违背了他之前与高文刚达成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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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亚速

    1687年7月初,彼列科普要塞。

    华夏东岸共和国葡萄牙驻屯军司令、黑海支队支队长毛君中校站在要塞以北的一处防御工事的房顶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条被誉为“鞑靼壕沟”的著名要塞防御体系。

    顾名思义,鞑靼壕沟就是一条以沟渠、城堡、炮台、城墙及一些藏兵地点为主要元素构成的军事防御体系。从多年前开始,克里米亚鞑靼人就在东岸顾问的劝说了,每年拨出一部分款项——一般而言是先从东岸贷款,然后用奴隶分批偿还——同时也从宗主国奥斯曼帝国那里讨来了一些物资,持之以恒地修建起来的。

    整个鞑靼壕沟体系一共有两个要塞作为支撑,其一是位于地峡(宽约八公里)西端的盐堡(因附近有一个晒盐场而得名),其二便是位于东端的彼列科普要塞了。所有这两个城堡都位于鞑靼壕沟以北,护卫着后方的战壕与工事,确保当敌军试图强突壕沟时,从两侧射过来的侧翼火力能够将他们击溃。

    因此,盐堡和彼列科普要塞都装备了数量众多的长身管重炮,基本上可以覆盖整个地峡。当然在其他地方,鞑靼人同样布置了不少炮台和小型城堡,起到阻滞、分割、轰击敌军的作用。总而言之,鞑靼壕沟可算是一个立体的防御工事,布置了大量的守军和重武器,如果火药、粮食和饮水充足的话,那么绝对可以大量杀伤敌军,甚至是将他们的血放干在这条防线的前面,而这也正式当初克里米亚汗国不惜代价建立这条史诗级防线的最主要意义所在。

    不过鞑靼壕沟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了。随着克里米亚汗国在黑海北岸种植园产业的日渐发展,以及宗主国奥斯曼土耳其将西乌克兰交给他们代管——小赫梅利尼茨基被处死后名义上一直由克里米亚鞑靼人代管,但其实是哥萨克首领们自治——现在这个半游牧半封建国家的经济重心已经逐步转移到了黑海北岸。

    在那大片充满了钙质的黑土地上,鞑靼人兴建起了大大小小几百家种植园,使用了超过三十万奴隶为他们耕种土地,每年产出数量惊人的小麦、大麦、向日葵、苜蓿及品种繁多的水果,这些除了自用外,还大量出口到宗主国奥斯曼及意大利、西班牙等地,获利颇丰。

    除此之外,在东岸人的帮助下,克里米亚人还在当地建立起了一些基础的加工业,以将更多的利润留在本土,如葵花籽榨油厂、机器磨面厂、水果罐头厂、晒盐场等等。这些厂的机械化程度不是很高,大量使用从波兰、乌克兰、俄罗斯和匈牙利等地掳掠回来的奴隶做工,生产出来的产品同样远销整个地中海,甚至还有部分经埃及地区转运卖到了东岸殖民地新华夏岛那边,也是厉害了。

    上述这些种植园及作坊,基本上都是位于该国黑海北岸的领土,位于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只是少数。故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鞑靼壕沟防御体系的存在就显得愈发刺眼和尴尬了。是,没错,汗国的首都贝克奇萨莱位于半岛南部,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也在那里,但问题是现在经济中心已不在那儿了,在黑海北岸,在鞑靼壕沟的防御范围以外,这就比较尴尬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间,克里米亚汗国已经大幅度减少了对鞑靼壕沟防线维护费用的投资。因为鞑靼壕沟巨大的规模,这笔费用的总金额其实并不小,格莱大汗一口气削减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可见这条防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不然的话,你觉得人家为何会急着将屯驻在彼列科普要塞左近的军队调离,而让你东岸人来帮助协守呢?还不是因为这里的重要性已经大大下降了啊!

    “靡费巨资,耗尽国库,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的雄伟防线,现在竟然已经过时了,甚至成了一个阻隔南北沟通的可笑的障碍。这世事变幻之离奇,莫过于此了吧?”毛君中校弯腰摘了一朵房顶草皮的野花,摇头笑道:“这种防线若是建在我们国家,怕是要被人骂死了吧?因为它似乎一天作用也没发挥过。”

    “确实没发挥过。”跟在毛君身后的一名参谋军官回答道:“当初建设的时候,波兰-立陶宛联邦在乌克兰较为强势,镇压完了哥萨克大起义的他们一度想要进攻多年来一直剽掠他们的克里米亚汗国,直到后来被俄国阿历克谢沙皇三路进攻打败为止。在那个年代,俄罗斯帝国的影响力深深楔入了乌克兰大平原,并大有席卷之势,克里米亚汗国处于弱势一方,自然要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因此在那个年代修建鞑靼壕沟要塞并不为过。”

    “问题在于防线没有及时停工。在警报解除后,鞑靼人仍然继续投资将这条防线完善了,似乎因为对外贸易带来的大量资金给了他们非凡的底气,不然这帮苦哈哈的草原汉子怕是没这个实力来修建农耕民族的标志性防线。”毛君中校说道。

    “计划不会轻易停工的,即便威胁已经解除。更何况,波兰人、俄罗斯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条防线反正已经修了一半了,那么为什么不再加一把劲,将其彻底完工呢?”参谋说道:“而且当时商务部门的人也出了大力,驻欧全权特使李晴也派人游说格莱大汗将合同执行下去,并重点提了其若干重要性云云,这让克里米亚人下定决心将这条史诗级的防线完工了,成了半岛最重要的屏障。”

    “哦,原来是我最讨厌的特使在里面搅和。”毛君一听就忍不住吐槽道。虽然是前任特使李晴,并不是最近与他闹得颇有些不愉快的高文刚,但他依然忍不住要发些牢骚,吐槽一下这些在他看来都差不多的外交官员们。

    在他看来,东岸政府给予外交官员们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这个驻欧全权特使职位的设立,非常不合理,权柄实在太大。想想看吧,几个主要国家的大使归他管,那么多商站的运营也归他管,情报工作的展开更是归他管,他还能在本土的指导政策下灵活处理欧陆的各种外交事务,制定外交政策,决定贷款发放与否及对象,这权力确实不一般大。

    而等到这次葡萄牙驻屯军正式组建,执委会又规定军事调动与作战,原则上必须报以全权特使知晓,且其如果明确表示反对的话,那么军事主官不得擅自行动。这基本是寄予了全权特使本人以否决权,如果再考虑到这些部队的日常开支和战争经费也是全权特使负责筹集的,那么他毫无疑问在军事上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这就难怪毛君中校很不爽了。

    比如这次俄军南征克里米亚的事情,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在欧陆地区的最高军事主官,毛君中校非常兴奋,第一时间组建了所谓的“黑海支队”,将葡萄牙驻屯军的主力都编了进去,随后还按照协议,在葡萄牙王国境内花钱招募雇佣军,因为没凑满三千人的缘故,后期又跑到西西里岛去招募人手,总算将这支员额为5500人左右的黑海支队给组建完毕了。

    组建完毕后,毛君中校便在一年时间内,带着人分批乘船前往了克里米亚半岛,然后驻扎在东岸在那里的租借地哈吉县境内,等待战争的爆发。在这个过程中,高文刚特使虽然有些不太同意,但总算你这鼻子放心了,并且还给他们发放了巨额开拔费用。

    不过等到大军抵达哈吉县后,高文刚却又派人送信给毛君中校,要求他严格约束部队,谨慎从事,不要随意加入战局,给部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最重要的,他要求东岸军队不要出现在与俄罗斯帝国作战的第一线,因为他觉得俄国人尚未关上与东岸改善关系的最后一扇窗口,事情还是可以谈谈的。

    毛君中校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他坚定地认为,俄罗斯的大战略是获得在白海以外的出海口,这只可能在波罗的海与黑海两个方向实现。波罗的海方向,俄罗斯人需要与控制着立窝尼亚地区的瑞典进行殊死的搏斗,难度比较大。反倒是在黑海方向,目前只有一个深陷战争泥潭且被重创过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且盟友波兰还承诺会从侧翼出兵协助俄罗斯人进行作战,因此傻子都知道现在俄罗斯是不可能西向的,只会南下饮马黑海,获得梦寐以求的出海口。

    而东岸共和国的战略呢?当然是遏制俄罗斯这种陆权大国南下喽!那么这还有什么好谈的,还有什么课侥幸的?一方要南下,一方要阻止其南下,这是根本性的矛盾好不好?虽然东岸不直接出面与俄国军队交战看起来是留有了回旋的余地,给了将来想和谈时的台阶下,但其实用处不是很大!俄罗斯人不是傻子,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东岸人插手克里米亚汗国的事务有多深,他们会因为这些事如何看待东岸人,谁也不敢保证!而且毛君隐隐觉得,万一此战俄罗斯战败了的话,那么他们在推卸责任的时候很可能会将东岸援助克里米亚的事情摆到台面上去说,那么这还遮遮掩掩个屁呀,直接上好了!

    “支队长,听说俄罗斯人已经开始围攻亚速要塞了。土耳其人没有在城外与他们进行野战,而是依托坚城进行防守。当然在外面还有相当数量的马穆鲁克骑兵的存在,他们给俄罗斯人造成了极大的骚扰,使其不能全力攻城。”看到自己的上官开始指责起了驻欧全权特使高文刚,参谋脸色有些难看,立刻转移话题道:“从种种迹象来看,戈利岑不够老练,在指挥上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十多万俄军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对克里米亚人而言是个好消息,因为这也许会部分抵消掉他们在兵力上的劣势。”

    “俄罗斯人为了获得出海口已经魔障了。亚速有什么好的?港口淤塞严重,装卸货物效率极其低下,附近海底还尽是砂质海岸,以后每年都要花一笔很大的经费来进行维护。这种烂港,就是送给我们都不要,也就俄罗斯人还拿它当宝了。”毛君中校笑着说道,言语里颇多讽刺,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为了顿河能够通海,他们也别无选择了,哈哈。这亚速是不得不打的一颗钉子,戈利岑这个傻蛋,空有大军却不会指挥,我就想看看俄罗斯人能在亚速城下逍遥到及时,我记得他们的粮食有些不足吧?”

    “不光粮食,草料也很缺乏,弹药估计也不是很充裕。”参谋附和道:“昨天前方有消息传来,格莱大汗已在汗国东部草原上执行坚决的坚壁清野政策,下令所有牧民离开原地,前往西方,不得留给俄罗斯人一袋粮食、一只羊,很明显是先要疲惫俄罗斯军队,然后再一举破敌,不知道戈利岑会怎么应付。”

    “管他呢,那个傻蛋迟早葬送掉这支大军。”毛君中校看着远方的天际线,说道:“回去后召集各部主官到我办公室开会。奶奶的,这日子太难熬了,我得去东面看一看,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东面?您是指亚速?”参谋有些惊讶地问道,随即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劝道:“支队长,亚速那边正在连番大战,我们现在过去凑热闹也没什么意思,格莱大汗的主力部队都没赶到呢。而且,真这样的话,高特使那里也会有些关碍。”

    “真是操蛋。”毛君听了恨恨地骂了一声,然后看着自己的情报参谋,吩咐道:“那暂时就算了。不过你小子得给我盯紧了那边的情况,我们不是有三艘船租给了克里米亚人在亚速海里帮忙运东西吗?你最好派人长期跟船,实时掌握第一手消息。一旦亚速那边局势出现变化,那么我们就想办法加入进去,在当地实施登陆,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捞。对了,情报总局的那帮人也都带上,我们沿着顿河向上游推进,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卡尔梅克人,那里应该是他们的游牧区,人数相当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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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卡尔梅克

    我已经尽量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了,这时看的人少.最快一般要至少半小时后才会修改为正确的内容。用电脑看的没问题,用手机app看的自动订阅也没问题,只要没在我还没修改时点开章节就行。而一旦点开,错误的章节内容就下载了下来,进入到手机缓存了,这个时候我即便修改了手机客户端仍然是错误内容,始终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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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众书看的人少又猖獗,没办法,不这么做混不下去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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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2年2月2日这一天在原本的历史长河中也许是平平无奇的,不过如今在穿越众所在的这个时空内却产生了别样的浪花。

    说实话,史钦杰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推演过东岸共和国与荷兰人交战的场景,其中有在某天深夜荷兰人纠集大批舰队偷港;其中也有荷兰人攻下葡萄牙人在东非的某些据点后开始大举围困新华夏湾;其中还有葡萄牙人与其宿敌荷兰人联合起来瓜分了他史某人殚精力竭、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新华夏殖民地。不过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战斗会从一起毫不起眼的袭击渔船事件展开,而且会来得这么突然……

    白水仍然在指导炮台上的这些新兵们怎样更好地炮击敌人,这些人的训练还很不足,此时炮弹落点打得惨不忍睹。不过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此刻他们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几十发炮弹下去,倒也有一些炮弹击中了敌船,给那帮荷兰人造成了一定的混乱。

    史钦杰看着眼前炮弹横飞的海面,思绪却渐渐飘到了别的地方。荷兰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他们还袭击我们的渔船?他们以前很少出现在这片海域,因为这里并不在任何航线位置上,那么他们现在是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东岸人身上了吗?难道东岸人在新华夏地区的蓬勃发展已经使得他们渐渐难以容忍?还是他们觉得东岸人在这片海域的据点已经威胁到了他们从开普敦到巽他海峡附近的巴达维亚航线的安全?

    我该怎么对待荷兰人这次袭击我们渔船的事件?这到底是一次孤立的事件还是一系列摩擦或阴谋的开端?我是应该向荷兰人表示自己的强烈抗议,还是就当此事没有发生忍过去呢?就在史钦杰患得患失思考着的时候,周围猛然传来一阵喝彩声,原来是一发18磅炮弹打中了荷兰人艉楼的船长室!不过这发幸运的炮弹显然没有造成多大的效果,那个穿得跟公鸡一样华丽的荷兰船长仍然站在舰桥外面的围栏上,大呼小叫地指挥着。

    荷兰人的三艘船只艰难地在海湾口进行着转向,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是很好,既逆流,风向也不是很顺,因此几艘船在海湾口显得是那样地笨拙。这种移动缓慢的靶子给了两侧炮台上一帮还不是很熟练的菜鸟炮手们一个极好的打靶机会,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他们不断调整炮管方向、角度以及装药量,各种炮弹如爆炸弹、实心铁弹、链弹等轮番上阵,如雨般落在几艘荷兰船周围。海中到处是冲天的水柱,不时有几发炮弹落在对方的船体上,使得船上的荷兰水手们大呼小叫,惊慌不已。

    “老白,要不……要不要让大伙儿先停下来?这几艘荷兰船来得很蹊跷,再打下去打沉了可就不好收拾了,万一酿成国际事件,这……”史钦杰看了半天,然后找到了正在指挥射击的白水,犹犹豫豫地说道。

    “什么?停下来?”白水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看身后一脸忧虑之色的史钦杰,然后问道:“为什么停下来?这帮荷兰佬袭击了我们的渔船,我们再不狠狠揍他们一顿怎么能罢休?老史啊,虽然你是我上司,但我也得说,对敌人就不能仁慈,也不能瞻前顾后!今天这事有什么问题先打完了再说!”

    说完,白水将一把烧红的铁钎插进了炮门。只听“轰”的一声,一颗24磅实心铁球飞越了数百米的海面,一头扎进了离三号炮台最近的那艘荷兰船只的侧舷,溅起的木屑击伤了附近多名正在操弄火炮的炮手。不过这艘荷兰船只的噩运仍未结束,从一号炮台飞过来的一发链弹直接命中了中桅最大的一块帆布,将其本就有些破损的帆布撕扯了个七零八落,失去了大半效力。

    这艘荷兰船只当时追得最猛,当然此刻也最深入海湾,竟然位处于二号炮台所在小岛(二号炮台尚未安装火炮)西南方约百余米处,正在和流进海湾内的逆流以及东南风做着搏斗,艰难地进行着调头。不过看来它一时半会儿很难完成这个动作,于是看到有便宜可占的东岸人立刻集中了超过一半的火力朝它身上重点招呼了过去。另外两艘荷兰船不想惹祸上身,毕竟拿自己的木头船身去和两岸水泥修建的半封闭式炮台对轰实在是太傻了,不过他们此时明显也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放弃同伴而逃走。

    东岸人很快用炮火为他们做出了决定,几发看着就十分人的18磅、24磅铁球落在这两艘犹豫徘徊着的荷兰船只周围,吓得他们不敢再在此停留,开始向外海驶去。而那艘荷兰船眼看两位同伴弃他不顾而走,顿时一片混乱,甲板上的水手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响亮的声音甚至在隆隆炮声中都隐约可闻。

    没有了分担火力的“小伙伴”,这艘倒霉的荷兰船在二十多门长管重炮的反复蹂躏下迅速增加着伤痕。虽然两侧炮台上的东岸炮兵基本都是菜鸟,火炮也都是新炮,准头不是很高,但架不住密集火力轰击啊。尤其是东岸人的火炮身管较长,炮弹出膛速度快,偶尔一发落在船身上的炮弹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更别提那些讨厌的链弹什么的了,船上的帆布现在被打得七零八落,船身也有了几处破损,整条船只开始有些操纵不灵,荷兰人心里渐渐升起了不妙的感觉,这是要被击沉的节奏啊。

    终于,在被又一发链弹打断了前桅桅杆后,这艘荷兰武装商船在准头越来越高的东岸海防重炮连续打击下,终于吃不住劲了。他们的水手在顶桅上升起了一面白色的旗帜,宣示了屈辱的投降。两侧炮台上的菜鸟东岸炮兵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迅速派人乘坐小艇登上了荷兰人的船只,然后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了整条船。船上五十多名荷兰水手垂头丧气地被押了下来,陆军派来的参谋已经准备好对他们的审讯了。

    史钦杰叹了口气,不理身旁那些军人们欢呼的声音,带着随从们上了船,然后忧心忡忡地回到了新华堡内。在他回去后没多久,负责审讯的陆军参谋便将审讯记录抄了一份过来递交给他。

    “荷兰人果然是有预谋的!”史钦杰看完后心里暗叹一声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孤立的事件,这分明是荷兰人对东岸的态度开始逐渐转变的信号啊。按照审讯得来的消息,此番三艘荷兰武装商船从阿姆斯特丹前往摩鹿加群岛,路过开普敦等待季风时接受了当地德扬总督的请求,沿路袭击遇到的敌人船只或据点。事实上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无论是从欧洲到东印度的船只,还是从东印度到欧洲的船只,这些荷兰人一有机会就会袭击敌人的海外堡垒、商馆或船只。以前他们袭击的主要对象是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如今东岸人也有幸加入到了这个名单内。

    “以后这条航线不太平了啊。”史钦杰再度哀叹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早就说那帮疯子整天在巴西撩拨荷兰人会出事,他们还无动于衷,继续我行我素。卧槽,如今报应应到我身上了,这真操蛋!这帮军国主义狂人惹下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苦果!”

    “不行,得想想办法!”史钦杰又琢磨了一番,然后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继续低声嘟囔着:“新华夏这边实力薄弱,只有第二舰队驻泊的两条船,完全不够用。而且第二舰队的母港在河中堡,他们也不可能长期驻泊在这里,总要定期去南非那边走走的,那么以后这里难道一直靠炮台来被动防守么?这样不行啊,得想想别的招。荷兰人的航线要么是从开普敦经马达加斯加岛南侧海域顺着西南季风直抵巽他海峡,要么就是沿着非洲海岸线近地航行,最后经锡兰岛走马六甲海峡进入香料群岛。唔,无论哪一条航线都绕不开马达加斯加岛啊,换言之,他们航行的时候完全可以顺路来我这里骚扰一番啊。而且,从南非过来的船只可能经常会半路遇到这些荷兰人,毕竟大家走的是同一条航线,那么以后是不是每次都要加大海军的护航力度呢?如果从南非过来的运输船在半路被荷兰人劫了,新华夏这边岂不是要被卡脖子?”

    “妈的,这事情一定要慎重。”史钦杰烦躁地想着,“看样子,我得到西面的莫桑比克岛去走动走动了。我们的葡萄牙邻居一定也深受这些荷兰商人(海盗)的困扰,听说就连莫桑比克岛都被围困了好几次了。在对付荷兰海盗这件事上,我们之间应该很有共同语言,那么,就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和这边的葡萄牙人联合起来。”“不行,得想想办法!”史钦杰又琢磨了一番,然后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继续低声嘟囔着:“新华夏这边实力薄弱,只有第二舰队驻泊的两条船,完全不够用。而且第二舰队的母港在河中堡,他们也不可能长期驻泊在这里,总要定期去南非那边走走的,那么以后这里难道一直靠炮台来被动防守么?这样不行啊,得想想别的招。荷兰人的航线要么是从开普敦经马达加斯加岛南侧海域顺着西南季风直抵巽他海峡,要么就是沿着非洲海岸线近地航行,最后经锡兰岛走马六甲海峡进入香料群岛。唔,无论哪一条航线都绕不开马达加斯加岛啊,换言之,他们航行的时候完全可以顺路来我这里骚扰一番啊。而且,从南非过来的船只可能经常会半路遇到这些荷兰人,毕竟大家走的是同一条航线,那么以后是不是每次都要加大海军的护航力度呢?如果从南非过来的运输船在半路被荷兰人劫了,新华夏这边岂不是要被卡脖子?”

    “妈的,这事情一定要慎重。”史钦杰烦躁地想着,“看样子,我得到西面的莫桑比克岛去走动走动了。我们的葡萄牙邻居一定也深受这些荷兰商人(海盗)的困扰,听说就连莫桑比克岛都被围困了好几次了。在对付荷兰海盗这件事上,我们之间应该很有共同语言,那么,就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和这边的葡萄牙人联合起来。”“不行,得想想办法!”史钦杰又琢磨了一番,然后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继续低声嘟囔着:“新华夏这边实力薄弱,只有第二舰队驻泊的两条船,完全不够用。而且第二舰队的母港在河中堡,他们也不可能长期驻泊在这里,总要定期去南非那边走走的,那么以后这里难道一直靠炮台来被动防守么?这样不行啊,得想想别的招。荷兰人的航线要么是从开普敦经马达加斯加岛南侧海域顺着西南季风直抵巽他海峡,要么就是沿着非洲海岸线近地航行,最后经锡兰岛走马六甲海峡进入香料群岛。唔,无论哪一条航线都绕不开马达加斯加岛啊,换言之,他们航行的时候完全可以顺路来我这里骚扰一番啊。而且,从南非过来的船只可能经常会半路遇到这些荷兰人,毕竟大家走的是同一条航线,那么以后是不是每次都要加大海军的护航力度呢?如果从南非过来的运输船在半路被荷兰人劫了,新华夏这边岂不是要被卡脖子?”

    “妈的,这事情一定要慎重。”史钦杰烦躁地想着,“看样子,我得到西面的莫桑比克岛去走动走动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建国的设想

    1687年9月11日,哈吉港。

    淅淅沥沥的小雨冲洗掉了石板路上的泥尘,士兵们打好包裹,背上武器,在与好友互相道别之后,列队踏上了征程。

    他们是黑海支队的士兵,一共约七百多人的样子,几乎全是步兵,由葡萄牙驻屯军和临时招募的志愿军混编而成。正好这会港里来了两艘隶属于本土的650吨级笛形运输船,高文刚便下令临时征用了,将这七百余名士兵和大量军需物资一起,沿着黑海和亚速海的近岸洋流东行,前往顿河河口一带登陆,想办法加入到已经前往那里的毛君中校的麾下。

    这还是第一批。等之前被毛君征用的船只返回后,还会有第二批约一千五百人登船东行。高文刚这会也只能如此了,被陆军将了一军的他已经没别的选项,只能将黑海支队的人马全部打发过去,增强毛部的实力,别让其出了什么意外,另外就是给寻找卫拉特蒙古人提供便利,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在这几天时间里,高文刚一直待在充作县政府的四合大院里,处理积存公务的同时,也抽时间写了一份关于给在顿河、伏尔加河流域游牧的卫拉特蒙古人(即卡尔梅克人)提供土地,独立建国的设想计划书。

    他了解过,这部分蒙古人应该是漠西蒙古土尔扈特部,在16世纪末、本世纪初的时候,因为邻近的绰罗斯部(即准噶尔蒙古)的崛起,害怕被其吞并的土尔扈特部便裹挟着部分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的牧民,举族西迁,进入到了伏尔加河流域游牧。

    这片土地,原本属于阿斯特拉罕汗国的领地,16世纪中叶的时候其国被俄罗斯所灭,俄罗斯人将势力延伸到了里海和伏尔加河下游一带。不过,受限于实力因素,俄国人在此后整整一个多世纪的时间内,虽然往这里移了不少民,搬迁了不少哥萨克军户过来,但他们却仍然没有完成对这片地域辽阔的土地的控制。甚至于,因为莫斯科方面的过于贪婪,横征暴敛之下,就连当地的俄国农奴和哥萨克们,都起来反对沙皇的统治,也是没谁了。

    所有人都记得,在大概二十多年前的时候,斯捷潘拉辛领导的起义就在顿河流域爆发,然后一路蔓延至伏尔加河流域,直至里海一带,影响范围非常之广,几乎囊括当初阿斯特拉罕汗国及诺盖汗国的绝大部分领地。在这场大规模的起义当中,不但不满沙皇统治的哥萨克奋起反抗,当地的鞑靼人、卡尔梅克人(土尔扈特部)、巴什基尔人等民族也纷纷参与,或者明着加入,或者暗中支持,总之是让沙皇的军队很是费了一番手脚,这才平定了叛乱。

    在最近二十年内,伏尔加河、顿河下游一带,光大规模的哥萨克或游牧民起义,就发生了不下三次,其他小的暴动、叛乱就不用说了,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上演一次,沙皇对这片蛮荒土地的征服仍然只限于名义上的,地方上不服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以土尔扈特部蒙古人为例,他们就基本上不鸟沙皇,甚至连名义上的臣服都没做到,俨然是一个独立的游牧国家。他们这个“国家”目前据信有7-8万帐,约35-40万人口,以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特性,搏命时一下子拉出来十万人也是有可能的,因此他们有向俄罗斯人叫板的资本。

    要知道,像现在在黑海北岸一带搞得风生水起的克里米亚汗国,其国内的主体民族鞑靼人也不过才大几十万的样子。就这还是多年来吸收了不少斯拉夫奴隶后的结果,不然的话只怕还要更少。因此,有着三四十万人口的土尔扈特部,当然会令莫斯科方面大为忌惮了,因此多年来一直没敢用力相逼,以免引起他们的强力反弹,然后带动当地的其他游牧民一起向俄罗斯帝国进攻,那样整个伏尔加河下游乃至顿河流域都要乱套了。

    现在土尔扈特部活动的区域比较大,但基本上是在伏尔加河下游与顿河一带,大致位于后世俄联邦阿斯特拉罕州、卡累利阿州、伏尔加格勒州一带,有时候也会活动到罗斯托夫州、萨拉托夫州一带,但次数不多,大体上还是以前者为主要活动区域。

    高文刚根据手头有限的情报,得知目前土尔扈特部的大汗名叫阿玉奇,是该部第四代大汗。也就是说,土尔扈特部自从西迁以后,至今已在伏尔加河下游一带经营了三代人了。在这将近一百年的时光里,这个漠西蒙古的分支仍然维持着自己的传统,信奉着藏传佛教,坚持不被周围突厥语系的绿教徒们同化,因此被那些人蔑称为“加尔满克”。

    阿玉奇汗无疑是个非常强硬的大汗。此人在1672年即位后一直对沙皇不假辞色,以平等自居,坚决不肯臣服,在伏尔加河、顿河流域的游牧民当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而恰好沙俄这些年处于多事之秋,在西面和波兰打、和瑞典打,在南面和克里米亚鞑靼人打、和奥斯曼帝国打,总之没个消停。再加上他们糟糕的内政治理方式,国内阶级矛盾尖锐,农民暴动、哥萨克叛乱什么的此起彼伏,因此一直没法集中主要精力对付土尔扈特部,因此倒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人口日渐繁衍,游牧地日渐扩大。

    不过这种逍遥的日子应该是不会长久持续下去的。高文刚与俄国也打过一些年的交道了,深知这个国家的潜力。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民族也一股子韧劲与狠劲,从本世纪初开始,他们就不断引进西方先进的技术与人才,那大群在俄军中服役的外**官就是明证。这些都使得俄军的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不但新式军队如射击军有所提高,就连旧军的战斗力同样提高了很多开始慢慢碾压边疆地区的一些土著汗国或游牧民部族,而这也是他们在最近一百年间国土不断扩大,征服的部族不断增多的最主要原因。历史上征服中亚地区的可不是哥萨克(事实上他们被中亚游牧民打得抱头鼠窜,也就只能在满清八旗面前逞逞威风了),而是吃苦耐劳的俄罗斯步兵,他们才是俄军战斗力的中坚。

    因此,随着俄国实力的不断增强,周边国家如乌克兰哥萨克、克里米亚鞑靼人、蒙古土尔扈特部等势力,基本上都会在不断的军事和政治攻势下趋于瓦解,被其吞并。历史上坚持时间最长的克里米亚汗国,也是有奥斯曼土耳其人罩着才坚持到了18世纪,而土尔扈特部同样待不住,直接东归中国了。

    这次俄军南下围攻亚速要塞惨败,是一个极好的挽救土尔扈特部命运的机会。戈利岑率领的十万俄军被克里米亚人杀得大败亏输,南方各省一片风声鹤唳,莫斯科方面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又降了一个层级。尤其是在顿河及伏尔加河下游地带,二十年前被拉辛起义犁过一遍,地方贵族势力相对薄弱,一旦鞑靼骑兵甚至东岸人杀过去,怕是立时就能裹挟起大量游牧民起来反对沙皇的统治。在这个风云激荡的混乱局面下,让土尔扈特部离开伏尔加河流域那个死地,向西进入顿河流域及北高加索地区,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了。

    不过这样仍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尔扈特部的阿玉奇汗凭什么就听从你东岸人的意见,离开经营了几代人的阿斯特拉罕地区,前往相对陌生的顿河及北高加索地区呢?要知道,阿玉奇汗可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土尔扈特部这些年虽然也遭受了来自俄罗斯方面的巨大的压力,但日子还算过得去,人口也不少,至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走么?

    唯一可用来劝说他们的,大概就是俄罗斯帝国实力强大,土尔扈特部周围又被俄国领土团团包围着,周边那些巴什基尔人、鞑靼人势力也不成器,早晚被沙皇挨个收拾掉,最后土尔扈特部独木难支,也只能臣服或逃走一途。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人家究竟认可不认可,谁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试试看再说了。

    不过高文刚仍然希望这件事能够成功。在顿河与北高加索区域建立一个受他们影响的黄种人佛教国度,对于华夏东岸共和国在黑海及高加索区域的影响力,无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土尔扈特部有着七万多户、三四十万人口,也勉强可以了,只要东岸人舍得下本钱帮助他们,还是有希望站稳脚跟的,现在就看事态如何发展了。

    1687年9月16日,就在第二批一千五百名士兵登船走后不久,之前被毛君征用的几艘船又返回了哈吉港,而他们也给高文刚带来了前线最新的消息,归纳下来一共有三点:一、俄军在亚速城下惨败,十五万军队土崩瓦解,大军统帅戈利岑带着一部分残兵败将溃逃东乌克兰,试图在当地留守俄军和哥萨克的帮助下稳住阵脚;二、克里米亚鞑靼人兵分两路,一路偏师沿着顿河追击向这个方向溃逃的俄军,一路主力向北进发,打算进入东乌克兰,对溃逃至那里的戈利岑展开新一轮的攻势;三、毛君中校已经带着首批八百余名精锐骑兵沿顿河深入很远了,他们放过那些几乎已成惊弓之鸟的溃败俄军士兵,专心寻找土尔扈特部落牧民,但目前而言还没有结果,他们不打算轻易放弃,会继续深入寻找。

    另外,毛君中校还特别指出,俄罗斯帝国在顿河下游一带的统治基础十分薄弱,几乎没有太多城镇,也没很多的人烟。他们骑兵所到之处,定居的农民十分之少,反倒是游牧的部落民一堆一堆的,十分常见,可见吞并了此地一个世纪后,俄罗斯人对这里的开发十分不够,这从戈利岑的大军不愿意沿着顿河前进,而要从相对人烟稠密的乌克兰进军就能看得出来了,这里实在是俄罗斯帝国的荒僻之地。

    看到这里,高文刚的心终于稍稍定了一些下来。顿河流域看来是没什么像样的俄军了,当年拉辛起义时那些草头武装就能横扫,令沙皇一度想要招安,最后也是从其他省份调兵过来才镇压下去的,可见此地俄军实力的薄弱。那么毛君率领这几千人过去,装备精良,武器又先进的他们,应当不至于那么容易失败吧?

    啊,对了,剩下的三千余人也要尽快调过去。这次回来了几艘船,正好,全部征用了!再往顿河一带增调个一千五百人和大量物资应该不成问题,那样前线就更加稳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货币改革

    我已经尽量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了,这时看的人少.最快一般要至少半小时后才会修改为正确的内容。用电脑看的没问题,用手机app看的自动订阅也没问题,只要没在我还没修改时点开章节就行。而一旦点开,错误的章节内容就下载了下来,进入到手机缓存了,这个时候我即便修改了手机客户端仍然是错误内容,始终不会改变。

    这个时候只有重新下载这个章节,如果不行的话就只有删除本书下架,然后再重新加一次上架即可。

    小众书看的人少又猖獗,没办法,不这么做混不下去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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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2年2月7日,天空依旧阴雨连绵。空空荡荡的新华堡码头上,一艘来自莫桑比克岛的葡萄牙船只缓缓停在了栈桥边。路易吉巴拉尔迪掸了掸白色猎装上的灰尘,然后踏上了甲板上的绳梯,顺着绳梯熟练地下到了码头上。

    他的船只旁边停靠着一艘荷兰风格的三桅帆船,看起来吨位有四五百吨的样子。船板上有很明显的修补痕迹,也许这就是东岸人捕获的那艘荷兰船只了吧?上帝保佑,这个可怜蛋竟然一头钻到了人家设防严密的海岸炮台的交叉火力内,也许东岸人不将其当场击沉的唯一理由就是怕沉船会堵塞航道了吧。

    “路易吉巴拉尔迪先生?”史钦杰的秘书罗德里戈打着一把油布雨伞,走到巴拉尔迪面前,用疑问的语气问道。

    “是的,我是来自锡耶纳的巴拉尔迪。”巴拉尔迪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葡萄牙语说道,“我奉了费尔南多将军的命令,来与你们共同商谈贵方前些时日提出的事宜。”

    “那么,请跟我来吧。”出生于里斯本的罗德里戈点了点头,然后礼貌地递给了巴拉尔迪几把雨伞,示意他跟上。

    巴拉尔迪也没有多话,将雨伞分发给了他身后的几名随从后,一行人跟着罗德里戈沿着疏港公路朝城内走去。

    疏港公路仍然是由碎砖瓦加石子铺就的路面,在雨季大雨的浸泡下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软化现象,但某些路面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翻浆,搞得走路的人鞋子上往往沾满了泥浆。不过这样的路面在巴拉尔迪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即使是波尔多、佛罗伦萨这样的大城市,城区内的大部分路面也都是泥地。下雨的时候往往泥泞无比,再加上居民们泼洒的污水、倾倒的垃圾,这路面给人的印象就是污水横流,难以下脚,行人们往往掩鼻而过。

    公路两边有许多遮雨棚,棚内蹲坐着许多面无表情的黑人奴隶,偶尔还夹杂着一些马来奴隶。这些人的脚边都放着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看起来正处于干活的间歇期。下雨还要干活,东岸人还真是残忍的主人呢,呵呵。

    公路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椰树林,然后一直延伸到了一片巨大的平坦广场上。广场地面上铺着红砖,非常平整,看起来东岸人是真的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了。那些马斯喀特、波斯商人之间早就在互相传递着东岸人将在这里设立一个大型贸易中心的传闻,如今看来这多半不仅仅是一个传闻,而是东岸人真的在如此筹备。可以想见,一旦东岸人的这个市场成立,他们依仗着自己手头掌握着的大量物美价廉的商品资源,应该能够慢慢将原本前往莫桑比克岛进行交易的各国商人船只吸引走。

    这样一来,其实就已经宣判了莫桑比克岛作为一个贸易港口的死刑。这座局促的小岛无论在硬件设施,还是商品数量种类提供上都无法与海峡东面这座新近崛起的港口城市相竞争。也许,莫桑比克岛唯一的优势就是正好处于航线上,而东岸人的这座被称为“新华堡”的港口城市则稍稍偏离了一些。

    在疏港公路和广场之间挖着一条细小的排水沟,排水沟上面铺满了带渗水孔的矩形水泥顶盖。排水沟内的雨水正哗哗地往一个方向流动着,与之相对应的,虽然连降大雨,但无论是公路还是广场上的积水都很少,大部分都顺着排水沟流入了复杂的地下管道网络内,最后顺着一个巨大的通道排进了海湾正如巴拉尔迪在船甲板上看到的那几个直通大海的圆形水泥管道。

    真是精巧的工程,同时也是耗费巨大的工程。巴拉尔迪摇了摇头,圣塞巴斯蒂安城堡的费尔南多将军决计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和物资来修建这种巨大的城市下水设施的。而且看起来也很没有必要,东岸人太奢侈了,他们看起来几乎就是在以建设自己首都的态度在建设这座殖民地城市。在费尔南多身边担任了多年书记员的巴拉尔迪很清楚,无论是葡萄牙人、荷兰人还是英格兰人,他们此时都是在以一种掠夺的心态在经营绝大部分的殖民地,他们追求的是赚快钱,而缺乏耐心去好好经营殖民地,除非那个殖民地很重要,不然是很难得到适当的投资的。

    而东岸人则不同,他们每到一地都修建起了宏伟的城墙、威武的炮台、坚固的码头以及开垦出来的平整的农田。这里面的投资是巨大的,光是那些大型条石、砖块、水泥和石灰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投资,更不幸的是,这些物资殖民地往往没有产出,需要千里迢迢地从欧洲本土运输,那样成本就更高了。就比如那著名的西班牙大帆船船队,每年从塞维利亚出发的船只上面就携带了大量的砖块,这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样成本高昂的砖块也许真的只有那些殖民地贵族或大商人才用得起吧。真是太嫉妒这些东岸人了,他们的政府允许他们在本地烧砖,他们还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烧制水泥的技术,这一切都使得他们能够以较为低廉的成本来建设自己的城市。

    穿过一座用厚实硬木制作的城门后,巴拉尔迪一行人终于进入了掩藏在高大城墙后面的城区。城区内的建筑有些是由木材建造而成,有些则是由砖头建造而成,此时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路过的一两个手上往往还拿着一些干活的工具。雨天都不休息,真是一群勤劳的家伙啊,巴拉尔迪不由得暗自感叹。比起那些喜欢坐在树下发呆的黑人,这些明国来的移民还真是勤快,也许自己以后可以建议将军大人多招募一些明国移民到莫桑比克去垦荒?

    “路易吉巴拉尔迪先生?”史钦杰站在他办公室的屋檐下,矜持地朝来人点了点头。

    “我是巴拉尔迪,尊敬的史先生。”巴拉尔迪摘下了礼帽,微微鞠了下躬,说道。

    “请坐。”史钦杰朝屋内的座椅指了指,然后说道。

    巴拉尔迪也不废话,直接带着随从坐到了史钦杰办公桌的对面。

    “那么,路易吉,费尔南多将军对我的提议有何看法?”史钦杰单刀直入地问道。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忧虑了,虽然王铁锤已经一再宽慰自己不用太过担心,荷兰人每年往返欧洲与东印度之间的船只不过才二十多艘而已,一般来说是很难威胁新华堡的安全的。不过考虑到第二舰队薄弱的战斗力,一旦荷兰人如同当年围困莫桑比克岛一样封港,那么东岸人的处境就将很被动。更别提如今他刚刚批准了南方塔城地区的建设,那边可没有新华堡这边如此完备的防御设施,多半是很难抵挡住荷兰人的侵袭的。那么,这个时候,拉拢下同样饱受荷兰人之苦的葡萄牙人,争取双方一同建立一个针对荷兰人的共同防御体系或者说是准同盟,便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费尔南多将军对此表示同意。”巴拉尔迪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向史钦杰说道:“该死的荷兰海盗,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窥视着富饶的莫桑比克岛。他们还在东方的锡兰岛无端对我们发起攻击,去年更是勾结柔佛等地的土著,一举侵占了我们已经统治了一百多年的马六甲城。他们禁止王国的船只在马六甲停靠,并对所有来此交易的各国商船征收重税,肆意破坏当地已经成型多年的贸易法则。没有比这更恶劣的事情了,费尔南多将军也认为我们双方是时候联合起来对抗无耻荷兰人的威胁了。”

    “那么组建定期巡逻舰队的事情?”史钦杰开始问到了核心问题。组建华葡联合舰队定期巡逻双方的各大港口,这才是这次双方联合的应有之意。

    “正如您之前所提出的那样。”巴拉尔迪说道,“双方各出三艘船,组成一个联合舰队。至于舰队的指挥权,则由双方各委派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来协商指挥。联合舰队的巡航路线为蒙巴萨桑给巴尔莫桑比克岛索法拉洛伦索侯爵城塔城新华堡,如何?这份巡航路线图既综合了您提出的意见,也照顾到了我们在此地的各大港口,您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这份巡航路线图很不错,我没有意见。”史钦杰想了想后说道,“但我有个事情必须弄清楚,你们将要派出的三艘船里面到底有没有专业战舰?”

    “没有,都是武装商船。”巴拉尔迪诚实地回答道,“但我们的水手都是最顶尖的,他们的经验很丰富,也很勇敢。”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只需要派出两艘船就够了,因为我们的船都是专业战舰,其中更是有着一艘装备有66门火炮的强大战舰。我们两艘战舰的火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你们的三艘武装商船,因此我认为我们只需要出两艘船就够了。”史钦杰说道。

    “这个我得请示一下费尔南多将军才行。但是我认为问题不大,正如您所说,你们的战舰在性能上超出了太多。”巴拉尔迪耸了耸肩膀,说道。“正如您之前所提出的那样。”巴拉尔迪说道,“双方各出三艘船,组成一个联合舰队。至于舰队的指挥权,则由双方各委派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来协商指挥。联合舰队的巡航路线为蒙巴萨桑给巴尔莫桑比克岛索法拉洛伦索侯爵城塔城新华堡,如何?这份巡航路线图既综合了您提出的意见,也照顾到了我们在此地的各大港口,您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史钦杰想了想后说道,“但我有个事情必须弄清楚,你们将要派出的三艘船里面到底有没有专业战舰?”

    “没有,都是武装商船。”巴拉尔迪诚实地回答道,“但我们的水手都是最顶尖的,他们的经验很丰富,也很勇敢。”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只需要派出两艘船就够了,因为我们的船都是专业战舰,其中更是有着一艘装备有66门火炮的强大战舰。我们两艘战舰的火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你们的三艘武装商船,因此我认为我们只需要出两艘船就够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陆权国家的野心

    “必须遏制法国人的野心,必须!”1687年10月20日,伦敦铁公馆内,华夏东岸共和国驻英使馆内正在举行一场政策辩论会。辩论的双方都是使馆及商站具备一定职务的工作人员,主体则是下一阶段东岸对欧陆及法兰西王国的政策。

    毫无疑问,在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内,虽然遏制大陆强国的思想占了上风,但仍然有一些人会提出其他的政治主张,比如发展与奥斯曼、俄罗斯、法兰西、印度、清国、顺国在内的大国的良好关系,扩大贸易额,促进国内工商业的繁荣。这些人,一般来说以大商人为主,但背后也有一股相当不小的政治势力在支持,所以多年来声音始终存在着。

    以法国为例,自从这个国家因为被联合省商业制裁,贸易陷入低潮之后,他们便与东岸驻巴黎大使林定之谈判,最终达成了降低部分商品的进口关税,繁荣两国贸易的协议。而为了回馈法国人的这种友好姿态,并牢牢绑定这个欧洲最大的单一市场,东岸人也向法国出口了部分蒸汽设备,以帮助他们改善那落后的工业生产设施,如蒸汽面粉生产线等等。

    这种对管制商品的出口,说起来也是首次,但效果非常之好,至少在很多海外贸易参与度极深的人看来的确如此没错。而法国人对于获得可以和英国人相媲美(甚至犹有过之)的蒸汽机也大为兴奋,英国人比他们先研究了很多年,投入也更大,但法国人依靠从中国进口一步到位获得了这种程度的设备,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英国人在酸溜溜之余也大肆嘲笑法国佬爱做美梦,东岸人卖给他们的蒸汽机生产线是比英国的好,质量、寿命、可靠性都更高,但那又如何?这种程度的设备,以法国人的水平是无法复制的——至少无法同等水平地复制——但英国人却可以无限复制自家生产的蒸汽机及其他设备,可谓有自主核心技术,两者之间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不过不管怎样,英法两国之间的这种竞争还是反应了他们对新技术的渴求,对先进生产力的崇拜。因此,东岸国内颇有一些人指出,这种擅自出口前沿技术给欧陆国家的行为,是必须被严厉禁止的“错误行为”。即便法兰西的邻国英格兰已经实用化了这些蒸汽机,并广泛将其使用在工业中,东岸也不应为了所谓的商业利益而出口这种设备,助涨人家国内机器化生产的程度。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欧陆诸国一旦大规模使用了蒸汽机(目前这种趋势已经比较明显了),那么其生产效率肯定会上来,那样很多工业品的成本也会降下来,东岸商品自然会受到冲击。

    建国者议会上就有人质问,这种明目张胆的资敌行为是谁批准的?科技部的官僚们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点数?就为了点商业利益就把原则给放弃了,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国家官员了吗?同意这种行为的议员们则嘲笑道,现在英格兰人制造的蒸汽机已经出现在瑞典和北德意志地区的矿场和伐木场,获取了巨大的利润以及由此带来的附加的商业利益,国内很多人对此视而不见,却老是抱怨工商部无法开拓更多的市场,这岂不非常可笑?

    这部分人背后多是大型贸易公司或出口型企业,对于法兰西这么一个两千多万人口的大国重新开放市场十分兴奋,因此对于被他们成为“保守主义分子”的人比较看不上,觉得这些人脑袋瓜子里都是水,完全看不到国际形势的变化。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论,东岸海外殖民地也不应该获得蒸汽机,大家闭关锁国得了。他们完全意识不到正确的做法是不断推陈出新,改进自己的技术,制造出更先进的机器设备,然后把落后好几代的古董货甩出去,打压别人的相关产业,攫取超额利润。

    这两种思潮的混战如今也延续到了伦敦大使馆内部。这里很多人长期生活在英格兰,对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都比较了解,他们很清楚如今英国人对蒸汽机的应用已经达到了哪一步,更知道如今英国人已经开始尝试仿制原始简陋的火车,以及怎样把蒸汽机搬上船。虽然到目前为止这种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了(主要原因是其他产业的配套没有上来),但他们的这种努力本身就说明了一切,即他们对新技术、新生产力的向往。

    而法兰西王国与英格兰只隔了浅浅一条海峡,很多消息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到伦敦,因此铁公馆的工作人员同样对发生在海峡对岸的事情非常清楚。他们知道这个国家人口的众多,同样也了解其生产力水平在欧洲属于中等偏上,更清楚这个国家被一个骄傲、自负、好战的国王所统治,周围很多国家都对法兰西非常恐惧,以至于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这个庞然大物的致命威胁。

    一部分外交人员认为,必须与欧洲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尽一切努力遏制法国的野心,阻止他们吞并低地地区、吞并莱茵河流域、吞并北意大利城邦、吞并伊比利亚半岛,否则这个国家将会成长为一个怪胎,一个人口众多、商业发达且同时拥有强大海军、陆军的强国,这对于东岸人在欧洲的利益是非常不利的,尤其是在地中海的商贸利益。因此,本土出口蒸汽机及部分民用品生产线到法国的行为就是作死,虽然换得了眼前一部分市场,每年赚取了七八十万元的贸易顺差,但长期看来是得不偿失的,必须即刻停止。

    他们甚至指出,经过持续多年的发展之后,法兰西王国的海军力量也已经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步,其两大舰队加起来,至少在战舰数量和吨位上已经不逊色于联合省或英格兰这两个老牌海军强国了。虽然大家普遍认为法国海军在人员素质和战略战术方面还差得很远,但舰队吨位可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前几年他们封锁熱那*亚共和国的海岸线就是其海军野心膨胀的明证,东岸人不应在听之任之下去,而是应该主动介入,与联合省、英格兰合作,共同压制法国佬的野心,维护欧洲的固有秩序。

    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是,也有部分人力挺加强与法国的联系。他们的理由非常充分,法国的市场是无与伦比、令人垂涎的,现在才只开放了一部分,未来如果说服他们进一步开放的话,那么东岸共和国的工商界将会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对国家财政和人民生活都有着非常正面的促进意义。反观联合省,自从威廉三世掌握大权之后,就一直对东岸比较冷淡,还强力打压东岸人资助的以范博伊宁根为首的共和派议员(有时候甚至动用龌蹉的政治暗杀手段),大量进口英国和北德意志商品与东岸竞争,甚是可恶,故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还是专注于法国市场的利益更要紧。

    东岸驻英格兰大使蔡盛国(同时也是下一任驻欧全权特使的热门人选)内心里是倾向于前者的,即秉持老一辈外交人员就制定好的战略,遏制一切可能崛起的陆权国家,保障偏向海权的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利益。而且目前外交口总体而言也是遏制派占了上风,而不是那些注重商业利益的合作派,故他还是游刃有余地控制着铁公馆这边的外交思路,即便内部偶有一些不同意见,也可以轻松压制下去。

    “因为西班牙人的懦弱,法国人在低地地区尝到了甜头。现在他们已经把罪恶的目光转向莱茵河流域了,路易十四对莱茵河东岸的德意志诸侯觊觎非常,想要将其吞并进法兰西王国而后快。而且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德意志诸侯的共主、奥利地王国的利奥波德正忙于在巴尔干地区的战事,大部分兵力被牵扯在了那里,实在没法同时应付两线作战。我们担心,单凭一个联合省怕是很难遏制法国人的野心,我们必须想办法团结更多的力量,让他们与法国人厮斗,从而维持欧洲大陆的均势。”一名资深的情报官员用力拍了拍桌子,说道:“路易十四对利奥波德因为与异教徒作战而获得的巨大声望非常嫉妒,因此对神圣罗马帝国动手的可能性极大,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不然怕是没人能够拉住法兰西这匹脱缰的野马了。”

    “黄分析员,别忘了我们的人还在黑海想方设法遏制俄国人,你认为我们在欧洲的力量足以同时遏制两个陆权大国的野心吗?你怕是不知道我们为了遏制俄国人的野心而花费了多少钱吧?毛支队长带了五千多人前往黑海,这每日里的消耗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难道认为奥斯曼帝国和克里米亚汗国会为我们付账吗?是,没错,黑海贸易对我们非常重要,每年的利润非常之多,但我们已经砸进去很多钱了,不是吗?乌克兰一旦被打乱,秩序崩溃,然后又恶了俄罗斯帝国,这黑海贸易收入怕是也要大大下降吧?”一位商务代表站出来反对道:“可想而知,俄罗斯人无论胜败,战后这黑海贸易在不断的一段时间内都会陷入半瘫痪状态,收入锐减是大概率事件。而你们现在又在干什么?想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而毁掉我们在欧洲的另一个重要市场法兰西王国?你们这些情报分子、好战之士,到底有没有从经济角度来考虑过问题?知道在连续失去两个重要贸易利润来源的情况下,我们在欧洲的外交、商业、情报和军事机构还怎么运作?难道完全靠本土拨款吗?对不起,贸易崩溃后,本土也没多少钱来支援我们,相反可能还会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批评,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俄罗斯人在亚速城外大败,十五万军土崩瓦解,黑海贸易危机已经解除,当地的秩序也应该可以尽快恢复。现在我们可以将目光转向法国这边了,这是事关百年的大战略,如果光盯着眼前利益的话实在是太肤浅了。你们这些商务代表们,太年轻了,太单纯了,有时候甚至比较幼稚,眼里只知道赚钱,这不好!非常不好!”黄分析员点了个烟斗,在蔡盛国鼓励的目光中悠然说道:“遏制陆权国家这种事,怎么能光算经济账呢?法国人的野心人尽皆知,必须加以遏制!你们也不用过多挣扎了,基本上本土现在的调子已经定了,那就是支持英格兰、联合省、西班牙、奥地利等国组成一个大联盟,全力遏制法兰西王国,打消法国人的侵略野心,维持欧洲大陆的相对均势。而也只有维持了欧陆的均势,才能让这些欧洲佬们无心殖民海外,这才是我们国家最大的利益所在,而不是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小张,你当商务代表其实也没几年,何必为了那些贸易商们说话呢?咱们大东岸建国也五十多年了,某些小团体只会盯着自家的生意,其利益已经和国家利益不太一致了,执委会诸公英明神武,早晚会收拾这股不正之风的,我看你最好仔细想想,是国家利益重要还是某些小团体的利益重要?”

    黄分析员这话其实有些重了,说得那位年轻的商务代表小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尴尬。大使蔡盛国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的辩论,也没有出声阻止,看来是想让这位黄分析员将一些事情讲开、讲透,统一整个铁公馆的思想,为接下来一到两年的工作打好基础——未来一旦法国人跨过红线,想要兼并更多的德意志、意大利甚至是西班牙土地的话,那么东岸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至少会出动海军进行干涉,到时候肯定会与英格兰王国进行利益协调,这都是他们铁公馆的活了。

    当然东岸人也只会出动海军进行干涉。就葡萄牙驻屯军那点兵力,还不够那二十多万法国陆军塞牙缝的。更何况,他们那些人如果留在顿河、北高加索区域或许更有用一些,更能够为东岸共和国的利益服务,而不是匆忙投入到法国战场上,然后在一场普通的战斗中被消耗殆尽,那样就实在太可惜了!

    “俄罗斯人征服乌克兰的野心被我们打回去了,法国人征服意大利或西班牙的野心也同样要打回去。不要在意那些坛坛罐罐(商业利益的损失),法国是市场,意大利和西班牙就不是市场了吗?更别说我们与西班牙、意大利交好这么多年,从国际道义上来说也不能坐视他们陷入困境,因此法国人一旦跨过红线,发起大规模的侵略战争,我们就必须介入,就像几年前我们果断介入法国东方舰队封锁熱那*亚的事情一样,那次事件为我们国家在意大利赢得了极佳的声誉,使得越来越多的邦国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也必须考虑到这些道义方面的因素。法国人的野心,必须被遏制,这是我的观点,同时也是高特使的观点,更是本土外交部的观点,大家切记!”看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之后,蔡盛国终于站起身,朝众人说道:“我已经接到消息,本土海军部再一次增强了佛得角分舰队的实力,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应该会分流一部分到葡萄牙驻扎,大家应该都很明了本土的决心了吧?这个时候还谈市场、谈商业利益,你是不是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海牙行(一)

    1687年10月30日,海牙。

    华夏东岸共和国驻巴黎大使林定之经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的南尼德兰抵达了联合省首都海牙,打算在这里与东岸人的老朋友、荷兰省议员、三级议会议员、共和派领袖之一的康拉德·范博伊宁根见面。

    而在此之前,他还特地绕道前往布鲁日一趟,参加了那里一个东岸商品的挂牌仪式。这个商站主做南尼德兰地区的生意,当然与生意相比,刺探情报似乎是他们更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在法兰西王国的野心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情况下。

    林定之在这里停留了大概两天时间,听取了商站工作人员的汇报(以后这里归他代管),主要是有关在南尼德兰十省贸易的情况。毕竟,外交、情报等各种活动都需要钱,而钱的来源除了国家拨款外,还有很大一部分要靠本地贸易来补充。南尼德兰十省虽然比不了北方七省,但也素称富裕,是西班牙王国的财赋重地,因此贸易还是大有可为之处的。

    之前这片市场东岸人一直依靠代理商卖货,每年获得接近二十万比索的利润。但多年合作下来后他们发现,这些代理商的进取心有些不足,多年来开拓市场较为缓慢,醉心于眼前已经拥有的利润,因此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东岸人终于决定亲自到布鲁日这个16世纪曾经当过欧洲经济中心的城市开设商站,堂而皇之地做起了生意。

    林定之与商站的工作人员们仔细确立了下一阶段要实施的商业措施,然后又与几位明面上是国内一些国营大厂派驻过来的商务代表、暗地里确实国家情报总局探员的人聊了聊,最后才在数十名雇佣骑兵的保卫下,穿过斯海尔德河,抵达了海牙。

    海牙作为联合省的政治首都,多年来就一直是一个巨大的是非之地。各省选派的议员和首席代表在此汇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都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对方,无数的辩论在这人公开举行,一个又一个议员或者在这里一举成名,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或者名声扫地,政治生命限于终结。

    现在海牙三级议会内共和派还是占了一定程度的上风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在全国大多数城市的议会都占了上风,即使是在弗里斯兰、格罗宁根这样的传统上支持奥兰治家族的省份,很多商业发达的城镇也是支持他们的,奥兰治派的拥护者多集中在农村地区,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足够数量的土地贵族。

    不过,共和派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枪杆子。联合省现在的陆军其实是奥兰治亲王威廉三世在上一次法荷战争中一手缔造的,整体上其实是向他效忠的——即便有一些不那么忠心的,也在这些年里陆续剪除了——甚至说是他的私家军队也不为过,除非奥兰治亲王做出什么明显违背国家利益的事情,不然他人是很难动摇军队对他的忠诚的。

    因此,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威廉三世的执政地位可以说是比较稳固的。即便共和派议员们在议会里给他制造了相当的麻烦,他很多时候也不认,甚至干脆就是武力威胁。比如,前年范博伊宁根纠集了一帮议员,影响了荷兰、泽兰省议会的很多人,鼓动大家削减军费开支(其实是变相削弱威廉三世的影响力),结果就有一名阿姆斯特丹的议员在自家寓所内被不明身份人士枪杀,这次声势浩大的行动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很多时候,林定之其实还是蛮佩服范博伊宁根这个继承了德维特兄弟政治遗产的人的胆魄的,拉着一帮明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议员同僚,不停地给奥兰治家族上眼药,他能活到今天却也是个奇迹呢。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理解。如今联合省距离那次噩梦般的被法国入侵的经历已经有些年头了,人民总是善于遗忘的,英雄总是要被人背叛的,因此现在整个联合省的大环境开始慢慢转向共和派。即便军队仍然效忠奥兰治亲王,保证他联合省执政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人敢觊觎,但说实话看着议会老跟自己唱反调也挺烦的,偶尔“处理”几个跳得最欢的议员也需要耗费政治声望和影响力,这自然要慎之又慎了。

    因此,现在保卫着范博伊宁根的主要是整体环境。特别是在前两年他亲自出马与法国人谈妥了将关税降低到1664年水平的事情后,联合省的商人们欢腾不已,共和派在那一次收获了很多人望,这令任何想要对范博伊宁根进行政治暗杀的人都会犹豫非常,害怕引起整个社会的彻底撕裂。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对付德维特兄弟的法荷战争期间了,奥兰治家族也不可能一直为所欲为。

    其实法国人对于共和派也是比较喜欢的。这个更多代表了大商人阶层的政治派别追逐商业利益,主张与法国和解,对英国人万分警惕,几乎完美契合了法兰西的对外政策。但奥兰治派就不同了!这个实际上是奥兰治家族私人势力的政治派别从传统上来说一直视法国为死敌,并矢志不渝地削弱法国的实力和影响力,因为从起源上来说他们都是土地贵族出身,天然对志在侵吞土地的法国人更厌恶,而不是注重商业利益的英国人。

    1683-1684年,因为政治暗杀带来的严重后果,很多城市与奥兰治家族的关系处在冰点之中。在这个时候,嗅觉灵敏的法国人也迅速出击,印发了很多荷兰语小册子偷运进联合省大肆分发。在这个小册子里,法国人历数奥兰治家族一百年来的种种劣迹,抨击他们毫无顾忌地践踏城市的传统权力和威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可以说,法国人的这种宣传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影响了很多城市的选择。在1684年8月,尽管奥兰治亲王强烈反对,但在三级议会的最终投票中,仍然以四票赞成、三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与法兰西王国缔结一份友好通商条约的决议。这无疑令奥兰治亲王极为震惊,几乎就要动用下三滥的手段搞事,直到法国人给他送来一份大礼:新教徒被迫害的事情愈演愈烈,很多人逃到了荷兰,因此消息在荷兰国内深度发酵并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奥兰治亲王抓住机会,重新在各省之间做工作,并最终在当年年底之前重新投票,废除了与法国人签订的这份协议。

    可以说,奥兰治亲王几乎就在这次交锋中彻底失败了,结果是法国人的疯狂作死给了他助攻,让他得以从宗教的角度入手,将更多的中间派别团结到他身边,最终将共和派的攻势再度击退,赢得胜利。

    林定之多年来一直住在巴黎,对法国国内的各种情况了解地非常清楚,对联合省也是常年花费巨资购买情报,因此对当前局势还是有着比较精确的把握的。他非常清楚,共和派与奥兰治派是联合省的两大势力,几乎是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击败。和平时无疑是共和派占优,可一旦局势紧张,国家面临敌人入侵或宗教信仰受到威胁的时候,奥兰治派的影响力就会迅速上风,联合省国内数量庞大的政治中间派就会倒向奥兰治亲王,使得它的权力和威望在一夜之间暴增。

    刚刚从巴黎启程的时候,通过朋友的关系,林定之已经知晓法国将在近日颁布一项法令,即把荷兰商品的进口关税税率统一提高到1667年的较高水平,以抑制这些年荷兰商品疯狂涌入法国市场的趋势,同时也是为了制裁荷兰人帮助法国境内大量胡格诺教徒出逃的事情。

    林定之相信,当这些消息最终传到海牙及阿姆斯特丹之后,一定会让两国间的关系更下一层楼。提高关税水平这种事,即便是荷兰的商人阶级也难以容忍,更别说那些早就对他们心怀不满的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共和派稍稍集聚起的一些人心怕是又要散去不少了,商界、宗教界现在对法国人都厌烦透顶,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再对法国抱以善意了,因此多年来一直以强硬反法面貌著称的奥兰治亲王,自然是大伙最佳的效忠对象了,因为只有他可以对法国说不,可以保证联合省不被这个邪恶的邻居入侵。

    林定之现在甚至对范博伊宁根这个人都比较同情了,挣扎折腾了这么久了,眼看要有些起色了,结果法国人给出了这个一个乌龙助攻,直接引爆了荷兰人的愤怒,因此他们现在也不敢公开说什么了,只能随大流批评法国人的所作所为,然后酸溜溜地看着奥兰治亲王威廉三世趾高气扬地收拾人心,调整外交政策,一步步收紧针对法国人的大网。

    林定之最终在30号当天晚上与包括范博伊宁根在内的几位共和派中坚分子共进晚餐。席间他隐晦地向在座诸人透露了一点有关法国新关税的消息,并不出意外地引起了范博伊宁根等人的震惊和愤怒,一些人甚至担心战争即将爆发了!

    范博伊宁根忍不住询问林定之,如果法兰西与联合省在未来一两年之内爆发战争的话,华夏东岸共和国会站在哪一边?林定之稍稍犹豫半晌后,向他们交底,一旦联合省与法国爆发战争,难么东岸在道义上毫无疑问是站在荷兰一边的,并且会以优惠价格向他们出售各类商品,甚至还可以承担较为危险的战区运输工作(即送货到荷兰本土港口)。不过他也向范博伊宁根承认,一旦战争规模扩大,法国军队出现在意大利或伊比利亚半岛的话,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即便再不情愿,也会果断介入这场战争,动用海军打击法国的沿海贸易,逼迫他们收手,确保西班牙和意大利地区处于平静之中。

    范博伊宁根对此也有些惊讶。因为法国海军经过最近二十年的发展,已经颇为不错了。就军舰数量和吨位而言,其实已经不比荷兰和英格兰差,且其专业战舰的数量甚至接近荷兰、英格兰两国之和,令人震惊。双方一旦爆发海战的话,没人敢保证谁会胜谁又会输,虽然传统上来看大家多半会认为荷兰、英格兰会获胜,但战争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法国人庞大的舰队规模可是实打实地摆在那里的!因此,他对于东岸海军居然敢来趟这潭浑水是真的比较佩服,这东岸人到底在西班牙和意大利有多大的利益啊,要这么死保?即便意大利的银行家们刚刚联合起来借了五百万元现金给东岸人,也不至于这样吧?想来想去,范博伊宁根也只有羡慕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的好运气了,有这样强力的盟友在侧,应该可以有效吓阻法国人的行动了吧?

    当然从自身利益角度而言,范博伊宁根甚至阴暗地希望法国人一意孤行,派兵翻越比利牛斯山脉或者干脆占了熱那*亚,把东岸人也拖入战争泥潭之中,那样大家的压力都会被分担出去不少。不过东岸人在欧陆缺乏陆军干涉能力,并且听说他们还在黑海一带与俄罗斯人交恶,因此所谓的“介入战争”,大概也就是出动海军袭扰法国沿海贸易港口,并且确保在西地中海的利益罢了。这种程度的介入,即便出现损失,那也是有限的、可控的,不足以把一个国家拖入彻底的战争之中。认识到了这一点,范博伊宁根分外地感到遗憾,不能把东岸拉入战争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有一点比较欣喜的就是,东岸人似乎对法国也非常不感冒,针对、遏制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大概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法国佬吞并北意大利甚至西班牙,缔造出一个海权、陆权复合型大国出来吧?这种怪胎国家一旦出现(比如法国占领西班牙),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即便远在万里之外的东岸应该也会非常不安,因此提前进行遏制也是应有之意,完全可以理解!

    “好吧,不谈这些事情了,让我们聊聊别的。听说英格兰国会里面最近很是热闹啊,康拉德,作为一个资深的政治家,您觉得这会影响到联合省,并重演1672年的政治危机吗?”拿毛巾擦了擦嘴之后,林定之话锋一转,突问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海牙行(二)

    所谓的1672年政治危机,其实就是共和派与奥兰治派尖锐矛盾的表面化,从而引起的一连串派系纷争的事情。在这场由法国入侵威胁所引起的政治危机中,共和派被指责为过于亲法,遭到裹挟了民意的奥兰治派的攻讦,最终不得不退避锋芒。

    在这次交锋中,很多担心国家遭到法国入侵的商人都站到了奥兰治亲王这一边。虽然他们平时一个个嘴上都在骂奥兰治派的议员,但真到了危机临头的时候,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躺到了另外一边,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奥兰治家族才有保全联合省不被法国入侵的本事。

    到了80年代的现在,随着法国人迫害新教徒的行为越来越过分,无数的法国胡格诺教徒跑来阿姆斯特丹,他们都是社会精英分子,能说会道,绘声绘色地描写了发生在法兰西各地的可怕的消息,这引起了联合省全社会的广泛愤怒。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即便是共和派内部也有很多人对法国人感到了害怕,因此多年来他们所提倡的改善与法国关系的调子也就唱不下去了。再加上奥兰治派落井下石地指责共和派“通法”,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总之令很多中间派对他们产生了疑虑,整个共和派的生存环境快速恶化,让他们更进一步地陷入了虚弱的状态,渐渐失去了对奥兰治派的制衡——整个过程,和当年几乎如出一辙,奥兰治派的每一次坐大,几乎都和法国人搞事逃不脱关系。

    林定之刚才说道担忧这次又会演变成1672年的政治危机,其潜在的意思其实说的不是法国人,而是北海对岸的英国人。

    在最近几年,也就是英王詹姆斯二世继位以来,因为国内税收和宗教政策的缘故,与国会的资产阶级议员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个男人在1685年哥哥查理二世去世后登基,然后甫一登基就遇到了哥哥私生子蒙茅斯公爵造反事件,不过长期在军队里服役的他并不慌乱,打起精神与他周旋。

    当时是也,因为詹姆斯二世是天主教徒,而蒙茅斯是新教徒,英格兰很多商人或保守贵族都对蒙茅斯公爵表示支持,并且暗中送钱送人送武器。蒙茅斯起兵时仅有荷兰人赞助的三条船(在这件事上,威廉三世显然不希望一个天主教徒掌控英国),从者不过百人,结果登陆两天就有两千余步骑前来投奔。大家一切称呼国王詹姆斯二世为“约克公爵”、“天主教僭主”,呼吁全体国民兴师除暴。

    随后,在起义部队尚弱小的时候,德文郡最高军事长官、阿尔伯马尔公爵手头握有四千兵马,结果直接放弃镇压撤走了,理由是他发现手底下的军队“爱戴蒙茅斯公爵”。起义军就这样一路通行无阻地抵达了陶顿,当地因为反对国王詹姆斯,因此第一时间投降,附近贵族也争相前来投靠。蒙茅斯在这里接受了二十位贵族少女亲手缝制的军旗和一部圣经,并在众人的劝说之中登基称王,宣布天主教徒詹姆斯二世为伪王。

    蒙茅斯公爵的部队已经扩充到六七千人,开始四处攻城略地,声势一路高涨,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投靠。而这个时候詹姆斯还在国会里和议员们较劲,要求他们拨款镇压叛乱,议员们趁机提出了许多条件,这引起了詹姆斯的暴怒。

    关键时刻法国人伸出了援手,他们赞助了詹姆斯二世不少钱款,使得它得以将驻扎在联合省的六个军团召回,同时也紧急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从伦敦出发,由马尔博罗公爵丘吉尔统帅,前往西部遏制起义军的扩张——他并不要求丘吉尔现在就打败叛军,那不现实,他只要求他们维持住局面即可。

    这个时候,国会的议员们看到事情起了变化,没有拿住国王,因此也就不再坚持,最终同意拨款四十万镑用于镇压叛乱的军费。但即便如此,詹姆斯二世对这些人也已经很是嫉恨了,对各地企图投靠蒙茅斯的贵族、商人们也不信任,英国君臣的裂痕愈发明显。

    在挫败了一次阴谋在伦敦发动叛乱的事件后,詹姆斯二世率军离开了首都,前往西部平叛。这个时候,他展现出了良好的军人素质和非凡的勇气,在赛奇莫尔战役中亲自指挥,一举打垮了蒙茅斯叛军的主力。在这场战斗中,詹姆斯的军队阵型一度被冲散,不过在卓越的指挥下,最后仍然取得了胜利,将叛军主力彻底击垮——蒙茅斯公爵逃离战场后,与一个农民交换衣服,结果最后仍然在一个水沟里被王军找到,然后被押回伦敦上了断头台。

    叛乱就这样平息了。但詹姆斯二世仍然不满意,因为蒙茅斯叛军的很多重要成员没找到,这很显然是有人庇护了他们。而且,眼见叛乱平息了,原本允诺拨款四十万镑的议员们也停止了继续拨款,实际花费甚至不到三十万镑,剩下的尾款是坚决不肯给了,这令詹姆斯有些生气。

    除此之外,国会议员们也要求詹姆斯二世停止征收包括海关关税在内的多项税收,转而将这项权利还给国会。他们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原本这些权利是国会批准给查理二世的,现在查理二世死了,自然这些税就归国家所有了,而不是詹姆斯二世本人——很显然,国家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国会手里,国王若是连点私房钱都没有的话,自然是什么事业办不成的,那样就等于是国会手里的一个傀儡了。

    詹姆斯二世自然是不愿意当这个傀儡国王的,因此与国会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时不时就爆发一些冲突。在这个时候,致命的流言开始迅速传播,即英格兰的资产阶级议员们对当初蒙茅斯公爵的失败万分惋惜,现在他们开始寻找一个新的合适的人来继承英格兰的王位。而为了安抚臣民们,这位新国王最好是一位英明神武的新教徒,这样看来的话,联合省执政威廉三世及其夫人似乎都是不错的对象。

    而威廉三世这个时候也隐晦地表达了对于英格兰王位“并不排斥”,并且多次在公开场合谈论他的岳父詹姆斯二世的宗教政策是如何错误、如何残忍,这些无疑都极大地迎合了英格兰国内资产阶级议员们的喜好,使得他们对威廉三世夫妇越发看重。

    与他们相比,英格兰现任国王詹姆斯二世就过得很不舒心。国会处处在金钱上卡着王室,臣民们也多是新教徒,对国王的天主教信仰非常疑虑,因此现在的詹姆斯二世已经变得越来越依赖法国人的援助,不然怕是无法在英格兰支撑下去。而这种依赖本身又加剧了议员、臣民们对他的恶感,因为他们同样视法国人为不可靠的敌对势力,再加上最近几年搞出的迫害胡格诺教徒的破事,英国人对法国的影响可谓是跌到了谷底,连带着詹姆斯二世也额外受到了不少的责难。

    联合省的共和派分子们对于奥兰治亲王与英国国会议员们之间的互动有些看不下去,因为英国人是荷兰人在商业上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双方在北海、波罗的海、地中海乃至俄罗斯都进行着激烈的商业竞争。在这种情况下,荷兰资本家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英国同行们呢?因此,他们打算在三级议会内说服各省议员及首席代表们通过一项议案,即无论何时奥兰治家族都不能背叛联合省的利益,如果违反此项(比如担任了其他国家的元首),他们将自动失去联合省执政的职位,一切大权将重归三级议会。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针对威廉三世精心设计的议案。因为有很多证据表明,英格兰人在邀请威廉三世前往伦敦整顿局势,而威廉三世本人对此也有些意动,故三级议会想竭尽全力避免最坏情况的发生,即威廉三世执意前往英国挑战詹姆斯二世的王位,那么也要让他与联合省做出切割,不至于让他一人同时控制两个强大的贸易国家。

    可以想象得到,这项议案肯定会遭到各方的强力狙击,但共和派不打算放弃,一定要和那帮奥兰治家族的狗腿子奋战到底。所以,这种事一个操作不当,就很有可能再度引爆联合省的政治危机的,这一点没有开玩笑。

    林定之常年研究英、法、荷这几个国家之间的三角关系,对这里面的东西不敢说门清,但也绝对是非常熟悉的。在他看来,威廉三世前往英格兰就任国王是东岸人无法接受的,必须想办法予以阻止。其中的原因说穿了也很简单,那就是和东岸共和国的大战略有关,更准确地说,和大陆平衡局势有关——

    多年前早在许信、郑勇主持外交口的年代,就定下了囊括了英格兰在内的欧陆平衡政策,即英格兰平衡欧陆局势,东岸人再利用此平衡包括英格兰在内的整个欧陆局势。再明白点说,那就是英格兰喜欢怂恿奥地利、法兰西等国互相厮斗,平衡欧洲大陆局势,但东岸人更喜欢看到英格兰人也下场战斗,而东岸则在背后默默支持。

    他们有这个自信。英格兰王国现在只有北美和加勒比海殖民地,此外在非洲和印度有一些以贸易为主的小块殖民地,实力并不算太强,且命脉掌握在东岸人手里(开普敦自由港),东岸人有足够的自信压住英格兰王国的发展,不让其成长为一个足以挑战自己的势力。因此,他们与英国之间其实是一种既提防又合作的外交关系,许信、征用二人私下里聊天时将其比较后世日俄战争前英国与日本之间的关系,即培养一个像样点的打手,一旦大陆局势控制不住时,让这个打手也下场,重新平衡局势。所以,东岸与英国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一如他们与法国之间的关系一样,既有合作也有对抗,全看国际局势如何变化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就明白东岸人为何对威廉三世入主伦敦难以接受了,就是害怕英格兰的实力暴涨后东岸人无法再拿捏住他们啊!这是东岸人在西欧最害怕的两件事之一,另外一件就是法国吞并伊比利亚半岛和北意大利,变身为一个海陆复合型强国,从而拥有可以挑战东岸共和国的潜力。

    所以,此番林定之从巴黎来到海牙,可不仅仅是为了给范博伊宁根他们通风报信。他更大的意图,是想要动员起共和派分子来,想办法给威廉三世制造障碍,不让他去英国。至不济,即便威廉三世登上了英王的宝座,也要让他与联合省做好切割,绝对不能让其同时担任两个国家的元首,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牙行(三)

    “英格兰局势波云诡谲,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目前国会对詹姆斯二世很不满,而詹姆斯二世对国会同样很不满。这不仅牵涉到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因素,同时也有宗教因素在作怪,然后才造就了如今这个紧张的局面。”让秘书新拿来几瓶酒后,林定之一边吩咐倒上一边说道:“请原谅我的措辞,也许不太礼貌,但我力求能够准确表达我的意思。是的,没错!宗教因素这些年本来已经各国间主要的交往障碍了,但路易十四的所作所为却在瞬间激化了这种矛盾,让更多的人回忆起几十年前宗教对立时的可怖情绪。在这种情况下,詹姆斯二世国王的天主教徒身份就很刺眼了。要知道,英格兰虽然宗教政策也算宽容,但教会的权力也是非常之大的,更何况这里还掺杂了政治因素,就更容易被人拿来利用了。”

    几瓶酒都是林定之托人从本土带来的,有产自南非河中地区的象河葡萄酒,有产自鸭子湖流域的香山干红,有产自巴塔哥尼亚的白酒,甚至还有一瓶产自河间地区、由日裔移民酿造的清酒:神鹤入魂大吟酿,收藏之丰富,真是令人艳羡。

    当然这也就是林定之这种在东岸公司内占有股份,同时家族又经营着与波斯、印度的还冒生意比较赚钱的缘故,普通人怕是还消受不起。这其实也说明了,经过五十多年的发展后,东岸共和国固然兴起了一大批的中产阶级,同时其富豪的生活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并不比旧大陆的老牌贵族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这酒很不错。”遥举了手里的酒杯后,康拉德范博伊宁根说道:“其实,我理解您所想表达的意思。作为一个经历过一次革命的新教国家,英格兰人从来都对天主教徒非常警惕,而且社会的总体氛围也对天主教不是很友好。老实说,在这一点上,拥有着超过40%天主教徒的联合省要比他们宽容多了。英格兰的宗教环境,怎么说呢,强如查理一世国王,在世时也不敢公布自己的真实信仰。你知道的,他在临终前‘皈依’了天主教,这吓了我一大跳,我敢保证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天主教徒,只不过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罢了。但约克公爵是个特例,他从一开始就公开表明自己是天主教徒,并且在言语和行为上对天主教比较同情,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并不要紧,问题还在于他想从贵族议会手里争取更大的权力,这就很要命了。”

    范博伊宁根这话说得就有点推心置腹的味道了。他自己是个新教徒,却并不避讳在林定之面前谈有关英荷两国宗教的事情,而且还详细分析了两国间的宗教政策差别及国民的宽容度,一点没有遮遮掩掩或不好意思的态度,确实非常坦诚。

    当然他说的东西也非常实在,一点问题都没有。据林定之这么些年来的了解,詹姆斯二世这货确实一直比较跳。在军队服役时就爱出风头,爱争功,同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宗教信仰和喜好,比起他哥哥查理二世来说当真是高调多了。

    这货在当上国王之后依旧不改自己的风格,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宗教保守人士的厌恶。当然厌恶从来都是双方面的,詹姆斯二世也同样十分厌恶那些人,毕竟当初蒙茅斯公爵叛乱是怎么弄到那么大规模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你们不喜欢我这个天主教徒来当国王罢了。

    而且,国会里的议员们也不大同意继续将包括关税在内的诸多税种由国王支配,想要将其弄到国家财政下面来,怎么使用由他们说了算,这无疑又极大地刺激了詹姆斯二世。要知道,在他的哥哥查理二世当政的时候,国会的资产阶级和开明贵族们可是非常好说话的,他们将包括关税在内的几个税种终身授权给了王室征收,所得也由王室自由支配。毫无疑问,这些税收令王室的财政宽裕了不少,影响力也大了很多,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靠典卖土地填补亏空了当然这也有关税总额比以前高了太多的因素在内,这说明英国进出口贸易在最近二十年内真是繁荣了许多可以凭借自身的财力来从容施政。

    可当詹姆斯二世继位的时候又怎么样了呢?国会的议员们借口查理二世已死,因此要收回这些税种的征税权,这不是明摆着区别对待么?詹姆斯不像他哥哥那么好脾气,那么有手腕,他就是个喜好猛冲猛打的二愣子,打仗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政坛斗争却不是他所长,因此一下子就发飙了,与国会的关系冷淡到了极点。

    所以说,国王詹姆斯二世的宗教信仰问题在英国虽然被很多议员老爷们提起,但其实这都是幌子!真正让他失去人心的,还是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那副想要掌控全局,架空议会的气势。任何人都是不愿意丧失手中的权力的,詹姆斯如是,国会议员们亦如是!他们好不容易通过战争将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限制了国王的权力,现在蹦出来一个詹姆斯二世,还雄心勃勃的,任谁都得害怕啊!

    “詹姆斯二世现在在英格兰有些孤立,身边仅有几个宠臣围绕,外边也只有一部分军队仍然效忠他,但那些军官们在国会的不断拉拢、腐蚀下能够忠诚多久,都是个问题。当年克伦威尔死后,大部分军队不就被国会拉走了么?他儿子什么也没得到,只能被迫宣布下台!詹姆斯二世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现在对法国人越来越依赖,为了填补手下军官们的胃口,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从路易十四手里拿钱,但这是饮鸩止渴,法国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尤其在英格兰,任何被戴上通法帽子的人都会惹上大麻烦,詹姆斯问题严重了。”林定之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现在伦敦的局势非常微妙,国会对詹姆斯二世不满意,詹姆斯二世也对国会不满意,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了。”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曾出现过很多次国君被其他人不满的情况,最后有很大概率是国君被换掉。英格兰如此境况,詹姆斯二世的王位能不能稳,也是个问题呢。”林定之又说道。

    “詹姆斯二世从法国人手里拿钱,有切实的证据么?”范博伊宁根突地问道,显然他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若是这两个国家搅和在了一起,那么对荷兰绝对是一个噩梦,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可笑他们之前还和法国签订了一份友好协议(后来因为迫害胡格诺教徒的事情又废除了),结果发现这竟然是法国人的缓兵之计,顿时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范博伊宁根他们虽然和奥兰治家族有着极深的矛盾,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国,不看重荷兰的利益,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们还是拎得清的,不然也不会在国内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他们之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听闻有关詹姆斯二世和路易十四之间的种种,但一直以来缺乏实锤证据,再加上党争的关系,因此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这会东岸人的驻巴黎大使公然指出了这一点,那么这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了,两人之间肯定是有那么一丝半缕的联系的。这样的话,共和派的很多政策就需要更改一下了,不然将来怕不是要被奥兰治派揪住不放,往死里黑,让他们在联合省失去支持自己的力量。

    “切实的证据自然不会有的,但我们从法国的朋友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应该具有相当的可信度。再说了,詹姆斯二世如今的境况,他不从法国人那里求得赞助才是最奇怪的吧?”林定之看着范博伊宁根,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或者,康拉德,你想要路易十四和詹姆斯二世之间的协议文本吗?不,那不可能弄到的,你省点心吧。”

    “当然不是了,事实上我只是想确认这事的可能性有多大。”范博伊宁根耸了耸肩,苦笑着说道:“如果伦敦和巴黎之间存在勾结,那么联合省就不得不调整一下自己的政策了。我想我们不应该再试图与法兰西王国建立密切的联系,这是愚蠢的,同时也会将我们推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但奥兰治亲王入主伦敦的危险性就不考虑了吗?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一旦他一人身兼联合省执政、英格兰国王两大职务,那么你们还能斗得过他吗?”林定之加重了与其,说道:“必须对此进行限制,这是你们可以做到的。发动国内的支持者,再争取一些中立派,你们可以做到的!还记得当初西班牙特蕾莎公主嫁给路易十四时的条件吗?是的,没错,就是要求特蕾莎公主自愿放弃对西班牙王位的要求,如此方能成婚。老实说,若不是西班牙人没能力支付全部的嫁妆(其实是战争赔款)的话,也就没后来的遗产转移战争了。我建议你们股东一下三级议会的其他议员,对奥兰治亲王集体施压,要求他做出公开承诺,即一旦就任英格兰王位,那么就自动失去联合省执政的职位。”

    林定之的这番话说得范博伊宁根轻轻点头。这事并不违背他的原则,对联合省的利益也无损,甚至可能还有好处。与此同时,奥兰治亲王又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卑鄙地杀了好几位共和派议员,将德维特兄弟放逐在外不得回归,这种仇恨又怎么洗刷得清呢?必然是要狠狠弄一下他们才能解了心头恶气。

    “这事确实很紧要,我会想办法推动的。”范博伊宁根脸色一肃,说道。

    说完这个后,几位荷兰人互相看了看,神色间都有些凝重。毫无疑问,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奥兰治亲王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想要迫使他签下这份协议,那么就只能联络更多的人,团结更多的荷兰商人、政客和宗教界人士,让大家明白,一旦奥兰治亲王当上英格兰国王,那么联合省将会受到严重伤害。

    奥兰治亲王手里是掌握着军队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但范博伊宁根等人认为,如果让更多的人知晓威廉三世担任英格兰国王后可能会对联合省在军事、外交和贸易上造成的影响,有一部分心向荷兰的军官应该会有所动摇诺曼底公爵可以是英格兰的国王,但必须放弃法兰西的领地,威廉三世也必须如此!

    “说说别的吧,康拉德。你们有兴趣投资奥斯曼帝国吗?我的意思是金融方面的投资,数量不用太多,一千万盾就差不多了,怎么样,有兴趣吗?”看到大家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一致后,林定之心下大定,因此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恐怕不行。”范博伊宁根略带歉意地说道:“现在各省的财政都不是很宽裕。尤其是承担了最大开支份额的荷兰、泽兰二省,最近被迫筹集了超过三千万盾的巨款。威廉三世又开始恢复曾经被裁减的陆军规模了,军费开支据信在一年后将达到惊人的一亿盾,他认为法国人将发动一场侵略战争,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很多人都反对他,尤其是那些被拔了毛的鹅(指被派捐的阿姆斯特丹大批发商、企业主和银行家们),但他一意孤行,坚持要恢复陆军的规模和战斗力。哦,对了,他向英格兰下了大笔军火订单,没有给你们,我很抱歉,我们在议会里并不是每次都能获胜。东岸生产的商品价廉物美,比那些英国货好多了,威廉三世在这件事上损害了荷兰的利益。”

    “好吧,我明白贵国政府的焦点了。那么,国家财政紧张,私人资本是不是有愿意投资于此的呢?”林定之不放弃,继续问道。

    “或许有吧。由于嗅到了战争气息,阿姆斯特丹颇有一些人想把资金出境,规避风险。另外,东印度公司似乎也有意与贵国缓和关系,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倒是愿意做一下中间人,帮助你们传递一下消息,或许他们可以贷一笔款出来。不过也请恕我直言,现在几乎没有人看好奥斯曼帝国那濒临崩溃的财政。听说他们刚刚在特兰西瓦尼亚又大败了一次,损失了好几万兵马,奥地利人愈发占优。在这种情况下,贷款给奥斯曼帝国似乎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风险实在是太大。在我看来,他们可能更愿意贷款给贵国,因为你们的信誉非常不错,国际收支状况也好得惊人,你们可以以一个较低的利率获得贷款,然后可以自行转贷给奥斯曼人,没人会对此提出异议。”范博伊宁根想了想后,说道。

    “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林定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种模式,不过他随后也忍不住问奥斯曼帝国辩护了几句:“不过说真的,根据我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俄国人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由一个全无经验的稚嫩统帅带领,深入到了亚速海沿岸,围攻一座坚城,失败的可能性极大。而俄罗斯人一旦失败,那么奥斯曼帝国就可以将屯驻在北方的一些军队调回来,投入到匈牙利和特兰西瓦尼亚战场上,另外还可以逼迫摩尔达维亚公爵不得继续三心二意,开始出兵袭击波兰人和奥地利人,这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或许这样吧,但你知道的,银行家们可不会去研究这里面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冒大风险。事实上他们现在最追求的是投资的安全和稳定,而不是多高的利率或回报,他们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望您理解。”范博伊宁根闻言后立刻解释道。

    “好吧,天底下的银行家们似乎都是一个德行。不过这样也不错,只要有一千万盾以上的资金来源,那么我们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后面我会派专人过来处理的,希望你们帮忙配合一下。华夏东岸共和国,永远是站在荷兰人民一边的,奥兰治家族代表不了荷兰。”林定之最后说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独立保证

    1687年11月12日,地中海之滨的熱那*亚共和国迎来了一位贵客,那就是华夏东岸共和国驻马德里大使盛德鸿。

    盛德鸿今年四十来岁,正是春秋鼎盛的壮年时期。情报系统出身的他精力充沛,在国家情报总局立下了不少功劳,现在已经是副局级干部,前途被很多人看好。这次他被调往西班牙担任驻马德里大使,是他仕途上的重要一步,只要他在欧洲工作期间不出什么大的漏子,并作出一些让上级看得过去的工作的话,那么几年后回去就可晋升为副总局长,成为情报系统内最位高权重的几个人之一,不得不令人为之艳羡。

    或许有人会问,他盛德鸿一个情报头子,为何会被调到外交系统并且还担任西班牙这么一个重要国家的大使呢?好吧,其实盛某人的大使身份只是掩饰,并且方便他出入各种场合,刺探、搜集情报罢了。基本上,他不用干多少外交人员的本质工作,那自然有助手们来帮忙,他真正的工作,还是整顿、维持东岸在欧洲的情报网络——一个以大使馆、商站和代理商(外围)为骨干的网络——并使之发挥出应有的效用,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利益服务。

    也就是说,盛德鸿来到欧洲,所从事的依然是情报方面的老本行。他将全面接手不幸病逝于任上的前任情报总管的工作,整顿情报战线,提高工作效率,向驻欧全权特使高文刚负责,为其决策提供依据。

    这不,盛德鸿才到西班牙上任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呢,就经陆路抵达西班牙东部港口巴塞罗那,坐船前往一海之隔的熱那*亚共和国。在乘船离开之前,他在巴塞罗那稍稍停留了几天,既是为了听取巴塞罗那商站站长的工作汇报,同时也是为了等待船只修理完毕——巴塞罗那商站名下就一艘在熱那*亚订造的桨帆船,平日里在意大利和加泰罗尼亚之间跑跑短途运输,给各商站传递消息的同时,也顺便贩运点货物,补贴各项开支。

    巴塞罗那这个地方这几年来稍微有些平静了。虽然在过去十多年间法王路易十四不断以巴塞罗那伯爵的名义暗地里派遣官员过来刺探情报,煽动暴乱,但都被马德里中央政府给一一化解了。特别是后来,在东岸人的支持下,马德里方面调集了三个步兵团进驻加泰罗尼亚地区,解除了当地贵族的兵权,并将其中的一部分跳的最欢的流放至蛮荒的德克萨斯将军区,充实当地的财富和人口,这使得整个加泰罗尼亚一时间都有些失声,没人再搞乱来了。

    因为东、西两国间的密切关系,东岸人在巴塞罗那这个重要的商业及手工业城市——不要怀疑,在卡斯蒂利亚地区还在养羊养马的时候,加泰罗尼亚是西班牙不多的残存着手工业的地方了,这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何在后世,这个地区依然是西班牙王国比较富裕的地带——行动比较方便,基本没人来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因此了解到了很多的信息,其中一些严格来说是可以对西班牙的主权造成伤害的。

    不过东岸人对西班牙王国没什么领土野心,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因此对这些消息都是只做记录,有时候甚至还会通过一些曲折的途径秘密透露过马德里宫廷,让他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总之东岸人在当地基本只有商业利益,没有政治利益或军事利益,因此商站负责任汇报的也主要是这方面的问题。

    “熱那*亚、托斯卡纳、卢卡、米兰等地的商人在这里的势力比较大。这些意大利人在这里开银行、办商站,同时经营手工工场,是本地一支不可忽视的经济力量。公允地说,这些意大利商人都很精明能干,他们教育水平普遍不低,能吃苦、善钻营,同时以大家族为纽带,进行集团军作战,因此在商业方面非常成功,赚取了不菲的利润。我们商站就与他们存在不少合作,比如从意大利人那里进口奶酪、葡萄酒、皮革、家具、雕塑、绘画、礼服、金银器等商品,销往西班牙内陆地区,收益还不错。”商站负责人站在盛德鸿面前,认真地回答道:“不过意大利人在政治方面缺乏强硬的靠山,他们在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区别对待。被本地贵族和官员摊派勒索是常有的事,征收重税更是理所当然,除了国家有一定地位的熱那*亚的商人之外都无法幸免。与他们比起来,我国商人在巴塞罗那所受到的一些所谓的刁难,那真的不算什么了。”

    “有钱却没有足够的武力保护自己,那自然要受人欺负了。”盛德鸿一边随意翻看着商站存档的文件资料,一边说道:“你以为熱那*亚共和国就很强了吗?他们可能因为贷款给西班牙王室而在这里有一定的影响力,可在法国人面前,他们那点可笑的影响力又算的了什么?他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工厂制造业的兴旺发达,商业的繁荣鼎盛,军队的勇猛善战,制度的稳定高效,才是一个国家力量的源泉啊。熱那*亚共和国,人口甚至还不到六十万,又只有地中海沿海那一点狭窄逼仄的土地,周围放眼望去不是大海就是高山,国家上限是可以看得到的。说难听点,法国人对这个小而富的国家垂涎三尺,但放我们东岸身上可真没太大兴趣。这世界上比熱那*亚甚至北意大利要好的地方,多了去呢。”

    话说法国人对被意大利的垂涎那当真是谁都看得出来!如果说他们在弗朗什孔泰、洛林等地的扩张是为将国土推到莱茵河一线,觊觎德意志地区外,那么对南尼德兰和北意大利的扩张野心,则纯粹是看中了当地巨量的财富。这两个地区,从中世纪以来商业、金融业和手工业就十分发达,在航海上面也丝毫不逊色,产出的财富非常惊人,一直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对象,能活到现在没被吞并只能说是运气和阴差阳错。

    以熱那*亚共和国为例,你以为上次法国人从蒙彼利埃出动舰队,在海上拦截他们的船只是一时兴起么?其实并不是!所谓的为西班牙制造四艘军舰都不过是借口罢了,法国人之所以要怼熱那*亚,还不是看这个国家金融业和商业都有很发达,想吞并其以补充自己有些空虚的国库罢了!特别是熱那*亚人这些年死心塌地跟着东岸,生意做到了美洲和非洲,赚取的利润非常惊人,以至于这座城市已经有了当年他们的死对头威尼斯曾经戴在头上的“财富之城”的荣誉称号,因此被人惦记着想要夺取也就很正常了。

    上次那次事件,若不是东岸人强硬出头的话,保不齐熱那*亚就会如同历史上那样被法国舰队炮轰,然后最高执政官被迫屈辱地前往巴黎,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还顺带赔了一大笔钱。法国人对这些能够提供大量财富的地区,可一直都十分着紧呢。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为何要攫取可通往米兰公国的战略要地卡萨尔城堡?还不是为了以后的军事入侵做好打算!

    现在的北意大利,奥地利人盯着,法国人盯着,可以说是群狼环伺,危险异常。原本在这儿占据主导地位的西班牙王国最近几十年来实力江河日下,已经渐渐无法阻止他人对北意大利的野心,似乎一场厮斗争抢就要到来,搞不好本地就要成为战场。对于这一点,当地的意大利佬们其实都心里有数,因此这些年来纷纷开始寻找靠山抱大腿,以保证自己的地位。

    熱那*亚人一直和东岸关系密切,在东岸本土及新华夏岛殖民地投资甚多,其国政府多年来也一直配合着东岸人的指挥棒,帮助东岸共和国在地中海扩张商业利益,为此出力不少。比如当年去克里米亚汗国发展贸易,进口农产品,比如这次给东岸筹资贷款给奥斯曼人(光圣乔治商行一家就出了一千万银行里拉,非常惊人),比如他们穿针引线将东岸介绍给了摩洛哥宫廷上层等等,态度非常不错,贡献也很大。

    因此,对于这样的优质盟友,东岸人一直都是十分注重保护的。上次法国海军东方舰队搞事,东岸人就组织商船坚决地往熱那*亚运输物资,事实上打破了他们的封锁。与此同时,驻巴黎大使林定之也紧急求见法王路易十四,向他重申了东岸与熱那*亚共和国之间的“特殊关系”,希望法兰西王国三思而行,不要针对这个“和平的国家”再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路易十四虽然自负,但正在谋算莱茵河流域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东岸人,害怕海外利益受损,更害怕失去一个进货的渠道(特别是东岸货物价廉物美),因此暂时捏着鼻子忍了,与熱那*亚恢复了以往的和平状态,两国间的海上贸易也重新解禁。

    经历了这件事,熱那*亚人算是认识到了东岸共和国在巴黎宫廷的影响力,对东岸更是言听计从了起来。他们甚至建议,东岸可以将部分军舰进驻他们的港口,熱那*亚有强大的造船能力,港口设施也十分完善,可以给东岸舰队提供一流的后勤保障,便于他们在西地中海发挥影响力。这事虽然最后没有成,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可能也包括附近一些城镇)是真的被法国人搞怕了,已经全面向东岸输诚,毕竟连驻军这事都提出来了,还能再说什么呢?

    这次盛德鸿从巴塞罗那前往熱那*亚,其一重要任务便是向该国商界、政界人士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华夏东岸共和国与熱那*亚共和国是传统盟友,东岸不会坐视熱那*亚的主权受到侵害。如果有敌对国家侵略的话,那么东岸共和国不排除加入战局,与熱那*亚并肩作战的选项。

    老实说,东岸人这话讲到这份上,与独立保证也没太大的差别了。即便法国人对自己的实力再自负,对熱那*亚的财富再觊觎,他们也得好好掂量下,冒着失去加勒比海和北美殖民地的风险,冒着印度和中国贸易线被掐断的风险,冒着他们与英荷开战时失去贸易对象的风险,与东岸这么一个海军实力颇为不俗的国家开战,是不是值得?所得到的财富是否可以弥补失去上述利益的亏空?树敌太多,可不是法兰西这么一个志在以天然屏障为国境线的充满野心的国家所做的事情。也许他们可以在吞并低地、打进莱茵河地区时再重新考虑对北意大利地区采取更加强硬的政策,但却绝对不是现在!法国人并不傻!

    盛德鸿最终在11月底的时候踏上了熱那*亚的土地,并第一时间和包括执政官、商界大佬、政界名人之类的上流社会进行了接触。在这许多次会面中,盛德鸿一再重申东、热两国间的传统友谊和特殊关系,明里暗里为这些正为法国扩张举动而焦躁不已的人打气,让他们相信如果一旦熱那*亚遭受外部势力侵略的话,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将帮助他们一起战斗。

    盛某人的话若是在以前恐怕没太多人相信,会把其当做客套话,可在刚刚经历了一次危机并被东岸人所解救的当下,他这话的可信度就很高了。在这些会面中,无论是执政会议的政界人士,还是如圣乔治商会、多利亚家族这样的商界大佬,都无一不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与欣喜之情。特别是在盛德鸿告诉他们他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俄罗斯帝国十五万大军已经在亚速城下惨败,东岸人可以将精力慢慢抽回西地中海的时候——现在黑海一带最主要的任务,就只剩下联络卫拉特蒙古人,在顿河及北高加索一带建立国家的事情了——这些意大利人就更加兴奋了。

    他们的安全保障,似乎又更深了一层呢!

第二百五十章 新篇章

    盛德鸿最终在熱那*亚共和国逗留了大概半个月左右。

    熱那*亚的社会名流们纷纷表示,会考虑更多地往东岸本土进行投资,以增进两国间的友谊。东岸为熱那*亚提供庇护,熱那*亚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所谓的互利互惠,不就应该如此么?他们已经决定了,现在东岸国内正在大力开发潘帕平原,同时对查科进行渗透垦荒,这正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同时他们也期望,这些投资在未来能够给予他们丰厚的回报。在东岸这么一个飞速发展、潜力无限的经济体进行卡位式投资,本来就是这个资本实力极为雄厚的国家一直在做的事情。这一次,他们只不过是要加大一些力度,投更多人力、物力过去罢了,反正不会亏的,不是么?

    盛德鸿对熱那*亚人的知情识趣非常赞赏。他们之前与威尼斯人一起,一同给东岸人贷款,使得高文刚筹划已久的取得奥斯曼帝国货币改革主导权的事情成真,贡献非常之大。这一次,他们又承诺给予东岸本土及海外殖民地(初步商定往怀远岛、莫比尔港增加投资,方式为开荒兴建种植园)增加投资,也不枉东岸人给予他们国家独立保证了。

    1687年12月16日,盛德鸿在最后处理完了某些商站事务之后,便启程离开了这个地中海之滨的美丽城市,乘船前往休达——一个西班牙王国位于北非的前哨基地城市——并最终于月底之前抵达了这儿。

    休达原本是葡萄牙人统治的城市,也曾经是这个面朝大西洋的王国在北非最后的荣光之一(国王都战死在这儿了,成果不过是几个可怜的飞地),不过在六十年代与西班牙签署独立协议时将这儿割让给了他们,于是五拱冠旗降下,升起了西班牙十字旗,卡洛斯二世国王成了休达的新主人,至今已经快二十年时光了。

    说实话,这二十年来西班牙人对休达港的治理基本上没什么章法。除了少许西班牙渔民来休达定居之外,这里就没什么别的人口流入了,间或有一些从良的海盗或破产商人来此隐居,但数量太少不成比例。这里绝大部分人口,还是当年葡萄牙征服者后裔及原本就世居于此的绿教徒们——基本都是柏柏尔人。

    到了最近几年,因为迅猛发展的对摩贸易的关系,一些东岸商人在经得西班牙王国的批准后,也来此常住,总数大概有两百余人的样子,包括销售、财务、物流、仓储、维修、安保等各方面的人才。这些人多是私人雇佣,与南边佛得角群岛一带多是国营企业(南海运输公司)的商务工作人员大为不同。

    等到去年(1686年)上半年,经本土批准,东岸驻欧全权特使高文刚下令在休达港也开设一家国营商站,主营钢条、五金制品、丝织品等大宗商品的销售,同时也从附近的柏柏尔人手里进口马匹、粮食、干果、香料、染料、干酪、海产品等货物,规模不大不小,一年下来纯利润甚至还不到三万元,也是可怜。

    而就是这么一个一年才赚几万块的小商站,目前却拥挤着超过五十名各类国家工作人员。其中有商务人员,有外交人员,有情报人员,更有一些军事人才,他们一起合作,协同努力,将这个规模不小的商站给撑了起来。

    盛德鸿来到这里领商站工作人员有些惊讶,尤其是那些归他直管的情报官员们,一个个心情忐忑,怕被找出什么毛病来训斥一顿。不过还好盛德鸿没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他只是例行询问了一下一年来他们的工作情况,然后也没有多加点评,然后便将话题扯到了这个商站的重要性上面来了。

    盛德鸿指出,休达港扼守大西洋与地中海之间的咽喉,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西班牙人这么困难了,也在这里修建了炮台和军营,可见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休达港的重要性。鉴于华夏东岸共和国与西班牙王国之间友好的关系,东岸人可以在休达港自由地居住、经商,同时也可举行自己的宗教仪式,一应生活都不受限制。因此,有这么良好的条件,东岸人就绝不能放弃,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扩大在这座城市的影响力,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为将来西班牙王国发生什么变故时做好前期准备。

    甚至于,盛德鸿还以一种隐晦的语气提醒一众情报官员,那就是强大的东岸海军对这个西班牙王国在北非的飞地也很感兴趣,想要取得在这儿的驻泊权。他们目前主要的活动基地东属佛得角群岛到底还是离地中海有些远了,附近的大陆上也多是一片荒芜的干旱地带,没有太多的搞头。因此,海军迫切地想要一个离地中海比较近的地方——最好是离西班牙和意大利都比较近——以便起到就近干涉的作用。

    考虑到将舰队开进欧洲国家比较敏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纷争,进而影响到商业利益,因此海军还是希望将休达港作为他们停靠补给、维修船只的基地,就是不知道西班牙王国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没关系,东岸人等得起!西班牙王国处在欧陆这个一个纷争不断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拥有几十万陆军和同样庞大的舰队的法兰西王国,被卷入各项冲突中的概率着实不低。东岸人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可能从焦头烂额的西班牙王室手里取得在休达港的一系列特权,甚至包括主权——只要东岸人能顶得住压力,再给予西班牙王国合适的价格,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休达商站的几位情报人员自从被派驻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测了。这次盛德鸿直接向他们把话挑明,无疑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因此一个个都十分兴奋,同时也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东岸人到欧洲做生意都没有什么固定的落脚点,遇到海盗打劫也只能自认倒霉——尤其是那些只有风帆动力的笛形运输船,几十年来被海盗俘获了好多艘——现在他们在进驻葡萄牙王国之后,又在想办法于休达这么一个关键咽喉要地建立补给、维修基地,这对地中海的影响力可就真的比较有力了,未来可以以此为核心做很多“大事”,为华夏东岸共和国谋取更大的利益。

    与休达商站的情报工作人员们又聊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后,盛德鸿又匆忙乘船离开了休达港,抵达了东岸驻欧全权特使的理所加的斯港。此时高文刚特使还在奥斯曼土耳其处理事务未归,不过一些来自黑海的消息却已经通过随时待命的快速联络船传递了过来。作为欧陆情报方面的最高主官,盛德鸿有权翻阅一切情报文件,甚至包括密级最高的一级。

    在这些情报中,有关克、俄战局的消息自然是最吸引他的目光了。盛德鸿从这些情报中整理得知,原来由陆军中校毛君率领的黑海支队在未经大的战斗的情况下,已经顺利抵达了伏尔加河下游一带,并在这里遇到了卫拉特蒙古杜尔伯特部的牧民。

    杜尔伯特部的酋长一开始并不打算带东岸人去找阿玉奇汗,不过在毛君重金贿赂之后(都是一路上抢的毛子贵族、商人的东西),他们勉强同意了东岸人的请求,但只允许毛君带数十骑前往,毛君同意了这一要求,欣然前往。

    阿玉奇汗最终抽出时间见了毛君一行。双方闭门商议了半天,不过却没有多少有建设性的成果。阿玉奇汗虽然比较有远见,承认这些年来俄罗斯帝国给予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而他们只有七万多帐,实力有些不济,但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在伏尔加河下游一带游牧了一百多年了,现在已经是第四代人,很难说走就走了。除非你让他们切身感受到极为严重的安全方面的威胁,就像当初在西域游牧时,遇到同属卫拉特蒙古的崛起的绰罗斯部(即准噶尔蒙古)的吞并威胁,否则他们是很难有足够的动力西迁的。

    阿玉奇汗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野蛮人,他们土尔扈特部在伏尔加河一带经营这么久,对顿河下游、高加索一带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那里一直是俄罗斯人、克里米亚鞑靼人以及土耳其人争夺的焦点,未来肯定会战事不断。再加上当地也生活着一些粗俗的野蛮人——是的,没错,文明水平还算凑合的土尔扈特人也鄙视那些野蛮人——他们去了怕是也要因为土地、草场、水源的因素而纷争不断,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因此,阿玉奇汗认为,除非他们得到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游牧到顿河下游、北高加索一带的。至于什么是“无法拒绝的条件”,呵呵,阿玉奇汗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给毛君中校大致说了一下,无非是大量的金钱、物资和武器援助,同时还有安全保障,土地赠与等等。对了,他们还不保证不会再度返回伏尔加河下游的老巢,这视情况由阿玉奇汗自己决定。

    毛君中校对此无法做主,因此只能具文上报,由高文刚和本土执委会做决定了。但无论如何,他们这次突进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打探到了那些蒙古人的具体位置所在,同时也得知阿玉奇汗并不是什么愚昧无知的人,对俄罗斯的现实威胁也非常清楚,那么这就好办了!只要以后双方价格谈拢了,那么不排除顿河及北高加索将会迎来一个新篇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狩猎之国(六)

    “人气渐渐有些兴旺起来了。”走在河西乡的郊外,王大壮看着路两侧已经呈现一片金黄之色的麦田,以及田地后面那一大排土坯房,笑着说道。

    已经是十二月份了(1687年),是东岸越冬小麦的收获季节。越是邻近收获,农人们就越是紧张,他们要注意天时,希望不要在收获那几天遇到恶劣天气;他们也要注意是否有野蛮的印第安人过来偷盗他们的食物,那样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跑到村委会,要求民兵主任打开武器库,迎击那些野蛮人;他们更会注意那些穿着漂亮的服装、头戴船型帽的西班牙殖民官员,那些人总是骑着高头大马过来,对他们指手画脚,然后在村长打发十几枚银币后便会退走,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其实,因为交通运输方面的极大便利性,位于巴拉圭河右岸的河西乡等地区其实是不缺粮的,可以就近从已经成为东岸最重要产粮区之一的河间调运。但问题是越境垦殖的这些农民,你不让他们种地干什么呢?开工厂吗?放牧吗?那都不现实!最稳定同时也最能吸纳人口的方式,其实还是在当地开荒种粮,开辟一块稳定一块,一直到将这儿全部占下为止,这才是最稳妥的方式,同时也是东岸人应用了几十年且被证明非常有效的方式。

    与东岸核心地区差不多,在巴拉圭河右岸查科平原上垦荒的东岸人也是执行的三茬轮作制度,以冬小麦、水稻、苜蓿、大豆、玉米等农作物为主,兼且饲养一些家禽、白猪、马匹之类的牲口,补贴家用。

    按照农业部的初步规划,查科平原相对湿润的东半部分,在未来是要被当成重要的粮食产地来经营的,就如同河间及潘帕平原一样。至于那些老农业区,因为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的缘故,粮食产量日渐降低,种植粮食的人也越来越少。尤其是在靠近城市的地方,农民基本上都转行种起了蔬菜、瓜果及园艺苗圃业,就是没人种粮食,这导致东部发达沿海地区的粮食产量日渐不足,不得不靠从内部地区调运维持消耗。

    甚至于,最近几年农业部里都有人提议讨论,是不是允许部分发达县份的农民以货币的形式缴纳田税。目前田税是全国统一征收的,以粮食的方式,税率定为10%,即每个有地农民都要缴纳此项税收,由各乡、村两级分别督查征收。也就是说,即便是那些发达地区已经不再种植粮食的农民,他们每年也要缴纳田税,即所谓的“交公粮”。因此,这些地方的农民每年不得不想办法从市场上外购到足够缴税的粮食,如此才能过关。

    基于这种考虑,农业部已经在酝酿允许部分地区在缴纳田税时亦可以货币进行缴纳,以减少采购、调运途中无谓的消耗,减轻整个社会的成本。反正东岸国内及邻近的西班牙境内有的是大片的上好土地,每年安排去拓荒就是了,开垦出来的荒地总能填补掉其缺口的。更何况,因为肉、鱼制品的大量食用,东岸共和国的百姓对谷物的消耗本就不是十分巨大,因此每年粮食都有不少剩余,不得不想办法出口,根本不用担心粮食生产不足的问题。

    从上述这几方面来看,现在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其主要的粮食产区多集中在所谓的“欠发达地区”,即东部沿海地带的内陆腹地、素有鱼米之乡美誉的河间、盐布铁路以东的潘帕平原,另外就是国内新开垦的地区及一些越境垦殖的地方了。他们的经济实力薄弱,人口也不够多,技术、资本什么的更是不存在的,因此只能靠农业来慢慢积累资本,然后再图其他方面的发展。

    “注意天气,注意租来的那些农业机械的保养,别等到用的时候突然发现开不动了,那样我可要发飙的。”刚刚官升一级没几个月的王大壮一边尽情呼吸着乡野间的清新空气,一边叮嘱几位下属,只听他又说道:“咱们这里出产的粮食除了自用外,还要想办法出口到其他地方,以换回发展所需的各类物资。现在咱们国家已经有650多万人了,经济发展这么快,有些地方的农田竟然出现了撂荒现象,这真是不可理喻。难道我们国家生产的粮食已经足够多了吗?我不管经济发达的地区如何如何,反正咱们这儿是一穷二白,老百姓还指望靠出售余量去东部地区换些生活用品、建筑材料和劳动工具呢。”

    “不过这国家的政策也需要微调一下了吧?执行了这么多年的粮食收购保护价,随着军费开支的剧增,终于也被取消了,直接影响就是流入农业的资金极具减少,稳定了二十年的二十多元的粮食均价也跌破了整数关口,到了19.9元的历史地位,真是让人泄气啊。”王大壮继续吐槽道:“现在我们国家开疆拓土主要靠的就是垦荒种地,如今谷物市场价格不振,长此以往怕是要打击人们实边垦荒的积极性啊,总不能所有实边的人都去砍树、挖矿吧?哪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哟!当拥有三十亩地不再是一种荣耀,而渐渐变成某种负担时,我想原本执行得很好的垦荒政策也会执行不下去吧?这国家开拓总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不激烈上书,要求农业部和财政部重启粮食最低收购价,唉!”

    话说截止1687年8月份,华夏东岸共和国全国的总人口数量据估测已经达到了655万人出头的样子。其中,明人比例约占28%,出身在本土的二代、三代国民约占59.2%、白人男子约占6.8%、白人女子约占6.1%。此外还有总数约20.8万人的非国民劳务工群体,其中黑人、白人各占9.4%,其余均是各族印第安人,总体而言这个群体的人数是在逐年下降的,体现了东岸人从海外掠夺人口日益艰难。

    总共六七百万的人口,每年消耗的粮食确实很多,更别说东岸人整体而言比较喜欢喝酒,每年耗费大量谷物去酿酒,因此农业安全保障还是十分必要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东岸的气候条件是真心不错,土壤在经过很多年的开垦之后也变得非常适宜种植,再加上一些简单的肥料的推广使用及良种的培育,因此粮食产量一直很高,导致价格下行的压力非常大。而偏偏东岸政府之前为了维持所谓的移民实边政策,一直以保护价收购粮食谷物(一百万吨的额度),使得大量财政资金被迫补贴到这上面了,每年几乎要贴二三百万元的资金在这上面,几乎成了财政的大窟窿。

    即便收购回来的粮食政府又进行深加工投放市场,或者想办法出口到巴西、加勒比海,或者想办法出口到其他地方,挽回了相当多的损失,但每年补贴在农业上面的资金仍然有一百多万元之巨。这些钱或许在以往不算什么,可自从几年前政府大力投资海军,导致军费暴涨之后,这就有那么点吃力的感觉了,因此该政策最终在争论一番后被取消,粮食价格也在去年跌到了19.9元/吨的价格,且这还是在去年部分地区粮食有些小歉收的情况下的数据,不然只怕还要更便宜哦。

    王大壮现在是河西地区的政府官员了(虽然这里法律上还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因此对这个问题非常敏感。他担心一旦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到边疆去种田也将变得无利可图,那么试问还会有人这么积极地涌到这里来吗?他们难道不会去当水手、去巴西高原探险、去南锥寻找野牛、去智利寻找银矿吗?那样收益可能要高很多,虽然风险也会高不少。

    他自问如果是自己主政的话,恨不得将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粮食种植业全部摧毁了,转而换上经济作物或者干脆就把这些人赶入工厂,去创造更多的财富。什么?市场有限,生产出来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商品?奶奶的,东岸就是人太少了,地太多了,资源太丰富了,土壤太肥沃了,搞成这副模样。要是让人口稠密的印度或中国人看到的话,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尤其是此时的中国大陆的农民,在看到东岸这边一人三十亩的模式快经营不下去之后(不是缺粮,而是生产出来的粮食过多),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王乡长,现在愿意购买超过十亩土地的人真的不算很多。他们宁愿把时间放在打零工或做手工业之上,那样收入似乎会高不少。或者即便有人买了二十亩、三十亩地,也会在收获一季主粮之后尝试着种些烟草、啤酒花、向日葵、花生、芝麻之类的经济作物,那样同样比单纯种植谷物挣钱。要我说,国家放弃对主粮的保护收购价也没啥,本来六百多万人就不需要那么多粮食,咱们国家的农民数量实在太多了,这本来就不对。而且,其实我想说的是,以往每年保护收购的不过一百万吨的额度,这对粮价的支撑作用其实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大。”一位随行官员说道:“农民的收入落后工人已经是一个广泛皆知的事实上,并且持续了很多年。农民也早就不是一个光荣的中产阶级,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中等偏下收入群体,移民实边现在在农村子弟们心中的号召力也越来越低。很多人甚至更愿意出海寻找更多的机会,这令南海集团几乎笑歪了嘴,他们终于不用再为缺乏足够的水手而烦恼了,本国的航海事业倒是意外地因此而得以更加兴旺发达。”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些唏嘘,农民这个阶层的膨胀看来是到底了,可今后这移民实边的政策还怎么执行下去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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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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