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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渐渐滋生的野心(一)

    “什么?”梁向俭有些无奈地放下了碗筷,一边剔牙一边说道:“魏博秋狗运倒是不错,中箭负伤居然没事,现在又活蹦乱跳了,真是让人扫兴。”

    这里是阿穆尔河出海口的庙街县,地广人稀、县域广阔,设县两年来,人口勉强增加到了7700余人,在阿穆尔河一带已经是了不得的繁华之所了。这里聚集了阿穆尔河下游的各类“精英”:有皮匠、有裁缝(缝制鱼皮出身)、有猎人、有郎中、有驯马人、有养蜂人、有采参客,当然更有淘金客。总之这里汇集了一切美好的东西,生活也远较附近方圆数百里内其他地区要舒适得多,各类生活用品也较为丰富,农业产出更是比较可观,加之又是河港同时还是海港,东岸人又着力开发,发展不起来才叫人奇怪呢!

    梁向俭此番前来这里,为的就是押运一批粮草过来,毕竟常开胜率领的东岸军队这一年多来一直在伯力寨一带修砌城墙、开辟荒地、疏浚河道、建设炮台,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这时间长了,物资的消耗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这些物资嘛,光靠当地的山丹人自然是不足支持的了,其大部分供应还是要靠后方的黑水、大泊二县,甚至有些粮食还要从山东起运,并不容易。不过好在东岸人有方便廉价的水运优势,这一点是只能走陆路的清廷所无法比拟的,同时这也意味着清廷无法在黑龙江一带聚集大量的兵力——因为后勤物资方面的短板。

    雄心勃勃的常开胜也正是看穿了清廷在这一点上劣势,因此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不断出动大队人马扫荡依附满清博格德汗的部落,同时又施以小恩小惠将一些墙头草部落吸引过来,然后安置到阿穆尔河更下游的己方控制区内。并最终消化控制。

    常开胜乐观地预计,在明年开过春后,阿穆尔河两岸将再也没有任何一家敢于明面上依附满清的部落。这些部落在苦寒之地艰难图存。最是现实不过的,既然博格德汗无法保护他们。那么便投了“黄衣汗”又如何?这样至少大家都能活下去。

    而在1654年春末夏初,常开胜还将率领已经整训年余的部队沿河大举南下,建立寨堡,屯驻守兵,一点点蚕食满清的控制区、一点点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反正以满清驻宁古塔的沙尔虎达部那稀少的兵力,肯定是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的,至于说从南方调兵,则可能性不大。更别提开春冰雪融化后烂得一逼的北满大地了。那片蛮荒之地上令人蛋疼的交通条件,足以让任何一支后勤运输部队望而生畏。反观东岸人,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是他们天然的运输通道,水运那极高的运输效率,足以让常开胜的部队机动性大增,同时也能靠堆物资堆死清军,两者之间简直没法比,清军面临着战略和战术层面的双重劣势。

    而前方准备打仗,后方自然不能拖后腿出问题了。由于庙街县的县长王世传还带着黑龙江保安团(已扩充至二千人)在前方屯驻,防备清军的异动——虽然可能性已经不大了——那么后方的县政自然是疏于管理了。虽然也有一些佐贰官员在处理日常事务,但邵树德还是不太放心,因此就让梁向俭临时代管一阵子庙街县的县务。别让这里出什么岔子。

    因此,梁向俭在7月份从元山津返回黑水港后,只待了短短一个多月,处理了一下积压的事务,然后便筹集了一批物资(主要是军火、粮食和建筑材料),乘船来到了相较黑水港来说很是寒酸的庙街港。

    运送货物前来的船只基本都是中型渔船(150吨级,如今已经增加到了45艘,隶属于新成立的黑水渔业公司),另外还有4艘本土“补贴”的捕鲸船(临时客串一把货船)。这些船只此刻都下锚停泊在烟波浩渺的阿穆尔河河面上。依次等待靠岸卸货。船长们无聊而又焦急地站在船头闲聊,聊的内容多半是10月份从千岛群岛近海南下虾夷地的秋刀鱼渔汛。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年中的大事件,大伙儿的工资、提成以及所谓的年终奖够不够高。可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梁向俭在县政府里吃完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餐后,本来心满意足的他被突然得到的来自元山津的消息给弄得心烦意乱。于是乎,下午去山里打猎的兴致也没了,考虑到出发时日已经不短,再等半个月阿穆尔河下游的河面上就将出现一些细碎的浮冰——虽然不碍航行,但总不是个事——于是梁大常委便打算先行乘坐“库页之鹰”蒸汽机帆船返回黑水港,主持入冬前的一系列工作。

    “库页之鹰”号停泊在庙街港最好的一段码头泊位上,此时桅杆顶上的旗帜正被西风吹得呼啦啦做响。遵照梁向俭的命令,船长已经在顶桅上升起了醒目的旗,船只锅炉也已经生火增温,水手们不急不缓地在甲板上忙碌着,做好出航前的最后一点准备工作。

    风越来越大,河口处宽阔的河面在大风的吹拂下卷起了墨绿色的波涛,其起伏之势虽然不如外海,但也相差不大了。一些划着桦皮舟的山丹人一边啃吃着熏大马哈鱼脊肉,一边大声向船上的水手们兜售着商品,他们的商品多是本地特产,也深受水手们欢迎,比如几张优质毛皮、比如一把金砂、比如一些制造兴奋剂的原料(即鹿茸,山丹人认为东岸人买这些回去是为了制作兴奋剂)等等。梁向俭看着甚是有趣,不过考虑到时间不早了,而且河面上风也越来越大,再不走可能会有危险,于是只能让水手们将这些土人驱走了事。

    的汽笛声终于大声鸣放了起来,“库页之鹰”号在最后装载了一批牲畜后,开始缓缓转向,离开了码头泊位,朝阿穆尔河中心航道驶去。由于河面上风太大,船长将帆桁大幅度转动,只利用了侧风航行,这使得船只的速度维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程度上,这对于穿行浅滩暗礁密布的阿穆尔河河口至关重要。

    “魏博秋这厮竟然在元山津还收编了七百余朝鲜降兵,尼玛连棒子这种稀烂货色都收编,老魏也真是急眼了。”梁向俭坐在船长室内,拍打着桌面上的一封信纸,自言自语道:“七百多人加上原本六百多清军降兵,要是再给他招募一些日本浪人或山丹人,邵树德给的独立第一守备大队的番号就满员了。有了这些人,魏博秋这厮还不在虾夷地闹翻天啊?松前藩估计会被他敲打敲打,日本沿海不知道老魏会不会去呢?估计还不敢,一是手下军队战力太烂,二嘛这种重要事情暂时他还不敢造次的。不过老子得盯着他,可不能让他钻了空子损害国家利益。”

    而在想到魏博秋手下兵力再度膨胀的时候,梁向俭却陡然发现自己手里竟然只有一支约两百人的黑水民兵队伍——至于黑水守备队嘛,他还无权管辖——这比起魏副司令来,果然是差了一筹。这么一想,梁向俭顿时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打算一回到黑水就着手扩大县民兵队伍,增强手头的实力。烟台的邵总司令不是在号召各县“多多建立预备役部队,为正规军提供优质兵源”嘛,咱老梁就这么办了,就以震慑、清理周边不服管教的山丹土人为理由,扩编黑水保安团的兵额,省得将来魏博秋有异心时无力钳制。嗯,博格丹这个阿尔巴尼亚人来黑水也有些年头了,能力不错,又和奥斯曼人打过多年仗,经验丰富,由他来整训民兵队伍,应当会很不错。

    当然了,兵源的来源其实很多,比如这两年来黑龙江战区司令常开胜就在伯力寨一带俘获了大量清军俘虏,其中既有满蒙八旗,也有依附于满清的土人部落民。这些人如今总数差不多已经超过三千了(其中九成以上是部落民),若是在以前,只要梁向俭愿意,分分钟就可以把他们要回来编成一股部队。只不过随着邵树德制定的政策的转变,对于这类顽固分子(满蒙八旗和部落民)也日趋严厉,现在烟台最新的指令是将这些人编成一个个师、团,然后流放到一些蛮荒之地去任其自生自灭——如果若干年后这些人没有“团灭”,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也不介意再度接纳他们重归文明世界,当然他们所开辟出来的土地,自然也要被国家一并笑纳了。

    “哼,少了这些降兵降将,难道老子就没办法了?惹急眼了,我连俄罗斯人都招募。我们好歹是文明人,他们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啊,上次那个帕夫洛夫在庙街县里供职,不就干得很不错么。”梁向俭寻思着。现在远东地区正处在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各个常委们都在想尽办法扩充自己的实力,而邵树德对他们压制也隐隐有所放松,这无疑进一步刺激了某些人的野心,魏博秋如此,梁向俭也不外如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渐渐滋生的野心(二)

    1653年11月1日,小雪。

    博秋刚刚从大泊县乘船赶到了钏路港。今年的天气冷得特别早,果然不愧是小冰河期结束的岁月,虽然气温升高的拐点即将到来,但这同样意味着此时是整个小冰河期最冷的一段时间,气温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探到了最底部,比起莫大帅1643年第一次来到山东的明末那会可要冷上不少。魏博秋只在大泊县待了没多久,港湾内就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浮冰,这令他大为惊讶,于是没几日便乘船离开了那里,抵达钏路港——他整个冬天都将待在这里。

    他乘坐的船只自然是日本公司租来的一艘笛型船了,这艘建造于新华夏岛的650吨大船在此时的远东洋面上确实是一等一的,而且确实也承担了日本公司大量重要的运输任务,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而也正是如此,让魏博秋萌生了在远东自己制造大船的心思。黑水造船厂出于种种原因,至今无法建造大型商船,而在向本土申请调拨专业造船人才之事也遭到了拒绝,这让魏博秋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梁向俭上任黑水县长之职后,魏博秋一度通过种种手段从黑水造船厂调了一批技师来到钏路港,然后在这里重起炉灶,建起了一座小型造船/修船厂。

    不过,小船厂终究是小船厂,只能搞些渔船小打小闹一下,短时间内根本造不了大船。而要造适合航海的西式大帆船,中国境内此时又根本没有此类人才,这着实令魏博秋愁得不行。他曾经一度搜罗过一些大明的造船工匠或技师,结果发现这些人的技术委实不堪得很,稍微上点吨位的海船都不会建造。魏博秋甚至怀疑这些人还不如三宝太监时期大明的造船工匠呢。

    当然了,老魏的运气说实话还是不错的。在前阵子元山津之战结束(老魏在此战中屁股中箭,菊花差点不保)后。在钏路港修养的魏博秋却意外地遇到了因为恶劣天气而误打误撞躲进钏路港避风的一艘西班牙船只。这艘载重吨位为400吨的“巴勃罗”号商船满载西班牙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多方搜罗到的一些生丝和瓷器,正打算顺着黑潮航线前往新大陆的阿卡普尔科港售卖呢。

    在了解到西班牙人的航线后。魏博秋立刻就明白了这艘船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尼拉大帆船,而他们所行经的黑潮航线也是著名的贸易航线——当然此时仅有西班牙人所独享,但毫无疑问,作为穿越者的魏博秋还是知道这条航线的大体情况的。

    说实话,这不是一条好航线。马尼拉大帆船贸易的船只约在每年六月份从马尼拉,首先乘夏秋季节盛行的西南季风北上——这个时候洋面上往往多台风等恶劣天气,船只失事率极高,敢在这个时节出航和作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船只顺着西南风行至大约北纬42度的海域后。在北海道以东洋面捕捉到有些微弱的西风,然后就顺着这股西风和黑潮洋流向东航行,最后在距离北美大陆约300-400公里的海域调头南下,顺着乍起的西北风和北太平洋洋流,直抵最终目的地阿卡普尔科。

    西班牙商人们从1565年开始走这条航线,两年往返一次,在赚得大量收益的同时船只失事率也高得惊人。首先是从马尼拉航行到虾夷地、千岛群岛以东洋面这段路程,就经常会遇到恶劣天气,如果运气不佳搞不好船只就先沉了;而如果第一段航程因为种种原因使得抵达千岛群岛以东海域的时间延后,那么他们将不得不在深秋、初冬季节横越太平洋。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要知道,北太平洋(尤其是阿留申群岛附近海域)每年一到10月份,天气就开始变得狂暴起来。海面上的风速大得吓人,巨浪一个接着一个,狂风暴雨那都是家常便饭。在这样的海况中航行,除非你有海神庇佑,不然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其实诸位想一下南云忠一当年率领舰队偷袭珍珠港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人家走的纬度还不如马尼拉大帆船这么高呢,且还是蒸汽动力,当时天气就已经恶劣得不像话,狂风暴雨完全笼罩了航线。可以想象如果是小吨位的风帆船在比这还要狂暴更多的海域内航行时是多么地无助。

    其实真要算起来,真正适合横越北太平洋的。也就夏秋之交的那一个月而已——当然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罢了,在这一个月内。遇到恶劣天气也非常正常,全看你人品了。所以,西班牙人一般都是在九月之前尽量抵达北纬42度以北海域,然后横渡太平洋,而当10月份来临时,西伯利亚高压和阿留申低压控制了这片区域,北风开始笼罩大海,西班牙人必须拼尽全力在10月天气骤变之初就迅速南下逃离正变得越来越危险的北太平洋,最终顺利抵达阿卡普尔科。

    所以说,这条航线实在是不折不扣的死亡航线,航海途中出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导致水手们魂归大海,而航海过程中不出意外的可能性有多低大家都知道,故魏博秋还是对这些勇敢的西班牙航海者非常敬佩的。

    不过敬佩归敬佩,擅自进入钏路港的罪责却不能免,船只和货物之前就已经被港口官员扣押,此时自不必说她。就说这些船员们,恐怕也都得留在钏路煤矿内劳动改造了,什么时候被赦免完全没个谱——不过该船所载的十多名修船技师却被魏博秋特赦,获得了有限度的自由。

    这十多名技师都是东南亚汉人,来自吕宋的甲米地港。他们虽然是修船技师,但说实话技术都不赖,其中大部分人甚至还造过船,且造的还是西式大帆船——这意味着他们系统学习过如何建造盖伦船。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艘马尼拉大帆船上,主要还是西班牙人考虑到这是死亡航线,因此每次出航都会在甲米地港(马尼拉大帆船也是于此建造)征召一些技师上船,以便在船只损坏时能够有人来修复。

    当然他们现在都被如获至宝的魏博秋扣下了,这些多半已经信了洋教、对大明也无甚感情的技师们此前都已成阶下之囚,闻之自然欣喜若狂,纷纷表示愿意为魏老爷造船。虾夷地岛上木材资源丰富(当然只有一部分适合造船,东岸人造船所用木料还是挺讲究的),这些来自吕宋的技师配上从黑水造船厂弄来的工人,如果再让他们带一批学徒的话,这钏路造船厂的骨架也就搭起来了,日本公司从此就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魏副司令这段时间的收获显然不止于此。前阵子的元山津之战结束后,打破具胜所率数千朝鲜兵马的魏博秋,在战场上就地收编了数百朝鲜残兵,然后将其与常春、华本德二人的部队混编,总兵力扩大到了一千二百人左右,番号仍旧是邵树德颁发的独立第一守备大队。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个守备大队委实水得很,魏博秋即便不甚懂军务,都明白这支部队是如何地不堪战,恐怕是和当初的榆园军是一个级别的。

    “都说见贼而逃者为‘上勇’,我这第一守备大队虽然不止于此,但估计也比那些‘大清勇士’们强得有限啊。”魏博秋一次观摩第一守备大队的训练后发出了如斯感慨。这样的部队,恐怕松前家只需出个三百人,即可一举击溃,实在是太烂了。还是得练,而练的同时最好再补充一些彪悍善战的山丹人,实在不行的话,虾夷人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那些朝鲜棒棒,以后就让他们做做夫子得了,不然这仗根本没法打。

    “不过过些天大概会有一些清军降兵被送过来,其中不乏出身陕甘的善战之士,如果在其中择精壮者从军,应该不是问题。”魏博秋很快想到了一个雁过拔毛的方法,那就是在本月底会有一些由海军战舰载运而来占战俘,多是南方战区俘获的清军绿营降兵(清初大部分绿营都是北方明军、顺军改编后下江南,南方明军被改编为绿营的不多),这些人总数超过了八千,被编为了四个团,打算全部发配到蛮荒之地。其中一个团(2000人)将在钏路港进行补给、休整,然后流放到择捉岛上去,为东岸人在那里开拓,这便是魏博秋的机会了。

    “等将手头这支来之不易的部队整训完毕后,差不多也就能展开下一步计划了,松前藩的鬼子们,呵呵,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想办法调教顺服了他们。”魏博秋此时的内心是一片火热,他有耐心、有激情、有决断、有行动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归程(一)

    阿姆斯特丹最近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

    刚刚掌握联省共和国大权没多久的德维特大议长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难过,由于战争带来的严重损害以及奥兰治派的强力反弹,德维特议长正在日益失去“人民”(当然指的是阔佬们)的信任——去年(1653年)夏天,荷兰多座城市爆发了叛乱,叛乱者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纷纷表示将支持年轻的威廉三世,恢复奥兰治家族传统的荷兰执政地位。

    面对如此严峻的挑战,性格有些软弱的德维特慌了神。而他的惊慌无疑更是助涨了政敌的嚣张气焰,以至于德维特议长一度在没有贴身侍卫的情况下都不敢走上大街——要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一些激进分子在奥兰治家族的指使下向德维特发出了生命威胁。死亡威胁之后紧接着的是泽兰省代表的提议:一旦奥兰治亲王成年,就任命他为联省共和国陆海军总司令,理由是这符合传统。

    提案毫无悬念地在三级议会得到了通过,这是德维特掌握荷兰大政以来一次严重的挫折,而且这事也从侧面反映了议员们对德维特政府作战失利的无比愤怒——一手批准加深与东岸共和国关系的德维特大议长的执政生涯,遇到了不小的危机,危机既来自外部,同时也来自内部。

    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驻欧洲的全权特使,即将卸任回国的莫三对此也深感忧虑。虽然早就从历史上得知了荷兰这个意志软弱的商业大国是什么德性,但随着荷兰与东岸利益纠缠程度的日益加深,莫三的心中便总存着一份侥幸,那就是寄希望于荷兰政府在东岸人的鼓励与支持下,坚定与英国人作战的决心。将这场战争坚定地打下去了。

    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荷兰内部党争的激烈程度,荷兰海军的失败以及商船的大量被俘,都使得德维特议长蒙受了巨大的指责。这无疑给奥兰治家族扩大影响力提供了极好的机会。这个家族不但在老巢格罗宁根省等地区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德维特的行动,同时也在至关重要的荷兰省、泽兰省两地争取了很多盟友——这些盟友中的大部分之前要么是中间派。要么是支持德维特的——然后进一步削弱了三级议会的影响力。

    那么,奥兰治家族的政治主张到底是哪些呢?其实很简单,也都是迎合了当前许多愤怒的荷兰商人的,即他们坚持与英国进行长期战争、索取巨额赔偿;另外还主张扩大军备,同时加强陆海军两方的实力(荷兰有充足的财力这么做),以应对荷兰来自陆地和海洋的双重威胁——奥兰治家族作为荷兰举足轻重的军事贵族,一直坚持主张将陆地上的法国列为荷兰头号敌人,至于来自海洋方面的英国的威胁。这个家族认为虽然是个大麻烦,但还远远称不上是头号大敌,因为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法兰西人!

    奥兰治家族的这个理念自然与代表了贸易商人阶层的德维特的主张相悖,德维特政府一面与英国展开和谈,一面四处串联,不厌其烦地向议员们陈述奥兰治家族秉政时期荷兰商人压抑的生存环境,这一切似乎起了那么一丝效果,一些议员的立场又起了动摇。毕竟,对议员们来说。来自外部的英国威胁并不可怕,来自内部的军事贵族才是值得警惕的,他们可都记得几年前威廉二世率军偷袭阿姆斯特丹的事情呢。

    面对荷兰内部的一团乱麻。莫三现在真的是忧心忡忡了。他担心共和派迫于党争压力而加速与英国人妥协,另外又担心奥兰治派万一上台后全面搁置与东岸签署的各项协议,因为他们最主要的敌人显然是法国。不过这样牵涉到了海牙高层的事情显然不是莫三这种新大陆异教徒国家的外人能插手的,荷兰何时与英国妥协,取决于他们内部的政治斗争进度,而不是他们已经遭到不小损失的海军。

    据与莫三较好的一些共和派议员们私下里透露的消息看来,去年下半年的时候,英、荷两国应该是进行了一次层级较高的会谈,会谈的对象包括克伦威尔的国务委员会与德维特政府的许多官员。在这次会谈中。克伦威尔仍然坚持英国、荷兰合并成一个国家,但被三级议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几个月后。由于荷兰人的求和,克伦威尔又指出。如果三级议会今后不再任命奥兰治-拿骚家族的任何成员担任共和国执政或陆海军总司令的职务,他们就同意展开和平谈判。这个要求无疑迎合了共和派的意思,但又极大地激怒了奥兰治派,因此三级议会目前是吵做一团,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结果。

    “小郑,接下来你的工作重心就要挪到这里了。”站在泰瑟尔岛的碇泊地岸边,莫三握了握郑勇的手,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联荷制英是我们的基本国策,一定要搞好与荷兰人的关系,无论是共和派还是奥兰治派,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民间豪商,都是我们结交的对象。现在我们和共和派的德维特关系尚可,但也不能与奥兰治派把关系闹僵了,我们和他们并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我们也无意介入荷兰内政,我们只要尽量使得每一届荷兰政府维持对我们的善意即可,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浮云。”

    “马德是老同志了,但他不愿动弹,只愿待在奥斯曼帝国和那些女人鬼混,所以今后欧洲的外交、贸易及情报事务就交给你了,我也会向执委会推荐你的,我走后你暂先代理驻欧全权特使一职,把荷兰这里的单子先挑起来。奥斯曼的事务,就交给马德和李晴二人,那是一切事物都走上正轨了,难度不大;至于你原本负责的波罗的海及莫斯科的事务,我会把高文刚调过去,以后他常驻里加,施耐德常驻阿尔汉格尔,那里将由他们撑起,这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历练。对了,本土许部长来信里面也提到过,外交部、贸易部和情报总局今年将会新调拨数名干练人才来欧洲协助你们,以后的天下啊,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德海尔家族、特里普家族都是值得我们结交的大商业家族;范博伊宁根前途远大,家族在霍伦市也非常有根基,关系必须尽量维持着;比克尔家族年轻一辈的三兄弟与我们也搭上了那么一丝关系,这可是真大腿,要抱紧了,更何况大议长德维特已经已他们家族的伊丽莎白订了婚,在共和派失势前,可以说这个家族都是极具影响力的。”莫三继续絮絮叨叨的交代着,言语中透露着不舍。后世曾在伦敦留学过的他,一直很想去那个地方看看——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要“报复英国那个大农村”——只可惜如今看来很难如愿了,毕竟年岁不饶人,他今年也已经四十大几了,在可以预见的不短岁月里,东岸断无能让英国低头的可能。所以啊,这个愿望恐怕只能让他的孙子重孙子来完成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我们欧洲各商站之间现在也有五六艘船只了,虽然都是二手旧船,但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了。海牙那边要勤跑,毕竟那里是三级议会所在地,当然阿姆斯特丹这边始终是重点,荷兰人现在又批准我们购买了一部分地皮,那么也是时候将商站和仓储设施扩大了,一些紧俏的战略物资有机会就囤积起来,不要怕占用资金。”莫三说道,“西北垦殖银行除在里加已经设好的点之外,今年还要在温道和阿尔汉格尔各设一个分点。当然了,目前也只是设点而已,业务倒不那么急,可以慢慢来,毕竟现在那里很不太平,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紧盯荷兰、英国的议和谈判,一定不要放过任何消息,这对本土极为重要。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通过一些关系在阿姆斯特丹金融市场上打听下,西班牙王国的财政状况如何?他们目前炒股六成的债务是在这里借的,到底借了多少、利息几何最好都打听下,这是我的要求,本土虽然没提这事(更大的可能是信息滞后),但我认为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情报,对于我们摸清西班牙人的底细非常有利,切记切记!”

    “我明白了。”穿着一身旧陆军制服的郑勇用力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会尽快进入工作状态的,请您放心。英荷谈判、波罗的海贸易、西班牙财政、奥斯曼女奴买卖,这哪一件事我都会弄妥帖的。”

    “那我就放心了。”莫三最后拥抱了一把郑勇,有些伤感地看了眼桅杆林立的须德海,然后在随从及家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上了船,他的下一站,是西属尼德兰的敦刻尔克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归程(二)

    笼罩了敦刻尔克整整一晚上的薄雾已经散尽。莫三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船舱,随即登上了一艘小艇,片刻后便划到了码头边,一些穿着高档意大利丝绸服饰的“贵客”们早就在那等着他了。

    “莫特使,昨晚睡得还好么?”已经许久未曾见面的巴尔博亚书记官上前打招呼。

    看到签署《巴拉多利德和约》的老熟人巴尔博亚脱帽向他致敬,莫三有些受宠若惊,只见他立刻紧走两步,用东岸的方式上前握住巴尔博亚的右手,笑着说道:“还不错。只不过昨晚薄雾笼罩之下还有一支舰队进出海港,这稍稍打搅了下我,当然问题不大。”

    巴尔博亚闻言笑了笑,没有特别解释什么,事实上也不需要解释。事实上敦刻尔克作为西属尼德兰舰队的母港,一直就是西班牙人袭击敌对势力的桥头堡。鼎盛时期,从这里出发的西班牙军舰及南尼德兰民间私掠船,每月可捕获几十艘荷兰船只,不过自从威廉二世组织舰队封锁敦刻尔克,并给予西班牙人以沉重打击后,敦刻尔克曾经一度消停了很久,但现在,很显然他们又“复活”了。

    不过他们现在的敌人很显然不是荷兰人。要知道,海牙的三级议会在战事激烈的1653年2月,一口气订购了30艘大型战舰;12月时再次订购了一批,且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即除非得到三级议会的批准,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售战舰到外国。这种种措施极大地加强了荷兰专业的海军战舰实力,莫三等人根据公开的情报知晓,荷兰人在1654年将很可能拥有五六十艘战列舰——真实数据是荷兰人到1654年年中将拥有64艘装备40-60门火炮的准战列舰,另还有80-90艘武装帆船改造的护航战舰。不过吨位很小,火炮也多是小口径,但拿来护航是足够了。

    这样的海军实力自然不是西班牙人能够比肩的。敦刻尔克的南尼德兰人对自己邻居的实力很清楚,因此还没蠢到去招惹他们。敌人既然不是荷兰人。那么其实就很好猜了。没错,那就是法国人和葡萄牙人——当然如果遇到落单的英国人,他们也不介意干一票——法国和葡萄牙是西班牙人现在的敌人,而这两个国家都有船只前往北海或更远的地方捕鱼、贸易,这自然给了敦刻尔克的西班牙人以机会,以至于这个不大的港口内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船只在进出。

    在略略寒暄一番后,莫三和巴尔博亚两人上了一辆马车,然后朝离码头不甚远的一幢别墅而去。别墅不大。看起来似乎就是城内一般的富有商人建造,在这里举行一场秘密的外交会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莫特使,关于上次我向您提出的抵押南纬45度以南土地以换取贷款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事实上,我们也已经通过秘鲁总督区与贵国取得了联系,目前应当已经在进行商谈了,所以请放松,这并不是一次正式商谈,您就把它当做一次简单的闲聊就好了。喝饮料吗。产自秘鲁新格拉纳达的咖啡,味道很不错。”巴尔博亚一进入客厅就笑着向莫三说道。

    “咖啡很好,谢谢了。”莫三将外衣交给跟着他的秘书。随即转向巴尔博亚说道:“新格拉纳达的富裕我也早有耳闻,那里的咖啡应当会很不错。只不过南纬45度以南可就没有这么富饶的地区了吧?据我所知,那里多的是荒芜的草原、贫瘠的沙地、湿冷的森林、恼人的连绵山脉、不断移动的冰川、寒冷的苔原以及破碎曲折的岛群,就连卑劣的野蛮人都不愿意在那里生存,巴塔哥尼人、奥纳人、特维尔切人、阿劳坎人,加起来有十万吗?这样一片连流放的罪犯都在想尽办法逃离的地区,贵国想用来抵押2000万元的巨额贷款,试问这可能吗?”

    莫三当然不会认为西班牙人只是想与他“闲聊”,巴尔博亚是什么身份、他莫三又是什么身份(莫三回国后很可能将主持与西班牙人的抵押贷款谈判)。这两个日理万机的人居然会在敦刻尔克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闲聊,说出去有人信么?

    西班牙人的状况现在有多糟糕。莫三也是有所了解的。首先,各地此起彼伏的起义、叛乱虽然都被镇压了下去。但也极大地牵扯了西班牙人的精力,使得他们无法集中全力与法国人作战;其次,这些叛乱带来的是急剧恶化的地方治安形势、歉收的农业和地方离心主义的不断加强,这往往非常要命;第三,沉重的债务负担压得西班牙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每年从美洲弄来那么多金银,其中的一半到三分之二都要拿去还本付息,另外由于西班牙人拙劣的商业能力,也完全无法发挥新大陆的大量特产商品的优势。这种种的一切凑到一起,就酿成了西班牙如今的困局,工农业濒临崩溃、军事上面不断失利、地方离心主义加强、财政负担极重,要是再不想办法,西班牙可能就要崩溃了。

    不过,西班牙政府自从几次不堪重负破产后,如今他们再“想办法”减负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16世纪坑了与他们关系很好的德意志富格尔家族,1627年又坑了热那亚人,这些不守信用的无耻行为极大地加大了西班牙人融资的困难程度,如今他们向葡萄牙籍犹太人(又是一群不怕被坑的)、荷兰银行家们借的款年利率就超过了20%,而这显然也是他们陷入债务泥潭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或许西班牙人想到再也不能向那些犹太吸血鬼们借款了,因此他们认真考虑起了在新大陆与他们近在咫尺的东岸人。西班牙人不是傻瓜,他们当然清楚东岸人对拉普拉塔有领土野心,但殖民地领土与欧洲领土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在他们眼里,恐怕整个拉普拉塔数百万平方公里都没有弗朗什孔泰、南尼德兰、那不勒斯、西西里、帕尔马、阿尔萨斯-洛林这些“弹丸之地”来得重要。

    依照1648年西班牙、东岸两国签订的《巴拉多利德和约》规定,拉普拉塔除布兰卡港和乌拉圭河以东地区外,其余土地均为西班牙王国合法领土。但问题是西班牙人既无力也无心开发拉普拉塔的大部分地区,因此便有了这番西班牙人提出以土地为抵押的借款。

    对西班牙人来说,放弃一些不毛之地以保住上述欧洲领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拉普拉塔没给国王创造什么收益,也没太多的人口,但上述这些可就不一样了,不但人烟稠密、税基也很广,当地人也多是天主教徒,对国王的忠诚也相当不错,就价值而言远超拉普拉塔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莫三将话题引向了拉普拉塔——更何况还只是南纬45度以南的拉普拉塔——到底值不值2000万元这个事情上面,巴尔博亚闻言一时也不好接话。他还没有那么无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何况他也没去过那些地方,他对那里的印象仅限于别人对他的口述(甚至还有东岸出版的地理书籍),因此心中自然而然认为那里是极端贫瘠的,己方这两千万的要价也确实是夸张了一些。

    “巴尔博亚先生,我说句实话,您可能不爱听,但别介意,因为我们这只是私下里的闲聊罢了。”莫三喝了一口仆人送上来的咖啡,嗅着那浓郁的芳香,说道:“南纬45度以南的土地,我认为是没有什么价值的。那里的土地不经改造甚至都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食,那里寒冷、干燥,野蛮人凶悍无比,海岸附近也没什么渔业资源,这足以让任何一位投资者望而却步。因此,我认为,南纬45度以南这么个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蛮荒之地,顶多只能抵押个200-300万元罢了,这还是看在土地本身价值的份上……”

    巴尔博亚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两千万到两百万,这落差也太大了!不过好在他的涵养还算不错,强自忍住了痛斥莫三的冲动,大脑开始急速转动,准备措辞反驳莫三的话。而没等他说什么,莫三就示意随从们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手绘南锥地图(当然是极其简易的那种),然后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一条虚线:南纬45度线。

    “南纬45度线在这里。”莫三搁下铅笔,面无表情地说道:“全是一片不毛之地,说三百万都多了,谁会要这种地方?”

    南纬45度大致在后世阿根廷圣克鲁斯省以北、丘布特省的南部,不但智利的奇洛埃岛没包括在内,就连东岸人已开发的鲑鱼群岛都有一半不在范围内,这样的土地,怎么可能值2000万?即便东岸政府再想和西班牙王国改善关系、再想照顾西班牙人(以让他们在欧洲和人厮杀),也不可能让西班牙人把这么一片荒芜之地抵押给东岸人,然后高高兴兴地拿走两千万的巨款。当我们人傻钱多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程(三)

    巴尔博亚起身走了过来,看着莫三面前的手绘地图,久久无语。

    东岸人一定对当地的地形、物产、气候、土壤以及野蛮人的内情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调查,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份地图?哼哼,这群异教徒果然是对这片土地有野心,巴尔博亚内心急速转动,嘴上说道:“据我所知,贵国的南铁公司已经在那里的部分地区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开发。他们成功开辟了大量谷物种植区,养殖了大量牛羊,并且还开始捕鱼、猎杀海兽获取皮毛,总之收益相当不错,这总不是假的吧?”

    “或许是这样吧,但那和我们的巨额投入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莫三用铅笔指了指地图,说道:“贵国早些年还曾经想过殖民巴塔哥尼亚地区,但最后结果如何?是的,你们在蓬塔阿雷纳斯等地的殖民行动最终以失败而告终,那里的环境对于外来者来说绝对谈不上友好。巴尔博亚先生,不要再在这里废话了,南纬45度以南,它只值三百万!如果你们想要更多的贷款,请提高抵押物的价值,比如将范围扩大到南纬40度甚至35度,如何?”

    巴尔博亚的目光顺着莫三的铅笔指引往45度线以上瞟去,然后停留在了35度线附近,地图上标注的特木科、科拉尔、瓦尔迪维亚、奥索尔诺、巴里奥斯港(蒙特港)等城市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上帝,我要是敢把南纬35度以南的土地抵押给东岸人,国王一定会认为我受到了魔鬼的蛊惑,他真的会下令将我绑在火刑柱上净化的!”巴尔博亚内心哀叹着。谁都知道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的这片土地有多肥沃,这里有着大片的山间谷地,河流纵横、气候温和、降水适宜。早期来的半岛移民已经在此开辟了大片葡萄园、麦田,建起了一个个饲养牲畜的草场。每个去过那里的半岛人回来都对当地优美安逸的环境赞不绝口,同时也对当地文明人的好客与淳朴感到惊讶——那显然是基于非常富足的社会经济基础才会产生的礼貌——把这样一片价值千金的土地抵押给东岸人。他还没这个胆子,就连国王都不太敢这么做。因为这显然会让骄傲的贵族们大为失望。

    “南纬35度以南绝无可能。”巴尔博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真不是他能做主的。

    莫三放下铅笔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责问他既然没有诚意,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客厅内陷入了难堪的沉默。西班牙人坐在椅子上,眼帘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三喝着咖啡。和自己的秘书面面相觑,西班牙人还真是死心眼的,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就真的那么难以割舍吗?

    是的,那里的农业条件特别好——谷地里到处是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葡萄园、山间到处是金黄色的麦田、丘陵山坡上是遍地的牛羊、海岸边有数不尽的竹荚鱼、河水清澈甘洌且是鳟鱼的繁殖圣地、远处地平线上的茂密森林给村庄带来了新鲜空气——但那又如何?这一切在西班牙人看来,真的比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洛林、那不勒斯以及南尼德兰重要吗?

    “是了,或许瓦尔迪维亚的金银伴生矿(附近内陆地区还有几个小型银矿)是西班牙人所难以舍弃的。”莫三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帮愚蠢的西班牙佬还真是黑眼珠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瓦尔迪维亚等地的白银产量其实并不太高,有那么难舍弃么?还不如大大方方卖掉算了,你们还能把这钱拿去给犹太人还笔账。也能为以后减轻一些财务负担。像现在这样拖着,真的很没意思的。说句难听点的,现在再不卖。等以后两国再开战的话,说不定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现在我们愿意买,是看得起你,是在帮你,是在支援你,就这样还不情不愿的,说你点什么好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十五分钟过去了。莫三放下咖啡,示意秘书将地图卷起来。然后站起身,准备出门。

    “或许可以把纬度线向北方稍微移动一些。但南纬35度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没有任何人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国王也不行!”就在莫三起身准备出门的当口,巴尔博亚突然艰难地开口说道。而在他开口后,与他一起来的几位西班牙人也都瞬间“活”了起来,看得出来刚才那么一会他们也都压抑得够呛。

    “那么,你们准备挪到什么地方?我先声明,即便挪到南纬35度线,两千万元的巨款也是不可能的,我没法做这主,而且这也太荒唐了!”莫三没有坐下来,而是继续站在那里,看着巴尔博亚等人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将这条线挪到南纬43度50分。”巴尔博亚也从随从那里接过一份手绘地图,然后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说道:“从这条线往南,都可以抵押给你们,为期十年,借款1600万元,如何?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莫三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近几步,看着巴尔博亚摊在手里的地图:这是一份西班牙航海家绘制的简略地图,在莫三看来,其实是相当不准确的。山脉、河流、岛群、海岸线都不是很准确,只是有一个粗略的雏形罢了。当然了,就这个年代的测绘及绘图水平来说,这其实已经算是平均水准了,只不过没法和东岸人更加精确的地图相比罢了。

    43度50分的话,基本已经将鲑鱼群岛(乔恩斯群岛)囊括在内了,即瓜福口海峡南缘、南铁公司设置的蒙氏港附近。目前南铁在鲑鱼群岛设立了蒙氏港、蓝鲸港、庆丰港三个定居点,有一个捕鲸基地、一个鲑鱼试验养殖场(筹建阶段)、一个主打马铃薯培育的植物园,投资也是相当不小了。而在不远的将来,该公司还打算开发鲑鱼群岛以南、麦哲伦海峡附近的列斯科岛上的煤矿,以及周边的海岛牧场,同时也顺便展开对海兽的捕猎、发展毛皮加工业。关于这些,莫三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欧洲,但也有所耳闻,因此现在巴尔博亚抛出了这个囊括了几乎全部鲑鱼群岛的抵押贷款方案,他还是有些动心的——不过,动心归动心,该砍的价还是一定得砍,特别是这个1600万元的贷款数额实在是太扯淡了。

    “43度50分?1600万元?不不不,这不可能!”莫三讽刺地摇了摇手指,笑着说道:“巴尔博亚先生,请您摸着自己的良心向上帝起誓,您认为这么一片不毛之地就能值1600万吗?根本不可能的!四百万元,不能再多了!请您收起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四百万是不可能的!这是对我们的侮辱!这点钱只够维持我们在南尼德兰的军队最多四年的薪饷,更别提战争物资的海量消耗了!莫特使,您应该很清楚我们这笔贷款的最终用途,是的,就是战争!该死的战争!一场该死的由法国佬挑起的战争!”巴尔博亚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或许出身老卡斯蒂利亚的他对于法国意图分裂西班牙的行为异常痛恨,或许他对仍处于多线作战状况下的西班牙的前途感到担忧,因此他分外不能接受莫三给出的另外可笑的四百万元的价格。

    南尼德兰正在受到法兰西的攻击,里尔、敦刻尔克等城市随时都有可能陷落。驻守在那里的数万西班牙军队此刻特别需要这笔钱,但财政困难的卡斯蒂利亚实在是有心无力,他们对国内的压榨已经达到了极致,奈何无论是伊比利亚半岛还是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都已经没有多余的油水了(西班牙人不擅经营自己的国家是出了名的),被拖欠军饷的雇佣军随时可能哗变(当年西班牙政府赖账后热那亚人就停止支付过军饷,随即乱兵“自筹军饷”洗劫了安特卫普等商业城市),卡斯蒂利亚自己的军队也有可能不稳(他们同样已经被拖欠军饷达八个月之久),这实在不是每一个老卡斯蒂利亚人愿意看到的。

    而一旦失去了南尼德兰,卡斯蒂利亚人就将受到重创——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心理上——有了这个例子,刚刚被平息下去的加泰罗尼亚起义难道不会死灰复燃吗?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不会要求独立吗?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洛林等地区的心向腓力四世陛下的领主们一定也会极为失望进而自寻出路吧?这样的结果真是灾难性的!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巴尔博亚先生,请您理解。”莫三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或许您应该把我的话向尊贵的菲利普国王汇报下,他会对现今的局势有一个全新的评估的。”

    说完后,莫三也不待巴尔博亚回答,就松开了他的右手,随即转身离去。他的下一站目的地,是位于特茹河口的著名城市——里斯本。他受葡萄牙人之邀,将在回国的归程上顺路在此逗留几天,与葡萄牙人就两国局势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归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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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4年2月25日,里斯本,晴。○

    说实话,在光复(1640年)不过十多年的葡萄牙王国,远没有数十年后那么堕落,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与西班牙人交战,还有相当多的人愿意为了这个国家独立和自由而战——当然了,在仅仅数十年后,耽于安乐的葡萄牙人再次堕落了,按照后世某些葡萄牙人的形容就是:“……一代落后怀疑不相信自己和不信任国家的青年,他们无视国家的传统,冷嘲热讽国家的制度,抱怨国家缺这少那,但是他们并不努力为国家创造任何财富。这一代青年憎恨生育自己的土地使用的语言和所受的教育。他们像窝在窝内的猫头鹰,整天板着面孔,满脸愠色。的确,这代青年把祖国和祖国的气概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像是被装在大木箱里由勒阿弗尔进口到葡萄牙的。”

    与西班牙人和平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葡萄牙青年无疑干得是不够出色的,这和他们国家海外殖民地节节丧失的大背景交相呼应:他们在远东群岛屈从于荷兰人在印度看英国人的眼色在非洲和新大陆也经营得步履维艰。要不是巴西实在富饶无比的话(前有红木经济周期中有蔗糖经济周期后有黄金钻石经济周期,葡萄牙人大赚特赚),这个国家也许老早维持不下去奢侈优裕的生活状态了。

    当然了,在如今这个时空,葡萄牙王国的危机或许将比后世历史上更早一些到来——因为有了东岸共和国这个变数。毫无疑问。从地缘政治角度来分析。葡萄牙人有充分的理由警惕位于新大陆的华夏东岸共和国。他们随时可能越过热拉尔山脉。然后在巴西高原的南端取得立足点,进而窥视整个富饶的巴西高原,而这也是葡萄牙人最为担忧的事情。

    莫三早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就两次收到葡萄牙托人捎来的外交信件,信件是由葡萄牙国王若奥四世的机要侍从书写,内容如果刨除前面的废话的话,那么其实就是一封邀请莫三前往里斯本进行外交访问的信件。当时莫三比较繁忙,因此虽然接受了葡萄牙人的外交访问的邀请。但却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好在信使解释这份邀请长期有效,因此时至今日,当莫三卸任回国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前往里斯本与葡萄牙人一唔了。

    17世纪中期的里斯本虽然远不如一百年前繁华,但港口内林立的船只桅杆依旧在向人们诉说中当年葡萄牙殖民帝国鼎盛时期的辉煌往事——当然如今一切都已时过境迁,殖民地不断缩小的葡萄牙王国在新兴国家面前再也难掩颓势节节溃败,以至于商业大幅度萧条,再也没法和往昔繁荣时期相比。或许葡萄牙的商业要等到巴西蔗糖大幅度进入世界各地市场后,才能有那么一丝起色了吧。

    莫三等人顶着人们惊奇的目光,将一封书写考究的信件递给了码头官员。并表明了身份。将信将疑的码头官员一面请他们入内休息,一面派人去王宫报信。窗外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货物集散地。一些商业掮客穿梭在人群中,不断向每个商人或船长介绍生意。在这些人里面,人数最多的显然是香料行业的从业者,其次是兜售蔗糖的中间人,另外还有一些为外国商人服务的掮客——葡萄牙需要进口大量来自其他国家的商品。

    在丢失了东印度群岛的今天,葡萄牙人唯一拿得出手并且成规模的香料贸易,大概就是胡椒了(此外还有一些从荷兰控制区走私的丁香肉桂之类的香料,但数量极少)。这些香料既有出口至国外的(事实上葡萄牙胡椒的主要出口成交场所并不在境内),也有很多是国内使用的。

    莫三早就知道,伊比利亚半岛的两个国家几乎就是农业封建国家,乡村经济占了主体。每年夏初的时候,由于农村缺乏饲料,必须宰杀掉大批牛羊,而牛羊肉在用盐腌用烟熏的时候,必须用胡椒来防腐(储存鱼也是同理)。因此,可以说,香料——尤其是相对廉价的胡椒——在此时的欧洲,几乎成了一种生活必需品,而这也是奠定香料贸易巨额利润的重要原因之一。

    里斯本这座城市,就是在香料贸易繁荣时期进入了发展快车道的。当时这座城市居住着大量来自外地甚至外国的移民(当然现在也是),以至于城市周边的农村产出都无法支持他们。曾经有葡萄牙人讽刺地说道,里斯本的生肉来自英国白菜来自比斯开湾地区,甚至他们就连鸡蛋一度都要从国外进口,这在莫三看来简直“丧心病狂”。

    当然了,葡萄牙进口的最多的商品仍然是各类工业品,比如武器服装家具纸张车辆船只造船工具石材印刷品皮革等。这些进口商品极大地冲击了葡萄牙原本就极为脆弱的民族工业,以至于到了1617世纪,他们的工业水平和13世纪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仍然是铁匠铺瓦窑土布纺织制鞋做马具造船等——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仅有的手工业生产还仅仅只能作为各大城镇需求的一种补充,需求的大部分需要从英国法国荷兰和德意志部分地区进口,简直令人无语。

    “或许,以后要想办法将东岸商品打进葡萄牙了。现在,每年也就只有阿尔梅达家族进口一些东岸棉布运到里斯本销售,但这里大部分纺织品仍然来自意大利荷兰和英国,东岸纺织品的份额根本不起眼。”莫三看着外面嘈杂的市场,脑子里却转起了生意经。

    “尊贵的特使先生,我是路易斯.德.瓦斯孔塞卢斯.伊.索萨,来自受人尊敬的卡斯特罗.麦略尔家族。您可以称呼我为路易斯,很高兴见到您。”就在莫三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礼貌声音不不远处响起。

    莫三转过头去,只见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小伙子(或许他是个贵族?),这令他微微有些不喜。葡萄牙人真是不靠谱,既然请自己前来会晤,那么也该派一个老成点的官员或贵族前来。现在倒好,居然派了一个嘴上没毛的小青年过来,难道这就是若奥四世本人的意思吗?藐视我大东岸?

    “很不错的小伙子。”莫三走过去与路易斯握了握手,用略带冷淡的语气问道:“那么,是你代表若奥陛下前来与我商谈吗?”

    “很遗憾,陛下重病卧床,无法见客。一些德高望重的宫廷大臣也在外领军作战,目前王宫内是来自西多尼亚的古斯芒王后做主,但她最近悲伤过度,显然也无法见客。所以,请您见谅,但是我想我会以我的知识和智慧,竭尽全力地与您进行一番诚恳的会谈,消除两国间的误会,改善两国关系,您愿意吗?”年轻的麦略尔家族的小伙子看着莫三的眼睛,用希冀的语气说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莫三的脑海中不期然地冒出了这句话,合着有点身份的贵族都出外打仗了,所以就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接待自己,虽然他的身份似乎不低(伯爵家族出身),但这也太小瞧人了。罢了,和葡萄牙人稍微敷衍一番,然后回国去也,以后再懒得和这帮人聒噪了。

    “小伙子,我愿意和你谈谈,请坐吧。”莫三几乎把自己当做了这间码头官员办公室的主人,在邀请年轻的贵族坐下后,莫三也寻了张椅子坐好,然后开口道:“那么,路易斯,去年贵国国王曾经写了一封长信给我,信里曾经提到了一些他对巴西局势及未来地位的看法,我想知道你在这方面是否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请随意说,不用拘束。”

    “莫特使,请问贵国能否退出已经插手的累西腓战局?”路易斯果然年轻,他甚至连圈子都懒得绕,直截了当地询问起了莫三:“或许您还不知道我国政府对于驱逐非法进入累西腓的荷兰人的决心非常大,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但本着贵我两国多年间积累下来的关系,我们非常希望贵国不要再插手累西腓的战局,以免破坏彼此的关系。当然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国政府甚至会考虑给予你们一定的补偿,前提是你们不再庇护和支持荷兰人。”

    “呵呵。”莫三闻言失笑了起来,只听他问道:“你们能给予我们什么补偿?金钱?物资?奴隶?土地?还是别的什么?要知道,我们的胃口可是相当不小的呢,可别让我失望哦,年轻的小伙子。”

    “我们可以将锡兰岛转让给贵国,又或者把东非海岸的一些土地置换给你们,莫特使以为这个方案如何?”

    “锡兰岛正在荷兰人的攻击下朝不保夕,东非海岸的土地怕是也在穆斯林无尽的侵扰之下不得安宁吧?更何况,这些土地怎么能和新大陆的巴西比呢?我们对远在天边的蛮荒之地没太多兴趣,我们只对近在咫尺的土地感兴趣。”说到这里,莫三又让随从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神器”——一份巴西高原南端的简易地图,打算继和巴尔博亚地图开疆了一番后,再和这个年轻的贵族好好玩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归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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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您竟然想要热拉尔山脉附近的土地?”年轻的路易斯有些吃惊,他看着莫三用粗硕的手指在一排用笔绘出的山脉后,立即发问。

    “准确地说,是热拉尔山脉向北三十里格距离之内的所有土地。”莫三纠正他的话,说道:“请不要觉得吃惊,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累西腓一线那么富饶的土地,指望我们不要插手,那么就得有大出血的心里准备。年轻人,世上的事情可都不那么简单,别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

    “可无论是累西腓还有热拉尔山脉,都是我国的合法领土,贵国这么做,是违反道义和世间通行的法则的。”路易斯虚弱地说道。

    “哦?年轻人,你真的认为热拉尔山脉也是贵国的领土?”莫三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地看向路易斯,说道:“请回去认真翻阅有关教皇子午线的一切,依照贵国与西班牙人签订的协议,热拉尔山脉确切无疑地不是贵国的合法领土,而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如果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那么按照1648年的《巴拉多利德和约》,这片山脉及其附近土地到底属于谁,我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路易斯闻言有些语塞。他想说教皇子午线只是西班牙与葡萄牙两国关于瓜分世界的一份协议,* 但这并不意味着两国都真的遵守了,因为那样也太傻了。可问题是直到之前一刻自己还在振振有词地和东岸异教徒谈法理,人家莫特使可不就是拿法理来回击自己了么?

    法理上葡萄牙人站不住脚,可若是谈实际呢?那就更没戏了!东岸人不是孱弱的小绵羊。按照阿尔梅达家族传回来的情报。他们可以轻易地在全国范围内动员起数万名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民兵(这些人进行实弹射击的次数甚至超过很多欧洲军队)。然后像潮水一样淹没整个巴西南部。路易斯虽然对此有着些许怀疑,但他真的不敢尝试东岸人有没有这种强大的动员能力,况且那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年轻人,我看出来了,贵国尚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来与我们商讨领土归属的事情。但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我们一贯的政策就是‘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关于热拉尔山脉归属的问题,我们当然可以暂先搁置。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谈,当然相对应的,我国也应尊重荷兰西印度公司在巴西的财产和已经取得的土地。对于贵国巴西殖民当局与荷兰西印度公司之间爆发的战争,我们深表遗憾,我们是真切希望双方能够坐下来磋商并最终确定这片土地的归属,而不是通过战争这种野蛮而又暴力的方式。”莫三对着路易斯这个嫩雏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东岸这个国家才是最喜欢发动战争的。

    路易斯直觉有些胸闷,这个现在不过十七岁的年轻人、麦略尔伯爵家族的继承者完全被莫三带动了节奏,再加上脸皮也不如多年后掌权时那么厚,因此此刻竟然呐呐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况且无论是若奥陛下还是古斯芒王后,都没有给予他多大的权力。国王病重不能理事,王后也无心朝政,老成的贵族领兵在外,整个葡萄牙上下确实如莫三所说的,“没有做好与他商讨任何重要事务的准备”,莫三在一个不是那么恰当的时候来到了里斯本,这就注定了他的此行只能毫无收获了。

    “先解决你们自己的麻烦吧,葡萄牙人。”莫三伸出右手,看着路易斯说道:“我打算很快就离开这里,很抱歉,麦略尔伯爵,没和您达成任何有益的东西,这肯定让您失望了。那么,在走之前,不准备再和我谈谈别的东西吗?比如两国间的贸易等等。要知道,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最擅长生产各类价廉物美的商品,如纺织品、皮具、钢条、金属器具、武器等等,我真心觉得你们该认真考虑一下来自东岸的工业品,而不仅仅是将目光局限在英格兰、法兰西、意大利和德意志……”

    “不了,谢谢。”年轻的伯爵轻轻摇了摇头,葡萄牙王国的贸易已经被各大贵族垄断了,而且他们往往和国外的供货商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想要让东岸商品打进这个略显封闭的市场,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路易斯不想惹这个麻烦,因为这毫无必要,更何况年轻气盛的他也没兴趣充当黄皮肤异教徒的买办。

    “这真是太遗憾了。”莫三最终还是握了握路易斯的手,然后轻轻抽出,告别道:“希望我们能够再次见面吧,年轻的伯爵。我将在里斯本继续逗留一日,待船只补给完毕后就立刻离开,如果您在此期间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来找我。哦,对了,我们的船只没有进入内港,不需要缴纳入港关税吧?”

    此番随莫三一次返回东岸本土的共七艘船只,其中四艘为南海运输公司的商船、一艘为郑勇通过德海尔家族出面雇佣的丹麦商船——由于东岸人最近在欧洲“声名鹊起”(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了),现在在欧洲是越来越难雇佣到船只了、一艘库尔兰公国的商船,另外还有一艘海军第一舰队的400吨级风帆护卫炮舰。

    这七艘船只在阿姆斯特丹的外港泰瑟尔岛附近完成了集结,然后编队前往新大陆的东方港。船上载的东西很杂,有铜、铅、锡等矿物,有牲畜,有移民,有日用小百货,当然还有少许奢侈品和农产品。这些货物基本都是要运到东岸本土的,根本不可能在葡萄牙销售,因此如果再缴纳一遍入港关税的话那就实在太傻了,故莫三有此问。

    “没有,不需要。”路易斯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不进入特茹河口就没事。外来船只可以在外港自由进出、补给、修理,无需缴纳任何关税,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入港费而已。”

    “很好,那么,再见了,路易斯。”说完这话,莫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贵族,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2月27日,七艘船只依次驶出泊位,在外海完成编组后,便浩浩荡荡地驶向了加那利群岛附近。他们将在那片被西班牙人控制的岛群附近完成转向,顺着信风与洋流,驶向加勒比海南部的小安的列斯群岛海域,然后寻机在那里完成补给——当然如果情况不允许就放弃上岸,这段才二三十天的航程他们还挨得起,他们的荷兰同行甚至能连续航行六个月不下船呢,英国人也能在船上一待就是三四个月,二十多天的航程对水手们来说简直小意思,就是会苦了船上的少许移民们。

    小安的列斯群岛处至今仍然是海盗较活跃的几大场所之一,故东岸的商船每一批次都必有一艘装备了24门火炮(其中有多门18磅长管重炮)的护卫炮舰护航,不然若是被那些海盗们逮住了岂不惨得很?

    1654年3月25日,整支船队抵达了处于荷兰人控制下多巴哥岛,在取得关键的补给后,船队趁着好天气再度调头南下,朝下一个目的地巴西的累西腓港驶去。船队在累西腓港遇到了几艘前往奥斯曼帝国的东岸商船,莫三得悉这些商船将在西班牙佛罗里达殖民地的圣奥古斯丁停留半个月左右,以等待一艘中途前往密西西比河河口的船只,这艘船是去与印第安人进行贸易的。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三才首次知道了本土决意开化莫比尔人、乔克托人、纳齐兹人等印第安部族的事情,他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东岸几乎没什么投入,却给英国人添了堵,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1654年5月初,船队遇到了一次突如其来的坏天气,一艘从累西腓驶出后就不停漏水的东岸商船不幸沉没。幸而其他船只在驶出海况恶劣的区域后陆续汇合,在对失踪的东岸商船搜寻数日无果后,剩下的六艘船继续组成编队,驶往了已经不是很远的华夏东岸共和国近海,并最终于5月20日抵达了其首都东方港。

    莫三当天就直接前往执委会行政大楼报了道,顺便见了见阔别多年的一些老朋友。众人对莫三的归来也非常高兴,目前暂时主持外交事务的许信更是戏言:马上即将进入初冬,莫三回来了,那么他正好卸任赶往蛟河地区进行开发,以便在明年开春后能够组织当地新移民们进行春耕播种。

    许信既然卸任在即,那么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就要逐渐移交给莫三了,比如与西班牙王国劳尔.布拉沃男爵一直断断续续商谈着的土地抵押贷款协议,比如与荷兰西印度公司的一揽子合作协议,比如对库尔兰公国的低息贷款援助,以及与葡萄牙巴西殖民当局进行的一系列外交口水战,总之事情还是蛮多的,但基本都是莫三所驾轻就熟的工作,应付起来当很轻松。

    5月27日,初步交割完毕手头事务的许信回家休息了几天,然后便走马上任,前往蛟河堡,担任起了新成立的蛟河地区专员的职务。(未完待续……)

    ps:继续推荐书友梁向俭的同人《西望:从东岸到华夏》,书就在起点,写得很不错。

    

第二百八十章 沿着河流前进(一)

    ();    1654年6月6日,蛟河堡(后世南卡舒埃拉城)崭新的砖砌城墙外,新上任的地区专员许信正在督促移民们拓宽河道、修建水库、开挖沟渠。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在来年开春后大干一场了。

    在连续输送了两批移民过来后,设立不过一年零四个月的蛟河堡已经拥有了两千五百名定居者,且也已有了一定量的粮食蔬菜产出——虽然数量远远抵不上消耗,但这毕竟是一个可喜的开始。

    而除了他们这些移民外,新近成立的陆军第一营也被派遣到了这里整训,顺便为下一阶段沿河西进的开拓行动保驾护航。而说起这个陆军第一营,就不得不提一下目前高踞全国武装力量总参谋长一职、且是执委会九大“长老”之一的莫茗莫大帅了。此君在击败海军势力问鼎军部总参谋长这个全军第一人的位置后,便大刀阔斧地改造起了陆军,而第一招便是不顾海军的反对,将已经搁置了一阵子的陆军“连改营”计划继续推行了下去,即在以前陆军第二连改编为第二营的基础上,将第一、三两个步兵连也改成了步兵营,并已在军部系统内取得了共识,更是在执委会上获得了通过,这显然令海军气得不行。

    不过海军气归气,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他们已经爽了很多年了,如今也该轮到苦逼已久的陆军了,若是再刻意压制他们,岂不是要逼得陆军造反不成?于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东岸陆军编制里从未出现过的第一营和第三营,便应运而生了。

    如今驻扎在蛟河堡以西地带的陆军第一营编制和第二营一模一样,全营下辖4个步兵连、1个炮兵连、1个骑兵连、1个辎重连、1个工程兵排及少许勤杂警卫人员,共1450人左右——陆军第三营比较苦逼,目前虽然下辖各连的番号都有了,但仍在镇海县休整(该县是第三营的兵源地),很多军官、士官尚未到位。器械更是无从谈起,基本就是个架子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军费拮据的缘故,相信在东岸经济规模更上一层楼之前。陆军第三营将很难补充起来。

    满编的陆军第一营进抵蛟河堡一线后,便将于近日展开“以战代练”的行动,不断向西清剿残存的瓜拉尼部落,即:愿意迁出深山老林的就和平迁出来,然后等待时机运往南非、新华夏或澳洲定居;不愿意迁出来的嘛。则做叛逆处理,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其实,在连续不断地打击了这么些年后——特别是疾病在这场清剿行动中“大发神威”——整个鸭子湖及以西丘陵地区的瓜拉尼原住民应该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少的程度了,甚至从生物学意义上面来说,居住在这个辽阔的丘陵、森林地区的原住民部族,已经处于事实上的灭绝边缘了。只要东岸人继续不松懈地打击下去,他们很可能就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就如同人类历史上无数个消失的民族一样。

    与陆军第一营一起西进(更准确地说其实是打先锋)的还有三百名特殊的“民兵”。这些人里面有部分是逃亡到东岸的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士兵,部分是被贩卖而来的波兰或摩尔达维亚战俘,另外还有少许招募来的高乔人。他们警醒精干、技能娴熟且装备精良,但组织度无疑是很低的,语言、习俗、信仰完全不同且互不信任,可以说将他们杂糅到一起作战本身就是个奇迹。

    但这种组织混乱的部队也许在正规战场上是没有战斗力的,但在这种蛮荒之地与原始的印第安人打治安战,却还是勉强胜任的。尤其是那些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的士兵,他们从小开始练习怎么打仗,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再加上都改宗了伊斯兰,东岸政府对他们还是相当警惕的。生怕他们闹出点什么事端。因此,干脆就借着清剿原住民的机会,将流亡到东岸本土的这一千多名官兵打乱建制,然后派往蛟河上游茂密的森林地带与印第安人作战。美其名曰“无功不能受赏”,必须立下功劳才能“授田三十亩”。

    这样一来,必然会有相当多的人折损在环境复杂、蛇虫遍地、疾病流行的森林深处。而等到开拓荒地的阶段又必然会折损一批(据统计,东岸共和国在北方亚热带森林沼泽区开垦荒地的居民,第一年死亡率达到了惊人的8%以上),那么剩下的奥斯曼人就不足为虑了。分散安置加互相通婚,以及若有若无的宗教压迫,几十年后他们连渣滓都剩不下来,已经彻底被本地社会消化吸收了。

    “为即将出征的部队准备好各类补给品,这事不能马虎,一定要办好了。”许信第一回到地方上工作,身处机关久了,对全面而繁琐的基层政务工作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身边也缺乏得力的助手,因此在最开始的这段时间内,他决定还是充分信任自己的下属,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防守交给他们办,而自己则在一旁学习顺便观察下属。

    为部队提供的补给品,除少许蔬菜由本地供应外,大部分还是靠周边县乡帮忙。比如近在咫尺的夷陵县、定西县,以及南边新成立的(1654年1月1日挂牌成立)神武县——下辖神武镇、鳌山乡、乳山乡、灵山乡、南哨乡、凯旋乡、南山乡共一镇六乡,一万五千余人口,基本以农业、畜牧业和伐木业为主。

    其实如果摊开地图仔细看一下的话就会清楚,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北鸭子湖地区大概是定居点、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了,平安县的工业品、定西县的建筑材料、夷陵县的农产品,以及南边新成立的神武县的木材和粮食,都已经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富余,而这显然意味着国家开拓总局已经可以就近在上述几个县采购粮食、物资及雇佣人员,支持北鸭子湖地区沿着河流持续向西进发了。而至于说为什么要沿着河流向西进发?其实原因很好理解。

    由于北鸭子湖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在南方地区大行其道的铁路在这边的修筑成本将变得极为高昂——松软潮湿的土地、茂密的森林、起伏的丘陵地形、病菌孳生的自然环境以及当地复杂的安全形势,这些都注定了国家铁道总局在短时间内基本不太可能将主要精力投向这里。

    而也正因为如此,通航性良好(即便偶有浅滩也可组织人手、船只进行疏浚)的蛟河便成了东岸人向内陆地区拓展的“铁路”。蛟河在下游段(下游由于汇合了塔夸里河,故称鸭子河),基本呈东西走势,水势丰沛、滔滔不绝;而在中上游这一段,水量没那么丰沛,但也差不多够通航吃水浅的内河小汽船了,这就为开发更上游的土地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定西、老君庙、石房店、蛟河等几个乡镇,可不都是沿着河流两岸一步步推进过来的么?

    这次大军西进,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在蛟河堡以西、后世雅库伊小镇附近(即雅库伊河和瓦卡卡伊河交汇处)设立据点,然后进行环境改造和移民屯恳,并最终消化占据这片地盘。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个瓜拉尼部落前些时日已经归顺了东岸人,预计西进部队将遭受不到什么成体系的抵抗,真正的战斗,大概还要由此继续向西深入数十公里后才有可能遇到吧。

    “最近要组织村民去畜牧站学习如何给牲畜人工配种,这事不能马虎,他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许信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他记录的最近需要安排下去的工作,只听他说道:“蛟河堡按说设立的也一年多了,但至今只开垦了些荒地出来(这些荒地其实开垦得也不完全,产量很低),无论是粮食还是蔬菜产出都很小,更别提副食品了。下个星期西北垦殖银行和农业部的人会过来给大家发放牲畜,当然这不是白送的,是低息贷款,因此所有人都要去各村公所学习如何给牲畜进行人工配种。”

    “我们现在的副食品,至今仍靠从外界输入,西湖县的咸肉、火腿,平安县的猪肉(北方火药厂有一个规模极大的养猪车间,用以制造大粪这种战略物资),南边的奶制品、酒类,定西县的禽蛋等等,甚至还有一些从巴西输入的农产品……”许信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这对于我们这些地区领导干部来说简直就是难堪!现状必须得到改变,三茬轮作制度要坚决推行下去,苜蓿——稻麦——大豆的轮作要坚决推广下去,这样的农业产出率才会提高,肉类等副食品的来源才会多起来。我们这种新成立的地区,先不要考虑工业什么的,先立足基础,把农业搞起来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沿着河流前进(二)

    ();    陈科漫步徜徉在一条丘间小路上,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交通部的工作人员。

    这些兵团堡出身的年轻人此刻正在这条人为踩出的荒草小径上测绘着,新成立的国家开拓总局蛟河分局正在规划一条新的砂土公路,即从蛟河堡前往南边野猪潭的公路——野猪潭是一个新设定居点,顾名思义,位于一个水潭旁边不远处,因水潭边曾经出现一群野猪而得名。

    这个定居点位于后世卡帕内(Capane)小村以西数公里处,因环境条件优越而被蛟河地区选中做为了一个定居点——首先该地是从一个瓜拉尼部落手里抢来的,农业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其次附近水源丰富、地形空旷,不似那些被茂密森林覆盖住的区域,这里非常适宜发展成一个城镇;最后这里地理位置优越,位于后世巴西人修建的与蛟河-鸭子河水系大致平行的铁路线附近,对于未来的交通规划非常有利。多种因素凑到一块,就使得这里成了整个蛟河地区的第三个定居点——第二个定居点是位于蛟河堡以北三十多公里处的木牌乡,目前该地尚无许多移民,只有一些在做前期工作的人,草草修建了几座房屋,然后挂了个木头牌表示在这正式落脚了,故此得名。

    也就是说,新近成立的偌大一个蛟河地区,此时竟然只有蛟河、木牌和野猪潭这区区三个定居点,正式定居人口也不过三千多人,工业完全没有、商业几乎没有、农业也弱得可怜,综合看来,当真是整个华夏东岸共和国境内实力最弱的一个地区级行政单位了。而这,显然也是执委会派遣许信这么一个退役委员前来此地的原因:这里的土地不算贫瘠、资源也很丰富,气候更是没得说,不好好发展起来可惜了。再说了,将来万一与葡萄牙人交恶,东岸陆军大举北上热拉尔山脉扩展地盘。那么已经发展起来的蛟河地区、北鸭子湖地区诸多县乡就是支援此类军事行动的主要基地,有了它们,战争将变得极为简单,反之则较为困难。

    “这条路的修建成本怎么样?”陈科一手拄着手杖。一边询问起了正在忙活的交通部技术员们:“一公里要不要1000元?”

    “即便是建筑材料就近供应,即便那些即将迁移出去的瓜拉尼部落会临时来帮忙干活,即便我们极大优化了路线使其不要过多翻山或穿越森林,这条公路的修建成本大概每公里仍要一千元以上,整条路修下来。我们估计要三万元以上。”带队的一名兵团堡学兵说道,他毕业已经好几年了,如今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此番出来便带着这么一个二十余人的工作队。

    “如果算上意外支出和其他一些费用的话,很可能要3万到3.5万元之间。说实话,这条路的修建成本还是不低的,而且将来维护成本也不小。”另一位稍年轻些的干部补充说道,“不过这条路的价值也很大,因为它轻易串联起了野猪潭和蛟河堡这两个定居点,随着两地人口日渐增多、经济的逐步发展。将来其价值会更加凸显出来。这一点,我们非常有信心。而且,将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开拓总局蛟河分局的那帮人再挤出点资金和人手,把蛟河堡到木牌想那段36公里的简易砂土公路也修建起来。这样,三个定居点就都连成一线了,对于本地区今后的发展非常有利。”

    “先辈们常说,要致富、先修路,我深以为然。每个地区要发展,交通条件的改善绝对是第一位的。看看乌江地区就知道了。因为有便捷的水运优势——那里能直接通航大海船,条件不是我们这里能比的——所以发展的速度极为惊人,再加上那里邻近重要工业区和农业区,有动脉级的铁路连接。铁公水联运做得非常好,因此当地迅速发展起来毫不令人感到意外。蛟河地区,还要多多加油啊!”陈科闻言也感叹了起来,作为农业部的新锐官员,常年走南闯北的他对东岸各个地区的情况非常了解,因此才有了上面一番话。

    小路边有一小段开挖出来的泥渠。因本地降水丰富、地下水位高,因此就没像东岸大草原上那样修建防渗漏的砖砌水渠。水渠都是新开挖没几个月的,此时里面长满了枯草,但显然没有淤塞,完全可以使用。因为深秋、初冬季节连降大雨(鸭子湖流域年降水量比较平均,雨热并不同期),故水渠里已积满了雨水,一些村民散养的鸭、鹅在其间扑腾个不停,将积水搅得一片浑浊。

    水渠两岸,十几只羊慢条斯理地嚼吃着枯黄的野草,其中一只比较小的,正用水汪汪的无辜眼神看着众人,似乎很奇怪这些人为何趴在路边写写画画的,难道他们也在“吃草”?一个头上戴着皮帽的羊倌斜倚在一颗长了怕不是有上千年的巨树脚下,懒洋洋地看着这群路过的“干部”们,只是在看到陈科本人的时候,这个惫懒的夯货才略略站起身作揖敬礼。

    陈科认识这人,原是顺军出身的一名小军官,甘肃农民出身,明末以降杀来杀去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移民至东岸后分了地,却不好好侍弄,毕竟十年流寇生涯已经把他的心弄野了,这回一歇下来干起种地的老本行,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再没以前的自在和爽利。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在东岸这种高压社会,难不成再去拉杆子造反?别开玩笑了,他自己也知道要是这么做会被分分钟教做人,陆军、宪兵那些凶神恶煞的玩意直他么的比当年最凶狠的官军还要令人胆寒。

    “听说前阵子北边出了点事,我是指夷陵县、定西县靠近热拉尔山脉的地方,有些村经常丢失牛羊,甚至还有农民被谋杀或者失踪的消息传来。你们在外面整天搞探勘、测绘,可得注意自身安全了,别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乘,毕竟国家培养你们花费不菲,你们自己也有大把美好的人生在前面。”陈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向这些学兵们叮嘱着:“国家情报总局的人和我聊过,他们认为这些事情与山那边的葡萄牙人脱不开干系,虽然未必是那些人亲自出手的,但必定和他们支持某些瓜拉尼部落脱不开干系。所以你们需要多多小心,那些野蛮人很凶残的,有时候或许还有一些从巴西流窜过来的印第安悍匪,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就实在太不值了。”

    “那么,军部为什么不提请执委会同意出兵剿灭了这些人呢?”有人发出了疑问。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分散了吧,出现的地点也神出鬼没的,完全没法预测,这给清剿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有人给出了自认合理的解释。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陈科伸手止住了学兵们的讨论,然后说道:“我们国家正在和西班牙人谈判关于巴塔哥尼亚地区的抵押贷款问题,这意味着我们随时可能获得大片的新国土,而且这也和执委会一直制定的‘先南后北’的国策相吻合,所以,短期内执委会都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到南方,北方恐怕是很难兼顾到了。再说了,陆军第一营调往蛟河地区,已经是军部对北方的有力支持了,还能怎么样呢?还想怎么样呢?”

    “我们要想真正地在这片蛮荒之地站稳脚跟,保存住自己的有用之身,尽量消灭掉更多的敌人,那么就还是得依靠群众的力量。”陈科说道,“派往蛟河地区的很多移民,都曾经在南方地区接受过长期的军事训练,有一定的对抗流窜匪徒的经验。除此之外,一些新移民在旧大陆时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很多人是厮杀多年的军人出身,比如你们刚刚看到的羊倌先生。对,就是他,他看起来就是个土的掉渣的农民是吧?浑身还脏兮兮的臭烘烘的!可我要说的是,他在旧大陆与清军交战多年,获得过斩首七级的不俗成绩;而在加入我军之前,他还曾在顺军内服务,那段岁月他杀了多少人就很难考证了,总之肯定是多于七人的。因此,很多时候团结这些人,尽可能地发挥他们的潜能,以消灭更多的敌人,这才是我们最需要考虑的。你们中的一些人往后可能会调任地方担任基层官员,关于这一点,一定要牢记了。”

    “当然了,你们也不用太害怕,不要太忧虑。”陈科话锋一转,又说道:“执委会已经责成国家开拓总局、陆军部、国家情报总局和宪兵队,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针对最近越来越频繁的边境袭击事件。蛟河地区作为首批试点,马上就会有人来指导、组织你们了,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沿着河流前进(三)

    “今年前六个月以来,北鸭子湖、蛟河两个地区发生的印第安人武装袭击案件已达百起,造成我方死亡51人、受伤109人的惨剧,无论是情报总局还是宪兵司令部都蒙受了相当的压力,因为很多证据表明,这些袭击者得到了新的增援,我们判断很可能是葡萄牙人。”蛟河地区北部木牌乡乡政府院内,宪兵队的傅雷少尉正和七八名下属相对而坐,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恶性事件。

    “这些瓜拉尼人很明显不是附近的原住民,他们似乎是从热拉尔山脉间流窜过来的,但我们判断他们不是葡萄牙人控制下的正规印第安士兵,而是被他们驯服或间接影响的部落。另外他们很可能也提供了一些武器和物质上的援助,这使得印第安人有了流动作案的本钱。”一位明人面孔的中年宪兵猜度道,“本地的印第安部落正处于不断消亡的状态之中,根本不可能与我们作对。”

    “我曾经从一个依附我们的瓜拉尼部落里面听到过关于‘费利佩’这个人的传言,很多瓜拉尼野蛮人说来自巴西的费利佩带着一些亲信前来指导印第安人开展‘业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我觉得应该重视起来,葡属巴西殖民当局有整整数万名印第安籍士兵,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很烂,但装备不错、也熟悉这里的地形,对于在森林沼泽地区作战,更是颇具心得,这给了他们很大的战斗力加成。”又有人汇报道。

    “交通部、开拓总局的人愤怒地找上了门来,他们指出伤亡最大的往往是外出勘探、设计和规划的工程技术人员,尤以道路施工人员和土建技术人员为多,他们一般人数较少。工作时全神贯注,极易为敌所乘。我整理了下统计资料,本月(6月)1日。第3勘探小队遇袭,亡1人、伤3人;6月5日。第1勘探小队遇袭,伤2人;6月6日,交建一局第2工程队遇袭,亡1人、伤2人;6月9日,地区交通办公室下乡规划砂土公路时遇袭,亡2人、伤1人;6月11日,蛟河堡前往野猪潭的运粮队遇袭,伤1人……”一位负责外联工作的情报人员说道。

    “伤亡的人员很多都是业务骨干。培养起来耗时较长,这点殊为可惜。而且,这次印第安人的袭击,战术多样、动作灵活、一击即走、绝不恋战,看起来似乎真的不一样了。虽然袭击事件多发生在北鸭子湖地区,陆军第二营也为此焦头烂额,但我们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就像老王刚才统计的,本月以来蛟河地区也已经死亡4人、受伤9人了,这对士气的打击绝对不小。”

    “其实说起来,以前我们看不起那些兵团堡毕业的娃娃们。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表现还成。野外遇到敌人突袭时,严格按照应急规范要领来执行,其动作一板一眼、情绪大体平稳(或偶有慌乱但也能压制住)、射击沉着准确。很多动作几乎就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动作。不愧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进行了十年训练的人哪,确实和那些毛躁慌乱的小伙子们不太一样。没有他们的沉着表现,恐怕伤亡还要更大。”

    ……

    “咳咳。”傅雷少尉清了清嗓子,制止了手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只见他背着双手在屋内踱了一圈,然后狠狠一圈擂在桌子上,说道:“蛟河地区的许专员是中央执委出身,他前阵子托人从东部沿海地区招了一些商人来此进行投资,只可惜由于治安形势的不稳定。很多原本打算在此经营码头、商铺的人都跑了。好在现在这些瓜拉尼人尚无力对航行在蛟河河面上的船只发起攻击,不然一旦来往船只被迫减少、交通变得困难起来的话。我们所有人怕是都要吃挂落。记住,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外国敌对势力。这就注定我们不能躲在一旁看国家情报总局的笑话,因为我们也脱不开干系。”

    “为什么不向巴西人要个说法?难道是没有证据吗?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想办法‘弄’些证据出来。只要陆军部的长官们意志坚定,管他娘滴那帮白衬衫们怎么想,压在北边的两个营的陆军先北上端了山里的几个葡萄牙城镇据点,然后我们再在鸭子湖流域的平安、定西、夷陵、神武、西湖、中山、镇海七县动员一万多名民兵,全军北上,定能将葡萄牙人杀得片甲不留。只要搞定了这些卑鄙的葡萄牙人,剩下的那些瓜拉尼人还叫事么?反手就能灭了!”有激进的宪兵提出了异议,看起来他似乎是个很危险的大陆军主义者。

    “混蛋!”傅雷少尉一把揪住这个人的衣领,然后将他狠狠掼在座位上,这才说道:“在陆军部没有明确的说法下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单独行动,否则我就灭了他。我说话算话,不要在这个敏感时刻给上级添麻烦,你们自己想作死就去死,但千万别连累到他人!”

    “现在首都风传西班牙人正在与我们谈南锥地区土地抵押贷款的事情,执委会此刻应该分外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而且这也是陆军部的意思。这是大事,不可轻忽!万一因为我们的某些不恰当举动而导致西班牙人警觉、疑虑或后悔,从而使得抵押贷款的事情黄掉的话,我们可都是要承担责任的,蒲廷蒲司令的手段,我想诸位都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一阵子就给我安分点吧。”傅雷少尉一字一句地朝手下们说道,“当然了,安分归安分,但该做的合理工作也不能落下。对这些瓜拉尼人游击队员内情的刺探,他们的补给运输点的追踪,他们情报来源的调查,都要按部就班地展开。这次的行动,情报总局、内务部也都会配合我们展开,诸位务必要打起精神,可千万不能丢了我们陆军的脸面。”

    傅雷少尉在训了自己的部下半天后,又给他们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后便宣布散会了。

    散会后,他带着一名助手来到了乡政府门前的晒场上,观察起了几名乡干部在给一群新来的移民讲解本地形势。这些新移民大概有两百人的样子,都是在东岸本土出生的二代,次子次女出身的他们无法继承家业,村里限于政策的限制暂时也无法拿出“公地”来分给他们,于是这些人便在宣传机构的引导下,报名参加了西部地区的拓荒行动——而这似乎也是他们短时间内获取土地的唯一方法了。

    这些人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完成了粗浅的小学教育,在文盲遍地的西部地区(多新移民)也算是难得的文化人了,且也是将来各县乡机关或企业最好的管理或技术人员来源,对于西部地区的拓荒行动至关重要。此刻乡政府的官员们在给他们讲解木牌乡本地的治安形势和自然环境,当然也是为了他们好,毕竟这些宝贵的新一代如果轻易折损在野蛮人的手里,那着实是一场悲剧。

    “武装屯垦果然是文明人从野蛮人手里抢夺土地的最有效手段,且无甚副作用,真是妙极。”看着眼前的培训场景,傅雷少尉暗自寻思着:“另外虽然刚才训斥了有些蠢蠢欲动的臭小子,但老子我确实也对山那边的葡萄牙人很看不过眼啊。那个什么‘费利佩’,不会就是费利佩.卡马劳本人或其亲戚吧?如果让我查实了,一定会如实汇报上去,并且强烈建议陆军部出兵越境打击葡萄牙人,让他们长长记性。陆军部应该也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吧,咱们被海军压制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寻找到发挥的机会。这次葡萄牙人这么愚蠢,竟然敢把黑手伸到热拉尔山脉南麓来,嘿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兴许他们是对我国政府支援荷兰西印度公司、插手累西腓的战局不满了吧?可那又如何?我们可以干涉你们的内政,但你们却无权干涉我们的内政,葡萄牙人一直还抱着那副老牌国家的架势,居然还没有及时调整心态,还妄想和我国在南方新大陆平起平坐,这简直笑死人!现在时机还不是非常成熟,和西班牙人的谈判正在紧要关头,若是我们在此时悍然发动一场对外战争,那么肯定会对执委会的大政方针不利。可若是等到此事过去,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兴许就是我们陆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到时候要不要想想办法,让葡萄牙人的狗胆再大一些,再酿出一些更严重的事端来呢?这样我们进兵热拉尔山脉的理由就更充足了,即便是那帮白衬衫们和该死的海军,也没理由再阻止我们了吧?”想到这里,傅雷少尉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有些激动了起来,陆军实在是被压制得够久了,他们也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沿着河流前进(四)

    “资本主义追求殖民地的目的,一般来说,在于通过投放资本,获取原料和商品倾销地,最大程度地攫取利润。日渐成长起来的年轻的东岸资本主义,也不能违背这一经济法则。资本主义即便过渡到其最高级的帝国主义阶段,它的这一要求也只会加强而不会有丝毫的减弱。”蛟河堡粗粗装饰过的办公室内,许信抽了一口烟,放下写了一半的稿纸。

    这些稿纸堆起来已经是厚厚一摞了,内容全是许信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的感悟和心得,尤其是他从事对外贸易和外交工作的这些年来,学习到了很多以前一辈子也不可能学到的东西。实践得来的东西与后世的知识渐渐融会贯通,很多以前不理解或者理解不透彻的观点与理论,现在渐渐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可以说到了这一步,许信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再不是刚穿越那会半瓶子水直晃荡的货色了。

    而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随自己一起埋进坟墓里,这一年来,许信已经开始抽空写一些东西,然后装订成册,希望以后找机会内部出版传给后人,不至于让自己的“绝学”失传。而载有许信心血的这本书籍,他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资本主义的发展与不同阶段》。穿越、经营国家、著书立说,许信的人生价值已在17世纪的这个时空得到了最高级的自我实现,也不枉活这一世了。

    “专员,西里古和卢西亚诺先生到了。”秘书看许信已经不忙了,便适时地走了进来,轻声提醒道。

    许信点了点头,然后将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海豹皮衣批在身上。便和秘书一起走到了外厅,准备接见下几个意大利佬。此时外厅内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来自意大利北部的商人家族成员或其代理人。领头的一个便是已经侨居东岸多年的热那亚老牌名门多利亚家族的代表西里古——同时他也是罗洽纺织厂、罗洽针织花边厂等合资企业的意方经理,在东岸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再加上最近他艳名远播的长女嫁给了一位穿二代,此君在东岸的人脉关系顿时上了一个新台阶,在热那亚本土的地位也更是水涨船高。

    “欢迎来自热那亚、卢卡、帕尔马、曼图亚和佛罗伦萨的朋友们,你们能够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诚意。敝国正在高速发展之中,对于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前来东岸考察或投资的外国商人,我们都报以极大的热情。”许信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完后。便吩咐秘书去找服务员上茶。

    茶很快就上来了,来自宁波府的白岩山茶一直是许信的最爱,在座的意大利佬们自然对这种新鲜的东方饮料很不适应,但客随主便,也只能受着了。

    “许专员,很感谢您的这次邀请。对于前来蛟河地区投资,我和我的这些朋友们都有些兴趣,但我们此刻更想听一听您对这方面的见解。”西里古喝了口茶,开口问道:“我们都知道,蛟河地区面临着一些治安方面的麻烦。另外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疾病丛生、环境险恶,这前期的投资实在是很惊人。我们当然不介意前期投入巨额资金进行环境改造。因为我们意大利人并不缺乏资金,也不在意投资回报周期的长短,我们真正在意的,是这些项目到底能不能为我们带来收益?哪怕这些收益不是很高也不要紧,我们在意的是长期、稳定的收益,按照你们东岸人的话来说就是‘细水长流’的稳定收益。”

    许信闻言哈哈一笑,暗道欧洲真有意思,地中海沿岸的国家基本都是一个德性,赚了钱就想投资土地、房屋、矿产等稳定性较高的行业。而不愿意冒险一搏进入风险较高的工业领域。在这些人里面,意大利人还好。闯劲还不算差,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居民们就很明显了。按照葡萄牙人的话来说就是“当危机来临时,每一片土地和每一棵橄榄树都将成为最后的庇护所”,这充分说明了通过航海及海外贸易赚了大钱的商人们,是如何执着于投资风险较低的土地和农业,而不是将其进一步投入工业。

    葡萄牙人如此,以热那亚人为首的北意大利人也大差不离。近几个世纪以来,意大利北部的热那亚、威尼斯、卢卡、米兰、佛罗伦萨、帕尔马等地的商人频繁穿梭于欧洲各地的贸易会、展销会,赚得了大量的金钱。而赚了钱的意大利人,很多回到老家投资于土地,干起了相对安稳的买卖。不过意大利人口密度较高,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足够的土地,因此很多意大利商人移居法兰西和奥地利,在当地购买土地进行投资,顺便再做一些转口贸易;当然也有许多意大利人移居尼德兰地区从事商业,不过这类人相对较少就是了。

    投资风格趋向保守使得大量的资本“淤积”在狭窄的国内市场,以热那亚人为例,大部分人宁愿将利润投资到收益率屡创新低(很多时候收益甚至还赶不上白银贬值的速度)政府公债或年金之中,也甚少有人愿意投资于制造业。这些年热那亚人加速将技术日渐落后、设备日渐老化、投资日渐稀少的制造企业搬迁到东岸,就已经很说明了一些问题——比起艰苦肮脏的制造业,他们更乐意玩金融。

    此番许信通过多种渠道联络了一些意大利商人前来蛟河地区投资,打的就是这些热那亚人手头掌握着的海量资本(这意味着庞大的资源支配权)的主意。反正热那亚人投资风格保守,除少数人外大部分人贪图安稳,那么让他们到东岸来投资土地开发,并且给予一定的风险保障,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特别是热那亚共和国的很多著名企业及商人在东岸投资多年,获得了不菲的利润——光多利亚家族投资的罗洽纺织厂去年一年分红就高达91万银行里拉——如今他们更是投资于东岸的铁路事业,有这些先行者们做榜样,相信其他的一些意大利商人的疑虑也能消除掉大部分。如今他们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这些投资到底能不能为他们带来收益?

    要知道,东岸人的投资要求可相当不低。比如:东岸人要求外来投资者尽量不得直接使用金钱投资,因为东岸自己并不缺金银,他们缺乏的仅仅是人力及一些物质财富而已。如果外人带着一大把金银来到东岸投资,那么最终挤占的仍然是东岸国内本就有限的人力和物质财富,并没有给东岸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好处。但带着人丁、物资等实物前来投资(比如西南铁路模式)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这并没有挤占东岸国内的资源,却还帮东岸人办了许多事,因此相当受东岸共和国上下的欢迎。

    但这无疑给外来投资者们无端增加了很多成本,毕竟在欧洲各地采购物资也是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的(在这一点上东岸异教徒无疑远没有意大利人方便),招募破产农夫和技术工匠、雇佣有远洋航行经验的船只更是需要花费成本,这综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如果东岸人无法给出能够令投资者满意的方案的话,即便这些意大利人手头的资本再充裕,他们也会慎重考虑这是否值得的。

    许信从政多年,经验那是何等丰富,因此对西里古的问话表示理解。他立刻让秘书在房间内挂起了一副蛟河及北鸭子湖地区大比例手绘地图,然后起身走到地图前,清了清嗓子,说道:“西里古先生刚才提到了很多,我作为执委会特派到蛟河地区的全权专员,我想说的是,蛟河地区没诸位想象中的可怕。很多事务看起来令人畏惧,但如果您一旦花心思去深入了解它,就会发现它其实不过如此罢了。另外,其实我们安排给诸位的很多投资项目其实并无对环境又太多苛刻的要求,诸位只要用心去做,断无不赚钱的道理。更何况,我国政府也给出了很多风险保障措施,比如溢价回购等等,不是么?”

    其实执委会给出的吸引意大利资本的优惠措施并不止溢价回购这一条,他们还给出了一定额度的低息贷款,为的就是给资金周转有一定难度的投资者以方便。其实这说穿了,就是东岸人拿钱贷给意大利人,让他们到欧洲市场上去买东西,毕竟他们是基督徒,很多时候行事非常方便。不像东岸人,这些年来受到的限制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买东西的价格不但奇高,很多时候更是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让人愁得不行。但换成以热那亚人为首的意大利商人团体就好多了,他们是主的子民,商业网络和人脉关系更不是东岸人可比,筹集物资、招募人手速度很快,花费也远比东岸人低廉,那么还不如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办好了,然后再投资到东岸本土,简直就是一个双赢的好模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沿着河流前进(五)

    而执委会之所以愿意给出这样的政策优惠,一方面是许信这样的老同志的极力要求,另外就是他们对蛟河地区的“愧疚”了。毕竟,执委会下一阶段的经营重点始终还是在南方的东岸大草原上,比如乌江地区、比如两条横贯铁路的沿线,因此拨到开拓总局蛟河分局账上的资金并不多,对于开发地域辽阔的此地根本是杯水车薪,故吸引外来投资就成了必然。

    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和人脉,通过西里古辗转联系上了许多来自意大利的投资者,使得执委会有了不需投入多少资源便可收获一些殖民城镇的可能,那么获得一些政策方面的优惠也就成了必然,溢价回购、低息贷款,概莫例外。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这些项目的具体情况吧。”许信用手指着地图,说道:“首先是热拉尔山脉南麓一系列的伐木场及森林铁路的建设项目。我打算下个月于这里(后世阿古杜小镇西南靠近蛟河处附近)建设一个叫青山乡的新定居点,而随着我国军队的不断沿河西进,开辟出来的大片领土也需要建设一系列的城镇,这对木材资源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而与蛟河地区相邻的北鸭子湖地区的建设也一日未曾停止,这些地区对木材的需求量也一直没有削减过,因此,投资伐木场绝对是有利可图的,运输木材的森林铁路也一样。”

    “我们事先已经多次派遣队伍进行过考察,在青山乡到木牌乡这一段热拉尔山脉南麓地段内,森林资源丰富,且以松树居多,其中很多树木已经生长了一千多年,这在欧洲很难见到。当然我并不是要求你们将这些树砍下来运到欧洲去销售。那样运输成本也太高了,而是鼓励你们投资伐木场,然后将木材就地销售到附近甚至缺乏森林资源的我国南方地区。要知道。南方地区的建设如今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建筑行业(包括铁路业)对木材的需求一直居高不下。如果各位能够把握住机会,未必不能在此轮建设大潮中赚取一份不菲的收益——当然前提是你们自己在旧大陆招募人手、准备好工具及各类补给品,然后前来此地租赁土地设立伐木场。”

    “众所周知,我国的所有森林矿产资源都属于国家,所以你们若是来投资首先需支付租金——当然,这并不是很贵,而且价格还能协商,总之不能让你们亏本就是了。当然。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在伐木场周边开设木材加工厂、木材烘干窑等企业,我们蛟河地区负责为你们把开办企业的营业执照办下来。至于运输木材的铁路嘛,七八个伐木场的各段连起来大概有六十多公里的样子,花费并不是很大——但有一点,所有铁路的修建必须是标准轨距,不能上一些乱七八在的轻便铁路,免得我们以后不好规划,这一点是必须先说清楚的。”

    许信这里之所以郑重其事地提出,这段六七十公里长的森林铁路必须采用东岸标准轨距(1500毫米)。打的就是今后执委会在蛟河地区规划新铁路干线时,可以将新设铁路与这段旧有铁路联结起来,这将省下很大一笔钱。当然了。从各伐木场通往森林铁路的小运输支线(一般只有只有几公里长)是用轻轨也好、重轨也罢,一切悉听尊便,全看这些意大利人自己的意思了。

    “森林铁路的起点在木牌乡,终点在青山乡,线路主体尽量贴着热拉尔山脉南麓行走,毕竟伐木场大多设立在这些地方。所有木材将在青山乡码头进行集散,因此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建设一个全新的码头——老实说,这也是一笔很好的投资项目,因为很显然。这个码头一旦建成后,其业务范围肯定将不仅仅局限在木材的运输上。随着我们对蛟河地区开发的逐渐深入。其他物资如燃料、粮食、副食品、工具、建筑材料甚至人员的运输也将进入一个高峰期,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我想诸位都是行家,一定能够有一个大概的估计,我就不多说了。”

    “蛟河附近这一段,河面宽度普遍在一百米以上,水量也很丰沛,而且即便是在最寒冷的冬季(此时气温很可能会降至零下几度),也没有任何结冰期。也就是说,这条河流全年都可从事航运,沿河的各类经济活动在冬季也无需停止,这一点,对于发挥码头的价值自然是极为关键的。当然,诸位有可能会担忧航行在蛟河上的船只数量是否足够,关于这一点,我请大家放宽心。前阵子,在鄙人及地区行署的牵头下,国内一些承揽鸭子河、塔夸里河和蛟河河面运输任务的私人船主联合成立了一个蛟河航务联合会的组织,目前该组织共拥有在册各型船只15艘,合计运输吨位910吨,已经初步拥有了一定的运输能力。目前,我国政府在蛟河地区的垦荒行动、基建项目甚至军事行动的相当一部分物资运输,都由这个组织承担,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且,拥有我们国内最大规模内河运输船队的国营内河运输公司,在下个月也将派遣部分船只(15艘,运输吨位1080吨)进驻蛟河堡码头,成立蛟河地区分公司并开展运输业务,这势必将大大增加蛟河这条水道的价值,而沿河码头的收益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了,这其实是很明白的事情。”

    许信一口气说了很多,在座的意大利商人们在西里古还算不错的翻译下,基本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老实说,他们对这些项目有些意动,但还没到立马决定前来投资的程度,因为他们现在仍有不少的疑虑,比如税收问题、安全环境问题、市场问题甚至宗教问题等等。这些问题不解决,就很难说服他们投入巨额资金前来蛟河地区开发。

    “我想我们对于该地区的治安形势还有些疑虑。听说贵国进行野外勘探的工作队三番五次遭到野蛮人的袭击,并且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人员伤亡。如果我们从旧大陆招募大量劳工前来工作的话,恐怕也很难避免遇到这种状况,关于这一点,贵国准备如何解决?这很重要!”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后,来自卢卡的著名商人卢西亚诺出面向许信发问,而他指出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在座诸人极为担心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诸位不必太过忧虑。”许信一听就笑了,然后信心十足地说道:“现在已经入冬,农村的各项活动已经逐渐进入了停滞期。为此,上个月我就代表地区行署向中央请求调动南方各县民兵前来蛟河、北鸭子湖地区进行轮战,以对那些瓜拉尼野蛮人进行精确打击——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知道很多蛮子的藏身地点或补给点——很荣幸,这个请求目前已经得到了我国最高权力机构执委会的批准,并准备轮番调动来自南方七个县的上万民兵,趁着冬季农闲时分前来本地进行剿匪治安战。我想,治安形势不好这个顽疾,一定能在接下来几个月内得到极大改观的。”

    其实许信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在他们的计划中,还将派遣精干的外交人员前往圣萨尔瓦多,与葡属巴西殖民当局进行一番严正交涉,要求他们严格约束自己治下的印第安人,并禁止他们进入热拉尔山脉与东岸为敌,否则东岸海军第一舰队将保留自由行动的权力。除此之外,他们还批准了由陆军部拟定的一项进军计划,在该计划中,东岸共和国将首次派遣大量军事人员进入热拉尔山脉(但也仅限于此山脉,不会进入敏感的巴西高原地带),打击藏身其间的“反东岸分子”,这种破天荒的行为估计将对葡萄牙人的心理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不过此时就不必对这帮意大利人细讲了。

    当然了,执委会也对陆军明说了,打击行动限时三个月,且只允许部分身份模糊的“民兵”越境袭击,完毕后立即撤退,不留一兵一卒在热拉尔山脉之间,以免引起葡萄牙人更加强烈的不安感,促使他们在欧洲提早全面倒向一些老牌国家,那样事情可能就会复杂化了。陆军对此当然不是很满意,他们甚至一度想占领与热拉尔山脉相连的部分巴西高原南端,将北方边境的实际控制线推进到乌拉圭河的上游(即乌拉圭河-佩洛塔斯河一线)——如果陆军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北方国境线就将进抵后世巴西南里奥格兰德州与圣卡塔琳娜州的分界线了,几乎拓土十五万平方公里以上。只不过出于种种考虑,陆军部长莫茗最终还是同意了执委会的意见,压下了陆军内部强烈的请战要求。

    这个时候,还是要以稳为主,不能坏了其他方面的大事——这是执委会诸公的一致意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沿着河流前进(六)

    ();    1654年6月13日,雨后天晴。

    蛟河堡外,许信带着一群来自意大利的投资者们行走在乡间的泥泞小路上。下过一场雨的农田有些潮湿,但这并没有影响参观者的兴致,来自意大利的投资者们对这夺自瓜拉尼人的一望无际的农田非常感兴趣,以至于不时有人问起东岸是否允许外国人在此购买田产?在得知每个人只允许拥有三十亩土地后,这些人明显有些失望——他们都是财大气粗的商人,对区区三十亩看不大上眼也是正常的。

    不过许信也给出了另一种迂回方案,即租用土地的方案。这种方案仿西大荒上的拓荒农场旧例,将一定面积的土地(通常面积很辽阔)租让给个人或企业,给予其三十年的经营权。三十年后政府可以无偿收回,因为前三十年的租金往往很低廉,当然如果政府不收回的话,土地承租者有继续租赁的优先权。

    这种方法等于是绕过了政府的三十亩土地上限禁令,为经营大农场事实上提供了条件。而说到大农场农业,就不得不提起在如今的东岸国内已经大行其道的农产品商品化。随着欧洲三十年战争的结束,最近六年以来东岸农产品出口数量锐减,国内粮食开始出现滞销。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成本较为低廉的大农场农业就开始显现出其优势——当然囿于初期高额的前期投入,目前大农场出产的粮食价格也不是很低,但随着时间的逐步推移,这些大型垦荒农场必将更大程度地冲击国内农产品市场,使得那些单门独户的农民家庭受到影响。

    现在国内很多地方都已经出现这种苗头了,农民们生产的农产品完全竞争不过农业资本家的产品,要不是国家储备粮库一直在执行保护性收购政策的话,农民收入的大幅度下降将成为普遍常态。而这种状况的日益凸显,也使得执委会诸公们开始思考自己以前制定的政策是否合理,即在工业吸纳不了太多人口、大部分新增移民就业需要靠农业来安置吸收的情况下。还搞这种会极大冲击普通农民的大农场农业,到底是否合适?

    当然了,这是以后的事情。在东岸国内个人或团体拥有土地三十亩上限的禁令仍然有效的情况下,土地买卖也基本处于事实上的禁止状态。这就为抑制土地兼并安上了一道铁闸。至于说以后政府会否取消这条禁令,想方设法将大部分农民赶进城市,为工业化提供廉价的血汗劳工,这就很难说了。穿越众不是神,以后掌权的二代、三代们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们如果认为取消这条禁令的好处大于弊端,那么就会取消,这是大势,不可阻挡。

    “毋庸置疑,欧洲农业的商品化程度是很深的,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巴西,其农业资本主义化的程度也远远超过我们东岸,其境内林立的大小种植园就是明证,我们东岸对此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许信走在这帮意大利阔佬或其代表的前面,随意地笑着说道:“第一步就是掠夺瓜拉尼人的土地。然后开设新型的大农场或种植园,将农民变成农业工人,这是加深农产品商品化的前提。”

    西里古、卢西亚诺等意大利商人对许信的话表示理解,因为欧洲人——尤其是西欧人——确实在农业资本化这条道路上走了许久了。荷兰人航行在波罗的海、北海和地中海上的大量运粮船就是这种商品化农业的外延,在新型农业资本家的努力下(很多是由贵族转职而来),日益加深的商品化农产品促进了农村购买力的逐步提高,然后使得农民或农业工人有了交换工业制品的可能——这一点,在新大陆无数的棉花、可可、蔗糖、烟草和粮食种植园内再明显不过了。

    “诸位也都看到了,蛟河地区有着面积广阔的土地,如今就是缺人耕种。我们承诺。只要你们与地区行署签署农业开发协议(有着雇佣农业工人数量、土地开发面积、水利设施修建里数等方面的详细规定),我们将竭尽全力保障你们投资的安全。要知道,蛟河地区气候温和、降水繁多,非常适合水稻这种农作物的生长与栽培。而这种谷物在东岸国内的售价历来不低,因为我们国家主要的谷物是小麦。”许信继续循循善诱道,“只要你们前来投资农业种植园,那么我国的大型国营企业国家储备粮库将承诺以协议价包购你们生产的水稻,这无疑保障了你们的收益,如何?当然了。如果你们开发完毕后发现无利可图,我国政府给出的溢价回购条款仍然有效,总之不能让你们吃亏就是了。怎么样,诚意很足吧?”

    “听起来很不错,但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路边的这些已开发成熟的土地就是给我们准备的吗?我看到有些农夫在地里挖沟渠,我想他们应当对这里的部分土地拥有产权,那么问题就来了,准备给我们的土地到底在哪?”卢西亚诺听完许信的话后,第一个出言发问,而他的问题自然也是很多人想知道答案的。

    “当然不是了。”许信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至于说待租让给你们的土地在哪,其实很简单,沿着河流向西寻找就是了。那里森林密布、河汊纵横,大把的土地等着你们去开发呢。当然了,就我个人的建议来说,我倾向于认为你们将伐木场和农业种植园有机结合起来会更好,即每砍掉一片森林,就将那里的树根刨出来、野草和石头清理掉,然后平整土地、修建起水利灌溉设施,那里便是一片上好的农田了。相信我,那里的土壤很肥沃,只要田地护理到位,那么水稻种植园一定会获得大丰收的,这一点我非常有信心。”

    “更何况,你们的种植园设在那里,产出的稻米还可以经森林铁路运输至青山乡码头,然后用船运输到下游的消费市场去销售,收益会相当不错。要知道,下游的平安县是我国的工业基地,人口众多、消费能力强,一旦你们的水稻种植园初见雏形,那么很快就能转化为收益,而这些收益又能为你们接下来的深入开发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许信问道。

    意大利商人们听了面面相觑,有些心动但也有些迟疑,许信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觉得有戏。也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和蛟河行署的干部们只要再多做做工作、多加把劲,估计就能把这帮意大利佬都拿下了——至少也能拿下一部分。只要这些意大利人愿意投资,那么在不远的将来,原本荒凉的蛟河地区就将迎来一段快速发展期,海量的旧大陆劳工、物资将通过水运输送到这里,然后将一片片茂密的森林砍倒、一块块潮湿的沼泽排干、一座座农业种植园建起,并最终将其改造成一片富饶繁荣的新城镇——谁让蛟河地区并不在执委会的重点投资计划里呢,许信想来想去,也只能借助外资来发展了。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么一切完全可以仿照罗洽纺织厂和草原铁路公司的旧例,我们可以一起成立个蛟河森林开发公司。这家公司某些业务的管理将由我们监控,很抱歉,囿于某些方面的因素,我们暂时还无法将铁路等敏感技术交由外国人来运营,但你们可正常参与分红,这一点请务必放心,我们不会在财务上弄虚作假,该是你们的分红一分钱都不会少,我们只是想全面监控这家公司某些业务的日常运营罢了。当然了,蛟河森林开发公司的伐木、码头、种植园等业务将由你们自行负责,我们只负责抽查财务状况,其余一概不管,给予你们充分的自由度。”许信接着又补充说道。

    意大利人闻言都陷入了思索之中,很多人两两之间一直在交头接耳,有时候还会有眼神方面的交流,显示他们在充分交换着彼此的看法。也是了,像这种先期投资就很可能将达到上千万银行里拉的大项目,不充分集思广益地商讨下,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况且东岸人要求将所有投资者都捆绑到一家公司里(蛟河森林开发公司)进行组团投资,那么这家公司的股权比例如何分配,也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总而言之哪,这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一个什么结果出来,因为这些人还需要返回意大利本土,与自己的家族或后台老板交换意见,然后才能最终决定是否要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不过许信本人对此倒是非常乐观,因为他觉得这次的考察团里很多意大利人很显然心动了,这从这些天一直有人私下里拜访他就能感觉得出来。这样说来,这个蛟河森林开发公司的最终成立,或许也就在明年的某天了吧。而从那时候起,即便中央政府几乎不往这里投钱,蛟河地区也能最终依靠来自意大利的资本快速发展起来,对于这一点,许信非常满意,因为这可是他实打实的功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伊河行(一)

    ();    1654年6月30日,晴。

    阿涅利又一次来到了梅林港——一个位于伊河运输水道尽头的内河港口城市,同时也是许多货物的集散地。

    经过多年的发展,包括梅林港在内的梅林县一镇四乡发展迅速,无论是工农业产值还是人民的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极快的发展。阿涅利刚行至县城外围,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不一样:路边有许多民居或临时搭建的窝棚,一些菜户们在大声贩卖着菜蔬瓜果,另外还有一些明显是渔民模样的贩子在叫卖着从米林湖(半咸水湖)里捕上来的奇奇怪怪的鱼。

    今天似乎是每旬一次的赶集时日,从附近农村赶来城郊的居民是一波一波的,把不甚宽广的马路挤了个水泄不通。阿涅利注意看着,人群中的小孩这些年来是愈发得多了,他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呼朋唤友、嬉笑打闹,好不自在。而大人们则驻足在一个个摊位上,费尽口舌与商贩们进行着斗智斗勇的侃价,直是一副和谐繁荣的乡村集市图。

    前面是几家在兜售民间土布的商贩——说是土布,但你可别以为它质量差,事实上,在东岸,民间自织的土布无论从质量还是款式上面来说,都相当不错。盖因这些由私人用小型家庭织布机织出来的各型棉布、呢布或麻布,都是些非常有特色的布匹,当然也都是国营大型纺织厂所无法工业化大规模生产的东西。

    这些土布款式新颖、品种多样、特异性强,很是满足了相当部分消费者的需求。甚至就连一些有钱人,也会到这些小商贩处购买一些别具特色的布匹,然后拿到相熟的裁缝那里去制造衣物。而阿涅利今年还听说了一种更先进的方式,即有些薄有名声的纺织户(多来自宁波府或松江府),还会接受客人的订单,按照订单的要求织出一些特别的布来,获利颇丰。当然了,如果这些布他们觉得式样不错有销路的话,也会拿到相熟的布店里去寄售。

    总而言之。东岸民间商业化程度的深入发展、经济活跃度的日渐提高,由此可见一斑。

    “上次和老乡聊天,听说这个梅林县现在全县有超过100台私人纺织机,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一艘船从北边运来大量纱锭。这些私人织户们创造的市场规模委实是不小的,其收入也可想而知。不过想想也是,平安厂和大鱼河厂这种大型纺织厂,限于种种因素,无法生产所有的布匹。特别是那些需求量不大。但种类繁多的布匹,由他们来生产显然得不偿失,还不如交给这些民间织户呢。这样一来,他们主做走量的普通布,也攫取了利润最大的那部分,剩下的汤汤水水嘛,自然给民间做去了,同时也丰富了商品市场,真是一举两得。”阿涅利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想道。

    路上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赶集的居民们立刻让到了一边。显然有些畏惧此类“公门中人”。不过这两名警察倒也没旧大陆的衙役那么不堪,走在大路上的他们也没什么欺行霸市的劣迹,相反左顾右盼地扫视着各个角落,看起来还算尽责。

    阿涅利也快步闪进了旁边一家饭馆内,他们的兔子洞面粉厂严格来说,去年也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规避了不少税款,因此他下意识地有些心虚。

    饭馆内主营各种面食,阿涅利点了一碗青菜鸡蛋面,想了想,又要了一块从盐城港进口的熏鹿脯。顿时使得这顿午饭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对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阿涅利抬眼望去,只见那是一家门面颇大的铁匠铺。听饭馆老板介绍,这家铁匠铺有独立的加工车间。雇佣了包括铁料工、铜料工、锻工、火夫、打铁工、钳工、锉工以及铜/铁/木料车工在内的十多人,规模颇是不小。他们承揽了附近农村相当部分的农具、刀具的生产及维修业务,此外最近还开始给民间织户们维修机器、加工零部件,技术含量似乎有了不小的提高。

    他们是如此之努力,以至于南边的大鱼河兵工厂综合车间已经逐渐放弃了许多非标准金属器具的生产,转而将有限的人力投入到标准五金器具、刀具、甲具的生产上面。至于这些在他们看来赚头不大的非标准件或需求量不大的小型金属器具。则交由近年来崛起的私人铁匠铺去经营好了,反正他们干得也不赖。

    托近几年秘鲁走私贸易的蓬勃发展以及英荷战争的爆发的福,东岸各类商品的出口数量是节节攀升,而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便是各类金属器具和机械零部件了。自然而然地,这些原本立足国内的小型铁匠铺在本轮出口大潮之中,将由他们生产(用简单的加工工具)出来的各类商品,借由南海运输公司的船队卖到了远在数千海里之外的阿姆斯特丹、阿尔克马尔、哥德堡或里加,端地是神奇无比。

    而出口获得的大量利润使得铁匠铺的经营者下定决心扩大门面、招募更多的技工和学徒,并添置了一些更加先进(当然也更加昂贵)的设备,打算将这番事业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上去——其实国家和社会的工业基础,便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这个铁匠铺的东主是个荷兰红毛,呃……”说到这里,来自明国的饭馆老板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阿涅利,见他没什么特殊表情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位德梅尔德师傅技艺那是没的说,非常精湛,现在还带了五个徒弟,另外又招了十多个帮工——当然这些帮工很多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有的干脆就是他的徒弟,他们来的时候还啥都不会呢,这么些年都让德师傅一个个给带出来了。”

    “德师傅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饭馆老板用略带唏嘘的语气说道,“想当年在镇城外他的门面还没我的一半大呢,但现在——唉,不谈了。前些时日我看德师傅亲自去了趟城里,买了很多新机器,嗯,都是那种轻便的机器设备,一两个人能搬动的那种。德师傅买了这些机器后,就开始三天两头往城里跑,经常一待就是好多天。我听说他在城里的铁路机械加工厂托关系租了个小加工车间,用来加工一些机器零件,那是相当地赚钱。”

    阿涅利闻言点了点头,老板所说的这种方式他也有所耳闻。近年来工商部一直在鼓励私人作坊主、小企业主在生产时加强机械化程度,以降低成本(在东岸,劳工成本那可是绝对不低的),为此,他们还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在这些政策中,最重要的一条无疑就是要求国内各大型工厂(往往拥有全套蒸汽动力系统)改造生产线,然后向外出租富余的蒸汽动力——反正他们的蒸汽动力很多时候都有浪费的嫌疑,还不如租出去多加利用呢,同时也能为他们赚一笔不大不小的租金。

    阿涅利估计,这位德师傅就在县里的铁路机械加工厂内租了个小加工车间,接着将自己最新购买的手提式(或轻便机械)机器带过去,然后把机器联接在中央蒸汽动力传输系统的轴系上,使用铁路机械加工厂的动力驱动自己带来的机器,以快速、大批量地加工一些机械零部件。

    随着工商部的不断推广和宣传,现在这种租赁蒸汽动力以加工机械的方法越来越流行,以至于稍微上点档次的铁匠铺或私营小业主都在想方设法挤进来,毕竟,靠自己的力量置办并维护一套蒸汽动力系统,对他们这些本钱不多的小作坊主来说实在太难了。

    当然了,随着这种方法的日益流行,东岸国内的工商业界也在无形之中经受了一番蒸汽化、机械化的思想洗礼,它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机械化和工业化的好处,同时也使得更多的人投入这个行业,培养了一定量的熟悉机械和蒸汽机的人才。国家的工业基础,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厚实了起来,试问在这样一种社会氛围和环境之下,来自旧大陆的种种反工业化的腐朽思想还能有存在的土壤吗?

    “德师傅现在开始给县里的各家厂子生产各种零部件,有时候甚至还搞成品。上个星期德师傅就造了台小鼓风炉出来,前天又弄了台给鱼塘抽水的抽水机,听说他还在生产小起重机——就是河港码头上用的那种——里的一些零部件。哎呀,真是太厉害了。”饭馆老板最后咋咋呼呼地说道。

    阿涅利一边点头一边吃饭,心里却在想着:“国家推进工业化的决心是越来越明显,咱们兔子洞面粉厂也要加把劲了。这个世道,没有进步那就相当于退步了啊,真是他么的太难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伊河行(二)

    ();    吃完午饭后,老板本来要收阿涅利一角五分的餐费,不过由于阿涅利很麻利地替他补完了一个损坏的锅底,因此便免了他的饭钱,双方挥手告别。

    梅林镇的街道上仍然是一片拥挤、混乱,其中尤以桥东布匹市场最甚,各色人等在此汇聚,挑选着自己所需要的布匹,然后返回自己家乡出售——其中以来自伊河地区的商人最多。阿涅利的路线和他们一致,他搭乘的一艘35吨级小汽船(内河运输公司淘汰下来的,被兔子洞面粉厂买去)将满载精制面粉前往下伊河县,在那里卸完货后顺便收一船小麦。如今无论是西大荒、伊河地区还是西北垦殖局辖区,其富余小麦多半都在下伊河镇火车站/码头一带进行集散,阿涅利去那里收购原料,一准没错。

    在又一次拜访自己的朋友未果后,阿涅利叹了口气,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拥挤嘈杂的县城,赶往城外的码头,他今天就在离开这里,然后溯伊河而上,前往下伊河县。

    小汽船很快就发动了起来,闲极无聊的阿涅利坐在船头,一边听着明轮哗哗的打水声,一边观看着两岸的风景。多年前栽种于梅林河两岸的梅树如今已经颇具规模,而在没有梅树的河岸边,则安放着大量的水力机械,这些机械很明显都属于一些小作坊或小企业。它们中有小型捻丝厂、用水力进行金属碾轧的小型铁匠铺,以及一些对购来的白棉布进行再加工(如漂白、染色)的小企业。

    这些小企业坐落于这里,一是运输方便——便于运输废丝、铁条、零件、白布、纯碱、硫酸钠、稀硫酸、染料等原料,同时也便于运出成品,另一方面更是能充分利用梅林河的水力资源,以节省成本。当然了,现在愿意这么做的企业也不是太多了,因为东岸国内的平安煤(劣质)够廉价,同时使用梅林河水力资源的企业还要额外上缴一笔费用,以便政府有财力在梅林河上游疏浚河道、维护提水站。进而在枯水期时能够调节梅林河的进水量和流速。

    并不是所有企业主都愿意缴纳每年三百元“用水费”的,所以你懂的,大家现在越来越倾向于使用蒸汽机,而不是使用受限制的水力设备。

    岸边还有一些待开发的公地。一些冒着黑烟的蒸汽抽水机正在工作着,似乎那里是沼泽区呢。话说镇海县也有许多这样的沼泽区,那些沼泽里的积水有的是淡水、有的是半咸水,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就阿涅利所在河口乡来看,当地也经常会出动一些人手携带蒸汽抽水机等工具去排干沼泽积水、修建小水库。以改造出农田来——这些从公地(往往也是荒地)中开辟出来的农田基本都是为本地新增人口准备的。

    在如今的镇海县,共有超过380部蒸汽机在运行着,而其中相当部分是用在提水站和抽水机上面。这380部蒸汽机的平均马力是25.6匹,而总马力加起来几乎够驱动一艘近代战列舰了,相当之惊人。当然了,限于东岸如今寒碜的工业水平,这些抽水机的寿命往往都不长,很多都是使用了不长的时间就需要维修,相当令人蛋疼。不过好在这与其效率比起来不是什么大毛病,还可以忍受。只不过东岸人需要不断提高技术倒是真的了。

    夜晚时分,船只在奇山乡码头靠岸,补给一些煤水,顺便也让大伙有时间吃饭休息下。但不幸的是,由于此时已经临近深夜时分,码头上所有的饭馆都已经熄灯打烊,阿涅利等人找来找去,最后只发现了一家由一名中年法国佬开的烤面包铺还在营业,于是一行人便跑过去买了些面包,权当晚饭充饥了。

    面包铺的老板心地还算善良。他将众人让进了自己的工作间,然后搬了两张桌子给大家坐下吃饭。阿涅利等人对此非常感激,但或许是因为老板深夜太寂寞了,因此大伙儿还不得不忍受他的语言“骚扰”:“现在竞争真是越来越激烈了。我的这家店铺要不是紧靠码头,人流量大,恐怕这生意也是做不下去的。我听我在乡里干事的小舅子说,在我们乡里,几年前还只有2个烤面包师,即平均每2200个居民才有一个面包师为他们服务(当然很多东岸人并不习惯吃面包这种西方食物)。但近些年随着国家不断招揽旧大陆的各类手艺人。现在奇山乡的面包师也开始多了起来,据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现在每259个居民就有一个面包师了。哦,这真是糟透了,绝对的噩梦!”

    阿涅利等人闻言都有些无语。手艺人的增多必然会带来竞争程度的加大,这对手艺人本身来说也许不那么愉快,但对消费者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阿涅利犹记得,原本镇海县河口乡只有两个金银匠,老百姓们去打制金银器不但周期很长,这要价也很坑爹。后来,随着远东黑水地区开始主动在中国大陆搜集各类手工艺人,这种近乎垄断的状况迅速得到了改观,新来的明国金银匠一下子打破了市场的平衡,将金银首饰的成本瞬间降到了一个可以令人接受的程度,这令几乎所有人都拍手称快。

    金银匠如此,玉器匠的到来就更是大伙的福音了——因为在以前的河口乡乃至镇海县,居然就连一个像点样子的玉器匠人都没有,这令一些明人出身的移民们颇感遗憾。但现在不用担心了,一位从明国搜罗到的玉器匠人被安置到了镇海县定居,随即开始承接一些玉器打磨的业务,当然原料仍然需要从远东进口了。

    毕竟现在这国已经有了46万余(截止1654年7月的数据,其中明人比例占47%,混血新生代占24%)人口了,如果手工匠人的数量不足,必将会极大影响东岸这个国家的成长和发展速度,而这也正是这些年来执委会一直努力在海外搜罗各类手工匠人的原因所在。他们几乎是什么人都要,泥瓦匠、木匠、油漆匠、酿酒师、制绳师、铁匠、制革匠、制鞋匠、箍桶匠等等,只要愿意来的照单全收——东岸这个新生的国家,实在是太过于缺乏这类人才了啊。

    “很多时候,我都想关了这家店转职去当泥瓦匠了,他们的收入是真高。现在国内那么多建设项目,到处都在招募砌墙的、搬砖的,平日收入就已经超过了一些私营作坊里的工人,更别提建设旺季时大幅提高的收入了。唉,真是羡慕啊!”面包铺的老板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边喝着一边叹气说道。阿涅利注意到,他喝的酒似乎是自家酿的,而不是购自百货商店里的畅销酒。其实这很正常,在如今的南方地区乡下,很多家境相对殷实的农户都会自己酿酒喝,特别是在这两年粮食价格下行、农民收入下降的时候,自己酿酒一能消耗掉部分粮食,二能减少一点家庭支出,又何乐而不为呢?

    面包铺老板的下酒菜是几条干鱿鱼,另外还有一碟进口自南非的花生米,这令阿涅利感到些许惊讶。或许这个老板的经济状况还算可以,并不像他嘴里抱怨的那么不堪?不过也难说,产自南非的花生就不说了,那些黑八旗部落民们的生产成本极低,再加上东岸人的压榨,故进口自他们的高粱、花生、芝麻、西瓜等传统农产品的价格极为低廉;那些鱿鱼也一样,如今随着南海渔业公司捕鱼船队规模的越来越大,其各种渔获的产量也是越来越大,这自然引发了东岸国内一些海产品价格的下跌,故拿干鱿鱼当下酒菜,着实也算不得什么。

    老实说,随着1648年第二次东西战争的结束,虽然国内移民数量依旧极为庞大,但随着生产力的逐步提高(这意味着商品等物质财富的更加丰富),这东岸共和国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其实是在日益改善之中的,这从他们吃穿两方面的用度就能看得出来——百姓们能经常饮酒,咸鱼、腌肉、水果等商品也能隔三差五地买些回来享用,这比起他们在旧大陆的生活已经是质的飞跃了;穿的方面也同样如此,如今百姓们越来越倾向于购买漂亮的染色布或绸布去制作衣服,另外还有很多人购买昂贵的皮衣。阿涅利依稀记得,在七八年前,如果一个普通的东岸百姓(这意味着其收入和财产也很普通)不去买布自制衣物,而是去商店里买上那么一件现成的衣服的话,还是会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会被一部分人贴上“狂妄”和“骄奢”的标志。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去商店买成衣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享用更多的消费品以提高生活质量也日益成为了一种时髦的风尚(当然仅限于东部少数县份,在其他地方,节俭仍然是一种普遍状况),这就是社会的进步,当然更是生产力的进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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