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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十七章 潘帕(二十九)

    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一条笔直的公路延伸向远方,并渐渐消失在天际间。

    草原很美,有鲜美多汁的牧草,有色彩绚丽的野花,也有悠闲走动着的牛羊,但那只是远观。事实上如果你凑近了看的话,你会发现在牧草和野花之间,也有大量灰色的沙土,以及凹凸不平的坑洞。这些坑洞的存在,对于纵马疾驰的骑手们来说,往往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如果这时又恰巧下了不短时间的雨,那么也会对马车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草原所谓的平坦,永远只是相对的,仅此而已。

    为了更好地开发已经到手的拉普拉塔平原,东岸政府在潘帕地区规划了多条干线公路,其中一条便是从盐城港出发,一路西行,最后抵达新首都洛阳府的洛邑区。而这条公路的等级也很高,是一等国道,不但路面宽阔、平整,路旁的排水沟、行道树什么的也将一应俱全,生生诠释了一等国道的气派。

    按照目前的规划,这条公路的路面将铺设沥青,以适应发展迅速的东岸交通事业。沥青部分自产,主要来自煤化工产业的副产品,但数量不多,大部分还是依赖进口。至于进口来源地,其实很简单,主要是怀远岛(特立尼达岛)。那个岛屿上有一个巨大的沥青湖,里面充斥着似乎无穷无尽的黏稠沥青,可能还有一些石油,但应该价值不大。

    东岸人在怀远岛上的活动范围原本仅局限于海岸线附近。偶有一些深入内陆丛林的探险或征服活动,但也不是很多,且也没有定居的打算。也就是近些年,随着捕鱼业、伐木业、制糖业、烟草种植业的快速发展,东岸人开始往内陆前进了一些,这里的人口也变得稍稍多了一些——根据当时的一次统计,怀远全县人口应该在八千人上下。

    不过在沥青资源被大量引入东岸本土修建公路后——这得益于交通部对公路标准的提高,一等国道只能用沥青来铺设路面——怀远岛的人口经历了爆发。大量商人、工程技术人员、非国民劳务工、军人、宗教人士等涌来此处,沥青开采业蓬勃发展起来,并为本地带来了滚滚财源。

    怀远县政府在1690年组织了一次粗略的人口清查,最终估计全岛人口已经突破了两万人,已经赶上了本土一些县份的规模,可见经济发展的速度。这里额外提一句,这个数字是不包括本岛的印第安土著的,只包括东岸人和外来非国民劳务工,本岛的印第安人数量不得而知,但应该很少,散居在岛屿最深处的丛林内,未来消亡殆尽几乎不可避免。

    沥青都是由南海运输公司的船只专门运输的。这些船一共有十二艘,几乎只用来运沥青。运回的沥青被送到各个港口卸货,然后分散销售出去,大部分用来修路,少部分用来做防水材料,给东岸的国民经济建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盐城港通往洛阳府的一等国道是由中外合资的。其中东岸政府出资70%,来自荷兰、意大利、库尔兰的外国资本出资30%,未来将在几个必经关口设置收费站,以回笼建设资金。说实话,这些外国人其实不是很愿意投资这条公路的,他们更愿意入股东岸的企业,投资各类商业设施。但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买地建商店?可以,来,先花钱入股这条国道吧,然后你才有资格做别的。就像当初的奥列格·纳雷什金,他就既买了盐布铁路的股票,也建了日进斗金的纳雷什金大厦,其他有志于东岸市场的外商也必须按照这个套路来,不然就别想做生意了。

    当然也有人抱怨东岸政府没有对他们实行平等贸易政策,毕竟东岸商人到欧洲投资时没有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但他们进入东岸时却有着各种各样的要求,因此很不服气,但这又又什么办法呢?世道就是如此,东岸人此刻掌握着巨大的话语权,同时国内老百姓普遍富裕,消费热情也在几十年持续不断的诱导和培养中慢慢建立起来了,再不是当初那些个只知道储蓄的人了——强大的武装力量,蒸蒸日上的经济实力,再加上媒体连篇累牍地宣传,现在的东岸人比任何时候都更倾向于消费。

    而有意思的是,这些欧洲商人们一边抱怨东岸政府“不合理”的政策,一边又在“痛苦抉择”之后,最终打开荷包,投资东岸的基础设施。毕竟在他们看来,东岸共和国政局稳定,经济强劲,基础设施的投资虽然回报率低,周期长,但细水长流的话也不会亏。公路、铁路、码头乃至更受欢迎一点的商业地产,都是避险资金的良好去处。君不见后世某岛一位号称“半城”的商人,就超喜欢投资基础设施,细水长流地坐生意么?对于资产庞大的商人来说,获得稳定收益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到现场观看公路修建的除了部分东岸交通部、外交部的官员外,就还有一些来自外国的投资者,而其中最令人感到意外的,其实还是几位来自伦敦的投资者。当然不是掏钱的富豪们本人了,而是他们的家族成员或代理人,他们分别代表伦敦上流社会的斯宾塞家族、希克斯家族、克利福德家族、汉普顿家族等。

    另外老牌贵族张伯伦、丘吉尔、蒙塔古、蒙哥马利、索尔兹伯里、撒切尔等家族的身影也隐约可见,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派人过来,但也暗中委托了一些代表过来查看,只不过这一切做得比较隐秘,不想太过高调罢了。其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们的国王威廉三世可对东岸人没啥好印象,毕竟是东岸人的陆海军一手断送了他同时兼任英、荷两国元首的美梦,以至于没能成功坐上反法联盟唯一霸主的宝座,不得不捏着鼻子与海牙的范博伊宁根虚与委蛇,协商共事,这对他的尊严是个打击。

    英国这个国家,现在与东岸的贸易额真的是今非昔比了。在东岸二代领导集体全面掌权后,他们对英格兰的政策也有些一定的转变,开始着意培养其实力,然后作为东岸影响欧陆局势的一个最好工具。就如同后世的英日同盟一样,日本是对付野心勃勃的俄罗斯的工具,英格兰自然也是看着欧洲大陆国家崛起的一条狗——英格兰自己似乎也很乐意充当这样的角色,尤其是路易十四正疯了一般开疆拓土的时候。

    当然上述这些家族中的很多也在英属北美殖民地大举投资。随着英国各项产业的快速发展,北美的资源对这个国家也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南方的弗吉尼亚、卡罗莱纳等地,这些年涌入的人越来越多,棉花、烟草、粮食的产量也日渐扩大,英格兰本土每年从中获取的收益早就超过了一百万镑,可见其发展速度。

    与英国类似的还有法国。因为东岸人在印度洋占据的绝对优势,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决策者都不会再把宝押在一处。而广阔的北美殖民地就成了欧陆各国的人员、资金的最好去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如此。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荷兰人、瑞典人会不会后悔,当年他们轻易放弃了北美的大片土地,现在要想再重新插足进去,怕是难上加难了。实在不行的话,未来也只能和这些国家的上层进行利益交换,看看能不能取得一个立足点,但看起来真的很难。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与东岸人合作。在北美南部海岸大名鼎鼎的加勒比航运公司就拥有着好大一块殖民地,目前开发程度略显不足。如果他们能够弄来人口和资金的话,说不定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但这似乎首先需要他们在政治上服从东岸。

    李正和夏尔在平整公路地基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群衣冠楚楚的英格兰人。李正当时还不明白这些大鼻子是从哪里来的呢,但夏尔小声告诉他,这些都是英格兰人,他“用鼻子就能闻得出来”。

    两个挥舞着铁锹铲土的东岸农民虽然没参与到这些投资项目中,但这些日子见多了来来往往的旧大陆人,心里明白怕是又来投钱的。想到这里,他们手底下更有干劲了!你们这些家伙牛气个什么,在旧大陆再有有权有势,还不是要巴巴地跑过来给咱们送钱?咱们这个国家啊,让一只手都能干挺你们,嘿嘿。

    公路继续延伸,投资者们继续心不在焉的考察,李正和夏尔等普通劳工也在继续工作着。潘帕这块天赐平原,早晚会在这些交通动脉的串联下,变成一块巨大的经济热土。毫无疑问,这块经济热土会源源不断地为东岸共和国提供着必要的养分,维持他们在这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优势。

    这一点,无论是李正这些普通人,还是来自伦敦的大人物们,似乎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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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八章 潘帕(三十)

    “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生命就很难存活。”南村港南下盐城的火车上,来自农业部的官员金达莱正思考着一些问题。

    他此次南行代表的是农业部,目的是考察一下干燥潘帕地区的试验田的作物生长情况。农业部联合北方种子公司、国家储备粮库在永淳乡、忠兴乡两地各设置了一个实验农场,种下了一些农作物,以看看当地的农业条件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符合预期。

    老实说,农业部对干燥潘帕还是有些想法的。基于盐城港已经成了南方干燥地带最大的小麦生产区,他们有理由相信与其环境类似的干燥潘帕地区也适宜小麦、玉米、高粱、花生、芝麻等农作物的生长,为东岸食品生产做出自己的贡献。

    根据之前那边的留守人员发回来的消息,种下去的小麦在精心护理之下长势良好,收成应该会接近盐城县的水平。但他们同时也指出,如果当地再有良好、充足的灌溉水源的话,粮食亩产还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农业部对此非常感兴趣,因此便派出了他们的副处级巡视员金达莱启程南下,前往当地仔细查看。

    金达莱是从东方港出发的,搭乘的是一艘150吨级的内河/近海通用型小火轮。小火轮在南村港停靠卸货时,金达莱和几位随从没有耽搁,直接买了南下前往盐城港的火车票,乘坐火车到目的地。

    这趟列车是老式的东岸之星列车,又满载了整整一车的金属制品、煤炭、机械设备,因此开起来就像老牛拉破车一般,非常吃力。火车离开南村港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因为没买到票且这趟车又是纯货运列车的缘故,金达莱和三位随从只能坐在司炉工所待的车厢内。这里炉火稍得很旺,温度很高,但金达莱被摇晃的车厢弄得有些犯困,在思考了一会有关潘帕地区修建引水水渠的事情后,就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车厢里没有睡觉的地方,但金达莱也不嫌脏,直接拿了一堆茅草垫在身上,也不怕到处都是灰黑色的煤粉,直接舒服地躺了下去。其余三位随从也是困得不行,打小在大城市长大的他们对煤水车的环境实在感到膈应,因为这里不但脏,同时茅草堆里还有虱子出没,若直接睡下去的话,怕是心里不踏实。因此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倚靠在车厢壁上假寐,同时心里面不断哀叹着,这次出差真是亏大了,不但没有可口的食物,就连一个干净的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用得着这么苦逼吗?自家这位副处长听说还是农业系统的开创大佬之一金科拉的孙子呢,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人物,居然也不嫌这里脏,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火车走走停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抵达盐城港火车站。睡了一晚的金达莱跳下了车厢,一边活动着有些酸痛的四肢,一边摸出一根烟,笑嘻嘻地说道:“昨晚睡得还算可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三位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满布血丝的双眼中看出了无奈。金达莱没有理他们,找了一个干燥的空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划火柴点燃了卷烟,抽了起来。

    列车停的地方是货运场。这里没有摩肩接踵的人潮,没有喧闹的商店,除了尚未熄灭的蒸汽锅炉发出的声音外,就只有车站调度员时不时吹响的哨声了。

    “这种老式机车都是北方淘汰的了,居然被一股脑儿塞到盐布铁路来用,铁道部看来是真的没钱了呢。”抽完一根烟后,金达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招呼三位提包扛行李的随从,说道:“别愣着了,先找地方吃饭,然后想办法雇一辆马车去永淳乡,麻利些!”

    同样在抽烟的随从们闻言一个激灵,立刻掐灭烟头,找地方吃饭去了。

    火车站附近的饭店还是比较多的。金达莱在首都和青岛吃惯了大餐厅,因此这会直接挑了一家小门面的反观,进去点了一瓶酒、一份牛排、一份鸵鸟肉,外加海鲜泡饭,吃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

    饭馆里同样挤着许多普通劳工、水手、小商人、上城的农民等社会大众。这些人或坐或蹲,都在大快朵颐。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点着廉价的牛肉吃,这种食物能够给人提供体力劳动所必须的蛋白质,同时价格十分便宜,真的是受大众欢迎的食品——严格说起来,这其实也是东岸的自然禀赋了,野牛虽然不是天生的,是西班牙人无意中造成的,但发展到几天,已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肉类宝库了,说是自然禀赋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样的饮食条件,确实是欧洲大陆的人很难想象的,也是人口众多的中国大陆、印度次大陆上的人难以想象的。这就难怪每一个移民到东岸人的外国人,在发现可以随便吃牛肉的时候——一般是腌制的牛肉,因为足够便宜——会惊讶到无以复加了。潘帕平原上有数以千万计的野牛,而全东岸人口也才不过区区几十万人,民间也饲养着大量肉牛,牛肉成了底层人民可以随意享用的大众食品也就可以理解了。

    吃完午餐后,几人稍事休息了一番,然后便乘坐马车前往永淳乡了。通往洛阳府的一等国道已经修完了盐城县境内的路段,铺设了沥青的路面非常平整,马车在上面奔驰起来非常平稳。金达莱见状,便从行李箱内摸出了一本《17世纪产业革命》看了起来。

    作为农业部的希望之星,金达莱平时还是挺注重学习的。他的行李箱内常年放着几本书,旅途中一有空就拿出来看,有时候还会做笔记,非常认真。比如这次外出公干,他就带了四本书随时翻阅。四本书都是东岸本土学者所著,除了那本总结东岸立国以及技术发展历程的《17世纪产业革命》之外,他的行李箱内还有《奥斯曼帝国研究》、《印度洋的贸易时代》、《新大陆植物图鉴》四本书。

    四本书都是大部头,售价不菲,但在东岸境内效率却很好,这体现了东岸中产阶级的消费能力和对知识的渴求。这其实也是正常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力强大,经济富足,人民生活水平高,这自然会催生对于文化方面的消费需求。

    书籍、报刊只是一方面了,事实上在音乐、戏剧、绘画、雕塑等细分市场上,同样有着巨大的需求。以莫氏家族的海雕乐器厂为例,该公司生产的包括钢琴在内的各类乐器已经成了国内广大中产阶级热捧的事物。尤其是在一些大城市,钢琴这种昂贵乐器的销量极好,为海雕乐器厂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而在普通家庭,小提琴、大提琴、琵琶、中阮、古筝等乐器的销量也非常不错,对那些平日里在十月大道或博览会大街上班的城市中产阶级而言,给自己的孩子买上几件乐器,空闲时间学习一下,陶冶陶冶情操,也是不错的事情。也许,未来他的孩子还能凭借这些才艺俘获一些女孩子或男孩子的心呢,不是么?

    最近几年,海雕乐器厂生产的各类乐器,也已经成规模地出口欧洲。如今伦敦的上流社会,但凡有这方面心思的,哪个不以买一架海雕牌钢琴为荣?他们对这些来自文明灯塔的乐器非常推崇,甚至就连曲谱都买了很多,会弹奏《秋日私语》的人在伦敦社交场合一般都很拉风,受到许多人的崇慕。

    马车在当天晚些时候抵达了永淳乡,金达莱拿出介绍信和证件,直接住进了合作农场内。住在这里鸡声茅店,金达莱还是十分满意的,让打小生活在家族经营的农场里,对农场生活并不陌生的他感到很亲切。

    他在住宿的农舍旁边看到很多菜畦,里面种了东岸常见的各种蔬菜,尤其是辣椒,种类繁多,让人垂涎欲滴。他和农场的管理人员也交谈了会,得知这些蔬菜长势良好,这证明土壤没有任何问题,养分是充足的。

    农场管理人员同时也指出,如果不做任何养护而疯狂种植的话,适合植物生长的土壤层肯定会变薄,言外之意要么休耕施肥,要么使用昂贵的化学肥料。金达莱对此表示理解,化学肥料不可取,还是靠休耕及种植固氮的作物来解决。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又去了稍远处的麦田参观。农场管理人员趁机向金达莱这位农业部的特使诉苦,说本地降水量一般,又非常缺少地表径流,这对农业生产构成了极大的限制。他的意思,还是希望农业部重启搁置多年的引水计划,即把安第斯山脉上多得实在不像话的水引到干燥潘帕平原上,灌溉这里的农田,那样这边肯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农业产区,为国家长期提供海量的农产品。

    从安第斯山引水,说实话后世阿根廷也做过这个计划,并且已经付诸实施了。当时是军政府执政期间,办事雷厉风行,一度开了个头,只是财政较为困难,工程进度较为缓慢。再加上后来他们与英国爆发了马岛战争,军政府垮台,这工程就完全停止了。等到后来民选政府上台时,就更不可能做这类长期工程了,政客们对此毫无兴趣,再加上国内局势持续不稳,引水工程便渐渐被人遗忘在了故纸堆里。

    东岸人最早提出这个计划是在获得南锥巴塔哥尼亚台地之后,不过因为当地人烟较为稀少的缘故,当时被否决了。后来这个计划又数次被人提起,引水渠的位置也被改到了潘帕平原上,这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讨论,但最终也都没什么结果。

    最近几个月,国内又兴起了一股讨论安第斯山引水工程的热潮,原因自然是拉普拉塔已经到手,即将迎来史上最大规模的开发行动。湿润潘帕地区自然不用管,而干燥潘帕及靠近山区的许多地方,降水虽然不少,但缺乏地表径流,整体较为干燥,急需从山里引水。

    要知道,干燥地区的年降水量可能只在400多毫米,但山区的降水量却往往在4000毫米以上,多的甚至接近5000毫米,这是何等丰富的水资源!如果能有一个全国性的系统工程将其有效利用起来的话,不知道能解决多少人畜饮水问题,不知道又能灌溉多少良田。特别是首都洛阳府也在这一片,未来人口激增后,你怎么能保证城市的供水?是,靠明镜湖等水库是可以,但这些水库里的水难道就不要补充了吗?

    金达莱本意其实也是支持这个引水工程的。但作为政府中层官员,他也知道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工程的花费也过高,短期内可能不太切合实际。当然这话他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只能表示回去后会向上级报告,至于上级会不会采纳他的意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现在政府收入虽然很高,但开支同样很大,而且同时开工的大型基建项目很多,社会上流通着的货币数量十分庞大,国内已经有了很大的通货膨胀压力。在这么一个敏感时刻,如果你再动用上千万元的资金来开凿引水工程,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太长了。

    政府是理智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干什么。干燥潘帕的这个所谓的引水工程,在十年以内怕都只能是计划了,十年以后也希望不大,撑死了花个几十万元的资金开个头,且最大概率是在首都洛阳府周边。至于别的地方嘛,慢慢等吧!

    金达莱和三位随从最终在永淳乡、忠兴乡两地逗留了一个星期。期间他们仔细考察了两地合作农场的经营状况,结果是非常满意。干燥潘帕的土地,就土壤养分来说并比中国北方差,如果好好开发的话,是可以如盐城港那边一样,成为东岸重要的旱作农业区的。今后制定计划的时候,可以考虑到这一点。

第四百十九章 财政与黄金

    1692年2月7日,晴,东岸历立秋。

    立秋并不是法定节日,因此不会放假,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自发地做一些庆祝。比如在青岛港的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食堂内,今天就加餐了:工作餐是一份大盘鸡、两条鳕鱼、烤牛排、蛤蜊豆腐汤,吃得来自首都的孔大辉孔主任是满嘴流油,连连说好。

    孔主任来到青岛港已经两天了。前两天他在此检查税务系统的工作情况,听取了地方干部的一些想法和意见。青岛港是东岸的财赋重地,国税、地税金额极大,素来受大人物们的重视,首都那边三天两头派人过来检查工作、了解情况。孔处长作为分管财政、税务、金融工作的执委黄汉华身边的红人、专门制定各类政策的办公室主任,在这几年里跑了不知道多少次青岛港,以至于青岛港税务系统里头的官员们对其是无人不晓。

    这次孔主任来到青岛港,重点任务当然不是检查、整顿税务系统了,而是和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的人接洽,讨论一下黄金兑换券的事情。因此,在走马观花般地查看了一番税务系统的工作后,他便来到了位于博览会大街的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与对口的官员讨论起了黄金储备及黄金兑换券的事情。

    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的官员告诉孔主任,因为新近接收了从海外输送回来的多批黄金的缘故,目前国内的黄金储备已经达到了16.6吨的规模。而且这次上头下了死命令,无论财政多么困难,都不会再动用这批黄金了,要真真正正地将其作为储备存放起来,作为将来发行黄金兑换券的准备金。

    16.6吨的黄金,部分放在首都的陆军第一监狱内,并定期送往首都造币厂内冲压铸造,生产出各类面值的金币;部分存放在石浦造币厂内,同样是用来铸造金币。值得一提的是,两大造币厂目前正在生产的金币,都是不对外流通的,要等到正式推出金本位货币制度的那一刻,这些法定金币才能走入大众的视线。

    “孔司长,黄金兑换券的事情,怕是还得准备个十年八年啊。我估摸着,怎么也得等黄金储备有了五六十吨才稳。不然的话,这种新事物,怕是很难得到人民的信任。”饭桌上开了一瓶河中大曲,某位喝得满脸通红的贵金属管理总局官员说道:“兑换券刚出来的时候,民众不信任,肯定会经常申请兑换金币,如果储备量不足的话,就无法支应了。”

    “十年八年太久了,只争朝夕啊。”孔主任以前跟着黄汉华在税务部任副司长,因此有时候熟悉的人也会称呼他为孔司长,毕竟这也没错,孔主任现在可不就是正局级干部么。而且他还不同于一般的局级干部,位置非常重要,实际影响力很大,远不能以一个简单的司长来看待。这会他在听到有人说需要十年才能筹够黄金储备的事情,立刻出言道:“现在中央同时上马诸多重大工程,拉普拉塔的城市建设与农村开发也在稳步进行,中央财政一年收的那一千多万元税款完全不够用啊,还是得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话说上一个财年(1690-1691财年),华夏东岸共和国全国的财政收入达到了创纪录的4571.07万元,其中非租税收入有1300多万元,租税收入3200余玩元。租税收入中,占大头的依然是动产税和不动产税(动产税下个财年即将取消),两者合计突破了1300万元;其次是关税和消费税,各有400多万元。以上都是大头,而除了大头外,像契税、印花税、营业税、个人所得税、田税、烟酒税、遗产税、各类统税的收入普遍都在几十万到两百万的样子,单个看似不多,但加起来总额也很大。

    而除了租税收入外,东岸政府还有大量的非租税收入,这主要包括卖地、各类特许金、注册费、行政罚没、土地租赁、国营企业上缴利润等等,上一个财年的总额赫然高达1364.6万元,非常惊人。不过我们也应看到,这类收入基本上增长乏力了,尤其是里面占有重要地位的国营企业上缴的利润,这些年来增速下降很快,这其中的原因,简直一言难尽。总之,政府要想提高收入,还是得在租税收入上想办法,这才是正道。

    总计4500多万元的财政收入中,归属中央财政的大概在1875万元上下的样子,其余都是归地方政府支配,以维持政府运转及地方日常建设的巨大消耗。而且我们还应注意到,这些财政收入还只是理论上的,实际征收中总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现在征税系统越来越完善,各乡都设立了税警室,税务部还设立了自己直辖的税警营,但也只是把实际完税率提高了不到十个百分点,征税依然是老大难问题。

    基本上我们可以认为,东岸中央财政上个财年实际可以支配的收入大概在1500万元左右。这个数字看似不少,但在大干快上的东岸,依然有些不够用,以至于执委会的大佬们都在强调多快好省了,以节约浩大的开支。

    考虑到明年将取消“臭名昭著”的动产税,国家财政收入的增长可能会被低调很大一部分——资本利得税就目前而言,短期内根本无法填补动产税的空白——而开支却只会有增无减,因此政府有很强的超发货币的冲动。鉴于之前小额承兑汇票纸币试验的不理想(民众对其并不认可,实际交易中有所贬值),政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黄金挂钩的金圆券更可靠一些,也更容易让民众接受。因此,现在的邵氏政府比任何时候都强调黄金的重要性,并多次下文要求增加黄金储备,为此本国的铁岭、团结河金矿都在想办法扩产,海外的南非、新华夏、澳洲、登莱、满蒙等殖民地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往本土输送黄金,以尽快完成最低要求的五十吨储备,然后开始发行黄金兑换券,缓解财政上的困境。

    当然也有人说,东岸政府有神经病么?就不能停了那几乎是财政噩梦的教育普及、上下水设施改造、修建水库运河及铁公基建设等重大项目吗?如果听了的话,每年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起码能省出一千万元以上的巨额资金,这财政一下子就富余了,保证比地球上任何一个政府都要阔绰。但仔细想想,这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如今的东岸政府,在“建设狂人”这个成就上,的确是不比老一代差,可能还犹有过之,这钱根本省不下来!

    “以现在的黄金储备增长速度,十年其实是必须的,如果想要加快速度,那么只能是……”饭桌上有人说道,而说了一半他就住嘴了,且脸色多有惊疑的感觉。

    其实不用他说完,在座的很多人心里都清楚,想要快速增加黄金储备,除了发现新金矿,提高黄金产量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抢现成的黄金喽!至于说抢哪里,唔,这个可就有说道了,大体上有三个区域。

    其一是非洲赞比西河及内陆的津巴布韦、赞比亚等地。当地自古以来就有很多黄金,且当地的黑人也很喜欢用黄金来进行贸易,这一点东岸人早已知晓。以前是尚未扩张到那里,东岸人有些懒得理他们,而现在国家缺黄金了,自然有必要去那里薅一遍羊毛了。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东岸人没有实地考察过,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黄金,到底是本地产的还是从外地运来的,不确定性比较大。

    其二是印度次大陆。众所周知,印度人自古以来就十分喜爱黄金,无论是贵族、个人还是宗教场所,都喜欢收集黄金,因此其整个国家的黄金总数应该是十分惊人的。以第乌岛为例,前些年东岸人查封了一座印度教寺庙,从其地窖中起获了足足六百公斤的黄金,且纯度非常不错,让人颇为惊讶。考虑到现在印度次大陆正陷入战火纷飞的境地,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因此是不是也有可能越过界河,到更广阔的印度内陆地区去“搜集”一些黄金呢?这似乎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计划。

    其三自然是日本了。这个国家有十分丰富的金银伴生矿、金铜伴生矿,金、银、铜的产量都十分巨大,是另一个获取黄金的潜力来源。棘手的是这个国家有一个相对稳固的中央政府,有两千万人口,军队战斗力也还可以,用武力进行夺取有些得不偿失。而且从日本到东岸,海上距离相对遥远,运输上也存在更大的风险,因此其实不如前两者容易,只能作为最末位的选择。

    这么一比较分析的话,其实就很明了了。东岸人的最佳处置方案,还是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印度次大陆上。那里黄金成堆,人口众多,如果制定一个详尽的计划的话,也许随便挖几座神庙的地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搞几吨黄金出来呢,这可比别的方案轻松多了,就是不知道上头现在有没有制定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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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拉杰普特的谋划(三)

    “母亲,为了调整和争取我应得的份额,用肮脏的锅酿酒的事情从此与我无关。我的使命是,攻打拉结普特每一座城镇的城墙!”骑在一匹漂亮的枣红色战马背上的巴吉回想起了早上出门时与母亲的对话,依然觉得自己没什么错。

    有的人天生就该像鹰一样翱翔于天空的,而不是像卑微的贱民一样匍匐在贵人的脚下,又或者像愚蠢的农人一样跪拜在湿婆庙宇之外,心心念念的祈求者神灵保佑他来世幸福安康。狗屎神灵!神灵已经死了!巴吉愤懑地想道。他曾经在一个庙宇内见着僧侣们与圣女发生的诸多惊爆眼球的苟且之事,那些堪称庙妓的圣女们整日练习瑜伽,以解锁无数种姿势,取悦高级僧侣和婆罗门长老,这让巴吉的信仰彻底幻灭。从此以后,巴吉的信仰只有他自己,他只爱自己,然后便成了一个明面上的酒商、暗地里的盗匪首领,好不快活,直到他一头撞在东岸人的铁板上。

    老实说,东岸人对巴吉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们那个周姓官员对巴吉十分厌恶,认为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盗匪(基本属实……),应该处死,以儆效尤。但挽救他命运的事第乌岛的最高军事长官姚同上尉,这个强悍的男人赦免了巴吉和几个心腹手下,然后派了几个岛上的印葡人加入他的队伍,让他们回去继续做老本行。

    巴吉对这种戏剧性的转变欣喜若狂,他疯狂地亲吻了姚同上尉的靴子,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忠心,然后领了几十枝旧火枪,高高兴兴地回去“发展事业”了。

    有了几位身怀绝技的军事教官和数十枝火枪后,巴吉的事业愈发红火。他现在几乎已经放弃了酒商的主业,开始四处活跃在拉杰普特的南方海岸,袭击当地的地主和庙宇,以获得物资和金钱。

    根绝上一次巴吉到第乌岛“述职”时所述,他的部队现在已经壮大到了三百余人,拥有各式火枪80余枝,战马30多匹,依靠机动灵活的战术活跃在各处,成了乡下地主和湿婆神的仆人们的噩梦。

    拉杰普特的地方官府现在也注意到了巴吉的盗匪团伙,他们曾经出动了五百余军人过来镇压,不过在东岸人和巴吉的联手打击下,这次清剿行动彻底失败了。巴吉犹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当时他带着两百来人将追剿的官军吸引至第乌岛以北三十多公里处,然后被突然而至的东岸军队以一个漂亮的刺刀突击打败。

    那是一场何等残酷的战斗啊,巴吉至今想来仍然不寒而栗。第乌岛守备队出动了足足八百多人,他们披着雨衣,如鬼魅一般从埋伏地点冲出,雪亮的刺刀在闪电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全部五百余官军都死在了这场战斗中,他们横七竖八地倒毙在地面上,血流了一地,几乎在附近的沼泽全部染红。

    战斗结束后,巴吉带着人马战战兢兢地将这些尸体全部烧掉,然后死心塌地地归顺了东岸人,为他们的战略目的进行服务,至今都不敢违背。

    当然东岸人也没有让巴吉过于为难,没有让他做什么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比如勒令他攻打大城市什么的。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巴吉攻击地主或神庙,以壮大自己的声势,然后冀希望获得招安,被收编为拉杰普特南部的地方部队。

    巴吉对这个宏伟战略也非常动心。过去的历史告诉他,拉杰普特地区自从被蒙古人控制以来,地方上就一直混乱不堪。现在帝国皇帝奥朗则布不理国政,长期率军在德干高原征讨不听话的马拉地人,拉杰普特的地方秩序出现了很多微妙的变化。总督、副总督、将军们心生反意,一个个拥兵自重,摩拳擦掌地打算争夺地盘,当个割据一方的土霸王。而既然要争地盘,那么就少不了能征善战的军队,巴吉的团伙纵然名声不好听,但战斗力和人数摆在那里,总会得到一些权贵的拉拢的。巴吉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被收编从而洗白的机会!

    当然了,见识过东岸人手段的巴吉从来没有背叛的心思。东岸人给他火枪,给他战马,帮他训练不部队,以后据说还要给他火炮,他完全没有理由背叛。更别说,那个雨夜数百东岸守备队军人用刺刀突击打垮官府军队的威势,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巴吉的脑海之中,他实在没有勇气与这样强大的势力为敌。

    今天巴吉带着心腹手下来到北界河边上,为的就是接收东岸人提供的一百枝火枪与大量弹药。这些火枪都是葡萄牙人从武器库里找出来的,看起来半新不旧,非常适合巴吉所部。除此之外,东岸人还赠送了其两门老掉牙的青铜火炮,看样子是对巴吉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行动比较满意。因为这个家伙袭击了很多前往他处进行贸易的商人,唯独放过了到第乌岛的商队,这使得东岸人在坎贝湾一带的贸易份额急剧提升,获得了巨大的利润。

    姚同上尉在周河生那里得知了最新的贸易数据后,非常开心,第一时间签发了移交淘汰的旧武器给巴吉的命令,并勉励他再接再厉,不要怂,接着干!

    周河生对姚同这种略显激进的行事方式有些担忧。作为一个商业干部,他实在担心巴吉所部四处胡搞可能会激怒拉杰普特地区的上层统治阶级,进而影响到东岸人的贸易大计。姚同上尉对周河生的担忧不屑一顾,他坚持认为莫卧儿帝国皇帝奥朗则布昏庸的举动会导致整个国家陷入碎片化,目前各地实权总督、贵族的蠢蠢欲动就是明证。

    历史上拉杰普特地区本来就是半军事半政治解决的,地方实力派众多,向来对德里方面爱理不理的。现在莫卧儿中央朝廷穷兵黩武,顾头不顾腚,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已经衰弱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值此战略机遇,东岸人本就应该奋起干涉拉杰普特地区的局势,而不是坐在家里,啥也不管地干做生意,那样如何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

    周河生对此也没更好的理由进行反驳,再加上海军的黄建东上尉也不支持,因此最后只能默认,前提是不能影响到第乌岛的印度商品的贸易,否则他也是要投反对票的,毕竟他也是新成立的第乌岛管委会的一员嘛。

    而说起这个第乌岛管委会,上头也是给定了任务的,主要有三。其一是扩大贸易额,攫取更多的利润;其二是尽量获取更多的黄金,越多越好,本土发行金本位制货币急需;其三嘛,则是扩大殖民地面积,影响更多的拉杰普特地区上层官员,以便在机会到来的时候(比如奥朗则布失败或者死亡),可以趁机扩张势力范围。

    第乌岛管委会严格执行了本土的指导方针,同时他们也加了一条,那就是与葡萄牙人联手(他们刚刚从里斯本运来了一千名陆军官兵),打击一切试图染指拉杰普特地区的外来殖民势力。他们要向所有蠢蠢欲动的殖民者宣告,拉杰普特是东岸人的势力范围,不想死的就滚远点,不然有你的好戏看!

    应该说,执行到现在,整个战略都在稳步推行之中。第乌岛、浅岛两大殖民支点的展界谈判正在稳步进行之中——至今尚未谈妥的原因是拉杰普特地区的莫卧儿帝国官员更换频繁,局势也很动荡——殖民地人口在补充了部分登莱、宁波的人口后,也上升到了五千余人,经济实力更是增长迅速,让做转口贸易的新华夏岛赚了个盆满钵满。

    另外,他们也成功培养了巴吉这个拉杰普特的本地“伪军”,为未来进一步打入这片辽阔的土地弄好了基础。这些说起来,可都是政绩呢,姚同上尉不愿意切断对巴吉武装团伙的援助,原因就在于此。

    这里额外再多说一句。经过东岸人不懈的努力和协调,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葡萄牙果阿殖民政府基本达成了协议,双方互相承认了对方的殖民范围,分割了利益,今后不会再相互攻击了,否则就可能招致东岸人的制裁,这是谁都承受不起的。大家真正该做的,是团结在第乌管委会的旗下,一起反对英格兰人、法国人、瑞典人、丹麦人等殖民竞争对手,保住目前已经抓在手里的利益,而不是自己先打了个昏天黑地,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里额外再多说一句。经过东岸人不懈的努力和协调,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葡萄牙果阿殖民政府基本达成了协议,双方互相承认了对方的殖民范围,分割了利益,今后不会再相互攻击了,否则就可能招致东岸人的制裁,这是谁都承受不起的。大家真正该做的,是团结在第乌管委会的旗下,一起反对英格兰人、法国人、瑞典人、丹麦人等殖民竞争对手,保住目前已经抓在手里的利益,而不是自己先打了个昏天黑地,白白便宜了别人。

    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前是不太情愿的,但局势发展至今,蛋蛋被别人捏在手里的他们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服从了东岸人的利益分配方案,专心发展起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葡萄牙人在得到援军以及东岸出售的武器装备后,也重新燃起了收付多个当年被土人占领的城镇的打算。

    拥有1.5亿人口的印度次大陆,在莫卧儿帝国乱像频现之后,赫然迎来了瓜分的危机!可以想见,在威望颇高的老皇帝奥朗则布死去之后,这片土地会迎来怎样的悲惨结局。

第四百二十一章 拉杰普特地区的谋划(四)

    二月的印度西海岸,倾盆大雨。

    爱德华·汉普顿拥有的“蔷薇花墙”号三桅帆船缓缓驶进了孟买,一座葡萄牙公主凯瑟琳作为嫁妆打进英国的港口城市。

    在最初的时候,这座城市无疑是属于英格兰王室所有的,更准确地说是英王查理二世所有。在1668年的时候,因为王室财政困难,英格兰东印度公司以6%的年利率向查理二世提供了五万英镑的贷款,条件是获得孟买港的永租权,可以在英王的许可下委派总督、设立军队、执行司法等特权。查理二世答应了东印度公司的要求,并象征性地收取该公司每年十英镑的租金,以示这笔交易达成。

    东印度公司在获得孟买港后,就立刻对其建设了大规模的建设,前后持续达二十年之久。目前,孟买港大致上已经取代了苏拉特港的地位,成了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在印度西海岸的第一据点,同时也是最大的贸易利润来源地。

    汉普顿家族作为近几十年间快速崛起的商业家族,自然也在孟买港的生意中分了一杯羹了。为此,他们还投资成了东印度公司的二级代理人,专营英格兰—东岸—印度之间的大三角贸易航线,而他们在印度的落脚点,最主要的便是孟买港了。

    作为贸易重镇,孟买港提供的主要货物是印花布、细布、上等软棉布——印度人和绿教徒拿来做头巾——珍珠、宝石、大米、香料、椰子、棕榈油/酒、槟榔子等商品。尤其是那些纺织品,品质上佳,数量充足,更重要的,便宜!非常便宜!比东岸人的机织布还要便宜,而且质量还不是一个等级的。这就难怪,有时候新华夏岛的东岸人也会买一些上等印度软棉布了,实在是非常不错。

    汉普顿家族目前经营着三艘专跑印度的商船,每年都会将大量棉布运回英格兰销售,赚取巨额利润。为此,他们甚至都减少了东岸机织布的采购额度,尽量把更多的资金用来买更加价廉物美的印度布,可见印度这个产业的厉害——一亿多“牲口”努力劳作起来,其成本竟然比机器生产的布匹还要廉价,这真真是让人无语。

    与汉普顿家族做同样生意的还有很多人,甚至就连东印度公司自己,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印度棉布的买家。这些海量的印度布涌进英格兰后,毫无疑问抢占了其国内正在蓬勃发展的棉纺织产业的市场,因此激起了极大的不满。应该说,这些英格兰本土资本家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强的,在国会内的势力也非常大,因此东印度公司也不得不地头妥协,与之进行商量,减少印度棉布的进口份额,以尽量舒缓矛盾。

    汉普顿家族作为公司的二级代理人,受到的冲击非常之大,盖因公司削减进口份额,第一刀砍的就是他们,以至于爱德华也不得不紧急从贝拉港来到孟买,看看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之处,又或者看看能不能加大其他商品的进口力度,开辟新的财源。

    爱德华·汉普顿家族在孟买港有一个小小的货栈,因此他一上岸就直奔那里。货栈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别无二致,两个裹着头巾的印度人一左一右站着岗,旁边有卖小吃的,有玩蛇的——据爱德华理解,这些玩蛇的印度人从野外捕捉野蛇,然后对其施加魔法,让这些蛇可以跟着音乐起舞。

    “先生,您来了。”一名高大的白人男子迎了出来。他曾经是一名海军士兵,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而被赶出军队,最后不得不投奔了汉普顿家族,长居孟买为他们管理货栈。

    “上帝保佑,我成功从一场暴风雨中突围,乔治,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爱德华·汉普顿将雨伞递到乔治手里,然后大跨步走进了货栈内。

    货栈内储存着一批产自东岸的枪械,是汉普顿家族在镇海港采购的,用来出售给印度的土邦王公或地主们。最近莫卧儿帝国有些乱,中央政府渐渐弹压不住地方实力派,军阀割据的苗头开始显现,因此武器弹药非常好卖。汉普顿家族存在货栈内的这批武器原本的订购人已经被消灭了,但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卖不出去。东岸产的火枪、大炮、铠甲什么的质量非常好,素来是市场上的抢手货,根本不愁找不到买家。

    货栈负责人就告诉爱德华,前几天就有摩尔人找上门来,说要买下这批武器,但因为价格没谈拢而暂时搁置了,过阵子他们可能还要过来继续洽谈。以前摩尔人欺负印度人实在是欺负得太狠了,不但公然歧视,收取重税,甚至还大量拆毁印度教的庙宇——以东岸人看中的拉杰普特地区为例,从奥朗则布登基到现在为止,已经有168座印度教庙宇被摩尔人拆毁了,试问这仇能不大么?

    以前德里政府压着可能还没什么大事,但现在皇帝奥朗则布都不怎么管事了,一门心思打仗,对国内各处的控制力降到了史上最低,那么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乃至公然报复了。摩尔人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到了这种恶意和敌意,因此下意识地想购买武器保护自己,这武器生意如此火爆自然就能够理解了。

    而在看到地方上的局势如此混乱之后,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自然也有了些想法,打算开始控制一些军阀或小势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只不过,他们选的突破口不是孟买,而是在孟加拉湾附近,想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修建堡垒,就如同当初在马德拉斯的乔治堡一样,一步步扩大,最终攫取超额利润。

    爱德华滇汉普顿可以理解公司上层的决定。东岸人在拉杰普特地区越来越强势,连带着跟他们混的葡萄牙人也狐假虎威地抖了起来,渐渐都不把荷兰人放眼里了,遑论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因此,避开东岸势力相对强大的印度西北地区,转而到孟加拉湾一带另辟蹊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做法,爱德华对此也能够理解。

    只是,终究还有些不甘心啊!孟买、苏拉特一带经营这么久,有这么好的基础,未来难道就都要放弃么?东岸人定的“规矩”难道就像神的旨意一样不容拒绝么?爱德华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那些放置着火枪的木箱,一时间惆怅万分。

    “米歇尔先生还在城里吗?”爱德华·汉普顿询问起了乔治。

    “他跟随总督前往孟加拉湾了。”乔治答道:“最近孟买风传威廉三世国王欲对公司不利,因此公司急需做出改变,以应对可能到来的风暴。”

    爱德华·汉普顿闻言点了点头,眉头锁得更紧了。威廉三世出身荷兰,与东印度公司的这帮人素来没什么交集,相反却和本土的那些工厂主们打得火热。东印度公司上层有理由相信,威廉三世可能很快就要对他们不利了,或者即便威廉三世没什么举动,本土的那帮国会阔佬们也会对他们动手。之前的缓和都是暂时的,工厂主与东印度公司这两大集团的对抗从来没有停止过,更别说本土还有许多贸易商人也因为眼红东印度公司的巨额利润而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

    在历史上一年后,就会爆发著名的“红桥”号时间,即东印度公司扣押了一艘欲前往东方贸易的非公司船只“红桥”号,瞬间引燃了本土资本家与东印度公司之间的激烈矛盾。被本土商人控制着的国会公开宣称:“任何英国公民都有权进行东方贸易”,双方之间的矛盾进入了白热化角力的阶段。

    后来东印度公司为了争取王室支持,被迫认购了70万英镑的巨额国债,以作为其继续独占东方贸易的条件。但国会的阔佬们也不甘示弱,他们直接认购了200万英镑的国债,一举压过了东印度公司,从而也获得了经营东方贸易的权力。

    此时的东印度公司上层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凭借详细的情报及敏锐的嗅觉,依然闻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因此,他们打算趁着莫卧儿帝国内部动荡的良机,开始扩张陆上的据点,收拢更多的势力,以便在将来国内竞争者也来到印度后,他们依然能在商业上占据绝对优势。

    现在荷兰人被东岸人警告后专心经营东印度群岛、锡兰及少数印度据点,葡萄牙人能维持原有地盘就烧高香了,法国人来得太晚,虽然目前在印度也有了据点,但实力还不够强。唯一的威胁大概只能来自东岸了,但他们目前主要经营西北的拉杰普特地区,印度这么大,短时间内双方根本不会成为竞争对手。因此,现在真的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一个千载难逢的扩张良机呢,不好好利用一下真的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爱德华·汉普顿觉得,自己家族是不是也要尽快前往孟加拉湾投资呢?东岸人一句老话说得好,“手快有手慢无”啊,确实该认真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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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春社(一)

    1692年3月19日,烟台县,晴。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春社节,烟台全县放假一天——好吧,其实不止烟台,事实上所有通行东岸法律的地方都放假一天——很多百姓扶老携幼到郊外踏青游玩。

    这些游玩的人当中,不少是普通工人、基层小公务员、商店服务员等等,他们也穿上了簇新的衣服,带着吃食,和家人、朋友出去游玩。说实话,这种底层人民集体出游的景象,在中国大陆上其实是不多见的。

    对比一下一河之隔的清国就知道了,工匠、衙门帮闲、店铺活计之类的角色,基本上是一年到头从早忙到晚,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更别说全家出门玩乐了。边疆战火不断,朝廷催课甚急,大家拼死干活还只能勉强饱肚,更别说花个几百文乃至一两银子置办衣裳、酒食了,这简直不可想象。

    南边的顺国也差不多。长沙的李来亨养了小二十万军队,且这些年动作不断,要么在湖北、四川与清国作战,要么在湘西、四川清理土司势力,解放人口,这两年又开启了覆灭明国的战役,国家财政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这个国家又只有数省之地,庞大的战争开支全都压到了一千多万百姓身上,负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试问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手里攥着一把毫无购买力的宝钞的顺国百姓,又怎么可能如登莱民众这般悠闲渡日呢?

    登莱民众悠闲的生活,是建立在他们一个月好几块钱的工资上的,是建立在发达的工商业上的,是建立内部稳定的秩序上的,是建立在领导人卓越的才能上的。没有以上这一切,那么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很难解决。比如,你觉得靠求神拜佛能解决顺国那越来越严重的通货膨胀吗?

    而登莱相对富裕的生活,也吸引了许多清国民众过来。以靠得最近的青州府为例,几乎每年都会有三千多人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东岸控制区。他们避开了防守严密的胶莱新河地区,沿着山东半岛漫长的海岸线,驾船甚至游泳进入东岸,奔向富裕的新生活。登莱地方政府对这些逃来的清国人也比较宽容,基本上都会收容起来,然后将其编入建筑队,每月包吃住并发二元五角薪金,让他们帮着建设公路、码头、水库及房屋。

    工作个两三年后,这些人一般都能获得合法身份,成为登莱居民(一般是落户在人丁相对较少的威海、文登、荣成等县),然后踏踏实实找个工作,以登莱经济的发达程度,慢慢就能攒上一笔钱了。这些钱,他们会拿出一部分,托信得过的人带回老家交给亲人,毕竟那边的生活可能有些困难,这些送回去的钱很多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而他们在登莱的成功,在有心人若有若无的宣传下,很快就能传遍各地,使得几十年来清国政府对东岸妖魔化的谣言不攻自破。大概当初清政府与东岸签署和平协议,两国友好通商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吧?只是如今这个局势,他们也不敢擅自断绝与东岸的关系,关闭两国边境了,因为那样可能引发战争的后果,虽然在满蒙东岸人一直在对他们发动小型的战争。

    “我大清”,其实也很难哪!

    春社节是东岸法定节假日,不过在北半球的春社节该怎么过、何时过,可曾经也是引起

    过一番争论的呢。一派人坚持按照东岸历法过,即便是位于北半球的登莱亦是如此,即现在应该过秋社节;另外一排人认为应该按照中国传统历法,因为这更适合北半球,东岸人的源头又是前宋苗裔,用中国历法天经地义,因此这会该过春社节。

    两派人一度争论了很久,最后本土还是给出了指示,北半球的殖民地按照中国历法来,南半球的按照东岸历法来,各过各的。不过在邵耀光邵主席上台后,情况似乎又发生了变化,邵某人对于这种在思想上分裂东岸的做法很不满意,正打算在所有东岸领地内都推行本土的历法,彻底杜绝分裂主义的苗头。因此,登莱的这个春社节,怕是也过不了几回了,搞不好就是最后一回了呢。

    春社节在登莱其实是比较重要的节日了,商家们在这一天的销售额一般会暴涨,而且他们也有充足的货物来进行销售,其原因便是辽海在这个时候已经解冻,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可以在烟台这个登莱第一大城市靠港贸易。

    胡志刚今天也来到了烟台。他是乘坐火车从胶州一路北上的,在桃村站的时候下车逗留了一天,处理了一批货物,然后还趁机闲逛了一下。嗯,还差点逛出了事:新军第六师的师部就设在桃村,当地好大一块被划作了军事禁区,胡志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闯入了一条直通军事禁区的道路上,然后被新军士兵用刺刀驱逐了。

    胡志刚对此心有余悸,同时也打定主意不再刺探军事情报了。堂叔派他到登莱是为了收集社情信息,采买管制商品的,而不是为了调查东国大军屯于何处,有兵几何,那不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最终在春社节前一天抵达了烟台。在经受了重重盘查之后,他获准入住了烟台城郊的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就建在城墙外面,生意还算不错。胡志刚看着那段几十年前由豪格“援建”的城墙,唏嘘不已,然后便去了人流最多的地方,一边体验社情,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书籍可以购买。

    上次送回去的一批书籍胡庸已经交上去了,海州知州冯瑜看了后大加赞赏。胡志刚在这边得到反馈后也是十分振奋,打算到烟台再采买一些送回去。毕竟,胶州只是一个纯粹的军港和商港,烟台则是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书籍之类的东西肯定要更多一些。

    不过在寻找书籍之前,他却被烟台百姓的“豪富”给震惊了。之前他在胶州时已经见识到了许多大把花钱的东岸人,不料在到了烟台后,发现这里的百姓消费能力还要更上一个新台阶。他们穿的衣服似乎都是新的,而且衣服颜色也很鲜艳,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如此,这让平日里往往只有一身或两身衣服的清国普通人不知道多羡慕了。

    街上时不时还走过一两个日本人或朝鲜人,这些人操着本国语言,或交谈,或说笑,手里挎着大包小包,里面塞满了各类商品。胡志刚知道,这些多半是靠港的外国船上的水手,听说东国人与朝、日等国贸易频繁,看来并不仅仅是虚言。

    街上当然也有不少西洋人。这些人有的穿着本国服饰,有的则入乡随俗地换了一身东岸服装,如同胡志刚一样满大街闲逛着。他们有的人还被邀请参加了东岸人的社日节聚会,那应该是生意伙伴邀请的,一般东岸人估计懒得搭理他们。

    “按照东国人的说法,这就是‘国际化大都市’了吧?”胡志刚呢喃着,心里只觉得烟台怕不是比“我大清”九成以上的城市都要繁荣,虽然听说其算上军队也才不过十多万人口,但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一般的清国城市难以媲美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岁入多少,但应该不会太低,百万两银子怕不是有的吧?唉,想想朝廷为了几百万两银子殚精竭虑,可登莱才多少人?竟然如此豪富,这可真是不一般了。”胡志刚隐隐想起自己的族叔胡师爷以及知州冯大人的谈话,愈发觉得发展工商业是必须的了,否则“兵无足食,国无余帑”。只是,发展工商业却也是一件非常复杂之事,这不仅仅是缺乏相关人才和技术的事情了,同时在政治上也十分敏感。

    要知道,因为大办新军使得不少汉族将领脱颖而出,执掌大权之后,朝堂上的满人大员们就已经是一肚子气了。再加上康熙迫于形势,突击提拔了一些汉族大员入旗,这更是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而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大力发展工商业的话,试问谁将得利最多呢?胡志刚不用问别人,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是汉人得利最多了!

    满人做生意,那是真的比不过汉人,一百年也赶不上。现在汉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军权,如果再让他们有钱的话,那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胡志刚虽然是正儿八经的汉人,但也觉得这事情非常矛盾,也许简直就是无解的,除非朝廷进行彻底的改革。

    不改革危险,改革的话可能更危险,这要如何抉择呢?胡志刚没有答案,或许此时的康熙皇帝也不一定有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号外,号外,清国军队在漠南蒙古与噶尔丹大战,小胜一场。”就在胡志刚遐想间,一位休息日仍在努力工作的卖报人的声音引起了胡志刚的主意。而在听清楚卖报人所说的话后,胡志刚不再犹豫,直接花钱买了一份报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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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春社(二)

    “嘶——打得竟然如此之惨烈!”坐在一间茶馆内的胡志刚,翻来覆去地看完了那几篇讲述清、准战争的文章,一时间有些惊诧莫名。

    他买的报纸名曰《号角报》,是登莱开拓队政府创办的机关报,取宣传东岸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信息的号角之意,发行范围覆盖整个胶东半岛、辽东数县,甚至就连黑水、满蒙、宁绍地区都有一定的客户群,算得上是一份知名报纸了,比宁波的《国民报》发行量大了一倍还不止。

    自从东、清议和,开放边界后,《号角报》就派了两名记者常驻天津卫,收集得到的各类信息,然后通过定期开来的小火轮送回位于烟台的报社总部。另外,他们也在北满地区的哈尔滨堡派了记者,这些记者身体素质强悍,能骑马,速度快,经常深入白山黑水间收集第一手素材,为报社在满蒙事务上的报道立下了汗马功劳。

    今天新出版的《号角报》综合了前阵子各方得来的消息,对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清、准战争进行了专题报道。应该说,他们的这系列报道的准确性还是很高的,因为消息来源很多,既有来自满蒙地区的东岸官员和蒙古贵人们的看法,也有从北京、天津收集到的各类公开或非公开的消息,甚至就连来自陆军情报部门的点评都有,报道的全面性和准确性堪称无与伦比,以至于此刻胡志刚已经打算多买几份报纸送回国内,说不定还能获得赞扬呢。他很清楚,即便是朝堂上的大员们,也不一定有这些东岸记者知道得多,毕竟他们已经失去了在满蒙的情报网络,对如今被准噶尔蒙古盘踞的漠北草原也知之不多,就全面性而言确实比不了《号角报》。

    《号角报》指出,虽然清国康熙皇帝御驾亲征,坐镇张家口,各部加起来十多万人马轮番出击,寻找噶尔丹决战。但老家被抄的噶尔丹并不气馁,他以漠北蒙古为根基,跟康熙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一边打击跟着满清混的蒙古部落,劫掠他们的牛羊财产,一边伺机歼灭落单的小股清军,让满清上下大为头疼。

    而且康熙似乎低估了噶尔丹的战意。虽然老窝被侄子策妄阿拉布坦抄了,很多补给断了来源,但这厮人格魅力很强,能够笼络住跟随他出征的准噶尔蒙古官兵,同时也在收买、拉拢没有南下的喀尔喀蒙古部落,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几个月前的时候,双方在漠南蒙古爆发了一场大战,清军调集了精兵强将,击败了噶尔丹的人马,获得了斩首三千余级的效果。但令人感到沉重的是,清军方面也死伤了小两千名满蒙汉官兵,其中甚至包括数十名将官。不过好在清国地大物博,人多势众,死得起。噶尔丹的核心武装不过就当初带到草原上的那三五万人,死一个是少一个,比拼消耗肯定是拼不过清军的。

    清军从这次战斗也看出来了。在草原上作战,打赢应该不是问题,如何能够捉住噶尔丹的主力将其歼灭,才是一个大问题。茫茫大漠,地远数千里,几万人撒进去,简直翻不出一点浪花。而且,这补给也是个大问题!你看噶尔丹手底下有好几万人马,但最近一年他最多一次统兵都不超过万人,何也?补给困难啊!几万人聚集在一起,人吃马嚼的,还得长期作战,这需要铁路才能保障充分的补给啊!因此,噶尔丹只得把手头那几万精骑都散出去,让他们自己就食他处,自己只带着最精锐的部分,一边抢劫,一边伺机咬康熙一口。

    这样就比较讨厌了!康熙没有办法,也只能下令分兵,宁夏、大同、古北口、喜峰口、张家口等地是屯兵大营,平日里大军驻防,补给由关内输送。草原上就放一些小股骑兵,起到监视、预警的作用,一旦发现噶尔丹的踪迹,就立刻汇报上去,然后就近派出大军进剿。这样看起来似乎有些被动,但却是最省力、省钱的方法。不然的话,十多万大军在草原上做跑步运动,空耗军饷、物资、粮食,有意思吗?

    这样一来,目前草原上的局势就陷入了僵局。清军实力占优,却没法在短时间内将优势转化为胜势,而噶尔丹呢,因为老窝被抄的缘故,有点腹背受敌的感觉,目前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稳定内部。总而言之,目前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最终决战的来临。而这种决战,看起来清军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以上便是胡志刚从东岸报纸上读到的内容,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部分他自己的思考、脑补,但应该大差不离。

    “看起来战事还得持续个一两年啊,唔,四五年也不是没可能啊。”将手中的报纸很小心地折好后,胡志刚长吁短叹地喝起了茶。窗外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一群小牛犊子般的小孩手里拿着糖果,疯玩打闹着。今天是春社节,孩子们既不用上课也不用干活,因此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大街上,这令胡志刚看了很是感慨。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这帮少年们一般爱玩,只可惜父亲管教严厉,他没得选择,只能发奋读书。再后来,父亲因病去世,家道中落,书也读不起了,便只能投奔族叔胡庸,当个帮闲。这段生活对他的提升很大,各种人情世故都历练了一遍,族叔对他也不吝赐教,因此胡志刚很快就混出了头来,只是终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胡志刚还注意到的一点是,这些东国小孩似乎长得很高、很壮。虽说齐人自古以来身高就傲视天下,但孩童长这么高却也少见。不信?看看青州、东昌、济南、兖州等府吧,孩童普遍比登莱这边的矮一大截,而且还瘦得跟竹竿似的,眉宇间更是不如登莱这边的灵动,普遍看起来比较呆滞。此中原因,胡志刚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就是饮食的差距!

    此时社日节就不说了,家家都是大鱼大肉,就说平时,那伙食也比清国那边好太多了。胡志刚在胶州待过一阵,知道当地的东岸小孩可以经常吃鱼、吃蛋粉、吃糖,米面也管饱,这就比从小半饥半饱、营养不良的清国小孩要好太多了。烟台这边的生活条件要更好一些,此间的小孩生活怕是比胶州还要高上一筹吧。

    想到这里,胡志刚就更是不自在了。孩童从小就输了,长大后就真能赢得了东国人吗?别人怎么看不清楚,反正胡志刚觉得很悬。唯一能够聊以**的,就是顺国孩童的生活连清国还不如,等“我大清”理顺了内部事务,剿灭了草原饿狼噶尔丹,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顺逆的事情了。也只有解决了顺逆,统一了全国,才有可能集全国之力,与东岸人比划比划。

    胡志刚喝完最后一口茶,没有喊店家加水,便带着报纸出了门。大街上愈发热闹了,一些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开始出来维持秩序,胡志刚快步走过,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旅馆。旅馆内有些冷清,似乎是因为人们都出去过节的缘故,不过这却非常适合胡志刚坐下来好好整理一番思绪。

    族叔交给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就这样了。登莱的东国人确实厉害,将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商业发达,工业也很繁荣,“我大清”虽然现在也开始新政了,但速度太慢、规模太小,短时间内肯定没法和东岸人媲美。其实有些时候想想也挺可笑,据冯大人说朝中竟然还有人提议收复北满,这是何等地愚蠢!北满胡志刚没去过,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就登莱这边的情形来说,应该是打不大过的,这补给就是一大难题,更别说其他的了。

    自己这番也倒腾了不少书籍回去,有关见闻、心得也已经汇总成册,交由前往胶州港贸易的本国船只带回去了,应当可以给族叔和冯大人一些帮助吧。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确实是有道理的!登莱闻名已久,但一直难得窥其全貌,自己来了这一遭,确实大开眼界,收获很大。希望朝廷趁着与东岸人和平的这段时光,多派一些锐意进取的人过来看看吧,肯定会有所触动的。

    这个世道,不变看来是不行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朝中的满人大员们会不会阻挠了。老实说胡志刚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却也没什么办法。自己的族叔、恩人胡庸还在为汉军旗的冯大人效力呢,还是指望这满人中多一些晓事的、开明的人吧,不然这新政怕是要大打折扣。而新政不行,朝廷又怎能有钱造枪造炮,维持新军呢?难道一切都靠买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啊!

    当然胡志刚心底也有那么一丝不能对人言的隐秘,那就是一旦新政大规模铺开且再也难以逆转,也许对于汉人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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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李难先

    “这个——老爷,宝钞得多加三角。没办法,小本生意。”长沙郊外的一处小饭馆内,掌柜一脸为难地对李难先说道。

    李难先和随从们在这里吃了一顿便饭,总共花费了三角银子。当随从摸出钞票准备付钱时,店家却提要求了,即如果他们坚持要用钞票付款的话,不好意思,多加三角钱,不然就用银子付账。

    这个要求让李难先有些惊讶。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到下面走了,平日里要么在家读书学习,要么与合作伙伴谈生意,要么去拜访达官贵人,要说上一次在街头小店吃便饭,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是哪回了,也许有大半年了吧?只是大半年没体验市井生活,朝廷印发的宝钞竟然毛到了这种程度?要知道,这里可是长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也这样,可想而知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景况。

    当然李难先对于宝钞贬值并不是没有概念,毕竟这么多年生意做下来,宝钞的接受程度低他也是知晓的。比如他的货物找船家运时,一般都会被要求支付现银,否则就要排队等。他不愿意等,很多时候就直接支付银子了,故很受船家们欢迎。只是,现在宝钞在民间已经贬值了一倍了吗?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从兜里直接摸出一块银元付了账后,李难先也没要店家找钱,直接摇了摇头,出了小店。而在他身后,掌柜看到手里的银元是“鱼洋”后,立刻高兴地直作揖。而所谓的鱼洋,其实是东岸大泊铸币所铸造的一元面值的银币,因背面图案是大马哈鱼而得名。这种鱼洋制作精美,成色十足,向来受人们的喜爱,可谓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当然顺国也铸造过一些银币,比如早期的“顺洋”(因背面刻着顺字而得名),成色也不错。但因为与东岸交恶,长沙铸币局的技术援助被断,很多机器也因缺乏零部件停摆,因此顺洋这几年来的产量是越来越少,远远不能满足市场所需。再加上因为财政困难,顺国朝廷这几年开始铸造一大批成色低劣、型制不佳(因为银币合金配比不对,导致质地过软)的银元,顺洋的名声很快就被败掉了,老百姓更愿意相信币值坚挺的鱼洋,故才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宝钞贬值严重,银元成色不佳,穷兵黩武的大顺在金融战线上,当真是一败涂地。东岸银元随着商品贸易的大量涌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是在收顺国的铸币税,但他们实在无力反击,也就只能这样了。

    顺国也曾经禁止过一阵东岸银元的流通,但因为民间对其的热捧而效果不佳。更令人绝倒的是,顺国官员征税时也更爱收取鱼洋,而不是本国铸造的顺洋,因为两者的实际币值根本不等价,因此这种禁止到最后也无疾而终了。

    可以说,现在顺国的货币制度其实是非常混乱的,这与他们缺乏现代货币制度,滥发、超发货币是分不开的。如果这种状况得不到改变的话,随着东岸银元通过各种渠道流入——虽然两国贸易已经大为减少,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停止——他们仍然会继续被薅羊毛,这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民生多艰啊!”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后,李难先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西南三省的战事早日结束吧,否则百姓还不知道要苦成什么样呢,唉。”

    李难先刚刚从长沙的汉王府出来。汉王李嗣信是大顺皇帝李来亨的次子,近年来因为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功劳,非常受李来亨器重。李难先在湖北时就听闻了汉王的贤名,这次有机会去长沙,便特地拜访了一番,结果非常令人失望:汉王勇则勇矣,却没有脑子!

    大顺朝廷的财政都这般光景了,他却视而不见,还在长沙大兴土木,修建自己超规格的汉王府,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金银。李来亨不是瞎子,肯定知道汉王的所作所为,考虑到他节俭的性子,日后汉王怕是要吃大亏。

    与汉王相比,太子李嗣名就要低调多了,他的府邸至今仍然很普通,多年来也只是小修小补而已。甚至于,他还发动太子府上下缝制了数百件军衣送到前线,这搏得了很多人的赞扬,太子的大位应该是稳如泰山了。

    李难先这次拜访汉王,主要目的是求得在江西茶叶产区的入场资格。就像羊楼洞一带他李难先独占鳌头一样,在江西的产业产区,也是有着利益团体的。你要想钻进去,必须得有门路,否则别说办茶厂了,就连收茶都很困难。汉王现在带兵屯于南昌,对江西地方上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李难先找上他,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汉王的口气有些大,要价也颇狠,让李难先很是出了不少血。他现在真是银根紧张的时候,大发永航运字号、焙茶厂、砖茶厂以及新近与人合开的制砖厂都在扩大生产规模,样样都要花钱,而且要花不少钱,这一下子就出去了三万两银子,而且还得送股份,确实让他够头疼的。

    不过,这些钱却也都是省不掉的。江西的茶业就不说了,没汉王的支持,怎么和那些地头蛇斗?要知道,自己东岸买办的身份,在大顺国内可是有不少人念叨着呢。虽然上层都明白自己的立场,但架不住众口铄金啊,一旦哪天朝廷看自己不顺眼了,保不齐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什么时候,这大顺的天下能由我们说了算呢?李难先暗暗叹了口气。他曾经读过东岸人的书,也在宁波和外洋商人聊过,知道在欧陆的联合省,实行的是七省共和、联省自治的局面,各省平日里自己管自己,只有涉及国防等大事的时候,才由各省一切协力。而且每个省的每座城市都是由乡绅、耆老、勋贵和商人共同管理,商人因为有钱,话语权还更高一些。毋庸置疑,这样的“新世界”对李难先这类买办大商人来说吸引力是极高的,是极为向往的,只可惜大顺看起来没这个条件,无法让他们建立这个新世界了。

    李难先也不是没考虑过让东岸人来统治中国会怎样,只是他朴素的民族情感不允许他这么做。东岸人虽然自称炎黄子孙、前宋苗裔,但李难先是不怎么信的,他总觉得他们的来历很可疑,说的话不可全信。而且,就算同时炎黄子孙又能说明什么的?都不是一个国家了!亲兄弟为了钱财还能反目成仇,父子为了官位还能互相争斗呢,大家分踞两大陆,即便大海再广阔,怕也是容不下两个大国吧?

    李难先总觉得,与中国同文同种的东岸在新大陆崛起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在文化上与中国类似,思维模式类似,处事方式类似,那么一旦实力远超大陆,会对中国大陆的精英人才构成致命的吸引力。真到了那时候,不论大陆这边谁做主,那一群群才智杰出之士怕是都会往那边跑,这对中国绝对是釜底抽薪的大坏事!

    不过呢,凡事总有利有弊。有东岸这个大国虎视于侧,中国的朝廷行事大概也要有所顾忌吧?若是过苛的话,当真怕人没有腿不会跑么?欧陆国家可能生活不惯,日朝过于落后,但东岸经济发达、生活舒适,文化也大同小异,一般人跑过去适应起来不会太费力,因此跑起来顾忌就很小。就像他李难先,几十万的家产,若是能随时跑路,相信朝廷也不会太过分吧?他去那边重起炉灶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这样看来的话,有东岸在旁边“督促”着,朝廷大概率会开明一些,这也许对他们这类商人是一件好事呢。想到这里,李难先就有些纠结了,一面是爱国情怀,一面是现实的利益,他夹在这中间,当真是好不为难。有些时候,他都很羡慕岳阳府那位同为买办的“贤弟”张绍宗了,此君一边在大顺经营纺织品生意,一边在宁波那边买地置业,银行里估计还存了不少钱,一旦有事随时可以跑路。哪像他李难先,几乎将所有家产都投入到分散在湖北、湖南、江西诸省十余府县的生意上了呢?比起这位张贤弟,自己到底是愚蠢呢,还是精明呢?

    “唉,不去想这么烦心事了,还是考虑考虑怎么去川中开办茶厂的事情吧。”李难先将头靠在马车厢壁上,开始闭目思索。

    去四川开办茶厂是他的既定计划,甚至还要早于去江西的谋划。这次他和张绍宗说好了,两人一起动身前往成都,面见节帅刘忠贵。刘大帅素来对东岸人很是友善,他们身上这层东国买办的皮应该能帮忙加分不少吧。川中茶叶产量很大,纺织品自古以来也非常有名,若是不好好开拓一下,确实可惜了。

    只是,这个时候去川中,怕是也要被刘节帅的幕府宰一刀吧?前些年清理土司,这两年又征讨云南,北边还在和清军对峙,相比四川幕府现在一定很缺钱,他们上赶着送上门去,怕是不吐出个几万两银子过不了关。

    当然也有下面人向李难先劝谏,说如今四川局势复杂,鞑清数万精锐屯驻于川北和汉中,随时可能南下。未来一旦铁骑南下的话,形势难料,投资很可能打了水漂。退一万步讲,即便四川幕府顶住了鞑子的猛攻,使战火仅局限于川北少数区域,他们在军费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也很可能乱伸手、乱摊派,要求李难先“报效军需”。

    李难先仔细思考了一下,认为有些道理。但他还是打算相信《号角报》上的评论文章,认为清军自顾不暇,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南下,因此可以放心前往川中投资。他认为,与其担心清军令他的投资失败,不如仔细想想四川幕府会怎么炮制他们更靠谱。

    “唉,处处伸手要钱,这帮武夫,真真是跋扈至此!”李难先现在也明白去四川不出钱是不可能的了,但终究是心里不爽,想要将其发泄出来。还好二十年经商生涯给他锻炼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然怕是要当场骂人了。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很快行到了码头边。李难先将在这里弃车登船,前往武昌,与张绍宗汇合。接下来,他们将跟随一支往川中运送枪炮的车队前去成都。带队的将官与李难先有些交情,再加上又使了些钱,一路上应该会很轻松。

    等到了成都,一切再见机行事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政策转向?

    四月的成都繁花似锦,游人如织。在这个已经成为四川幕府中枢要地的城市内,正发生着越来越多的变化。

    城内外一连串的军人住宅正在修缮或新建着。城内的自然是军官住宅了,刘忠贵控制四川以来,一直在南征北战,幕府资金较为短缺,这次从云南抢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回来,正好将那些闲置已久的宅院给修缮一下,以奖励给作战的有功之臣。另外,许多跟随他多年的牙军官兵也得到了奖励,只是他们的住宅规模自然不能和军官相比了

    至于城外的住宅区嘛,则是式样统一的砖房,不大,外形也不美观,但胜在廉价。四川幕府从东岸人那里学来了高效率的轮窑制砖技术,同时采购了一批联合制砖机——当然现在有一些趴窝了,因为缺少必要的零部件——砖瓦产量大增,再加上川中木材甚多,因此这些砖混结构的房屋很快就被大批量地修建了起来,并被分发给了在战斗中斩首达到一定数量的老兵精锐。

    可以说,刘忠贵幕府作为一个半自治政权,在对他自己的根基(军队)上面,当真是做到了极致了。不但在财政困难的情况下保证了八成以上的军饷,同时还给他们修建了房屋,这放在历朝历代怕也是也只有开国初年或藩镇格局的年代才会出现。

    当然了,刘忠贵从云南抢了不少钱,极大改善了他的财政状况,同时得益于技术的进步,生产力大大提升,不然也是无法完成这样的壮举的。不信?请看到前朝万历年间修了那么多城墙或堡寨,不还是夯土包砖的居多么?何也?技术不行,生产力低下呀!

    刘忠贵之前也派人偷偷前往过宁波,想把石灰窑、水泥窑这类技术也学到手。只可惜东岸的这类企业多位于登莱,他派出的人最终无功而返。但不论如何,人家这种为了技术进步而不惜一切的精神(这些可以应用到军事上),确实值得称赞。

    李难先、张绍宗二人来到成都郊外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看着那一排排的制式房屋,二人也颇有些感慨。看着那一排排的制式房屋,二人也颇有些感慨。这帮子武夫,对底下军兵倒是极好的!百姓生计都如此艰难了,你们一个个却视而不见,还不停地加赋,以济军需。这次好不容易从南边抢回来大量钱财,却不思发展地方,第一件事竟然还是改善军人待遇,这刘忠贵真真是没法说了。

    二人进城后先找地方安顿了一下,然后便找人打听,结果得知节帅刘忠贵带着牙兵南下了,这让他们大失所望。前阵子他们打听到刘忠贵与朝廷大体上谈妥了条件,已经离开昆明,返回成都了。可这才过了多久,就又整兵南下了,据说是对付那些趁着川中兵力空虚作乱的土司,当真是一刻不得闲。

    这个时候李、张二人也不由自主地埋怨起了那些不识时务的土司,见识、眼界、战略都一塌糊涂!当初云南之事刚起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作乱?这明国都差不多被灭干净了,你们倒好了,一个个跳出来了,这不是傻逼是什么?上赶着送人头呢!

    而在确定见不到刘忠贵后,他们又转而求见幕府的节度掌书记刘奇。这次比较顺利,刚刚从重庆归来的刘奇在自家府中接见了二人。作为四川幕府文官系统的第一号人物,刘奇对李难先、张绍宗二人绝不陌生,他们不但以前见过面,而且刘奇还从许多别的渠道深入了解过这两个国内鼎鼎有名的富商。

    说他们鼎鼎有名,倒不是说他们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那不是事实,国内比他们有钱的低调富豪还有不少,很多还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这是白身起家的李、张二人很难比的。他俩之所以出名,原因在于他们是东国人的买办,且会打理生意,将做买办积累下来的佣金投入到了商业之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

    现在的张、李二人,不但名下产业颇为可观,这人脉关系也是遍布各省,甚至就连沙头市、襄阳等地的清国人那边,都有认识的人。此外,他们手里掌握着国内茶叶、药材、纺织品、粮食等大宗商品的出口渠道,以及许多只有东国人才有的商品的进口渠道,这是他们致富发达的最主要因素,也是他们在顺国屹立不倒至今的最主要依仗。

    面见刘奇后,资产较多的李难先先发言,他正式向刘奇提出了请求经营川中茶叶的意思,并愿意为此报销军需二万元——不是顺国自己铸造的顺洋,而是成色十足的东岸银元。而且,为了说服刘奇,他还用笃定的语气表示,他会想办法从东国人那里进口到制茶及运输设备,尤其是后者,对于降低成本有不小作用。

    或许有人会问,你李难先想做四川的茶叶生意直接做就是了,为何还要给幕府捐钱呢?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四川幕府为了筹集军费,给辖区内的大商人们下令,必须报效军需若干银子后才能从事某个行业的生意,相当于就是买个许可证了。李难先因为名声在外,因此大出血了两万银元,才获得了入川经营茶场、焙茶作坊及对外贸易的资格,说起来也是非常坑的,但这是如今中国大陆(不论清国、顺国还是明国)的大商人们做生意绕不开的坎,他们甚至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刘奇对李难先给出的两万银元的报价有些不是很满意,但他清楚差不多只能这样了,再多的话过犹不及。李难先这个人,现在经营着大发永航运字号,虽然主要做湖北那边的生意,但未来也是有可能扩展到川中的,这对四川幕府的意义很大。毕竟,他们辟处内陆,对外交通始终是个大难题,如果大发永能给他们解决这个方面的麻烦的话,倒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另外,李难先身上的东岸背景也始终让刘奇有些忌惮。作为大顺国内的一个半割据政权,四川幕府一直很注意维系与东岸的关系。当初因为南征明朝而导致的两国关系交恶,四川幕府也没有为难辖区内的东岸人,不但好酒好菜招待了一番,同时还派兵沿途互送出境,商站内的礼物也都花钱买下了,不让东岸人遭受大的损失。

    从这些举措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想也不敢得罪东岸人,他们发展经济所需的机器,发展军需所需的武器军资,都要从东岸人那里购买。因此,作为东岸买办的李难先,在刘奇眼里也就属于需要慎重对待的人了,而不是川中其他那些可以随意揉捏的商人,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因此这会他在考虑再三后,最终认可了李难先提出的两万元的捐款,当然这还需要刘大帅的批准,但刘奇认为问题不大。

    与李难先类似,张绍宗想涉足四川的生丝、锦缎生意。成都古称“锦官城”,速来以精美的丝绸制品闻名,行销整个川中及周边数省。东岸文化根植于中华文明,自然对这些东西也十分热衷了,一匹辣子成都的锦缎,在宁波和登莱的售价并不比苏杭的低多少,市场前景非常广阔。

    只可惜刘忠贵占领四川后,因为忙于东征西讨的缘故,四川的锦缎出口量并没有多明显的增长,甚至还因为赋税过重、治理不善的关系而略有下降,与蓬勃发展的苏杭织锦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有鉴于此,在与黄伯超的合资纺织厂走上正轨后,张绍宗这位大买办打算开始丰富自己的产品线,即增加绸缎的出口。在这方面,基础不错的四川无疑是最好的投资地点。

    张绍宗已经想好了,就在成都开办一家缫丝厂、一家绸缎厂。前者生产生丝,后者织绸,同时也向农户、织户大量收购成品,只要质量合规,一概敞开收购。他已经打听过了,这玩意不但登莱、宁波等地有很多消费需求,就是在东国本土,对这种商品的需求量也十分庞大。台湾银行的人和自己明说了,有多少买多少,价格好说!

    销路已经确定了,那么张绍宗再不知道怎么做可就是傻瓜一个了!因此,他巴巴地来到了成都,打算取得此地的实际统治者刘忠贵的许可,正式开始经营生丝和绸缎生意。为此,他也愿意报效军需两万元,都是成色十足的大泊铸币所铸造的鱼洋,购买力坚挺,相比应该能让幕府满意吧?

    老实说,刘奇对能收到四万银元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数额有些少,但这两人是什么身份?能当一般商人对待么?再说了,他们愿意在这里办厂,那这就是长期的生意,以后不但缴纳商税,同时有摊派的时候也能出点钱,整体好处还是很大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也比较懂事,不但给节帅大人准备丰厚的礼品,同时自己也有一份。刘奇刚才瞄了一眼,那是一份台湾银行发行的无记名存单,价值两千银元。这可是一份大礼了呢,值得自己为他俩的事活动活动。

    而在谈完了生意方面的事情后,刘奇又趁机问起了如今宁波的情况,即东国人与顺国之间的关系是否有全面解冻的意思,战马、武器、铠甲、机器设备等商品何时可以重新出口至大顺。对于这个问题,说实话李、张二人不好回答,因为他俩层次还不够高,不够接触到这类军国重事。他们只能依据自己依稀的印象,模模糊糊地判断,如果大顺能在一些条件——比如人口——上满足他们的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之处。

    这个判断老实说缺乏实际证据支持,但李、张二人下意识觉得东国人的宁波政府的首要任务又发生了变化,因为《号角报》和《国民报》报道的内容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这保不齐就是政策转向的标志,因此他们大胆地做出了上述猜测。

    刘奇对他们的说辞也半信半疑。如今四川幕府的局面谈不上多乐观,征南明虽然顺利获得了半个云南,但也让长沙方面对他们的警惕和压制进一步增强,很难说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而且,在收编了大量明朝降军之后,现在刘忠贵麾下的兵马总数赫然接近了十万人,雄壮已极。但问题同时也存在着,那就是新收编的人马普遍装备较差,急需改善。而老部队呢,装备在一系列的战斗中也多有损耗,很多是己方无法修复或补充的,只能外购。

    最近刘奇正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呢。长沙枪炮局的装备肯定不会给他们的——或者说不会优先给他们——他们只能自力更生,在成都枪炮局正式建立起来之前,他们所有的军资武器都只能依赖东岸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别说,即便是正处于筹建状态中的成都枪炮局,其所需的很多机械加工设备,不也得依赖东岸进口么?

    因此,综合以上多个因素,作为节度掌书记的刘奇,对宁波方面政策风向如此关心,也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他是真的希望东国立刻解禁对顺国军事物资及机器设备的出口限制的,他们是真的需要,急切需要!

第四百二十六章 政策转向!

    “最近来买房的顺国人、清国人怎么这么多?房价都连着涨了好几回了,真他娘的晦气。”宁绍地区第一大港定海港县城内,两位巡逻的警察正在发牢骚。

    “可不是么?一波波地来,从来没有停过。我就纳闷了,这清国、顺国不是在打仗么,哪来那么多有钱人过来买房子啊。”一位中年警察倒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慢腾腾地走在大街上。所到之处,正常做生意的倒还没什么,只是热情地打着招呼,但一些贼眉鼠眼的蟊贼,可就躲躲闪闪,溜到一边了。

    “毕竟几千万人口的国家呢,总得出一些富人吧,我对这个倒没什么疑问。我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都跑来我们这里买房。我家二小子过了年就十六了,他读书不长进,只能去学个手艺,但我想让他把婚事给先办了。先前看中了老李家的闺女,她家在北门那边开铺子的,一切都好,现在就差如何在城里买个房了。”另一位警察叹气着说道。

    定海的这些个警察,一般都是为东岸南征北战多年的退伍军士出身。他们退伍前攒下的身家自然不会太差,但问题在于结婚后有那么一大家子人,这钱似乎就不太宽裕了。尤其是有好几个孩子的,乡下又没地,只能窝在家里。但这种“家里蹲”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的话,面对结了婚的长兄长嫂,总是十分不自在的,只能搬出去住。

    但搬出去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出去住的话,总不能露宿街头吧?要租房或买房吧?那么问题就来了,你买得起或租得起么?你的收入能够匹配租金或购房款么?以宁波如今经济的高速发展,人口增加的速度,这供需矛盾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缓解的,年轻人靠自己收入,确实很难负担得起县城甚至近郊的房子,特别是在首府鄞县或商港定海这样的大城市。

    宁绍地区的年轻人,如今在结婚后基本只能租房,在收入达到一定程度后,才可能通过贷款的方式买下自己中意的住宅。这些住宅基本都是公寓楼,是从本土那边传来的设计,一栋楼20-30户,设施都比较现代化,永久产权,住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

    不是没有人指责过这种模式,认为宁绍地区即便人多地少,但房价也不至于要花费十几年的收入才买得起,政府应该想办法多建房屋,打压房价,如此才得民心。但南方开拓队政府对此置之不理。他们将大部分土地都攥在手里,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宁绍本就有限的耕地资源不被挤占,另外一方面也是通过这种方式逼迫当地人去别的地方生活。

    前一个目的很好理解,宁绍地区现在每年都大批量进口粮食,粮食安全本就很脆弱。再加上多年来茶叶、丝绸生意的火爆,导致更多人放弃种植粮食,转而生产更能卖得上价的经济作物,因此政府不得不出面将大量土地改造成国营农场,专门种植粮食,作为宁绍粮食供应的托底。另外,因为宁绍地区当年保留了大量的传统士绅、地主,私人拥有的土地数量也十分庞大,这些人如今基本上都是棉花、茶桑的主要经营着,他们没有理由将自己的上好耕地拿出来盖房,政府也不会允许这么做,农用地的保护在什么时候都是被着重强调的。

    比起保护农地的理由,后一个目的就有些没法拿到台面上来说了,但事实上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推行着。这些年来,宁绍地区因为生活不易而出外讨生活的人数累计起来已经非常庞大了,他们或者单身一人,或者拖家带口前往登莱、辽东、黑水、满蒙等地,极大充实了当地人口的同时,也让自己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们的成功又反过来吸引了更多的宁绍子弟出海讨生活,而不是留在人多地狭的宁绍与其他人一起竞争。

    当然也不是没有宁绍地区的人移民前往东岸本土,但这种比例实在有些低。毕竟在他们看来,东岸本土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那里之后,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回家了。没办法再到小时候生长的地方看一看,没办法上祖坟祭奠先人,与亲朋好友音信不通,自己死后也只能埋骨他乡,这对于传统的中国人来说每一个都是巨大的障碍。登莱、满蒙等地固然也不近,但以如今定期近海班轮的条件,来回一次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至少比起横渡大洋的跨大陆旅行要方便多了,不是吗?

    南方开拓队目前也在想办法,看看改怎样才能让宁绍地区有移民倾向的人改变想法,愿意移民到东岸本土。他们秉承上意,不断在报纸书刊上打广告,同时也通过其他各种途径潜移默化地引导着人们的看法,鼓励更多的人移民前往东岸本土,只是目前看起来效果还不是很好,人数确实是增加了,但远远没有到达上头的预期。没办法,这事情急不得,还是只能靠长期宣传,然后再看看效果如何。

    眼前的这两位大老粗警察此刻为“定海局大不易”而感慨,他们自然不会考虑到什么大政方针上面去,他们只是从最直观的感受上来思考问题。外国商人涌进来买房,买的还尽是好房子,且九成九的人不用从银行贷款(事实上他们也很难贷到款),基本都是全款购买,这让他们大为不忿,认为正是这些清国、顺国有钱人的热炒,导致了定海、鄞县乃至上虞等地的房价高涨,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考虑到,这些外国人同样给宁绍带来了大量的资金,政府通过卖地、卖房回笼了大量的资金,从而可以进行包括老城区改造、铁公基建设、新军组建、技术引进等一系列的事关地方福祉的事情。而且,从国家层面来说,这也是对清国、顺国经济上的一次收割。他们好不容易通过对外贸易积攒起来的资金,结果又因为富裕阶层的移民而被弄走了不少,国家战略肯定会受到影响——这是老牌强国的优势,新兴国家如果扛不住这一关,那么自然万事皆休,而如果扛住了,那么后面就还有机会。

    而另外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就是登莱、宁波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清、顺两国的政治生态环境。斗争失败的官员也不再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可以想办法移民至东岸,或者说流亡至东岸,在两国边境开放的现在,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对于一些官场上大树倒了,未来可能会被清算的商人家族,也可以通过变卖家产移民东岸的方式保住一部分财产,而不是像以往那样等着被人来抄家灭族,说起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登莱胶州城内,就有一条街住的基本都是这些人,他们在此买了房,银行里也有不少存款,汉官满官都有,终日以打麻将为消遣,同时破口大骂满清政府和一些朝廷大员(如索额图、明珠等),倒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登莱、宁绍两地的政府对这些人基本上持欢迎态度,因为他们带来了大量资金,有利于地方建设。虽然这些资金的涌入扰乱了地方上的经济秩序,让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成本上升,但说实话他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通货膨胀就通货膨胀好了,巴不得你们都移民去本土呢,殖民政府本来就不是为殖民地人民服务的,这一点登莱、南方两大开拓队的主官都是拎得清的,在政治上没有犯错。

    “让你家小子别当什么学徒了,进工厂干吧。听说上头有意与顺国解禁一部分贸易,很多厂子都在招人呢。你家二郎好歹也是上过小学的人,进厂前途应该不错,一样能学手艺。”倒背着手的警察说道:“当然如果你舍得他去海外的话,可能还要更好。我听过来的水手们说,第乌、文莱等地,小学毕业的人就能当干部,各类人才极为稀缺。你家二小子过去,保不齐也能政府办事员当当,还不是美滋滋的!”

    “解禁对顺贸易?还有这事?”另外一位警察大吃一惊,随即又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讲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估摸着武器、军资、战马什么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但一般性的商品还真有可能,不然老是这么禁着,我们自己也有损失。哼哼,我记得当初有些人还在鼓吹顺国极其依赖对我们的贸易,我们只要一制裁他们,他们就会跪地求饶,很容易赢的。结果呢?他们屈服了吗?还不是在继续打南明那帮灰孙子!有些人啊,就是盲目乐观,贸易制裁比起灭掉南明的巨大好处,根本不值一提。依我看哪,当初我们还不如横下一条心,联合福建郑氏、广东李氏、鲁王一起出兵,突袭江西、湖南,让顺国两头不能兼顾,感受到疼痛,这样才有让他们屈服的可能。可惜啊,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

    “嘿嘿,老王啊,当年南征北战的时候仗还没打够啊?咋了,还想重新入伍上阵呢?”倒背着双手的警察摇头失笑道:“别瞎想了。现在和平是主基调,政府不会打的,除非本土下令。对顺国的关系正常化,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第四百二十七章 偏安政权

    1691年5月5日,一艘大型货船正在东海洋面上航行着。

    这是一艘本土淘汰下来的1200吨级大飞剪货船,隶属于移民部,可以用来运输货物,也可以运输人员。一次在从南非航行到定海港后,就按照事先约定,被卖给了台湾银行,成了该公司旗下吨位最大的船只之一。

    其实台湾银行本来不太打算买这艘船的,原因主要是这艘船的服役年限有些长,船体较为破旧,且在经历了横渡大西洋的航行后更是如此。不过没办法,现在远东地区的运力已经有些紧缺了,朝鲜的粮食、库页岛的煤炭、满蒙的木材、登莱的建筑材料之类的,都是大宗物资,运输量呈逐年上升之势。

    前些年因为与清国和平的原因,东岸政府或私人公司(主要是台湾银行)的运力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大量船只被从征用状态解放出来,可以从事各类民用运输。在那个年代,海上运费一跌再跌,做海外贸易的商人们是喜笑颜开。

    不过,经济发展的速度也是很惊人的。尤其是在朝鲜、日本、福建、广东、南洋的经济被更加深刻地融合进来后,各类物资的运输量逐年上升,渐渐吞噬掉了原本的运力冗余,推高了运费的价格。

    以宁绍地区为例,随着使用蒸汽动力的厂家越来越多,这煤炭的消费量也是与日俱增。台湾银行看准商机,加大了从库页岛运输煤炭的力度,在这其中获取了大量的利润。而运输煤炭这类大宗物资,大吨位的船只无疑是首选,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他们买下移民部的旧船,并不惜为其做大修延寿的原因,实在是市场红火啊。

    今天这艘大型货船就是从库页岛的黑水港起航的,途中在日本仙台藩石卷港停靠了一下,卸了一些战马、甲具、鞍具、军刀、火枪等物事,然后又装了一些日本海货、屏风、折扇、武士刀、铜片,顺着东北风,直接起航前往定海港。

    定海是宁绍地区最大的消费品市场,同时也是一个不小的轻工业品生产基地。货船装载的煤炭、木材、药材、皮货、山野货及日本特产在这里卖了个好价钱,同时装载了很多纺织品及邻近地区的转口商品起航,前往福建马尾港停靠。

    郑克臧在福建的地位,如今基本上是稳如泰山了。冯锡范、刘国轩及其党羽的伏诛,极大震慑了福建省内那些原本对其继位还有些看法的官员,现在都规规矩矩了,不管有什么异样心思,先低调渡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郑克臧在东岸军事顾问的建议下,全面改革军制,裁汰了大部分混日子或技能不足的陆军官兵,只保留精锐三万人,编成三个师。郑克臧一一任命了师长,打算以这三个师为种子,重新编练至少六万陆军。

    当然东岸顾问不太看好他的这种想法。六万陆军如果是按照现在新军的配置的话,福建财政是无法承担的,即便他们通过海外贸易获得了大量金钱,但这依然不可能。要知道,福建还养着一支规模同样不小的海军呢!

    老实说,多年来福建的海军其实一直是在萎缩之中的。这其实也很好理解,郑芝龙时代陆上没什么大的根据地,陆防开支很小,大部分经费都砸在水师身上。但在据有全闽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们西边是顺国核心省份江西,两省之间有着漫长的边境线,需要屯驻的兵马很多;而在南面呢,他们曾经为了潮州府与广东李氏大打出手过,现在潮州虽然归了李元胤,但只要郑氏一天没有放弃入侵潮州的野心,那么就少不得要在这里屯驻大量兵马,准备很多战争物资;他们唯一相对安宁点的边境,大概是其北部与鲁王交界的地方了,基本上非常松散,兵马也很少,只有区区三千余人。

    所以说,福建政权的陆上防御压力是非常大的,开支也很大,不得不大量压缩海军方面的开支。当然说压缩海军开支是不准确的,毕竟福建水师的经费就绝对数额而言并没有显著减少,但问题在于比重大大降低了,而且现在搞正规化后,开支也急剧增长。

    举个例子,以前郑芝龙时代的福建水师,是以少数职业官兵为骨干,辅以大量的渔民。这些渔民平时在家里种地打鱼为生,这并不需要郑氏支付任何费用,战时则被征召起来,架着自己的船只到指定地点集合,郑氏核心的职业官兵给他们发放武器装备,指挥他们作战,这个时候才会产生费用。另外当时还有很多中小型的海盗组织,他们平日里也是自己管自己,战时可能会追随郑芝龙出战,但这部分的开支其实并不重。

    而郑氏在取得福建全省后,开始大搞正规化,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福建水师的职业官兵人数大大增加,维持费用自然也大大增加。所以说福建水师的规模虽然比以前缩减了太多太多,但开支却有增无减,只是在军费中所占比例降低了不少罢了。

    福建水师现在也进行了改革。在刘国轩这个水师第一人被抄家灭族之后,郑克臧在东岸顾问建议下,将全闽水师编成了两部分,即以小船、非专业战舰、杂号船只为主的海防舰队,一位郑氏族人担任了舰队提督;另外,从东岸购买的战舰、自己仿造的战舰编成了大洋舰队,郑克臧任命了曾在库页岛学习战舰驾驶、操炮技术的军官黄有才为大洋舰队提督。

    黄有才这个人三十多岁,资历略有些浅,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合担任大洋舰队的一把手。但因为这个人在库页岛学习新一代海军技战术多年,同时也全程参与了福建水师第一艘现代战舰(仿造的“雅克萨”级250吨武装运输舰)的监造,随后又在马尾船厂帮忙仿造该款战舰,各方面实力都非常突出,因为被任命为了大洋舰队提督,正式管着福建水师的精锐。

    当然郑克臧也不是三岁小孩,他也怀疑黄有才这个人是不是已经被东岸控制了,因此也派了两位老成持重且对他比较忠心的将领担任副提督之职,他们不分管日常训练、除外战斗,但在后勤、人事方面有极大的发言权,同时也拉帮结派,不让海军拧成一股神,以免被黄有才一个人带走了。

    这样当然会导致海军战斗力出现问题,但为了上位者放心,也只能这样了。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的概念,老百姓的凝聚力也不是很强,对哪个人来当皇帝其实多半是无所谓的。因此,控制军队必须以权谋之术,黄有才越有能力,本事越大,就越需要制约,越需要给他扯后腿,如此郑克臧晚上才能睡得着觉。毕竟,刘国轩之事殷鉴不远,他可不想水师里面再出现第二个刘国轩了。

    这艘满载各类商品的东岸大货船,就在闽江外海与一艘福建水师仿造的“雅克萨”级相遇了。因为悬挂了东岸国旗的缘故,这艘隶属于大洋舰队的战舰没有任何表示,当然这事也不归他们管,海防舰队才是正主。

    大货船进入马尾港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他们在港口内卸下了大量金属制品、武器装备,然后又装载了不少茶叶、蔗糖等农产品,打算过两天就南下潮州和广州。

    潮州总兵李元胤现在只有一个府,在东岸人给予了安全承诺之后,现在专心发展经济,特色农产品、传统手工业作坊的发展都十分迅速。而东岸也予以了配合,在这里采买不少商品带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销售,令其得以分享这个数千万人经济圈的收益。

    李元胤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种格局。以他如今的景况,在广东扩张是不可能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保住现在的权位,大力发展经济就是正途。而当自己和家人的钱财积攒得差不多的时候,即便潮州被别人占领了,也能跑到东岸去当个富家翁,而不用像以往那样身死族灭。

    与李元胤相比,广东大部分地区的主人李元皓就很纠结了。他控制着广东最精华的广、惠二府,同时与外国大开贸易,财政上其实是十分健康的。但因为在北部山区面临着顺国方面的巨大压力——江西、湖南、广西三方都有威胁——因此李元皓不得不将大笔财力投入到新军之中,用来抵御敌军。

    但李元皓其实非常清楚,他的军队与身经百战的顺军相比,其实并不是在一个等级上的。别看他花费巨资堆起来的军队,但搞不好就是一触即溃的下场。毕竟这可不等同于在连州等地剿匪,如狼似虎的顺军可比那些山民难对付多了。而这次在联合对付高州总兵邱麟的时候,李元皓曾经引以为豪的连州新军表现其实并不是特别好,没有起到碾压的效果。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和缺乏可靠的将才有关,除非你放心让东岸军事顾问团来接手指挥事宜,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元皓现在纠结于继续投入巨资建设陆军——近年来也订购了几艘战舰,花钱如流水一般——是否值得。有这些钱,他还不如移民东岸,那绝对是巨富级别的,经营一些产业的话,不说呼风唤雨,但也肯定是行业风云人物,不比当个广东草头王强?

    当然了,李元皓也只是偶尔这么想过罢了。但广东这个偌大的地盘是他父亲传下来的,他不敢也不能随意败掉,更何况现在广东能够给他提供的财富还是非常惊人的,远比在东岸经营产业挣钱,前提是他不要将大笔税款投入到军队建设和地方开支上。

    李元胤现在还舍不得放弃祖宗的基业,但他对广东的未来也很悲观,认为即便有东岸提供种种帮助,顺国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灭了他们。因此,他现在对于将广东建设得多么好持负面态度,除了军费开支没有怎么省之外,原本用于地方经济建设或民生开支的资金,被他大量挪用,存到了宁波的东岸银行内,这是他日后一旦有事跑路后的本钱。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在南方的几个偏安政权中,最有出息和最有进取心的,其实还是福建的郑氏集团。至少他们愿意将大笔经费投入到海陆军当中,为自己辖区的安全和未来的发展尽最大努力。郑家当然明白顺国一旦从江西出兵,他们也许最终无法抵挡,但这绝对不是他们减少地方行政开支和军队建设的理由。真要那样的话,那就真的是一个彻底的军阀了,失了民望的军阀政权一旦在军事上被打败,那么彻底覆灭的速度一定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东岸对这四家政权其实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宪兵部门已经给出报告了,认为广东二李和鲁王政权即便有东岸出手,灭亡的概率也很大。顺国在吞并土地之事上决心很坚定,哪怕冒着被东岸全面封锁的危险也要干。福建郑氏大概可以抵挡一段时间,但最终在顺军的百战雄狮的冲击下,陆上会全面败退,进而丧失福建大部。

    福建郑氏和鲁王政权最后的归宿,大概还是撤退到台湾、琼州这两个离岛上去,然后依靠东岸海军的庇护存活下去。当然在此之前挣扎肯定还是要挣扎一番的,像李元皓那样只知在地方刮钱而不建设的民国军阀作风,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南方开拓队方面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派特使前往广州,督促李元皓增大地方民生开支(这会涉及到与东岸的一系列贸易行为),同时在南雄府这个锁钥之地大兴土木,旧有的堡寨好生进行修缮,同时在其他一些关键咽喉之地修建新的堡垒,增大顺军南下的难度。

    这些不成器的偏安政权,即便灭亡也要灭亡得有价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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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草原上的新势力

    七月在草原上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时节。在这个时节,气候温暖,牛羊长膘,同时也是草原上各类贸易行为开始逐渐兴盛的时候。

    蜿蜒流淌着的额尔古纳河畔,呼伦贝尔挺进支队司令孙武中校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今年因为应对巴尔虎人的“叛乱”,导致开春后的头鱼宴被取消,但在集结东属蒙古四部精锐人马讨平敌人后,孙武宣布补办一次盛宴,要求各部首领、贵人及族中勇士都要到场,不到场者以叛逆论处。

    毫无疑问,叛逆的罪名是很重的,谁都承受不起。因此,那些征讨完了巴尔虎人的四部蒙古、山丹诸部首领都唯唯诺诺,第一时间赶来了黑山头乡的额尔古纳河畔聚集。有些人甚至来得还很早,带了一些族中的毛皮、金子、奶酪、牲畜过来,从东岸商人手里换一些谷物(这倒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调节饮食)、香料、蔗糖、烟丝、辣椒、烈酒及其他草原难得一见的商品。这些东西带回族中往往能带来数倍的利润,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当然这人一多,是非也就多了起来。一些跟着酋长过来的壮汉自恃勇武,喝了几两小酒后,就开始了打架斗殴。这几乎发生在任何地方,集市里、酒馆内、帐篷外,每天都能看到人打架。而驻扎在这里的东岸官兵也不以为忤,他们早就接到了上官指示,只要这些人不到重要地点(如长春宫)放肆,就由得他们去好了,只要别让他们动器械,拳脚干架算不了什么大事。

    7月10日,孙武中校赶到了黑山头乡以西的额尔古纳河畔,接见了包括巴尔虎汗部、额日勒和克汗部、额尔古纳汗部、吉日木图汗部在内四部蒙古首领,表彰了他们先前在平定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巴尔虎人的战斗中立下的功勋。当时,这四部集结了大概三千余人,带着战马、弓箭,驱赶着牛羊,东岸人派出了五百精兵与其汇合,同时接济了一些枪炮、弹药,一同征讨巴尔虎人。

    巴尔虎人在向清廷求救不果后,被这总计3500骑的蒙、汉官兵击溃,死伤达到了两千多,余下的也一哄而散,逃得不知所终。当然了,也有一些巴尔虎蒙古人部族就地投降,总计大概数千人,大部分都被四部蒙古瓜分了,少数被呼伦贝尔挺进支队收编,成了他们直辖的蒙古部落。

    总体而言,这次趁着清廷无力北顾征讨巴尔虎人的战斗还是比较成功的。这个呼伦贝尔草原上最大的蒙古游牧群体经此一役后,元气已经大伤。相信再经过几次军事打击后,他们就会彻底一蹶不振,再也无法抵挡东属巴尔虎汗部蒙古的侵蚀,出身并不高的巴特尔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整个巴尔虎人的大汗呢,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荣耀,虽然他头上似乎还有东岸太上皇管着。

    征讨巴尔虎人的行动从另外一个角度剖析的话,其实也是一种加强东岸系统内各部凝聚力的历练。一起扛枪打仗,一起抢劫敌对部落,一起获得胜利,没有比这更能加强凝聚力的举措了。而他们之间的些许矛盾(比如对战利品分配不公的抱怨),也在东岸人的居中调解之下被极大弱化,关系进展自然是一日千里了。

    与这些蒙古人相比,东岸人在大兴安岭各地收编的山丹人彼此之间就要陌生许多了。他们的文明层级比蒙古人还要低一些(当然也更野蛮、凶悍一些),各个部族比邻而居不知道多少代人下来,因为捕鱼、打猎引起的纠纷当真是不在少数。在东岸人统治他们之前,他们就互相争斗,统治之后,争斗的行为虽然大大减少,但时不时仍然可见。

    今天来到额尔古纳河畔的各部山丹贵人及勇士大概有一千多人,就一直吹胡子瞪眼的,想要彻底把他们拧成一股绳,发挥更大的作用,还任重道远。

    “那海、嘎尔迪、巴特尔、伊德尔,这次征讨巴尔虎人,你们表现都不错。本司令说到做到,各奖励燧发火枪三百杆、大炮四门、火药若干。另外,之前你等俘虏的巴尔虎蒙古人,都归各自所有,不必交出。当然你们若是与巴特尔协商妥当了,愿意进行交易的话,本司令也是允许的,这是你们的内部事务,我不多管。来,喝酒!”说完这些话后,孙武中校直接拿起牛皮水囊,猛地灌了一口登莱酿造的烧酒,大呼痛快。

    在关外这么些年,他感觉自己有点被环境同化了。比如这饮酒之事,他原本酒量其实很一般,且喜欢喝葡萄酒,但在这关外苦寒之地,喝葡萄酒很多时候并不顶事,因此在一来二去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粮食烧酒。而且因为“练习”颇勤的缘故,他的酒量也蹭蹭上涨,现在喝个一斤多根本不是个事。

    孙武孙大司令都喝了,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低头喝酒起来。而在喝了两圈之后,这气氛也渐渐活络了起来,这些家伙本就是粗人,礼仪什么的自然是不懂的,说起来当真是荤素无忌,口沫横飞,言语中不乏对略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的山丹人的轻蔑。当然对俄罗斯人、南逃的喀尔喀蒙古诸部甚至是准噶尔汗部的吐槽也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有东岸人做靠山,对这些原本草原上响当当的势力都有些不放在眼里了,自信程度可见一斑。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都尽量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在交谈,实在有些不会说的地方,才会用蒙语。这是东岸人的要求,也是他们的自觉,毕竟积极学习汉语,抱东岸大腿抱得最积极的吉日木图汗那海,如今就兵强马壮的,那一水的东岸火枪,簇新的骑兵战具,让其他三部的人那个羡慕嫉妒恨哟。而且,那海还是东岸商品在草原上的重要分销商,多年来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大家不是傻瓜,都看在眼里,自然要极力效仿了。

    而蒙古人这边爽了,坐在那里的山丹人就有些不忿。于是乎,在一位酋长的示意下,一位身材矮壮敦实的勇士站了出来,在得到孙武中校的许可后,直接掣出弓箭,将一只飞过众人头顶的天鹅给射了下来,顿时技惊四座。

    孙武中校哈哈大笑地接过了山丹人进献上来的天鹅,对他们的恭顺非常满意,同时对他们的实力也非常满意。别说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了,事实上在草原,传统的骑马射箭在很多时候依然是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因素。这位山丹勇士的箭术堪称卓绝,就连蒙古人里都找不出多少,因此他非常高兴,直接让勤务兵从库里搬来一个装钱的箱子,也没有多数,将大概几百块银元全数赏给了这位勇士,喜得他连连磕头。

    “诸位,此次进讨巴尔虎人,效果颇为不错。然这不是终点,下一步巴特尔你部仍需除恶务尽,将草原上不服从的部族征服,扩大我大东岸的影响力。”酒过三巡,孙武中校站起身来,踱步到了正中间,诸部首领也敛起了笑容,开始专心听起他的部署安排,只听孙中校继续说道:“伊德尔、那海你们两位,要加紧向西北方向挺进,尽可能多地收拢布里亚特诸部,扩充你们的实力。尤其是那海,不要舍不得那些财货了,只要在西北那边立了功,本司令是不会吝啬赏赐的。当然你们也要注意行事手段,以蚕食为主,不要过于激烈,尽量避免与俄罗斯人展开直接的武装冲突。”

    “嘎尔迪,你部尽快返回河西,收拢散落的部众,同时想办法与加赞(噶尔丹)的人马取得联系。若是他们态度和善,那就速速报来,我自有方略。如果他们态度不善,意欲吞并你部,那么也不要硬顶,可以退回来。有我东岸大军在此,谅那些准噶尔部的人也不敢放肆。”孙武中校又说道。

    其实,在喀尔喀蒙古三部南逃的当下,漠北草原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噶尔丹现在手头不过三万多骑,撒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当真是一点浪花也翻不起来,根本不可能控制整个漠北草原。这个时候,作为呼伦贝尔挺进支队司令的孙武中校,心思就有些活泛起来了。他打算让手下的额尔古纳汗部渡河重新进入漠北草原,他们本来就是车臣汗部的牧民,被噶尔丹的人打散后才投奔东岸的,因此这会返回车臣汗部的游牧旧地,可谓是熟门熟路。噶尔丹现在兵力分散在各处劫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找拥有两千多骑的嘎尔迪部的麻烦,这就足够了。

    而一旦让额尔古纳汗部在漠北草原上站稳脚跟,那么随后跟进的东岸人就可以在这里设立据点。当这些沿河的据点建成,城头上架起大炮,再驻扎上数百精兵后,即便是噶尔丹本部亲来,怕是也要费上好一番手脚才有可能清除,更别说噶尔丹愿不愿意来管这边的破事还两说呢——漠北草原再好,人都已经跑光了,噶尔丹要想翻盘,还是得在漠南草原想办法!

    公允地说,孙武中校的这个计划还是很有操作性的。噶尔丹和康熙现在互相瞪大眼睛盯着对方,谁也不敢先眨眼。既如此,那么东岸人也就没必要客气了,先将势力伸进车臣汗部的旧地,再慢慢图谋其他地方。等到康熙和噶尔丹差不多分出胜负的时候,东岸人在漠北草原上也经营了几年了,还可以趁乱再扩张一下。这样的话,草原上一个庞大的新势力也就彻底成形了,一个由东岸人控制的蒙古势力,必将彻底改变草原格局!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拳征税

    “这个商铺有问题,给我搜查。”恩克赫伊曾城内某间皮具店外,一群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冲了过来。他们熟练地将大门围住,然后用枪托将其砸开,露出了里面惊慌失措的几个人。其中一人穿着考究的礼服,身材高大,神色也不是特别慌张,这让带队的东岸军士长一下子就认准了目标,直接挥舞着手枪上前抓人。

    “你们是什么人?暴徒!狂热的暴徒!我是恩克赫伊曾市议会议员,放开我,暴徒!”这位绅士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但在被几枪托砸倒在地后,他便再也没了声息,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两名士兵拖走。

    店里的其他人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军人。还好,东岸军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在抓了这位市议员后,这伙军人就有秩序地离开了,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不过,他们的麻烦很显然并没有结束,因为一位来自海牙的征税官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随员走了进来,打算彻底检查一下商店的账目,并与他们谈谈最新的征税项目。

    联合省政府是真的财政紧缺了。他们现在债台高筑,每年光为了偿付国债利息就要花费大概400万东岸银元,更别说那数量更多的本金了。从各国购买战争物资、给瓦尔德克亲王支付军饷、重建海军、招募雇佣军(包括支付给东岸的雇佣费用)、维持政府运转、拉拢盟友,这每一项都要花费无数的金钱,单靠现有的税收肯定是不行的了,主要还是靠发长期国债及商人筹资。

    但无论是说服荷兰、泽兰两省的商人购买国债还是无偿捐赠,现在都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尤其是代表商人态度风向杆的阿姆斯特丹十二大批发商,他们就对北方三省的贵族、平民不交税非常诧异,并要求政府即刻采取行动,否则他们可能会拒绝购买即将发行的新一期价值四千万盾的二十年长期国债。

    三级议会议长康拉德·范博伊宁根仔细了解了商人们的抱怨,并认为他们的不满是有道理的,因此立刻请求毛君中小率领的东岸雇佣军进驻最顽固的弗里斯兰、格罗宁根两省,协助议会派出的征税官员们征缴税金。

    至于为什么仅仅是这两个省,其实也很好理解。北方三省中的海尔德兰省,在之前已经被三级议会做通了工作,表示为按照政府制定的新税法来征税,同时组建民兵部队开赴南尼德兰,作为瓦尔德克亲王的后备军。

    另外,人口众多的德伦特地区也被范博伊宁根收买了过去。他收买的条件很简单,同时也让该地区的人民无法拒绝,那就是正式给德伦特地区建省,给予他们政治权力,允许他们派遣代表前往三级议会参加表决。毫无疑问,拥有政治权力一直是德伦特地区广大民众梦寐以求了多年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们的表决权一直是由其他省代行的,这使得他们的很多利益受损。这次范博伊宁根抛出的这个条件他们根本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因此很愉快地与联合省政府达成了妥协,允许三级议会的税吏过来征税,同时组建更大规模地民兵队伍,加入到反法联军中去。

    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奥兰治家族影响力非常深厚的弗里斯兰、格罗宁根两省了。当然这两个省的有识之士也不是没意识到如今所面临的尴尬局面,但无论是奥兰治家族的影响力还是他们内部的争执,都导致他们无法及时回应议会提出的增税要求了。而不回应,在范博伊宁根看来就是拒绝,因此一些不好的事情落在他们头上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我们从财政角度来讲,从弗里斯兰等省征税其实并不能弥补联合省政府所面临的巨大财政亏空,但这种行为本身从政治角度来讲其实就是一种表态,即你们弗里斯兰等省的民众和贵族们是否愿意共体时艰,为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和牺牲。阿姆斯特丹等地的商人已经付出很多了,如果你们仍然坚持一毛不拔,那么如果能够让其他人信服?躲在后面什么也不做并不是你们的特权,你们必须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

    于是,在协商不果之后,素有心狠手黑“恶名”的东岸军队便从战场上撤了回来,开始充当协助海牙政府征税的暴力机器。至于东岸人在这种名正言顺的征税行动中是否自己也捞取了一些好处,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支队官兵们定期汇回本土的钱一直是没有断过的,且数额看起来也相当不少,远超他们所获得的军饷收入。

    恩克赫伊曾作为荷兰捕鲸船的主要出发港以及与俄罗斯贸易的重要商港之一,有钱人其实并不在少数。这里同时还有荷兰烟草、染料作物的重要产地,最大的皮革制造中心之一,最主要的鲸鱼制品生产基地以及与霍伦并称的海产品集散地,东岸人来这里一趟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事实上在前往这个皮具店抓捕一位亲奥兰治家族的议员之前,他们已经合法查封了这位议员的主要财产,不动产自然无法带走,这需要交给联合省政府来拍卖,但些许浮财在统计清点时做些手脚却也不难,这似乎也是他们在这个皮具店里抓人时并没有随意抢劫的主要因素——既然已经分到钱了,何必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惹人非议的事情呢?我们可是来自文明国家的军人!

    而这起发生在皮具店的抓捕行动很显然并不是孤例。事实上在两省的大部分城市,这样的行动一直在发生着,从来没有停止过。在两个月的时间内,东岸人已经抓捕了60多位“绅士”,其中既有市议员,也有省议员,同时还有虽然不是议员但在地方上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贵族。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他们手里没有兵权,撑死了蛊惑一些民兵前来对抗,但东岸人根本不手下留情,直接大炮开路,杀得这些人哭爹喊娘,人仰马翻。

    荷兰人不是没有经历过被外国雇佣军“修理”的事情,比如奥兰治家族就很喜欢用德意志雇佣军来清理政敌,但被异教徒雇佣军搞得这么狠还是第一次。特别是这两省还是奥兰治家族的传统地盘,从来只有他们搞别人,没有别人搞他们的道理,因此这次的经历格外刻骨铭心,让他们认识到了东岸铁拳的威力。联合省政府内部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但在目前这种政治气候下,任何公开反对都有可能被扣上“为奥兰治家族张目”的帽子,没有任何一位政府官员或议员敢冒这种政治风险,因此东岸陆军的行为也就彻底失去了牵制和监管,两省的各种势力顿时被清了一个底朝天。

    从这里可以看出,范博伊宁根虽然素来以风度翩翩、博学多才的面貌示人,但究其本质,其实还是一个冷酷的政治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承受任何压力,挑战任何底线。几年前北方三省的议员在他面前还神气活现的,那时候他一直是很和善的与他们交谈,并温言细语地对他们进行规劝,可谁想到就是这位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这么狠呢?之前在强迫各省议员表决的事件中他已经用过一次东岸雇佣军,但那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这次借着征税名义大肆清理弗里斯兰等省奥兰治家族余党的行动,则彻底让人们认识到了,狮子终究是狮子,是要吃人的!

    “征税是假,清理政敌是真,还是借的我们的手,这个老范啊,说起来也是个狠人呢。妈的,其实我最烦这类外表斯文内心狠毒的文人了,总觉得啥时候会背地里捅我们一刀。”恩克赫伊曾市政厅内,东岸陆军特遣支队总指挥毛君中校一边把玩着一幅精美的油画,一边笑着说道:“杨中尉,这里的事情了了,去黑海那边转转?”

    “支队长,你又说笑了。这里的事情什么时候算完,谁也不知道。”跟在他身后的杨成栋中尉也笑道:“南尼德兰的法军攻势正猛,瓦尔德克亲王的局面并不乐观,咱们随时可能被拉上前线啊。黑海那边,我倒是想去看看,但也得有机会啊!”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法国人也有自己的困难,这些年又是大饥荒又是贸易制裁的,哪来那么大精力折腾?布特维尔的攻势看似凶猛,但他们的伤亡一点也不小,物资消耗更是天文数字。更别说,路易十四还从前线抽调了两万精兵,想要海运到爱尔兰扭转战局呢。法国佬,也没那么轻松啊!南尼德兰的局面,就和当地的交通条件一样,早晚是一滩烂泥。”毛君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比起这边的局面,我觉得黑海那里倒更有意思一些呢。”

第四百三十章 痛苦的改革

    1692年8月10日,乌克兰大草原上,一支飘扬着猎猎军旗的车队抵达了脱脱迷失港。

    脱脱迷失是近年来才设立的新港口,隶属于克里米亚汗国,后世的名字叫马里乌波尔,是乌克兰在亚速海一带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克里米亚汗国这些年来锐意改革,原本半封建半游牧的体制开始更多地向封建王朝的模式靠拢,现在在位的赛里木·格莱大汗在东岸的支持下,从各部族酋长、封建领主手里收拢了大量的权力,中央政府的集权化程度越来越高。

    现在,格莱大汗手头直接掌握的新军数量已经接近了四万人,并要求各地领主、贵族们每年分两次上缴一批税款,用来维持这支军队的开销。从这里可以看出,克里米亚汗国目前也已经有了一个全国税收系统了,虽然这个系统看起来还较为粗疏。

    这四万新军,虽然火器化的程度不如西欧主流国家的陆军,但说实话并不比俄罗斯人、波兰人的军队差多少,且经过东岸军事顾问多年的改造,目前这支军队的组织结构也更加偏重现代化,而不像之前那种混乱的带有浓重草原风格的游牧民族军队。

    当然格莱大汗也没有用放弃旧军。毕竟在之前两次与俄罗斯人的大战中,充当主力的依然是临时征召的旧军。这些数量高达五万左右的旧军以骑兵为主,自带马匹、干粮、武器,将俄罗斯人打得人仰马翻,立下了不朽功勋。更关键的是,这些旧军维持成本极低,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大汗只需在开战前拨付一些牛羊财物就能让他们效死,一直是草原民族最主要的军队组织方式。

    但赛里木·格莱大汗不是没见识的一般人!在土耳其及东岸租借地哈吉县考察过很多次的他,明白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随着职业军人(常备军)的大行其道,各国军队建设程度的加深,中世纪形态的军队其战斗力将愈发不足。看看奥地利军队就知道了,维也纳方面多年来倾注了极大心血进行建设,精锐野战部队基本都是由职业军人组成的,辅以临时征召的民兵、雇佣军(这部分其实也是职业军队),战斗力是打着滚往上翻。整个奥斯曼帝国,能和这些奥军精锐打一打的也就只有同属常备军的加尼沙里军团和斯帕西军团了,其他那些从地里征来的农夫完全不是对手,他们甚至连教皇组织的意大利联军都搞不定。

    职业军人以战斗为业,经验丰富,意志顽强,训练频繁,后勤充足,岂是乌合之众般的农民可比的?他们真正退出舞台中央,还是要到战争规模越来越大,动辄数十万乃至数百万,国家承担不起全职业化军队,义务兵制度流行之后呢。更何况,义务兵也是以职业军人为骨干的,不然也是废柴!

    当然克里米亚汗国的这四万新军并不能算是纯粹的职业军人。事实上一年中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中的相当部分会交还武器,然后回家务农、放牧,等到秋冬季节时再统一征召回来进行训练。究其原因,还是克里米亚汗国太穷了,负担不起四万新军的全部开支,能省一点是一点。事实上若不是靠着东岸几乎成本价出售的武器以及奥斯曼帝国的财政援助的话,他们连两万新军都维持不住,这是他们不如俄罗斯人的地方。

    不过不管怎样,即便现在奥斯曼帝国财政困难,大幅度削减了给克里米亚汗国的金钱和物资援助,格莱大汗依旧倾尽全力维持住这支新军不散,为此哪怕将大部分财政收入都投进去也在所不惜。新军,是他号令全国的根基,是他贯彻意志的工具。没有了这几万人马,他这个大汗就当得没甚滋味了,因为就连一个实力强点的部落酋长或封建领主都能对他阳奉阴违,这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这支部队看起来不错啊,是克里米亚新军里最能打的了吧?”脱脱迷失港码头,哈吉警备司令吴翼飞嘴里叼着个烟头,看着通行了一路的这支队伍,赞叹道。

    “当然能打了。这是他们首都师的人马,四个师里面唯一全职业军人部队。”东岸驻奥斯曼大使盛德鸿回答道:“其他三个师,先知师、拔都师、黑海师都是半职业部队,除保留部分骨干外,大部分人都只训练半年,自然不如首都师那么雄壮了。”

    话说克里米亚汗国的新军也是在东岸军事顾问的建议下完成的。他们的新军被编成四个师,其中首都师下辖4个步兵团、1个骑兵团,外加一些技术兵种,总计约1.3万人;先知师、拔都师、黑海师都是小编制部队,各有约8500人上下。今天来到脱脱迷失港的这队人马就是来自首都师骑兵团的一部,大约百余骑的样子,护送着一个大型车队抵达港口。途中的时候,他们与东岸大使盛德鸿一行人相遇,然后便并做一股,一直抵达最终目的地。

    来自首都师的鞑靼人将大批日用品卸到指定地点内,同时还有一批谷物,打算等货船一到,就发往卫拉特蒙古人的巴音郭楞港。食物和日用品都是在附近生产的,按照与东岸人的约定,它们就被以一个优惠价出售到卫拉特蒙古人那边,以支持他们在当地的殖民活动。

    对于卫拉特蒙古人,克里米亚鞑靼人的态度是迷惑、好奇,同时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这其实很好理解,鞑靼人是当年蒙古西征时留下的后裔,与后世混血严重欧化不同,此时的鞑靼人仍然保留着黄种人的大部分特征,而卫拉特蒙古人,基本上是纯血黄种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都是黑海这一带的“孤儿”,自然应当亲近亲近。

    克里米亚汗国现在也有一些定居人口较多的城市出现了,除了首都贝克奇萨莱、要塞城市彼列科普和盐堡外,大部分都位于黑海北岸。这些定居城市的涌现,也是克里米亚汗国的发展进入新的阶段的一个有力佐证,也是其经济实力持续提升的主要成果——定居城市及周边农村,可以生产大量的农产品、手工制品,可以提供大量的税收。

    毋庸置疑,汗国的所有城市都是归格莱大汗直接管理的,其税款自然也归大汗本人所有了。相信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有城市提供税款的格莱家族,其与国内各领主间的实力差距会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其他都完全绝望的地步。在这方面,东岸人对大汗本人讲得很清楚,游牧国家的体制是落后的,别看现在胜了俄罗斯人两仗,但那是人家乱来,瞎指挥。如果克里米亚汗国不进行痛苦的改革,将现存的粗陋体制改革成更适应时代的新体制的话,未来早晚会被俄罗斯人征服。

    大汗是英明的。他接受了东岸人的建议,但也非常小心地进行改革,害怕太过激烈的举措会导致贵族或酋长反对,国家产生动乱,那样只能便宜了俄罗斯人。好在他们现在还有时间,俄罗斯人也在进行激烈的社会改革,包括从贵族手里收权、建立更有效率的税收体系、引进西方先进技术、改善农奴待遇等等,哪一项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说,双方都有自己的烦恼,克里米亚汗国想把目前游牧和封建的混合二元体制改为中央集权的王国体制,俄国面临的问题更多,总之事情还有可为之处。

    与克里米亚汗国相比,已经大举进入北高加索地区的卫拉特蒙古人的体制就要落后太多了。他们基本上就是一个传统的蒙古游牧政权,实行的是古老的首领议事体制,大汗的权威并不绝对,全看他本人势力大小及人格魅力如何。也正因为此,每一次蒙古大汗死去后,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国家都可能面临分裂,实在是让人蛋疼无比——说句难听点的,后金初期的八王议政体制都要比他们高明些。

    另外一点就是,卫拉特蒙古人的生产经营方式还主要以畜牧业为主,这在经济上是产生不了多大效益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经济模式产生不了规模大一点的城市!没有城市,就没有成规模的手工业,自然也进化不出更先进的机器工业了。现在俄国已经有一定的工厂工业了,手工作坊更是遍布许多个省份,他们的生产能力不知道比蒙古人强了多少。卫拉特蒙古人即便现在靠着有利形势占了北高加索地区,未来当他们与俄国人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时,难保不被人家重新夺回去。

    情报官员出身的盛德鸿最近仔细研究了卫拉特蒙古人的所有资料,觉得这个国家的“存活能力”着实还有些差,不但政权交接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同时在物质生产方面、组织结构方面、动员体制方面、凝聚力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问题。与他们相比,已经是半游牧半封建体制很多年的克里米亚汗国境况就要好多了,至少改革起来比较容易。

    “首都师啊?嘿嘿!克里米亚汗国的改革进行得跌跌撞撞的,地方上的反对声音也很大。好在格莱大汗手头掌握着这支新军,不然指不定这个国家会走向何方呢。首都师是大汗最着紧的部队,我们卖过来的装备大部分都在这支部队手里。它不仅仅是对付俄国人的利器,同时也是镇压国内的好手呢,可谓是格莱之胆啊。”听了盛德鸿介绍这是首都师的人马后,吴翼飞顿时点了点头。他一路上只顾着赶路了,倒没问这支部队的番号,这会骤然听到首都师三字,一下子将目光转了过去。

    “既得利益者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权力和好处的。格莱大汗如果坚持深入改革,国内还会继续动荡,说不定还会有人造反,这都是他们那个烂体制的锅,无解的,只能看能不能一一削平了。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些看头,如果改革失败,那么基本就只能等死了。中世纪国家,在这个大争之世的存活能力太差。”盛德鸿摇了摇头,用一种忧心的语气说道:“改革更艰难的还在海东面呢。卫拉特蒙古人的改革动力比鞑靼人弱了很多,他们觉得自己现在很威风,吊打各方,殊不知危机将至啊。”

    “等俄国人给他们施加了足够的压力,他们总会有所触动的。”吴翼飞说道。

    “希望那时候他们还能有这个机会吧。”盛德鸿叹了口气,说道:“吴司令,过阵子和我一起去下北高加索吧,我想见见阿玉奇汗。看资料上的内容,他似乎一心想回漠西蒙古故地。现在噶尔丹的老窝被他侄子抄了,再也回不了准噶尔汗国,阿玉奇汗的敌人没了,我担心他的心思会活泛起来,想要来个举族东归,那可就是你我的失职喽。”

    “他敢!”吴翼飞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道:“真以为他的统治铁桶一般么?他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咱们就让他认识到有些人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有这种心气就好。”盛德鸿闻言笑了笑,说道:“咱们在黑海这边玩的赌局,本钱本来就不是很足。嗯,手里的牌已经不怎么好了,但我们不能自己泄气,得想办法怎样才能把这副烂牌打好了。克里米亚和卫拉特蒙古,加起来才几个人?一百多万吧!俄国是他们的十倍不止,力量悬殊本就很大了,只能说尽量吧。”

    “盛大使,可不止一百多万啊!西乌克兰还有超过一百五十万人呢!”吴翼飞提醒道。

    “咦?吴司令,你这么说,难道对西乌克兰有什么想法吗?”盛德鸿问道。

    “只是一个粗浅的想法。”吴翼飞点了点头,道:“西乌克兰地域辽阔,人口也不少。最关键的,他们与俄国不是一路人,投靠的可能性不会太大,除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的想法是,原本西乌克兰的小赫梅利尼茨基被处死后,奥斯曼苏丹将其交给鞑靼人代管,但鞑靼人与哥萨克是世仇,这怎么可能管得好!因此,我觉得不如再回到从前,让西乌克兰重新从克里米亚鞑靼人手里独立出来,成立一个政权,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反正现在也已经差不多了。这样一来,应该会比让鞑靼人来瞎几把管要好很多,在对付俄国人的事情上,他们也能出更大的力气。盛大使,我觉得你可以就此事努力一下,奥斯曼人其实很无所谓的,鞑靼人应该也不会太抵触,他们本来也没从西乌克兰那里弄到多少收益。”

    “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盛德鸿有些迟疑,没有直接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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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全力推动

    1692年8月30日,扎金索斯岛,庞培庄园。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庄园了,位于岛屿中部肥沃的平原地带,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是莫罗西尼家族名下在白海地区众多的种植园之一,每年都能为他们家族稳定提供大量葡萄酒、橄榄油、水果及干海货。

    另外,这里也能为家族提供一些额外的“商品”,那就是由天主教冒险者们(其实就是海盗)带来岛上售卖的各类赃物乃至奴隶。这些打着宗教旗帜的冒险者们,驾着大大小小的帆船,四处拦截、袭击奥斯曼帝国的船只,杀害船员、抢劫货物,一度让希腊近海的运输完全停滞,甚至使得奥斯曼帝国前线部分军队的后勤供应都受到了影响。

    海盗们甩卖的赃物,其价格自然是极为便宜的。莫罗西尼家族在这个远离威尼斯的岛屿上收购赃物,自然也不虞别人说什么。他们只需将这些东西稍稍包装一下,改头换面地卖回意大利本土,转手就能获得几倍的利润。其间的利润,说起来不比庄园出产的葡萄酒、橄榄油低多少呢。

    东岸人就曾经给扎金索斯岛、纳克索斯岛(此岛又被意大利人重新占领)等希腊近海岛屿上的意大利人下过订单,采买了一大批廉价的日用品送到巴音郭楞港的卫拉特蒙古人那里,因此他们对意大利人在这片海域所做的事情早就了然于胸了。因此,当东岸驻欧全权特使蔡振国决定与意大利人展开一次重要的会谈时,扎金索斯岛就成了最重要的选择之一。

    今天与蔡特使面对面会谈的是来自莫罗西尼家族的阿尔贝托,老熟人了。此君的兄长(莱昂纳多·莫罗西尼,前威尼斯驻东岸大使)是威尼西亚共和国的执政官之一,因为具备相当的官方背景,东岸共和国与威尼西亚共和国之间的非正式联络,基本上都是通过他们家族来实现的。

    蔡振国是在三个月前动身前往东地中海的。因为荷兰那边局势进入了平稳期的缘故,他在处理完了手头积压的事务后,便离开了阿姆斯特丹,前往奥斯曼帝国,处理这边的一系列事情——传闻执委会正在酝酿于地中海一带设立一位全权副使,以更及时、更有效率地处理这边发生的事情,但在这位副使尚未得到正式任命前,所有的一切仍将由蔡振国负责。

    蔡特使是乘坐一艘海军的“节气”级护卫炮舰抵达扎金索斯岛的。中途他在西班牙逗留了半个月,并在马德里会见了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蔡振国与卡洛斯二世聊了大概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他仔细观察、评估了这位身体健康状况很不佳的君主的思维能力,发现比想象中有些悲观。

    这位统治着辽阔国土的君主时而沉默无言,宛如一位迟暮的老人,时而情绪激烈,好像热血充盈的少年,总之让人很是困惑。卡洛斯国王言语中对东岸有些不满,但他似乎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竭力控制着自己没法说出什么过于无礼的话。

    蔡振国是外交老手,观察力敏锐,对各种场面话、撤轱辘话都很在行。他评估之后,觉得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对东岸有怨恨,对维也纳的利奥波德也有怨恨,对巴黎的路易十四就全是仇恨了。至于其他的国家,感觉他的态度比较混乱,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况可能也非常糟糕。

    蔡振国与宫廷们一些相熟的西班牙官员也交谈了一下,对这些国王近臣的态度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观感。总体而言,这些人对东岸并不排斥,甚至一些人还因为商业方面的因素而颇为友好,蔡振国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判断卡洛斯国王一时半会还不会“出什么乱子”,西班牙的对东政策也不会“出什么乱子”,这就足够了!

    对了,自从东、西两国换约,拉普拉塔土地交易完成之后,西班牙王国的加的斯港就陆续收到了大批粮食及其他物资。尤其是那些来自东岸的小麦、玉米和高粱,在进入西班牙灾情严重的格拉纳达、安达卢西亚等地区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很多人因此得以活命。而因为这些粮食来自东岸的缘故,两地百姓对东岸共和国的好感也急剧上升,这对于两国未来开展更深入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蔡振国离开西班牙后,就直接前往了扎金索斯岛,然后按照事先约定,住进了莫罗西尼家族的庞培庄园,与阿尔贝托就有关组建北意大利联军的事情进行交谈。

    这支所谓的北意大利联军,其实无论是东岸人还是一众意大利邦国,都盼望许久了。但问题就在于意大利人之间的破事屁事实在太多,双方动不动就争吵不休,导致这个宏伟的计划一直进展缓慢。

    东岸人作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和推动者,对意大利人这种极低的效率自然是非常不满的。这不,本土外交部已经直接发文指示,要求驻欧全权特使蔡振国“全力推动”北意大利联军的组建,将其当成接下来一年的重点工作来开展。

    本土的那群官老爷们都这样说了,蔡振国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他闪电般地访问了北意大利的那一票愿意加入联军的邦国,仔细倾听了他们的意见,了解了他们的诉求,然后充分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或软或硬地要求各个城邦尽快协调利益,为组建北意大利邦联做好准备——第一步,自然是组建联军了。

    蔡振国与他们约定,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将于米兰城召开一次利益协调会。届时,熱那*亚、萨伏伊、卢卡、米兰、摩德纳、帕尔马、威尼斯、托斯卡纳等国家的代表将汇聚一堂,有什么问题当面讨论,当面解决。即便一时不能解决的,也会给出解决方案和时间表,尽一切力量推动北意大利联邦和联军的组建速度。

    蔡振国深刻地明白,现在法国人正在四处攻城略地,正是给意大利人压力最大的时候——萨伏伊公国两次惨败,被迫割地赔款——这个时候如果再不促成意大利人的团结,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时间窗口,可不多了!

    抵达扎金索斯岛后,蔡振国先与阿尔贝托·莫罗西尼谈了谈有关新华夏岛及东属巴西种植园投资的事情,然后便直接进入正题,讨论起了以威尼斯、托斯卡纳、萨伏伊三国陆军为骨干,组建北意大利联军的事情。

    说实话,意大利半岛国家众多,但论起陆军来,还是只有两个,那就是位于其西北部和东北部的萨伏伊、威尼斯两国。前者实力可能稍弱一些,这次被法国人打得落花流水,死伤了大几千士兵,让蔡振国有些失望,因此他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威尼斯人身上。毕竟,他们的军队与奥斯曼人在克里特岛打了二十年,1683年之后,又在达尔马提亚海岸击败过几次土耳其军队,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

    去年的时候,奥斯曼人有些后悔将达尔马提亚海岸割让给威尼斯——当时是在东岸人的主持下,奥斯曼与威尼斯达成了以土地换和平的协议,但很显然在缓过一口气后,他们反悔了——又派出一支军队进攻斯普利特等地,但被威尼斯人击退。后来奥斯曼人组织了二次进攻,与威尼斯人杀得互有胜负,结果在侧翼被德意志联军威胁的情况下,奥斯曼人在此不甘心地退去。

    与奥斯曼人的这两次战役,让蔡振国对威尼斯陆军的战斗力很是赞赏。他觉得,未来北意大利联军的海军可以以熱那*亚为骨干组建,陆军则可以以威尼斯为骨干组建,部分吸收萨伏伊、托斯卡纳公国的力量。如此组建的军队,如果加以严格的训练和时间的沉淀,未必就不能成为一支看得过去的军事力量——东岸人并不需要这支军队多么勇猛无匹,其实只需要他们维持一定的威慑力,让敌人进攻前为自己可能遭受的伤亡三思一下即可。

    毋庸置疑,以威尼斯军队为骨干组建北意大利陆军,就威尼西亚共和国而言,他们当然是支持的,因为这很明显可以提升他们的影响力。别的城邦为了求得他们的保护,必然会在商业利益方面做出牺牲,这对他们是有益的。

    但他们也有问题,那就是他们的陆军还在达尔马提亚海岸一带与奥斯曼帝国交战,他们的海军还在希腊近海袭扰奥斯曼帝国的运输船队,总之自己的麻烦也不少,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将自己的陆军主力撤走到西线防备法军。当然现在法国人已经不再进攻意大利地区了,但西边那些城邦们愿意为了怼奥斯曼帝国而给予威尼斯财政、物资和兵员上的援助吗?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威尼斯人也对东岸人有所不满。当初是他们牵头让威尼斯与奥斯曼缔结和平条约的。在那个刚刚在维也纳城下惨败的时候,奥斯曼帝国衰弱已极,威尼斯军队看准机会,兵分两路攻入了达尔马提亚海岸及希腊,对奥斯曼帝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结果关键时刻东岸人插手进来,充当威尼斯和奥斯曼之间的调停人的角色,最后成功迫使威尼西亚共和国从希腊撤军,奥斯曼帝国虽然按约割让了达尔马提亚海岸,但说实话那些地方他们早就保不住了,只不过是在沦陷前卖了个好价钱而已。

    也就是说,这份协议对威尼西亚共和国而言,其实是有些吃亏的。但他们没办法,东岸人强硬要求他们撤军,最后只能在小赚一笔后回家。不料,在过了这么些年以后,缓过一口气来奥斯曼帝国居然想毁约,重新派兵进入达尔马提亚海岸,并与威尼斯军队交火。威尼斯人一气之下,出动海军占领了希腊近海的一些岛屿,双方之间的战事再度升级。

    对于威尼斯人的抱怨,蔡振国也有些尴尬。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奥斯曼人有些过分,毁约再战的事情确实让威尼斯人有些恼火。对此,他只能向阿尔贝托表示,过阵子他就会前往伊斯坦布尔会面奥斯曼帝国苏丹和大维齐,希望就两国重新停战达成一致意见。这对威尼西亚共和国也有好处,毕竟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要花费巨额资金的,威尼西亚共和国的财政尚未恢复,实在经不起一场绵延日久的战争。

    阿尔贝托也不为己甚,他知道自己的祖国在东岸人面前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能力,他们这个国家经济恢复的未来完全系在这个新大陆国家身上。现在他们愿意二度调停,那再好不过了,不过在调停结束前,他们也要抓住机会,多占领一些希腊岛屿,不管未来是被自己国家吞并还是谈判还给奥斯曼帝国,都不是坏事。

    至于说组建北意大利联军的事情,阿尔贝托·莫罗西尼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毕竟这对他们没有坏处,相反还有莫大的益处,只要东岸人摆得平其他城邦,说得服奥斯曼人停战,那么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至此,蔡振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托斯卡纳、熱那*亚、卢卡、米兰、帕尔马等国在东岸本土及海外殖民地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东岸人有的是办法给他们施压。唯一棘手一点大概就是萨伏伊公国了,这个国家东岸人交往不多,不是很熟,但他们新近被法国人打败,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北意大利联军的组建,应该能给予他们一些安全上的庇护,他们应不至于极力反对。也就是说,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已经相当不小了,东岸两任特使全力推动,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困难,付出了多少精力,至此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联军成功组建完毕后,下一步让各国在经济上去处关税壁垒,施行相对统一的政策,达成市场的统一应该也要提上议事日程了。而等这两步都陆续完成后,北意大利诸城邦政治上的统一,基本上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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