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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合作(二)

    西里古听着隔壁工厂车间内轰鸣的声音,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抓挠一样奇痒无比,他急切地想去隔壁看一眼里面的奥妙,但紧跟着他的东岸警察冰冷的目光阻止了他的冲动,因此他只能懊恼地站在外面,自己脑补隔壁车间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那里是大鱼河机器纺织厂的呢绒生产车间,国家重点保密企业,整个厂子被一堵高高的围墙严密包围了起来,陌生人在没有内务部高级干部的陪同下根本无法自由进出厂区。目前东岸国内的纺织品主要分两大块,即棉布和呢绒,其中棉布为平安机器织造厂的独享收益,而呢绒则是大鱼河机器纺织厂的禁脔。

    该厂在之前的几年间平均每年生产上万匹呢绒,销售地主要是拉普拉塔、智利、查尔卡斯、巴西、新西班牙、佛罗里达乃至大西洋东岸的葡属刚果、安哥拉等地,年获利十多万元,是东岸公司重要的利润来源之一。

    这次热那亚人与东岸人的合作中包含了涉及多个行业的一揽子协议,其中关于纺织工业方面的技术合作是重要一环。多利亚家族从里昂、马德里和加的斯调来了十多名在纺织行业从事多年的雇员来参与和东岸人的合作谈判,这些人有的是圣乔治商行的精英商务人员,熟知西班牙人的消费喜好和习惯;有的则是里昂纺织工场(热那亚人经营)的资深管理人员,对于各种纺织品(尤其是丝绸制品)的生产工艺了如指掌。

    西里古是热那亚共和国最大的辛迪加企业——圣乔治商行(同时也兼营银行业务)的高层管理人员之一,他是里昂丝织工场管理人员出身,后进入西班牙市场经营热那亚纺织品生意,至今已在马德里生活了超过20个年头,算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从业人员了。

    事实上他本人对于由多利亚家族发起的与东岸人在纺织方面的合作是持保留态度的,因为热那亚人在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传统的呢绒纺织(从西班牙购入羊毛)、棉布纺织(从塞浦路斯、法兰西购入棉花)已经日渐式微,目前他们所恃的也无非就是在丝绸制品(包括丝、麻、毛、棉混纺制品)行业稍具优势的地位而已。既然自己手头的本钱已经不多。那么何必将这最后一只下金蛋的母鸡交出去与别人合作呢?

    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在多利亚家族的马里奥看来,如今即便是在丝织品行业,热那亚人的形势也变得逐渐不乐观了起来。一方面是意大利本土诸邦国蚕桑养殖业的逐渐起步,一些地区(比如卢卡、托斯卡纳)的资本家逐渐开始投资丝织品工业;另外就是如今崛起之势越来越明显的法兰西。秉持重商主义的马扎然政府对于任何一个利佛尔的资金外流都抱以警惕的态度(东岸人的纺织品被他们两次课以重税就是表现之一),而在陷入战争泥潭多年后,财政拮据的法国政府对于任何一项赚钱的生意都不会放过,棉纺织业如此,丝织品行业当然也一样。

    因此可以这么说,嗅觉灵敏的热那亚商人已经感受到了危机,他们一边将原本在里昂的丝织品工业逐渐向瑞士的日内瓦、洛桑一带转移,一边开始寻找新的出路。而神奇的东岸人的纺织品成本低廉在整个欧洲都是小有名气的,因此与他们合作降低成本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如果说之前热那亚国内还有许多人对与东岸这个异教徒国家合作抱有疑虑之外,那么在过了这么多年且发现东岸人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以马里奥为首的热那亚年轻一代商业继承人们便提出了投资东岸的设想,而这个设想很快便得到了老一辈人的部分支持。

    与粮食行业一样,纺织行业热那亚人也急需与东岸人合作以降低成本,应对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毕竟热那亚国力有限,且在技术上也没有太多的优势。因此在与他国的工业竞争中困难很多。而如果与东岸人合作的话,那么显而易见他们能够将成本降到最低,同时也能够大大提高产量从而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攫取更丰厚的利润——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这看起来是一种完美的合作,双方各取所需,热那亚人可能会失去自己的丝织产业——这本来也已经快失去了,但会获得极大的市场份额及商业利润——热那亚人必然会要求东岸人给予他们丝织品的垄断销售权。否则双方之间合作的基础便不再成立。

    “陶先生,我带来的助手们精通西班牙人的消费喜好,比如在圣塞巴缪节喜欢穿什么,在圣母升天日又喜欢穿什么,他们会为你们提供合理的建议,以便使你们生产出适销对路的产品。你们不用怀疑我们热那亚人的商业分销网络。在加的斯、马德里、巴拉多利德、巴塞罗那、毕尔巴鄂、那不勒斯、巴勒莫、里窝那、都灵等城市,我们都设有完备的商品分销网络及银行网点,我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合适的价格将一切商品销售到需要的人手中。”西里古见看不到东岸人的生产车间,便转而向陪同他的东岸共和国纺织工业总局局长陶晨曦用西班牙语说道:“你们也丝毫不用怀疑这里面的利润,我在西班牙经营多年。这里面的利润是非常丰厚的。”

    “你看,我们的诚意都这么足了,你为何不允许我们合作办厂?”西里古“气呼呼”地质问道:“我带来了很多熟练技术工人以及专业管理人员,他们的业务素质不用怀疑,我建议由我们双方共同出资设立一个全新的纺织工厂,然后将我带来的人安置进去,这会对生产很有帮助的。”

    “共同出资设厂是可以的,但你们要求的分享50%权益绝无可能。”陶晨曦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他同样用的是西班牙语:“我们顶多给你们四分之一的份额,你们就安心分红吧,但不得要求参与工厂的生产运营。还有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些人可以当新厂的顾问,我们会给予他们较高的工资,但同样不得参与到日常生产之中。关于这一点,是我国政府不容商谈的硬性条件,希望你能够谅解。”

    想用市场换技术?没门!陶晨曦心里嗤笑一声,我们所看重的无非就是你们掌握的一些客户信息、商业网络及便捷的银行服务(收货款)而已,也许你们在丝织工业方面有一些独到之处值得我们学习,但这绝不是我们将技术拱手相让给你们的理由。共同设厂、一同经营?简直笑话!这个厂能给你们四分之一的股权已经是看在你们能提供大量帮助的份上了,不然的话你们就连1%也别想得到。

    听到陶晨曦如此不容商榷的话语,西里古的脸色也有些发黑:“你们难道就不考虑原料进口的问题么?意大利有一些地区有成规模的蚕桑养殖业,这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如果我们以这个入股要求增加股份呢?这你们难道也能够无视?”

    “对不起,我从来没听说过意大利有成规模的蚕桑养殖业。也许在一些偏僻的地方有,但无论是质量还是产量都很低,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在里昂的丝织工厂使用的是从波斯进口的生丝。至于意大利的蚕桑养殖业,那还上不得台面!”陶晨曦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话语间浓重的火药味使人根本无法联想到这是在接待“外国友人”。

    事实上陶晨曦说的也没错,此时无论是意大利还是法国的蚕桑业虽然开始有了一定的发展,但依然不成气候,也许是气候或养殖技术的问题,也许是当年蚕种从东罗马帝国传来时发生了变异,总之这两个国家的蚕桑养殖业一直很成问题,不得不从奥斯曼帝国购买转口销售的波斯蚕丝。

    波斯这个国家此时发展蚕桑养殖业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他们应当是在公元五世纪的时候从中国西域的于阗国获得了蚕种及饲养、剿丝技术。而于阗国获得技术的时间则很难判断,也许是在东汉年间,也许是在西晋年间,总之是从中原偷来的。蚕种及养殖技术传入于阗后,西域的沙漠绿洲城镇中很快便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蚕丝养殖场,不过于阗国是其中唯一掌握剿丝技术的国家。

    波斯的蚕桑养殖业在此时规模不小,而邻近的克什米尔地区也盛产大量蚕丝,不过是野生蚕丝。即克什米尔的蚕并不是人工饲养的,而是当地的原生物种,当地土人从野外收获蚕茧,然后进行再加工。野生蚕丝比家养蚕丝的纤维较粗,但坚韧耐用,也是一种极好的原料,东岸人早已经从葡萄牙人那里打听到了这些消息,因此此时根本不惧热那亚人的威胁。

    “原料的问题不劳你费心。”陶晨曦板着脸说道,“我们会从奥斯曼帝国想办法进口的,这应当不困难。”

    陶晨曦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可以让新华夏开拓队的人乘船去试着联系一下波斯人或者克什米尔人。毕竟从人家那里进口原料总比从奥斯曼人手里进口二手的东西要便宜一些,这对控制成本极有好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合作(三)

    青岛港内,海阔天空,一艘新近下水的挖泥船“清塘军6号”正吞吐着黑烟在海湾内工作着。虽然青岛港的平均水深达到了8米以上,但这并不是说所有地区都是深水区,在海军部的测量之中,海湾内依然存在着一些浅滩需要清除。

    目前他们已经在这些浅滩处设置了浮标,以提醒过往船只注意。此时挖泥船就在这些浮标处,通过挖斗将海底的淤泥挖出装进身后的驳船内,这些淤泥在塞满驳船船舱后便会被运输码头处,用来填埋栈桥建设地带的海底。

    而在岸上,数量超过两千的本地居民(包括后来移民)正在奋力修筑着各种建筑。他们都是在这两天内被动员起来的,组织他们的兵团堡毕业的年轻干部们解释道,上头看中了青岛港得天独厚的港湾条件,决定加快这座城市的建设,而第一步就是先建设一座像点样子的码头及附属设施。

    东岸人修建码头已经轻车熟路了,因此在交通部下辖建设局的组织下,以当地农民为主体的劳动力开始飞速修建起了灯塔、栈桥、公路、仓库、货场、旅馆、海关、交易所、炮台等设施,并计划在明年上半年优先修建完毕其中一部分,以尽快启用这个港口。

    东岸共和国政府下决心发展青岛港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昨天,来自热那亚的多利亚家族在与东岸人进行了关于粮食、丝织、造纸等行业的合作谈判后,终于在傍晚时分提出了此行他们最大的目的,即与东岸展开金融方面的合作。

    而这个所谓的金融合作,其实也是依附于双方之间可能开展的大规模贸易而存在的,即为了这些贸易进行服务。盖因此时欧洲的大多数大宗贸易全部使用一些信誉卓著的银行或个人开具的商业票据(支票、本票、汇票等)来进行支付,直接的现金交易并不多。因此东岸人要想深度参与欧洲贸易,那么获得在欧洲有一定地位的银行的背书或担保便至关重要,否则市场拓展便会始终进行得很缓慢。

    同样地,当初曾经有一些欧洲国家的船长持有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一些银行或老牌批发商开具的汇票。跑到东岸来要求收购物资。由于缺少对这些汇票真伪的辨识,同时也是担心自己无法将这些汇票顺利变现,因此东岸人只能忍痛婉拒了相当多的生意。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家或几家东岸能够信任、且有大量资金来往的银行参与进来,让来新大陆交易的外国客商持有这些银行开具的商业票据。那么东岸便可以承认这些票据的真实性和有效性,从而促进贸易的深入发展。

    与此同时,东岸与欧洲之间的进口贸易也可以通过与这些银行之间的票据划转互相抵消,从而省去了携带大量贵金属长途海运所产生的巨大风险。东岸人在欧洲出口工业制成品,进口各种原料、牲畜乃至人口,这些交易都可以通过银行系统的互相划账抵消,非常方便快捷,同时也更安全,此时欧洲的国际贸易其实多半就是这么结算的。

    而要想这么方便安全地参与国际贸易,那么与一家或多家有地位的欧洲老牌银行合作就成了必然。因为东岸人的汇票欧洲人根本不认。相反,如果是热那亚的圣乔治银行/商行、西西里岛的巴勒莫银行、萨伏伊的圣保罗银行(位于都灵),那么由他们开具的汇票就具有相当的认同程度了,至少在地中海、南德意志、法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是基本上畅通无阻的,这得益于热那亚人在之前一百多年间事实上的金融霸权。

    今天是8月16日。在青岛港内的唯一一座石质楼房内,由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强全胜领衔的东岸谈判组已经与热那亚人进行了两天的会谈。双方的态度都比较坦诚,对于在东岸与热那亚之间开展银行合作也取得了共识,双方目前的分歧主要集中在合作的方式以及合作的深入程度。

    在东岸人看来,热那亚人只需要为东岸共和国的国际贸易提供背书就行了,即热那亚的银行为东岸商人开具的东岸银行票据提供担保。比如东岸国内第一大银行西北垦殖银行目前在里加设了一个网点,如果这个网点某天开具了一张面值一万元的商业票据。那么欧洲人肯定不会认。但如果此时圣乔治银行宣布为这个网点开具的商业票据提供担保,那么欧洲商人们就很有可能会承认这张票据的有效性,从而使得其能够进入流通市场。这是东岸人的如意算盘,他们需要借助热那亚人的影响力从而将自己的银行挤进欧洲的金融圈子。

    但热那亚人又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如果真这样,那么热那亚的银行家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一点都没有!别提东岸人说的商品代理权,这是另外一回事。一码归一码!东岸人什么都不付出就想挤进欧洲的金融圈子,开什么玩笑!

    对此,热那亚人先是拒绝了东岸人异想天开的提案,然后表示东岸商人可以在欧洲热那亚人的银行里开设经常账户,所有交易都从热那亚人的银行网络里走。那么所有问题便都解决了。东岸商人可以持有圣乔治银行、圣保罗银行或巴勒莫银行开具的商业票据,到阿姆斯特丹、里昂、巴塞罗那、加的斯、米兰、佛罗伦萨、波尔多等市场上大肆采购各种物资,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障碍。

    强全胜当然也无法接受热那亚人提出的这种方案,因为这样一来东岸大量的贸易结余便存入了热那亚人的银行,平白让人家得了大量的便宜,这是强全胜所无法接受的,他觉得他得为东岸在国际贸易上争取一些利益。甲方案既然行不通,那么是时候抛出乙方案了。

    “既然如此,那么本着互信坦诚的原则,我认为贵国和我国可以联合出资设立一家新的银行,专门为我国政府和商人在欧洲的进出口业务提供金融支持,马里奥,你觉得如何?”强全胜把玩着手里的一枝鹅毛笔,试探着提议道。

    马里奥.多利亚此时也已被双方在银行业务上针锋相对的态度搞得有些疲惫不堪,因此在认真思考了一下强全胜的提议后,便松了一些口风,道:“联合设立银行可行,我们也可以为这家银行提供担保,但你们何不直接让我们入股贵国的银行呢?我认为这样更方便一些,而且我们的资本非常充足,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对价的,你们也可以通过出售银行股份获得急需的资金。”

    “对不起,无论是西北垦殖银行还是联合工业信贷银行,这都是关系我国金融安全的重要机构,我国政府至今暂时尚未批准允许外国人持有这些银行的股份,请见谅。”强全胜一听马里奥的话便立刻回绝道。开什么玩笑,如果允许热那亚人入股这国内仅有的两家金融机构,那么他强全胜恐怕出了这个门就会被政务院和执委会强行解职,说不定还会有军人把他当做卖国贼来打黑枪,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好吧,你们总是这么古板与保守。”马里奥耸了耸肩,貌似无所谓地说道:“那么我提议这家双方共同出资的银行就叫做拉普拉塔银行,如何?以外面拉普拉塔河的名字命名。拉普拉塔银行的股份我们可以和你们对半分,但日常经营必须由我们来负责,这是不容商榷的!你们缺乏对欧洲大宗贸易的直观与感性认识,也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哦,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但你们真的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不过谁让我们是朋友呢,你看,这次我带来了相当多的人才,比如我身边的洛佩斯先生。”

    洛佩斯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此时听到马里奥提起了他,便朝强全胜矜持地点了点头。

    “洛佩斯先生是西班牙人,但在著名的威尼斯里亚托广场银行工作了多年,精通所有的银行业务且经验丰富。他正是你们所需要的专业人才,我觉得洛佩斯先生肯定能够胜任新成立的拉普拉塔银行行长的职位,他一定会以他专业的素养、高尚的人格与丰富的经验将这家银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贸易的进行。”马里奥这个时候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很显然,他不仅想要得到这家银行的管理权,同时还想在这家银行安插自己一方的人员。

    里亚托广场银行是威尼斯著名的老牌商业清算银行,她于1587年4月据威尼西亚共和国国务委员会第二号令建立,由威尼斯国会为其提供支持。她是一个商业清算银行,即为所有超过100杜卡特以上的贸易提供划账服务,同时也支持账户提现,但不允许透支。1593年,威尼斯国会更是规定所有交易必须通过这家银行的分支机构进行结清,因此这家银行很快便蓬勃发展了起来,其经常账户上出现了大量的借方余额便是明证。

    这家银行一直兴旺到了1638年,随着竞争对手威尼斯流通银行(处理威尼斯公共债务、代表国家发行有息债券)的日益壮大,最终在这一年黯然关门停业。此时很显然,多利亚家族的马里奥将这家银行的部分人才招揽到了自己麾下,目前他准备将这些人推上拉普拉塔银行的管理层,继续为他们家族以及热那亚共和国服务。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合作(四)

    热那亚人的大胃口在第一时间便被传回了执委会。

    执委会的诸位委员们对于热那亚人试图控制可能成立的拉普拉塔银行虽然很不满,但考虑到这是热那亚人着重提出的不容商榷的条款,因此倒也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热那亚人取得这家为东岸外贸提供金融服务的银行的控制权。不过作为回应,东岸人也提出了一些其他条件。

    比如东岸有权派出代表监督、审查银行的运营、账目;比如该银行可以在欧洲设立大量分支机构,但总部必须设立的青岛港;比如该银行每年1月份对东岸贸易部开设的经常账户上一年度产生的各种票据进行集中划账抵消计算,如果产生贸易结余了应允许东岸人提现,提现可在欧洲进行,亦可在青岛港进行,因此热那亚人需在拉普拉塔银行青岛港总部内备有一定量的现金。如果东岸贸易部开设的经常账户出现余额不足,应允许一定额度的临时透支,该透支不得收取利息。

    这些条件的提出着实让热那亚人费了一番脑细胞。他们对总计八条条款逐条批驳,并一一给出理由,说这也不合理那也没先例,总之就是“劝说”东岸人放弃自己应得的权益。面对热那亚人铁公鸡一般的性格,强全胜干脆宣布暂时终止会谈,并放出风“建议”双方之间的贸易依然采取原始的现金交易,东岸人不怕麻烦、也不怕危险,宁愿派出军舰护航也不愿意放弃对这家银行的一些权益。

    热那亚人在被晾了三天后,最后马里奥借着8月21日双方参加粮食合作协议的签字仪式的机会,向东岸人婉转表达了希望金融合作谈判的继续,并暗示他们将作出一些让步。

    热那亚人既然释放了善意的信号,那么东岸人也没必要继续崩下去,毕竟谈判不就是这回事嘛。因此,8月22日,双方在青岛港的谈判继续。

    这次热那亚人务实了很多。他们先是估算了一下东岸几种主要商品(纺织品、皮具、五金制品、金属农具、纯碱、粮油等)在欧洲的总体需求量,然后又估算了一下第一年大概能够销售出去的量,以及东岸各种进口商品的需求量,最后得出了需要的准备金的金额。以供东岸人随时提现。这笔资金便放在总行的金库内,而总行也最终确定设立在华夏东岸共和国青岛港。

    对于东岸人提出的监督权,他们也表示了认可。他们初步准备在热那亚、佛罗伦萨、巴勒莫、因斯布鲁克、巴塞罗那、波尔多、阿姆斯特丹以及里斯本设立一共八家分支机构,每家分支机构东岸方面都可以派1-2人进驻银行并行使合理的监督权。

    “关于贵国商品在欧洲的销售,我认为应授权给实力强劲的圣乔治商行作为总代理商,关于这一点对方有什么疑义没有?”谈判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期,多利亚家族作为热那亚的顶级家族之一,此时代表的是整个热那亚商业圈的利益,因此他非常希望能够得到东岸商品的专营垄断权,不过他当然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鉴于我国政府在今年7月份与荷兰西印度公司签订的最新合作协议。荷兰人获得了包括粮食、皮革、金属制品、钢铁、纺织品、船具、纯碱等13项东岸商品在荷属巴西、西印度群岛、新西班牙、北亚美利加洲、西非以及荷兰本土的为期十年的垄断专营权。我国不想破坏这份协议的有效性,因此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只能给予贵国的圣乔治商行在秘鲁(拉普拉塔除外)、全意大利地区(佛罗伦萨除外)、奥地利(包括邻近的南德意志邦国)、西班牙(包括西属尼德兰)、葡萄牙、法兰西(波尔多除外)、摩洛哥这几个地区的专营垄断权。当然贵方的垄断期限可以比荷兰人更为优惠,就定为二十年吧。”因为今天的议题而特地赶来参与谈判的外交委员许信这时候接下来说道。

    按照国内的意思,东岸商品的代理权要按地区划分。并且不能交给同一势力去经营。比如加勒比海、北美、西非和荷兰便交给了在这些地区人脉丰厚且有一定数量据点的荷兰西印度公司去经营;而西地中海和西班牙的秘鲁总督区,由于是热那亚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因此便交给热那亚人去经营;至于不列颠群岛、北德意志、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以及莫斯科,目前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贸易部倾向于交给汉萨同盟商人经营,但考虑到他们目前在这些地区的影响力衰退很快,因此是否考虑引进荷兰批发商便也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之一。

    而在波尔多、里加和佛罗伦萨。以及庞大的奥斯曼帝国,由于东岸人自己已经在当地设立了商站,且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关系,因此便留给自己来独家经营。毕竟,总不能将所有市场都交给别人去做吧,那样会被被动的。

    关于东岸共和国贸易部与热那亚圣乔治商行之间的结算货币。这一点没有疑问,使用的是在西地中海以及南德意志地区公认的国际贸易记账单位——马克(马克下面还有金埃居——非法国埃居,起源于萨瓦埃居,一马克视情况被分作64或66金埃居)。在当地商人们的约定中,一马克的价值被固定为28盎司黄金。因此马克也被称为金马克。在这些地区此时的交易会上,各国商人在交易开始前会集中起来清理票据,然后确定各自货币对金马克的比价,最后才开始正式的交易。

    无论是清理票据还是确定比价,这些业务全由来自意大利的银行家们代理,比如圣乔治商行、圣保罗银行、威尼斯流通银行、美第奇家族银行等等,这些银行在交易会较多的日内瓦、皮亚琴察、里昂、加泰罗尼亚、勃艮第世袭领地(包括西属尼德兰)、莱茵河沿岸及南德意志设立了大量的银行网点,而其中日内瓦是这些地区国际贸易的清算中心,金马克是其唯一结算货币单位。

    马里奥对东岸人将他们排除在新西班牙和西印度群岛的贸易之外有些不满,不过考虑到他们的竞争对手是荷兰西印度公司,因此他也不便再说什么。热那亚人在这些地区当然也有人脉,你荷兰目前从法理上来说还是西班牙王国的敌国呢,我就不信我们在那里竞争不过你们,咱们走着瞧。我就把东岸货偷偷卖到新西班牙去,看你能奈我何!

    谈妥了这些原则性问题后(细节问题会在之后几天由双方的助手坐在一起进行详细磋商),热那亚人又对东岸共和国商品的产能提出了要求。比如他们要求确切知道东岸目前棉纺织品的最大产能、各种纺织制成品(毛巾、袜子、披风等)所占的比例,以及高中低端各种棉布(包括染色布、印花布)的生产配置。

    他们对市场需求肯定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这种理解往往比东岸人所掌握的信息更精确,所以需要东岸人配合他们的销售进行生产。同样特地前来参加谈判的东岸纺织工业总局局长陶晨曦对此表示理解,他告诉马里奥,目前东岸平安机器织造厂生产棉布的极限产能是一百万匹/年——当然目前可能开工不足——如果热那亚人愿意的话,他们当然可以添置机器、招募新工人以扩大产能,而且也愿意接受热那亚人的意见调整生产任务并丰富产品线,这都没有问题。

    纺织品如此,其他商品也大差不离。比如粮食,东岸人承诺在前五年每年出口至热那亚的粮食在前一年的基础上递增10%,粮食价格一年一协商。所有商品包括粮食在内部分由华夏东岸共和国南海运输公司承担运输任务,部分由热那亚人在欧洲雇佣商船进行运输,具体比例双方后面会进行具体协商,而运费的核算也会进一步磋商。另外,如果有必要的话,热那亚人可以要求东岸共和国派出得力的海军舰船为运输船队提供护航,其中产生的费用由双方共同承担。

    总的来说,谈判虽然有一些小波折,但进展还是非常快的,这得益于双方均采取的积极坦诚的态度。原则性的问题谈完后,下面就是一些细节方面的磋商了,这将由双方谈判代表的助手和随员来进行。细节磋商完毕后,双方会草签一份协议,然后马里奥将会带着这份协议的副本返回热那亚,等待话事人的最终审核。如果审核批准后,双方将签订正式的合作协议,而伴随着这份协议到来的,除了数量更多的热那亚各行业专业人才外,还有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府在热那亚金融市场上发行的总额为一千万银行里拉的十年期战争债券。

第三百六十八章 清算银行体系

    约翰.希尔将自己带来的棉花全部出售给了位于罗洽港的大宗商品交易中心,收获了约两万五千余元的现金。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棉花的价格已经从最高时175元/东岸吨的天价上跌了下来,今天他出售时东岸人给的收购价只有140元出头,虽然利润依旧不错,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这个价格对于目前正试图发展自己棉纺织业的荷兰、法国、瑞典、英国等老牌国家来说,依然是偏高而无法承受的,他们只能容忍棉花价格在100元/吨的价格以内,任何高于此价格的棉花收购价都会导致他们成本过于高昂而亏损。而这也恰恰解释了约翰.希尔这个弗吉尼亚的英格兰种植园主,为何会将自己庄园内收获的棉花卖到东岸而不是就近卖给本国生产商,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东岸人给的收购价够高啊!

    当初为了规避风险,约翰.希尔没有像他的老朋友乔治.汉普顿先生那样将全部家当都投入到棉花种植业之中,希尔先生的产业比较分散,他除了保留了部分位于马萨诸塞殖民地的造船及捕鱼产业之外,还在弗吉尼亚的种植园内种了许多烟草。烟草的主流出口地是英格兰,但也有相当部分出口到东岸,因为这里的很多消费者就认弗吉尼亚生产的烟叶,据说是因为当地特殊的土质和气候而使得这里的烟叶口感非常特别,别的地方生长出来的烟叶都无法改变东岸人的这种偏好。

    不过他在试图出售烟叶的时候却遇到了些小麻烦,因为罗洽港的东岸官员们告诉他,现在所有小批量商品暂时都移到了青岛港进行交易,那里有一些木质栈桥可以泊船卸货。希尔在听到后也没有犹豫,嘱咐他手下的一位船长在罗洽港装砖头、石灰等建筑材料,然后他亲自驾驶着另一艘船顺着海流前往青岛港交易。

    8月25日,就在热那亚人还在与东岸人进行最后的细节磋商时,来自弗吉尼亚的约翰.希尔先生带着四万磅烟叶来到了青岛港自由交易泊位内。然后与东岸人的贸易官员进行了交易。四万磅弗吉尼亚烟叶售出了约三万余元,在海关办公室内交了约五千元的关税后,约翰.希尔发现自己手头骤然有了大约五万东岸银元的现金。这笔钱该怎么用,却有些令他挠头了。

    带现金回去肯定不行。但买商品的话也不是很合适。因为目前这个钱的数量着实有些大,无论买什么商品都将是海量的,若是运回弗吉尼亚当地肯定没法消化,即便将其运回人口众多、消费能力较强的马萨诸塞地区,恐怕依然是很难消化的,难不成要大采购一番然后运回正处于战乱之中的英格兰本土销售?约翰.希尔有些踌躇了,如今本土形势不明,他担心运回去大量货物万一卖不出去的话会亏掉老本。

    不过不管怎样,先采购一些日常生活物资再说吧,如今弗吉尼亚、马萨诸塞等地各种物资都相当缺乏。虽然有一些本国及荷兰的走私商人会时不时地带来一些日用品,但质次价高,且数量也难以填补缺口,让移居当地的英格兰人相当无奈。这不,此番希尔先生就决定在东岸采购一船石灰、红砖等建筑材料回弗吉尼亚。以营建自己的新庄园和仓库。没办法,现在本土打成一锅粥,除了有不少厌恶战争的移民溜过来之外,官员们都没空管殖民地的事情。

    皮具、豆油(北美极端缺少黄油)、农具、五金制品、优质钢铁、纺织品、葡萄酒、肥皂等商品零零散散地采购了一大堆,搞得自己像个杂货商人似的。约翰.希尔在交易市场上一核算后,交易员告诉他总价为29670元。希尔先生对商品价格表示认可,不过当他令水手们搬出钱箱准备交钱时却得到了拒绝。交易员指了指隔壁的一栋砖瓦建筑。说道:“我们只接受商业清算银行开出的支票、汇票或本票,不接受现金交易。你首先需要去银行内开设一个经常账户,然后与我们的企业通过银行划账进行交易。”

    银行划账交易希尔先生自然是懂的,因为即便在英格兰,这种无需现金的交易方式也相当流行。只不过他在新大陆习惯了现金交易而渐渐忘了这茬而已,不过眼下东岸人竟然也建立起了一家专门为港口贸易而设立的清算银行。这也算是一大进步了。

    在约翰.希尔船长看来,将所有非大宗进出口贸易集中到一个港口来进行,然后强制要求所有参与交易的商人使用东岸人开设的商业清算银行系统进行划账交易,这一是让东岸人占据了相当多的贸易结余利益——因为不是所有商人都会要求对贸易结余进行提现的;二是也极大方便了大家的交易过程。

    比如大家来自各个国家或地区,手头持有的货币也不一。这个时候你首先需要去商业清算银行内进行货币兑换,然后大家统一使用一种标准货币进行交易(票据交易),交易完毕后可以视情况是否提现。这种商业清算银行,其实承担的就是货币兑换、划账交易等几种功能。当然东岸人开设的青岛商业清算银行还承担外币存款、外币收购业务(有一定种类、额度,用于外贸进口),不过不给客户们提供信贷支持,即他们开设的经常账户不允许透支。

    搞清楚了情况后,约翰.希尔耸了耸肩,然后下令水手们搬了三万东岸银元的现金到青岛商业清算银行内,当场开设了一个账户,并将这三万元存了进去。不过他账户内的存款却有两种数字,其中一个即“30000元”(东岸银元),而另外一个则是标注着“27322.40圆”。

    对于一个账户两种数字,希尔船长并不陌生,因为但凡一个对国际贸易稍有涉猎的人都知道,银行在吸收存款业务时一般都会记录两个数据,一个是流通货币账户数字,一个是记账货币账户数字,两个账户之间因为外部市场的变动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升水或贴水。而这个所谓的“圆”应当就是青岛商业清算银行推出的记账货币,其价值应当也是固定的。

    为此,希尔船长在柜台上询问了一下银行的雇员,得到的回答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银行雇员向他解释,“圆”是一种全新推出的记账货币单位,其价值固定为2克黄金。因为以黄金计价,因此“圆”又被称做“金圆”或“金元”。

    关于希尔船长购买的东岸商品,因为全部由东岸的工厂自产,因此他可以使用“元”来进行交易,当然也可以使用金圆进行交易。希尔船长需要支付的货款总额是29670元,银行工作人员为其开出了大大小小十余张支票,每张的价值都正好对应着一种商品的货款。至于剩下的330元,希尔船长让银行给他开了一张面值为300.55金圆的一年期承兑汇票(因为以黄金计价,按照东岸相关政策,金圆无法开即期汇票或支票,只能开具远期票据)。

    为他办理业务的银行工作人员还向希尔船长提醒,明年五月份东岸共和国贸易部等单位会在青岛港举行第一届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届时东岸国内每家工厂都会派出代表在博览会馆(正在兴建)内设立展点,与前来参加博览会的客商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同时签订商业合同。

    当然前来交易的各国客商们自己之间也能进行交易,他们可以首先将自己带来的货币换算成金圆,然后通过青岛商业清算银行签发的各种商业票据进行结算。该银行还承担外币存款及外汇交易市场的功能,能够为前来参加博览会的每位商人提供最便捷的汇兑服务,前提是你在青岛商业银行内开设了专门账户。这意思就是说,没有在青岛商业清算银行内开设账户的商人,是没有资格参加明年五月份举行的大型秋季商品博览会的。关于这里面的利弊得失,相信每位商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目前,青岛商业清算银行据说已经与圣乔治银行/商行、巴勒莫银行、圣保罗银行以及即将成立的拉普拉塔银行达成了一揽子的合作协议,大家将互相承认商人们手里持有的各自银行签发的承兑汇票。也就是说,假如某人拿着热那亚圣乔治银行签发的价值一万银行里拉的承兑汇票来到青岛港,并且其在商业清算银行内开设有账户,那么青岛商业清算银行就得承认这张圣乔治银行签发的汇票具有合法的流通效力。

    搞清楚了这些情况后,约翰.希尔船长将第一届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的消息记在了心里。他决定待他返回弗吉尼亚和马萨诸塞后,便将这个消息告知给自己的好友乔治.汉普顿先生,然后大家明年五月份一起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商品交易博览会。希尔船长隐隐感觉,如果他到时候真的来了的话,也许会得到一些说不尽的好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意识形态

    1647年9月1日,麦哲伦情报站。。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笼罩在麦哲伦情报站上空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不少,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盖满了积雪的原野上。范例穿着好友黄仪从库页岛寄回来的熊皮大衣,手里提着个装着重要文件的公文包,在几名随从的搀扶下踩着一条被特意清扫出来的石子路朝前走去。

    自从穿越以来从未出过一次海的他这次乘坐海军战舰过来时可谓了是受足了罪,冬季南大西洋上狂暴的海风几乎将他的苦胆都吹了出来,在航程的最后几天,他几乎整日都躺在“八月十日”号战列舰船长室内的吊床上。

    而在抵达风平浪静的奥特韦湾后,深知重任在肩的范例便在随从们的搀扶下立刻前往麦哲伦情报站内歇息。他此番被国家情报总局任命为新一任智利情报区主任兼麦哲伦情报站站长,至于原本的毕拉斯站长,则因为工作“认真且卓有成效”而被调到巴西圣维森特这个花花世界,担任东岸商站(同时也是秘密情报站)的负责人,负责搜罗巴西的各类情报、同时谨慎地展线人,为以后布局。

    跟随范例一同来到麦哲伦情报站的还有三十多名国家情报总局的分析员、情报员、探员之类的业务骨干,他们中的少部分将继续留在本土,一边渗透、影响周围的巴塔哥尼人部落,一边培训阿劳坎抵抗分子,以支持他们正在进行中的“正义的解放事业”。

    但大部分情报人员将以东岸顾问团的名义前往阿劳坎城(纳塔莱斯港)。前往那座据说是整个智利“最自由的城市”内工作——工作的主要内容是为阿劳坎人的经济、军事、社会、政治等各方面的展与改革提供建议。同时帮他们培养出大批的政务官和事务官。

    阿劳坎人现在已经认识到与西班牙人的民族解放战争是长期的事业。因此他们先需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而阿劳坎城地处智利南部的偏远山区,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离此还远,正是展为自己大后方的天选之地。目前这座城市和附近的郊区一共居住着过六千名阿劳坎人,他们有的是本地的居民,但更多的是从北方拖家带口逃过来的难民,他们无法忍受西班牙人越来越沉重的剥削以及矿山上越来越繁重的劳动,因此决定离开白人统治的核心地区。到南部的寒冷山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没有西班牙人的地方就是天堂。

    情报站内多了不少砖石砌成的建筑,计有办公楼房一座、粮库一座、物资库一座、道观一座、炮楼两座,而在粮库和物资库外还圈了两圈围墙:一圈木质的、一圈砖砌的,可见用心之良苦。两道围墙之间间隔不远,上面搭了一层用附近砍来的木头连接起来的过道,过道上不时有一些穿着皮甲、手举火枪的两米巨汉走过。

    这些都是被情报站的东岸人收买、拉拢过来的本地土著——巴塔哥尼人。其实附近居住的巴塔哥尼人、阿拉卡卢夫人的部落很多,东岸人也懒得具体分辨,统一将其称为巴塔哥尼人。目前整个情报站内已经雇佣了过一百五十名巴塔哥尼人,其中五十人担任着杂役的工作(养猪、放牧、打杂)。另外一百人则加入了本地的守备队,并被配了长矛、军刀和火枪。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入了教,成了赵琰赵真人在此地展的道教信徒。他们平时白天要么在教会的组织下种地、干活,要么前往情报站接受军事训练,而晚上则经常前往本地的道观参与宗教活动。在赵琰看来,入了教的巴塔哥尼人才是好巴塔哥尼人,其他的都是野蛮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对象,都是需要改造的对象。

    目前本地信了道教的巴塔哥尼人已经增加到了数百人,这得益于赵真人手下的道长、道士们不辞辛劳的工作以及阿司匹林等药品的巨大功效,这使得大量的原始巴塔哥尼人从心底里相信了天尊的无上威能。甚至于,某个被药品缓解了多年风湿痛楚的巴塔哥尼部落酋长举族来投,并且全部落一百余人集体入教,成了东岸人忠实的帮手。

    在文明的碾压加成下,对野蛮人的传教效率果然是极为惊人的!现在这些信了道教的巴塔哥尼人已经全部搬到了东岸麦哲伦情报站周围聚居,开始接受道观的管制。在东岸这种全新道教的思想洗礼下,淳朴的巴塔哥尼人的精神面貌得到了很大改观,他们接受了道士们提出的节制纵欲、享乐、浪费的行为,开始精细地打理自己的生活。牲畜不再被随意宰杀,而是在东岸人的引导下开始成规模地饲养;他们同时还从东岸人手里领到了黑麦、燕麦种子,并开始在情报站周围开辟荒地、种植谷物;他们同样还学会了制造小木船,然后到海湾内进行捕鱼,这样全方位地搞了一圈下来后,这些巴塔哥尼人顿时从蒙昧野蛮的原始社会进入到了定居农耕社会,生活水平也生了质的飞跃。

    “人是天尊财富的托管人,作为托管人,我们有责任将财富增值。”“天尊号召大家从事工商业,并且在工商业中诚实守信、珍视信誉,决不坑蒙拐骗。”“一名真正的道教教徒应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并且无论从事工商业还是生产耕种,都要具有排除万难、获得非凡成功的勇气和信心,要善于创造和创新,不断地开拓和征服。”

    以上这些话都是道教的传教人员们不断挂在嘴边的话语,而这些巴塔哥尼人也确实是把这些当做金玉良言在践行的,其虔诚程度比那一百名作为建筑工而被移居此地东岸人强多了。而他们平日里也很自豪地认为,自己过着比那些东岸人更正统的生活,经受住了更多的考验、战胜了更多的诱惑,那么自己就是天尊所选定的少数被拯救者,离天尊也就更加地近——而这显然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我不得不说,很多巴塔哥尼人信教甚至才几个月,但他们的精神面貌确实比这些从本土新来的移民们要强上不少。特别是在这个荒凉清贫而又孤寂寒冷的地方,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耐得住清贫、枯燥的生活,内心的幸福感和使命感也更强。显而易见的是,天尊强的精神感召力挥了巨大的作用,推动着这些淳朴的巴塔哥尼人努力投入到农业生产和军事训练之中,成绩斐然。”作为新任的智利南部情报中心主任,范例第一时间便翻看起了麦哲伦情报站原站长——一个天尊的伪信徒、宗教投机分子毕拉斯的报告,而这份报告的阐述重点显然是在意识形态方面,更确切地说,是在宗教信仰方面。

    麦哲伦情报站内现阶段一共有约一百名东岸农民(移居至此的建筑工、已定居分地),同时还有归附的约五百多名巴塔哥尼人。巴塔哥尼人基本上全部入了教,东岸农民则只有约四分之一入了教,而没有入教和入了教的人在生活态度、生活细节方面差别是不小的。特别是在这个精神世界无比空虚的天涯海角之地,内心有寄托的教徒们的幸福感和工作效率要过非教徒们不少。而这才只是刚开始呢,相信随着传教活动的深入以及信徒们虔信程度的加深,这种差别还会越来越大。

    “来此地休养和接受训练的阿劳坎人中目前已有48人被登记为道教信徒,他们全部都是阿劳坎游击队的普通队员或底层军官。我们已经为这里面的每个人都立了一份档案,赵真人认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应当去阿劳坎城建设道观、设立传教组织,以光大天尊的荣耀,相信这势必会对我们的事业产生更多积极方面的影响。”毕拉斯的报告还在继续被研读着,“在此我建议,国家情报总局应给予麦哲伦情报站更多的援助和更大的自主权,我们应当为这48名阿劳坎游击队员设立长期更新的个人档案,追踪他们在阿劳坎人城市和社会中的地位变迁,并与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对他们给予有限度的帮助,以使他们的前途变得更加光明。我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本钱,然后借助我们的影响力和天尊的感召力,便可以在阿劳坎人中间轻而易举地培养起一批亲东岸派……”

    “智利南部山区的阿劳坎人人数不多,但几乎全部都处在游击队的影响之下,他们要么无信仰、要么信仰的是原始自然宗教,而且他们的社会组织与结构极为松散、生产力水平也极为低下,这样的群体是无法抵抗道教的传播的。无论是宗教事务处还是国家情报总局,都应该加大对这里的投入,因为从信仰角度来说,这里真的是一块肥沃的处女地,我们应该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看完毕拉斯写的报告后,范例久久沉默不语。

    毕拉斯的报告内提出了一个加大东岸影响力的全新思路,那就是利用宗教武器,在意识形态方面逐步渗透、演变、控制周边的土著并为我所用。而关于这一点,范例其实是有些倾向于认同的,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先汇报给本土再说吧。如果本土批准了,那么就请求他们多派一些神棍过来大力传教,以逐步扩大东岸人的影响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智利南部的老朋友

    将最后一批物资也送上岸后,东岸海军舰队的船只便在麦哲伦情报站码头上巴塔哥尼雇工的注视下,缓缓加大蒸汽锅炉气压,依次拔锚离开了港口,朝外海驶去。

    打头的是此次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的旗舰“八月十日”号,紧跟在后面的是新入役没多久的战列舰“东岸主义”号、经过蒸汽化技改的原西班牙拉普拉塔舰队降舰“加的斯岩石”号。这三艘是主力战舰,也是此次西太平洋作战行动仅有的三艘战舰,虽然数量少,不过吨位大、火力强、航速快,西班牙秘鲁舰队的那些小型舰船在她们面前还真不够看。

    而除了这三艘作战舰只后,整个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还有六艘大船,分别是弹药补给船2艘、食水补给船1艘、运兵船1艘、运煤船1艘、修理船1艘。这些船只满载各类物资和人员——都是为登陆作战准备的,值得一提的是,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的全部九艘舰船都是机帆混合动力的,但就机动性来说是远超西班牙船只的。

    特别是在风向、洋流多变的麦哲伦海峡,传统风帆船出事的几率不低,尤其是从东向西逆风走的时候就更是艰难,一不留神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搁浅或沉没。而有蒸汽动力辅助的船只就不一样了,在危险航段她们可以降下风帆纯靠蒸汽动力低速航行,转向规避的时候也很方便,出现海难的几率便大大降低。

    因此,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在挑选船只的时候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但大部分是新船,而且全部是机帆混合动力,比几天后将要从本土出航去欧洲进行贸易的船队(3艘战列舰+10艘护卫舰+22艘笛型船,由郭子离海军上尉指挥)可要豪华多了。火力猛、航速快、机动强,估计能让西班牙秘鲁舰队的那些小型老旧船只欲哭无泪。

    此番跟随九艘海军船只作战的陆军部队也是不少,计有步兵连5个、炮兵连2个、县民兵大队2个、学兵团35团全部(500人)、克兰迪义勇军一千多人(含部分高乔人)。总计约五千人。其中所有部队在出发前都进行了人员、器械的补充,因此这些部队此刻都是齐装满员,战斗力不可小视。

    这些部队出征后,留在本土及邻近的拉普拉塔地区的还有2个步兵连、2个炮兵连、4个骑兵连、学兵团36团及快毕业的37团、4个县民兵大队、一千多名东欧雇佣军以及数量将近两千人的克兰迪义勇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相当可观,对付西班牙人之余还能将大量部队撤回本土轮休,基本上可以算是游刃有余的。

    9月15日,东岸共和国海军第一舰队太平洋特遣分舰队在穿越麦哲伦海峡西段后,顺利进入了相对平静的太平洋,然后在孔特雷拉斯岛以北海域的岛群中找了一处足够宽敞的避风地下锚停泊。同时,他们派遣了“杂货商店2号”食水补给船沿着麦哲伦情报站历时一年时间测量出的一条隐蔽航线前往阿劳坎城(纳塔莱斯港),而其余舰只则在避风湾内待命,等待“杂货商店2号”的返回。

    话说阿劳坎城也建立起好几年了,如今已经成了智利阿劳坎反抗份子的大本营。这里及近郊的广大区域内常年生活着数千名阿劳坎人,他们在东岸人的指导下种植黑麦、燕麦、土豆,同时放牧山羊,为游击队北上与西班牙人进行战斗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而至于游击队常年战斗所需的器械、弹药、药品和服装,则大部分由东岸麦哲伦情报站无偿提供。少部分由阿劳坎人拿粮食、羊毛、皮革来交换——他们也就只有这么点可怜的钱物了。

    阿劳坎游击队的编制大概有五六百人,正式名称还是东岸人帮取的,叫“阿劳坎解放军”。这个组织说实话还是有一点先进性的,其领导人小维森特是第一支阿劳坎游击队缔造者老维森特的儿子,这个人在东岸麦哲伦情报站内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会西班牙语、汉语和阿劳坎土语三种语言,他为游击队提出了一个行动纲领。那就是打败西班牙人、建立阿劳坎人自己的国度,和后世清末革命党人提出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民族主义思想尚未萌发,大家对统治者是不是异族说实话不是很关心。你只要看看奥地利、奥斯曼、莫斯科、瑞典、波兰、波斯等国家,她们有的国内多民族聚居,有的统治民族不占多数(奥斯曼、瑞典、波斯等)。但只要上层贵族压榨得不是特别酷烈,基本上大家都能相安无事,都能接受给异族当顺民的现实。

    当然了,这个年代智利的西班牙人显然不是什么好的统治者,监护征赋制度的存在使得这里成了事实上的农奴制。西班牙白人名义上是阿劳坎人的监护者。是带领他们走向文明的领路人,但实际上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奴隶主。他们贩卖人口、残酷剥削压榨土著,尤其在那些矿山,环境恶劣、食物粗陋、工作繁重,大量阿劳坎矿工被折磨致死,剩下的也纷纷反抗,但迎接他们的往往是西班牙人的残酷镇压。

    西班牙人在智利中北部的各个定居点、交通要道上都驻扎了大量来自秘鲁的印第安士兵,这些人是西班牙人在南美统治的帮凶,他们唯白人之命是从,残酷镇压与自己同肤色的智利阿劳坎人、拉普拉塔克兰迪人,所作所为与西班牙白人军队别无二致,残酷程度一样令人发指。

    他们与巴拉圭的瓜拉尼人一样,都是耶稣会、圣方济会等传教团体的羔羊,是西班牙人开拓美洲大陆的急先锋、好狗腿,因此靠着这些秘鲁人的东征西讨,整个智利中北部地区的原住民起义虽然此起彼伏,但都很快得到了镇压,一直没能成气候。到了后来,随着阿劳坎人人口数量的日渐稀少,反抗力度也越来越弱,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能够推翻西班牙人统治的力量了。

    而在17世纪中期的现在,无论是智利地区的阿劳坎人,还是拉普拉塔地区的克兰迪人(尚未经历五十年代大起义失败后的残酷镇压),其人口数量都还不少。尤其是智利,几十万阿劳坎人还是有的,因此,小维森特的“阿劳坎解放军”所朝思暮想的就是联合大多数被残酷奴役的阿劳坎人,一同起来推翻西班牙人的统治,然后仿效东岸上国的体制,建立起阿劳坎人自己的国度,让阿劳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东岸人设立的麦哲伦情报站长期以来一直坚持对小维森特的队伍提供援助,而这也是他们能够在不利形势下坚持到现在的最大原因。不过东岸人也不是什么散财童子,给了你援助你就得听话,不然以后想再要什么援助可就没门了。

    对于东岸人的要求,阿劳坎人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的。比如4月份时他们得到麦哲伦情报站站长毕拉斯的命令,在智利中部地区策应东岸军队在拉普拉塔的攻势,短时间内连续袭击了西班牙人11个军事哨所,使得西班牙人设立的智利将军胡安.德.索萨暴跳如雷,原定调往科尔多瓦的一千名仆从军也被临时取消行程调头南下,以镇压阿劳坎人的暴动。

    这次东岸人再次提出了要求,那就是派出大量熟悉智利内情的精干游击队员,为东岸陆军充当带路党,以便更有效率地袭击西班牙人的各个定居点、物资存储地和重要矿山港口。除了带路人员外,阿劳坎解放军当然也要派出一定数量的得力作战人员随同北上,参与对西班牙定居点的进攻,顺便解救被奴役的阿劳坎人。

    眼下“杂货商店2号”食水补给船就是去接人的,同时给当地的阿劳坎人赠送一批物资。小维森特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如今单凭阿劳坎人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推翻西班牙人统治的,必须紧抱东岸人的大腿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因此他很爽快地派出了总计约四百名战士,由他亲自率领,登上了东岸人的船只,并于9月23日返回了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的锚泊地。

    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东岸特遣舰队司令官陆铭海军中校抽空接见了一下小维森特,并与他聊起了与他父亲当年在奇洛埃岛相遇的往事,对老维森特牺牲在巴里奥斯港(蒙特港)表示遗憾,同时勉励他好好干,与东岸人一起推翻西班牙人的统治。

    与阿劳坎带路党汇合后,东岸共和国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便不再耽搁,九艘船只再度拔锚起航,然后转向正北,朝第一个目标、耶稣会在智利中南部地区的核心传教区——奇洛埃岛而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战争催化(一)

    张云从一匹骡子上翻身下来,然后将缰绳一把丢给从传达室内走来的一名意大利门卫,脚下不停直接进了厂区。作为南海渔业公司负责日常生产的副总,张云总是很忙,这不,刚刚和从马岛须鲸港追逐枪乌贼渔汛归来的船队沟通了下作业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渔业公司下辖的罗洽海产品加工厂内。

    罗洽海产品加工厂是国营南海渔业公司下辖的全资子公司,最初主要是负责加工一些海产品,如鲸肉、鳕鱼、滑柔鱼、红虾等等,拥有工人五百余名——典型的劳动力密集产业。该厂之前的主要产品就是各类罐头制品,主要的客户就是军队和远洋运输公司。

    自从张云率队开始了东岸捕鲸业零的突破后,鲸肉这种量大易得的大宗海产品便成了海产品加工厂初期时的主打产品。海产品加工厂内有二十多名厨师在整日里蒸煮鲸肉,只不过他们的手艺或者说工作态度很成问题,做出来的各种风味的鲸肉被装进罐头运到前线后,引起了士兵们的极大抗议。

    没别的原因,口感实在是太差了!这些人简直是在做猪食,做出来的食物营养虽然是够的但就口味而言简直就是在挑战大家的忍耐极限!为此,军部特地派了一名穿越众高等参谋前来与海产品加工厂交涉。

    交涉的时间就是这个月(9月)月初,张云记得当初还是自己接待的这帮来自军部的大爷。当时陪同高等参谋前来的还有陆军部后勤司的技术人员,这些伙夫出身的所谓“技术员”们带来了由前线士兵们投票选定的食品口味,并责成罗洽海产品加工厂立刻更正。

    “真是一帮横冲直撞的蛮牛!”张云暗自腹诽了那一帮傲气凌人的丘八,然后推开大门径直走进了鲸肉加工车间的厨房内。正在忙活的厨师们看见张云进来后,都停下手里的活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自己先前的工作。

    张云也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坐到靠里的一张小八仙桌旁,拿起桌上盛在木碗里的食物挨个品尝了起来。这些都是厨师们依据联合参谋本部刚刚下达的《军粮条例》而新开发出的产品。这些产品总的来说吸取了士兵们提出的咸、鲜、香等要求而改进,口味应当要比原来的强上很多。

    不过张云还是不放心,他决定亲自把关,即每种新产品都要自己先试吃一遍。然后要求军部的代表、技术员们也来试吃一顿,最后再定型生产。老实说,这不是一项很令人愉悦的工作,张云的待遇不错,生活水平也很高,因此吃惯了家里精致食物的他此时来车间内品尝被士兵们诅咒为“猪食”的各类罐头食品,这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肠胃的摧残。

    “1号煮鲸肉吃起来口感一般,而且缺少一股葱香味,这可是大家着重提出来的要求,而且味道也不够鲜。记下来,继续改!”

    “2号煮鲸肉加了酱油后味道鲜多了,但这酱油品质感觉不行,换!大丰食品公司出产的酱油一股机油味,换平安县老字号手工酱油。产量不足让他们招人扩产。”

    “3号红烧鲸肉味道不错,大酱调料也很好,香料也放得足。嗯,还有一股蒜瓣的香味,好!这种好!”

    品尝完面前这三份食物——使用已经不知道修改过多少遍的鲸肉烹制条例做出来的,张云拿湿毛巾擦了擦嘴,然后说道:“先修改烹制条例。然后把煮鲸肉、烧鲸肉各再做一份,品尝没问题后便请军部的代表过来试吃,他们要是也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定型生产。记住了,鲸肉比不得牛羊肉,肉质粗糙、味道重。各种葱蒜大酱香料一定要放足了,不然味道很难吃。你们自己家里一定也经常买这种肉,买回去的腌肉做起来有多困难你们自己很清楚,别再给我找麻烦了,我现在头都被那帮大嗓门的丘八们吵大了。”

    说到这里张云也有些郁闷。陆海军的那帮丘八们还好说,但那些随军出战的民兵们口味也这么挑剔却是让人有些无语。要知道这里面很多人来东岸还没几年呢,几年前在大明时连饭都吃不上,带着糠麸窝窝头、野菜什么的都能吃得很香。如今这才在东岸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啊,竟然开始大肆抨击鲸肉罐头的口感了,这让加工这些罐头的罗洽海产品厂上下都有些郁闷。

    随着东岸在须鲸港附近海域捕获的鲸鱼头数越来越多,鲸肉这种最大的副产品也越积越多。这些鲸肉大部分在须鲸港内先进行腌制,然后再运回本土进行深加工或者直接出售;当然也有少部分鲸肉直接在须鲸港脱水制成五香鲸肉干,但味道嘛也就那样,反正消费这些鲸肉干的主要是海军,他们在海上时往往将这些硬得跟砖头一样的肉干与其他东西一起煮,因此反倒忽略了这种食物本身的味道。

    而随着与西班牙人争夺拉普拉塔战争的爆发,陆军部终于也盯上了鲸肉这种廉价的肉类。毕竟,这再差也是肉啊,能够为士兵提供足够的蛋白质和脂肪。按照陆军部的规定,士兵每日需至少消费蛋白质200克、脂肪60克、糖700克,为了凑足这些营养配比,军部后勤司的官僚们拿出自然科学院下发的各种食物中的蛋白质、脂肪等物质的含量表,在研究了半天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海军先不论,他们的待遇一向极好,但就陆军来说,目前部队的饮食结构中糖(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是足够了,但蛋白质和脂肪却有所欠缺,那么就大量订购鲸肉好了。

    毕竟军费紧张,牛肉这种奢侈品国内市场上的供应都严重不足——毕竟虽然从拉普拉塔抢回来的牛主要投入再生产和繁殖之中了,没人会短视到立刻宰杀了来吃——鲸肉又这么廉价,那么选择什么就显而易见的了。

    不过陆军部的官僚们终究没有考虑到,鲸肉罐头糟糕的口味会严重影响到士兵们的士气,进而影响到大家的健康,这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么就及时改正好了,因此他们立刻收集了士兵们对鲸肉罐头口味方面的要求,然后返回国内责成制造厂家改进配方。

    其实大家所反应的问题远不止鲸肉罐头这一条,比如指挥官们发现由于巴拉那河流域多沼泽,气候也多阴雨,因此极为潮湿,士兵们多日在泥水中打滚,很多人得了脚气病。这个问题汇报上来后,卫生部立刻派了一个专家组乘坐汽船快速赶往前线调查,结论很快便出来了:因为士兵们的日常饮食中缺少大量蔬菜、水果,毕竟行军在外哪来那么好的后勤补给,因此维生素的摄入量便大大不足,再加上环境、心理等因素,很多人得了脚气病便一点也不奇怪了。

    找出问题原因所在后,陆军部迅速做出了对策。一方面他们派出自己的后勤采购经理前往桔树乡的罐头食品厂,希望大量采购该厂生产的水果罐头。不过此时桔树乡、黎明镇两地的水果种植还没上规模,产量极其有限,仅有的一点水果罐头产出根本弥补不了陆军部的巨大需求。因此,已经快要抓狂的陆军采购经理立刻联系了巴西人,准备从那里进口一大批热带水果,然后用蒸汽机帆船快速运回平安县进行加工。

    另外一方面,罗洽海产品加工厂的另一个车间——鳕鱼加工车间的一种副产品鳕鱼油也进入了陆军的眼帘,当然鲸油内脏熬制的鱼肝油也一样被纳入了他们的选择范围。这两种副产品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再配合罗洽海产品加工厂专为海军加工的菠菜鳕鱼罐头,以及陆军部特意要求加大供应的粗面粉(含糠麸面粉),大部分陆军士兵的脚气病都渐渐复原了。据上个月陆军部最新一次的调查表明,圣菲战场上四千名军人中得脚气病的比例已经只有0.25%了,东岸陆军在与脚气病的战斗中先下一城。

    由此可见,战争实在是一个系统工程,任何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在战争爆发前,自信满满的军部的参谋们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料战争才刚刚进行了一年,前线就已经反馈了一箩筐的问题回来,让那帮自大的参谋们蛋碎了一地。

    不过好在问题发现得比较及时,改正的速度也比较快。比如此次出征前往太平洋的海陆军就按照全新制定的《1647年军粮条例》配备了大量副食品罐头,如:第二版改进的鲸肉罐头、牛肉罐头、鳕鱼菠菜罐头、煮滑柔鱼罐头、鲷鱼蘑菇酱罐头、水果罐头、胡萝卜生姜大葱等蔬菜罐头,此外还携带了一些奶牛,以便为官兵们提供鲜奶补给,总之后勤工作几乎是做到了极致。

    不过这些在战争中匆忙催化改进的东西都不是无用功,因为他使得东岸军队的后勤系统进一步完善、经验也更加丰富。而且很多东西如紧急研制的各类鱼肉蔬菜罐头,在战后和平时期一样可以出售给普通国民,丰富大家的饮食,当然也可以出口至国外,相信能够赚回不少钱回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战争催化(二)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此番与西班牙人的这场战争,如果单就拉普拉塔的陆上战场来说,对东岸人造成最大困扰的,无疑是战场卫生问题。据统计,截止今日(9月15日),东岸陆军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圣菲、科连特斯、亚松森等多地的战斗中已经先后阵亡了392人(不含雇佣军、仆从军),数字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如果结合上因病减员的人数的话,这个数字便要妥妥地再翻上一番,即906人——疾病给东岸人造成的伤亡竟然超过了敌人的枪弹(因病死亡占总死亡人数的56.7%),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深思。

    士兵们患病死亡的原因是多样的,但主要涵盖在几个方面:一、环境恶劣(多次在蛮荒地带野外宿营,且多沼泽地,湿气重);二、居住条件简陋(帐篷、茅草棚);三、缺少清洁的饮用水源——野外行军时只能饮用随身携带的水囊里的水,而在夏季作战时,水囊里的卫生状况显然很是堪忧。特别是圣菲攻防战前后,无论是城内的东岸人还是城外的西班牙人,都遭受了罕见的秋季疫病袭击,圣菲城内的军民约有五百多人死于这场不明原因的疫病。此外,痢疾、霍乱、伤寒、脚气、疟疾等疾病更是从头至尾困扰着东岸人,药物不足和治疗手段匮乏让大批士兵非战斗减员,联合参谋本部军医处及国家卫生部为此遭到了严厉的批评和指责。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陆军部、卫生部迅速成立了联合工作组,派人前往疫病最为流行的圣菲进行调研,力图查找出问题来。目前东岸陆军的医疗救护体制虽然还很不完善,但基本上每个连的驻地都设了两名卫生员及一个战地救护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平时驻扎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有,条件也好,士兵患病人数少,因此一个连两名卫生员差不多也够了。不过现在是在战争期间哎。一个连两百多号人才两名专职的卫生员负责为受伤的士兵清理、消毒、包扎伤口,同时他们还要花费大量时间照顾生病的士兵,这哪里忙得过来。

    一般来说,战斗进行中的各连连长也给自己的卫生员们配备了一定数量的克兰迪仆从军。不过这些人只能负责从前线抢运伤员,别的什么都不会,连给人上绷带都不懂,这还搞什么搞!

    另一方面,这些从前线被抢运回来的伤员们即便被各连的卫生员们后送到了位于城内的野战医院,他们的境遇依然没有太大改善。无他,缺医少药,同时还缺少专业的外科手术器械与人才,很多士兵的伤口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持续感染,然后产生了多种并发症。

    面对这样一种棘手的状况。卫生部立刻将尚在摸索试验中的大鱼河高等医科专门学校的外科手术班20名学员一股脑地派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目前只有这里才是绝对安全的大后方。穿越众里面没有一名外科医生,穿越这么多年了才摸索培养出了这二十名外科手术方面的“人才”。其实说他们是人才真的抬举他们了,因为他们的所有医学知识都来自穿越众里唯一的一名医生,即船医王辽——一个医术很可疑的男人。因此,他们的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水平再差也是培养了好几年的医生。也是拿大量瓜拉尼人做人体解剖实验练出一定手感来的二把刀,做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问题不大。他们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后,立刻设立了一座高级别的野战医院,专门接收各类需要手术的伤员。

    他们进行手术的器械相当原始,坩埚练出来的一些特种钢加工而成的手术刀、钳子、镊子等等——质量当然和后世没得比;简单的绷带,没有手术专用缝合线,消毒手段只有沸水和酒精。无法防止术后感染;止痛药也只有国家特批的鸦片——话说这种“药物”在此之前一直是严厉禁止的,不过这个时候为了满足前线战争需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发到野战医院去给需要进行手术的士兵们止疼再说,数量不足的话立刻问荷兰人加大订购力度。

    这座高等级的野战医院设立后,至今已为八百多名伤员进行了手术。基本上都是些简单的外科手术,手术总得来说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达到了70%以上,但术后感染的几率同样也爆高,很多士兵相继感染后去世。

    不过卫生部的医生们现在也缺少抗感染药物。对此束手无策,他们限于河南玻璃厂一直无法出产高倍率的显微镜镜片,因此也始终无法开始对青霉素等杀菌物质的寻找与研究。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消毒手术器械、止血绷带与纱布,同时用酒精擦拭伤口处,以尽量减小感染的风险。

    而由于很多需要进行手术的士兵远在圣菲、科连特斯甚至亚松森,路途遥远转运不便,而且数量比较多(前线作战部队密集,加上仆从军总兵力最多时达一万五千余人,因此伤病员较多),因此在陆军部的强烈要求下,国内三家船厂先后开工建造了三艘医疗船。这三艘医疗船分甲乙丙三等,其中甲等运输船级别最高,专门运输重伤员及重病患者,也被称为医院船,船内配有外科医生和医疗设备,可以实施手术;乙等医疗船,配备专业护士和简单的医疗设备,可对伤病员进行一定程度的护理;丙等医疗船则只配备一些临时培训的卫生员,专门用于轻伤员及轻症患者的运输。

    在战争刚爆发的时候,陆军部才刚刚试探着提交了建造一艘普通医疗运输船(丙等船)的报告,且还未得到多大的重视。不过在战争进入大规模攻坚阶段和拉普拉塔的气候转坏以后,大量伤病员的出现使得陆军部和执委会都感到了棘手,毕竟用普通拉煤、拉弹药、拉食品的船只来运送伤员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也很不专业,因此立刻责成各大船舶制造企业开始研究设计专门的医疗运输船。而在战争爆发一年后的今天,这样的医疗船已经迅速增加到了三艘,其中一艘还是能够进行手术的甲等重症患者医疗运输船,极大地推动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医疗事业的进步。

    与此同时,吊瓶输液技术也第一次在东岸国内——可能也是这个星球上的第一次——大规模使用。大量得了霍乱、痢疾以及感冒的士兵们蜷缩在专门开辟出的隔离病房内,由从本土征募来的大量女护士——这同样是东岸第一次大规模使用女护士——对他们进行专业护理,同时也给他们进行输液。

    说实话,吊瓶输液技术并不是什么高科技,原理也很简单,相对而言对技术和材料的要求也不是很高:玻璃瓶是现成模具制作的、输液管是经过消毒后的鲸鱼肠缝制的、针头是特别手工打制的(机械加工无法达到需要的精度),而生理盐水什么的就更好调配了。

    在这个治疗方法中,也许唯一的技术环节就是如何能够准确地找出血管所在了,而这显然是可以通过大量练手给练出来的。吊瓶输液技术在小规模的使用并成功使得一些患了痢疾、霍乱的病人痊愈后,立刻便在全军各卫生员那里推广了起来。同时,国内仅有的两家医院、数十家卫生所也都接到了通知,立刻派人到东方、平安两家医院进行学习,以便在全国推广。

    要知道,以往这种技术仅仅是在东方县医院这个小范围内进行过实验。当时由于针头加工不易、输液管选材问题等等耽搁了好几年时间,到了去年年初差不多才开始在长山苦役营内给瓜拉尼苦役犯进行实验性输液治疗——因为当时这里霍乱病爆发,死亡多人。实验结果总的来说喜忧参半,用鲸鱼肠缝制的输液管基本上达到了使用要求,手工打制的针头却颇有些关碍——粗大的针头使得病人感染病菌的危险大增。而且由于针头打制不易需要重复使用,因此即便多次消毒但依然不能彻底杜绝交叉感染的威胁。

    不过虽然存在多种问题,但已经没有时间给卫生部继续改进了,战争前线大批量的患病官兵们等不起。因此,在军部的背书下,卫生部终于同意在前线大范围推广尚未完善的吊瓶输液技术。至于由此产生的感染、副作用什么的,那都是小节了,毕竟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患病士兵们一天天虚弱下去而无动于衷吧。

    战争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它显然加快了东岸国内一些医疗技术、制度和装备的普及速度。比如卫生部正在研究的血型鉴别和输血技术,这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是相当高的,目前卫生部下辖的大鱼河高等医学专科学校正在进行深入研究,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够取得突破。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战争催化(三)

    1647年9月20日,刚刚过完东岸历元宵节的西北垦殖局局长马甲又马不停蹄地巡视起了下辖的铁岭、成山、河津、梅洛、百尺崖五个定居点。这五个定居点散布在上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区域内,马甲与秘书、随从、护卫等人一开始乘坐马车,后来干脆直接骑马,并于10月10日这一天抵达了本次视察的最后一个目的地——百尺崖堡。

    百尺崖堡这个定居点已经设立差不多两年了,最初本地只有数百名来自大明山东百尺崖千户所的军户,现在人口几经补充后也达到了两千人左右,其中明人约占40%,几乎全是男性。剩下的一半人口全部来自希腊、保加利亚、摩尔达维亚这三个地区,大部分(约80%)是女人。

    百尺崖堡的农业条件很一般,因为这里原本都是荒草甸子,即便经过清理后开垦出来的农田中依然残留了大量草种,导致地里的小麦麦苗竞争过度,产量比起北方略有不如。再一个就是,与整个东岸南方相似,这里虽然降水丰富(年降雨量1000毫米),但依然缺少大型地表径流,落下来的雨水无法利用。等到降雨少的季节,不光地里浇灌有些困难,就是人畜饮水都有些不便。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组织大批人手修建农村小水库,同时开挖灌溉水渠,最好向西一直挖到黑河(内河罗河)流域,通过一级级的蒸汽提水站将黑河丰沛的水资源引到百尺崖这边来,以灌溉附近的农田。

    组织农民修建水利设施是一项大工程,光靠百尺崖堡的这点劳动力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最近乡政府刚刚组织了五百名成年男子前往拉普拉塔服劳役,这劳动力就更缺乏了。虽然现在是晚冬早春的农闲时节,但对于东岸共和国治下的新定居点的农民们来说,他们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比如开辟荒地、比如挖河修渠、比如修桥铺路、比如军事训练等等,总之你一刻也别想闲下来。

    “相当一部分本地的劳动力已经被抽调到拉普拉塔战场上充当军夫了,剩余的劳动力也被束缚在了西北铁路的修筑工地上。上头规定的工期比较紧。现在甚至连女人和小孩都被动员到工地上了。我昨天去村里调研时,整个村子除了几个巡逻的民兵外,就只有一些四处乱窜的猎狗了,仿佛这里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荒凉一样 。”马甲的秘书康坦腋下夹着个笔记本。手里还提着个皮包,一边走一边向马甲介绍着。

    他嘴里说的西北铁路在前几天刚刚才将峡谷堡到百尺崖堡这一段几十公里修通,而呼啸而至的火车此时终于可以将大量沉重的物资、器械直接拉过来了——而事实上也是这样,就在昨天,一列拖着8节车厢(含一节煤水车)的火车以30公里的时速给百尺崖堡火车站拉来了许多施工器材、40吨小麦、大量日用品。从今以后,往梅洛堡方向输送物资的马车队就可以轻松许多了,他们可以在百尺崖堡舒舒服服地休整、等待,然后将火车运送过来的物资再运回梅洛,路程和一年前相比起码省了三分之二。

    “火车确实是开发内陆地区的大利器。”马甲赞许地说道,“没有火车。单凭那些重型货运马车,要拉这些钢材、工具、粮食甚至人员到数百公里外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运输成本能飞到天上去。而更关键的是,由于前线战场吸收了太多的青壮年劳动力,原本劳动力资源较为充裕的广大乡村地区现在也吃紧了起来。大量物资堆积这无人运输就是明证啊。不过好在我们还有火车帮忙,现在从下伊河堡发出的列车(8节车厢),6节载货、1节载人,每三天发一列,轻轻松松就将几十吨的物资运到指定目的地。嗯,要梅林县的南方车辆厂加大生产力度了,现在下伊河堡这边才这一台火车头。完全不够用。以我们现在生产的零部件强度,三天发一列车的频率还是太高了些,火车头一旦损坏就没有备用的更换,还是向上级再多申请一台的好。”

    马甲说这话时,远处正好一列火车吞吐着黑烟缓缓进站。这是一列有8节车厢的标准列车,一共拉了30吨面粉、20吨煤炭、10吨水泥以及大批的人员。

    “这是内务部押过来的一批西班牙俘虏。”康坦见马甲看着火车不语。立刻低声解释道:“我们在拉普拉塔战争中抓获了大量西班牙人、瓜拉尼人、高乔人以及克兰迪人俘虏,总数甚至达到了三千余。这些俘虏目前都已经被分配到了各个矿区、建筑工地上进行强制劳动,我们这边也分了两百名。目前正在下车的这些瓜拉尼人就是了,他们将在警察的看守下参与到百尺崖——梅洛这段铁路线的修筑。”

    让俘虏坐火车来参加劳改,这在东岸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不过这也注定了这些瓜拉尼人再也无法活着回去了,毕竟东岸人不太愿意让欧洲人知道火车这种神器的存在——虽然现在那些旧大陆的欧洲人已经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关于火车的闲言碎语,正如他们听到的关于蒸汽机的传说一样。

    “铁路要好好修,不过作为铁路最重要的一项副产品——有线电报短期内看起来是没戏了。”马甲双手插在皮大衣的外兜里,看着远处一片片空旷的原野,略有些忧愁地说道:“你也知道自然科学研究院的人好几年前就在研究有线电报,但这几年来他们所获有限,再加上人手也经常被抽调去干别的事,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拿出任何具备实用性的设计出来。”

    其实马甲这话说得算客气的了,自然科学研究院目前下辖化学所、物理所、机械动力所、数学所、冶金所等单位,其中化学所每年得到的投资均独占鳌头,而物理所不出意外地排名最末。而物理所下辖的电学处虽然在物理所里排序甚高,但无奈整个物理所得到的投资有限,因此无论是技术力量还是资金实力都无法和化学所煤化工处这类当红科研机构相比。这无关乎能力问题,只和国家战略抉择有关,毕竟以东岸人的体格,想全面发展是绝无可能的。

    因此,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物理所电学处的那三五个技术人员到现在也只是制造了一些简单的电学仪表,同时搞了一些原始的电池出来。他们在搞这些东西的时候基本都从最简单的开始,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五六个学生,因此必须从简单的电学原理起一一教起、一一验证。

    这些学生都是签了保密合约的高中生——这在东岸是了不起的高材生了,在经历了六年时间的基础教育后,他们现在开始进入全国唯一一所高中——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中学——内被分配给各位导师以学习更深入的知识。

    经历了几年时间的边学习边做实验的生涯后,这拨学生已经在导师的带领下做了大量的实验,对电学概念及诸如库伦定律之类的简单理论知识也算是较为丰富了。在此之后,他们更进一步,用简陋的材料制作出了一些简单的电学测量仪表,并且还搞出了几个简单的伏特电池。

    不过伏特电池这种简单的早期电池(电压会随着使用时间而下降)是注定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的。从1646年起,大家又利用有限的条件开始研究起了蓄电池(即可充电、可反复利用的电池)。蓄电池的原理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铅酸蓄电池了,因为导师们当然知道使用铅做电极、硫酸做电解液的电池设计要比其他的都靠谱,因此大家就按照这种设计为模板开始了攻关行动。只不过目前限于材料等方面的原因,尚未制作出合格的铅酸蓄电池出来,而一旦在此方面取得突破后,相信对于东岸的电学及未来可能的电报业发展来说肯定是个巨大的突破。

    “这场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现在国内沿海六县大量壮丁被抽调,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采矿伐木、建筑工地到处都缺人,再这么搞下去是不行的。”马甲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然后说道:“就拿国家这两年最主要的重点工程——铁岭特钢基地来说,以前给我们运材料的重型货运马车减少了20%。我们还是重点项目呢,都成这副模样了,别的什么样子可想而知。能缓解这种局面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快铁路、公路的建设,这需要大量的人手,但这一点看起来对我们并不是什么难题。拉普拉塔那么多克兰迪人、瓜拉尼人,为什么不掳来修铁路呢?天天说人手不足,为何不趁着这场战争正在进行中想办法多搞一些瓜拉尼人过来大修铁路?百尺崖到梅洛、梅洛到河津、河津到成山、成山到铁岭,这铁路里程长着呢!奶奶个熊,我这就给上面打报告,铁路修建一定要加速,这是打破束缚在我们身上枷锁的最好办法!”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二打奇洛埃岛

    1647年9月的最后一天,海峡上空的大雨刚刚停歇。查考港外的海滩上,大群身穿土黄色咔叽布军服、头戴大盖帽、脚踏牛皮军靴的士兵正高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从小艇上跃下,然后踏着没膝的海水结成小队直朝岸上快速前进。

    岸上有几门青铜小炮在有一发没一发地朝海面上进行着射击,但这在数千名快速登陆的东岸士兵面前几乎毫无疑义。三百多名手持东岸制式长矛和军刀的克兰迪人在东岸军官的指挥下迅速向敌人的炮台冲去,他们在出发前被告知,一旦顺利夺取炮台,那么在破城后从西班牙人手里征收到的赎金中的三分之一将由他们独享,这顺利激起了他们的战斗热情。

    西班牙人的炮台之前已经遭到东岸三艘大型战舰的一顿地毯式炮轰,三门火炮被炸毁,当然他们也成功击伤了东岸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的旗舰,并迫使其放弃了直接炸平这个炮台的意图,转而派遣陆军登陆试图占领这里。

    守卫炮台的西班牙士兵居高临下一阵火枪齐射,正卯足着劲往上冲的克兰迪人被打倒了七八个,剩下的脚步顿时一缓,不过此时他们也身不由己,因为后面更多的同伴正高举着长矛往前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冲。

    西班牙人拎出了一门6磅小炮,装药、装弹完毕后,密集的葡萄弹从炮口射出,在汹涌的东岸军队人群中制造了超过二十人的伤亡。正在前冲的克兰迪人有些害怕,便纷纷朝路两侧的树丛中窜去,而树丛下面就是陡峭的山坡,雨后湿滑无比,很多克兰迪仆从军士兵惨叫着摔跌了下去。

    “乌合之众!”担任陆军作战前敌总指挥的谢汉三放下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然后一把抽出腰间雪亮的指挥刀,往西班牙人的炮台位置一指。说道:“你去通知比安奇(克兰迪义勇军首领),告诉他如果一个小时内再拿不下炮台的话,那么就他娘滴收拾东西滚回圣菲的泥水里与西班牙佬打滚!想来智利、查尔卡斯和秘鲁发财,没点本事那可不行!”

    待传令兵复述命令无误并去传令后。谢汉三又看看了滩头阵地,那里已经有两个连的东岸士兵登陆完毕并且列好了阵,海边大批小艇正满载着后续部队和物资奋力地划向海滩。

    “告诉马莱茨基(波兰雇佣军首领),部队收拢完毕后就前出进攻查考城,炮兵第二连会配合他们的行动。另外,维森特的阿劳坎解放军配合着鞑靼骑兵开始占据城外交通要点,严防敌援军来袭或者城内敌人撤退。”谢汉三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在他的布置中,所用到的部队几乎全是仆从军、雇佣军,来自东岸本土的部队则依旧在海滩附近严阵以待。作为总预备队。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作战思路就是消耗无甚可惜的仆从军及雇佣军,尽量减少东岸嫡系部队的伤亡,同时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

    查考虽然是西班牙人在奇洛埃岛殖民地的首府,但在十多年前岛上爆发了反抗西班牙人统治的阿劳坎暴动后(1633-1634年。由东岸军队撤离该岛后阿劳坎人报复屠杀西班牙定居者而引起),这里的人口就急剧下降,经济基础也一落千丈。原本繁盛无比的皮毛、木材贸易大幅萎缩,西班牙人后来虽然继续往这边迁居了一部分来自格拉纳达以及南德意志的移民,以充实这里的白人力量,但岛上严重的族群对立和不时爆发的种族仇杀使得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平静下来。

    尤其是在被东岸人完整移交给阿劳坎人的卡斯特罗港,当地的西班牙白人定居者几乎全数死于翻身的阿劳坎人的仇杀。多年的殖民事业毁于一旦。后来西班牙人从秘鲁调集了大量殖民军团士兵登岛作战了好几个月,才将占据卡斯特罗港及其附近的阿劳坎反抗军一扫而空,至于清剿整个岛上的阿劳坎人,则花费了西班牙人一年多的时间。而当1634年底整座岛在西班牙殖民军的疯狂镇压之下终于平静下来之时,据统计,整个岛上的活人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人。其中约一半是阿劳坎人,剩下的主要是混血人,纯白人只有区区一百来人。

    这样惨淡的局面让西班牙王国的秘鲁总督和智利将军相对无言,他们曾经一度想放弃这座大岛。不过随着智利南部山区阿劳坎游击队的兴起,这些拉着骆马或者乘着小船的土著战士们四处袭击西班牙人在智利中部的殖民据点。西班牙人出于遏制阿劳坎人活动范围的种种考虑,最终还是将遭受了严重破坏的查考城进行了重建,同时往这里迁居了大批欧洲来的新移民。

    与此同时,西班牙人同样在卡斯特罗港被烧毁的城区原址上重新修建了一座木质堡垒,并在里面屯驻了一批士兵。这里和隔着一道海峡的大陆上柴滕河畔的小镇一起,构成了西班牙王国在智利中南部地区重镇巴里奥斯港(后世蒙特港)以南的两个重要门户,西班牙海军的军舰经常到这里巡弋,以打击可能出现在海面上的阿劳坎人的小渔船。

    东岸人的舰队过来时走的便是科尔科瓦海湾,当时并没有遇到西班牙人的军舰,他们对卡斯特罗港以及柴滕港这两个小据点没有丝毫兴趣,因此便集中兵力直扑较为富庶的查考港。等攻克查考港并取得关键的物资补给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巴里奥斯港,也可能是瓦尔迪维亚,一切视情况再说。

    时间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此时由高乔人比安奇率领的克兰迪义勇军在东岸人的严令下,终于不顾伤亡攻克了西班牙人据守的炮台。只装备了冷兵器的他们在西班牙人的炮火与火枪杀伤之下,先后倒下去了七八十人,不过最终还是依靠人数优势击破了西班牙人的抵抗,顺利在谢汉三规定的一小时内冲上了炮台。而在攻克炮台后,因为伤亡过大而愤怒无比的克兰迪人对投降的十余名西班牙炮台士兵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杀,而随军督战的东岸军官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

    而在另一方面,以马莱茨基为首的的波兰雇佣军士兵们则打得要艰苦许多。西班牙人在查考城内只有一门火炮,还在开战初期就被东岸炮兵击毁,但在东欧打惯了平原会战的波兰雇佣兵们对于攻打温带针叶林山区的堡垒却缺少一些有效的方法。不过他们终究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摸索了一个多小时后,与炮兵沟通逐渐顺畅起来的他们便迅速拿下了西班牙人设在城外的两个小型据点,击毙秘鲁印第安士兵五十余人,自身伤亡仅十余人。

    等到配合他们作战的炮兵第二连其余几门火炮也全部就位后,这上千名波兰籍官兵对查考城发起了总攻,他们与西班牙人在城门处进行了激烈争夺,推进一度相当缓慢。不过马莱茨基打过将近二十年的仗,作战经验相当丰富,他判断西班牙人兵力有限,目前其主力已被吸引到了北侧的正面战场,因此他立刻分出了两百多名精锐的火枪手携带两门火炮迂回到了东侧,经过一番短促且激烈的战斗后,波兰人顺利控制住了东侧的城门。

    战斗进行到了这个时刻基本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查考城内兵力不足的西班牙人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他们在正面抵抗东岸人的攻势就已经很艰难了,此时东侧也传来了警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放弃正面战场上的抵抗,往城内且战且退。

    而此时谢汉三也果断投入了炮兵第一连及平安县民兵大队全部1100余人,从被攻克的城东一侧逐步往城内推进。而正面的波兰人此时也没有冒进,他们顺着西班牙人撤退的方向步步为营,不断清剿街道两侧的残敌。

    在看到两支军队都顺利攻入城内后,谢汉三便放下了望远镜,没兴趣再看了,胜负已分!作为陆军部队的指挥官,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起了下一步该往哪里行动。不过这是海军舰队司令官陆铭中校的事情了,他可无权做决定,顶多是给一些建议罢了。

    1647年9月30日下午两点,东岸军队顺利占领了整个查考城。城内外的西班牙守军一共四百五十余人(包括征发起来的男丁)大部就歼,少部分逃出城去后被守候在城外的鞑靼骑兵捕获,当然也有十几个倒霉鬼落入了那些阿劳坎游击队员们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攻占西班牙人在奇洛埃岛上的这座首府城市后,下一步便是审讯俘虏、收缴赎金、征集物资了。而在征集物资的时候,印刷粗糙的东岸共和国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的“临时军票”又出场了,让西班牙人着实有些欲哭无泪。

第三百七十五章 燃烧的瓦尔迪维亚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东方县民兵大队的一名小队长一脚踹翻了一名西班牙男人,然后将上了刺刀的步枪横在他面前,围几名同样背着步枪的东岸民兵则冷笑地看着这个西班牙中年男人。

    不就是把你的牛牵走杀肉吃了么,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妈的,老子已经算客气的了,想当年跟着闯王干的时候,谁敢拦在我面前?也就是现在到了东岸国这上头抓得严,不然早一刀刺死你了!小队长朝西班牙人脸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背起步枪走了。

    军纪堪忧啊!不远处,刚刚从船上进城的陆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陪同在他身边的宪兵队长尴尬地欲上前记下那几名民兵的姓名、所在部队番号,却被陆铭摇手拒绝了。民兵是不拿军饷的,大家都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查考城在1633年东岸军队进入太平洋破交作战的时候因为天降暴雨而幸免于难,而这座城市也是在1633-1634年阿劳坎人大暴动中唯一一座没被攻陷的城市,因为改城的武装力量基本得到了保全。

    当时暴动的阿劳坎人组织了一支超过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疯狂围攻了这座城市长达两个月,结果被城内约50名白人士兵和150多名秘鲁印第安士兵牢牢挡住,最后甚至还在登陆支援过来的数百名西班牙殖民军团士兵的侧翼袭击下全军崩溃,成就了西班牙人在这座岛上镇压阿劳坎人的军事行动中最大的一次胜利。

    不过逃过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劫,这一次查考城却终于没能再逃过去。总数高达六千人的东岸登陆部队是此地西班牙守军数量的十余倍,更别提双方之间相差悬殊的火力配置了(陆军野战火炮数量2:16),因此西班牙人只支持了不到一天就溃败完全是正常状况。

    此时的查考城内一片愁云惨淡,这既是因为之前的交战使得城内损失了太多的男人,另外就是东岸军队征收的赎金(成人2个比索、小孩1个比索)以及使用军票强行购买的大量牲畜、粮食、名贵皮毛、船材等等——这些使得他们同时损失了大笔的金钱和财物。

    不过他们不敢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死亡,这已经被证实了,有七名来自阿拉贡和南德意志的移民拒绝接受东岸人的军票。他们很快便被如狼似虎的东岸士兵拖到了一边,只听“砰砰”几声枪响,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于违逆东岸人的意志了。

    西班牙镇长的房屋被东岸军队征用了,这个勇敢的镇长死于之前与东岸人的战斗中。如今他的妻儿只能抖抖索索地被驱赶到隔壁的邻居家去,至于自己的家么,现在则成了陆铭和谢汉三的临时居所及会议室。

    “下一步的行动你是怎么打算的?是继续扫荡奇洛埃岛上的其余西班牙据点,还是北上攻打巴里奥斯港这座大埠?又或者我们干脆不在这些新开发没多久的地区打转了,直接北上攻打瓦尔迪维亚?”谢汉三和陆铭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因此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比较随意,并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他此刻问起了陆铭下一步的行止,显然是担心他们在奇洛埃岛这种非西班牙核心地区打转不能吸引西班牙人足够的注意力,而这与东岸人进行的这次太平洋袭击作战计划的初衷相违背。

    “我的原意是想在这里多折腾一阵子,然后吸引西班牙海军秘鲁舰队的船只南下与我们决战。只要消灭了西班牙秘鲁舰队的战舰。那么太平洋这一侧的海域就暂时任由我们驰骋了。西班牙秘鲁舰队的实力本就一般,几年前甚至还分了几艘主力战舰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组建拉普拉塔舰队,因此现在秘鲁舰队能凑出五六艘专业战舰就算我高看他们了。”陆铭靠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此地主人珍藏的红酒,说道:“秘鲁舰队唯一需要我们注意的可能就是‘圣洛伦佐’号战舰了。这艘船有三四十门火炮,不是很好对付,是秘鲁舰队的旗舰,但其他的船只还不放在我眼里,完全不是我们三艘主力战舰的对手。”

    “不过呢,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变化。”陆铭评价完了他的对手,又话锋一转。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以及审讯俘虏得知,这个时节整个智利几乎都笼罩在南风的势力范围内,尤其是中南部地区,不是东南风就是西南风。秘鲁舰队根本无法南下,因为南下既逆风又逆水(秘鲁寒流),航行的难度很大。也许他们能利用一些侧风或多变的风向航行到智利北部。但绝无可能来到中部或南部,这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尴尬了。”

    听到陆铭这么说谢汉三也有些语塞,是啊,西班牙人的舰队一天不清除大家就一天不能安心。现在得知西班牙人的战舰根本无法航行到这里了,这让谢汉三顿时有些目瞪口呆:“那么我们怎么做?是继续在本地搜刮财物还是迅速北上?”

    “还是尽速北上吧。”陆铭说道。“现在应该还没有西班牙人把我们到来的消息传到秘鲁去,因此我们还有些时间。不过我不准备继续将时间浪费在奇洛埃岛及其附近地区了,这里的油水不大。我们去瓦尔迪维亚,那里是智利中南部维拉利卡等地区的银矿的中转港口,现在这个时节西班牙人的船只怕是要很久才能从利马往返一次到瓦尔迪维亚,因此这个港口内应当积存了相当一部分的银条。我们就去那里捞一把,打下瓦尔迪维亚后,不管收获如何立刻整军北上,寻找西班牙人的舰队进行决战,争取一战消灭他们的海军。”

    “你做主吧,我听你的。”谢汉三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陆铭的打算。

    10月4日,征集完物资的东岸军队登船完毕,然后拔锚离开已经被蹂躏得不像样的查考城,然后于10月5日晚间抵达了瓦尔迪维亚的外港——位于瓦尔迪维亚河口的科拉尔。十四年前科拉尔就被东岸人攻克过一回,当时储存在城内的价值数万比索的银条被搜刮一空。此番故地重游,虽然西班牙人加固了科拉尔的城防,并且在城外炮台上也加固了几门海防火炮,不过守军人数过少始终是其最主要的缺陷。

    科拉尔总共才只有不到一百名正规军,即便加上临时征发起来的男丁,那数量也少得可怜——可能也就只能防一防海盗,此刻面对着数千名有大量海军舰炮掩护、有16门陆军野战火炮支援的东岸军队,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10月6日傍晚,还是一如之前的老套路,克兰迪人在死伤了上百人后,顺利攻占了炮台,然后破坏火炮并搜集火药,至于被他们抓到的西班牙俘虏(包括印第安人),自然是无一幸免。而此时马莱茨基率领的波兰雇佣军也在多达16门火炮的支援下攻破了科拉尔城,战斗就此结束。

    东岸军队当晚就在城内开始了紧张的物资清点——他们没有时间可浪费,因为昨天晚上东岸人刚刚抵达外港时,肯定有人将这个消息快马传递给了上游的瓦尔迪维亚,然后瓦尔迪维亚必然也会继续派人传递给周边的西班牙定居点,继而一步步传到北方的秘鲁。

    在城内征集完物资后(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储存在仓库内价值八万余元的银条),东岸军队在附近搜集了很多小船运输辎重物资,然后又从城内征发了大量西班牙人充当苦力划船。与此同时,科拉尔城内所有的车辆、驮兽也被征集一空,这些车辆与东岸人带来的少数车辆一起,满载着弹药食水药品,在数千名东岸士兵的护卫下沿着西班牙人开辟出来的道路往上游而去。

    至于太平洋特遣舰队的九艘舰船则留在科拉尔港等待,因为大家还不清楚瓦尔迪维亚河的水文状况,故不敢冒险往上游行驶,以免意外搁浅,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10月10日,先期出发的两千名东岸士兵抵达瓦尔迪维亚城,并立刻就展开了进攻,清除了城外的一些西班牙小型据点。11日,主力部队增援过来后,立刻从三个方向对瓦尔迪维亚城展开了总攻,并于12日早间破城。由于西班牙人抵抗的激烈,此战无论是克兰迪人还是波兰雇佣军,伤亡都不小,因此他们入城后对部分街区的西班牙居民进行了屠杀。屠杀行为虽然很快就得到了东岸宪兵的制止,但他们在一些西班牙居民区点燃的大火却很快蔓延起来,最后燃烧了整整半座城市后才勉强被扑灭。

    灭完火后自然就是物资清点了。根据以前的情报,西班牙人在内陆地区的维拉利卡等多个小镇均设有银矿,开采出来的银矿就在瓦尔迪维亚提炼,然后通过河流运至科拉尔,等待秘鲁过来的船只运走。此时不知道是银矿产量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东岸人只在城内翻找到了大约价值十万元的银条,其余一概不见踪影,令人大失所望。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东岸人仔细寻找了,他们得尽快返回科拉尔然后登船北上,寻找秘鲁舰队决战。因此,13日一大早,东岸军队在城内征集了一些小船装运战利品,然后便开始向下游撤退。而他们在离去前,将码头上多余的船只与整个木质码头一起焚之一炬,这场火好死不死地又蔓延到了紧邻的瓦尔迪维亚城,让西班牙人大呼小叫地迅速投入了救火的工作。

    16日晚间,全部登船完毕的东岸船队拔锚起航离开了科拉尔港,顺着东南风和秘鲁寒流,一路向北而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围困

    1647年10月22日,晴,东南风五级。

    规模庞大的东岸舰队缓缓离开了海岸线,在海面上徘徊了一小会后,便降下了大部分风帆,然后调头向南,利用蒸汽动力以两节的低速缓慢行驶着。而在行驶过程中,“海上工程师”号修理船派出了十余名技术人员乘坐小艇爬上了“东岸主义”号战列舰,开始在水手们的协助下着手修理船上的一些破损处。

    刚刚在与卡亚俄港内的西班牙海军炮台对轰时,“东岸主义”号战列舰受了一定的轻伤,不过也正是该舰舰长黄杨上尉的勇敢举动,东岸人终于搞清楚了港口内西班牙舰队的虚实:停泊在卡亚俄港内的西班牙秘鲁舰队此刻一共有五艘战专业舰,其中最大的一艘四桅大战舰很显然是其旗舰“圣洛伦佐”号,至于其余的几艘战舰,则只能靠猜测了。依照东岸人掌握的情报来看,这四艘舰只中的两艘应当分别是“阿方索伯爵夫人号”和“阿劳坎征服者”号,至于其余两艘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两桅盖伦船,火炮数量目测当在30门左右——当然口径、倍径比都无法和东岸战舰上的舰炮相比。

    “看来西班牙人这十年里也是造了两艘新船下水啊,这可真让人意外。”“八月十日”号战列舰的船长室内,三艘主力战舰的舰长、陆军正副指挥官悉数到场,聆听着此次特遣舰队的总司令陆铭海军中校的训示。

    此时陆铭给自己倒了杯酒,沉吟了一会后说道:“不过西班牙秘鲁舰队的实力也就这样了,顶峰时期有超过十艘战舰,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实力。诸位,西班牙秘鲁舰队的舰只虽然数量比我们多,但除了旗舰尚有一搏之力外,其余四艘船只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诱使西班牙海军出港来与我军决战,以此一战功成。彻底消灭这片南太平洋海域上的最大威胁。”

    “司令官,你说的我们都理解,但问题是西班牙人不出战啊。”“东岸主义”号战列舰舰长黄杨郁闷地说道,他的额头上包着块纱布。刚才强行冲港的时候一发西班牙海防炮的炮弹击中了舰桥,破碎的木屑正好打在了他的额角上,当时鲜血就糊住了他的眼睛。不过好在这只不是什么打伤,因此包扎起来并不影响黄杨继续履行他舰长的职责。

    “西班牙人也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他们如今就龟缩在卡亚俄港内,依托大量的海防炮台与我们周旋。我们又不能强行冲港,那样太吃亏,但在外堵着也不是个事啊。而且我看他们的陆防要塞修得也很好,利马、卡亚俄这种地方的陆军数量也一定很多,听说利马殖民军团的总部就在这里。我们手头这几千人虽然数量、装备肯定都超过了利马城内的西班牙守军,但要说拿下这座城市,我看可能性也不大。”黄杨继续说道,“如今要想让这帮西班牙老乌龟出来,我看只有等一个机会了。”

    黄杨说的这个机会在座的众人都懂。那就是等一年一度的加亚阿内斯舰队经圣多明各停泊到西属陆地(即南美大陆)的卡塔赫纳港(现在委内瑞拉的卡塔赫纳)后,接到船队到来消息的秘鲁总督就会下令由秘鲁舰队的战舰护送一大批满载了南美特产(棉花、烟叶、可可、糖、皮革、染料等,但更主要的是金银贵金属)的运输船沿近海前往巴拿马港。

    这支战舰和运输船混杂的船队抵达巴拿马后,此时加亚阿内斯舰队差不多也结束了在卡塔赫纳的任务(贸易、搜罗特产),已经停泊到了贝略港(即现在的波托韦罗)。这时候就是双方通过骡马运输交换物资了,来自旧大陆的工业品和日常消费品通过骡帮运抵巴拿马,而新大陆的商品则同样通过驮兽运抵地峡另一侧的贝略港。

    在每年的这个时节。贝略港会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随着船队的靠港以及来自秘鲁、墨西哥、德克萨斯、佛罗里达等地的客商的云集,持续达40天之久的集市便会开始,大量商人、平民在此进行交易,商业异常繁荣。

    现在加亚阿内斯舰队差不多也该到了,因为他们一般都是在盛夏季节从加的斯出发,然后花费两个多月的时间抵达卡塔赫纳港。这时候他们会在这个港口停留一个月之久,接着一般在年底时分移泊贝略港。也就是说,在10月下旬的今天,差不多是加亚阿内斯舰队抵达的时间了,这个时候秘鲁总督若是得到消息的话就该下令秘鲁舰队护航运输船队动身前往巴拿马了。

    “西班牙人的运输船都停泊在卡亚俄港内。其中部分船只显然已经装满了货物,船身吃水很深。西班牙人一般都会提前将这一年的货物、税收什么的运抵利马,然后到年底时分通过海路押运至巴拿马。”黄杨上尉继续分析着说道,“我们的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了,那就是等西班牙秘鲁舰队出港,然后抓住机会一举摧毁他们的舰队,甚至俘虏几艘满载货物的船只,那样我们就赚大了。”

    “但西班牙人不会通过陆路运输吗?”坐在一旁的陆军指挥官谢汉三发话了,只听他说道:“西班牙人没那么笨吧?明知道如今我们守在外面,他们还会强行出港么?感觉不大可能啊!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的交通状况,但我想他们也许能够通过陆路运输的吧?我的意思是将这些贵重货物通过陆路运抵巴拿马港。”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西班牙人若是想将海量的物资——可能有两三千吨——通过长达四五千公里的崎岖山路,跨越利马、基多、圣达菲波哥大、巴拿马四个检审法院区运到巴拿马港,这要多疯狂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况且这些地方是西班牙人的成熟航线,他们并未常年投入巨资修缮陆地交通,因此从陆地运输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运量也绝不会大。”黄杨一听谢汉三的话,立刻便开始了反驳:“现在西班牙人在秘鲁总督区的内具备完善陆上交通设施的,基本只有利马检审法院区,另外查尔卡斯、智利两大检审法院区的部分地区陆上交通设施尚好,但其余地区则一塌糊涂。”

    听到黄杨在那滔滔不绝,谢汉三冷笑两声没再说话。

    黄杨斜睨了他这个陆军土包子一眼,继续得意地说道:“利马检审法院区是整个秘鲁总督区人烟最密集、商业最繁华、工业基础(简单的初级工业、采矿业)最好的地区,皮乌拉的驮兽、万卡韦利卡的水银、基多和库斯科的工业品、科恰班巴的粮食都是维系波托西银矿生产的不可或缺的物资。而其中万卡韦利卡(水银)、库斯科(生活消费品和工具)、科恰班巴(小麦)三地的物资更是波托西矿区所必不可少的,一旦这三个地区通往波托西的道路断绝了,那么波托西银矿就可以停产了。所以西班牙人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在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完善这几个省份之间的道路,以确保白银的运输不受到任何影响。但是除了这些地区之外,从利马向北直达秘鲁总督区最北端的巴拿马检审法院区,这一路上可都是用海上运输的,陆上交通年久失修,完全无法供大型车队通过。”

    “所以,我们只需要在利马外面牢牢堵住西班牙人的船队就可以了。”陆铭这个时候站起身,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利马城,然后沉声说道:“那我们就等好了,反正也不着急,着急的是西班牙人!各位,请记住我们此番进入太平洋的作战目的,既不是为了攻城略地,也不是为了掳掠物资,而是为了打击西班牙人的战争潜力与战争意志。”

    “秘鲁总督辖区的银矿(主要是波托西,另外在智利和利马两个地区还有普诺、维拉利卡等七八个小型银矿)对西班牙王国至关重要,而所有的白银又都是从利马的卡亚俄港起运前往巴拿马的,所以我们只要封锁住卡亚俄,那么这批白银以及大量的其他贵重商品就无法运抵巴拿马,而西班牙人从旧大陆运来的工业品、武器弹药和消费品也无法顺利通过利马分销到广阔的内陆城镇(秘鲁300多个城镇大部分在内陆)。这样时间一长的话,西班牙人必然会沉不住气,到时候事情就会有变化了。”

    “所以……”说到这里,陆铭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右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提高声音道:“六艘辅助舰船即刻搭载陆军主力前往南方的皮斯科,攻占那座小镇,设法取得关键的补给。这个小镇设立时间不是很长,西班牙人在那里也没什么驻军,那个地方的特产只有小麦,穷得很,所以陆军占领那里后立刻将所有粮食、牲畜都搜刮走,作为我们接下来围困卡亚俄港的补给,此行动由谢汉三上尉统一指挥。另外,三艘主力战舰由我亲自率领,在卡亚俄近海游弋,严密监视西班牙人的动向。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大家现在就各自去做出发准备,别耽误时间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困境

    皮斯科港只抵抗了半天就陷落了。

    事实上这座1640年才设立、以农业为主的小港口只有区区七八十名士兵驻守,他们只顶住了万年先锋——克兰迪义勇军和波兰雇佣军的一轮进攻,然后便垮了下来。城内搜到的金银数量极其有限——事实上东岸指挥官们也不是很在意这玩意,他们更在意的是在这座小港口内搜到了多少粮食。

    而事实上这座居民不过数百的秘鲁城镇内存有不少粮食,超过50吨小麦、100吨玉米以及少量木薯之类的杂粮被收进了船舱。这些粮食加上前阵子在奇洛埃岛、科拉尔和瓦尔迪维亚抢到的粮食,差不多足够全部太平洋特遣舰队官兵们食用三四个月了。

    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那么东岸人便有的是时间和西班牙人在卡亚俄对耗了,带队的陆铭中校根本不相信西班牙人能跟他耗几个月耗到1648年去,那时候无论是弗洛塔还是加亚阿内斯舰队都要返回西班牙了。返航的西班牙宝船队居然没能运回波托西的银条,那还能叫宝船么?

    打完库斯科后,登陆的两三千名东岸陆军甚至都懒得在这里多做停留,搜集完物资的他们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座秘鲁城镇,然后乘船前往卡亚俄外海与主力战舰编队汇合。而“杂货商店2号”食水补给船则没有跟上大部队,她带着前阵子缴获的物资(金银、皮革、船材、艺术品以及七百多名重获自由的阿劳坎奴隶)前往南方的阿劳坎城,准备将这些物资先存放到那里,顺便从该地再运一些军用罐头、酒之类的补给品返回秘鲁沿海(东岸人之前在这里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小型补给站)。

    10月27日,已经在卡亚俄外海徘徊了好几天,并且击沉了一艘傻头傻脑从北方开过来的西班牙捕鱼船后,东岸太平洋特遣舰队的头号目标——西班牙秘鲁舰队终于出动了。也许是知道没有火力的其他船只在海战中作用有限,此番秘鲁舰队只出动了五艘专业战舰,其他一些运输船并没有如同他们惯常所做的那样搭载陆军士兵也出海助战。

    西班牙人动了,早就等候多时的东岸海军自然也不含糊。首先是五艘辅助舰只(一艘前往阿劳坎城尚未返回)利用自己的高机动性闪到一边去。然后三艘主力战舰便调整帆桁、加大蒸汽机输出功率,同样以无与伦比的机动性朝西班牙秘鲁舰队最外侧的一艘战舰扑去。

    东岸人的三艘战舰成一字长蛇阵,旗舰“八月十日”号战列舰一马当先,“加的斯岩石”号战舰紧随其后。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东岸主义”号战列舰。这三艘战舰从一开始就抢占了t字头,待进入射程后便首先进行了校正试射。

    海面上的硝烟渐渐大了起来,很快双方就进入了六七百米的射程之内,只不过这个射程对火炮口径较大、倍径比也较大的东岸船只来说差不多是最佳射程,但对西班牙人来说却不是很妙,他们的一些短管炮甚至无法有效打击到敌人。因此他们不断地调整着航向,试图拉近与东岸船只的距离。

    只不过东岸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在旗舰“八月十日”号的带领下,三艘火力强大的东岸战舰不断以令西班牙人目瞪口呆的机动性调整着航向,然后准确地捕捉到西班牙人五艘战舰中最外侧的一艘,在其余几艘西班牙战舰短时间内无能为力调头赶来支援的时候集中火力进行了一轮猛攻。

    就这样连续搞了两个多小时后。西班牙秘鲁舰队先后有两艘船只遭到重创退出战斗,拼死逃回了近在咫尺的卡亚俄港,然后在强大的海防炮台的掩护下默默舔舐着伤口。在这两艘战舰退出战斗后,剩下的三艘西班牙战舰也终于认清了形势,纷纷放弃了战胜东岸舰队的念头。开始朝港口内夺命狂奔。

    只不过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西班牙人出来容易,如今想要回去可就难了!本来就是诱使你们出海作战的,如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你们回去!刚才那两艘负伤逃走的战舰也就罢了,如今这海上尚在战斗的双方战舰数量是3v3,怎么着也得让你们留下一两艘来才行。

    西班牙人三艘战舰此刻以品字形亡命奔逃,其中“圣洛伦佐”号冲在最前面。其余的“阿劳坎征服者”号与“阿方索伯爵夫人”号紧随其后。东岸三艘战舰拼命拦截,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距离了,纷纷靠上去然后将链弹、炽热弹不要钱般地砸向三艘西班牙战舰。

    半个多小时后,眼看“圣洛伦佐”号已经撤到了西班牙海防炮台的最大射程范围内,东岸人的三艘主力战舰终于取得了重大成果:经过链弹不间断的洗礼,原本就已经被打断了一根桅杆的“阿劳坎征服者”号再遭重创。前桅被多次命中后轰然断裂,而中桅的两面帆布也大面积破损,因此其船速骤然慢了下来。

    在这种亡命奔逃的过程中船只失速是什么后果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不过此时“圣洛伦佐”号和“阿方索伯爵夫人”号都已经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他们趁着“阿劳坎征服者”号被东岸人截住的机会。仓皇逃进了卡亚俄港口内,躲在了海防炮台的庇护下。至于可怜的同伴,也许只能通过向上帝祈祷的方式来帮助他们了。

    而在前桅被打断、中桅帆布大面积破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阿劳坎征服者”号的命运。此刻另外几艘西班牙战舰纷纷狼狈逃窜了回去后,再无后顾之忧的东岸海军三艘主力战舰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这艘排水量不过五百吨的护卫舰。

    战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西班牙战舰在抵抗了一个多小时后最终被击沉——因为他们拒绝投降。战斗结束后,东岸海军发扬了人道主义精神,将落水的西班牙海军官兵救起并收押了起来。至此,这场西班牙海军秘鲁舰队的突围战便落下了帷幕,五艘西班牙战舰一沉两重伤,剩下的两艘也士气大跌,短时间内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卡亚俄港依然处于事实上的围困之中。

    27日的突围战结束后。西班牙人的卡亚俄港又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之中。眼看还不知道要和这帮西班牙龟孙耗到什么时候,陆铭在第三天(29日)便下令全部五艘辅助舰船向北寻找落脚地先靠港驻泊,毕竟这些船上装载着数千名陆军士兵,老在外面晃悠对健康不利。因此还是先上岸修养为好。等到需要作战的时候再召集他们,而且很多陆地作战根本不需要所有人一起出动,他们甚至还可以轮番出战以节省体力。

    西班牙利马殖民军团在与东岸的战争爆发前兵力已经快速恢复到了七千人以上,前番往巴拉圭先后支援了一千余人,在圣菲城下还有两千人,这就已经去掉了将近一半。如果再算上分驻各重要殖民点的士兵,此时其实西班牙人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机动兵力来与东岸陆军作战。东岸人掌握着制海权,还有大量伴随作战的陆军,那么他们便可轻而易举地挑选秘鲁总督区沿海的各个城镇,以优势兵力、优势火力进行袭击。兵力分散的西班牙人根本无从抵御。

    当然这只是东岸陆军参谋们的判断,具体遇到的时候还是得谨慎从事。因此,考虑来考虑去,陆铭干脆下令几艘辅助舰船不要去攻击大陆上的城镇了(害怕遭到西班牙陆军围攻),而是去占领一座离岛作为暂时的休整地。至于这座离岛是哪个。陆铭只是稍稍在一份密级很高的地图上找了下,便确定了加拉帕戈斯群岛中的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为陆军的暂时休整地。

    这个岛西北角的巴克里索港是一处优良避风港湾,可以供船只停泊。而且整个群岛只是在早期才有一些西班牙探险者、传教士之类的人抵达过,此后除了一些海盗偶尔光临外,便再也没有任何西班牙殖民者涉足了,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无主之地,非常适合东岸辅助船队和陆军休整。

    后勤辅助船队于29日向北寻找圣克里斯托瓦尔岛后。三艘东岸主力战舰(搭载少量陆军士兵)依旧游弋在卡亚俄港外海,日夜不停地监视着西班牙人的动静。只要西班牙人的船队一旦试图出港,他们便会恶狠狠地扑上去,将西班牙人牢牢逼回港内。

    虽然不知道卡亚俄及利马内部的情况,但陆铭用自己的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西班牙人的秘鲁总督估计愁得头发都白了。为什么?没别的原因。本土战事正紧,缺钱啊!波托西银矿每年为本土提供价值三百多万比索的银条,如果再加上散布在查尔卡斯、智利和秘鲁的其他十来个小银矿,那么整个秘鲁总督辖区每年为西班牙本土提供的银条将达到接近五百万比索。如果再算上一些银矿伴生的黄金的话,那么这个数字还要再多上二百多万比索。

    可以想象。这价值七百余万比索的金银若是不能及时运回西班牙国内,那么将在欧洲大陆造成多么深远的影响。毕竟,光靠墨西哥所产的金银(可能不足四百万比索),是不足以支撑西班牙如此广阔的多条战线的。除非西班牙国王下令墨西哥停止与马尼拉之间的贸易,减少白银的外流并在墨西哥、德克萨斯、佛罗里达、加勒比海诸岛大肆征税,然后再将这些“多出来”的白银通通运回国内,那么才有可能让西班牙的财政不至于立时崩溃,但从长远来说依旧无法持续下去。

    很简单,因为禁止马尼拉大帆船的贸易、在美洲殖民地加税,这些无疑都会损害当地的土生白人阶层的利益,会引起他们的强烈不满。另外,即便你不加税,而是试图从美洲殖民地多运一些商品回去销售——我们先不提在秘鲁或新西班牙地区提高产能有多么困难——这也多半没戏,因为美洲商品的定价权掌握在热那亚人、葡籍犹太人和荷兰人手里。商品供应多了价格自然会下跌,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所以嘛,我倒要看看你西班牙有多么沉得住气!卡亚俄港,我是堵定了!”陆铭冷哼两声,看着若隐若现的利马城区,心里说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秘鲁舰队的绝唱(一)

    11月初的海风已经略带一丝暖意了,特别是在气候本就比较炎热的秘鲁一带,从须鲸港出发时尚穿着厚实大衣的东岸海军众如今都已经换上了夏季的短袖海军常服。..xstxt.. 看最新最全小说

    陆铭坐在船长室内自己的办公桌旁,勤务兵往桌上铺了一大块雪白的毛巾,然后将今晚的夜宵端了上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钟了,陆铭感到肚子有点饿,于是决定吃点东西再睡。出征在外,饮食方面自然没法和在国内时相比,但厨房依旧拿出了现有条件下最丰盛的一份夜宵:新鲜的烤竹荚鱼——这种鱼从智利到秘鲁沿海都很多,这两天划着小艇在海岸线外监视着西班牙人动静的海军官兵们闲极无聊之下捕获了不少;另外是鲷鱼蘑菇酱拌冷面,外加一小瓶从智利抢来的当地产红酒——味道还不错。

    陆铭先是慢条斯理地将新鲜的烤鱼吃掉,吃完后端起瓷质大海碗,往里面奢侈地倒了点胡椒粉、麻油和酸醋,拌了拌后便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勤务兵给鲸油蜡烛上加了个灯罩,这使得室内的光线更明亮了些。

    吃完夜宵后,陆铭拿清水漱了漱口,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智利红酒,准备就着夜晚凉爽的海风,小酌两杯后便睡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然后便是轰隆隆的闷响。

    “哪来的炮声?”陆铭一个箭步蹿出了船长室,然后站在围栏边朝发出动静的地方看去。那里一片漆黑,看不真切。再加上此时海面上又起了一些雾。就更是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了。

    “长官。那可能是我们派在那里的交通艇在发讯号。”副官姜耀辉将望远镜收了起来,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们一共派了九条交通艇在那片海域巡弋,以便第一时间发现西班牙人的动向。每条小艇上都装了一门4磅小口径火炮,一旦发现西班牙人有出港的迹象,他们就会开炮示警。炮口的声音与火光在夜晚能传出很远,这使得我们能够立刻做出反应。”

    陆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在十分钟后,另外一个区域也发出了讯号。虽然炮口的火光被越来越浓的海雾遮掩住了,但大家依然看到了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橘黄色的火焰,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发炮声。

    已经没有疑问了,在卡亚俄外海巡弋的交通艇发现了西班牙海军出海,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条船,因为炮声是从两个相隔甚远的方位发出的。

    “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派人乘小艇通知另外两艘战舰,按照夜间作战航行条例,收拢队形,跟随旗舰作战。”陆铭果断下达了命令。副官姜耀辉没有迟疑,只见他立刻跑到示警铃铛处。猛烈敲响了警讯,然后船上各区域的军官也立刻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铜哨。正在休息的水手们纷纷从船舱内冲了出来,然后飞奔至各自的岗位。

    半个小时后,第一艘交通艇划了回来。带队的一名老海军士官向陆铭报告:他在卡亚俄外海发现了“至少三艘”西班牙船只,由于雾气阻隔他看不清楚那是运输船还是战舰,而且西班牙船只既没有点灯火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直觉告诉他西班牙人在大举出港,因此便立刻发炮示警。而在他示警十分钟后,南方数百米外的一艘交通艇也同样发出了示警炮声,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判断。

    依照这位士官叙述的方向,陆铭立刻下令船只调整航向,直扑卡亚俄正北方。而在“八月十日”号出动后,“加的斯岩石”号与“东岸主义”号也点亮了船上所有灯火,加大蒸汽机输出功率,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黑暗中很难辨别方向,再加上害怕在不熟悉的海域触礁搁浅,东岸三艘战舰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开到了那里,并当场捕获了一艘西班牙船只的身影。西班牙人显然也发现了东岸船只的高大轮廓,此时双方已经靠得很近了,大家甚至都能听清楚对方甲板上船员的呼喊声。

    “开炮!”看到海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心急如焚的陆铭果断下达了命令。黑暗中不知道多少西班牙运输船正在飞快地逃遁。他妈的,这帮龟孙子真够狡猾的,竟然挑这么一个机会趁夜突围。这时候海上也看不清,不管了,逮着一条是一条,先往死里打再说。

    “八月十日”号双层甲板战列舰船舷一侧共30门火炮,此时在枪炮长的命令下次第开火,那场景壮美地如同一幅绚烂的油画。一朵朵橘红色的花朵在炮口相继绽放着,呼啸的弹丸打在毫无还手之力的运输船上,制造着一个个恐怖的伤口。运输船上的西班牙水手们一边绝望地咒骂着东岸人,一边用火枪或几门小口径铜炮进行着软弱的反击,只可惜他们的英勇行为注定是徒劳无力的,因为他们发射的弹丸大部分都落在了海里。

    “八月十日”号从这艘运输船一侧掠过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斜插到了右前方,因为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那似乎是一艘四桅战舰。这个发现令陆铭有些兴奋,西班牙人在秘鲁的众多船只中四桅船只有一艘,那就是秘鲁舰队的旗舰“圣洛伦佐”号!追上去,干掉她!

    “圣洛伦佐”号也发现“八月十日”号的身影,只见原本一直在消极避战的这艘大型战舰此刻没有再躲闪,而是在顺着东南风转向后试图以侧舷火力应战“八月十日”号战列舰。陆铭岂能让她如愿,只见“八月十日”号一个左转舵,轻巧地转向北偏西,航行了一段时间后便冲到了离“圣洛伦佐”号约四五百米的地方,只见右舷的火炮在军官的命令下陆续开火,将“圣洛伦佐”号的船艏打得一片狼藉。

    “圣洛伦佐”号此时只能以船艏两门火炮迎敌,完全发挥不出自身的火力,郁闷得不行。不过纯风帆动力的她在刮着东南风的情况下想要快速转向那是千难万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乎已经下了大部分风帆的“八月十日”号战列舰慢条斯理地用全部侧舷火炮一遍遍清理自己的船艏。

    二十分钟后,“加的斯岩石”号赶了上来,准备与“八月十日”号一起料理“圣洛伦佐”号,不过陆铭立刻派人乘坐交通艇过去传令:四处搜寻西班牙人的运输船,一经发现立刻进行攻击,敌人若愿投降可派搭载的陆军上船接管,若是不愿投降的全部予以击沉。

    “加的斯岩石”号领命离去后十五分钟,“东岸主义”号也缓缓靠了过来,她刚刚击沉了那艘西班牙运输船,然后便匆匆往这边赶,准备与旗舰汇合。不料在距旗舰仅有数百米的时候,两侧的浓雾中好死不死突然杀出了两艘西班牙船只,其中一艘是三桅战舰,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满载排水量800多吨、拥有40门火炮(多为中小口径)的“阿方索伯爵夫人”号;而另外一艘就很费人思量了,这是一艘双桅战舰,看样子可能是前阵子被东岸人击伤后退回卡亚俄的两艘船中的一艘。

    两艘船此时难得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气,她们没有再退却半步,而是一左一右包夹了过来,然后用侧舷火炮进行射击。“东岸主义”号战列舰的舰长黄杨上尉一看这情况,当即下令右满舵行驶,以优先脱离敌人可能形成的包夹圈,同时用左舷火炮朝那艘看起来较弱的双桅战舰进行攻击,以尽快搞定一个敌人,避免陷入两线作战。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尽快与旗舰汇合然后大肆攻击西班牙运输船的目的却是落空了,这必然会让西班牙运输船的逃跑成功率大幅上升。

    就这样,卡亚俄西北方七八海里的这片海域就在黑夜与海雾的笼罩下陷入了一团混战。东岸人的三艘战舰除装备了44门火炮的“加的斯岩石”战舰未被缠住,尚在四处搜寻西班牙运输船并进行攻击外,其余两艘战列舰均陷入了颤抖之中。虽然他们在交战中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却一时半会还无法彻底消灭敌人,这无疑为西班牙运输船的逃离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战至凌晨五点,“东岸主义”号战列舰终于顺利击沉了那艘纠缠甚久的西班牙双桅战舰,同时摆脱了紧随其后的“阿方索伯爵夫人”号战舰,在距旗舰以东约一海里处又咬上了一艘满载货物、吃水极深的西班牙运输船。这艘载货吨位不超过两百吨的中小货船此时正以3节不到的航速缓慢行驶着,在被东岸主力战舰咬上并中了十余发炮弹后,他们果断打出了白旗,然后迎接东岸陆军登船接管船只。

    在考虑了一小会,并了解到船上所载的货物全是贵重的铜块后,“东岸主义”号战列舰舰长黄杨上尉决定先护送这艘运输船向旗舰“八月十日”号靠拢,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战争与和平(一)

    1647年11月1日,牧草岭乡。

    作为在明年1月1日即将正式成立的西湖县经济最落后的一个乡镇——是的,你没看过,即便是成立比牧草岭乡还晚的低地堡都依靠其得天独厚的农业条件后来居上,稳稳越了处于丘陵地带的牧草岭乡——牧草岭在这个春天是清冷的。

    这个乡镇如今人口不过四千,其中青壮年男子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随着和西班牙人战争的持续进行,对兵力需求越来越大的东岸共和国已经在国内进行了深入动员,大量参加过军事训练的民兵被抽调上了前线。牧草岭乡也不例外,这个以农业为主的乡镇一口气为新成立的西湖县民兵大队贡献了四百名优质兵员,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邵元义所在的村子由于处在边缘地带,当地农民们经常与流窜过来的瓜拉尼人交战,因此战斗力较强,常年在西湖县四个乡镇数十个村庄的民兵比武中夺魁,因此此次组建民兵大队时该村被抽调走了三十人之多,几乎接近该村成年男子劳动力的三分之一。

    男人们上前线后,家里的重担便一下子压到了女人身上。地里干农活,家里带小孩,上河挖泥、下地修路,没有这些“健妇”们干不了的活。没办法,如今村子里的劳动力实在是太紧张了,就连邵元义这种十里八乡闻名的医生在每周五这一天都要背上步枪,到村公所里值哨。

    村公所里一般有巡警两人、民兵主任一人、值哨民兵小队长一人、武器库看守两人、杂役一人,其中民兵主任带着两名武器库看守住在隔壁。杂役在外面看门。而巡警与值哨的民兵小队长住在堂屋里。每个村的村公所在建造时都位于进村的公路南侧。而在旁边紧贴着的地方往往还有一座小型炮楼,随时驻扎着七八个民兵,由民兵小队长指挥。

    邵元义就是民兵小队长之一,今天就刚好轮到他值哨,于是他一大早到炮楼里交待一番后,便又溜到了村公所里。本村的巡警警长彼得罗夫是他的丈人,无聊之下正好一起坐下聊聊天。

    不过今天他出门时显然忘了看日历,因为老彼得罗夫这个时候正在堂屋里气得走来走去。正枯坐在屋内翻着《真理报》看最新战局消息的另一名巡警看到邵元义进来后。立刻向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出门闲逛去了——嗯,巡逻去了。

    “安娜被一个水手拐走了,那个水手是个穷光蛋,今年年初才从东方明国过来。我当时见过他,我应该对此抱有警惕的,那个家伙能说会道,骗人很有一手。他看上了安娜的钱,想要撺掇她花钱买一条船,因此对安娜极尽甜言蜜语。最终被他得手了!”彼得罗夫说到这里,狠狠骂了几句俄罗斯俚语。“那个家伙在南海渔业公司的鳕鱼捕捞船上工作,最近上头在拍卖一批从拉普拉塔弄来的西班牙小渔船,价格很便宜。这家伙钱不够,就把安娜骗走了,想和她一起买船,唉,我不该给安娜那么多钱的。”

    一来就听到自己的老丈人这么说,邵元义也有些无语。他的老丈人一直想要他的小女儿嫁给一名军官,要么就是工程师、技术员之类的体面人,总之不能是一个水手!不过邵元义对这事倒有不同意见,他见过那个小伙子,还和他聊了聊,这人在来东岸之前已经在黑水地区当过两年多的军夫了,而据说在加入东岸体系之前曾是一名镖师,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难怪能将安娜那个小姑娘骗倒。

    此人给邵元义的感觉倒还不错,上进心也比较强,安娜嫁给他倒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不过这时候可不能当着老丈人的面这么说,因此他只是稍微劝解了一番后便将话题引向了别处:“乡里的砖瓦轮窑要复工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彼得罗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一杯温热的马黛茶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这个砖瓦轮窑在投产之初便面临着人手不足的窘境,产能一直比不上国内其余四座轮窑。全职工人只有寥寥几十个,因此平时大量招收季节性临时工,很多临时工都是本地的居民,农闲时来打打零工、赚赚零花钱,因此在这个时候往往是轮窑产量最高的时候。不过一旦等到农忙时节或者其他什么需要占用大量劳动力的项目启动时,大量临时工离去后轮窑的产量会骤降,严重点的甚至会停产一段时日。”

    “不过也好在这座轮窑主要是为了供应咱们附近几个乡镇所用,需求倒也不是特别大,窑上隔三差五地点火烧上一批也差不多就够用了。”彼得罗夫继续说道,“不过这次显然有些麻烦了,北面鸭子湖畔的定西堡、保安乡、北方植物园三处都在扩建定居点,兴修水利设施,以容纳两三个月后即将到来的那批东方移民,因此对各项建筑材料的需求很大。我们是离北鸭子湖最近的一座砖瓦轮窑了,所需的砖瓦大部分要我们提供,再加上低地堡第二期灌溉水渠的兴建,这对红砖的需求就更大了。这次乡政府火急火燎地要求砖瓦轮窑厂复工,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如今全国各处都急缺劳动力,怎么还有这么多项目要开工?哪来的人手?”邵元义有些郁闷地坐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

    他这么郁闷是有理由的,因为乡里要求各个村都要出人去砖窑轮番帮手,虽然说给工资,但大家谁稀罕那点破纸片啊!如今山里的苜蓿田就快收割了,收割回来的牧草还要晾晒、切割、青贮,都是费时费力的活;家里的牲畜也要喂养,而且再过一些时日就是牛的情期了,这时候还要请农技站的人来指导人工授精技术,以尽量增加受孕母牛的数量;另外,乡里也下了通知,乡里面各村之间的砂石公路的修建也要提上议事日程,目前路线选址已经选好了,乡里要求土地平整工作近期就要展开,这又是一个要占用大量劳动力的项目。

    这么算来算去,接下来几个月村里人几乎一刻都不得闲,在大量男丁被抽调到前线打仗的时候,剩下的人需要团结协作、起早摸黑才有可能干完目前的话——毕竟田里的麦苗也需要护理呢。在这样一种劳动力的使用强度紧绷到了极致的情况下,上头居然还要各村出人去砖瓦轮窑厂上工生产,这怎么可能嘛!

    “没有人手也要凑出人手上项目。”彼得罗夫的觉悟倒是不低,他对政府的各项举措也都表示理解,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难在何处?人手不足,特别是在打仗的时候,人手更是不足!那么明年上半年前几个月会有大批新的移民涌入我国,这是一个缓解目前人力不足现状、提升我国国力的正确举措。但要安置这些新移民就得新修定居点啊,你别只盯着北边的那三个扩建的老定居点,在南方草原的深处,此时交通部建设局的技术人员们正在努力为新定居点规划选址呢,那些地方的建设才是大头,真真正正的从无到有,一点一滴徒手建起,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那些新移民们的活。”

    “有了人才有国力的提升啊。”彼得罗夫的干部进修课程倒是没白上,此时他评论起国家大事来倒也有板有眼:“有了人小麦产量会增加、有了人道路交通会修得更便捷、有了人渔获量会大幅度增加等等,总之有人就有一切。眼看和西班牙佬的战争也没个结束的迹象,说不定还要继续打好多年呢,前线不断有人战死、病死,这可都是精壮男劳力啊,若是没有新人补充进来的话,那么他们死了后的缺额怎么补充?没有补充的话这仗还怎么打下去?难道现在就认输让西班牙人过来一股脑儿地过来把我们的一切都抢走?这当然是不行的!”

    听到岳父这么滔滔不绝地给他上起了政治课,邵元义顿时有些头大,他现在都后悔将话题往这方面引了。他只不过是随意抱怨了几句旷日持久的战争对国内民生的摧残和对老百姓劳动力的压榨,就引导岳父来给自己上课了,实在有些郁闷。

    于是他立刻解释道:“我当然不是反对政府的决策,我只是对如何调配劳动力表示担忧啊,不过这也不是我的事,是村长的事,我操心这个干嘛!大不了将各村完小、乡中心小学的娃娃们组织起来,集中到砖窑厂做砖坯。这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也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组织他们停课个十天半个月的,集中突击生产一批红砖先将最急需的一些项目糊弄过去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让孩子们白天干活晚上上课,这样应该能缓解相当大一部分劳动力短缺的状况。”

    不过在说到这里时,邵元义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回:“连娃娃们也要为战争贡献自己的力量,真是操蛋!这仗怎么就没个头呢,但愿这次停战后可别再轻易开战了,平时不知道,这打起来时间长了才知道还是和平好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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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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