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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二章 黎凡特构想

    “我之前还寻思着,自己最近的运气不太好,前往奥斯曼的途中不要出什么叉子呢。结果呢,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发生了,真是晦气!”克里特岛的干地亚港内,华夏东岸共和国驻欧全权特使蔡振国一脸晦气地说道。

    他此时正坐在码头附近的一间咖啡馆内。在他前方不远处,载运他而来护卫炮舰“夏至”号正在进行整修。它之前刚刚经历了一次暴风雨,船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并且不得不改变航线,抵达了克里特岛来躲避恶劣天气。

    现在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了,但战舰仍然在修理,并且因为土耳其人低下的修理技术及匮乏的材料(他们的海岸线遭到了严重的封锁,运输时断时续),“夏至”号战舰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修理,以至于蔡振国都在考虑是不是搭乘一艘过路的船只离开这里了。

    不过港口的土耳其人倒似乎很乐意看到东岸人滞留于此。最近那些来自意大利的海盗们像疯狗一样四处出击,不断袭击奥斯曼帝国的海岸线,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以干地亚港为例,这座城市一个月内遭到了两次威胁,一次是几艘天主教帆船在外港拦截了一艘奥斯曼商船,杀人越货后抛尸。另外一次更危险,那些海盗们一度打算进攻港口,结果在炮台官兵的奋勇反击下击退,不过奥斯曼人也损失了不少士兵和火炮,且因为海上封锁的关系无法得到及时补充,故干地亚港现在有些人心惶惶的。

    “夏至”号护卫炮舰的到来改变了一切。这艘拥有数十门火炮的战舰一时间成了干地亚港的定海神针,完美取代了炮台的作用,震慑着可能出现在外海的不法分子。对此,东岸海军官兵们也很无奈,他们现在更关心战舰何时能够重新出航,而不是什么与海盗作战。干地亚港虽然环境优美,但实在太单调无聊了,还是美女较多的士麦那港或伊斯坦布尔比较好玩。

    不过他们心里对土耳其人的海军实力也有些不屑。那些意大利海盗们的装备他们也看过,一些吨位不算很大的桨帆战舰罢了,无论是防护力还是火力都算不得很强,也就机动性在地中海这个大澡盆子里稍微可以称道一下罢了。但就是这种由非专业军人驾驶的非专业战舰,就能在奥斯曼帝国近海制造巨大的麻烦,让他们仅有的海军疲于奔命,近海航运事业受到极大的打击。

    想当年克里特岛战争期间,奥斯曼帝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在纳克索斯岛附近被威尼斯人击溃,整个帝国的沿海运输崩溃。甚至就连首都伊斯坦布尔外海都出现了威尼斯人的舰队,堂堂帝国首都遭受了严重的饥荒,可谓是丢脸至极。在此之后,奥斯曼人下决心从东岸进口多艘战舰,这才一举扭转了局面。

    但任何事情都经不住时间的风吹雨打。曾经声势复振的奥斯曼帝国舰队在长时间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后,那些东岸战舰陆续损毁,最后就连强大的“巴耶济德”号战列舰也没了,整个奥斯曼帝国的海军实力再度跌入谷底。后来随着一系列陆上战争的爆发,奥斯曼帝国愈发没有财力投入到海军这个吞金巨兽上面,所以,现在他们漫长的海岸线成了天主教海盗的乐园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对了,现在黎凡特地区的海上贸易还畅通吗?我们国家新华夏岛的产品能够正常销售到那里去吗?”品尝着香浓的咖啡,蔡振国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出言问道。

    黎凡特地区大体上位于地中海以东,素来是奥斯曼帝国的富裕地区,大马士革、耶稣撒冷等历史名城均位于此。奥斯曼帝国在这里设了阿勒颇总督进行管理,统治还是比较得力的。东岸商人进入此地展开贸易活动也比较早,目前已经与当地商人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合作关系。黎凡特的牲畜、干果、香料(与荷兰人的香料不同)一直是新华夏人民比较喜爱的特产商品,而新华夏岛的热带特产、东岸本土的工业品也在这里拥有广泛的市场,每年的贸易额都非常不小。

    当然了,对奥斯曼帝国而言,黎凡特地区之所以重要不是因为贸易,而是其产量巨大的小麦。每当奥斯曼帝国的鲁米利地区因为种种原因而粮食歉收时,来自埃及和黎凡特的小麦就会被大量运过来,成为稳定帝国局势的最重要砝码。

    东岸人也深入参与了黎凡特地区的粮食贸易,不过他们却并非自用,而是在意大利、西班牙等地陷入粮荒时,将其引入上述地区平抑粮价,说穿了还是为东岸的战略目的服务的。

    “黎凡特地区的贸易一切正常,就是近海运输受到影响后,很多东西改走陆路,商品积压得比较严重。”一位常年在此地做生意的东岸商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在克里特岛生活了好几年了,名下有一条小船,雇了十几个希腊水手,常年到雅典东岸商站那里拿货,然后运到克里特岛贩卖。随后,他利用贩卖东岸商品得到的利润,在干地亚港修建了一个大型仓库,并不辞辛劳地深入岛上每一个农村、每一个庄园,挑选他们出产的葡萄酒、橄榄油、奶酪、干果等商品,再卖到其他地方去。不夸张地说,此君现在已经成了克里特岛排名前三的商人,名下资产雄厚,惹得很多人眼红。

    不过岛上的希腊人或土耳其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也不打算拿他怎么样。东岸人是土耳其的传统盟友,他们的势力也深入到了奥斯曼的各个角落,即便是在克里特岛上,也有不少谢赫或巴依与东岸人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动这位东岸商人简单,但随之而来的报复却一点也不简单,没人愿意担这个风险。

    “没有了海运,确实是个麻烦。”蔡振国点了点头,说道。

    东岸人当初修建的苏伊士铁路至今仍发挥着极大的作用,是沟通红海和白海的交通干线。只可惜这条线是轻轨线,运行着的不是蒸汽列车,而是运力较小的马拉轨道车,无法提供那堪比海运的庞大运输能力。而且,货物在从红海港口运抵白海沿岸后,鉴于如今的紧张局势,当地商人基本上选择用驼队进行陆上运输,这进一步导致了货物的积压,使得原本较为流畅的商业秩序受到了破坏。

    蔡振国甚至已经考虑起了,是不是再在波斯湾(后世巴士拉港附近)修建一条通往阿勒颇的轻轨线路,以缓解苏伊士轻轨的运输压力,并减少部分陆上运输距离。因为是在平坦的沙漠地带,这条轻轨线路的修建成本并不会太高,但价值却很大。东岸人在中东地区的布局正在逐渐展开,塞拉莱港的拉杰普特人已经站稳了脚跟并向外徐徐扩张,东岸人在巴士拉港的商站也已设立数十年,影响力已经颇为不小,再加上东岸海军最近看上了巴林岛,想要在那里建设一个稳固基地,那么也是时候构建一个全面的交通网络了。

    其实蔡振国对于本土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控制中东地区有些疑惑。在他看来,中东地区人口固然不少,特产也还算凑合,但本土目前有些过于重视了,投入的资源过多,不是很值得。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退休后依然在幕后“指导”外交工作的李晴,这个老家伙过于恋权,还喜欢瞎指挥,实在是让人头疼——最可恶的是,他活得够长!

    但不管怎样,老干部的指示还是得重视的。海军未来一旦在巴林岛上取得战略基地(目前他们正在与波斯人协商),同时在巴士拉港扩大人员和武备,那么对波斯湾的控制力也就大大加强,一条全新的由自己独享的贸易线路也就成形了。

    这条贸易线路大体上是从印度西北部的第乌、浅岛地区出发,横渡阿拉伯海之后抵达巴士拉港。卸下来的货物在此装上驼背,然后经巴格达前往中东各地分销,赚取利润。虽然这条贸易路线行经的多是干旱地区,看似利润不会很丰厚,但考虑到东岸人可以独享好处,其实收益还是挺可观的。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从巴士拉到黎凡特的阿勒颇、大马士革、耶路撒冷等地距离有些遥远,奥斯曼帝国对此的控制力也不如以往那么强大,中途会不会出现什么风险。好吧,不是可能会出现风险,而是一定会出现风险!不过,这难道不是东岸内部很多人士所愿意看到的吗?

    有风险,我就得加派护卫呀!至于这些护卫是什么来头,谁知道呢!而且,现在蔡振国有理由怀疑,如果未来本土定下修建从巴士拉到黎凡特的轻轨线路后,那么陆军没准就要参与进来,然后借着保护修路工人的幌子,派遣护路人员。蔡振国仔细考虑了如今奥斯曼帝国的状况以及未来他们可能面临的巨大威胁,最终觉得轻轨护路人员出现在中东并非不可能,那样东岸人对中东的控制力毫无疑问也将大大增强,达到一个可能连奥斯曼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步,那样就有些尴尬了。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了,还是先顾着眼前吧。本土现在也是破事一大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腾出手来经营中东呢。”蔡振国摇了摇头,想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促成奥斯曼帝国和威尼西亚共和国的全面停战。伊斯坦布尔那帮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达尔马提亚海岸的那些坛坛罐罐,非要和威尼斯人折腾,简直就是一帮坑货。”

    蔡振国深深明白,想要让威尼斯人心无旁骛地参与组建北意大利联军,那么与奥斯曼帝国和解是前提,属于必须要解决的障碍。蔡振国对于说服奥斯曼帝国苏丹和大维齐不是很有信心,因为这些人的思维模式在他看来有些奇葩。不过,他并不是没有底牌可打!奥斯曼帝国现在四处开战,偏偏财政上又千疮百孔,盼着东岸人发放第二笔贷款已经很久了。如果奥斯曼人真的做不通工作,不愿意放弃达尔马提亚海岸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推迟这笔贷款!他有这个权力,而且理由也很充分,相信奥斯曼人不至于如此不智。

    金钱武器,很多时候可比真刀真枪还管用呢!

    1692年9月23日,经过长时间的维修后,“夏至”号风帆护卫炮舰终于勉强达到了出航的要求。于是,在干地亚港内奥斯曼人不舍的目光中,这艘火力强大的战舰载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蔡振国,扬帆起航,驶往了伊斯坦布尔,华夏东岸共和国驻欧全权特使蔡振国即将开始他艰苦的谈判之旅。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汴梁”号

    1692年10月18日,青岛港,大鱼河海军造船厂新厂区。

    一条巨大的龙骨已经铺设到位,大群来自大鱼河厂的技术人员正在对其进行最后的整修。这条龙骨是钢制龙骨,因为长度惊人的缘故,其并没有如同其他钢铁龙骨那样在黑山工业公司内锻造,而是由改公司抽调专业技术人员抵达大鱼河厂,然后利用这里的既有设备进行熔铸、锻打,然后铺设到船坞内。

    大鱼河海军造船厂的设备还是比较先进的。其位于青岛港的新厂区内有自己的熔炼炉,可以铸造船用龙骨。而为了提高龙骨的强度,他们还特别从黑山工业公司紧急订购了最新型号的“打铁工”系列水压机,用于对铸造好的龙骨进行锻压成型,可谓是花了血本。

    好在交通部也知道大鱼河厂任务的重要性。他们拨出了20万元的专项资金,用于支持大鱼河厂在全国范围内采购包括水压机、高精度机床等在内的各类设备。海军也不落人后,他们的军费开支固然紧张,但在本财年初就已经准备好了20万元资金,一股脑儿投给了大鱼河厂。不过这却不是白投的,而是作为“汴梁”号铁甲舰的先期建造经费,相当于是还没正式开工建造的时候就打过去的预付款,也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支持了。

    是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大鱼河厂船台上建造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传闻已久的“汴梁”号铁甲舰,一艘吨位接近4000吨的大家伙。单从吨位上来讲,这艘战舰就可以吊打世界各国的一众小战舰,毕竟即便在此时的英格兰、法国和西班牙,他们也才刚刚开始研究如何生产2000吨以上的大型战舰,而且还为船材苦恼,不得不去新大陆想办法。

    3000吨以内,基本上已经是木船的极限了,再大的话就有两重以上的困难。其一是自然界很难找到那种通体直透、强度合适的木材,即便找到了,长度可能也不够,造不了太大的木船。其二是结构强度的问题,这个更无解,毕竟木材的强度天生不能和钢铁比,大船在海里航行时,各部分所受到的力非常大,强度不行的话,船只结构很容易受到巨大的破坏,甚至在恶劣天气里当场散架。

    这两个困难,基本上就注定了2000多吨的排水量就是木船的极限了。再大,既不安全,也不经济(维修费用过高),还不如用钢铁呢!东岸人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即便他们早就有技术建造2500吨-3000吨的大木船,却也没有去尝试。他们宁愿建造1000多吨的中型木船,这种大小的船在木材资源极为丰富的东岸是最经济合理的,船只按上蒸汽动力系统的话,操作人员也下降几成,基本上是各大船舶运输企业最喜欢的型制。

    不过,随着交通部海上运输指导思想的改变,计划经济色彩浓厚的东岸造船界领受了新任务,那就是建造更大吨位的船只,以适应新形势下的海上运输。其实不光是交通部,就连执委会诸公都有了类似的指示,执委会主席邵耀光更是一年内三次视察几大国营船厂,要求他们不要想着躺在功劳簿上吃饭,将小船“造到天荒地老”,而是要加快大船的研发速度,并尽快将其投入实用之中。

    没办法,几大船长虽然卖了一部分股份给私人,但到底还是国家控股,最后只能拨出资金进行研制。大鱼河海军造船厂作为老牌国营船厂,其任务还要更重一些,因为其主要负责“汴梁”级铁甲战舰的研制任务,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可相当不小。船壳、装甲、船用机械设备、火炮炮塔等等,每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新事物,无章可循,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东岸人目前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以上等巴西苏木作为船壳的方针。这种木材硬度高、柔韧性强,一直是海军战列舰的首选船材,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大鱼河厂建造“汴梁”号之前就已经收集了大量此类船材,并对其进行优中选优,以确保质量可靠。

    装甲是“汴梁”号的重中之重。按照海军的要求,重要部位装备了铁甲的“汴梁”号要有抵近射击敌军炮台的能力,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在海上与敌舰对轰是一回事,抵近与炮台对轰又是另一回事。军舰限于吨位、大小、机动性和射速等因素,火炮威力不可能无限制变大,但炮台就不一样了!因为其是固定在陆地上的,只要敌人愿意且能克服成本、技术等因素的话,其火炮威力可以变得很大,大到足以一炮就给予在海面上航行的敌方军舰以重创!

    海军提出这种要求,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嘛!舰炮抵近轰击,摧毁敌人的炮台和防御工事,然后呢?方便陆军登陆吗?拜托,咱们国家陆军数量有限,而且大概率不会劳师远征,你搞这么高的标准是干嘛?无奈海军的人就是不松口,不愿降低标准,官司打到最后,上头居然还是支持了海军,让大鱼河厂的干部职工们很是受伤。

    最后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鱼河厂紧急联系了青岛港炮台,然后派人拆了数门威力巨大的海防重炮过来,到陆地上做实验,一块块铁甲试过去,看破坏力如何!为此,铁岭重工联合体的工程师也常驻船厂,将一块块锻造好的铁甲安装到特制的试验台上,然后按照1000米、500米、300米、200米等不同距离接受海防重炮的实心铁蛋轰击,看看铁甲到底能不能够达到要求。

    最初试验的结果非常糟糕。远距离的话还好,铁甲没有太过明显的损坏,但到了近距离时,问题就很多了!不但铁甲经常断裂、崩飞,就连铁甲后面的柚木衬垫也经常损坏,船体结构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急得铁岭重工联合体的工程师嘴上都起了几个泡。

    他们不断将最新的糟糕试验结果用电报发回厂里。厂里为此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多次抽调骨干技术人员,研究新的高强度铁甲的配方及制造工艺,随后又将紧急生产出来的铁甲用火车拉到青岛港,重复上一次的试验。

    这样的试验,无疑是极为耗费经费的!但没办法,现在这已上升到政治任务了,不但海军的人盯着,就连执委会诸公也时常过问,搞得铁岭重工联合体停了其他许多项目,集中精力研发高强度的军用铁甲。

    上个月的时候,铁岭重工联合体生产出来的最新铁甲终于承受住了24磅舰炮在300米外的多次直射轰击。海军的人虽然仍有些不满意,但他们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尽力了,再强行要求更高级的铁甲,不但研发费用要严重超支,这技术上也存在巨大的难关材料学,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一蹴而就的学科,它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经费因此他们勉强接受了这种被称为“48号铁甲”(意为生产的第48批军用铁甲)可以被运用在“汴梁”号铁甲舰上。

    与铁岭重工联合体类似,复杂战舰蒸汽动力部分的黑山工业公司也一度被拖得焦头烂额。他们为“汴梁”号特别研发的“大力水手-22型”蒸汽机被海军直接否决,理由是热效率不够高,耗煤太厉害。海军的军代表直接就说了,黑山工业公司设计“不用心”,“汴梁”号铁甲舰因为是双层船壳,且大量运用了钢铁(包括军用铁甲、炮塔等)等因素,船体自重很大,因此燃煤仓不会太大。如果蒸汽机热效率不够高,耗煤太厉害的话,这对船只的续航力是一个挑战。

    不得不说,海军的人说得有道理。这些年来,他们生产的各类船用蒸汽机动力是足够了,但这多是简单粗放的马力堆砌,热效率其实还有提高的余地。没办法,黑山工业公司的老总直接拍板,放弃原先的设计方案,重新为“汴梁”号设计一款专用的蒸汽动力系统,就是他们后来推出的“蛟龙-1型”蒸汽推进系统。

    这款全新的动力系统目前已经设计完成,实物正在黑山工业公司的车间内紧张制造着。一俟制造完毕,他们就会将其先安装到一艘行将退役的大型货船上,并邀请海军的军代表一起上船评估其性能。毋庸置疑,新事物刚出来时肯定会遇到种种麻烦,“蛟龙-1型”的试制也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方向对了,后面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如果说铁岭重工联合体和黑山工业公司遇到了大麻烦的话,那么手里握有大量技术储备的北方兵工厂的日子就要好过上一些了。“汴梁”号铁甲舰上的火炮系统是他们负责的,按照要求,“汴梁”号不会装备太多的火炮,但其被装甲炮台重重保护着的舰炮却必须能发射锥形炮弹,以给敌舰制造更大的麻烦。

    这个要求对北方兵工厂来说不是问题。他们早就研制出了这种射程较远、精度很高的舰炮,并且完美地通过了海军的验收。甚至于,他们还更进一步,研发出了一种装备了碰炸引信的炮弹。当这种炮弹落在敌舰甲板上时会直接爆炸,进而剧烈破坏其船体结构,让敌方军舰迅速失去战斗力。海军的人对此非常感兴趣,目前已经专门拨付了资金过来,要求他们对其进行改进,提高威力、降低成本,以备日后大规模使用。

    参与“汴梁”号铁甲舰设计、生产的还有其他许多单位,如现代特种船舶厂、平安煤钢联合体、大鱼河兵工厂、东岸精密仪器公司等等,几乎每一家都领受了一项或多项技术的研发任务。可以这么说,“汴梁”号铁甲舰的研制生产,是东岸重工业企业全员参与的一场大型科技攻关活动,不管这艘战舰未来是什么样,至少这对东岸工业技术的进步有着巨大的正面影响。

    虽然研发经费比起最初而言肯定会大大超支了,但比起技术的进步而言,这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毕竟,军用技术里面的很多,一旦被验证可靠、成熟,然后再想办法把成本降下来的话,未来都是可以转到民用上的。对于这一点,执委会诸公当然是一清二楚的。而这,似乎也是他们对于“汴梁”号铁甲舰所涉及的各类技术研发经费秒速批准的最主要原因所在!

第四百三十四章 电动机

    马小鹏夹着个公文包,一溜烟闪进了纳雷什金大厦。

    作为上海县的一个下辖乡镇,南村港就经济繁荣程度而言,其实是远超已被定义为县政府所在地的上海镇的。这其实很好理解,南村港现在是潘帕地区吞吐量最大的商港,无论是南边的牛庄港还是西边的新曹、新汴、明福等地,都远不及这里。在南村这里,聚集了太多来自各县的移民,聚集了太多来自各国的商人,聚集了太多来自各地的货物,聚集了太多来自各个领域的资金,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基本上是稳稳的潘帕草原第一名城了。

    作为东岸电力公司的总经理,今天马小鹏来到纳雷什金大厦,主要还是为了给公司租一个办事处,顺便与来自银行界的朋友们会个面,为公司今后的发展进行融资。

    马小鹏一进纳雷什金大厦,就有两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靠了过来。他们穿着特制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宽边檐帽,身形挺拔,目光炯炯,这会见到马小鹏衣冠楚楚,气度不凡,且身后还跟着三四个随从后,最终没敢上前询问,默默退到了一边。

    马小鹏哂笑了一下。这两个家伙,一看就是南边火地岛的原住民,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商厦雇佣的保安。火地岛的奥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身高两米以上的比比皆是,在东岸国内非常抢手。陆军喜欢招募他们当掷弹兵,驻外使馆、商站喜欢用他们当门卫,像纳雷什金大厦这种高端商务楼也喜欢雇他们当保安。这就是卖相啊!卖相好,身材威猛,找工作就不用发愁,真他娘的没法说了!

    马小鹏曾经和某位医生闲聊过,那人认为奥纳人身材这么高大应该是长期使用高蛋白(蛋白质这种营养成分已被东岸人公开提出)食物的因素。火地岛上经常有鲸被冲上岸,原住民们就喜欢以这些鲸为食。尤其是那肥厚的鲸脂,更是他们的重要食物之一。另外,他们也狩猎海豹、骆马,捕杀鱼类,基本不吃谷物(他们不会种植),顶多吃些野果或其他植物块茎(如马铃薯)调剂一下,营养摄入充分,所以长得很高。

    但马小鹏对此不太认可。他举了满蒙开拓队辖区的原住民为例,他们也捕猎野兽、鱼类,吃的也都是高蛋白的事物,为何一个个往横向长呢?那些人身材不高,但非常敦实、强壮,骨节粗大,孔武有力,与火地岛的原住民是两个极端。

    医生认为这可能还和环境有关。外东北的山丹人主要居住在山林中,身材高大的人在这里吃不开,打猎也不如矮壮敦实的人有效率,长期的自然选择之下,高大的山丹人很可能就被淘汰了。但火地岛的原住民主要居住在海边,而且这里的森林比较稀疏,人们对林中猎物的兴趣也不是很大,生活环境整体上以空旷的原野为主,因此身材高大的人占有优势,并最终淘汰了矮小的人,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了下去。

    马小鹏对医生的话不置可否。但他也同意,多摄入鱼肉等蛋白质营养成分丰富的食物,对于国民身体素质的提高很有帮助。以出生在本土的东岸第三代国民为例,他们的身高、体重、胸围、握力等各项指标,都要超过他们的祖父辈。尤其是身高,涨得非常快,明显超过中国大陆和南欧的同龄人。

    这个事实让马小鹏也不得不正视,营养或许真的是身体素质的重要因素。遥想秦汉时代,中国只有数千万人的时候,人民的身高却还比现在一亿多人时还要高,这真的不是营养的锅吗?马小鹏只能庆幸,现在天尊赐给了东岸吃不完的牛肉,近海也有数不清的鱼虾,孩儿们的营养是充足的,这就保证了人民的身体素质不坠,人种不退化。

    马小鹏进入纳雷什金大厦后,便直接去了二层的南铁银行,该行的董事会成员强小满正在会客室内等着他。

    对于强小满这个人,马小鹏是真的太熟悉了。他俩的父亲都当过执委会委员,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亲密,但也不算太差就是了。

    上次东岸政府为了筹集拉普拉塔的买地款,出售了一部分国有企业的股份,其中就包括东岸电力公司。在公司担任多年高层,熟知公司内情的马小鹏抓住机会,从家族内筹得了大笔款项,买下了东电公司8%的股份。如果再算上多年来公司给予管理层的股票奖励的话,马小鹏个人已经持有公司超过10%的股份了,基本上是把个人的前程全部系在了公司发展上面。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东电公司为了获得大发展,马小鹏不惜出卖老脸,再度找上了合作关系非常不错,同时也对东电公司进行了股权财务投资的南铁银行,想要从中贷款二十万元,以支持公司发电业务的扩张。

    强小满对马小鹏的来意非常清楚。但作为南铁银行的股东兼管理层,他也十分为难,原因就在于南铁银行并不是一家资金实力雄厚的大银行,二十万元的贷款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小数目。特别是在已对这家国有企业进行了股权财务投资的情况下,他们的一举一动就更应该谨慎,千万不能因为将太多资金砸在上面而导致不必要的风险。

    而且,南铁银行自身也正处于扩张期,正是用钱的时候。他们刚刚与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的官员谈妥,到上海县开设第一家分支机构,吸纳社会存款,支持东岸经济建设。而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只能“蜗居”在南锥地区,那里才有几个人?能吸纳多少存款?能贷出去多少款子?多年来的日子过得一直比较苦逼,全靠南铁公司等地方企业支持着才没有倒下。

    这次他们进军潘帕地区,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抽调了不少业务骨干,调集了不少资金,还在著名的纳雷什金大厦租了不少房间作为办公场所,可谓是下了血本。而且,他们磨破了嘴皮子,做了无数工作,这才说服了上海县政府及正在搬迁的现代特种船舶厂从他们这里贷款四十万元,这个时候马小鹏找上门来,且一张口就要二十万,确实让强小满很为难。

    “马总,东电公司的情况,敝行业调研过,未来前景无疑是十分光明的,不然敝行业不会做财务投资。只是,需要这么激进吗?按部就班地发展不好吗?”强小满亲自给马小鹏泡了杯咖啡,笑眯眯地问道:“一下子新建两座发电站,这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大了?发出来的电给谁用呢?光靠电弧灯照明,怕是用不了这么多电吧?”

    强小满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东岸共和国现在用电的地方其实主要就三处,一个是照明用,一个是工业用,一个是邮电部门用。照明很好理解,具体点就是灯塔和城市照明,前者面临着煤气灯的激烈竞争,虽然电弧灯有自己的优势,但说实话王华督的煤气公司已经深耕这个领域多年,技术成熟,人脉关系广阔,东电公司竞争得很辛苦,目前而言受限于基础设施不足(发电站过少),市场份额很小。

    工业用电目前用途也不是很广泛,至今只有一些小型企业买了铅酸蓄电池回去做电解产品,如电解饱和食盐水等等。这些企业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规模不大,用电量不高,撑死了有一些蓄电池的充电需求罢了,用不上电站,买一些小型充电设备即可。

    邮电部门与之类似。虽然因为有线电报规模地庞大导致铅酸蓄电池的使用量也很庞大,但东电公司能赚钱的部分依然只有维修蓄电池、卖充电设备这些方面,利润不大。他们梦寐以求的是让邮电部门使用他们的发电站发出的电,然后按月缴费,但这又何其难也。

    说来说去,还是电这种东西对基础设施的要求很高,需要你先期投资建设发电站,然后才能谈得上用途,就像威海港那边由东电公司投资建设的发电站给灯塔供电一样。强小满也时常代表南铁银行前往东电公司调研,对这家公司的经营状况一清二楚,因此才有刚才所问之话。

    “老弟,不要用老眼光来看待新事物嘛。”马小鹏喝了口香浓的咖啡,笑着说道:“我们公司与工程技术研究院合作,将以往研究出的电动机原型进行了改进,推出了新一代的电动机。嗯,这款电动机的专利是由我们公司和工程院共享的,它可以与机床结合在一起,对各种木材、金属零部件进行加工,应用前景非常广阔。”

    “这不和蒸汽机一样吗?都是驱动机床进行加工作业的,你凭什么认为那些工业企业会买你们的电动机呢?”强小满想了想后,问道。

    “嘿嘿,我们试验过了。电动机可比蒸汽机稳定多了,转速也更快。你知道的,目前咱们国家大量使用的蒸汽机床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不够稳定、振动太大。而振动越大,越无法进行一些精密的加工工作,电动机就没有这个缺点了,或者说将这个缺点大大弱化了。另外,机床刀头的转速越高,意味着刀头越稳定,越可以进行精密加工。蒸汽机驱动的机床要想提高转速,那可太难了,成本太高了,远远不如电动机驱动的机床。”马小鹏笑着回答道:“你看,有如此巨大的优势,电动机床取代蒸汽机床简直就是迟早的事情。”

    强小满闻言点了点头,皱眉思索了半天后,又摇了摇头,说道:“马总啊,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又如何呢?你也知道的,咱们国家现在使用了大量蒸汽机床,其数目已经很庞大了,且其中相当部分还很新,远远没到报废的年限。你现在推出这个,怕是有些困难啊。电动机床和蒸汽机床,看起来就是动力部分不一样,但我想着改造成本应该是很高的吧?那些工业企业怕是不愿意去花这冤枉钱。”

    “老弟哎,你可真是行家,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确实,电动机床和蒸汽机床结构大不一样,不能简单地说改造了动力系统就可以通用,那是妄想,我也知道。但这种新事物的优越性也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会有识货的人看上。我已经想好了,现在不是正在建造‘汴梁’号铁甲舰嘛,这是全国性的政治任务,各企业都要出力,咱们东电公司也不能落下了。”马小鹏一脸奸笑地说道:“只要贵行的贷款到位,我立刻申请去青岛港兴建一座发电站,然后送几台电动机到船厂,就地改造几台机床——嗯,花多少钱也由本公司出了——用于加工一些高精度的零件。老弟,任何事情只怕对比,只要电力驱动的机床在对比中展现出了自己的优势,那么害怕没生意么?强老弟哎,就帮哥哥我这次,怎么样?‘汴梁’号这么一个全国性的舞台,只要我们的电动机床一炮打响了,那么日后就是滚滚而来的财富啊!”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啊。”强小满笑了笑,不过仍然没有松口,只听他说道:“马总,这二十万贷款的事情呢,若是平时,我二话不说,直接批给你们了,多大个事嘛!但这会你也知道,敝行正处于高速扩张期,银根实在有些紧张啊!二十万说多不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挺要命的,我也做不了主啊!这样吧,你先别急,我拍份电报给总行那边,看看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那边同意了呢,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不同意呢,那我也没办法,你看怎么样?”

    “这——”马小鹏闻言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万望老弟多多美言几句,事成之后定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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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自由邦与突破口

    卢大钧也来到了纳雷什金大厦。

    他与马小鹏是前脚后脚到的,不过并不是一起的。他们从自由邦而来,是新京政府派出的官方考察团的成员,与马小鹏自然走不到一路。

    卢大钧是个黄黑混血儿,今年三十多岁,出生在自由邦首都新京港。他的父亲是莫氏王朝的高官,母亲是一位流放到自由邦的东方儒者的女儿。从小跟着外祖父学习儒家经典长大的他,说实话还是颇有些书卷气的,谈吐比较文雅,人品也没得说。在与东岸官员、学者的交谈中,人家每每惊讶他这么一个黑人竟然一点也不粗陋,这令他很是自豪。

    卢大钧现在官拜自由邦王国的一路转运使,算得上是实权官员了。这次新京王廷组织考察团访问东岸,他因为汉语造诣深厚,因此便被选为副团长,漂洋过海来到了东岸。带队的正团长是王族子弟,目前正在东岸首都四处活动,他们这些成员则来到已成一片经济热土的潘帕地区,考察东岸的城市建设及工商业布局。

    卢大钧因为是转运使,平日主要工作是为与印第安人作战的王朝军队筹措、运输给养,同时也负责新占之地的地方经济秩序的恢复,因此他对东岸的农业、商业政策非常感兴趣。今天来到纳雷什金大厦,真的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真切地想到这个商业圣地来看一看,看看东岸人的商业是如何运作的,哪怕仅仅是些皮毛也是有益处的。

    “商务盛则交涉得手,国势自振。”逛了一圈后,卢大钧等人也累了,于是便坐到了大厦底楼的咖啡馆内,一边抽烟喝咖啡,一边闲聊。

    “这商学院、商务局之设立,我看很有必要。”抽完一根烟后,卢大钧朝坐在身边的几人说道:“不讲商学,不启发商智,如何与外国商人交涉?制货者应懂工艺,运货者需知商情,否则步人后尘,听人操纵,岂能获利?吾国商政第一义,就在于创办农工商学堂、派遣留学生学商、创造商务报。”

    说完,他将一份最新出版的《生意人报》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各类商务要闻,轻轻叹了口气,其意不问自知。其他几人官位比他低,面面相觑之后,也没敢贸然开口。只有一位坐在卢大钧对面的全程陪伴他们的强东贸易公司张姓经理笑了笑,然后说道:“卢使君当真是明白人,这些内外盈亏、金银涨落、各地需求、各业盛衰之类的要闻,我们也经常学习呢。只是学海无涯,精力有限,很多时候学不到要领,如之奈何。”

    因为强东贸易公司在自由邦拥有着极大的商业利益,因此在考察团访问东岸期间,这家大型贸易公司也派出了多位中层干部全程陪同,眼前这位张经理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这会他听这位皮肤黝黑的卢使君大谈特谈商业之事,心里鄙视之余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黑人之中也有如此出类拔萃之人才。看来这多年的东岸留学生涯对这些人的改造比较成功,经受了现代教育的自由邦上层的智商、学识还是在水平线之上的,不可小觑。

    当然他也只是对这些黑人精英保持着一份敬意罢了,在他看来,自由邦绝大部分人都是愚昧无知的,是极端落后的。虽然他们的前身黑八旗在经过东岸人几十年的改造后已经成功晋升到了封建社会,但奴隶制的残余还是太多,老百姓的教育程度也很低下,整体上比起欧陆国家要低上一等,大概也就比东南亚的那些马来人国家强上那么一点吧。

    不过鄙视归鄙视,在有生意可做的情况下,基本的尊敬态度还是要有的。张经理之前已经陪这位卢副团长参观了繁荣的青岛港,得知他们此番有重大的采购任务,因此心思一直放在上面。陪同他们在东岸各地参观的时候,说话也很小心,生怕惹怒了这帮自由邦的权贵、官员,最后导致生意泡汤。

    卢大钧当然知道这位张经理的目的,考虑到他们国家与强东贸易公司之间的密切关系,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会听见张经理凑趣回话,于是便也说道:“张经理,本官打算回去后便上奏朝廷,要求按照东式体制组建商业机构,便是这商业局了。商业局一成立,便会择定地方,遍邀全国各城所出农副产品、工业原料和手工制品来参加展会,各类商品都会标明产地、价格及运费,届时还请贵司赏光莅临,多多采购。另外,吾国需进口一批纺纱、机器,总数大约有六十余件,这事也请张经理多多费心。棉花是吾国最重要之特产,莫比尔港的加航公司每年都来采购大批棉纱,故纺纱机器是重中之重,张经理,拜托了。”

    张经理一听自由邦要采购如此多的设备,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此事卢使君大可放宽心,在采购上面,本公司是专业的。”

    虽然张某人对于自由邦这么一个不过五六万人口的国家居然采购大批纺纱机器表示不解,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很可能没有足够的有技能的工人来操作这些设备,但这关他何事呢?他只要促成了这笔生意,公司赚大钱,他也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佣金,管那么多干嘛?

    一行人又在咖啡馆里坐了好久,然后才纷纷起身,返回宾馆而去。在路上的时候,卢大钧仔细思考了一些事情。最近国家陷入了两面作战的窘境,对象都是印第安人,虽然每每都能获胜,但物资方面的损耗委实太过惊人。考虑到这些商品他们大部分都不能自产,那么花费就十分惊人了,长期下去的话国家怕是无法支撑,故采买机器发展优势产业,多多赚取硬通货似乎就已经成了必要之事。

    至于操作机器的人手,其实也不难。与他们同样关系深厚的加勒比航运公司已经承诺帮忙雇佣一些东岸本土的退休技工,一段时间后,应该能培养出一批本土人才吧?只能希望如此了。有些时候,卢大钧都羡慕西边苏城港的那票海盗群体了,他们从事生产的人不多,却依旧生龙活虎,后勤也不像多么缺乏的样子。想来想去,其中的原因不外乎东岸人对其进行了援助罢了,这可真是羡慕人呢。

    其实苏城港海盗是东岸人的棋子,这一点自由邦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并不公然点破罢了。他们的存在,说明东岸人对于西班牙的德克萨斯将军区有野心,想通过自己培养的打手将其控制住。有些时候卢大钧挺羡慕这帮海盗的,东岸人的棋子,他们也想当啊,他们也想直接拿大笔援助啊,只可惜东岸人没把他们当核心棋子,这让人感觉到很是忧伤。

    听说青岛港那边正在建造划时代的战舰“汴梁”号,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模样的强大兵器。希望“汴梁”号正式入役后,也能够时常到他们新京港去转一转,那样对于他们这个小小的国家的安全大有好处。而且,他也坚持认为,新京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沿着莫河可以深入广阔的内陆腹地,因此东岸共和国非常有必要在此设立军事基地,并派驻一定数量的海陆军,这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他也曾经在青岛港码头外远远地瞄过一眼“汴梁”号的建造场所。虽然目前船只连个初步的轮廓都不完整,但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大家伙,一个让人心惊肉跳,可以横行诸海的大家伙。这样的战争巨兽,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敌的,也许自由邦永远没有机会生产这样的巨舰了吧?

    而就在自由邦的卢大钧等人返回宾馆的路上,马小鹏也终于从纳雷什金大厦走了出来。此番在南铁银行这里他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这让他不是很开心。不过也没有办法,强小满的手头确实调动不出更多的资金,他也确实不太看好东电公司的雄心壮志,因此政策趋于保守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电力真的代表未来啊,结果去有那么多人横加阻挠,这可真是让人失望。尤其是那个东岸煤气公司的老总王华督,屡次阻挠他争取电弧灯项目,真真是让人生气。说实话,若不是法律不允许的话,他马某人都想去海外殖民地甚至像新库尔兰、自由邦、葡属巴西等地投资了,哪用在国内受煤气公司的鸟气?

    如今看来,东电公司最好的机会,就在于能否挤进“汴梁”号铁甲战舰的项目,并在其中一鸣惊人了。不过,是否也可以培养国内一些使用电的产业,令其规模慢慢变大,进而倒逼国家大力投资电力基础设施呢?

    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呢。马小鹏琢磨着,现在东岸国内自来水厂建得越来越多,纺织行业的发展也一日千里,对氯及相关衍生品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特别是纺织行业,他上个星期与加航公司的干部们吃饭的时候,得知该公司正在北美海岸附近大力发展棉花种植园和纺织加工业,目前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不但自家种植园的棉花已经能够全数消化,还大量采购来自自由邦的棉花,可见其产业规模。

    而纺织业大发展了,那么其对漂白药品的需求量肯定也会大大增加。加航公司以前是采用传统方法漂白,或者根本不漂白,现在为了深度参与市场竞争,他们不得不开始从国内采购漂白药品,这似乎对于电解食盐水产业是一个利好。

    而如果能够让那些分散的小型电解食盐水的厂子能够集中在一处地方,然后由东电公司投资兴建一个发电站,对其进行集中供电的话,相信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东岸共和国电力行业的发展,似乎这里是一个突破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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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新兴产业

    1692年10月5日,晴空万里。

    宋河畔的一座大型别墅内,强小满刚刚跳完了一曲健舞,浑身大汗淋漓的。在大木桶里泡了一会澡后,感觉到有些饥饿的他爬了出来,穿好衣物后亲自下厨,给自己煎了一块香嫩的小牛排。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不是一般地好,原因是他占有多数股权的宝马自行车厂获得了一笔大订单:新成立的上海县政府一口气购买了二百辆自行车,用于给警察、邮差及其他政府公务人员使用。

    毫无疑问,这是宝马自行车厂成立以来的单一最大数额的订单,以至于他们的产能严重不足,不得不四处张贴广告,招募工人进厂,以期迅速扩大产能。强小满对工厂管理层的这个决定持支持态度,因为现在形势很明了了,随着东岸国道系统的日渐完善,以及自行车性能的日益提高,这种新事物的市场前景越来越广阔,盈利前景越发被许多人看好。

    曾经不是没人来找强小满进行合资,但全被这位前金融掮客、现银行界人士给打发走了。开什么玩笑?看不起我强小满么?老子在首都、青岛、平安等地有大片房产,在澳洲有牧场,同时还是南铁银行股东,要你们那仨瓜俩枣的投资?

    强小满已经决定,明年在上海镇(原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后世布城的核心主城区)设立一家新的分厂,从铁岭县一带抽调骨干技术人员过来筹建,生产出来的自行车就地供应整个潘帕地区。而这,也是上海县政府大批量采购自行车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们甚至已经许诺,只要宝马厂在这里开设分厂,哪怕只是组装厂,他们也会有后续采购进行支持。

    上海县政府得到了财政部、交通部的大笔投资用于兴建基础设施,其中就包括非常密集的国道体系建设。未来一旦全部建成的话,自行车确实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当然强小满也并不满足于现有的成绩。事实上,他一直在督促厂里面在获得利润后,不要急于分红,而是继续投入研发之中,不断改进自行车的性能和制造工艺,同时研发出各种新型号,丰富产品线。

    强小满刚才在自己的休息室内就对两位赶来的厂领导直说了:“我作为宝马自行车厂的大股东,多年来不知道投了多少钱在里面搞研发,跑业务,铺渠道。我现在都不急着分红,你们急什么呢?放心,该给你们的奖金和股票一个都不会少,你们现在就给我放宽心,继续回去想办法提高技术和质量。宝马厂我是要当做百年老店来做的,你们不要给我搞砸了。什么?其他股东盼望分红?别扯淡了,我不同意!他们若是心里不爽,把股份卖给我好了,我不会欺负他们,我会溢价收购,让他们来找我!”

    强小满如此直白的话表明了他的决心。他已经被人说了半辈子的金融掮客、投机者,这不是什么好名声,他也想积极改变,但一直找不到门路。这次因缘际会之下搞了个自行车厂,而且还搞成了,这让他十分兴奋,并打算将其做大做强,做成百年老店,让那一帮曾经在背后议论自己、鄙视自己的家伙们好好看看,他也是能做实业的!

    “就连王辉那种烂人都能把实业做得有声有色,我强小满凭什么不行?嘿嘿,路还长着呢,走着瞧吧。”强小满一边吃着小牛排,一边想道。

    王辉是前法院系统高官王德的儿子,曾经在政界混了一段时间,没啥名堂。在白斯文之子白玉堂专心政界后,他便辞去了公职,到占有一定股份的光明蜡烛厂担任厂长,倒也搞得风生水起。

    王大厂长最大的功绩,大概就是为光明蜡烛厂推出了一款新产品,那就是煤油灯。这款灯使用的是从煤炭中提炼、加工的一种液体燃料,燃烧均匀,火焰明亮,而且外形美观、防风,当真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非常受人追捧。

    当然了,限于煤油这款从煤炭中提炼的液体燃料的名称产量低下,价格昂贵等因素,煤油灯在东岸还不算特别普及,只能在一些不差钱的人那里才有一些市场。不过随着煤油提炼产业的逐渐发力,高高在上的煤油价格迟早会降下来。到了那个时候,煤油灯怕是会迅速普及到千家万户之中,成了人民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市场前景可想而知。

    强小满之前也买过两盏煤油灯放在家里,并对其进行过细致的研究,最终不得不感叹这确实是一款杰作,同时对王辉这厮的狗屎运也一阵羡慕嫉妒恨。他隐隐听说,王辉这家伙已经去了定难县那一片,因为当地有科研院所利用简陋的装备从地底下打出了一种新的黑色液体燃料。他可能是想看看这种液体燃料有没有利用价值,毕竟从煤炭中提炼煤油成本还是高了一些,要是这种被称为“石油”的液体燃料有价值的话,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强小满虽然不太懂煤化工之类的东西,但他下意识觉得,既然石油天生就是可燃烧的液体燃料,那么兴许它真的可以当做煤油灯的主要燃烧物呢。至不济,还可以对其进行提炼加工,成本总不会比煤制油更贵吧?

    不过看样子王辉目前还是更相信煤制油。毕竟煤化工行业在东岸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从煤炭中提炼煤气、煤焦油等成分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煤制油虽然不如上述产品那么历史悠久,但也有深厚的技术积淀,不是石油这种新事物可比的。

    而且,现在社会各界投入煤化工行业的资金也非常多。国家也把煤化工当做一个战略行业来发展,各种新的生产、提炼工艺层出不穷地出现,整个行业的规模都在扩大,相应地其成本一直呈下降状态。光明蜡烛厂在两年前就斥巨资兴建了一家生产煤油的工厂,就位于平安县,据说其工艺水平一直在稳步提升,这就非常可怕了。

    当然石油这种新事物也不能等闲看待,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就以电为例子来讲,当初几乎没几个人认识这种新事物,除了国家一直在投入资金进行维持外,私人资本是没几个愿意进入这个基础领域的,虽然国家看起来也没放开这个行业。

    不过马小鹏这厮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他一直求爷爷告奶奶地筹措资金,一直鼓励自己公司的那帮人保持信心,结果到现在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线成功的曙光。整个社会对电这种新生事物的认识程度越来越高,东电公司生产的各类仪器仪表、蓄电池、发电机(小型)什么的,销量逐渐攀升。

    到了近期,马小鹏甚至已经打算再度兴建一些发电房,然后将需要用到电力的工厂聚集起来,集中为其提供动力、照明,未来迟早是要大翻身的,这一点强小满无比确认。

    “都是一帮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啊!”强小满撇了撇嘴,吐槽道:“不过新事物的出现也可能会对旧产业造成冲击。马小鹏现在卯足了劲推广电力的应用,国内那些生产老式蒸汽机床的企业都感受到了压力。煤油、石油的出现,会不会也对旧产业产生压力呢?生产蒸汽机的企业会不会也对这种新燃料进行研究呢?一旦证明石油这种液体燃料比煤炭更有优势的话,那些蒸汽机厂家会不会也对自己的产品进行改造,以适应日新月异的市场行情呢?”

    想到这里,强小满突然记起了东岸国内还不是很普及的蒸汽动力的车辆。这些车辆既包括大名鼎鼎的蒸汽列车,也包括蒸汽拖拉机、蒸汽压路机之类的车辆。尤其是前者,潘帕地区的土地相对干燥一些,比湿热的北方地区更适合蒸汽拖拉机的使用。如果煤油或石油被证明比煤炭更适合用作动力燃料,且能大大减轻车辆动力系统的重量的话重量太大,以至于损坏耕地和道路,这是蒸汽拖拉机无法普及的最重要因素那么未来这很有可能又是一个巨大到令人惊讶的市场。

    宝马自行车厂目前生产的是无动力的自行车,未来真的可以朝这方面进行研究呢。光明蜡烛厂都能跳出蜡烛的传统窠臼,搞出让人惊叹的煤油灯,咱家的自行车厂难道就不能研发出一款相对轻便的拖拉机或者别的什么车辆吗?

    强小满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的发展思路。可以预计,自行车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是非常赚钱的产业,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肯定是不行的。将来专利到期以后,保不齐就有大量社会资金挤进这个行业来,那样利润就会受到极大冲击了。宝马厂最好的规划,还是趁着现在资金慢慢变得充裕的有利时机,果断开发出新产品,为未来企业转型做好新的准备。一款全新的动力拖拉机或车辆,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看来不能再在家里赖着了。等这边南铁银行的事情处理得七七八八了,我也得去定难县那边看一看,看看那种黑色液体燃料是否如传说中那么神奇。如果确实不错的话,那么厂子里似乎就该未雨绸缪地做好准备了。”强小满放下手里的筷子,摸出根花园牌香烟,点燃后,一边享受着烟草的醇和,一边自言自语道:“宝马厂起于自行车,但不能终结于自行车,我得好好规划一下了。新兴产业的崛起,往往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机会稍纵即逝,不可马虎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中央谷地(二十二)

    437  中央谷地(二十二)

    春风拂过大地,染起了一片绿意。

    瓦河(瓦尔迪维亚河)入海口附近,一艘从丰谷岛驶来的客货两用船刚刚靠岸。因为码头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正在翻修重建的缘故,这艘不大不小的客船只能在东面的临时码头停靠。

    临时码头比较简陋,也非常小。岸上是几块巨大光滑的石头当做跳板,一排木桩做成的台阶拾级而上,通往地势较高处的一排木屋,那是港务局的临时办公地。

    木桩与地面几乎是垂直的,拾阶而上时,双手必须抓牢,让人很是心惊。南智利地区行署专员向子睿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台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一大群蚊子就铺天盖地地朝他涌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咬得脖子、面颊直生疼,嘴里直骂娘。

    “我无法想象,最初来这里开拓的西班牙殖民者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这么厉害的蚊子,如果晚上宿营的话,睡着了怕不是要被蚊子抬走吧?”快速穿过了黑压压的“蚊区”,站在临时港务局面前的向子睿,有些悻悻地说道。

    木屋内被分成两部分:左边是办公区,几位港务局和海关官员坐在那里抽烟聊天;右边是生活区,一位围着围裙的妇女正在切菜做饭,两个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择菜一边打闹着。

    向子睿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忙乱,尤其是有位官员介绍了向子睿的身份并出具了有关文件之后,这些人慌慌张张地清理了几张桌椅,并请一行人坐下。隔壁正在做饭的妇女也停下了手里的菜刀,两个脸上被蚊子咬得满是包的小女孩也走了过来,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向子睿。

    “真是不容易啊,条件有点简陋。”坐下来后,向子睿看着木屋内的摆设,温和地说道。屋内除了办公桌外,就只有一些简单的饰品了。里面墙上还挂着一副风景素描,不知道是哪位画的,水平看起来还不错。

    “向专员,其实新的港务局办公楼正在兴建之中。我们在这里也只是临时办公,估计今年年底就能搬到新房去了。”见向子睿态度和蔼,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的港务局局长上前说道:“一场大火,烧毁了西班牙人原来布局凌乱的老港区,我们正好重新规划,重新建设。”

    “嗯。”向子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勉励道:“绿枞港(即科拉尔港,因本地遍布绿枞树而得名)现在已经是我们的租借地,大家可以放心大胆地搞建设,不必有任何顾虑。一切都按照法律来办,咱们的法律!”

    向子睿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与西班牙王国签署的购地协议里,除了正式买断界河以南地区外,界河以北、瓦河以南的广大区域,也被东岸人租借了下来,每年租金五万元。也就是说,东岸共和国对这片土地有全权处置权,可以行使东岸共和国的法律,其中就包括令西班牙殖民地闻风变色的原住民迁移法令。向子睿刚才说的话,其实就隐含了这一层意思在内,而在座的诸位不是笨人,自然都懂。

    话说在界河以北、瓦河以南区域,其实还生活着不少西班牙人或阿劳坎印第安人。对于这些人的处理,上头的意见很坚决:按既定方针办!而所谓的既定方针,那就是有印第安血统的人必须强制迁移走,不能留在原地。这些人的去处,一般是南部非洲的黄黑分界线附近,少数会分配到新华夏岛、吉布提、第乌管委会辖区、澳洲、帝力、文莱等地。

    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是不愿意离开智利的。非洲大陆的一切都是未知,对他们而言充满着恐怖。即便是那些承担着繁重劳役的印第安人,他们也本能地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更别说生活条件还算可以,充当着基层公务员、底层军人和小商人的混血梅斯蒂索人了。

    面对这种情况,基本上就一种方法了,那就是强制执行。陆军和民兵一齐上阵,用刺刀逼着他们做出选择,要么离开这片土地返回西班牙,要么老老实实按照东岸人的安排前往海外,两者必选其一。

    绿枞港这边就在进行着这类清理工作。他们没有军队帮助,主要是靠着最近半年来陆续建立的警察系统,税警和海关官员也会协助着帮忙。好在这里的印第安人或梅斯蒂索人数量也不多,靠他们差不多也能应付了,就是比较麻烦一些而已。

    与他们相比,相对靠近内陆的瓦尔迪维亚城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很多梅斯蒂索人起来进行暴动,他们有武器、有资金,熟悉地方情况,与驻守在当地的一个营的东岸陆军打起了游击。虽然这种暴动最终被镇压了下去,暴徒们尽数伏诛,但前后也花费了东岸政府许多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十分恼火。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头已经说了,现在人还是少的,未来如果拿下了巴拉圭这种人口稠密的地方怎么办?还是预先做好“演练”吧!南非那边需要大量浅肤色的人种来建立隔离带,而且赞比亚一带的土壤还算不错,气候也没有多酷烈,只要过去了,人人有土地分,说起来东岸人并没有太过苛待他们。只要转变了心态,适应了当地环境,大家还是能够好好生活下去的。

    “谈谈最近的商业活动吧。自从和西班牙王国交割完毕土地后,商业活动有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我在政府文件上看过一些数字,但我觉得还是和一线工作人员实地了解下比较好。”向子睿给所有人散了一圈烟,然后问道:“西班牙人是否还来这里贸易?他们在内陆地区的特产是否还经由这里输出?”

    “专员,从最近几个月的实际情况来看,西班牙人进行贸易的热情并没有削减太多。他们的船只依然会定期停靠在绿枞港,给我们带来大量中美洲的特产商品,主要是农产品,像干果、意大利小米、豆类、辣椒属、可可属、烟草等产品,咱们这里的需求量还是挺大的。”听到向子睿发问后,一位海关官员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另外瓦河流域还有不少西班牙控制区的城镇存在,他们的产品——主要是银条、锡条和铜块——也需要从这里输出,因为成本最低,速度最快,他们别无选择。综合而言,贸易量有所波动,这主要是原本居住在附近的很多西班牙商人离开的缘故,但说实话影响并不算很大,且还在慢慢恢复之中。我认为恢复绿枞港的繁荣往昔,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话说西班牙王国在美洲的秘鲁、新西班牙两大殖民地在与东岸的长期贸易中,已经被极为深刻地改造了。尤其是在太平洋一侧,他们离欧洲相对更远,经济上更多地与东岸控制下的智利、南锥结合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农矿经济。

    东岸人设立的南智利地区已经与秘鲁、新西班牙多个港口通航了定期航班,并从那里进口大量矿物、水果、药草以及利马豆、红花菜豆、尖叶菜豆、番木瓜、番茄、花生、可可、烟草等美洲原生农产品。当地的西班牙商人为了将易腐烂的农产品快速运到东岸港口,还特地在已搬迁到柳城港的太平洋造船厂内订购了许多纵帆飞剪货船,以确保在风向合适的气候下,只需用几天时间就将新收获的农产品送到南智利地区,真的是很拼了。

    “西班牙人没有太大反应最好了。这样既可以维持两边的经济联系,也可以使得我们专心发展。难得智利这么好的地方人还这么少,我们要抓紧机会清理原住民,然后将其变成我们牢不可分的国土。若是像巴拉圭那种人烟稠密的地方,光清理当地的原住民人口就能耗费我们地方政府绝大部分的精力,就别说做其他事情了,不可能的。”向子睿笑着说道:“你们现在也别想太过好高骛远的东西,安安心心搞好农业和商业,给我多生孩子多种树就行了。先把基层架子打起来,人口多起来,然后其他的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明白了,向专员,我们会朝这个目标努力的。”一众官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回应道。

    “这样就好。大家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后面会想办法给你们拨付一批物资过来,这里确实比较艰苦。”看着两个不停地挥舞双手,但依然被蚊子的凶猛攻势打得节节败退的可怜小女孩,向子睿叹了口气,说道:“都好好干吧,美好的日子就在前面。”

    说完这些后,他让手下人拿来了一箱酒,与木屋内的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午饭。吃完饭后,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继续搭乘来的那艘船,逆流而上,朝瓦尔迪维亚城而去。那座城市最近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亲临现场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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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中央谷地(二十三)

    瓦尔迪维亚现在被改名为营田港,历史上以内地的铜、锡、银矿及北边的农产品、日用品的转运为生,人口相当不少,即便在东岸接手,其原有人口大量逃离后,这里还有三四千人。当然这三四千人是没有算上东岸人的,原本这里就有大量越垦殖的东岸移民却没有被统计在列,这些人已经有相当部分分流到了广阔的乡间,但留在城里及近郊的依然很多,加起来大概有一万多人的样子。

    这一万多人抵达后,极大地增强了营田港的经济实力:曾经大量撂荒的土地被重新开垦了起来,种上了小麦、玉米、马铃薯及各种蔬菜;山羊、骆马、奶牛被大量饲养,市面上的新鲜肉食、奶制品开始极大丰富;瓦河河面上多了不少渔船,近岸也出现了许多养殖用的网箱,水产品的价格开始下跌;大理石、硫磺、水银乃至白银矿得到了开采,伐木场的数量也急剧增加,矿物经济带来的繁荣惠及了城市的手工业者,整座城市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经济开始了良性循环。

    所以说,东岸人是天生的建设者,勤劳的开发者。他们每到一地,都会用自己勤劳、灵巧的双手给当地带来繁荣,而不是像当初的西班牙殖民者一样,只知道用刀剑与火炮进行破坏,让印第安人承受了难以恢复的巨大苦难在西班牙人控制区,印第安人至今仍然要承担令人闻之色变的“米塔”制劳役,这造成了他们巨大的伤亡。

    东岸人虽然对原住民同样不客气,但比起西班牙人得残暴,他们要温和多了。至少,印第安人去了非洲后,可以获得一份自己永久拥有的份地,耕作收获归自己所有,税率也很低,平日里的劳役时间也不长,工作强度也不高,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与印第安人得到的好处相比,梅斯蒂索人就几乎没得到什么好处,甚至可能还有坏处。他们原本在殖民地,充当基层公务员、下级军官、贵族侍从、小商人、小农场主什么的,生活其实还是可以的。有的向国王购买了血液净化证书的人甚至还攀升到了社会中高层(东岸政府不承认血液净化证书的有效性)。你让他们放下一切去非洲,那何其难也!

    因此,东岸人在接收新土地时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梅斯蒂索人。他们中较为激进的,甚至还组织起来向东岸人发动袭击,四处破坏各类设施,杀伤人员。虽然这些行为最后都被镇压了下去,但损失却已经实打实地造成了,让人心里十分之不爽利。

    当然他们这种愚蠢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对东岸人的决心造成动摇。东岸人清理有原住民血统的人的政策十分坚定,根本看不到改弦更张的可能性。这些梅斯蒂索人的奋起一搏,也只是给自己唱响了一曲悲壮的挽歌罢了。他们甚至连在历史书上占一页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更别说让后人祭奠自己英勇的行为了。

    向子睿一到营田港就召集当地官员开会,重申了清理原住民的原则。在这次会议上,他甚至用了“快刀斩乱麻”这个形容词,要求当地官员不要拖拉,要从速完成这项任务。治安不靖经济就无法获得稳定发展,经济不发展了,还怎么展开进一步的行动?至于进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大家也非常明了,不就是继续向北越境垦殖嘛,都懂!

    是的,没错!才刚刚租借下界河以北、瓦河以南这一大片肥沃谷地的东岸人,就已经再度萌生了北进垦荒的念头了,而且这似乎也是他们的一贯套路了。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瓦河以北的中央谷地人口较多罢了,毕竟这已经靠近西属智利的核心区域了,西班牙人经营的年代较长,人口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东岸人不会越境垦殖,这根本不可能!他们顶多在积累了更多实力,制定了更完善的计划后再北进罢了,本质上和以往历次行动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越境垦殖租借买断再次越境垦殖,是东岸人多年来蚕食智利中央谷地屡试不爽的绝招,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了。

    向子睿在营田港还碰到了东岸著名生物学家王志杰。此人正带着队伍在附近考察,据说下一阶段还要越过瓦河,深入西班牙控制区考察当地的生态状况。向子睿与他聊了聊,得知王志杰现在正在进行的课题是有关植物的驯化。

    美洲新大陆是很多物种的原产地,如辣椒、烟草、玉米、土豆、番茄等等。西班牙人发现新大陆,并将这些种子传播到世界各地,客观上给世界人民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因此,在经过数年时间的论证后,东岸农业批准并资助了一个项目,那就是美洲新的植物驯化的可能,并指名由王志杰带队进行研究。

    王志杰没有推辞这个项目,但他对其进行了扩展,那就是不光寻找新的可以被人类驯化的有用的植物,同时也包括旧大陆植物引进新大陆后的驯化问题。他已经带队分别在潘帕、查科和南锥了研究了一段时间,上个月又乘船抵达了智利,准备好好研究一番这边的植物驯化问题,并冀希望产生一些好的结果。

    “旧大陆尤其是中国的很多药用植物,引进新大陆后产生了很多的问题,那就是植物中原本可以治病的有效成分产生了变化,导致本地栽培的药用植物疗效不佳。”在面对向子睿时,王志杰简单介绍了一下他项目的意义,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民族的传统医学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尤其是其中有关草药学的知识,更是值得人们的重视。现在很多草药的质量出现问题,我认为这其实仅仅是植物没有适应新大陆的环境,没有彻底驯化的原因。我现在着手进行的工作就有这部分的内容,下一阶段卫生部可能也会派遣部分人手、追加部分资金过来。这个项目若是成功,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项目,意义怎样拔高都不为过。”

    看得出来,王志杰对这个项目还是比较投入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旦成功,他将收获巨大的声望,未来青史留名那简直就是一定的。他现在钱有了,地位有了,缺少的就是那种可以传之后世的荣誉和声望。很显然,这次的植物驯化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由不得他不抓紧机会。

    向子睿对王志杰的理想表示赞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这很正常。智利的中央谷地是很多美洲动植物最初的发源地,王志杰来此进行研究,出成果的可能性比较大,向子睿对此并不感到多么嫉妒。相反,他认为这个项目一旦成功,那么对于智利中央谷地未来的经济发展,都是一个巨大的促进。

    辣椒、烟草、马铃薯这种高价值的作物能够被驯化并传播至世界各处,如今王志杰的队伍兵强马壮,万一未来再发现几种极具栽培价值的新经济作物,那么第一个受益的很显然就是他们南智利地区了,然后才轮得到他处。

    “王主任所言及时。咱们国家现在基层医疗普及仍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您的队伍如果解决了旧大路药材植物的驯化问题,这成就确实少有人能够媲美了,希望您能尽快成功吧。”向子睿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们的地方政府甚至是地区行署提出来。能解决的,我们二话不说,不能解决的,也会一直想办法,这个觉悟我们还是有的嘛。”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中央谷地(二十四)

    1692年11月20日,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正行走在瓦河以北的广阔原野上。

    在这里,已经有了零星的东岸垦殖者在进行拓荒工作了。他们都是半兵半民的准军事组织成员,其中既有正规军的退伍老兵,也有参加过安国军、保国军等政府雇佣军的转正非国民。他们大概有千余人得样子,装备着政府配发的旧武器,有战斗技能,意志坚定、经验丰富,是最好的越境垦殖拓荒者。

    王志杰在其中一个据点停留了下来。这里是一个军事哨所,七八户移民围绕着哨所建起了自己的居所,开辟了一些土地,种着土豆和蔬菜。哨所内没有职业军人驻守,全靠这七八户移民打理各类事务,甚至还兼职邮差工作。

    哨所后面打着一口井,可能是陆军部投资建成的,井口很宽,井很深,供哨所附近的移民生活及农业用水所需。王志杰对这口井非常感兴趣,这里因为地处交通节点的关系,因此远离河流,生活及生产用水全靠打井。而井里面的水很充沛,这充分说明这边整体上是不缺水的,虽然西班牙人一直没有开发这边。

    “一个地区的水量多寡,首先决定于雨雪形式的大气降水的数量。一部分降水立刻蒸发掉,另一部分流走,还有一部分渗进土里,后来以泉水形式返回地表径流系统。渗进土里的水量,部分取决于植被和气候,但最重要决定于土壤的透水性,即土表地层的透水性越高,渗进土里的水量越多,流走和蒸发的水量越小。”王志杰指着这口井,对自己带的学生们说道:“农业是一项非常耗水的生产活动,小麦、土豆、苜蓿等农作物都是‘吃水’大户。这在湿润地区还罢了,但若是在缺乏地表径流的半干旱地区,农业的灌溉用水就只能靠抽取地下水来解决了。”

    “中央谷地的南段还好,整体上降水较为丰富,河流及支流也很多。除了少数地方——比如眼前这块土地——较为缺水外,大部分地区都有发展大规模农业和畜牧业的条件。但从南段向北,降水就慢慢减少了。中段还勉强可以,降水整体上不少,但局部地区较为干旱,需要修建大量的引水渠和灌溉系统。北段就比较差劲了,降水有点水,河流也不多,必须施以人工改造,才有可能发展出一定规模地农业出来。”王志杰继续说道:“而这,也正是我向你们说这井的事情的最主要原因。未来我们一旦殖民到中央谷地的中段和北段地区,那么利用陆地水(地下水)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不然怕是无法发展大规模的农业。”

    “是的,老师。根据陆军部的探险报告,中央谷地北部还有大量的矿产资源,煤矿、铜矿是大宗。沙漠里还有数量惊人的硝石,这又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当然沙漠我们可以暂时不用考虑,那里取水太难了,但那些铜矿、煤矿产区的开发却不能放弃,这些工业活动也都是需要水的,没有地下水确实很困难。”一位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附和道。

    “小林,你说得很不错。对于那些矿产区的开发,实际上地质部、煤炭部也很关心,并派遣联合探险队对其进行过多次探查。你们的两位师兄也有幸与会,回来后和我谈了谈那边的具体情况,总体而言还比较乐观。”王志杰回应道:“那里有大量的潜水层,如果我们正式夺取了那片土地,并拥有足够的设备的话,抽取地下水并不是问题。”

    所谓潜水层,其实就是水向土层渗透,然后遇到各种透水、不透水的土层、岩石层,部分水被滞留后,部分水继续下渗,直到遇到完全不透水的石层,然后深藏地下。毫无疑问,这些水都是好水,非常清洁,因为经历了在土层中长时间的过滤。

    陆军部、地质部、煤炭部在过去五年间,就组织了四次大规模的探险活动,主要集中在中央谷地的北段。他们发现,在那些看起来有点干燥的土地下方,往往存在着大量潜水层。这些深层好水浮在不透水的岩石凹层上方,数量很大。在夏秋降水较多的季节时,因为大量雨水从临近地区汇流过来的缘故,潜水水位上涨很快。地址部的人当时依靠简陋的装备打了一口小井,结果发现井水水位比去年春天同一地区的另一口水井高了很多,且基本上都是好水,这令他们十分欣喜。

    另外多说一句,因为在丘布特河、芦荡河、宝兴河等干旱地区多年经营的关系,东岸人现在对于野外找水、打井基本上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成熟经验,对地下水的分布、构成及流动方式有了系统的理论指导,比起西班牙人不知道强了多少。

    比如,去年发表在内部受控刊物上的自流井理论,就是系统研究了古代人民发现的一些现象,以及现代理论指导下的研究成果后的集大成者。这个理论指出集聚在垫层和盖层(不透水岩层)间的地下水,因为聚水的不透水岩层在某个地方露出地面,而有水自动溢出,形成自流井洼地。

    这篇论文一出,立刻得到了地质、农业、工业及军队系统的称赞。他们在外找水时,从此脱离了靠经验碰运气的原始法子,从此有了理论指导,可以更有效率、更精准地找水。该理论的第一项实际应用是在吉布提管委会的内陆山区,当地驻军仔细研究了底层情况,大致确定了一处地下潜水的富集地,然后通过打破岩层的方式钻井取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虽然也有人指责这些人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有如今的规模非常不容易,东岸人的肆意开采可能会令其慢慢枯竭,可在人畜饮水都有限额的吉布提地区,谁他妈还管你那么多啊!只要能有足够的水喝,你让他们去杀人都可以,就别说其他的什么保护资源之类的扯淡的话了,根本不可能的!

    现在澳洲殖民地也在利用这个理论找水,其中主要的驱动力倒不是什么农牧业,而是寻找黄金等矿产资源。不得不说,澳洲绝大部分的黄金都在内陆干旱的沙漠地区,这里环境恶劣,极为缺水,非常不适宜人类的生存。如果他们通过自流井的理论找到潜藏在地下的丰富好水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内陆干旱地区的黄金资源也可以得到利用。甚至就连原本连放牧都不是很方便的地方,似乎也可以进行那么一番的尝试了。

    所以说,科学技术的发展才是第一生产力呢。科学理论先取得突破(这一项最难),应用技术再跟上(这一步相对简单)的话,那么实际生产力就会获得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飞跃式发展。吉布提是一个例子,澳洲也是一个例子!

    自可惜自流井理论没有专利,那位提出理论的研究员只得到了象征性的五百元奖励,但他创造的理论却惠及了太多人。据说在缺乏大型地表径流的干燥潘帕、查科,远离河流的移民许多都是靠自流井取水。新首都洛阳府的特征要更明显一些,可以说其未来至少有一半居民靠潜水和自流井生活,其供水厂的水来源也不会像其他地区一样全靠河水,而是一部分取自山间湖泊,一部分靠比较深的潜水、喀斯特水,剩下一部分靠打自流井取水。

    这样大的贡献,结果才拿到几百块的奖金,确实是比较可惜。希望未来这位仁兄可以平步青云,在体制内借此步步升官吧,不然就太亏了。

    “行了,这些东西大家看看就行了,不是我们此行的重点。”在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后,王志杰起身拍了拍手,朝学生及随员们说道:“中央谷地北段离我们还有点距离呢,瓦河以南的租借地基本开发完毕,越境垦殖有一个阶段性成功后,我们才可能再次北进。我们要想最终拓展到那里,恐怕还是一些年头呢。眼下的话,还是让我们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植物驯化的本来任务上吧,这个任务同样非常重要,且事关子孙后代的福祉,万万马虎不得。”

    学生们听了连连点头。新大陆在西班牙人发现之前,完全就是一个封闭的大陆,因此发展出了自己独有的物种和生态圈子。而因为印第安人相对低下的文明水平,他们对这些动植物的驯化还很不充分。比如他们就驯化了骆马和羊驼这两种相对大一点的物种(野牛从未成功,马则被他们自己弄灭绝了……),连其奶和血都不怎么知道利用。动物如此,植物也大差不离。现在经常出现在东岸人餐桌上的很多东西,其实还是西班牙人抵达新大陆后发现并驯化的呢,印第安人在此生活千万年,竟然没有有效利用,这可真是太夸张了。

    因此,王志杰觉得,东岸人有必要对整个南方新大陆的植物进行一番彻底的统计,并挑出其中合适的加以驯化、种植。此外,旧大陆物种引种过来后的重新驯化也非常重要,这一点是已经被确认过的事情,也是他王某人此行的重要任务之一。毕竟,《明医籍考》、《宋医籍考》这种医学经典现在是全国性教材,里面的各种方子若是因为药材效用的限制而不能好好利用的话,那就实在太可惜了。因此,这工作还需要他们多多努力。

    国家建设,从来都不是谁谁谁一个想法、一句口号就能实现的,而是靠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工作来完成的,东岸人对此早有深刻的认识!

第四百四十章 苦难的行军(一)

    1692年12月3日,光辉城。

    光辉城是一个不存在于华夏东岸共和国官方编制内的行政区划,由义成地区行署下令设立,上级并不承认,说穿了就是一个黑区。但黑区归黑区,这里到底生活着两万多人口,农业、手工业活动也相对发达,并不可以被人随意忽视。

    光辉城大致在后世南非帕拉博鲁瓦城附近,生活于此的居民主要是从新大陆移民过来的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以及从新华夏岛发配过来的岛屿八旗。东岸人曾经对他们进行过一次统计,印第安人大概有九千多人,梅斯蒂索人有七千多人,岛屿八旗有两万余人,经济上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有一定的日用品生产能力及兵器维修能力。

    从这些人口构成就可以看出,光辉城是一个用于临时安置大量移民的城市。说临时,是因为光辉城也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他们最终的落地地,尚在上千公里以外,中间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多少毒虫猛兽在等着他们。

    光辉城的这批移民已经在此生活了一年多了。按照计划,他们将在明年上半年再度出发,背上行囊,带上牛羊,在东岸人整训的军队的护送下,抵达林波波河流域。他们对这些迁徙活动并不陌生,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就是在义成地区登陆上岸,然后从成皋县一带向北,不断开拓前进的。

    而在离开成皋县之前,他们被义成地区行署借故扣留了数年,用于清理境内原始蛮荒的环境,修建房屋和道路,有时候青壮年甚至还被抽调出来去与通加人、斯威士人作战,甚是苦逼。他们也不是没有试图反抗,但东岸人在周边派驻了大量军队,南非各县民兵更是被轮流抽调过来看守,因此任何反抗都注定是徒劳的——你不能指望连弹药都无法自产,武器修理都需要东岸提供零件的流民团体能有啥反抗能力。

    是的,没错,这些人基本上就是流民团体。只不过在东岸人的组织下,他们的生活相对好一些(食品供应相对充足),武器相对好一些,全程有东岸陆军精锐斥候给他们打探消息、绘制路线罢了。

    在黄黑分界线的指导方针提出多年后,东岸人在南部非洲一带迁移岛屿八旗、印第安人的行动终于不再迟缓、拖拉了。在最新一笔五十万元的迁移资金到位后,义成地区行署也不得不做出表率,采购了大批粮食、牲畜、武器、药品、生活用品及其他物资,按照部落、家族发放下去,同时派遣大量骑步兵到位,督促这些人继续北进。

    东岸政府制定的这个计划叫“苦难的行军”计划。中央财政每年会特别拨出一百万元(通过发行公债解决)的资金,南非的河中、义成以及新华夏开拓队会联合拨出五十万元的资金,支持该计划的深入执行。

    每年一百五十万的资金,说起来非常不少了,毕竟这些人也不是不事生产,每到一地他么也会停留一段时间,一是休整,二是等待后续物资的抵达,三是趁机生产一些粮食、蔬菜、水果,扩大一些牛羊种群的数量,为下一阶段的行军打好基础。

    比如他们在光辉城,就滞留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期间收获了三茬粮食,牛羊数量也大大增加,整体经济实力是增强了不少的。当然他们滞留期间也不是没干别的,他们在东岸人的组织下,狠狠清理了一番附近的土人,环境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为后面道路的建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而这条所谓的正在修建的道路,则是一条铁路,是由交通部投资的,每年投资额一百万元,部分由交通彩票解决,部分从其他项目的资金中挤出。义成地区行署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项目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他们的义成铁路全线通车没多久,为此还欠了一屁股债,正愁下一阶段该怎么发展呢。结果幸福的馅饼从天而降,交通部决定修建一条“行军铁路”,这条铁路从成皋镇出发,一路向北经阳翟乡、汜水乡(位于后世科马蒂普特城附近)、广武乡(位于后世斯库库扎小城附近)、止戈乡(位于后世戈滕堡小镇附近),最终抵达光辉城。

    阳翟乡是成皋县的下属乡镇,目前有大概五千多居民,经济还算可以。因为动用了大量抓获的黑人劳务工的关系,目前阳翟乡到汜水乡这段约40公里的路程已经完工了一半多,剩余部分正在紧张的修建之中,其中包括一座铁路桥。

    明年的计划是修通到广武乡一带,其中包括数座铁路桥(还好,难度不大,因为河流不宽),工期还是十分紧张的,很可能完成不了目标,只能说尽量吧。而在铁路完工之前,给这些移民运输后勤物资就只能通过大车和骡马队呢,就像当年带着全副家当深入南非内陆的布尔人一样。

    铁路和马车的运输能力,当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所以上头对于修建这条行军铁路特别重视,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为过。现在本土得了拉普拉塔,有大量的印第安人和梅斯蒂索人需要清理,更别说将来还有巴拉圭这种人口暴多的地区需要清理了。所以,行军铁路必须尽快往前修,修得越长越好,那样才能让这些清理出来的移民走得更远,离黄黑分界线更近。

    而移民走后留下来的空地,自然由东岸人来填补了。现在本土对这方面也拿出了一定的政策,即通过货币和物资赎买的方式买下由移民们清理出来的土地、农田,修好的建筑等等,然后再通过抵押贷款的方式转卖给安置过来的东岸移民——这个过程中可能需要国家财政补贴一部分,但不会太多,大概每年二三十万元的样子。

    汜水乡目前已经安置了大概两千多东岸人,以种植业、畜牧业为生。广武乡则安置了一千多人,同样以农业为主,止戈乡则尚没有移民正式定居,现在还是一个大型的物资仓储基地,由部分东岸民兵驻守着。

    老实说,义成地区行署对于上级如此安排是有点意见的,因为这等于是强行改变了他们的发展方向。他们原先的计划,是跨过成皋县西部的丘陵山区,然后进入到内陆的高原地带,向后世南非的约翰内斯堡一带进军。为此,他们还在成皋县以西新设了数个定居点,分别是峡窝乡(位于后世斯威士兰的姆巴巴内城附近)、义龙乡(位于后世曼卡亚内城附近)和西峪乡(位于后世恩赫兰加诺城附近)三个定居点,共安置了大约一万出头的人口。至于本县核心区域的平原地带,这些年来只新增了一个河树乡(位于后世大本德城附近),放了区区两千多人,其西进的决心可见一斑。

    现在执委会觉得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岛屿八旗不能长时间生活在义成地区的国营农场、建筑工地上,下决心花大代价加速解决后,他们的西进梦想看起来即将破灭,必须将主要精力转移到北方行军铁路的修建及沿线定居点的设置上面,这无疑令他们非常不爽——西面那辽阔的金矿区,难道未来要等从南边北上的河中人占领吗?

    好在义成地区行署专员肖敬宗是合格的政府官员,对上级的命令很少打折扣。再加上他最近正在活动着想去远东任职,因此分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几个月前的地区行署为此召开了专题会议,重点讨论了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会议上明确表明了“停止西进、改道北上”的原则,将地区的资源重点投放到行军铁路沿线相关定居点的设立与建设上。

    他们计划着,明年在保证老定居点的正常建设之后,分批迁移超过五千居民到汜水、广武、止戈、光辉等乡镇,丰富当地的人口,完善当地的经济,同时抢修一些公路,使其与铁路连成网络,进一步发挥行军铁路这条大动脉的效能。

    另外,义成、成皋两县也有十余万人口了,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保安团系统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地方警备队的筹建目前也在申请之中,相信得到批文不是问题,未来义成地区的军事力量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而这对于苦难的行军计划还是很有帮助的。毕竟,你强行逼迫那些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或岛屿八旗像布尔人一样不断迁徙,这是会激起极大的反感的。这个时候,军事威慑力量必须跟上,否则怕是无法有效压服这些经常与黑人进行战斗的家伙们。

    当然大的镇压力量不用他们来承担。在卡玛王国的势力基本被剿灭后,陆军现在可以腾出手来了,未来将会有整整一个混成团的兵力被调拨过来,辅以几个外县轮换来的保安团,印第安人们再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或者朝一路上遇到的黑人部落身上发泄。

    再说了,东岸人为了执行苦难的行军计划,从今年开始的每年一百五十万的财政拨款是足额到位的,他们抢来的土地、建好的房屋也会估价收购,各类军事物资、民生物资也是平价提供,有时甚至还有一些免费的巡回医疗服务。总体而言待遇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并不是有些煽动不满的人所说的驱赶他们去送死。不信?看看当年被蒙古人强行驱赶到中国定居的那几十万中亚人、波斯人和中东阿拉伯人,他们长途跋涉几千公里,一路上蒙古人可曾对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所以啊,凡事都靠“同行”衬托。东岸人的计划名字虽然叫做“苦难的行军”,但远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中有些人的财产甚至还略略有些增加,如果不算途中逃亡的人的话,其人口总数也并未有明显的下降,已经非常不错了。

    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是,东岸政府最近也在研究,是否可以沿着葡萄牙农业庄园比较密集的赞比西河深入内陆地区。这条路线的好处是有现成的补给点,同时路线也较短一些,可以更加快捷地抵达后世的赞比亚地区。目前这条路线尚在论证之中,短期内可能不会有结论出来,但未来很可能是一个备选项。

    苦难的行军计划,如今看来,可能真的是要走入快车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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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苦难的行军(二)

    南非东北部地区刚刚下了一场大雨。从沿海的浅沙滩到内陆的高山,全都笼罩在这片雨幕之中,沼泽积满了雨水,河流再焕发了青春,动物们在草原上欢快地奔腾不休,整个东部沿海地区迎来了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光。

    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家情报总局的暗线,曾经是一位小军官的何塞莫雷诺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欣慰地笑了。他在光辉城以北地区拥有一大块粗粗开垦的土地,里面种满了小麦、苜蓿和其他作物。这场大雨的降临,可以让他名下田地里的物产能够正常收获,这就足够了。

    他现在非常需要钱,而这些农产品是少数可以从东岸国家储备粮库的代表们手里换取金钱的商品之一。可不要以为在他们这些“流民”之中金银没有用,事实上因为东岸人的后勤比较出色,他们可以通过订货的方式采买从日用百货到枪支弹药之类的各种商品。而商品物资的充足,是何塞莫雷诺得以维持在“流民”群体中地位的最重要手段之一(另一手段是东岸人的认可)。

    何塞莫雷诺现在管理着大概五千多人,都是来自拉普拉塔和智利的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他手下有一个大型团队,大概有两百多人的样子,基本都是过去西班牙殖民地的军人、治安官(警察)或基层官员。这个管理团队的每一个成员,原则上都要经过东岸情报部门的调查、甄别,确保其中不会有对东岸存在强烈敌意的人存在。要知道,以后建国时,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新国家的统治阶级。东岸人可不会脑残到让一个反东分子身居高位,哪怕迫于形势这个人根本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东岸人虽然允诺这些人可以去黄黑分界线一带建国,但他们从未放松过对这些人的控制。他们会确保这些国家的政治、经济被东岸操控,文化上向东岸靠拢,如此才有可能对得起东岸政府为迁移他们付出的巨大开支。

    何塞莫雷诺就是这样受东岸控制的移民领导者之一。他受过东岸情报官员的秘密培训,知道如何管理一大群人,知道分辨哪些人会服从他,哪些人可能会反对他,哪些人又会持无所谓的中立态度。他另外还学习了一套粗浅的经济理论,这有助于他拓宽眼界,在下达各种命令时不会胡来。虽然他的团队里还有东岸人秘密培训的懂经济的其他管理层,但作为一个首领、一个纵队总指挥,当他发下了错误的命令却被下属质疑从而不得不修正时,对权威总是一个损害,是要极力避免的事情。

    而说起这个所谓的纵队,其实是义成地区行署专员肖敬宗捣鼓出来的东西。他将滞留在地区的大量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总计超过1.6万人)大体上编成了三个纵队,分别是第一、第二和第三纵队,每个纵队的人数大体上在五六千人的样子,北上时各自散开数十公里的样子,齐头并进,然后在东岸人指定的一个地点汇合。

    三个纵队间的通讯联络靠大量骑手联络,有时候在遇到一个势力较强的黑人部落时,他们甚至还会协同作战,发挥集体的力量来消灭敌人。

    黑人们在遇到这些群体时总是非常无力的。他们的总人数虽然不少,但以部落形式分散在各处,彼此之间甚至可能还有仇,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因此,在遇到数千乃至上万人的有现代化武装支持的“大部落”时,他们就有些不够看了,往往被打得落花流水。财产被别人缴获,成了他人的战利品,人员被别人俘虏,低价甩卖后成了行军铁路建筑工地上的奴隶劳工,为大东岸的建设添砖加瓦。

    而在印第安人和梅斯蒂索人之外,还有大量来自新华夏岛的岛屿八旗部众。这些人因为长期在一起生活、战斗,彼此比较熟悉,体制也相对健全,因此义成地区行署的人并没有打算改变其原有的社会结构,而是让他们继续以八旗的形式北上进军,与黑人进行战斗。

    不得不说,岛屿八旗经过东岸人数十年的调教,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并不比那些梅斯蒂索人差多少。尤其是那些萨卡拉瓦人,以前光靠从英格兰人、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的武器就能打得其他部族哭爹喊娘,一度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整个西海岸,甚至还试探性进入中央高原,打败了麦利那人几次,战斗力可谓强悍。相信若不是东岸人横空出世,并通过多年的战争将分裂成两部分的萨卡拉瓦人王国击溃的话,天知道他们会打下多大的地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生活在南非东海岸的这些黑人其实也挺可怜的。他们的文明水平较低,力量也极为分散,虽然还算野蛮敢战,但在面对这几万滚滚而来的外部殖民者时,其抵抗依然是力不从心,被各个击破后沦为了悲惨的奴隶。东岸陆军的参谋们曾经认真研判过,最后一致认为只要不断北进,不给这些黑人们喘息的时机,不让他们统一为一个整体,那么他们的威胁就大不起来,最终只能被彻底消灭。

    历史上南非东部的祖鲁人之所以那么难缠,以至于让英国殖民者都吃了几次亏,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得到了外国火枪,英国人的动作也太慢,给了他们太多的整合时间。另外就是他们出了一个雄主,统一了大部分祖鲁部落,以至于可以调用强大的力量来和英国人决战。这三个条件,可以说缺一不可。很显然,现在东岸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也不会犯英国人的错误,那么扫平这些黑人势力似乎也就不是多难的事情了。

    当然或许也有人觉得东岸人驱赶的北进运动杀伤太重,对黑人们太过残酷。但如果你考虑到这些黑人进入南非也没多少年,且他们也曾非常残忍地消灭了南非的原住民科伊桑红种人的话,那么就可以以相对轻松的心态来看待这一系列的殖民战争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仅此而已!

    “把我的酒拿来。”坐在一张做工粗糙的木板凳上的何塞莫雷诺,让仆人拿来了一瓶在义成县买的葡萄酒,打算在这个雨天好好享受一下。

    仆人也是为梅斯蒂索人,因为债务而沦为奴隶,后被莫雷诺买来,许诺追随他五年后给予自由,因此这位仆人干活还是很尽心的。这不才一小会,就从箱子里翻出了那瓶葡萄酒,屁颠屁颠地拿到莫雷诺面前,并给他倒了一杯。

    莫雷诺的家当,说实话还是不少的。他在光辉城郊外有一座木质别墅,别墅后面还有一个大仓库,用于临时存放各类物资和粮食。守卫大仓库的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都是莫雷诺的狗腿子,依靠莫雷诺施舍的金钱和战利品过活,素来是其他普通人痛恨的对象。但没办法,何塞莫雷诺是东岸人认可的纵队总指挥,如果他们想推翻莫雷诺的统治并推举一位新人上台的话,首先需要取得东岸人的谅解。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东岸人似乎很难允许他们搞这种内讧行动,除非莫雷诺的统治实在太糟糕,不得不进行撤换。

    木屋外面下着大雨,莫雷诺一边享用着红酒和煎牛排,一边担心这场大雨会不会对东岸商队的行动产生影响。这些商队的骡马和大车上满载着他们所需的各类物资,一旦不能及时赶到的话,他们怕是就要过一阵苦日子了,有些人甚至还可能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去。这可并不是杞人忧天,今天新出生的许多孩子们都营养不良,且身患各种疾病,如果不能及时得到东岸政府赞助的医药物资的帮助的话,很多孩子都可能会死在中途,这无疑会削弱莫雷诺统治的合法性。

    “说起来,真是一场苦难的行军啊。”莫雷诺吃了一口牛排,一边假惺惺地担心起了治下民众的生活。但你若是让他打开自己的仓库,给民众们散财的话,他又不太乐意了,那些东西都是他剥削很久后攒下的家当,正所谓善财难舍,拿出去救助困难的普通民众的话,莫雷诺着实心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如此。

    与他类似的还有他那个所谓的管理团队。这些人虽然以东岸的标准来看不算富裕,但比起其他梅斯蒂索人来说,那可要富裕太多了,不但兜里银钱不少,家当更是多,每次行军的时候都要几辆大车来放东西,着实惹人眼红。

    贫富差距问题,即便是在这支正处于行军战斗状态的群体里,也**裸地存在着,实在是让经常前去他们中间调研的东岸情报官员、陆军军官们费解。这些前西班牙殖民地军人、官员们原来没迁移时就十分贪婪,结果都到了非洲了,依然死性不改,实在让人伤脑筋,担心他们在未来会搞得民怨沸腾,以至于东岸人不得不出马帮忙擦屁股。

    东岸人也不是没有劝说过莫雷诺等人,让他们不要过于贪婪和吝啬,但效果不是很好。莫雷诺一贯的口头禅就是“想要吃肉就自己去草原上狩猎”,但问题在于几万人同时涌进一片不大的草原,当地还有黑人的威胁,普通人又能狩猎到几头野兽呢?也只有一些狩猎技能高超且运气也足够好的人,才有可能狩猎到一些野兽,然后将毛皮出售给东岸人换取一些诸如烟草、蔗糖、饼干、酒之类的奢侈品,广大劳苦大众依然只能靠效果不佳的开荒收获以及东岸人的有限救助勉强果腹,非常困难。

    莫雷诺三口两口吃完自己的午餐后,直接拿衣袖擦了擦嘴,然后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连天的雨幕,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降水多,就意味着地里的收成有保证,这比什么都重要。而听说他们千里之外的目的地的气候还要好,那里夏天不热、冬天不冷,降水适中,土地也非常肥沃,足以让他们所有人在当地过上舒适的生活,前提是东岸人提供一切帮助。

    莫雷诺对东岸人的承诺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的信誉一贯良好,而且相对比较讲道理,比利马的那帮狗屁不通的官员们要强多了。唯一让大家感到不爽的,大概就是他们这个纵队中混进了一些穿道袍的道士,这些家伙要么掌握一些野外生存的技能,要么医术不错,要么会修理机械,总之为他们这支队伍提供了不小的帮助,但是他们公开或半公开地传教实在是太恶心了!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何塞莫雷诺对此是非常反感的,但他也不敢拿那些东岸宗教人士们怎么样。不说他们的作用非常大,就说他们的背景,莫雷诺都不敢下手,否则他估摸着自己的位置怕是会保不住,这几乎是一定的事情!

    希望大家都能谨守住自己的信仰吧。他们从拉普拉塔、从智利万里迢迢来到这南部非洲,丢掉的东西已经一箩筐了,现在如果再把自己的信仰丢掉,将灵魂交给魔鬼的话,那可就实在太悲惨了,莫雷诺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不过,单靠他们自己,即便东岸人没有强迫,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守住自己的信仰吗?他们现在队伍里的那十几个神父,还是东岸人自己培养的呢。他们对主的信仰是否坚固,着实应该打一个问号的,尤其是在面对东岸道教的蚕食时,他们更是表现得手足无措,完全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阻止人们转信异教,这一点尤其不称职。

    莫雷诺估摸着,他治下这五千多人里面,已经转信东岸道教的人可能有数百人之多。因为这些可恶的道士们资金似乎很充足,还经常帮人免费治病,一些孩子较多粮食不太够吃的家庭,偶尔也会得到他们的救济,这对他们的传教事业帮助极大。

    在这样一种局面下,相对贫穷的神父们似乎完全无法和他们竞争。也许等他们走到最终目的地的时候,东岸道教会慢慢成为他们这群人里面的重要信仰吧,这可怎么办呢?莫雷诺很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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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苦难的行军(三)

    “肖专员,地区政策转向,压力很大吧?”1692年12月15日,义成县地区行署办公室内,外交部官员朱明浩笑着问道。

    朱明浩是即将上任的东岸驻波斯大使,外交世家出身,精通多国语言,是外交部内新近崛起的优秀人才,年纪甚至还未满三十岁。这次波斯萨法维王朝与东岸共和国正式建交,互派大使,这朱某就被外交部长高文刚钦点,去伊斯法罕上任,担任驻波斯大使,算是一种重要的历练吧。

    从东方港前往波斯,自然要经过南非了。搭乘海军护卫舰的朱明浩趁着船只停靠维修的空档,上岸拜访了一下父亲的至交好友肖敬宗肖专员,并给他奉上了来自家乡的礼物,一时间让肖某人非常开心。

    今天在肖敬宗的办公室内,双方也进行了一番闲聊。肖专员想从朱明浩那里知道一些首都乃至中央的各种正规或小道消息,而朱明浩也想从老前辈这里了解一些有关印度洋贸易和波斯王国的一鳞半爪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政策说变就变,一点不给我们留下缓冲余地,全地区干部们都很是苦恼啊,先前的很多投资都打水漂了,或者暂时利用不上了,唉。”因为两家有通家之好,因此肖敬宗在朱明浩面前说话也比较随意了,只听他又说道:“别的不谈。就地区下大力气在西面山里修的水库、公路、驿站、哨所、农场、集市、旅馆、商店等基础设施,大概会因为缺乏足够的拓荒人口和顾客而无法有效发挥效能。”

    “不是还有许多淘金客吗?他们的消费能力难道不强?”朱明浩疑惑道。

    “你不能指望淘金客去种地。他们都野惯了,无法无天的,不是优质的拓荒者。他们基本上只有消费,其他啥也别指望。”肖敬宗点了根烟,看着朱明浩,说道:“现在大部分拓荒人口都将转向北面安置,这是政务院定下的原则,我们无法违抗。说起来真是遗憾啊,全地区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上头同意可以多扣留一些从远东路过的移民,正想大展拳脚呢,结果政策有变,全都得填到行军铁路沿线去。”

    朱明浩闻言默默点头。但他觉得义成地区行署倒也不会亏到哪里去,毕竟本土还投资给他们修铁路了。本土及海外殖民地的很多事例证明,铁路也许在初期人口不够密集的时候是财政的负担,但如果两侧人口增多,经济慢慢发展起来后,它的价值会被无限拔高,会给财政贡献大量收入——这不仅仅是铁路本身的盈利,同时还有地方经济获得加速发展后的税收收入——因此行军铁路从长远来说,是执委会诸公给义成地区广大百姓的一个礼物,这一点毋庸置疑,相信肖敬宗内心深处也很明了这一点。

    “而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财政部许诺的每年一百万的财政拨款根本就是空谈!我已经找我的财政局长问过了,财政部通过东岸农业银行分四批打过来了50多万元现金,另外让东非运输公司捎来了一批粮食、纺织品和劳动工具,总价值也不过几万块。也就是说,财政部在1692年只给我们发了60万块的钱物,比原本的许诺整整少了四成,这简直岂有此理!”肖敬宗有些不满地说道。

    其实肖敬宗之所以如此气愤,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原本想从中挪用一部分资金用于地方建设的。现在义成铁路已经通车,义成铁厂已经开工,义成港刚刚扩建,但这三个地区最大的国有企业(义成煤矿因为煤炭质地好,现在控股权已经被煤炭部收走)却还需要持续投入资金维持运营,偏偏地区财政紧张,因此只能朝这些专款想办法了。

    肖敬宗很清楚,现在光辉城附近生活着三万多各类移民,义成、成皋两县也生活着大概两万多人,这总计五六万人一年其实是花不到150万的(含河中、义成及新华夏岛需要负担的部分)。即便算上战斗所需及赎买土地、财产的花费,一年能花个百万元就顶天了,这就给了地区行署极大的操作空间。可谁成想本土财政部的官僚们那么不要脸,居然只发了60万块钱过来!河中地区发了八万五千块钱粮,也只有规定数目的一半多点。新华夏岛比较富裕,也比较老实,但也只发了15万元现金和价值6万元的粮食、木材、建材,甚至他们还拿了一些香料、蔗糖和咖啡来抵账,这他妈能顶个屁用!印第安人和岛屿八旗奢侈到需要享用大量香料来煮食物吗?

    这样算起来的话,三方面其实一共只发了大概90万元的钱物到义成地区行署的账上,够用倒是够用了,但真的剩不下几个钱来搞别的,毕竟今年新来的那几千人身无分文,很多人身体状况也不好,还得给他们补充营养和治病,花费其实是不少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本该义成地区行署承担的那十万块的花费,看样子是可以省下来挪做他用了。义成港的城市上下水设施有些老旧,此外还要新建一个供水厂和一个污水处理厂,原本预定是今明两年进行改造的,预算是二十万元,结果上头下来了新命令,气得义成县长兼地区行署副专员林朝恩直骂娘。还好,他们运气不错,今年省下了十万块,明年预计也能省下十万块,这笔钱就出来了,真好!

    “肖叔叔,上头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我们只能慢慢想办法。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刻——”说到这里,朱明浩明智地没有继续,但他相信肖敬宗明白他的意思。

    肖敬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在义成地区行署专员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很多年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再进一步。究其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萝卜坑”太少了,即高官的职位太少了,不够他们这些广大的司局级干部晋升的,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肖敬宗这几年也一直在活动,一度也有机会回本土部委任职。特别是去年,新成立的公共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的职位已经在向他招手,说起来也是一个实权部级职位,但肖敬宗竟然放弃了,想要到海外殖民地担任一把手。

    对于肖敬宗的这个选择,本土许多人都为他惋惜,因为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职务,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呢,他竟然主动放弃让给他人了,不得不说让人大跌眼镜。不过,也有人认为肖敬宗这个人比较有野心,想要爬到比高官高官更高的层面上。毕竟,当了公共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的话,就意味着他进入执委会的可能性大大减小了。以东岸现行的政治传统,如果没有海外殖民地的主政履历的话,是很难跻身执委会九大委员之一的,除非你是外交、司法或金融领域的专业官员,但肖敬宗显然不是。

    因此,他只能老老实实走传统路线,先到海外殖民地担任一把手,并过完至少一个五年任期,然后再看机缘和运气,看看能不能回本土高升一步,进入执委会,成为权力顶尖的那九个大佬之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肖敬宗现在基本已经定下了前往远东或太平洋一带任职的事情了,这花费了他们家族不少的政治资源。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即便再不愿意,也得不折不扣地执行任何来自本土的政策,不然若是惹得某位大佬不痛快的话,他的调职怕是就要泡汤了。

    “不谈这个了。”肖敬宗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谈谈你去波斯上任的事情吧。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谱?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波斯萨法维王朝我也小小地研究了下,感觉这个国家目前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十字路口上,有点像是我国北宋年间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由盛转衰期。国内各种矛盾层出不穷,偏偏官僚阶级又很腐败无能,既得利益者不愿放弃自己的好处,甚至愿意不惜和王权对抗。老实说,这个国家有点危险,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总之看他们的统治阶层后面的操作了。”朱明浩说道:“当然我们国家目前并无干涉他们内政的意思。我去上任后,会严格按照部里的训令,搞好与波斯上层的关系,加大两国间的贸易力度,打击其他觊觎波斯贸易的国家或公司。另外,海军方面提出的巴林岛上头也批准了,我也会将其作为重点进行努力。”

    “巴林岛?有把握吗?如果能成功,不失为一大政绩。”肖敬宗神色一动,问道。

    “还是有可能的。”朱明浩沉声答道:“巴林岛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并不是波斯王国的土地。他们只不过是在早年派兵登上过岛,然后要求岛上的土人臣服罢了。所幸也没有和他们争这个岛屿,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稀里糊涂地统治了下来,其实这个岛对他们的用处并不大,他们也不是很在意。如果我们能够开出令他们心动的条件的话,是可以通过外交或商业手段将其控制下来的,这一点不难。”

    “你有这个信心就好。波斯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们在中亚有大量敌对势力,在西边和奥斯曼帝国结仇,在印度方向关系也很差,甚至就连北边的卡尔梅克人、哥萨克们都会时不时去劫掠这个国家。这些都是从来新华夏岛贸易的波斯商人那里知晓的,大体上应该不会错。所以,只要好好想办法,这个问题确实不难解决。”肖敬宗微笑着说道:“而你在波斯大使任上取得成绩后,估计就能进入到一些大佬的眼帘了,这个时候再多活动活动,调去欧洲,未来的上升空间也就打开了。好好努力把,小朱,我看好你,真的。”

    “好了,你去了波斯任职,我还得为眼前的一摊子事操心。几万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岛屿八旗的安置、北上搞得我头都大了。另外移民短缺的事情也很头疼,唉,麻烦哪。”肖敬宗掐灭了烟头,苦恼地说道,说完,他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朱,你认不认识一些专营人口贸易的商人?我这边需要,价钱只要不是太离谱,我咬咬牙还是能挤出来一些的,怎么样,有吗?”

    “肖叔叔,我还真认识几个。”朱明浩一听就笑了,说道:“王秉纪、张易澜,我在本土的时候和他们打过几次马球,他们在这个领域还是比较知名的。另外还有我的发小,经营库尔兰生意的满孝锋,他最近也开始涉足这方面,旗下有五条船,都是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肖叔叔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介绍给你。”

    “啊,满孝锋这小子算算时间的话,最近好像就在新华夏岛。他如果回程的话,在义成港停靠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肖叔叔你可以让港务局的人多加留意,我也会写封信留在这,到时候你就直接和他谈吧。他这个人比较爱好冒险,对于去祖辈生活过的地方(中国大陆)非常感兴趣,我感觉你们还是很有合作基础的。”最后,朱明浩补充说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中央高原的终局

    1692年12月30日,清晨。

    悠扬的军号声慢慢响起,住在棉河港汇通大饭店内的满孝锋懊恼地从床上起来,一把拉开窗帘,随便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有这么多黄衣服的预备队士兵在集结?

    他粗粗数了下人数,大概有一千多人的样子,也许有两千人,他不确定。数人头是一项专业的军事技能,他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估摸着这是全县的保安团官兵都在此集结了,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作为一位有着浓重冒险基因的海上商人,满孝锋对各类军事行动都非常感兴趣——无论是陆上的还是海上的军事行动——因此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会这帮疑似民兵的人在排队点名、领取器械后,他便很快拉上了窗帘,然后打开房门,叫来了一个正打着哈欠的服务员询问情况。

    “他们啊,确实是民兵!”服务员点了点头确认道:“其实不是什么机密行动啦。最早一个月前就下发了文件,各县、各乡的武装部都接到了命令,派遣民兵到县里集合。我哥哥就是一位预备役少尉,还兼着村民兵主任,他上个星期就带了村里的52名民兵抵达了县里,然后就一直住在军营内集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而且,还有更劲爆的事——”说到这里,服务员突然顿住了,然后直朝满孝锋眨眼睛。

    满孝锋笑了笑,然后从桌子上的鳄鱼皮钱包里拿出一枚银币,扔到了服务员手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竟然是一块钱,这帮海商可真是豪爽啊!比那些给一角、两角钱还扣扣索索的本地商人要强太多了。”服务员惊喜地将银币塞进裤兜里,然后说道:“其实其他县也有类似的情况。北边的新登县就也集结了民兵,他们甚至更早,所有民兵领了器械后都在进行实弹射击了,看样子这次是有大行动哦,满先生您要小心一些,最近就不要去内地乡村逛了,免得被陆军的人扣留盘问,他们一贯很不讲道理的。”

    “你怎么知道新登县民兵在进行实弹射击训练的?”满孝锋抬了抬下巴,问道。

    “呃,那是因为我在隔壁邮电局那里有点小关系,知道有那边的商人打电报过来,通报这难得的商机。”服务员回答道。事实上也没错,最近他看上了邮电局的一位电报员小姐,经常有事没事就去纠缠人家,因此偶然之下得到了一些消息,今天以一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满孝锋,他觉得挺赚的。

    “有电报可真是方便啊。”满孝锋感叹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如今新华夏岛和义成地区的邮电业务基本都是马万鹏之女马小玲在管着。这个女人非常有进取心,或者说有野心。她自视甚高,常常自诩自己取得如今的成功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她显赫的家世,这让很多人褒贬不一。

    马小玲正式的职务是新华夏邮电公司总经理。这是一家全资国有企业,本土邮电部占有绝大部分股份,新华夏地方政府占有其余股份,原本东岸公司也曾经进行过股权投资,但前几年获利后退出,将股份卖给了邮电部,使其变成了一家纯国营企业。

    马小玲长袖善舞,在将有线电报网慢慢铺遍全岛后(其实是海岸线环岛网络),她又开始进军义成地区,并得到了本土的许可铺设网络,经营起了这边的业务。也就是说,马小玲现在基本上是印度洋一带邮电部门的女王了,不说权势熏天,但这影响力却一定是极为惊人的,绝对不可小觑。

    马总经理曾经结婚两次,又两次离婚,目前带着三个孩子自己生活。他的大儿子秦玉山在塔城县经营着一家电缆厂,同时也生产一些有线电报需要用到的小玩意,利润还算可以。二儿子鲁振东经营食品行业,他家的棕榈种植园遍布整个东海岸,每年都能带来大量的利润。一个女儿目前在本土兵团堡上学,专业是财务金融方向,据说毕业后会到新华夏邮电公司工作,令人为之侧目。

    “这么说,这次不仅仅是棉河县的民兵出动了,就连其他县的民兵也一样出动了?这是要搞大动作啊。新华夏岛果真是有钱,一万多军人的战争花费可并不是什么小数目呢,居然也能攒出来,真是厉害。”满孝锋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新华夏岛现在有四十余万人口,意大利非国民不下五万,马来人非国民同样不下五万。这是人口普查数据上说的,报纸上都登载了,厉害吧?”许是看在那一块钱小费的份上,这个服务员愿意与满孝锋多聊一会儿,不过他的嘴似乎有些贫,只听他继续说道:“北部新华县那里一天到晚都是来自波斯、奥斯曼、印度和其他地方的商人,生意不要做得太大。我就这么说吧,我们专卖的商品,本土生产商挣的钱还不一定有我们多呢。”

    服务员这话倒是实话。自从多年前新华夏岛抱怨那些进行转口贸易的公司注册地多在本土,但业务却在新华港之后,本土对此进行了整顿,使得大量贸易企业将注册地更改到了新华港,这税收自然也留在了此处,这对当地经济的促进非常明显。

    “东部的煤炭、木材产业这几年可能不太行。好吧,我原来就是东海岸出生的,并在塔城煤矿工作过,后来被裁员了。但这几年当地的胡椒、油棕、水稻等种植园经济发展迅猛,慢慢已经恢复了多年前的鼎盛状况。我有些时候都在想,是时候回家找工作了。哈哈,当然那只是个梦想,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工作。”服务员似乎情绪上来,只见他手舞足蹈地说道:“西海岸不用多说,满先生您也是知道的,棉花、皮革、旱作农业非常发达,还有药草种植、黄金、铁矿以及捕鱼业,大概是全岛最富裕和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了吧。所以说,我们的政府很有钱,可以做任意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很有演讲天赋。”满孝锋夸赞了句,然后说道:“所以政府筹集到了巨额军费,打算对中央高原上的麦利那人来一次雷霆打击了啊。养猪养了那么久,不管肥不肥,都是要开宰的了。麦利那人成为历史,也就在这几年了。”

    说完,满孝锋与服务员告别,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穿戴整齐衣服后,又下到了楼下餐厅,叫了一份早餐后默默吃着,同时耳朵竖了起来,听听同在这里吃早餐的各地客商们在说些什么。汇通大饭店是西海岸首屈一指的饭店,足足有四层楼高,装修豪华,收费也不是很贵,素来是各地商人的首选下榻之所。

    “……何止西海岸,南海岸、东海岸以及北边的新华县那边,都要集结动员。听说新华夏步兵团要全数出动,从北往南推;东海岸以战斗力较强的泽潞地区警备队为核心,辅以三个县保安团民兵,从沿海平原仰攻;咱们这里也调集三个县的保安团,集结为一路,从新登县一带的山间孔道攻上去;南边也会调集一个县的保安团,外加臣服于我们的骁勇善战的巴拉人、马哈法利人,从高原沙漠地区狂飙突进,打进中央高原。哎呀,四路大军齐动,真是多年未有的盛况呢,麦利那人估计凶多吉少了!”一位脑满肠肥的食客摇晃着自己硕大的脑袋,口沫横飞地说道。

    “嘿嘿,老李,你又不是陆军参谋,哪能知道这么详细的计划?还连从新登县山间孔道攻上去的路线都知道,你是神啊?麦利那人会不会完蛋我不知道,但老李你若是改不了吹牛的习惯的话,我觉得你早晚会完蛋。”坐在他旁边桌子上的某位身材瘦长的食客不屑道,看样子他和老李平日里就不太对付,这会就使劲着拆台了。

    “卧槽尼玛,杨竹竿,敢不敢和老子赌一把,五百块!”胖食客不堪受辱,直接站了起来,指着瘦子商人骂道。

    “赌就赌,老子还怕你怎么着。”瘦子直接从包里取出一张五百元的东岸农业银行承兑汇票,梗着脖子道:“老子就接你这个赌局了,可别输不起。”

    满孝锋看着这出闹剧哈哈一笑,同时心里也明白,新华夏岛方面大概是真的要大举讨伐中央高原的麦利那人了。四周的海岸线基本已被东岸人控制住,各地经济也发展得破位不错,也是时候扩充自己的地盘了。中央高原气候凉爽,土地肥沃,上面还生活着数十万马来人,不打你打谁?

    满孝锋不认为这场战争东岸人打不赢,他关心的只是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花费几何罢了。另外,中央高原上那数量庞大的麦利那人会如何安置,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事情。估计,最后还是会流放到海对面的义成地区,并最终把他们驱赶到黄黑分界线附近吧。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远东了。一是可以做生意,二是可以多拉一些人过来,不管是新华夏岛还是义成地区,扩张了地盘后总需要人来填补空白吧?这个生意,估计做得!”满孝锋最后想道:“事不宜迟,得赶紧整理一下,然后去远东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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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新生活与集安

    “这个冬天,确实暖和多了。”辽东地区丹东县,粮站护兵孔小二提着马灯巡视完了附近,很快返回了他们班的棚子内。

    马灯是本土送来的稀罕事物,听说价钱不菲,产量也不多。陆军从光明蜡烛厂采购了一批,然后分发到各处使用,他们粮站分到了两盏,一盏在站长兼排长手里,一盏巡逻用。孔小二作为经常夜巡的粮站护兵,对这种不怕风吹、不怕轻微震动、可以提着走且还特别明亮(这一点很重要)的灯特别喜欢,觉得真是他们这些巡逻兵的福音,比那光线昏暗的灯笼强多了。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灯油太贵了,以至于排长严格管控着,平时没事根本不点,以节省宝贵的燃料。

    不过听排长说,他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营长向他们透了个底,1693年全县每个粮站都会安装一套煤气灯系统。这些煤气灯都是本土淘汰下来的第一代煤气灯,陆军低价买了下来,然后通过移民部的运输船运到远东,分发给各部使用。粮站因为都处在重要交通节点上,不但储存着粮食,同时也有大量军事物资存放于此,说起来就是一个后勤兵站,因此安装煤气灯系统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对于安防来说意义极大。

    “来,开饭喽。”伙夫老周给孔小二端来了一盘饼、一条咸鱼、一小碟咸菜,然后又从大木桶里舀了一碗白菜汤送到孔小二面前,道:“多吃点。那帮牲口都吃过了,我特地给你和王大胆留着的,大胆已经吃完了,这会在挺尸呢,你也趁热吃吧。”

    “老周,家里情况怎么样?”孔小二将步枪放到枪架上,抓过条凳坐下后,问道。

    老周和孔小二都是第一步兵团的人,还是同村,老周早了四年当兵,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孔小二则不过二十五六岁。老周身材高大,早些年也是身披重甲,敌前掷弹的勇士,后来因为受了次伤,腿有些不太利索,再加上年纪大了,便转到粮站当个炊事兵,继续领一份军饷。孔小二当兵也有几年了,不过没啥建树,至今连斩首都无,一直是个扛火枪的大头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老周前阵子请了个假,带着一些银钱和平日里省下来的烟酒、糖、可可粉之类的稀罕物事回了趟老家。他的两个孩子如今也成年了,小儿子乡里的伐木场做工,大儿子在家种地,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老周和自己的大儿子聊了聊,得知村里也成立了合作社,现在正在开展什么“新生活运动”,强制老百姓改掉一些以往的陋习,学习更先进的生活方式。比如,不良的卫生习惯必须去除,以减少各类疾病的发病率,提高人民身体素质,降低死亡率。这一点,其实以前东岸人就强调过了,并且南边的登莱、宁波等地执行得比较好,但在这辽东地区,因为艰苦的开荒活动及战争威胁,一直没有得到系统地展开。

    另外,农村地区的宗族苗头也要被掐灭。辽东几县的人大部分都来自山东,少部分来自宁波和满蒙,属于移民,本来是不该存在这些东西的。但几十年下来,很多人家的人口数量大增,再加上移民时本身就有一些整家整户移过来的,因此宗族的苗头开始显现。很多村的村长和民兵主任做事时还得和村里人丁较多的家族商量,这让县里一些干部们很是不爽,于是农村的“去宗族化”后来也被加进了“新生活运动”之中。

    干部们的理由也很充足。农村宗族对农业合作社有着极大的消极意义,同时对农村征税活动也很不友好,必须乘着其才刚刚有个苗头的时候予以掐灭。不然的话,以后若其势大起来,必然会对东岸政府在基层的统治产生影响。

    新生活运动另一大内容是丰富人民的精神生活,即各类舞蹈、戏剧等艺术表演应该尽快推广,同时在冬季农闲的时候也要组织农民进行各类军事训练、体育比赛等等。这一可以调节气氛,缓解精神紧张和疲劳,二也可以增强凝聚力,提高组织度,都不会做无用功的。

    老周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戏班子来村里表演曲目,价钱也不贵,一人几分钱罢了,人们趋之若鹜。另外,他也参加了一场拔河比赛,感觉气氛浓得非常好,大伙的凝聚力都有所增长,日后一旦敌人来袭,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家里情况不错,你别担心了。农业合作社还是很靠谱的,给咱们农民的帮助很大。现在地里的粮食完全够吃,多余的还能卖到粮站去换点钱,给孩子们买身新衣服和新吃食,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村里每年都要把18岁以下的孩子的身高、体重测一下,整理成册报上去。”老周拿出了一袋旱烟,一边“吧嗒”抽着,一边说道。

    “现在的孩子啊,吃得可比咱们刚来那会好多了。”孔小二羡慕道:“这吃的好了,一个个个头也窜得快,以后都是好兵苗子啊。”

    “嘿嘿,哪要那么多人当兵吃粮啊!听说咱们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要办一所小学,这娃儿们以后就有地方上学了呢,这可不比你当个大头兵四处拼命强多了?”老周毫不客气地说道:“就咱们这个粮站,统共不过二十个兵。即便算上粮库、武器库警卫以及帮工,也不过四五十个人,一旦敌军来袭,又有几个能活下来?怕是你孔小二,因为经常要晚上巡逻,会是第一个死的。这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我可不愿我儿子继续干,我一个人就够了。”

    孔小二闻言不是很赞同,但他没想跟老周辩驳什么。老周当年也曾是个勇士,但受了一次重伤后,他的想法变了很多,这在孔小二看来有些近乎怯懦了。孔小二是非常拥护如今这个朝廷的,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做得足够好,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境内也没什么土匪山贼之类的扰乱治安,老爷们吃相也普遍较好,赋税也不重。因此,这样一个古来都很少见的朝廷,确实是值得他为之战斗的!是的,没错,他不仅仅是当兵吃粮,他觉得他有义务为这个朝廷而战。如果敌人打过来的话,即便到了关键时刻,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选择逃跑,而是继续战斗下去。这是他与老周最大的不同之处,老周年纪大了,已经变得过于市侩和怯懦,他不想做这样的人,他还想建立功勋,守护这个太平盛世。

    孔小二上次听排长闲聊,得知也许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要和第二步兵团一个排轮换了,然后回归第一团的建制,全团拔营北上,到鸭绿江更上游的地方建立新的定居点。上头甚至就连新城的地名都想好了,就叫“集安县”。

    集安的建设由辽东地区行署和朝鲜王国共同负责,基本上是双方各出资一半,朝鲜人还要额外出民夫帮着筑城。集安县城就建在河边上,附属一个码头,未来的移民将主要来自南方,即南方开拓队辖区的人。那个地方环境宜人,经济发达,人口增长十分迅速,竞争之激烈已经使得不少人开始出海讨生活了。

    登莱的廖大帅已经与刘厚非说好了,明年(1693年)将引进一批宁绍移民,数量大概在三千人上下的样子。廖得功为了让男方开拓队配合他们招募移民拓荒,将充分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南铁公司加快速度,尽一切力量将上定铁路修建通车。这条南中国历史上的首条现代化铁路,宁绍人民已经等得太久了。

    而集安县一旦建设完毕并站稳脚跟的话,那么东岸人在鸭绿江流域的防线就又往北延伸了一大截,已经隐隐有与海参崴方向西进、南下的部队呼应的意味在内了。或许有人会说,这条防线实在太长,且缺乏战略纵深,不是很稳。但你要考虑到,东岸人有鸭绿江这条交通运输干道在手,后勤物资补给其实问题不大,尤其是在丰水期的时候。而且,鸭绿江不但没补充粮食、武器等物资,同样也可以补充兵员。士兵们乘坐小火轮甚至无动力的小木船,可以很方便地南下北上,比走路快多了。虽然航道中间有许多激流险滩,但这些年东岸人一直在想办法清理航道,再说我们还可以分段航行嘛,大不了多下船、上船几次,总比走路快。水运就是有这样的优势,这一点毋庸置疑。

    另外一个利好是,现在清廷在满洲的兵力被大量抽调,他们的大敌噶尔丹正在草原上游荡,随时准备咬康熙一口。康熙即便再愤怒,这会也决计不敢和东岸人开战,因此集安方面总体而言是比较安全的,也有充足的时间来站稳脚跟。

    而等到清廷好不容易料理完了噶尔丹的势力,差不多也精疲力竭了。这个时候他们肯定还得再休养生息个数年,然后才有余力东顾。这个时候,东岸人怕不是早将集安县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了,满清不来则已,来了怕是会碰个头破血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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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赐宴

    1693年2月21日,紫禁城养心殿。

    耶里扎里耶里扎里耶维奇伊兹勃兰特正坐在一张方桌前,接受着博格德汗的赐宴。在他下首,还有几位随从官员,分别是他的副手兼翻译谢苗波列茨基、军官伊万克拉马尔和彼得拉姆巴赫、医官克里斯托弗卡斯滕斯、财务官伊万苏马罗茨基。

    从这些名字就可以看出,俄罗斯使团的六名主要官员里竟然一名纯正的俄罗斯人都没有,基本都是为沙皇服务的所谓“新俄罗斯人”。这些人之前有的是立陶宛人、有的是瑞典人、有的是中亚游牧民族出身,甚至还有一名波兰人,现在都入籍了俄罗斯,为沙皇服务,由此可见彼得沙皇改革的力度之大,对外国人才的引进力度之重。

    另外也可以看出,彼得沙皇现在的地位很稳固,权威日重。不然的话,就凭那些大量充斥于俄罗斯军、政、工、农、商各界的外国人才,就必然会引起俄罗斯本土贵族阶层的不满。但现在并没有出现这种不满,或者说有不满也被化解了,这就很厉害了,彼得的表现确实比之前几位沙皇都要出色。

    伊兹勃兰特是从莫斯科出发的。离开前,外务衙门给他发了训令,训令很多,总共有十余条,但最主要的其实就两条。第一条是加强两国间的军事合作,共同打击准噶尔蒙古势力。但这一条双方之间也有分歧,俄国人更关注中亚地区,想要打击策妄阿拉布坦及其仆从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等部族,保证自己边疆的安全,同时伺机侵入中亚腹地。

    但康熙现在很显然不愿意这么做。策妄阿拉布坦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他的盟友,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噶尔丹,虽然未来必将要尽起大兵,剿灭包括策妄阿拉布坦在内的所有准噶尔蒙古势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目前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蒙古草原上折腾不休的噶尔丹的那几万人马身上。

    这就是双方之间的分歧所在了!康熙和彼得在这一点上找不到共同点,甚至要求还互相矛盾,比如康熙要求俄罗斯人停止攻击策妄阿拉布坦,但俄罗斯人却不肯答应,或者如果想要对方答应,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中间估计还得经历非常曲折的谈判才行。

    不过伊兹勃兰特不是很看好谈判的结果,原因就是清国人有些傲慢,他们只想着要求俄国人做这做那,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着实让人懊恼。伊兹勃兰特想起了当初刚来时住在理藩院内的情景,当时清国官员一上来就要求他们交出沙皇的国书及赠给博格德汗的礼物,但伊兹勃兰特认为按照传统得由他亲手交给博格德汗才行。

    清国人闻言很不高兴,似乎因为没有了上下其手的机会不要怀疑,历史上理藩院的那帮官员侵吞外国使者送给清朝皇帝的礼物数量不计其数,胆子大得很于是他们断了伊兹勃兰特等人的口粮,然后将他们禁锢在理藩院的附属宾馆内,态度十分恶劣。

    最后没办法,伊兹勃兰特等人在饥饿的威胁下只能妥协,任由清国官员将礼物收走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计有精制玻璃枝型大吊灯两盏、琥珀大烛台四对、琥珀瓶六只、琥珀框镜子四面、貂皮二十张、其他杂色毛皮三十张这些礼物大部分是送给博格德汗的,但也有部分是用做他们在京交涉时送礼的,结果一股脑儿被收走了,这让伊兹勃兰特很是无奈,他现在只有两千卢布的银币可以动用了。

    清国官员索取礼物的傲慢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出使清国的巴依科夫使团。当时理藩院一位满洲人官员几乎像抢劫一样要求他们立刻交出礼物,但巴依科夫辩称“在未觐见皇帝之前就交出礼物,这在各国外交史上均无先例”,结果清国人强行抢走了礼物。另外,清国官员还要求他们事先交出国书,巴依科夫怒称“他不是来见这些大臣的,而是来见皇帝的,他应该携带国书面呈皇帝,否则就是严重的失礼”,结果清国人以死刑威胁他,最后被迫屈服。

    清国人的野蛮让历任俄罗斯使团都深感震惊。在最近大概四十年间,俄罗斯派出了很多次使团,有的使团甚至连皇帝面都没见着就被迫返回了。在三十年前的时候,有一个使团就因为在事先彩排的时候不愿意跪拜一座庙宇和不愿事先交出国书,最后被遣返。清国官员对他们说“既然不愿意磕头,也不愿意交出国书和礼物,那么就回去吧,你没有可能见到皇帝”,整个行程期间他们都被关在一幢寓所里,他们甚至怀疑清国皇帝是否知道他们来过。

    当然也有一些圆滑的使者违背了外务衙门的训令,跪拜了清国的庙宇和皇帝,且还事先交出了礼物和国书,这令他们免遭刁难,很多事情也能最终完成。但沙皇如果知道了真相,肯定会对他们失礼的行为进行严肃追究,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这次清国人同样要求伊兹勃兰特跪拜磕头,这在以往或许是个难题,全由各个使节自己临时发挥决定跪不跪拜。但彼得沙皇这次亲自关心了他们这个使团,并给出了明确训示,可以跪拜博格德汗本人,但不得跪拜任何庙宇、画像、石头偶像等物品,这让伊兹勃兰特松了一口大气。

    今天博格德汗在自己的宫殿内招待俄罗斯使团,前来的官员还是很多的,尤其是索额图这个一直以来负责对俄交涉的权臣。伊兹勃兰特的国书原件和一份翻译件这会正被一名官员(其实是太监)高举过头顶,呈交给博格德汗。

    伊兹勃兰特坐在放满了精美酒菜的方桌前,他之前已经按照事先彩排的过程对博格德汗进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但清国官员要他饮一碗奶茶时,因为是大斋期内,他拒绝了。幸好博格德汗比较通情达理,赦免了他的无礼,这让伊兹勃兰特庆幸之余也有些疑惑,清国人啥时候这么讲道理了?难道他们的皇帝其实是很通情达理的,但官员们太恶劣了?伊兹勃兰特决定暂时不发表什么意见,以观察为主。

    “耶里扎里,尔等前来进贡问安,朕甚嘉许。彼等前言问朕是否谕允同彼共歼策妄阿拉布坦,朕现在给尔等一个答复。策妄阿拉布坦对朕心地甚善,且经常遣使入朝问安,朕也屡加恩赐,以示厚意。虽策妄阿拉布坦有些跋扈,朕绝不征伐。故彼之国主虽有意请朕为此,朕只能以慈悲为悯,愿天下生灵各享升平,彼应知朕之心意。”与左近臣子说了会闲话后,康熙转过头来,朝俄罗斯使者伊兹勃兰特说道。

    康熙这话基本上算是回绝了俄罗斯人的请求了。他刚才说策妄阿拉布坦经常遣使入朝问安既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同时也表明了双方互动频繁的状态,有让俄罗斯人打消继续攻打中亚地区的念头。伊兹勃兰特其实对邀请清军夹击策妄阿拉布坦也没抱多少希望,这会在听到副手波列茨基的翻译后,便向康熙致谢,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康熙又和伊兹勃兰特谈了一些商业方面的事情。伊兹勃兰特盛情邀请清国商人前往俄罗斯进行贸易,并表示沙皇已经特批,允许每个商人每次从俄罗斯境内带走一千五百普特的白银,以促进两国贸易。康熙对此表示感谢,表示会派商人前往俄罗斯贸易,但如今两国间隔着噶尔丹的势力,交通不便,只能待剿灭噶尔丹之后再行讨论了。

    赐宴在一个多小时后便结束了,伊兹勃兰特等人返回了理藩院,而康熙则将索额图留了下来,与他商谈出使俄罗斯的事情。是的,你没听错,康熙打算回应沙皇的邀请,派自己的心腹大臣索额图出使俄国。至于从哪里出境,基本上也想好了,就从蒙古草原北上,进入俄罗斯控制区。最近康熙连连调兵,十多万精锐集结蒙古草原,已经将噶尔丹逼回了草原西部,东半部分暂时是非常安全了,可以正常通行。

    “索额图,见沙皇彼得时,如问及中国所尊奉之道,则答之:我国以忠、孝、仁、义、信为主,崇尚遵行,无论治国修身,皆以此为根本。虽利害当前,亦固守此等信条,临危不惧,不渝其道。当今世上各国人民信奉崇祷诸神各异,然若不以仁义忠信为本,不行善事虽祈祷何益。而我国咸享太平盛世,安居乐业,不动干戈,不施重刑久矣。”康熙坐在宝座后,朝站在那里的索额图说着前往莫斯科的注意事项。

    “若问生计如何,是否富裕,尔等但言,各国皆同,富者有,贫者亦有。”说实话康熙有些过于看重面子了,此刻说的话已经有点过于婆婆妈妈,但索额图不敢异动,只能继续听着康熙叮嘱:“若得便,尚可声明:多年前曾闻俄罗斯国与其邻邦不睦,互相争战,俄罗斯国君需调用边兵,或系担心、怀疑我大清边军,后不曾调用,如此做法,也不无道理。尔等可向彼得坦言,倘有调用边兵之处,自可放心调用,切勿对我疑虑。”

    听到这里索额图着实有些腹诽:我的皇上哎,难道不知道我大清与俄罗斯已经没有边界了吗?或许在收服漠北蒙古诸部后有了点边界,可这边界也不是很稳固,噶尔丹的人随时可能杀回来,俄国人即便与噶尔丹关系再好,经常互通有无,也不可能将人马全数调走,不防备着一手的。

    当然索额图这人见识也有限,虽然可能比康熙高一点,但他对俄罗斯国土之巨大也没有概念。沙皇在欧洲与波兰人、土耳其人动兵,动辄出动十几万人马,怎么可能看得上远东的这点兵?况且距离这么遥远,远东和西伯利亚的兵一路走回欧洲部分,怕是都成叫花子了,还打个屁仗!

    “尔等须知俄罗斯国习尚矜夸,风俗败坏,妇女不端者为数甚多。尔等随从人员不可无礼妄行,务必严加约束。至俄罗斯地方,或见妇人,或遇可哂之事,尔等须庄重行事,切忌轻浮。若馈赠尔等物件,不得收受,必须再三辞却。”康熙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在殿内踱起了步,只听他像个老农民一样继续絮絮叨叨:“俄罗斯国法令严峻,倘彼国下人对尔等稍有不周之处,尔等切勿流露丝毫愠色,以防其上司得知,务必始终持重,宽大为怀。对了,此行,俄罗斯国人民生计、待人接物、地理形势等,亦须留意查看。”

    尬说了一大通,康熙终于说完了,而索额图也听得额头冒汗,心里很是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大清圣天子这是有些唔,不是有些了,是太过看重俄罗斯了吧?索额图早些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出使俄罗斯,并且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这会听康熙说了这么一大堆注意事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看来皇上对于草原上久拖不决的战事还是有些焦虑啊!”索额图心中想道:“但皇上拒绝了俄罗斯人提出的进攻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俄罗斯人也就不可能帮着我大清进攻噶尔丹。而且现在俄罗斯人与噶尔丹的关系不差,这个耶里扎里据说就是走漠北草原过来的,噶尔丹没有伤他们分毫,可能还暗中派兵护送了,指望俄罗斯人帮着夹击噶尔丹,可能性实在太小。唔,看来还得我这把老骨头出马才行啊。到了莫斯科,见了那沙皇彼得,我得想办法说服其挥兵南下,侧击噶尔丹。听说俄罗斯人贪财好利,速来不讲信义,而我大清富甲天下,各类财货应有尽有,从这个角度想办法的话,或许能收到奇效呢。”

    “不管怎样,试总要试一试的。再不把噶尔丹给解决了,朝中那些汉人势力怕是又要更加嚣张了,这可大大不妙。”索额图最后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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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两路使团

    养心殿赐宴结束后,伊兹勃兰特使团并没有急着离开。如今来一次东方并不容易,非常艰险,特别是在草原形势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必须充分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机会。

    伊兹勃兰特带着副手波列茨基、财务官苏马罗茨基逛起了北京的集市。按照沙皇的旨意,他们前往了北京的市场,看看有没有可以进行贸易的商品,沙皇允许中国商人从俄罗斯带走白银,就已经做好了中国商品大量输入的准备。按照训示,他们重点考察了各种宝石、花纹织品、茶叶、辛香料、瓷器、药用植物根块(这是准备移植的)等物事,并且和商人们讨价还价,动用那两千卢布的储备金,买了部分样品带回去。

    清国理藩院一开始还派了一名官员全程陪同,不过在跟了两天后,这位官员觉得实在无聊,便自个看戏去了,留下伊兹勃兰特一行人在北京城里四处闲逛。俄国人乐得如此,他们非常详细地逛了北京大部分市场,仔细了解了货物的买卖情况和纳税情况,以及这些商品究竟运自何处,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2月28日,理藩院的官员又找了过来,这次是康熙召见。伊兹勃兰特连忙回宾馆换了身衣服,然后匆匆忙忙进了紫禁城,在乾清宫内见到了康熙。这次不用人教,伊兹勃兰特十分熟练地完成了三跪九叩大礼,然后被康熙赐座,坐在离他大概三俄丈的地方。

    康熙亲赐烈酒一杯,然后让殿中一名耶稣会的教士询问伊兹勃兰特是否懂德语、拉丁语、意大利语和葡萄牙语?从莫斯科到法国、意大利、波兰走水路和陆路各有多远?沙皇彼得与土耳其苏丹现在是和平共处,还是在打仗?这些问题都显示了康熙较为旺盛的求知欲。

    伊兹勃兰特尽他可能进行了回答,康熙非常满意,然后下令赐予伊兹勃兰特礼物,包括:备有全副鞍具的骏马一匹,貂皮镶边、带有红缨的缎帽一顶,丝袍一件,带佩刀的丝绦腰带一条,丝围巾两条,靴子以及长筒花缎袜各一双,锦缎衣料一幅,精制棉布三十匹。使团其他成员也有赏赐,副手兼翻译谢苗波列茨基以下都收到了帽子、袍子、腰带、佩刀、围巾等物品,但数量和质量不及伊兹勃兰特。

    3月2日,伊兹勃兰特到理藩院领取赏赐,这花了他足足一百卢布。在那里,索额图遣人给他们递交了用拉丁语和俄语写就得备忘录,主要是对伊兹勃兰特提出的一些问题的回复,比如外国人建教堂清廷允许永久定居的外国人建教堂,但只做短暂停留的人不允许两国展开贸易、索额图使俄、未来边界划分(剿灭噶尔丹,收复外蒙后)等等,回答得非常详细。

    康熙本来还打算招募一些俄国技工的,但耶稣会传教士劝阻了这一行为。他们指出,俄国在欧陆属于落后国家,技术可能比清国先进一点,但也强得有限,不如将前花在招募英格兰、荷兰工程师身上。康熙应允了这一点,于是没有提这一点,但他也不尽信那些洋和尚的话,随后嘱托索额图到莫斯科后仔细考察。

    领完赏赐后,理藩院的官员向伊兹勃兰特指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并要求他们今后不得再犯此类错误:今后沙皇致清国皇帝的国书中,必须先写大清皇帝的称号,后写沙皇的称号,否则不予接收。伊兹勃兰特对此一脸懵逼,不过人在屋檐下,最后也只能敷衍般地点头答应反正下次出使多半不是自己了,称号爱咋写咋写吧,这帮清国人真是麻烦得紧!

    伊兹勃兰特也询问了一下出使俄国的索额图是否跟他们一起出发,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便嘱咐随员们开始做最后的准备,采买物资、收拾行囊,打算十天内就离开北京,返回俄罗斯。至于他本人,则继续白天在外闲逛、调查,晚上回理藩院写报告,打算回国后面呈沙皇,以期获得奖赏。

    3月6日,理藩院内又住进了一群神秘的客人,看样子似乎也是某个外国使团。伊兹勃兰特有些好奇,给理藩院的仆役使钱后得知这是来自朝鲜王国的使团。伊兹勃兰特顿时震惊了,他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野蛮人,事实上在出使清国前,他曾狠狠恶补过远东各国的基本情况,当时他被告知朝鲜王国是东岸的附庸国。但现在明显有问题,这帮朝鲜使者遮遮掩掩来到清国,看样子对东岸也不是特别忠心,那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伊兹勃兰特不是特别八卦的人,对于与俄国无关的他人秘密也不是很感兴趣。他只会在自己的记录忠实地记上一笔,然后交由沙皇陛下来评判。而隔壁的朝鲜人似乎也没有与他们交流的**,大家隔着一个院子相对而居,见面时连点头都没有,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对方一样。

    当然这怪不得朝鲜人不讲礼仪,实在是此行见不得光,不得不谨慎行事而已。而对于清国人得安排,他们的正使洪明荣说实话也是很恼火的,竟然丝毫不重视他们,不给他们安排单独的、隐秘的居所,而是直接扔到了理藩院,加大了泄密的风险,这如何让人不气?

    “真是傲慢啊,难道还以为是支配着我们的中原帝国么?”洪明荣有些不满,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这清国以老大帝国自居的态度一时半会是很难改的,尤其是在以前的附庸仆从面前,他们更不可能做出设么自降身份的事情出来,这尤其让人懊恼。

    “我朝鲜励精图治数十年,人民安康,军威雄壮,这鞑胡朝廷竟然还如此无视我们,无视八百万檀君子民。可笑朝中一些老大人竟然还对清国抱有好感,真真是可笑,看不到世界之巨大变化,只生活在孔儒文章之内,这样有什么前途?如今看来,唯有与天祖国东岸加强联系,荣辱与共,才有可能更进一步啊。”洪明荣一拳擂在了桌子上,目光阴鸷地盯着刚刚离去的清国理藩院官员,恨恨地说道。

    他是朝鲜境内最近二十年崛起的改革党的干将,属于激进的改革主义分子。这次国内的保守派吵嚷着要出使清国,改革党看不下去,抢到了这个使团正使的职位,本就不想好好与清国人改善关系,如今理藩院对他们如此冷遇,更坚定了洪明荣靠近东岸、伺机窥视大陆的决心。

    而说到这个窥视大陆,其实也是朝鲜一贯的国策了。自从明末鼎革之后,朝鲜君臣上下就一直有北伐满洲,一雪前耻的念头。毕竟在他们看来,女真人都是当年被他们吊打的货色,没想到被驱逐到鸭绿江那边后,居然慢慢崛起了,并最终控制了大半个中国。因此,即便在后金时期被狠狠揍了几回,但朝鲜人仍然不涨记性,日夜想着如何打回去,将国土进一步扩大。真正阻止他们“作死”的其实是东岸人,他们如同后金一样将朝鲜打服,然后与其签订了一系列的协议,朝鲜人没法,被迫将目光转回国内,然后按照东岸人的指挥棒发展经济,成为远东经济圈的重要一环。

    不过,在发展了一段时间经济,并在东岸人的帮助下对军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现代化改造后,朝鲜人又蠢蠢欲动了。他们又对北伐起了兴趣,特别是在如今清国与准噶尔蒙古大战,同时也被东岸人在满洲欺负得很惨之后,朝鲜人的心思开始变得异常活络。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幻想清国迅速崩溃,然后朝鲜人可以趁机捡便宜,派兵深入满洲夺取大量地盘。

    洪明荣带领的这个使团,与其说是国内保守派对清国有好感,想要与他们进行文化交流,还不如说是朝鲜国王将计就计,派改革派的代表人物洪明荣出使北京,趁机摸清楚如今清国的状况罢了。

    他们这个使团从咸镜道的山区出发,然后绕道吉林,辗转很远才最终抵达了清国首都北京。而之所以绕道,原因也很简单,怕被“天祖国”东岸人知道,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现在还是东岸的仆从国,经济与东岸紧密捆绑在一起,釜山那边还有东岸军队,杆城三郡的全氏割据政权也是东岸人的忠实走狗,朝鲜王国实在没有反抗的资本,因此只能私底下搞小动作了。

    洪明荣使团抵达北京后,至今尚未得到康熙的接见,理藩院的官员对他们这种“二五仔”也看不过眼,态度比较恶劣,这让朝鲜人攒了一肚子的怒气。洪明荣已经决定,若是清国皇帝在一个月内再不接见他们的话,他们干脆就打道回府好了。只要跟东岸人搞好了关系,锤炼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日后一旦中国有变,他们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洪明荣心情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只见他整了整衣服,然后坐到了桌子前,吩咐随从给他煮茶。满洲鞑子不过百多万人,却统治着数千万清国奴,国内矛盾一定很深。朝鲜王国,就安心等着他们解体的良机吧,日后恢复古高句丽王国的旧疆域,也未必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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