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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十二章 且战且退(一)

    就在邵树德于烟台要塞地下指挥室内做出了且战且退的决定时,莫茗莫大帅已经率军进入了兖州府境内。在兵不血刃攻克泗水县后,三万余大军转向西南,朝孔老二的老家曲阜县杀去。

    12月10日,担任前锋的董学礼派人传信给莫大帅:清曲阜县令孔贞堪密遣人商议“赎城银”。孔贞堪是孔子后裔,是现任曲阜县令,此君在明朝时便担任此职。大顺灭了明朝后,兵至山东,孔贞堪便急不可耐地下令供奉大顺皇帝龙位,献贡马十匹、银一千两,同时充当带路党引大顺军至较为富庶的临清。

    大顺失败后清军至山东,孔贞堪又在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示意下迎清军入城,同时孔胤植这厮也写了几篇极为肉麻的文章拍清廷马屁,结果被顺治帝继续封为衍圣公。而在清廷下令全国剃发易服时,衍圣公积极响应,并举行了极为隆重的剃发仪式,客观上助涨了清廷的威势,影响极坏。

    此番清沂州镇总兵牛成虎率部北上后,兖州府空虚,同时附近榆园军及一些土寇也纷纷冒头,在乡间四处劫掠,曲阜县是一日三惊。好容易熬到李青山等剧寇饱掠南下,没想到天杀的黄衣贼又到了。

    如今黄衣贼的名声在南、北直隶、山东和河南四省那是响当当的,传闻中的“无城不破、无寨不拔,黄衣大炮之下尽成齑粉”。如今数万黄衣贼兵分数路进入曲阜,孔贞堪乃至衍圣公一家那是吓得不轻,特别是在孔家、颜家、鲁家、孟家等世袭家族位于城外的庄子被不明情由的丁明吾、杜冲(于11月底在兖州府入伙)、谢迁等部兵卒劫掠后,他们更是担心这帮子似乎从来不讲规矩的海寇让他们一大家子陷入灭顶之灾。

    在这样一种诚惶诚恐的心理纠结下,孔贞堪便出面代表几大家族与黄衣贼试探着接触下,并送上了丝帛一百匹、猪羊二百口、银三千两,希望黄衣贼看在圣人的份上别走他乡。只不过他高估了莫大帅麾下这帮丘八们对孔圣人的敬畏程度,担任先锋的董学礼就根本不买账,他直接开口索要二十万两“赎城银”。以及上好贡马百匹。这还不算,他还悄悄嘱咐孔贞堪,从速送数名美貌女子入营中,服侍莫大帅。

    无可奈何之下。孔贞堪只能求见莫大帅,商议“赎城银”事宜。此刻莫茗听到董学礼回报后,也懒得去见孔贞堪,而是派了原大顺兖州府鱼台县县令、前明生员尹宝衡前去交涉。尹宝衡这厮别看是个生员,但在大顺军中多年,节操什么的早就抛到一边了,此刻即便面对圣人后裔,也是毫不松口,与孔贞堪这厮如同市侩商人一般侃起了价,真真是有辱斯文。

    到下午。在听闻杜冲所部在城外裹挟了一批吃不上饭的百姓,欲冲击孔府庄田后,孔贞堪这厮终于松口了,与东岸人约定献上赎城银12万两——这是迄今为止东岸人收到的最大一笔赎城银——贡马五十匹、丝绢三百匹、猪羊五百口,这些东西对豪富的孔、颜、鲁、孟等家族来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绝对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与曲阜县达成协议后,已经越来越庞大的东岸部队继续南下,朝兖州府府治滋阳以及运河边的济宁州而去。打先锋的是新近来投的丁明吾部一万多人——只有一半人有刀枪,其余皆拿着锄头、钉耙、木矛之类的东西充数——以及奉榆园军大渠首之一的任复性之命前来联合作战的杜冲所部数千马队(坐骑马、驴、骡混杂)。

    在这些人之后是队列严整的约2400名黑人重步兵,他们的铁甲都放在身侧的驮马队上,由朝鲜军夫照料着,手中举着高高的4.2米长矛。远远望去,倒也颇有威势。再之后就是后勤辎重运输车队、主力战兵部队以及担任后卫的翟从谔、秦尚行二部。

    如今东岸大军的规模是越来越大,行军速度却是越来越慢,这不,从曲阜到滋阳这短短一段距离,他们愣是走了整整三天——中间有两天时间是在渡河。渡河时附近幸亏没有清军马队。否则一个冲锋就能让这支正人喊马嘶处于混乱中的部队损失大半。

    莫茗看着这支乱糟糟的部队也心下郁闷,在他看来,这些人里也就东岸陆军、挺身队、骑兵大队以及董学礼部部伍较为整肃,其次是翟从谔、秦尚行等经年整肃的部队,其他的如陈之龙、谢迁、丁明吾、杜冲所部。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莫茗敢断言,上了战阵即便面对的是清军绿营,除陈之龙部尚有一搏之力外,其他三家简直就是一击即溃的角色。打打顺风仗可以,要是两军相持、不相上下的时候,他们多半是熬不住的。

    这时候,莫茗都有些退兵的心思了。虽然一路行来基本没打仗、弹药储存尚足,但部队里多了这么多乌合之众,整体战斗力却是下滑了。当初李率泰、勒克德浑是被之前东岸军队精悍的战斗力吓住了,要是他们此时看到越来越臃肿的东岸军队混乱的状况,保不齐就会出城野战了。

    在这样一种纠结犹豫的心态中,对滋阳县的攻城战也终于展开了。清廷委任的兖州知府面对城外三四万黄衣贼、而城内却是有一两千老弱残兵戍守的窘状,难得地爆发出了勇气,下令城内大户出资捐粮,招募义勇之士上城死战。不过事与愿违的是,他们出钱募到的多是青皮流氓之辈,这些人的战力几何恐怕大家都很清楚。

    于是,在12月14日第一声炮响后,城头的青皮就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战战兢兢,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遁走。12月17日,滋阳县城门附近被轰塌了一大片——之所以轰了整整三天,乃是因为炮兵为了节省用度而大量使用缴获的清军火药,这种火药质量较为低劣——城破后,早就待命已久的丁明吾部分作数股,拿着钉耙、锄头、木矛等冲了过去。

    这些攻城的人一开始走得还有些章法,但越靠近城墙越乱,紧张、兴奋、刺激、恐惧等各种情绪围绕着这帮之前还是泥腿子的所谓“义军”,因此他们到最后简直就是以一团乱麻的形式乱糟糟地通过缺口涌进了城。甚至在豁口处,还有部分义军士兵被挤倒在地惨遭踩踏,足足死伤了近百人。

    担任前敌总指挥的茅德胜都有些不忍卒睹这些混乱不已的仆从军了,不过好在他们的对手同样垃圾。那些青皮流氓之辈本就心虚不已,此刻面对大群涨红着脸、嘴里呜啊作响杀过来的泥腿子,他们只稍稍抵挡了片刻就放弃了。然后号衣一脱,拿着刀枪干脆成群结队地劫掠起了城内百姓。

    而冲进城的丁明吾部泥腿子在看到这些青皮的所作所为后,立刻红了眼,于是也不管别的了,纷纷冲进街道两侧的商铺、民宅中,大肆劫掠财物、奸淫妇女,甚至有些土匪出身的人还放火烧屋,简直如同群魔乱舞。

    在东岸军队发现情况不对,派出挺身队士兵进城维持秩序后,整个滋阳县已经被烧掉了三分之一,百姓也遭了大秧。至此,莫茗已对这些仆从军的战斗力、战斗意志和军纪不做任何幻想,面对满清七总兵十几万大军三省会剿,他终于确认了手下大部分军队是不堪用的,他确实无力在野战中一次面对如此之众的清军部队——特别是这些人还是较为能战的北方绿营,比如前山海关总兵高第等人。

    在斩杀了三百多名证据确凿的在城内烧杀抢掠的义军——事实上远远不止——以正军法后,一股十余人的从烟台赶来的斥候终于也带来了新任黑水保安司令邵树德的最新命令:且战且退,沿途收拢各县手艺人、郎中、底层读书人;同时联络榆园军各部去登州发展,若是不愿意去登州的也尽量告知清军最新动向,以免他们遭到无谓的损失。

    莫茗对邵树德的这个命令也较为认可,因此,12月18日,在召开了全军高级将领会议后,莫茗正式下令全军分批后撤,走济宁州、滕县、沂州一线,最后在海州附近集结,将一批不便携带的物资、人员运走,然后大部队沿着海岸线进入青州府,再伺机做进一步的打算。

    12月19日,莫茗下令董学礼部位先锋,轻装疾行,往攻济宁州,其余部队在后缓缓而行。而出发的时候,丁明吾尴尬地向莫大帅汇报:昨天斩杀入城劫掠乱兵的铁血作风吓坏了一部分人,这些人认为东岸军纪“过苛”,因此昨晚有大约两三千人不告而别。丁明吾汇报完毕后,杜冲也来汇报,自己部下也有三百多人悄悄溜走,显然也是觉得东岸人军纪过严。

    对这些匪性不改的人,莫茗自然是没什么挽留的心思,于是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下令二人所部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两天内走到济宁州城下。

    而就在东岸大军前往济宁州的时候,清河北总兵孔希贵、河南总兵高第也终于筹集完毕物资饷械,同时部队也已经动员完毕,并于清廷下诏一个月后(即12月18日)进入了归德府境内,一边平定府内土寇,一边搜集情报,准备进入毗邻的山东兖州府境内。

第四百十三章 且战且退(二)

    12月22日,东岸炮兵抵达济宁州城下,而此时,高第、孔希贵二人也已经平灭了归德府内的土寇——当然也顺便糟蹋了一把地方,然后开始联络正率小股兵马在兖州府、东昌府一带剿匪的梅勒章京赖恼,准备举兵东进。

    而在北方,进军神速的新任登州总兵佟养量、临清总兵宜永贵也率军五万开进了德州、临清州一线——五万余人的军队从清廷下诏开始只过了一个月就动员完毕,然后行军至山东北部,在古代军队中也是难得的高效率了。至于保定总兵鲁国男,现也已筹集完毕粮草军械,开始兼程南下,准备在济南府与其余数路清军汇合。

    清军既来,正在滨州一带抢运物资的东岸人也匆匆撤退了。来自大顺的掌旅蔡华泽带着手头几百人加上五百名东岸军夫,驱赶着大群滨州左近的百姓,押运着收割完毕的粮食,也缓缓向青州方向退去。沿途的清军势力已被扫荡一空,即便有侥幸没被扑灭也都吓破了胆,因此他们这一路上也还算安全。

    清军调动频繁,而这些莫茗都还不知道,因为此时他正在济宁州城下亲自指挥攻城战。十多门加农炮围着城墙一次排开,猛烈的炮火大头墙体上砖石横飞,大片城墙露出了内部黄色的夯土。守城的清军知州将自己妻妾子女全部斩杀,然后号召城内士绅出粮出人,誓死抗击黄衣海寇。同时也在城内散播谣言,说黄衣海寇杀人不眨眼,食人心、吃肚肺,很是蛊惑了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上城助守。而当有少数人指出黄衣贼在登州将地主士绅的田地分给无立锥之地的贫民时,这些人很快便被扣上了海寇奸细的帽子当场正法。

    激烈的战斗继续进行,城头的清军大声吼叫给自己壮胆,但莫茗却视若无物。自己的部队又不是纸糊的,还怕打不过这些清军临时召集起来的杂七杂八的地方丁勇?况且,这些被一时蛊惑而血气临头的乡勇们在面对黄衣大炮发出的金属风暴后。多半便会血气消散一走而空。在山东打了这么多年,莫茗见多了这些情况。

    12月25日,济宁东城墙大面积坍塌。任复性派来的杜冲所部主动请缨,要求攻入城内直取州衙。莫茗嘉许慰勉后下令其部进攻。只不过不知道是清军乡勇守卫家乡战意顽强呢,还是杜冲所部实在太菜,在一开始攻进城区后又被逆推了回来,死伤了三四百人,士气也为之大损。

    杜冲部败退了回来,莫茗并不着急,他立刻将谢迁拎了出来,下令即刻进行攻击。谢迁跟清军早就势不两立了,此时也无二话,带着四千多弟兄分批杀了过去。他的部伍经过稍许整训。裁汰了一些老弱和兵油子,战力有所提高,因此这次总算没被逆推了出来,反而仗着人多势众步步为营杀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候,早就被莫茗派出去的丁明吾也率着自己的上万部属从北城用蚁附攻城法攻了上去。济宁州的清军兵力薄弱。且大半被吸引到东城,此刻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一击而溃,竟然让丁明吾精挑细选的数百名选锋占住了一处城头。

    丁明吾部占据城头后立刻依托源源不绝的援军,将增援过来的少许捕快、衙役之流的清兵击溃,然后打开了北城门,将自己的主力部队放了进来。至此,清军大势已去。

    冲进城内的“义军”立刻开始了劫掠。甚至杜冲所部还与丁明吾的一些部属为争夺战利品而打了起来。不过很快东岸挺身队入城,抓捕了一些闹得太过分的杜、丁二部的士卒并当场斩杀,这才很快止住了混乱的局面,济宁州也终于免掉了成为第二个滋阳县的噩运。

    攻占济宁州后,莫茗首先下令黑人重步兵控制府库。济宁州是大运河上的重要节点,同时也是繁华的商埠。城内官仓府库内多有钱粮,甚至还有一些军资。此外,城内士绅商家也很多,各家存在宅子里的钱粮也是不少。莫茗让清军俘虏挨个指认,凡是资助过已自焚身亡的清知州守城的士绅商人一律锁拿。并当场明正典刑,家产亦予以没收。

    在处理这些琐事时,打探军情的侦骑也是四处出击。库尔汉麾下的斥候们有三百五十骑之多,这些来自白山黑水的猎人弓马娴熟、装备精良,穿上缴获的清军棉甲、避雷针后看起来比真鞑子还真。他们在兖州府一带东跑西窜,一边打探各路消息,一边趁机绘制地图。而在他们的努力下,各方面的消息也次第传来。

    12月20日,清河南(河南省黄河以南的部分)总兵高第率部进入兖州府曹县,一举击破了数千名正在此围攻县城的榆园军张七麾下部分兵马,然后又派出马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至单县,一举擒杀榆园军小渠首二人、破其部伍数千,斩首八百余级。

    高第麾下以山海关辽兵为老底子的部队一进入兖州府便两战两胜,如此耀眼的战绩顿时要一群前阵子还抢得很欢实的榆园军各部噤若寒蝉,也让这些乌合之众们认识到,他们也许能和清军地方乡勇比划两下,但对上战场经验丰富的清军绿营也一样是渣。

    几年前当李自成带着六万老营去攻打山海关的时候,当时对抗大顺的便是山海关总兵高第和宁远总兵吴三桂,当时吴三桂有宁远兵三万余人,高第有关门兵一万多人,二者相加约五万人。在李自成攻打山海关的战斗中,吴三桂的兵马死伤过半(一片石之战结束后只余一万多人),而高第的兵马也死伤惨重,战后已不足万人。

    两人的下场后来都不是很好,吴三桂被投闲置散、而高第也只被封了个河南总兵,地位甚至还不如关内一些投降清朝的前明地方军队。在开封、归德二府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后,高第的兵马也扩充到了二万余人,且因老兵众多其战斗力还算可以。此番进军兖州府,拿几支小股贼军开刀,自然是手到擒来了。

    得知高第所部进入曹县、单县一带后,莫茗顿时有些心动。他自己麾下如今有三万三千多兵马,虽然乌合之众甚多,但战斗力较强的东岸陆军、南非八旗新军及骑兵大队也为数不少,此外挺身队第一大队也久经战阵,可堪大用。这样算下来,即便高第所部兵马较为耐战,但吃掉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吃掉这股冒进的清军前锋,想必还在归德府内剿匪的河北总兵孔希贵将吓得魂不附体,这样一来七大总兵也就去掉两个了,东岸人后面的转圜余地也就大了许多。

    不过这里面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孔希贵的两万多兵马就在归德府,离曹县、单县不过两三日的行程,若是不能快速解决高第所部,怕是要被这二人缠住。这个时候若是济南的清军再南下,东岸人可就要被包饺子了。即便东岸士卒训练有素,战阵熟练,清军一时攻之不破,但他们只需围而不打,并不断发起小规模袭扰,后路被断的东岸军队一旦弹药粮食不继,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在思考了一晚上后,莫茗最终还是没敢冒险。不过他也没立刻撤退,而是让不堪战的丁明吾、杜冲、谢迁等部兵马押着缴获的大批物资先期往邹县、滕县一带而去。而他自己则亲自坐镇济宁州,派出大量使者前往鱼台、嘉祥、巨野、郓城一线,联络榆园军的大小渠首,邀请他们到青州暂避。

    只可惜榆园军多是地方土贼,让他们离开家乡远行去他处是难之又难。而且他们现在还抱有幻想,觉得清廷可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因为清军在这几年内也屡次征剿他们,但都无功而返。因此他们认为这次也是一样,仅仅只有少数几个嗅觉灵敏的渠首感到这次事态严重,因此连夜带着劫掠来的财货、丁口渡过运河赶至济宁州,准备与威震山东的莫大帅联合行动。

    12月29日,在先头辎重部队回报进占邹县后,莫茗也不愿再等下去了。他下令全军东撤,带走了济宁州城内缴获的最后一批物资,以及大量技工、船夫、郎中等有一技之长的人。甚至,一些济宁城内当红的窑姐也被极好拍马屁之道的陈之龙下令装进了轿子里,一并带回登州。

    1648年1月1日,莫茗率部缓慢行军至邹县,此时前锋谢迁部已报攻占了清军弃守的滕县;而清河北总兵孔希贵也终于剿灭完了归德府境内的土寇,其前锋业已开进至曹县,至于高第所部,则不知道是傻大胆还是自信怎么着,竟然置周围多如牛毛的土寇于不顾,率主力直趋金乡、鱼台一线,既似要北上收复济宁州,又似要东进渡河截断黄衣贼南下归路。

    就在莫茗思索着要不要跟高第这厮干一仗的时候,从青州府方向有斥候来报,烟台守备司令李文长率步骑4500余人及大量辎重来援,目前已行军至青州府益都县。

第四百十四章 且战且退(三)

    1648年1月5日,小雪。

    蒙阴县城内,魏博秋老神在在地坐在县衙内,抽着一支用纸卷起来的烟,听着几名东岸军官在商议着下一步的动向。邵树德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极为担心莫茗将那几万军队玩丢了,因此不但让李文长带着本土轮换的部队前去青州、济南一带接应主力部队,同时也将宪兵队副司令魏博秋派出去充做监军,让他催促莫茗尽快撤军,不要再在外面耽搁了。

    魏博秋自问此时若是莫茗铁了心不愿意撤军的话,他根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难不成还能当场剥夺人家的指挥权不成?这样撕破脸的事情他老魏可做不出来,也不现实!他此番去了也就是敲敲边鼓,转达一下意思,至于该怎么拿主意那还是人家莫大帅自己的事情。

    不过魏博秋估摸着这事也不难办。

    一是因为莫大帅自己也已经有了撤军的意思。虽然他还想试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一下追得最狠的高第,但打完高第后多半也就是撤军的时候了,这从他前两天派来联络的使者传递的信息中就可以知晓。丁明吾、谢迁、杜冲等人已经先期沿着邹县、滕县、沂州一带撤退了,随行的还有大量战利品和人员——基本上都是手工业者和底层读书人。

    这第二呢,邵树德是莫茗的前辈,又和陆军退役元老彭志成等人交好,说难听点莫茗能上来是他们一手提拔的,代表着他们的利益,因此邵树德的话在莫茗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怎么着也要给几分面子。

    因此,在想通了这层后,魏博秋优哉游哉地抽完了一支烟,然后便跑到了县衙外,看着一批穿着顺军服饰的兵丁们来来回回搬运着物资。组织他们的正是大顺掌旅蔡华泽,这厮在青州的时候被李文长当场截住。割下来的粮食也被充做了东岸军资——李文长部数千人出来得比较急,武器弹药是带了不少,但粮食可带得不多。

    蔡华泽这厮在滨州一带征发夫子将几个县的粮食割了干干净净,手头的兵马也从四百多扩充到了八百多。另外还抢了很多驴骡和马车,正是兵强马壮、意气风发的时候。岂料他正高高兴兴地带着物资往回走呢,半路上就被李文长截住了,然后不光物资被征用,就连部属也被裹挟着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蒙阴县。

    其实不光是他,挺身队第三大队的周祚鼎麾下的五百长矛手,以及一千五百名军夫也一并被征集。至此,炮兵上尉李文长麾下的步骑数量已经达到了约7400人,还拥有4门大炮,各种物资齐全、机动能力较强。已经不是一支可以忽视的力量了。如果机会合适的话,他们这七千多人足以成为一支左右战局的力量。

    “魏副司令,您终于出现了。”穿着一件清军棉甲的蔡华泽一看魏博秋晃了出来,立刻跑过来叫屈:“莫大帅已将滨州的粮食许给了俺,俺正急着筹集粮食回去救急呢。可谁想让李将半路军给截了,这事你可得为俺做主啊。”

    “聒噪个什么劲?”魏博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许给你粮食自然不会短你一分,这次征了你一万石粮食,回头补你两万石。整个登莱青三府的大部分粮食都被我们割了,就连济南府北部十数个州县的粮食也被我们一扫而空,此次怕不是收获了十几二十万石。你那点东西算个屁啊!如今我军只是借你粮食暂时周转一下,同时给你一个上阵打仗发财的机会而已,怎么,你还不愿意?”

    听到魏博秋这么说,蔡华泽顿时放下了心,然后晃了晃手里一把短锤。笑道:“李将军既然看得起俺们,俺们也无二话。出来前郭帅(郭升)就说过了,若是诸位将军有什么差遣,俺们是义不容辞。不就是打鞑子么,怕个球。老子在荆州的时候还干死过两个马甲呢!如今不过是对付些汉奸二鞑子,俺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能扛得住俺这把铜锤!”

    “呵呵,士气可嘉!甚好!”魏博秋拿燃着的香烟点了点蔡华泽,笑着勉励道:“高第那厮自不量力,仗着麾下有些战斗力竟然抢先渡过了运河,朝莫大帅的主力部队追去。莫大帅决定给他来下狠的,震慑一下那帮清军。而我们的任务呢,就是尽速赶到滋阳、济宁州一线,截断高第这厮的后路,同时阻截可能增援过来的孔希贵所部,让莫大帅的主力部队能够放心击垮高第所部,打击一下清军的嚣张气焰。对了,这个高第当年是山海关总兵,现在任开归总兵(河南总兵),和大顺可是有不小的仇怨啊,如今有机会结果了这厮,郭升郭帅应当会很乐意看到的。好了,不多说了,你快下去组织组织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打发完蔡华泽后,魏博秋又转回了县衙,此时李文长等人也终于商议出了个章程来,就是沿着汶水北上,绕过蒙山后再走滋阳一带兜回去,争取将高第此刻还分散在运河两岸的部队拦腰截断,然后让莫茗的主力部队顺利吃掉高第亲自率领的已经渡河的部分人马。至于吃掉这部分人马后再怎么办,对不起,莫大帅也糊涂着呢,如今是走一步看一步,已经没有什么计划可言了。

    如今榆园军还在兖州府闹腾得很欢实,孔希贵的主力部队才刚刚进入曹县,他本人甚至还和后军滞留在归德府,尚未进入山东,因此其部主力实已与高第部拉开了一段距离。此外,北方下来的清登州总兵佟养量、临清总兵宜永贵二人也才刚刚进入聊城、济南一线,目前一面在剿灭当地蜂起的土寇山匪,一面等待后继的粮草,相信短时间内还不会南下。至于保定总兵鲁国男,那就更远了,目前还在河北境内收集粮草军资呢——清军在北方不多的补给品优先供应给了南下的佟养量、宜永贵二人。这样一来,其实战机就已经出现了。高第这厮好大喜功,好死不活地又撞上了这个枪口,此刻已陡然间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李文长麾下如今有一个步兵连、一个黑人重步兵营、半个炮兵连、两个中队的挺身队士兵、四百多名波兰雇佣军,以及蔡华泽麾下八百多人,计有2900战兵,此外还有军夫4500余人及大量武器弹药,实力也不容小觑了。这些兵力若是占据一个有力地形的话,阻截住部分清军援兵一些时日当不在话下,那样莫大帅就有足够的时间吃掉高第所部已经渡河的那部分人马了。

    1月7日,行军极速的李文长部七千多人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攻克了新泰县。然后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全速向西行军,朝宁阳县而去。他们不敢耽搁,因为虽然兖州府如今秩序崩溃,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之势,但没准已经有清廷的死忠分子——比如士绅们——向高第通报了自己所部的行踪,那样也许会让高第感到迟疑害怕,从而退却返回河西,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1月11日,李文长部的前锋抵达了宁阳县城外。当初莫大帅兵临曲阜、滋阳的时候,该县县令弃城而逃,后来看风声过去又跑了回来。而今屁股还没坐热呢,陡然听到手下们来报又一股黄衣贼兵杀至,该县令于是毫不犹豫地跨上毛驴,再一次弃城而逃溜之大吉。

    担任前锋的周祚鼎一面下令部众们休息,一面开始派人在城内外大肆搜捕会制瓷的手艺人。北宋的磁窑可就在这宁阳县内,虽然如今已经风光不再,但几百年积攒下来,本地制瓷的手艺人数量那还是极为庞大的。周祚鼎曾经在附近的泰安州当过一段时间的官,对此自然是极为清楚,因此他立刻下令抓一批人才送到登州去。

    而当周祚鼎部刚刚抵达宁阳县时,莫大帅的主力部队已经行至距滕县县城不过十数里处,正与一股高第麾下的前锋马队遥遥相对。杨明阳的骑兵大队已经被派过去护卫丁明吾等部尚未回返,因此这些清军骑兵极为嚣张,时不时地上前骚扰一番真处于行军队列中的东岸人,令人烦不胜烦。

    眼看离滕县县城已不远,莫茗考虑到高第麾下已经有上万人马从运河冻得较为严实的济宁州一带渡河(南面的独山湖、微山湖一带并未冻严实,无法过大批人马辎重)南下,此刻大半已经过了邹县,这个时候若是返身击溃他们,这帮人估计逃都不好逃。

    不过高第所部确实能战,前些日子陈之龙那个没用的家伙派了部分兵马迎战追得过紧的敌军马队,结果惨遭失败,被斩首千余级,而这也大大助涨了高第所部的嚣张气焰。这个时候要与高第大战,那些不堪用的人马自然不能再派上去了,免得碍手碍脚。

    1月12日,就在莫茗下决心迎战高第、孔希贵已率主力进至单县、北方济南的清军筹集到了部分粮草准备南下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本来在今年年中才举旗反清的曹县人李化鲸眼看清廷顾此失彼,于是在刘泽清的示意下举兵起义,兵围曹州,并与附近东明的土寇遥相呼应,顷刻间拥众十余万。河北总兵孔希贵闻讯后立刻改变行军方向,向北镇压李化鲸而去,而济南也有相当部分清军被吸引了过去,高第一下子被孤立了出来。

第四百十五章 围攻

    1648年1月14日,雪后初晴的北沙河畔。杨明阳带着两千余名骑兵从前线返回,他们刚刚与高第的马队厮杀了一阵,将他们又牢牢地逼回了战场的中心。

    这里是滕县北方,在定下消灭高第所部的计划后,东岸大军迅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然后就地调整、调动兵马,返身朝一直远远缀在后面的清军高第部杀了过去。

    高第一开始还有些吃不准,为何之前都急着闷头赶路的黄衣贼为何突然返身要和他死磕——抢了一肚子财货的黄衣贼难道不应该急着回去分赃么,现在应该都是兵无战心了吧?可事实让高第大跌眼镜,黄衣贼在滕县以北足足展开了一两万兵马——且数量一直在快速增加,相信等其兵力彻底展开部署完毕,可能兵马数量将达到高第所带兵马的两倍以上。

    面对这些数量的黄衣贼,即便高第再是自诩麾下儿郎们能战,怕是也不敢轻易冒险。

    说实话,面对黄衣贼拉开了猛攻的架势,高第其实不是很想打的,因为他的兵力并不占优势。无奈正从兖州府兼程赶来的梅勒章京赖恼严令自己拖住黄衣贼大队,不要让其从海上遁走,以便后面的清军大队增援过来好围住这股黄衣贼的主力部队。高第这几日一直用自己的马队在沿途袭扰黄衣贼,以尽量减缓他们的行军速度,而且这种招数似乎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只可惜从后方增援过来的佟养量、宜永贵、孔希贵、牛成虎等人的动作太慢,至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吭哧吭哧地赶路呢。大前天的时候赖恼的使者还来过一次,并且带来了坐镇济南城的勒克德浑关于如何对待黄衣贼的最新指示:“遏贼之归路,使其不得东向。”

    高第对这个命令着实有些挠头,根据之前的情报黄衣贼有“两三万人”,而自己麾下步骑不过一万五千出头,这要拦截对方的话难度实在太大。不过好在黄衣贼阵中并未出现马队的踪迹,且前后几次小规模交锋都是自己所部完胜,其中一仗更是斩首千余级。这给他增添了许多信心——闻名三省的黄衣贼也不过如此嘛。再加上孔希贵两天前才跟自己通了消息,正督率麾下兵马兼程赶来呢,想必此刻离此也不远了。

    这样一来,出于对自己老部队战斗力的自信。以及黄衣贼两万多大军已经展开的现实因素——高第可没把握能够成功地在敌前撤退,于是他决定与黄衣贼在这里干上一仗,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拖住黄衣贼,好让后方的援军赶上来围住他们呢,那样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不过就在高第患得患失准备应战的时刻,后方传来的一个消息顿时让他大吃一惊:李化鲸兵围曹州,清军储存的大量军资眼看不保,孔希贵已奉命赶去镇压;而等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另一个消息的传来让他更是陷入了无底深渊之中:黄衣贼部“万余人”复占济宁州,烧毁大量军资粮草。

    这个时候。高第只需在地图上稍微比划一下,便可以知道自己部队的险恶处境:后路已绝,且短期内没有打通的希望。他可没指望自己留在河西的那五千多老弱兵马能击溃上万黄衣贼,如果加上孔希贵部两万余人的话还有些希望,但现在肯定不行了;右侧是独山湖。湖面上上了一层薄冻,无法行船、也无法通过大队兵马。左侧是沂蒙山,素来贫瘠,自己这一万多兵马涌过去说不定都得饿死在山里了;至于前方嘛,那不用说了,是黄衣贼的主力,想要有路就必须击溃他们!

    说一千道一万。如今高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在认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趁着东岸人调动兵马、排兵布阵的宝贵时间,开始疯狂地组织人手砍伐树木、搭建简易营寨,准备做最后的顽抗——万一坚持到后方主力来援,那么他高第就将咸鱼翻身立下大功了!

    高第此番渡河带了一万五千余兵马——比前些日子打探到的情报多了五千。这让东岸人有些惊讶,不过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就是多了五千绿营嘛,如今东岸大军主力尽集于此,车上的弹药多得似乎用不完,别说五千了。再来一两万他们都有信心给你包圆了。

    战斗在14日当天就开始了。由于外面一连下了几天的雪,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在这种情况下,以往东岸大军赖之以定海神针的火炮的威力也随之大减——因为跳弹的部分动能将被积雪或泥土所吸收。不过,莫茗依旧下令进行攻击,无他,盖因战机已经出现。高第渡河的这支部队能征惯战,多为在山海关戍守多年的辽兵,平日里骄横无比,如今又与兄弟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正是痛打其以震慑清军的绝好良机。

    要知道,高第所部二万余人可是清廷三省会剿七总兵中的王牌军,战斗经验丰富、装备齐全、士气高昂,前一阵子无论是榆园军还是青山贼抑或又是陈之龙部都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可见其战力不俗。如果将这股骄兵悍将给吃掉了,那么其余几路清军当会大惊失色吧!

    战斗很快就开始了。东岸炮兵先是远远地朝清军简易营寨里发了一些实心弹,后来发现效果不是很好,于是便换上了爆炸弹。不过这种爆炸弹不到五成的发火率着实令人蛋疼,而且即便成功爆炸的也不一定恰好就能炸到敌人头上,因此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让敌人心理上有些轻微动摇而已。

    这种威胁不大的炮击让高第稍稍有些放心。战斗开始前他还担心赫赫有名的黄衣大炮会让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伤亡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以内。他手下的这一万五千多兵马中有三千马队,这都是当年的山海关辽兵老底子;剩下的一万余步兵中大部分(八千人)都是后来在河南开封、归德二府招募的新兵,与自己带来的辽兵混编,老兵比例相当高,战斗力还算不错。况且这八千多来自河南的步队虽然比不得他的辽兵老底子,但他这两年练兵也算勤快,这些步兵们隔三差五地总会被拉出去操练一番,比起一般的清军绿营那肯定是要强上几分的。

    而战场上的形势也正确地反应了这种态势:一支打着面“陈”字认旗的黄衣贼步队在进攻简易城寨的时候遭到清军的反冲击。这些陈之龙的部下在数千开封府战兵的冲击下,没战多久就开始有些抵敌不住,不过他们多少还有些纪律,并没有如同明军那样当场溃散,除部分人溃逃外,其余相当部分官兵仍在死命抵抗着,没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

    黄衣贼很快调来了数门轻便的小炮,远远地从两侧朝清军部队射击,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混乱。而当清军指挥官调集部分精锐准备拔掉这股黄衣贼炮兵时,他们又人拉马拽地将这些小炮拉到了别处,然后继续进行攻击。

    看到这一幕后,高第的脸色黑得更厉害了。他不是蠢货,这种战场机动性超强的小炮虽然就口径、身管而言都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这也仅仅是针对东岸大炮的口径而言,对清军来说,这些炮其实也算不得小炮了——但重量轻、易移动就是其最大的特点。这种小炮若是在战场上四处机动,那么可想而知将给敌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麻烦了!高第陡然间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就下决心往沂蒙山区方向突围的。虽然以前也偶尔听闻黄衣大炮如何如何,但在没亲眼见到之前终归总是没法有太深的印象,总觉得凭自己麾下儿郎们的心气和战斗力应该能够抵抗相当长时间。毕竟黄衣贼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中的大部分原本都是山东的土匪、乱贼和泥腿子,这些人他高第想怎么虐就能怎么虐。

    但如今看来,他有些低估了这些黄衣贼,这些黄衣贼中的杂牌部队倒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也许今天自己麾下的兵马多半要丢在这个地方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黄衣贼之前一直消失的马队终于也出现了,刚才一番交手之下,自己的三千老底子骑兵在与对方那些色目骑兵的交手下竟然不敌,被狠狠压了回来,这让高第心下更是感觉不妙。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就在高第纠结担忧的时候,东岸大军中的各部仆从军纷纷亮相,董学礼从西侧、翟从谔从北侧、秦尚行从南侧纷纷开始了总攻,这些人在东岸炮兵的配合下,向据守在战场中心的高第部一万五千余兵马发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

    尤其是董学礼部的甘肃边军,其战斗作风泼辣大胆,关键时刻能豁得出去。在东岸炮兵的配合下,战至下午时他们第一个突破了高第部河南兵阵列,几乎动摇了其整条防线,同时也掐灭了高第最后一丝坚守下去的信心。

第四百十六章 抱犊崮

    “将他们通通斩了!”嘴角起了一圈水泡的陈之龙沙哑着声音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如狼似虎的亲兵将一群穿着将官服饰的军官们按倒在地,然后在他们的哭泣哀嚎之下手起刀落,十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头颅便滚落在了白雪皑皑的土地上。

    “陈将军,希望你以后多多整肃部伍,不要让眼前的事情重演。说实话,这次若不是董学礼董将军以自己的军功作保,你此番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过关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吧,我要赶到前面去向莫大帅汇报了,后会有期。”挺身队第一大队副大队长车辇向陈之龙拱了拱手,然后便与随从们骑马离去了。

    今天是1月16日,距离围攻高第部一万五千人的大战已过去两天。当14日下午董学礼部一度动摇了敌军战线后,高第了狠,亲自组织家丁亲兵将董学礼部又压了回去。不过在战至半夜后,死伤颇众的高第知道大势已去,开始下令突围。

    尚存的万余清军将战力较弱的陈之龙部选做突破口。他们以选锋为尖刀,精锐骑兵为后续,在死中求活的意志驱使下,竟然一战打穿了部署在东侧的陈之龙部五千余兵马,然后趁着黑夜蜂拥突围,也不管什么阵型了,亡命般地朝东方的沂蒙山逃去。

    得知敌军突围的莫茗立刻下令整队进行追击,挺身队、骑兵大队第一个出,南非八旗新军紧随其后,然后是东岸6军。至于当夜让清军溃围而出的陈之龙。莫茗原本打算是要革职查办的。好在董学礼以自己军功做保。同时茅德胜也劝告莫茗暂时不要做这种可能引起降将们疑虑的事情,因此陈之龙才侥幸留在了任上。不过他麾下昨夜率先逃跑的十余名将官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陈之龙为了表明心迹,在东岸军官的监视下,亲自下令斩了这十来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算是给了莫大帅一个交待。

    至于溃围而出的万余高第部兵马,则在东岸军队的衔尾急追之下,不断损兵折将。最后遭到赶过来的东岸骑兵拦腰一击,大部被围在了沂蒙山区的抱犊崮上。只有不足千骑在高第这厮的带领下幸运逃出了东岸军队的追击,南下朝徐州方向遁去。杨明阳带领的骑兵大队在追击了一阵后,便悻悻跑了回来,他娘的高第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此时被围在抱犊崮上的清军尚有六七千人,中高级军官也为数不少。这些辽兵可不像顺军或明军出身的清军那样“没节操”,他们一贯比较死硬,既看不起关内军队,更很难向他们投降——特别是在清廷喜欢重用“辽东旧人”的时候。

    围住这股清军后。莫茗想了想,又将尚在前往沂州路上的丁明吾部调了回来。让他与翟从谔、董学礼等人轮番上阵,一边向这股清军起总攻,一边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磨砺部队。这股清军是注定要灭亡的了,而一旦消灭了他们后,高第部渡河的这一万五千多人差不多也算全军覆灭了。高第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名骑兵,此外还有留在河西的五千羸弱兵丁,老底子差不多输了个精光。待消息传出去之后,其余几位清军总兵应当会引以为戒:那就是千万不要当挑衅黄衣贼的出头鸟!

    顺利打掉这股清军后,莫茗开始派出斥候联络已经从济宁州南下的李文长所部七千余人,让他们一同前来抱犊崮这边,然后合兵前往沂州,最后再抵达黄海边的海州,从停泊在海面上的海军舰船内取得关键的补给。

    在等待李文长部赶来的时候,莫大帅也终于考虑起了远东的后事安排。他将自己的安排都写在了一封信里,到时候会转交给邵树德。他与邵树德二人相交多年,两人又都是一个利益团体的人,有些事情还是私下里交给他比较好。

    先便是他走后远东军队的领军人物,在这里他推荐了茅德胜,并请求邵树德写信回本土让执委会延长茅德胜的任期。茅德胜是1o4连的连长,平时与挺身队系统接触得也不是很多,适当延长个几年任期应当问题不大。反正明年1o4连也要轮换回本土了,到时候失去了嫡系部队的茅德胜也玩不出太多花样——况且他也没必要玩什么花样。

    最近几次的战斗中,莫茗每次都让茅德胜担任前敌总指挥,指挥具体的战斗,因此茅德胜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宿将了。以后远东不会再出现如莫大帅这般什么都一把抓的军政强人了,邵树德不知兵,但资历老、面子大、会管理,因此主持全面工作不成问题;而宪兵队副司令魏博秋则可以负责经济、外交工作,此君也是多才多艺——也许小聪明多了些,但都不碍大局,让他主持经济工作应该能将黑水地区被莫大帅搞得濒临崩溃得财政缓过一口气来。

    这样一来,远东邵树德主持全面工作,茅德胜、魏博秋二人为副手,分别负责军事和经济两方面,这个政治架构在一段时间内应当也是相当稳固的了。

    而在离开之前,莫大帅也为也许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一段巅峰生涯留下了最后一个礼物:利用从济宁州等地掠回来的七八十万两银子及大量物资作保,在全军(挺身队、仆从军和降兵)中挑选精干之士,组建挺身队第四大队——这个大队的前期筹备工作其实早就已经展开了,且已招募了数百名日本武士及野人女真部落民。

    挺身队第四大队组建完毕后,挺身队系统的总兵力将达到95oo人,对于稳固黑水开拓队在山东占领的地盘相当有益。而至于由此产生的每年过十五万元的额外维持费用,那关他什么事?反正他马上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相信邵树德会将挺身队第四大队组建下去的。因为他从最近烟台传过来的一些信件中得知,邵树德已经在派人修缮、改建宁海州和威海卫的城墙。另外登州城更是早已改建完毕。且安放了一定数量的大炮。

    据说在魏博秋的建议下。邵树德会将这几座城交给一些仆从军来镇守。比如登州城原本准备交给陈之龙——当然现在这事黄了,陈之龙新败,莫茗准备建议将他的的汛地改成宁海州城。而登州城嘛,莫茗属意交给董学礼,这厮现在怕是已经无法回头了,而且部队战斗力也较强,因此将登州城交给他也比较令人放心。最后还有较为陈旧的威海卫城,莫茗思来想去决定建议邵树德将此城交给谢迁戍守。此人与满清势不两立,忠诚度没有任何疑问,如果东岸再支援一些武器铠甲给他们,同时派出军官整顿一番他的部队的话,应该能够守得住威海卫这座不大的临海城寨。

    以上这些人都是此番出征收编来的杂牌军,这些人新近投过来,且手底下本钱不弱,若是贸然将他们送到黑水地区或别的什么苦寒之地,难免会让人起什么不好的看法,因此还是将他们就地安置在登州比较靠谱。反正守那些城寨的也不是东岸系统的军队。都是仆从军嘛,死了也不心疼。

    而且莫茗通过与邵树德通信后现。似乎他也准备将登州交给一些仆从军将领来经营——当然前期各项政策、指令、规划肯定都是东岸人在做。比如最近一个月以来,邵树德就已经下令保障登州、莱州两府残存的不多的地主的财产,同时将大量无主之地分给从青州甚至济南等战乱之地涌过来的一些明人流民,让他们在那平整荒地、开挖沟渠,准备等来年开春后便开始进行播种。

    而对于那些残存的少量地主,邵树德也强硬要求他们减租减息,降低农民们的负担,同时按时纳税,不得有任何偷漏税的行为。在这样一番举措下,随着莫大帅在济南府连战连捷的消息传来,登州府的局面顿时大大为之改观,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秩序井然的味道。

    当然邵树德敢这么做也是有一定底气的。先就是从去年秋天开始,东岸人便派出大量士兵、军夫到登莱青济四府大肆收割地里的粮食,然后除分了部分给当地贫民的口粮外,其余粮食和许多牲畜基本都运到了烟台附近。有了这些粮食,那么登州就能养活许多的人口了,也就能组织流民们将撂荒的土地进行复耕了。

    其次便是随着东岸军队数量和质量上的提高,邵树德其实也不是很害怕清军拖着数百上千公里的补给线来攻登州。开什么玩笑,在如今粮食都被东岸人割走的山东东四府,十几二十万大军的口粮岂是那么容易筹集的?你若是从别处千里转运,对不起,万一掌握着制海权的东岸人组织一次“仁川登6”,那么前方十几万大军可就坐蜡了。

    1月2o日,李文长率部分先锋兼程赶到抱犊崮。此时山上的清军已经在反复围攻之下被磨掉了精气神,这个时候莫大帅也不再让手底下继续磨砺部队了,他下令全军对抱犊崮上残存的四千余清军起最后的攻击,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冲上抱犊崮,消灭开归兵!

    当夜,抱犊崮上四千余清军死伤大半,余皆投降,高第所部这支王牌军至此主力已经覆灭。1月22日,等到李文长部后续部队的莫茗率军向沂州而去,并于1月26日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里。27日,全军继续南下,并最终于2月2日抵达了赣榆附近海岸,然后开始装卸物资,准备下一步作战行动,茅德胜也开始临时接管指挥权。而莫茗则登上了其中一艘船只,准备回到烟台后与自己的家人(萝拉和两个孩子)一道返回本土。至此,这个曾经在山东如彗星般崛起、屡屡抽清廷脸的男人也许将永远离开这片土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十七章 艰难的谈判 一

    阿莱桑德罗.多利亚摘下了罩在身上的兜帽和斗篷,将佩剑交给了一名仆人,然后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朝坐在他对面的西班牙王国西印度事务院书记官巴尔博亚先生说道:“很抱歉让您久等了。但我真的得特别小心,您知道的,现在外面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很多,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因为这会给我和我的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忍受着阿莱桑德罗喋喋不休说完一大段废话后,巴尔博亚书记官抬了抬眼皮,平静地问道:“那个东岸人怎么说?”

    “莫三特使说,他们国家现在已经没有主和派了……”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巴尔博亚书记官最近比较烦躁。原本因为东岸人不肯赔款而导致破裂的和平谈判,在一艘西班牙海军的快速联络船抵达加的斯港后又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西班牙王国秘鲁舰队主力覆灭,目前只剩下了一艘遭到重创的双桅战舰,多艘满载物资和金钱的运输船被东岸人击沉或俘获,无论是商人还是贵族都损失惨重。

    得知这个消息的腓力四世陛下久久震惊无语,在多方思考和权衡之后,特别是在近臣们指出了如今西班牙军队在南尼德兰、加泰罗尼亚及意大利战场上屡战屡败的颓势下,腓力四世陛下恐惧于本土可能陷入的灭顶之灾,因此还是扭扭捏捏地指示巴尔博亚书记官尽速与东岸人的外交特使取得联系,然后私下里重开谈判。

    陛下一再强调,这场谈判必须秘密进行,不得让外界知晓,所有谈判记录均不留任何存档,巴尔博亚书记官定期向陛下本人做口头汇报。西班牙的大敌始终是法兰西人。在过去多年的战争中,南尼德兰的大片领土被法国佬占据,此外如今正在割据闹**的加泰罗尼亚人甚至也投靠了法王路易。几乎让西班牙陷入了亡国的危险之中。

    在这个时候,西班牙人实在不想受到来自新大陆的任何干扰。以免他们在与法兰西的生死搏斗中败下阵来。败于法兰西的后果是灾难性的,不但南尼德兰可能不保,加泰罗尼亚很可能也会被法国人夺走,最后那不勒斯说不定也会**,那样西班牙将彻底沦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这是腓力四世陛下所无法容忍的。

    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大财源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腓力四世陛下在与近臣们慎重思考了两天对策后。最终还是授意巴尔博亚书记官通过多利亚家族居中调停,与东岸人展开了正式的秘密外交谈判,以尽快结束这场令人心悸的战争,好让西班牙能够集中精力对付法国佬。至于说与法国佬媾和然后调头对付东岸人,对不起,西班牙人还没这实力,他们如今海军甚至都凑不出50艘舰船来,真打起来估计会死得很惨。

    “法国佬占据着富庶的南尼德兰(如今法国东北部部分地区)数十个城镇,卑鄙的加泰罗尼亚人也倒向了他们,如今陛下想要集中精力挽回与法国人之间的战事。因此我们需要结束一场战争——特别是当我们在新大陆的力量严重不足的时候。”巴尔博亚并不想向阿莱桑德罗隐瞒任何事实,因为这些热那亚商人的消息实在很灵通,西班牙的官场和贵族圈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透明的。

    “那么他们提出的和平条件呢?是不是很苛刻?”巴尔博亚继续问道。

    “据我和莫三先生交谈后得到的印象看来。他们的信念很坚定,除了西班牙王国对关于两国边界的问题做出实质性让步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让他们的政府满意。”阿莱桑德罗回忆着说道,“莫三先生强调,战争进入到了第三个年头,他们政府内部已经不存在任何主和派,除非西班牙王国做出让步,否则战争便很难停止下来。”

    “在此,我不得不提醒书记官阁下。根据我方最近收集到的消息表明,东岸人已经做好了继续进行战争的准备。他们在去年6月份从荷兰人手里进口了大量巴西苏木。这很可能被用来制造大型主力战舰;他们在政府官员在去年8月份的时候向外界透露消息:1648年初他们可能会将加勒比海部分海域划为战区,并限制外国船只进入这些特定的区域。莫三先生对西班牙王国始终拒绝将乌拉圭河以东地区的归属问题纳入谈判议题表示遗憾。他认为这样的谈判没有必要再来参加。如果西班牙王国再不正视现实、拖延解决问题的时机的话,对两国来说都将极为不利。”

    阿莱桑德罗转述的莫三的回话其实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其话语中隐含的威胁意味没人听不出来。而也正因为西班牙人的“傲娇”——始终拒绝讨论领土问题,莫三认为西班牙人缺乏谈判的基本诚意,因此拒绝与巴尔博亚书记官进行进一步的商谈。目前莫三正在阿莱桑德罗位于巴拉多利德的庄园内度假,似乎完全忘记了谈判这回事。

    巴尔博亚书记官虽然明白对方的姿态不过是一种小小的谈判伎俩,但严峻的局势使得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一场比拼双方耐力的谈判。后天又是陛下例行垂询谈判进程的时间了,巴尔博亚觉得他最好在这两天时间内搞出一些成果来。

    “这是东岸人的战争讹诈……”巴尔博学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人喜欢战争,即便是疯狂的东岸军人也不会无限制地进行也许将葬送他们多年建设成果的残酷战争。我们都迫切地希望战争早日结束,让遭受战争创伤的地区尽快平静下来。若是东岸人同意将战争赔款的事情纳入考虑范围的话,那么,关于乌拉圭河以东地区的地位问题也许也不是那么不容置喙,一切都可以商谈……”

    巴尔博亚的这句话算是阿莱桑德罗今天最大的收获了。是的,巴尔博亚是西印度事务院的书记官,是国王的近臣,因此他的意思便代表着国王的意思。既然腓力四世陛下没有拒绝讨论领土方面的问题,那么一切就又有了可能。

    “明智的决定。”阿莱桑德罗赞叹着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一月初于热那亚金融市场上交易的东岸共和国十年期战争债券的收益率下降了0.7%,目前只有6.8%了,这表明金融市场上的银行家们普遍不看好贵国能打赢这场战争。东岸人最关注的问题其实就是领土问题了,但你们先前拒绝讨论,这使得谈判的基础荡然无存。东岸人打了这么久的仗,他们总是要得到点什么的,那里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紧要地方,你们甚至在那里还没有任何一个上规模的定居点。为了这块不毛之地关上谈判的大门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这很显然会对贵国的财政问题造成巨大的困扰。”

    西班牙王国如今正是债台高筑的时候,每年从美洲运回的金银中有超过一半需要拿来支付贷款利息,政府因为连年战争而入不敷出,国内税收来源也急剧减少,这一切都使得西班牙王国再次走到了财政破产的边缘。而现在的西班牙王国,显然经不起财政破产的风波影响,因为这会使得他们今后借款更加困难,借款成本也将急剧上升,这对战争已进入到紧要关头的西班牙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我站在局外人的份上说句公道话,我认为贵国至今仍然没有对拉普拉塔地区有一个清晰的定位。”阿莱桑德罗继续说道,“贵国首先应该明白你们到底想要在那里干什么?你们没有充分开发那里,但也不允许别人来进行开发,那里至今仍然很荒凉。我认为为了这片荒凉到没边的地盘去与疯狂嗜血的东岸人进行惨烈的近身搏杀,显然是极为不明智的——特别是在贵国根本无法有效地向那里输送兵员和补给的时候,你们的军事行动无疑被严重妨害了,而这造成了你们在战场上的屈辱。”

    “我无意谈论我国的政策得失,况且现在谈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战争已经爆发了很长一段时间,双方的损失都很大。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当然可以升级战争,可以向新大陆派遣数以千计的战士,但这没有意义了,付出远大于收获,没人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在沉默了半晌后,巴尔博亚书记官终于开口说话了,只听他说道:“请转告莫三特使,如果他愿意的话,明天我还将在这里与他进行一场正式的外交谈判。参与谈判的人员要尽量少,内容要严格控制在少量知情人中间,我不想听到外面有关于谈判细节的任何风言风语。”

    “我会转告莫三特使的,我认为他也会欣然接受你的谈判邀请,毕竟这对双方都有利。”阿莱桑德罗点了点头,说道:“东岸人也同样不喜欢这场冗长的战争。”(未完待续)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第四百十八章 艰难的谈判 二

    1648年2月2日,巴拉多利德。

    令人心力憔悴的第二次正式秘密谈判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莫三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同样面无表情的巴尔博亚书记官,心里斟酌着自己该怎么开口说话。

    “时间是我国政府最好的盟友。”莫三清了清嗓子,说道:“每一年甚至每一个月我们的力量都在增长。自从1633年以来,我们的陆军数量增加了五倍,海军数量几乎增加了十倍,我们现在有几万名可以动员的久经训练的战士,我们陆军的大炮数量甚至比你们西班牙全国加起来的数量还要多。我们每年都在下水一艘全新的主力战舰,我想贵国的海军部门对此应当也有所耳闻。”

    巴尔博亚有些沉默。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知道对方是在胡扯但却没法反驳,因为尴尬的是西班牙王国从来没有过一个针对东岸共和国陆海军战争潜力的评估。他们有多少条战舰、多少个港口、多少个造船厂、多少个修理厂、平时训练水平如何等等一无所知,巴尔博亚的自尊心使得他认为西班牙王国海军的实力大于东岸人,但也许我们的优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西班牙王国的强大是你所无法想象的,东岸人。”巴尔博亚书记官打断了莫三毫无意义的炫耀之语,然后说道:“赔款四百万比索,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如果你愿意,你还能额外收到一张阿姆斯特丹汇兑银行(荷兰最大的银行)的价值十万比索的即期汇票,以表示我们的感谢。”

    双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讨论关于战争赔款的问题了。谈到现在莫三也很清楚。西班牙人如今是要钱不要地。如果国内那边还死抱着不赔款的宗旨的话。这场战争也许还要继续进行许多个年头。虽然东岸人不惧怕战争,但如果代价合适的话提早和平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财政部不需要再为了支付战争费用而在国内大量印发纸币了。

    如今国内物价飞涨的消息莫三也有所耳闻。市面上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通货——采购物资和支付军人薪饷印发的纸币、抢掠回来的现金、战死战伤的抚恤金和退伍金等等,通货数量增多了,物资供给却变少了,货币实际购买力下降,通货膨胀爆发、物价大幅上涨,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副作用。

    虽然政府也采取了许多平抑物价的措施。如:公开拍卖大量战利品——主要是艺术品、珠宝、高级皮毛等,向普通农户出售大量战争红利牛,加大从殖民地的吸血力度——主要措施就是上调殖民地解送本土的物资数量,引导国内资金投资实业——如农机租赁公司、农机修理公司、民间捕鱼等,组织大量资本(主要是退伍军人和商人)前往新华夏岛开拓种植园等等措施。

    这些措施有效地分流了资金,使得东岸这个小池子内的水不至于把人淹死,并且还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内市场的繁荣。但应急措施终究是应急措施,一些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商品终究还是不可抑制地涨价了,有的涨幅还比较大。虽然国内也提高了工人的最低工资标准,但这只是饮鸩止渴。标本兼治的措施还是迅速结束战争,然后发展生产。丰富商品市场;而且战争的结束也会使得大部分东岸进口商品的成本下降,这都有助于减轻国内的通货膨胀压力。

    “赔款绝无可能。”莫三说道,但随即口风一转,说:“但如果贵国提出将乌拉圭河以东地区和布兰卡港周边区域打包出售给我国的话,我想我国政府应当会慎重考虑。不过这个价格很不恰当,我认为五十万比索的购地费是合理的。因为拉普拉塔根本就是一片荒凉的地方,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么这一条现在就可以达成协议。”

    国内也不是没给莫三关于赔款问题的授权。文官们确实是想尽快结束战争,他们一开始甚至打算允许莫三赔款200-250万元——也就是全国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军部势力迅速介入搅黄了这个事情,最后赔款上限被定在了50万元,且名目也变成了购地费。

    四百万比索相当于333万余元,但莫三的授权只有50万元,这价根本没法还下去。

    “我不管你们什么名目,总之我们需要收到四百万比索的费用。至于你说的什么五十万比索,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吗?”巴尔博亚从椅子上站起身,提高声音说道。空旷的房间内就他们两个人,因此两人的声音能在里面回荡很久。

    “你知道四百万比索意味着什么吗?”莫三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然后轻笑了声,道:“我们可以用这笔钱武装更多的士兵、建造更多的战舰,然后一股脑儿地打到波托西、打到利马、打到巴拿马去,我们有这笔钱了还需要和你们谈判吗?”

    巴尔博亚有些烦躁:“好吧,东岸人,正如你所说,但五十万比索也太少了。陛下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万比索而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况且你们之前的主张里并没有提到关于布兰卡港的归属。据我所知,这个港口附近有一个优良的渔场,每年捕鱼所得的收益极为惊人,换句话说,这个港口的价值很高。你们想把这个港口也一并拿走,才只愿意付区区几十万比索,这合理吗?三百七十万,真的不能再少了。”

    莫三有些踌躇。看得出来西班牙人这次确实是拿出了一定的诚意来谈判,不然也不会涉及到战争赔款这么核心的问题了。但自己能够做主的确实只有50万元的上限,在这个上面,双方谈判的余地确实不大,看得出来西班牙人比较缺钱,但东岸人又何尝不是穷鬼一个呢?

    不过,也许自己可以将一些别的方面的利益也纳入此次谈判之中,然后适当放宽赔款上限,那样有了别的方面的利益冲抵,也许本土到时候就能够同意自己关于战争赔款方面所作出的让步了。

    “巴尔博亚先生,我充分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请您正确认识到如今战场上的局势。三百七十万绝无可能被接受,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多做解释。当然,如果贵国同意一些我们提出的附加条件的话,我有办法说服我国政府提高一些购地的费用。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提出这些附加条件,然后我们逐条商议;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这次谈判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双方的分歧实在太大,短期内没有弥合的可能。”莫三看着巴尔博亚的眼睛,冷静地说道。

    “我愿意听一听你的意见,请说吧。”

    “那好。”莫三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说道:“第一、贵国应允许我国采取灵活的支付方式,即部分购地费用可用如棉布、钢条、粮食等商品支付,同时也应接受分期付款;第二、巴拉那河以东、乌拉圭河以西地区设定为双方的缓冲地带,贵国不得驻军或修筑堡垒,同时布宜诺斯艾利斯非军事化;第三、贵国不得将毗邻我国的领土出售给第三国,同时未经我国政府同意的情况下,也不得将这些地区的道路修筑、运河开凿、矿藏开采或开办工业企业的特许权给予任何第三国及其公民,同时也不得将这些土地给予第三国公民使用;第四、开放太平洋沿海港口给我国民用船只停靠补给,同时应允许我国渔船至秘鲁、智利一带沿海捕鱼;第五、停止压迫阿劳坎人,承认阿劳坎尼亚王国**,其领土范围包括……”

    “够了,莫先生,你提的这些要求没人敢答应你的。”巴尔博亚粗鲁地打断了莫三的话语,只听脸色苍白的他说道:“第一条还可以,如果确定好现金和商品的比例的话,那么也不是不可以商谈;第二条就过分了一些,没人会允许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样的城市不设防;第三条、第四条简直就是在胡扯,尤其是第四条,开放秘鲁、智利的港口,天哪,这里是西班牙人独享的后花园,绝对不会允许外人进入的;第五条关于阿劳坎人的议题更是异想天开,这是西班牙王国的内政,不会允许外人来粗暴干涉的。”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莫三抽完最后一口烟,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大衣穿上后才说道:“你可以将我的建议转述给贵国尊敬的国王陛下,然后看看陛下本人怎么说。反正我的意思是转达到了,若是贵国不同意,那么五十万比索的购地费用就是上限了,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也许贵国认为去年的美洲金银大部分成功运回了国内,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我想这可能并不是事实。如今法国人在南尼德兰持续增兵,同时通过近海航线将大量战争物资囤积在其东北部多个省区,看样子是要大战一场了。说实话,我很不看好贵国的战争前景,我也无法想象一旦富庶的南尼德兰被法国佬攻占后,西班牙王国面临的是一个怎样惨淡无比的局面。好吧,我想我得回去了,当然如果你们有新的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巴拉多利德。再见了,睿智的巴尔博亚先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黑海乱象(一)

    马德最近比较忙碌,一方面是最近奥斯曼帝国国内政局混乱,东岸人投资的很多项目受到了影响,他正在找熟人积极奔走,力争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另外一方面,每年向东岸提供3000-5000名女奴的克里米亚汗国最近也开始了频繁的军事调动,他们的大汗向东岸人请求订购大量武器弹药,似乎将有大型军事行动在酝酿之中。

    当然了,克里米亚鞑靼人的军事行动并不是针对奥斯曼人的。虽然克里米亚汗国国内反对投靠奥斯曼帝国的势力也很强,但就目前看来,这个国家得罪的人太多,只能寻求奥斯曼帝国的庇护,否则将在波兰与莫斯科的联合挤压之下成为齑粉。他们所谓的军事行动,其实主要还是针对波兰人的。

    从去年开始,当一个叫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前册编哥萨克抵达扎波罗热塞契后,整个南俄草原上便陷入了极度紧张的气氛之中。当地的普通哥萨克们四处串联,准备发动针对波兰人的新叛乱。

    当然波兰人也早就从他们安插在哥萨克群体中的内奸那里得悉了这个消息,但他们认为这仅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叛乱而已——不同于俄国哥萨克,乌克兰哥萨克可是叛乱专业户——因此并没有太过重视,他们仅仅只是要求乌克兰地区的哥萨克们交出叛乱首领,而这理所当然地被哥萨克拒绝了。然后波兰人也不奇怪,而是慢条斯理地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处理这件事:也许几个月后会有一支波兰军队开过来镇压这些无法无天的乌克兰哥萨克。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从克里米亚陆陆续续流入南俄草原上的武器数量大大增加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来自华夏东岸共和国的价廉物美的装备。正在处心积虑准备进行大叛乱的乌克兰哥萨克们是这种装备的最终用户。此外克里米亚鞑靼人也打算在背后支持哥萨克反对他们共同的敌人波兰人。

    当前南俄平原这片广阔的区域内。存在多股势力,比如代表乌克兰土著利益的扎波罗热哥萨克、部分投靠奥斯曼帝国的哥萨克、波兰政府收编的所谓册编哥萨克、克里米亚鞑靼人、原阿斯特拉罕汗国覆灭后分裂出来的众多鞑靼部落,此外还有俄罗斯收编的少量哥萨克。这些利益不同的团体搅合在一起,使得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充满了混乱、落后与无情的杀戮。

    奥斯曼、波兰、莫斯科三个大国在背后角力,东正教、天主教合一派、伊斯兰教在互相争夺地盘,民族、文化、宗教矛盾尖锐的乌克兰就像一个火药桶一般,随时会产生震天动地的爆炸。而一旦爆炸开来,受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这片土地目前名义上的主人波兰人了。

    如果说乌克兰和克里米亚的事情仅仅只是稍稍吸引了马德的注意力的话。那么逐渐在伊斯坦布尔上空云集的政治风暴就足以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了。东岸人的好朋友、前阿勒颇帕夏纳苏赫.扎德.侯赛因在奥斯曼官场上的消息极为灵通,他经常能够提前一步洞悉别人所不知道的各种官场秘闻,这次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好像又嗅到了什么,然后在几天前悄悄离开了伊斯坦布尔,去到了北方的卡法。而他在临走之前,总算还十分仗义,将东岸人留在此地的使节马德也带了过去,就住在他的庄园内,以躲避可能产生的一系列政治风暴。

    奥斯曼帝国的政治斗争可是极为惨烈的。每一位苏丹的登基都是一次对旧势力的重新洗牌,更是一次腥风血雨。因此,这种事情还是少沾染上为妙。免得让个人乃至国家的利益受损。马德本人来到了卡法,一方面借纳苏赫帕夏的虎皮要求克里米亚人不要断了女奴的供给,另一方面也是前来处理一下关于卡法铁路(从铁矿到码头,马拉轨道轻轨货运线)和卡法港口的建设事宜。

    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随员也带着在本地雇佣的一些仆人分头前往布尔加斯、萨洛尼卡、士麦那和苏伊士几个港口。这些港口的扩建工程的技术服务已经外包给了东岸共和国,最近奥斯曼时局动荡,很多项目陷入停顿之中,这让马德很着急。项目停顿意味着工期拖延,而工期拖延也就意味着东岸人不能及时拿到剩下的服务费用。此外,大量来自东岸的水泥、钢铁预制件、码头机械等东西运过来了却没法及时使用,东岸商馆的仓库已经堆放不下,必须在码头上另租地方存放。

    这五个港口(除苏伊士与士麦那外,另三个港口为后来追加)的扩容及现代化改造、卡法矿区铁路以及从伊斯坦布尔到埃迪尔内的高等级战备公路等项目,是华夏东岸共和国与奥斯曼帝国达成的大型基建服务合同。其中,奥斯曼帝国出普通劳动力和一部分材料,东岸共和国出技术工程师、施工工具以及奥斯曼帝国无法生产或者不能廉价生产的材料、机械,整个项目总金额为一百八十万元。预定工期为五年,保守估计平均每年能够给华夏东岸共和国带来将近二十万元的净利润。

    这样的利润已经不能让人忽视了,更何况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这些项目顺利完工并使得奥斯曼人较为满意的话——这几乎是一定的事情,后面的订单将会源源不断地飞来,比如从埃迪尔内到普罗夫迪夫的第二段公路、亚历山大港的扩建、从苏伊士港到亚历山大港的公路/铁路项目等等。

    而路修好了,路上行走的车辆也不能少啊。比如奥斯曼政府在之前就已经先期购买了五十辆产自东岸的重型货运马车,该马车由南方车辆厂制造、载重为1.5吨,在平稳的公路上行驶起来飞快。这种加装了轴承和减震弹簧的货车每辆售价仅仅只要二百元,奥斯曼人使用后反响相当不错,目前已经开始酝酿追加订单了,特别是那些民间商人的订单,其数量远超奥斯曼帝国政府,让人看了喜上眉梢。

    此外,奥斯曼帝国政府及一些常年跑黑海运输的大商人在46年下半年的时候,曾经向东岸订购了总计约十五艘大型三桅笛型运输船。这些船只约定在48、49年这两年内集中交货,以逐步替代目前在奥斯曼国内广泛使用的那种不安全的、落后的伊萨克帆船。这十五艘船只中三分之二是奥斯曼政府订购,用于为战争运输各类物资,剩下的五艘是在黑海沿岸的犹太商人和亚美尼亚商人订购,用于承担运输任务。

    总的算下来,华夏东岸共和国在这几年内,可以通过公路、航运这两块从奥斯曼帝国捞取超过一百四十万元的净利润,平均到每年也接近三十万元的利润了,可谓是财源广进、捞金有术。

    马德来到卡法港处理完一堆事务后,就来到了纳苏赫帕夏的庄子。纳苏赫帕夏这两天已经完全投入到了亚速海商会的日常管理之中,这个商会如今除控制了部分女奴生意外,还准备高调进军航运业务。

    目前奥斯曼帝国的近海运输完全控制在法国人手里,特别是在白海(爱琴海),法国船长承担了超过一半的海上运输任务。白海海面上法国人的势力太强,而且他们在奥斯曼经营多年,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贸然去抢市场殊为不智,因此,纳苏赫帕夏及其盟友们便将目光打到了黑海的上面。

    相比较白海,黑海的运输繁忙程度也毫不逊色,毕竟安纳托利亚及伊斯坦布尔等地所需的各种物资(铁矿、皮革、奴隶、农牧产品)都仰赖这里供给,因此投资这里的航运业绝对有利可图。亚速海商会准备在近期向东岸人订购五艘笛型运输船,专门承担海上货运业务;此外,他们还准备拉东岸人入伙,合作成立黑海班轮公司,开通卡法、敖德萨、布尔加斯、伊斯坦布尔、特拉比松等港口之间的定期客运航班。

    奥斯曼帝国有三千余万人口,商业繁荣程度还可以,各个港口之间的客运业务还是很有开发潜力的。班轮公司所需的船只由东岸共和国专门提供(即无蒸汽版的“短跑冠军”级移民船),并且折算成金钱计入股本当中。以前莫三还没动身前往西欧的时候,就已经帮纳苏赫帕夏联络了一些国内的穿越众,说实话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并且已经与纳苏赫帕夏等人进行了两次磋商。在这其中,莫三、马德二人也各投入了五千元,目前此事已进入了实质性操作阶段,不日就当有结果出来了。

    纳苏赫帕夏庄子上的仆人对莫三、马德二人早就已经熟视无睹了。因此,马德很快便径直来到了纳苏赫帕夏的房间内,正在翻看资料的纳苏赫帕夏一见他,立刻笑着说道:“我刚把你拉到卡法来避难,但你现在可能又要再回到伊斯坦布尔了,有一笔大生意在等着你,禁卫军的阿加们迫不及待地想更换自己部队武器装备,他们好像在克里特岛吃足了苦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黑海乱象(二)

    话说奥斯曼帝国与威尼西亚共和国在克里特岛上展开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但也许是后方的政治斗争影响了前线将士们的士气(大量禁卫军将领被杀),也许是帝国海军的无能与屡战屡败让威尼斯人的补给一直没有断绝,也许是威尼斯人在岛上的据点真的很坚固,总之奥斯曼大军始终没能攻克干迪亚港这个岛上最后一座威尼斯城市。(顶)(点)小说

    数万奥斯曼大军在干迪亚城下损兵折将,成就了威尼斯守城部队的威名。在意识到自己的部队很难在战斗中攻克这座要塞城市后,奥斯曼人明智地停止了战斗,然后向华夏东岸共和国求购包括攻城重炮在内的一系列装备。奥斯曼帝**队落后的装备、陈旧的战术已支撑不起苏丹和阿加们的雄心,他们面对不过是二三流角色的威尼斯都打得如此吃力,更别提今后面对奥地利、波兰以及莫斯科等大国强国了。

    在与威尼斯人开战之前,奥斯曼人就已经订购过一批来自东岸的武器了,而且还是东岸军队的制式装备。这种武器本就是仿造的奥斯曼帝国火枪,因此他们使用起来感到相当亲切,再加上大工业机器统一生产的零部件,通用性良好、质量也不差,最关键的是足够便宜,因此加尼沙里禁卫军的阿加们(卡拉.穆拉德、贝克塔什等人)在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再次向东岸共和国追加订购两万五千枝步枪、四万把军刀、四万根长矛、三千副铠甲。

    以上这些武器的总价值按照东岸人近些年的报价(因货币贬值、通货膨胀等因素普遍涨价30-40%)应该是54万元,利润率大概在40%左右。因为技术上并没有太过超越欧洲人的地方,因此走的还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不过好在自己的成本够低。因此就利润率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

    火枪铠甲的利润率一般。不过奥斯曼人渴求的大炮的利润就极为惊人了。此番奥斯曼人订购了四门18磅攻城重炮以及12门大大小小的野战炮,总金额约四万二千元,平均利润率为400%。就这还是友情价呢,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这么便宜的货。当然了,这些火炮的身管都没有东岸人自用的长,寿命也普遍只有2000发左右,不过和此时欧洲的青铜、黄铜火炮比起来,依旧是极为震撼人心的大杀器。

    马德在第一时间看到纳苏赫帕夏递过来的单子后。立刻不动声色地盘算了一下,然后心里不由得大喜。这笔军火订单加上一些备用零部件、专业器具等估计总额当在60万元左右,利润额约在26万元的样子,毛利率为43%。

    奥斯曼人要求的是分两年付款,即48年12月底之前付一次款,然后49年底之前再将余款付清。东岸人交货期是在明年年底之前,一次性将所有装备交割清楚。26万元的利润,即便分到两年内,那每年也是13万元的利润。再加上交通、航运、基建等方面的合同,在今后几年内。华夏东岸共和国已经在奥斯曼帝国身上锁定了每年约60万元的利润。

    而这还没算每年正常的贸易(纺织品、染色皮具、钢条、金属农具、五金制品等)收入呢,如果算上这些的话。每年在奥斯曼身上赚个一百多万不成问题。当然与奥斯曼贸易赚到的钱先显然都会大部花出去,一般来说东岸人都是通过购买女奴、牲畜(骆驼、马匹)、羊毛、生皮、矿石、生丝、香料、土耳其毛毯等商品平衡一下。不过饶是这样,照这形势看来以后每年依然会产生大量结余,可见贸易形势之红火。

    奥斯曼人的订单至少已经可以拉动国内两大产业了,即建材和军工产业,这是两个受益最大的行业。此外,货车制造、造船业也受益不浅,更别提作为基础产业的钢铁了。总之奥斯曼人的这些订单(相当部分是46年底就已经签订的),差不多能让东岸国内多个行业进入强劲复苏状态了。这些行业内的上下游十几家工厂因为战争的原因,这一年多来开工不足,一直处于需求疲软的状态。此番若是将奥斯曼的订单一一落实,接下来几年的繁荣应该就**不离十了。

    从纳苏赫帕夏这里得到了求购清单后,马德立刻隐晦地表示不会忘了帕夏本人得一份,纳苏赫帕夏也隐晦地笑了笑,一切不言中。马德心里清楚,纳苏赫肯定在这单生意中做出了相当的努力,因为他本人和军方的阿加们一贯关系不错,这单生意能成肯定不能忘了给他一份好处。

    就像46年底签订完造船合同后,东岸人就秘密给了纳苏赫帕夏以及海军帕夏各一笔好处费,因为十艘笛型船的订单就是他们二人牵线搭桥才落实到东岸人头上的。若是没有他们的付出,说不定这笔生意就跑到荷兰人手里去了。

    匆匆告别了纳苏赫帕夏,兴奋无比的马德正准备找船前往伊斯坦布尔时,东岸共和国设在卡法的商馆负责人向他汇报,一位来自莫斯科商人想要求见。对于这个消息马德显得非常惊奇,他和哥萨克打过交道,和波兰人打过交道,和克里米亚人打过交道,当然也和奥斯曼人打过交道,可从来还没和俄罗斯打过交道呢。既然人家上门求见,那么不妨就见见呗,反正也不耽误什么事。

    “尊贵的马先生,请接受来自莫斯科的诚挚问候。我是鲍里索夫,你可以叫我伊万,我们可以坐下谈吗?”穿得像一个鞑靼老爷的俄罗斯商人指了指屋内的东岸太师椅,一点不客气地问道。

    “当然。”马德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因此立刻请鲍里索夫及他的两名随员就坐。

    “我从阿斯特拉罕过来。这两人是我的随从。他们都是顿河哥萨克里的好手。”鲍里索夫一边介绍着自己身后两名脸上饱经风霜之色的中年人。一边用发音奇特的土耳其语说道:“很抱歉打扰您,我带了个商团在卡法进行贸易,正准备今天返回阿斯特拉罕,但听说这里有你们的商馆,且常年驻有使节,因此便想过来看看。”

    “这里不常驻有使节,我也是偶尔才会来这边。”马德纠正了一下对方话语里的错误,然后试探着问道:“那么。鲍里索夫先生,您今天来这里是想和我们进行贸易吗?那你可得拿点好东西出来了……”

    “我当然是想和你们进行贸易了,但不是现在。我带的一些马匹、皮革、羊毛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而且我的本钱还很有限,只能从这里买一些急需的盐粒回去。”鲍里索夫闻言爽朗地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最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们。在去年夏天,我们的一艘商船从阿尔汉格尔斯克出发,曾经前往里加拜访过你们的商站。但你们在那里并没有派驻全权使节,当地商站负责人对我们也不是很热情,因此我们的小伙子们只能失望地在冬天前回到了国内。事实上我们想向你们采购一些武器。嗯,主要是火绳枪、大斧、砍刀、长矛什么的。另外。请问你们提供军事教官吗?我们的射击军如今常年征召富有经验的各**人,以帮助射击军实现军事现代化。我听说你们打败了西班牙人,这可不容易!如果你们愿意派遣一些优秀的军人到我国来服务的话,我们一定会给出令你们满意的报酬的。”

    听到鲍里索夫的话,饶是马德事先想了多种可能,也不由得愣在了当场。靠!如今东岸是名声在外啊,这都传到位于边角地带的俄罗斯了。不过出售武器给俄罗斯人在以前当然没问题,但现在可是相当敏感呢!毕竟东岸和奥斯曼的关系日益稳固,虽然就现阶段来说莫斯科和奥斯曼还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克里米亚汗国打草谷的事情是另一回事),但以俄罗斯人的尿性,对扩张异常执着的他们早晚会和奥斯曼人干起来!

    如果双方开战,奥斯曼禁卫军的阿加们陡然发现俄罗斯人装备着东岸生产的火枪和大炮,那还不暴跳如雷啊!到时候说不得就会影响东岸在奥斯曼的商业利益。因此,出售武器给俄罗斯人的事情,还真得从长计议。

    况且,俄罗斯人说买武器,可问题是他们有钱吗?这个年代的俄罗斯可从来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他们能出口的只有木材、柏油、亚麻、蜡、绳索、蜂蜜、粮食等初级产品,其中木材和粮食是最大的两宗出口商品。

    但问题是自从俄罗斯失去自己的出海口(立窝尼亚战争失去的)后,他们目前就只有一个封冻期很长的阿尔汉格尔斯克港口了。这条航线刚刚被荷兰人开辟出来,刚开始试着向欧洲市场推出来自俄罗斯的黑麦、燕麦。也就是说,这个年代的俄罗斯刚刚进入国际贸易市场,且其主打产品粮食和木材面临着波兰、瑞典的激烈竞争,因此其财务能力很令人担心。

    不过财务问题目前来看还不是马德首要考虑的东西,他现在考虑的是整个东欧平原的局势问题。奥斯曼人买武器是为了和威尼斯开干先不提,这克里米亚人、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争相买武器扩军备战可就很值得玩味了,下一步波兰人也会找上们来买武器吗?如果是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也许整个东欧平原的各方势力会打成一锅粥呢。

    “对不起,鲍里索夫先生。”马德想了想后,还是摇头说道:“我只负责黑海地区事务,至于贵国的军购请求,我想您可以到但泽港去找我国政府派驻的全权外交使节郑勇中尉,他会与您进行具体磋商的。”

    马德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这事郑勇也做不了主,甚至就连负责整个欧洲外交事务的莫三也做不了主,这事多半最终还是需要国内来拍板决定。东岸与俄罗斯一在地球南端、一在地球北端,貌似没有任何冲突,但如果扯上奥斯曼、克里米亚、波兰以及东岸自己在远东的黑水开拓队辖区的话,那么这关系可就复杂得多了,必须通盘考虑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智利的野望

    东南太平洋晚间的海风是轻柔的,“杂货商店2号”的甲板上,临时代理船长的原旗舰“八月十日”号大副姜耀辉海军少尉默默看着一群正在拉网的水手们。`顶`点`小说`他的目光不时停留在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身材不高、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天蓝色海军夏季常服,此刻正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忙活着。

    他的头发丝上甚至还挂着几片亮闪闪的鱼鳞,看起来颇为可笑。这个人单从外表上看来似乎和从东方来的那些明人贫苦渔民们别无二致,皮肤一样地黝黑、语言一样地粗俗。但只有姜耀辉自己知道,这个少年一点都不简单,因为他是海军前辈、海军部高级参谋丁伟上尉的儿子,今年刚满十六岁,在航海学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目前正是最后一年的实习期,毕业后就将正式加入海军了。

    “有个好爹就是省力啊,老子都成保姆了。”姜耀辉暗暗吐槽了句,他还记得前来接替倒霉的罗塞蒂(因病留现在阿劳坎城)船长时舰队陆司令悄悄叮嘱自己时的模样,他嘱咐自己尽量别让这小子陷入危险之中——当然在“杂货商人2号”这种食水补给船上确实也很难遇到什么危险。

    “船长,这一网有好多鱼!”担任大副的麦金莱下士提着两条鲜鱼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看,图鉴上列入的竹荚鱼、鳀鱼。我粗粗看了一眼,大概80%都是竹荚鱼。数量多得无法想象。剩下的渔获中大部分都是鳀鱼。少部分是鲭鱼、马鲛鱼及沙丁鱼(智利沙脑鱼)等少数几种鱼类。看得出来,这里的鱼种类较为单一,能够形成渔汛的应该只有竹荚鱼。”

    “现在可能季节不对。”姜耀辉搭腔道。

    虽然他是海军,但也不是对捕鱼一窍不通,事实上东岸大部分海军官兵都有过捕鱼的经历,因此只听姜耀辉很内行地说道:“我们从南纬40度向北一路上多次下网,平均每晚下4套网,在很多地点都捕到过这种鱼。而且被我们捕到时竹荚鱼都呈小群洄游索饵状态。因此我认为我们很可能已经错过它们的渔汛了。现在渔汛已经结束,大群的鱼开始分散觅食,下次形成渔汛,怕是要等到冬天了。”

    事实上姜耀辉说的没错。智利竹荚鱼冬天的时候一般是在南纬43度左右的冷水区觅食,到了春天水温转暖后便开始沿路向北游动,这时候它们最北可达南纬31度左右,到了这里后便开始分散觅食,捕捞汛期结束。一般来说,智利竹荚鱼冬天的时候最好捕,逃逸速度慢。且多待在浅水层,便于拖网捕捞。

    因此。这种鱼以6-8月捕获量最高,春秋两季节(9月-次年2月)马马虎虎,产量一般,而到了3-5月时则是明显的捕捞淡季了。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倒是和本土的一些渔场形成了强烈的互补之势。

    在3-5月的时候,布兰卡港附近正是无须鳕及滑柔鱼的捕捞旺季,而马岛须鲸港附近12月左右会爆发一个规模相当庞大的枪乌贼渔汛,也非常值得捕捞。如果再算上6-8月的智利竹荚鱼渔汛,要是南海渔业公司的渔船不怕麦哲伦海峡的风浪的话,倒是可以全年无休转战各大渔场了,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嗯,我也觉得季节不对。可惜这次没时间,不然倒是可以专门派一些船在这里进行探捕,以确定智利、秘鲁沿海渔场各主要鱼类形成渔汛的时间、路线和主要捕捞场所在地。当然了,其实这主要是南海渔业公司的活,我们也只是顺带帮帮忙。”麦金莱耸了耸肩,将手里活蹦乱跳的鱼扔进了一旁的木桶里,待会这些鱼还将被统一腌制起来,作为海军舰队的补给的一部分。

    “智利沿海有竹荚鱼渔汛,但我总感觉这里还可能会有沙脑鱼的渔汛。”姜耀辉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但我也没法准备判断,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再往北多探捕几次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不远处的水手们已经在蒸汽绞盘的协助下将一网鱼拉了上来,今晚的月色很明亮,白花花的鱼在甲板上跳来跳去,船上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刚才拉上来的一网大部分都是竹荚鱼,这种鱼白天栖息在较深的水域,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跑到浅层来觅食——智利、秘鲁沿海的大部分鱼类都是这种德性——因此也只有晚上的时候才适合捕捞它们。

    剑麻编织的渔网结实无比,看起来里面足足网了五六百公斤重的鱼。此刻水手们已经在一些前辈的指挥下开始挑拣渔获,体型较小的鱼分成一堆、中等体型的又是一堆、体型较大的即刻开始处理、腌制,海军会留着自己享用。

    “非渔汛季节都能捞上来这么多,这智利沿海的竹荚鱼资源该有多丰富啊!长官,我建议立刻向上级写报告,让南海渔业公司尽快派船只到这边来进行探捕,争取最短时间内确定渔场的分布和渔汛形成的时间。这个渔场的储量顶十个布兰卡港渔场,不开发真是可惜了。”麦金莱上士一脸严肃地说着,“西班牙人真是白瞎了这片好地方,他们在沿海甚至都没几艘船,仅有的一些船只还尽都是些狗屁的走私船,还有就是猎杀海豹的船只,总之就是没有正儿八经的捕鱼船,这片渔场完全被他们浪费了。既然西班牙人对渔场没兴趣,那么在天尊指引下的我们就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来,管理好这片天尊恩赐的礼物。”

    姜耀辉斜眼看了一下这个信了道教的爱尔兰小伙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虽然已经掌握了东南太平洋一带的制海权,但至今在这里还没有一个稳固的落脚点。是的,我们缺少太平洋沿岸的母港,将来总是要和西班牙人议和的,可想而知西班牙人很难同意我们的船只进入太平洋海域,因为这会威胁到他们的白银运输线的安全。”

    “该死,难道智利南部也不行吗?奇洛埃岛附近是竹荚鱼捕捞旺季时理想的补给点,我们若是只想在这里停靠的话应该很容易吧?”麦金莱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任谁看了太平洋沿岸远超大西洋的丰富渔业资源后,都忍受不了前来这里捕鱼的诱惑,这里丰富到爆的渔业资源将会从很大程度上解决掉目前国内鳕鱼供应不足的问题。

    “不行。”姜耀辉也有些郁闷,事实上海军内部不少人已经提出是否可以永久在太平洋沿海占一个港口了。这个港口会是军民两用港口,既可以供捕鱼船进出补给(岸上可以加工处理渔获),也可以当做海军舰队的母港。

    在现今的东岸共和国,海军第一舰队的母港在镇海港,第二舰队的母港在新华港,而这两个舰队在私下里也被大家俗称为大西洋舰队和印度洋舰队。有了这两个舰队的存在,海军内部一些激进分子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第三舰队即太平洋舰队的成立了。太平洋舰队若要成立,那么智利沿海绝对是现阶段最适合兴建母港的地方。

    况且,海军内部那已经被在图上作业了n多年的南太平洋移民航线,也急需在智利近海获得一个港口,以便长途跋涉的移民船靠港做维护保养——不修理保养根本无法再次启行。在这条航线中,移民船从金山港或新西兰出发,顺着西风带的北沿一路向东,既顺风又顺水,以“短跑冠军”级移民专用船的航速来看,差不多二十来天就能抵达智利近海。这个时候移民上岸休整,而船只也开进港口进行维护保养。

    修理完毕的船只有两种走法,一种是经麦哲伦海峡进入大西洋,然后开回本土装载货物,装完货物后再途经南非、新华夏驶往澳洲,完成环球航行;另外一种就是顺着秘鲁寒流北上至秘鲁一带,然后顺着南赤道逆流航行至菲律宾,然后再想办法折回澳洲金山港。

    后一种方法很显然非常不现实,因为途径的地点如秘鲁、菲律宾都是西班牙极其敏感的地方,很容易遭到西班牙人的袭击或是拦截。此外,南赤道逆流的航线上没有任何补给点,天气状况也不是很佳,一路上更是闷热无比,绝对是远洋航行者的噩梦,船上的水手搞不好要死掉大半,实在是损耗不起。

    而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以上哪种航线,都首先需要东岸人在智利沿海获得一个港口——一个有战略纵深(可以屯田、修建码头、城堡和炮台)、资源丰富(最好附近有渔场能给移民补充蛋白质)、同时还有建立初级工业设施所需的条件(煤、铁、木材)的港口。(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逐渐复苏的经济(一)

    二月份收获季结束后,全国粮食总产量的数据也新鲜出炉了:各类粮豆总计收获约4.75万吨!这个数字比起农业部之前的摸底调查来说算得上是意外丰收了,因为在他们原本的估算中产量可能还会少一些,大概在4.3万吨左右,不过现在显然增长了10%,让大家都有些喜出望外。 而随着一些民兵大队及辎重部队解散,大量精壮劳动力得以返回家乡,东岸的农业势必也将率先迎来强劲的复苏,也许最坏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在这些粮食中,小麦产量为4.1万吨,占86.3%,为国内第一大农作物;剩下的里面稻米约占8.4%,为4000吨左右,是第二大农作物——这都是某些村的农户们自己私下里种的,即自种自收(非机械化收割),成本高昂,因此售价极贵;这两种作物刨除后,剩下的就是玉米、高粱、红薯、土豆之类的杂粮了,数量很少。

    从这些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多年前曾经占到东岸共和国粮食产量半壁江山的土豆已经不再是主流种植产品,这些作物的产量占比从最巅峰时的55%一路快速下滑到不足5%。如今在国内一些农业乡镇(事实上全国大部分乡镇都是农业乡镇),土豆、红薯什么的农作物已经沦落到在水渠、田埂两侧的零碎地块上栽种了,基本和蚕豆、芋头、黑豆什么的是一个待遇,成了一种农民们换换口味的杂粮——当然偶尔也会有农民们将这些东西带到集市上出售。

    土豆之类的高产作物播种面积下降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市场调节,直白点说就是这玩意儿卖不上价。远不如小麦、稻米金贵。因此农户们在核算收支后。便果断停止了这种作物的种植。再加上现在国家在倡导各乡甚至各村统一种植、统一收割(土豆极费人力、且无法机械收割)。并给出了大笔“农机下乡专项补助”资金,引导农户们购买农机收割作物,提高劳动生产率,因此土豆从农户们的种植名单里逐渐消失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在如今谷物一统东岸农产品市场的时候,产量日渐稀少的土豆、红薯等在市场经济的调节下想必其价格也会逐渐提升,从而影响到一部分农户重新种植这种作物,而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1648年3月1日。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一列载着将近70吨小麦和10吨精制面粉的火车缓缓开进了罗洽火车站内。然后负责装卸的工人们立刻在工头的指挥下开始卸载货物,然后用马拉轨道货车运到不远处的码头上,然后再通过滑轮吊杆往正停泊在专用码头内的船只上吊装。

    此刻停泊在码头内的船只一共有十七艘,其中八艘来自热那亚、七艘来自荷兰、两艘来自英格兰。所有的十七艘船只都是从旧大陆过来的,来的时候装满了石墨、水银、硫磺、铅锡锌等东岸急需的“零关税目录”上的物资,而走的时候自然要在东岸的港口内装上一些商品返回了。

    热那亚人已经与东岸达成了正式的合作协议,双方的合作也已经全面展开,因此经贸易部批准,罗洽大宗贸易中心从1648年3月起正式开始向热那亚丰裕公署的代理商圣乔治商行供应东岸小麦。作为热那亚共和国粮食来源多样化计划的重要一环。

    如今虽然整个欧洲范围内的战事有所缓解,但粮食产量的恢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虽然荷兰人多方努力——比如开辟阿姆斯特丹到阿尔汉格尔斯克的粮食贸易航线,但阿姆斯特丹、塞维利亚、乌迪内等主要粮食交易市场上的价格依然高高在上,因此这使得东岸出口至热那亚的粮食依旧得以维持住了每吨36元的高位。

    “预留掉今年全年的粮食消耗,目前统计下来可供出口的小麦数量当在一万吨左右,也可能会更多一些。”罗洽县县长、同时也兼任着罗洽大宗贸易中心主任的韩纲站在三楼的窗户前,看着正在一楼大院内进行交易的各国商人,朝兼任国家储备粮库主任的农业部副部长郑斌说道。

    “应该在1.1万-1.2万吨之间,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再看。”郑斌接过话茬说道,“依照南非、新华夏那边传过来的数据估算,今年应当会有1.3万名明人移民来到本土。此外克里米亚人贩卖的女奴、立窝尼亚移民、奥斯曼人转卖的克里特岛希腊居民,以及国内人口自然增长的部分,到今年年中七月份的时候,全国人口可能会突破十五万人的规模,再创历史新高。十五万人一年的粮食消耗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秋粮(6月)收获可没有夏粮高,再去掉一些深加工的粮食,因此保守起见的话,粮食出口要控制在一万吨以内。差不多也能够创造20万元左右的利润(部分粮食国营农场自收、部分粮食收购自农户、部分粮食为农户上缴的公粮,小麦、高粱这两种谷物在国内的收购价、销售价都由官方指导,实行严格的管制措施),足够今年交差了。”

    “20万元的利润还是少了点,财政部预计今年全年的财政支出约为375万元,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韩纲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吧,等到下半年秋粮入库,上头肯定会安排咱们再出口一批谷物、大豆或玉米的(秋粮主要收获作物为玉米和大豆,一般很少有人连种两茬谷物),今年粮食出口要是不创造个35万元以上的收益,我看政务院不会放过你们。”

    “呵呵,多半如你所说。”郑斌笑了笑,说道:“去年全年的财政赤字为107.8万元,财政部的聂大姐说了,今年不宜超过160万元。这是红线,超过了就是大家的失败,是工作中存在问题。年初的时候才刚从远东发回来了整整120万银元,从拉普拉塔搞回来的现金也有接近90万,再加上一些正在逐步变现的物资(财政部已在全国范围内召开多次巡回拍卖会),按理说怎么着也能把这两年不到270万的窟窿给补上了吧……”

    “但是今年的军费开支又大增了!”韩纲和郑斌相视摇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是啊,今年刚从远东回来了三千六百多名官兵,虽然这些人战斗技能较渣,其他方面也是一塌糊涂,但在陆军部的军籍上,这些人可是正儿八经的雇佣兵编制,每月维持费用不下三万元。若是开上前线(目前已经抵达圣菲开始作战了),这月维持费用飙上五万元也很正常,这一年下来就是60万!

    而且,财政部得出的今年财政赤字160万的结论也是在去年的贸易数字上推算出来的,但随着西班牙和法兰西战事的逐渐白热化,东岸商品在法国市场上的销售状况也每况愈下,再加上越来越高的关税,这利润也是越来越薄,因此今年西欧市场(主要是法国)的贸易收入很可能会出现大幅度下滑。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危机感十足政务院要求下属各部门深挖潜力,掀起出口创汇的**,然后再加大物资进口力度,以降低国内的物价涨幅。

    其实,若是仅仅想支付这几千军队一年的维持费60万元,财政部也不是没有办法,无他,印钞票就是了嘛!毕竟你支付银元和支付钞票给他们,都一样会在国内造成通货膨胀,钱这东西说到底是一种支配商品的能力,是商品本位制的具体表现。你政府手里的商品数量本身并没有增加,但却已经提前印出了大量钞票,这带来的结果必然是货币贬值、通货膨胀。

    但银元和钞票不同。银元是国际硬通货,可以到国际市场上采购商品到国内来销售,比如:巴西的糖、烟草、皮革,中美洲的木材、可可、水果,北美的咸鱼、腌肉,旧大陆的红酒、高级皮毛等等。这些商品的输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大抑制了国内通货膨胀的速度,使得货币购买力并没有出现骇人听闻的下降。

    从去年开始,很多荷兰、葡萄牙、英格兰商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从旧大陆贩卖东岸“零关税目录”上的各种物资到新大陆来,而支付这些货物的费用显然不可能用钞票。比如现在罗洽港内的那些船只就是这样,特别是那两艘来自英国的商船,就从新英格兰贩卖了数百吨的咸鱼、鱼干到东岸来,让年捕鱼量只有1800吨的东岸人喜出望外,而市场上的腌鱼价格也是应声而跌。东岸人为了这些咸鱼支付给他们的就是小麦,这些英格兰人将拉着小麦回到本国去贩卖,要知道如今英格兰也很缺粮。

    而且,政务院在这两年为了应付财政危机而印发了大量银行承兑汇票,目前也差不多将进入兑付高峰期,国内对现金现银的需求还是比较大的。因此,大量出口换取白银在这时候已经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而粮食作为东岸出口创汇的传统商品,自然也被上级赋予了极大的期望。况且现在国内小麦和高粱的价格是定死了的,大量出口也不会造成市面上的波动。

    明年出售给荷兰人和热那亚人的粮食数量还要在今年的基础上再递增10%,不过现在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随着牲畜种群的扩大、土壤质地的逐渐改善和播种面积的逐渐扩大,明年东岸的粮食产量应该会出现井喷式增长,预示着经济的全面复苏。(未完待续。。)u

第四百二十五章 逐渐复苏的经济(二)

    1648年3月5日,中雨。

    镇海造船厂的旧船坞内,刺耳的机床锯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船坞两边的加工车间内,几十台木工机床一字排开,不断地将上头运过来的船材加工成各种尺寸的标准件。加工完的标准件再通过马拉货车拉到船坞内,由造船工人们进行装配。

    此时船台上一字排开了五条大船,六百多名工人正在进行着紧张的奋战。他们在去年12月份时与大鱼河厂分享了奥斯曼帝国订购的十艘笛型船订单,每家厂五艘。镇海厂造的这五艘船再有一两个月水差不多就可以下水了,到时候还将进行一番海试——从镇海港往布兰卡港运输一批物资。海试完毕没有问题后,这几艘船就将等到下半年七八月份,和海军护航船队一起出发前往地中海,去的时候还能顺便多拉点东西。

    五艘笛型船的订单,让镇海厂从半停工的窘境一下子又进入了满负荷运转的状态之中。拿了足足半年基本工资的工人们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们也不用工头、组长、班长、车间主任什么的强调劳动纪律了,一个个干得极其认真,没有丝毫偷懒的地方,而且手下的活也非常精细,这有力保障了这批船的质量。

    他们实在是被没有订单的日子折磨怕了!自从造完几艘海军的补给船后,东岸共和国的三大造船企业就集体陷入了大萧条之中。国内人力紧张、很多水手被征调到了海军补给船上服役,因此南海运输公司也调整了投资计划——事实上交通部也没钱往下拨——从1646年10月起除了下了三艘笛型运输船的订单外,便再无任何新船建造计划。

    南海运输公司没订单,海军也没有任何新舰计划。除了在46年下了一批补给船、医疗船什么的订单外,整个47年都没有新造任何一条船。按理说东岸正处于与西班牙战争期间,海军应当加大造船力度的。但无奈国内人力紧缺,有经验的水手更是紧缺,再加上一些财政方面的现实困难。因此海军在47年竟然也无任何新舰计划,所培养或招募到的一些水手都紧急补充了海战战损。因此即便新造了战舰出来,也无足够的水手去驾驭,那还不如不造呢!

    三大船厂在默默完成了手头的订单后,将南海运输公司的三条船一分,便再无任何事情可做了。其间也许还接了一点船舶修理、蒸汽化改造之类的小活,但改变不了大势。到了47年2月底、3月初,完成了手头订单的三大船厂已经陷入到了彻底停工的状态!

    其中,现代特种船舶厂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一些。因为他们手头的捕鲸船、挖泥船、灯塔船、鱿钓船、移民专用船等都是专业性较强的船只。建造周期长、利润率高,因此短时间内还能撑一撑。而且他们的厂长韦华也比较有本事,竟然利用自己的关系从巴西抢来了两条风帆动力捕鲸船的订单,这让其他两家厂的管理层几乎瞪爆了眼珠子。

    现代厂的日子还能混一混,但镇海厂、大鱼河厂的厂区内可就门可罗雀了。所有工人都垂头丧气,因为大家明白,没有订单就只能领基本工资:每个月五元——这还是在政务院上调了国有企业最低工资标准后的收入呢,以前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四元钱——在这个因为战争而货币超发、物价飞涨的年代,五元钱能干毛?

    两家船厂的管理层也比较着急,厂里花十多年时间逐渐培养出来的大批产业工人每个月的收入直线下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搞得他们连在厂里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有些不足。他们一边前往巴西,上门推销自己的船只。一边要么组织工人植树造林(都是栎树之类的船材)、要么组织工人们去修修码头和公路,多多少少让大伙赚一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只是花费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工人却去修路植树,这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而且这些大船厂陷入了萧条之中,给他们做配套的小厂更是经受了灭顶之灾。由国家投资的锚链厂、机器帆布厂、木材烘干厂还好说,毕竟他们家大业大,而且他们锚链、帆布、木材之类的产品也不光光是造船上面要用到,其他一些行业也会不时使用这些玩意儿,因此这两家厂虽然也开工不足,但还能勉强支撑下去。

    不过那些私人投资的制桶作坊、制绳作坊、皮革作坊、铁匠作坊甚至一些船只内设装潢作坊就很困难了。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员工收入大减,企业主陷入巨额亏损之中。他们这些小企业在整条造船产业链中资金实力最差、抗风险能力最弱,因此很多作坊在大萧条之中都引入了新的投资者或者干脆就是换了主人。原本的作坊式企业也在这场危机之中进行了兼并重组。企业数量减少、规模扩大,成本也降低了不少。不过在没有新增订单的日子里,他们也只有依靠交通部下发的一些微薄的补贴苦熬日子罢了,真要实现全行业的复苏,还是需要三大船厂自己先接到生产任务再说。

    就这样苦熬了整整一年后,47年下半年,从欧洲返回的贸易船队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奥斯曼帝国政府订购了十艘600吨级的笛型运输船,每条船合同造价4万元!这个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一个造船工人的心里,大家立刻扔掉手头的修路植树工作,然后兴高采烈地返回了厂里,准备开工建造新船。

    东方不亮西方亮,就该这样嘛!国内因为水手数量严重匮乏以及财政困难而停造了新船(现代厂的移民船还在继续建造),那么给外国人造船就成了大伙的唯一出路了!这笔大单子,来的真是时候!

    木材烘干厂内的烟囱里冒出了久违的浓烟,大批从新华夏运来的大叶紫檀、红檀木被送进了窑内进行烘干;机器帆布厂也开始吭哧吭哧地编制细密厚实的帆布,织出来的帆布极为沉重、且帆面上用染色布织了一些奥斯曼人指定的图案;锚链厂内此时更是叮当作响,五大三粗的工人们正就着通红的铁水铸造锚链。至于那些小配套厂的企业主们,更是一跃而起,将回家帮家人务农或打零工的工人们又喊了回来,通知大伙立刻开工,准备给镇海厂和大鱼河厂做配套设备。

    镇海厂内,已经整合为七个船台的老船坞内立刻人满为患,大伙摩拳擦掌,誓要保质保量地完成这几艘船!笛型运输船是东岸共和国的经典远洋货船,大伙这些年来也造了几十条了,经验异常丰富,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整出来。

    此番七大船台上五个都铺设起了龙骨(另外两个船台给其他船做修理或者蒸汽化技改),木材加工车间内机器轰鸣,因为切割的都是新华夏运来的硬木,因此一下午便废了很多高碳钢的刀头,但大家毫不在乎,因为没什么比在厂区里听着机器轰鸣声更令人感到安心的事情了——这意味着大家的收入开始大幅度上涨。

    这五艘船造完后,还有五艘奥斯曼帝国民间运输商人的订单,这都是那些专跑黑海运输的商人们订造的船只,他们实在受够了以前那种技术落后、运量小且又极其不安全的伊萨克船只了。他们现在需要一些高效安全的大船,如果东岸人建造的这五艘船只能够让他们满意的话,那么很可能接下来还将有第二批、第三批的订单,这对于华夏东岸共和国的造船业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因为他们现在的内需严重不足。

    不过无论如何,来自海外的大订单终于将因为战争因素而陷入泥潭中的东岸造船业重获生机,他们维持住了这几家船厂的技术队伍和一千多名熟练的产业工人,这对于有志进行工业化的东岸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镇海造船厂、大鱼河海军造船厂在经历了一年时间可怕的大萧条后走上了复苏的道路,而这其实也是华夏东岸共和国一些外向型产业的缩影。在经历了生产规模高速扩张的阶段后,突如其来的战争以及国外市场的风吹草动都使得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比如纺织业就一直开工不足、皮具产业的需求也在不断下降,总而言之,东岸的外向型产业现在是到了调整生产结构、优化产品质量的时候了。

    接下来随着欧洲战事的逐渐平息,英格兰、葡萄牙、荷兰、瑞典、德意志地区的工农业生产秩序也将得以恢复,并进入高速发展期。到了那时候,盛行重商主义的欧陆国家中随便什么关税壁垒、贸易摩擦、行业保护都将使得东岸产品的销售变得困难重重,到时候如何调整工业生产结构并与欧洲人持续展开竞争,以让东岸的工业化不胎死腹中,其实是非常考验执政者智慧的事情。

    产业逐渐复苏,而更深远的危机却也接踵而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逐渐复苏的经济(三)

    雨后的空气显得极为清新,这让刚刚远离了弥漫着污浊气味的平安乡的一干人们顿时如释重负,空气里满是青草的味道,这感觉真是棒极了!

    这里是保安乡,东岸共和国最靠北的一个乡镇,隶属于北鸭子湖地区的平安县。在今天(1648年3月10日)之前,这里的人口不过才刚刚一千出头而已,主要是一批来自北直隶的明人移民以及同样数量的来自立窝尼亚、奥斯曼的欧洲移民(多是女人)。今天民政部划拨给本地的另外一千名明人移民的到来,使得这里的人口一下子突破了两千,已经可以正式开展大规模的农田水利设施的建设了。

    定居点外面的锡诺斯河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用挖泥船疏浚了一番,然后县、地区两级政府也动员了本地居民、驻军以及机关工作人员轮番上阵拓宽河道、开挖灌溉水渠。即便是在下雪的那一阵子,河道工地上也没有停工过哪怕一天,附近的居民不论男女老幼齐上阵,为了改善当地蛮荒的自然环境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东岸开国不过十余年,政府执行力相当强,各种法令也是严苛的。因此,即便是贵为北鸭子湖地区巡回法院院长的白斯文,在无奈之下也得老老实实按照规定抽出部分时间下河挖泥。对东岸这么一个屌丝国家来说,你领导人不以身作则的话,那么下面人也会虚应故事,一来二去风气也就败坏了。况且大家已经比底层人民占有了更多资源、享用了更多好处,在这个因为战争而劳动力大大短缺的年代,定期亲临一线带头干一会体力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国家初建,正需要这样一种艰苦奋斗的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如此。才能为国家和民族开拓生存空间,夺占阳光下的土地!

    野地里照样有大批来自北方山那边的“巴西人”(其实来源混杂,但主要是葡萄牙人、意大利人和不列颠人)在工作。这些多半都是刚到新大陆没多久的苦命人。在旧大陆混不下去的他们怀揣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漂洋过海来到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巴西讨生活。但巴西恶劣的自然环境、连绵不绝的战争以及工作机会的稀少使得他们顿时陷入了困境。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举债来到新大陆的,因此这时候也只能在一些劳工经纪人(船长已将债权转让给劳工经纪人)的组织下来到东岸共和国境内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以逐步偿还债务。

    这些人一般都是在伐木场、建筑工地之类的需要重体力劳动者的场所干活,干活还算麻利。工资日结,也并无任何拖欠之处,因此双方的合作还算愉快。公允地说,正是北边山里的那些葡萄牙以及巴西本地商人们锲而不舍的努力,才使得华夏东岸共和国北鸭子湖地区的劳动力不至于那么缺乏。

    葡萄牙人这么努力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和西班牙人正处于战争之中。但他们在拉普拉塔被东岸人暴打的惨状依旧使得葡萄牙人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国力不济且还正和西班牙、荷兰两面开战的葡萄牙王国自然不敢再与东岸开战,但找准机会从旧大陆多骗一些移民到巴西去,以充实当地白人人口的数量还是得到了葡萄牙政府上下的一致认可。

    因此,大量“不明真相”的意大利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以及葡萄牙本国居民被人贩子、船长们以各种手段忽悠到了新大陆,然后成了活跃在东岸与巴西境内的很多“劳动经纪人”的又一批剥削对象。

    不过这事对东岸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很多需要大量人手的项目如河道疏浚、道路修筑、房屋建造等都在这些人的协助下逐渐完工了,而这些外来劳动力也依靠自己的双手渡过了最初的艰难日子,很多人在两三年后甚至还清了自己的欠债,然后成了自由民,在附近的新邓迪、铁匠镇、里卡多上尉镇等城市内居住了下来。这使得热拉尔山脉一带的新巴西人数量大增。

    东岸人对巴西人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不过目前还有求于对方,因此也不便再生事端。要知道,如今热拉尔山脉地区的边境贸易可是日渐红火。在科洛尼亚城因为战争因素而关闭后,大批当初活跃在这个贸易城市里的商人们开始转战热拉尔山脉,再度做起了陆地上的边境贸易。毕竟,交易市场虽然不存在了,但广大的消费市场却并没有消失掉。因此很多来自智利、查尔卡斯、秘鲁等地的商人开始转移到了热拉尔山脉地区,与平安县的东岸民间商人们展开了日渐繁荣的边境贸易。

    东岸官方对这种边贸是持默许的态度,且还派员收税,并将交易地点严格限制在了保安乡境内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市场内,以防不法分子装扮成商人刺探东岸国内的各种情报。实事求是地说。这种边境贸易还是极大地缓解了东岸国内的经济困境的。因为葡萄牙人搜罗了不少旧大陆的小手工业者,然后在热拉尔山脉间的四个城镇内生产诸如小到鱼钩、缝衣针、别针等各种小物件。大到东岸人不便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工具,这些东西都通过边境贸易市场流入了东岸境内。使得东岸共和国的物资紧缺状况有所缓解。

    双方之间的贸易额也是逐年上升。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种边境贸易还断断续续,且平均下来每月只有数百元的成交金额。在经过一年时间的发展后,在上个月(1648年2月)月末的时候,成交额已经突破了四千五百元,创历史新高。而在才过去了十五天的3月份,目前成交额也已经累计达到了三千多元,本月再创新高几无悬念。

    而因为频繁的边境贸易以及购物、缴税所需,很多葡萄牙那边过来的商人、手工业者或者普通体力劳动者身上也积聚了越来越多的东岸纸币,这无疑使得东岸纸币的流通范围获得了巨大的突破,开始尝试着进入了巴西市场流通,其意义是深远的。

    也正因为如此,东岸官方才对这种贸易持默许甚至鼓励的态度,这从他们一口气发放了几十张商人牌照给申请至此经商的民间商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贸易的扩大意味着经济的复苏,随着在热拉尔山脉间定居的葡萄牙人越来越多,假以时日双方的贸易也会越来越繁荣。而且通过这么一个贸易渠道,东岸也可以将自己的商品很方便地销售出去,毕竟事事依靠热那亚人或荷兰西印度公司总不是很保险,也容易丧失商品的定价权。而如果通过这些葡萄牙商人能够打开葡萄牙及其殖民地市场的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知道这个时候横跨亚非拉欧的葡萄牙本身的市场还是比较广阔的。

    在这些贸易中,葡萄牙流入东岸境内的是手工制品、牲畜、蔗糖、烟丝、棉花、水果以及其他一些农矿初级产品;相比较而言,东岸流入葡萄牙的商品层次就高多了,如:纺织品、染色皮具、金属农具、五金工具、建筑材料、高档家具、钢铁、药物以及粮食。

    特别是最后两样,由于葡萄牙的种植园主们这些年来越来越注重追求高额利润,因此诸如棉花、烟草、甘蔗、可可种植园大行其道,而粮食种植面积却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从东岸进口粮食来解决缺口,专心种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

    而这种生意目前已经被西湖县的大丰食品加工厂包揽了,该厂出口精制面粉给当地白人农场主,然后将机器里掉下来的黑乎乎的麦麸与红薯、土豆之类的杂粮混在一起,同样出口过去给种植园里的奴隶们食用——他们的主人可舍不得买高级粮食给他们吃。此外,东岸大豆榨油后剩余的豆粕等残渣也被一并出口至巴西,当地很多牧场主会收购这种玩意儿来饲养牲畜。

    在粮食出口大大增加的同时,在东岸官方有意识的推动下,阿司匹林这种药物也开始逐渐被葡萄牙商人们所认识,其出口额也开始逐月上升。目前东岸官方已经在保安乡以西、位于卡伊河畔的后世圣蒙特内格鲁镇设立了一个新的定居点,开始大量移栽柳树,作为生产阿司匹林这种药物的原材料来源,因此该定居点也被穿越众们俗称为柳树营。

    在财政困难的今天,执委会和政务院也放开了许多,以前一些因为种种因素不敢大规模生产出口的东西诸如纯碱(纺织、印染、皮革、造纸、冶金等行业广泛使用)、阿司匹林、肥皂之类的商品也开始准备逐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了。目前他们准备先通过热拉尔山脉的葡萄牙边贸商人们试试水,再在五月份召开的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上大力宣传一番,然后差不多就可以作为重点商品开始大量输出了。

    而这,无疑会带来经济的复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逐渐复苏的经济(四)

    晨曦从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升起,将万丈光芒洒在了平坦的东岸大草原上。草原绿得如同一张美丽的地毯,地毯上点缀着一些波光粼粼的河流和郁郁葱葱的人工树林,但更多的还是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红砖青瓦式建筑,那是东岸乡村的民居。

    这时候如果你从空中俯瞰下去的话,那么就会发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铁路延伸向远方,而在铁路上则是一列奔驰着的列车。列车以三十多公里的时速奋力向前,将车厢内装载着的大约70吨各类物资以及一车厢的旅客从一个城镇带向另一个城镇,方便了沿线村镇居民们的生活。它就像那人体的动脉血管,源源不绝地向整个国家的各个节点输送着营养,支撑着整个体系的运转。

    这里就是罗梅线,华夏东岸共和国最繁忙的一条交通干线。在这条长度不过150公里的铁路线上,分布着七个大大小小的乡镇、横跨三个县,沿线人口总计接近了四万人,算得上是国内最精华的地带了。

    而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及运输任务的日渐繁重,罗梅线上原本每隔两三天才对开一列火车的频次也开始跟不上趟了,为此国家铁道总局不得不多次采购蒸汽机车、车皮,培训司乘人员和机理技工,同时也不断修改发车时刻表、增加车次,以使其能够有效承担起如今胜往昔数倍的运输任务。

    而从3月下旬最新调整的列车时刻表上我们可以看出,现在的罗梅线铁路每天对开三列火车,一天下来能将超过两百吨的物资从罗洽港运抵梅林港,有力地补充了海运力量的不足。如果按照行驶速度、载货量来算的话,一列火车抵得上三条以上的72吨级的内河/近海通用型小汽船了。通过这些火车,北方鸭子湖地区的谷物、工业品能够非常快捷地输送到南方来装船出海。而南方的牲畜、大豆、建筑材料、金属工具、海产品也能够源源不断地北上,有力调剂了各地的商品市场,降低了物资流通的成本。

    根据统计局的调查。目前罗梅线沿线的七个乡镇间无论是物资还是人员流动都很频繁,各地物价趋于一致。统一市场逐渐成型。一些原本活跃在这三个县之间的商人们也因为火车的开通而生意凋零,他们不得不赶着大车向西,深入到伊河地区内陆较封闭的宁津堡、大沼乡等地,将沿海地区便宜的商品以相对高一些的价格出售过去,赚取一些辛苦钱。

    而且,促使这些商人们前往他处寻找机会的因素可不仅仅只有火车开通这一项,事实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随着拉普拉塔地区最后一处交战地点圣菲的西班牙军队逐渐溃败。大批民兵或夫子开始返乡。特别是那些民兵,他们从战利品中分得了大量现钞,如果再加上津贴补助的话,这些出征在外一年的民兵平均每人分得了140元以上,这已经比一些小商人的本金还要多了。

    这些人返乡后,哪怕只有其中极少一部分人拿钱出来做生意,那么也将会把当地商业竞争的激烈程度推上一个新的高峰。大量热钱在民间汹涌澎湃,物价指数在政府的死命调控之下,除了少许几个进行价格管制的基本消费品以外,其余皆屡创新高。这一切都使得执委会、政务院的官僚们开始认识到。国内民间除穿越众以外的资本力量正在形成。

    这些民间资本中只有极少数是从农业生产中完成了原始积累,即所谓的农业资本,大约占到了15%左右;此外。因为商业贸易而发家的资本数量则远超农业积累所得,大约占到了三分之一左右;而剩下的则是政府人为“创造”出来的资本,即返乡军人手里握有的庞大现金。

    这些返乡军人里面当然要数正规军士官手里的钱最多,他们中少的也有三四百元,多的五六百的都有,人均资本突破了420元。而普通士兵和民兵们,即便手头的钱不如士官多,但平均也有两百元左右。这些总数可能高达两百万元的巨额资本就这样积淀在民间,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东岸原本就脆弱狭小的国内市场搞得一团糟。

    在战争期间超发了大量纸币的财政部、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对此忧心忡忡,在执委会组织召开了多次经济工作会议后终于定下了基调:一、放开部分行业的私有资本准入许可。在国家的严密监管下允许私营资本在这些行业投资设厂;二、成立债券市场,首批允许十余家大型国有企业发行低息债券。以补充融资渠道的不足;三、允许成立私营的公路、河运股份公司,引导国内资金投资交通基建行业,投资及利息可由设立收费关卡分20年收取;四、引导国内资金投资海外领地,获取超额收益,如海外渔场捕鱼、海外贸易、海外种植园等等。

    不得不说,如今东岸政府的执行力还是相当强的,特别是在那些持有大量现金的人都是服从性较好的军人的情况下,相当部分的资金很快就被分流了出去。在这之中,保守一点的人在政府的引导下投资大农业生产,即在国内西部未开发的地区进行大面积拓荒,拓荒完毕的土地可得到30-50年不等的租赁权,即开荒者可以以一个较廉价的租金从农业部手里租赁自己开荒完毕的土地,然后进行大农业生产。

    三五十年的租期完结后,政府可以视情况决定是否续租,如果续租的话上一任承租者有优先续租权,如果不续租的话则收回土地另做他用。这个政策从某种程度上规避了国家三令五申提出的个人拥有土地不得超过三十亩上限的规定,同时也为进行大规模农业生产创造了条件。

    当然就目前阶段来说,从事大农业生产依然有很多困难。首先是劳动力的问题,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政府基本垄断了劳动力资源,即每年新来的移民的“产权”属于政府,私人很难从这里面截取自己朝思暮想的劳动力。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在东岸活跃多年的劳工经纪人便进入了大家的眼帘。这些人手头掌握着大量劳动力资源,同时在旧大陆也很有办法,因此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即劳工经纪人负责从旧大陆“搞”来青壮年劳动力,然后将其所有权以签订劳务合同的方式转让给东岸的农业拓荒资本家。这种方式先期肯定要投入不菲的资本,但一旦有了这些廉价劳动力以后,通过大规模农场的机械化(马拉收割机、蒸汽犁、蒸汽脱粒扬谷等机械)生产来获取超额利润也就成了可能。

    如果说劳动力的问题不是很好解决的话,那么与机械化农场相配套的农机租赁维修、育种站、兽医站、农业技术顾问等问题的完善就要好解决多了。目前在北方的西湖县、镇海县,活跃的农机租赁企业已经有了四家,拥有各型农业机械(主要是马拉收割机和蒸汽犁)三十多台。

    农机维修企业也出现了一家,这家由一名穿越众投资、两名大丰农机厂辞职的技师合股经营的公司目前也具备了相当的农机维修能力,且随着国家农机下乡活动的深入开展、国内农业机械保有量的逐渐攀升,这家企业的规模也在不断地扩张。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国内大规模农业生产活动逐渐走上正轨后,农业机械行业必将进入长期的繁容上升通道。

    除了开荒经营农场外,还有一部分具备一定冒险精神,但却又不敢投资海外的退伍军人们则选择集资合股修建公路。公路主要是各乡镇之间的砂石路,能够通过一定载货量的各型货车即可。这些公路的造价不菲,但建成后可以预期的收益也是不低的,非常适合他们这些稳健型的投资者。目前政府对这块的政策是由私人出资修建县道、乡道,修建完毕后可设卡收税,20年收税期满后则无偿移交给交通部进行维护,同时将收税关卡撤销,改为免费公路,日后的维护保养费用由国家财政承担。

    而修路同样面临着劳动力紧缺的问题,与经营农场者们想办法从旧大陆捞人不同的是,这些打算修建公路的前退伍军人们则将主意打到了非洲黑人的身上。在一些穿越众老长官的撮合下,他们选出了一些代表,准备前往南非会一会那些八旗部落的酋长、克拉尔等贵人,然后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想办法搞一些劳动力过来。为此,哪怕支援他们一些武器让他们去掠取奴隶也在所不惜,毕竟这可比从奴隶贩子们手里买人要便宜多了。而且掠取来的黑人奴隶也是签订正式劳务合同的,即干5-7年重体力活以后便给予他们黑八旗部落的旗籍,等于变相增加了这些八旗贵人们的实力,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漂洋过海(三)

    1648年3月20日,已经处于雨季(热季)末期的新华港闷热无比。虽然今天没有下雨,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这使得初来此地的人分外感到不适。

    “探索”号探险船已经停泊在码头上两天了,船只在穿越好望角的时候遇到风浪,船板有多处破损,目前还在新华港的修船厂内进行着紧急修理。不知道是该修理厂的工人技术差啊还是什么原因,这都修了两天船还没整利索,让张金华郁闷得不行。

    找人打听了一下后,果然,该厂技术最牛的几位师傅前几天因为一场不明原因发生、然后又不明原因消失的“瘟疫”而病死,现在厂里人技术人才已经出现了断层,新近顶上来的中层技术员经验还不够丰富,因此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张金华也有些无奈,于是干脆招呼着船员们一起下船到码头上找乐子。码头上的孙记饭馆最近推出了多个新品种:鳗鱼饭、凉拌海参、醉虾,都是以本地食材制作的新菜色,价格便宜量又足,非常受那些兜里钱不多的水手们喜爱。他们吃不起昂贵的牛羊肉,也就只能吃一些本地丰富到爆的海产品了。

    此时已近中午,张金华正坐在有穿堂风吹过的饭厅里撮着醉虾,不时咪两口发财酒,小日子还是蛮滋润的。不过就在此时,一艘蒸汽机帆动力的货船从港湾外驶了进来,二十几名穿着褪了色的旧军服的汉子从停稳后的船甲板上跳了下来,然后安静地走进了饭馆。

    张金华觑眼望去,只见这些人走路昂首挺胸,不似一般明人微低着头的感觉。几名一脸沧桑之色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错后半步。步伐较为整齐,让外人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都是丘八出身。

    领头的一名明人面孔的汉子身材不高,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不过看其军服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就知道此君身材粗壮有力,拼起刺刀来打那些瘦麻杆似的的印第安人绝对一打一个准。此时他看到饭厅内的张金华坐在那里。身上还套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海军上尉军服,于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上前行了个军礼,然后便带着身后一帮人坐到了旁边。

    二十几个人落座后,一下子将有些空落落的饭馆挤满了,孙老板立刻带着他的孙子孙女乐呵呵地上来招呼生意,而此时这帮汉子也打开了话匣。

    “翟大哥,我等来此地多日。靡费甚多,却连一块地也未觅得。眼见归期日近,这可如何是好?众弟兄还等着我等办妥事回去呢,眼下却是钱没少花,事也没办成,想来便令人气沮!”一名汉子闷了两口酒,便开了腔。

    他的话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附和:“那闯记投资公司也是欺人太甚,连抢两块翟大哥看中的地,若不是我看他们人多,早就打上门去理论了。”

    “放屁!大放屁!”被唤做翟大哥的汉子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然后默念两声“素质、要讲素质,不能爆粗口”后,扫了一圈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弟兄。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们别给我招事,不然休怪我不讲兄弟情义。那闯记投资公司是何等背景,你们都不打听打听就敢上门闹事?真是荒唐!娘的,现在我就给你们说清楚了,省得你们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闯记投资公司如今是李振纲在管,李振纲是何许人也?那是天人一般的莫大帅座前的红人,是大顺李、高、袁、郭诸帅的座上宾,如今来管这劳什子闯记投资公司,那他娘的是替莫大帅来挣钱的、也是替大顺小李皇帝来打点后路的。你们要是敢闹上去尽管闹,急着想投胎谁也管不着你!”

    “他闯记投资公司后台硬。我们爱国实业促进会就是后娘养的……”一名汉子低声嘟囔了两句,不过很快便被翟大哥瞪了一眼后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

    “今次新华夏种植园大招标。我们爱国实业促进会本小力弱,争不过他们是正常的。不过新华港的好地我们拿不到,那就去岛的西面,朝廷在那里开辟了棉花种植园。因为是新辟之地,租金低廉至极,且棉花在国中颇也卖得上价,正适合我等前去圈地。”翟大哥在顿了一下后,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出意料他的主意在周围人中间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他也不甚在意,而是状似悠闲地喝起了小酒,仿佛在等待周围一帮弟兄们统一意见。

    张金华一边撮着虾一边在旁边听得有趣。这些人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当然很清楚,其实就是政府为了解决国内过剩的资金压力而鼓励那些手里攥着大把钱的军汉们到海外新华夏地区投资。当然这种投资主要是指投资种植园,即剑麻、咖啡种植园,当然现在又多了胡椒、棉花种植园。胡椒种植园位于圣玛丽岛和塔城港两地,棉花种植园可就远了,位于该岛西部(热带草原气候)菲赫拉纳纳河北岸,即离荷兰人的殖民地图莱尔不是很远。

    这个地方是后世马达加斯加传统的棉花种植区,气候干燥、日照强烈,且旁边有大河入海,取水灌溉非常方便,是非常理想的棉花种植区。新华夏开拓队在报经执委会批准后,大笔一划就将菲赫拉纳纳河北岸大片土地划进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领土内,然后还派人去埋了主权碑,举行了升旗仪式,让河南岸的少数荷兰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话说这几年荷兰人在图莱尔的商站是越来越凋零,不但士兵人数从50多人下降到了20余人(多为病死,未加以补充),这捕奴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附近的马来人后裔几乎都已经让他们捕获一空,而本地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特产,也许再过一阵子,图莱尔商站就将如同当年阿巴斯港的商站一样,因为无利可图而被东印度公司关闭。

    要知道东印度公司可是一家管理严格的高效率公司,他们对未能给公司产生利润的商站一贯持不宽容的态度,很多商站如伊朗的阿巴斯港、印度科曼德尔海岸的据点就这样被放弃了。也许再过个两年,图莱尔商站也将如同那些消失在东印度公司记账簿上的据点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执委会诸君在仔细推演了行将结束的三十年战争结束后的国际局势后,一致认为将来东岸的贸易形势将很不乐观,尤其是纺织品贸易。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已有英格兰、法兰西、荷兰、瑞典以及威尼斯这几个国家有发展纺织业的计划,这其中除了威尼斯卷入了战争而很可能计划搁浅以外,其余几个国家可都是在实打实地发展发展纺织业。他们一边在新大陆抢夺棉花资源,一边在旧大陆利用各种关系实行贸易保护、关税壁垒,以图将物美价廉的东岸纺织品组织在阻挡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东岸人必须提早做好各种准备,而拥有自己独立的棉花来源是其中重要一环。而执委会在盘算了自己手头的地盘后,发现竟然没有一处适合种植棉花(本土的棉花质量产量都不如意)。好在后来他们发现新华夏岛西部干旱半干旱地区是热带草原气候,日照时间长、强度高,降水也不多,且附近有多条水量丰沛的大河经过(棉花生长很耗水),是理想的棉花种植区。

    再加上附近也没什么强力的土著势力或者欧洲殖民势力(只有20几个兵的荷兰商站被华丽地无视了),因此执委会很快批准了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提交的关于开发菲赫拉纳纳河两岸棉花种植园的报告,并引导国内过剩的资金进入这里开辟种植园,以保证东岸纺织业原料来源的安全。

    眼下这个翟大哥所说的去岛的西边开辟棉花种植园就是位于这一区域。而且这里因为是新辟之地,土地租金确实极为低廉,简直跟白送没多大区别,这些投资者们只需要解决劳动力来源基本上就可以开种了。种出来的棉花无论质量好坏基本上都会被商人们收走,因为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棉花价格应当都是呈缓慢上升的趋势的,大家争抢原材料还来不及呢,哪还会挑三拣四。

    “东方县实业兴国同盟会、平安县在乡军人投资会、罗洽县荣军农场投资基金等财大气粗的字号咱们是惹不起了,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那咱就远远避开他们,到西边去种棉花去!他们种他们的剑麻、咖啡、胡椒,我们种我们的棉花,各走各路!”翟大哥见商量了一会后众人都有些倾向于自己的意见,于是便趁热打铁道:“诸位弟兄也不用太过忧心。那里虽是新辟之地,但附近土人却也不甚厉害。再说我等都是上过战阵的,若是连那些茹毛饮血的鸟人都干不过,那还混个屁啊!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爱国实业促进会就去西面承租土地种棉花,有土人来了就干他娘的!”

    众人轰然应诺,然后便气氛热烈地喝起了酒来。在新华夏岛这种地方,你若是不想莫名其妙得了疟疾,那还是多喝一些发财酒为妙。

    张金华也微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将装着虾的盘子推到一边,端过一碗鳗鱼饭吃了起来。等会还要去修理厂催一下船只的修理进度,现在赶紧先吃饱饭再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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