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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东南太平洋 五

    又一艘南铁公司买下的廉价明轮小汽船冲进了蒙氏湾内相对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他们刚刚遭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72吨级的小船不敢在海上多晃悠,因此便加大马力一头扎进了这个以首位探险者蒙虎命名的海湾内,以躲避恶劣的海况。

    这个海湾面临着瓜福口海峡(瓜福岛与乔诺斯群岛之间的海峡),位于大瓜伊特卡岛北侧。这里最初是两年前由蒙虎带人“发现”,因此被命名为蒙氏湾,而海岸上还居住着几十户流放至此的八旗俘虏,他们由另外几十户山丹或巴塔哥尼移民监视着,两者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渔村——蒙氏港。

    蒙氏港、蓝鲸港的存在,已经清楚地证明了,华夏东岸共和国至少从两年前开始——就是南铁成立的第二年——就已经开始往智利南部海岸线上那些破碎的小岛上流放犯人。作为早期的尝试性移民。而这。很可能也是南铁公司敢于往西班牙人废弃的奇洛埃岛南端偷偷移民的底气所在。反正。在《巴拉多利德和约》中,西班牙王国已经把智利南部的东南太平洋海域的捕鱼权出售给了东岸人,那么东岸人在这些海域内就近设立一些临时休憩补给的据点,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反正这事有的扯皮呢,到最后多半也是东岸政府花一笔钱补偿,西班牙人顺势就坡下驴。

    不过要说东岸政府往这些地方流放罪犯纯粹是闲得蛋疼,却也不甚准确,因为他们还真考虑到了如何利用此地较为丰富的渔业资源了。由于秘鲁寒流的影响。智利近海上升的海流使得海水中营养物质大增,因此形成了本地丰富的渔业资源。除了著名的竹荚鱼以外,本地的鲑鱼、虾蟹的资源也十分丰富,在蓝鲸港以北、奇洛埃岛以东、巴里奥斯港(后世蒙特港)以南的科尔科瓦海湾这片海域,一直是蓝鲸活动的主要场所,其密度之大,是世界其他海域所不多见的。后世曾经有过统计,当时存世的三千余头蓝鲸,竟然有超过十分之一生活在这片海域内,由此可见一斑。

    而为了有效发掘本地的鲸鱼资源。提高公司收入,南铁已经打算向现代特种船舶厂再专门订购一些捕鲸船。然后以蓝鲸港和观海港为基地,在科尔科瓦海湾内开展捕鲸作业。捕获的鲸鱼出于隐秘的关系,将拖往蓝鲸港进行加工,然后再将各种产品运回阿劳坎港,最终运回本土进行销售获取利润。

    当然了,蓝鲸港的作用显然远不止于此!从这里往南,一直到南纬50度左右的海域内,生长着数量极其丰富的鲑鱼。后世的智利人在梅林卡港往南的莫拉莱达海峡(乔恩斯群岛与大陆之间的海峡)内,除了夏秋季节定期过来捕鱼外,还在此半封闭的水域内,设置了数量极多的鲑鱼养殖场,而智利也凭此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鲑鱼养殖国家,每年出口大量的优质鲑鱼到外国市场,所凭借的便是这片冰冷而又干净无比的水域。

    更何况,后世智利的大部分鲑鱼养殖场都在莫拉莱斯海峡内(这片海域是智利的国家级保护区)——此地数量多如牛毛的小岛给鲑鱼养殖网箱提供了天然的挂靠点——而在此往南,一直到阿劳坎港以北的海域,其实都是可以用来养殖鲑鱼的。也就是说,智利南部地区的鲑鱼养殖潜力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产量还能有一个很大幅度的提高。

    这种天赐财富怎么能够放过!无论是东岸执委会还是拥有此地捕鱼权的南铁公司(东岸政府将获得的捕鱼权作为投资置入南铁公司),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笔财富白白流走。这不,他们从两年前就开始往这里流放犯人、安置移民,先期建设了两个港口小镇,以能够给过往船只以及后面可能前来的移民提供充足的补给。

    在建设完这两个小定居点后,南铁公司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下一步的准备工作:养殖网箱的定制——这个需要专门向新华夏岛订购专门用剑麻制作的高级网箱,普通渔网恐怕扛不住在这片冰冷水域内养殖着的巨大的鲑鱼;捕鱼船只(部分为捕鲸船和加工船,部分为鲑鱼、竹荚鱼捕捞船)的订购、水手的招募;数量同样不少的海产品加工人员——这个其实好办,只需从明国移民中抽出一部分稍加培训就能胜任。

    做完这一切以后,南铁公司还将在海峡南侧的阿圭罗港(puertoaguirre)设立一个中途避风港,以给在这片海域内捕鱼以及进行鲑鱼养殖的渔民们提供补给及避风地点。与此同时,岛上还计划设立一个气象观测站和一个植物园,这两个机构分别由海军和农业部掌管。气象观测站负责观测并记录附近海域的天气,同时还额外承担着测量附近海域水深、绘制岛屿地图等多项工作——当然这是一项长期任务,倒也不急着在短期内完成。

    而植物园就比较有意思了,因为农业部的专家在这个岛上发现,整个智利南部山区的各类树种,如山毛榉、柏树、松树等都可以在此见到。此外诸如黄腿狐、智利鹿、智利河狸、小水獭、海豹等动物也能偶见其踪,有时候如果运气绝佳的话,你还能够有幸一瞥鲸鱼那庞大优雅的身姿,总而言之,这里你能够见到在智利南部其他地方所能见到的一切。

    当然了,以上这些并不是农业部决定在这个理论上是东岸国土之外的地方设立植物园的全部因素,真正使得农业部下定决心在此设立植物园暨种子培育基地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这个岛上发现了独有的野生马铃薯品种。

    东岸首席农业专家、前农业部部长、现南铁公司副总裁金科拉知道这个消息后,曾经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在仔细研究了探险队员们带回来的土豆样品后,推断这里大概是土豆最初的原产地之一,土豆基因资源极为丰富,值得专门在此设立国家级的育种中心。

    众所周知,土豆适合生活在相对寒冷的高原地区,如果生活在温暖湿润的平原,那么就很容易得病,品种也很容易退化。而智利南部乔恩斯群岛,终年潮湿阴冷,各岛悬崖高山耸立,这里适合马铃薯生长,也就不那么令人感到奇怪了。而把马铃薯的育种中心设在这里,自然也就能够利用本地丰富的野生马铃薯资源,以及极为适合马铃薯生长的环境,来培育出高产的马铃薯种子或秧苗,这对于提高东岸共和国的粮食产量有着极高的意义。

    目前,这个岛上已经有了几十名农民,他们在几名兵团堡学兵干部的带领下,一面建设着自己的居所,一面等待农业部专家的到来,然后开始研究、培育这种被附近岛屿上的印第安人称之为“阿奎那斯”的马铃薯品种。对了,这个岛上预定要建设的港口,被农业专家金科拉起名为“庆丰港”——一个极为恶俗的名字——寓意未来华夏东岸共和国马铃薯和鲑鱼的产量将会喜获丰收,渔民和农民们将会为此大肆庆祝。

    不过庆丰港的这些农民们显然不是本地第一批外来者,本岛及附近一些散碎小岛上最初的移民,自然还是来自北美大陆的野牛以及东岸人培育出的各种山羊绵羊了。这些动物在这些破碎的无人小岛(有些上面居住着少量印第安人,他们以独木舟为主要交通工具)自由自在地繁衍着。没有天敌、食物丰富(这些岛上到处是丘陵、幽暗的树林和密布的荒草)、相对封闭的环境(意味着疾病不易传播),相信假以时日,这些放养的动物的种群数量,必将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从南纬42度一直到52度,智利沿海分布着数量庞大的破碎岛屿。在正常人看来,这些高山耸峙、冰川林立、阴暗潮湿,且终年西风怒号的散碎岛屿,大概是没有丝毫价值的累赘之地。可在东岸人看来,这里确是一块天尊赏赐下来的宝地,冰冷清洁的水域里生长着数量庞大的鲸鱼、鲑鱼、竹荚鱼及珍珠资源,岛上森林密布(大部分可以用来造船),海豹、河狸、水獭、狐狸等具备极高经济价值的动物也比比皆是,此外更是适合培育一些高产的马铃薯品种。综合上面这些因素来看,这里明明是一块宝地嘛!恐怕也就西班牙人看不上这种地方了,对于以农耕和渔业为主的东岸人来说,这确是一块难以割舍的财富源泉,是必须紧紧攥在手里的。

    而东岸执委会当然也是这么看的,在他们的眼里,南锥地区的土地,以后都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天然领土。谁要是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们自然会“帮助”他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南巴塔哥尼亚 十

    1651年8月20日,虽然最冷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但在南锥两洋铁路的线路上,一群铁道工人们仍在奋力抢修着一段路轨。︽頂點小說,这里是黑山煤矿通往青泥洼站的铁路支线,这段里程为41公里的支线如今面临着许多麻烦,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冬季铁轨损坏频繁、维修成本极为高昂这个老大难问题了。

    众所周知,南锥两洋铁路修建在兴南河南岸,地处寒冷的高纬度戈壁区。冬天西风凛冽之时,气温下降极快,如果不走运再来一场降雪的话,那么铁路线上的铁轨、路基、道床、枕木都会面临很严重的冻结硬化问题,起不到应有的缓冲作用。特别是在载重列车频繁通过的时候,车轮对铁轨的冲击作用非常强烈,此时由于热胀冷缩(很多时候达50毫米左右)导致的轨道冰胀,使得铁轨、枕木的负载变得很不均匀,在车轮的冲击下产生形变,对铁路产生极大的破坏作用。

    毋庸讳言,东岸生产的铁轨质量相比后世较为低劣,其一大表现就是材质不耐低温,使得铁轨在冬季列车通过后底部会产生大量的梳形缺损,枕木也大量断裂,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可低估。这个问题在气候较为温暖的东岸本土时还看不出来,但在较为寒冷的南巴塔哥尼亚地区,这就很要命了,铁轨损坏频繁,不但维修费用高昂,还影响行车安全。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从多方面着手,其中既有涉及铁轨材质的技术攻关。也有铁轨生产过程中的热处理工艺。更有冬季铁路道床排水的问题——南锥铁路沿线虽然降水稀少(每年不超过300毫米)。但由于蒸发也不强烈,同时降水多集中于冬春季节,因此道床结冰的问题还是不容忽视的。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南铁公司现在也开始为当初贪小便宜而使用的砂道床而后悔了,他们目前已经全面通知了正在建设中的铁路线,嘱咐各施工工段停止建设砂道床,改为建设排水良好的碎石道床,以免线路在冬季产生冻胀问题。影响其上的铁轨寿命。此外,已经建设完毕的铁路线也将逐步开始整改——这又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以确保将线路冻胀的不良影响压制到最小。

    另外,防寒用钢铁的研究势必也将被提上议事日程。关于这点,国家铁道总局也非常重视,他们联系了平安钢铁厂及铁岭特钢厂,打算从两个方面来着手进行研究。首先是由平安钢铁厂负责的铁轨的热处理工艺,国内几乎堪称唯一的冶金专家马甲依稀记得,生产出来的铸铁铁轨在冷却过程中,如何消除因热分布不同而导致的热应力不同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另外成品的热处理、炉子的余热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总而言之这又是一项科技攻关行动。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这部分的费用目前由南铁公司支付。而人员则由平安厂提供,所研究出来的专利由双方共享。

    其次,铁轨材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这个就得由铁岭特钢厂负责了。该厂目前已经得到了国家铁道总局的协助请求,同时南铁公司也派了少许人员携带一手资料与大笔研究资金上门,配合铁岭厂展开对耐低温的钢铁材质的研究。这个比起前面的热处理工艺来说更费事,钢铁中的碳、锰、镍等各种元素的配比不同,钢铁所展现出来的特性就不同,这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来完善。

    虽然当初平安钢铁厂已经向他们移交了部分密级最高的数十种钢铁型号的配比(其中相当一部分是马甲本人根据记忆给出的),但想要以此为基础研究出最耐低温的特种钢材——需要做大量的耐低温试验,如果是铁轨还得做低温下的负荷试验,这又需要到梅林县的南方车辆厂实验铁路上去搞——还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毕竟,这种工艺、材料方面的事情,没有别的捷径可走,大家只能在理论和经验的指导下,开展大量的实验,然后逐步总结,最后挑选出最符合要求的钢铁成分配比。

    也就是说,这些工艺和配比都需要大量金钱和时间砸出来,没别的路子可走。当然了,这一旦研究出来,对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冶金工艺和材料学的推动作用也是相当明显的,很值得做一番尝试。同样的,技术专利研究出来后,将归南铁公司和铁岭特钢厂共享。

    不过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抗低温的铁轨能够研究出来之前,在南锥两洋铁路上,南铁公司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及时为铁路除冰——主要是下雪的时候,如果不下雪的话,该地地下水位低,倒不虞道床大面积冻胀——同时要求降低冬季行车速度了。至于说在冬天的时候减少发车次数甚至暂时停运,对不起,这根本做不到!

    如果你实地到南锥铁路已经修建完毕的203公里(其中通车里程约占70%以上)里程中去看一看的话,那么你就会很清楚地发现,在黑山煤矿——青泥洼、阿劳坎港——青泥洼、兴南港——自新堡这三段已经试通车很长一段时间的铁路上,各类物资早就已经通过铁路在各地间进行着频繁的运输与交流了。尤其是黑水煤矿到青泥洼的这段支线铁路,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的运输都很频繁,大量的黑山煤经过铁路转运到阿劳坎港这个重要的海运港口,然后装船运到别处,或自用,或出售给西班牙人,或运回本土销售(与塔城煤展开激烈竞争),创造了极佳的经济效益。

    因此,要说服南铁公司在冬季放弃铁路运输,转而使用货运马车走公路的话,先不说那些数量巨大的谷物、建筑材料、煤炭的运输缺口怎么弥补,就单说这运费也不是他们所能忍受的。在尝到了廉价的铁路运输滋味的现在,他们已经对费用高昂的公路运输感到厌烦了,南铁公司宁愿降低列车的行车速度、增加铁轨修理更换的频率,也不愿意放弃这种至关重要的廉价运输方式——成本决定一切。

    比如眼下青泥洼站附近的这段铁路维修就是如此。由于此地地处沼泽区域,地下水位较高,路基、道床的冻胀程度天然就比别的地方高一截,再加上前几天下过雪,因此冻胀普遍在50-80厘米的样子,程度着实不轻。而又在经过一列重载的运煤火车通过后,不但铁轨下面的枕木产生了许多裂缝,就连铁轨下沿也产生了许多不规则的缺损——在低温冻胀环境下,东岸生产的铁轨质量确实不过关,无论是强度还是韧性都很不过关。在东岸本土也许没有关系,但在南巴塔哥尼亚就露陷了,毕竟这里可不是温暖的东岸本土。

    这个拥有数十名工作人员的南铁公司铁道修理班,在各种器械的辅助下,终于将新的铁轨铺设完毕后,领头的班长一声招呼,众人又分乘多辆人力轨道车,朝后方的青泥洼火车站驶去。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辆前来拉趴窝在铁道上的列车的蒸汽机车,得以免费搭乘回去,倒省了不少力气。

    在抵达火车站后,火车站的站长仔细检查了他们换下来的损坏铁轨和枕木,在检修记录上签了字,然后又快步走到了二楼的电报室内,找人骑马到黑山煤矿,通知那里的人铁路已恢复畅通。

    一名年轻的发报员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抓起大衣匆匆下楼去了。如今青泥洼火车站与黑山煤矿之间的试验电报线还在架设之中,他们这些所谓的电报员的身份其实是很尴尬的,这不,原本一个电报拍过去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竟然还要电报员亲自骑马过去通知,真是够讽刺的。

    退伍军人出身的中年火车站站长摘下了额头上的海豹皮帽,又仔细检查了下屋内的保温情况——南铁公司规定,电报室的室温必须维持在一定的程度,盖因气温过低的话会导致维持电报系统运转的电池电压降低,最终影响其使用效率。房间里已经运进来了许多铅酸蓄电池,因此里面的气温必须得到保证。

    做完这一切后,站长从兜里摸出烟袋,给自己点了根烟斗,然后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踩着鲸鱼皮靴朝火车站外的货场走去。之前的那列重载货车正停在货场那边加水、加煤,同时将一批紧俏的物资卸载下来——这都是维持本地居民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物品。尽职尽责的站长觉得自己还是亲自到货场上点验一下物资比较好,他实在不放心那几个意大利物资保管员——他们都是自费来到东岸的移民,再加上学过点粗浅的数学和一些记账方式,因此很轻易地在火车站谋得了差事——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贼眉鼠眼的家伙,又很贪小便宜,不盯紧点的话难保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蛮夷出身就是蛮夷出身,黑眼珠只认得白花花的银子,要是不盯紧点,这帮面目可憎的夷人怕是要给自己捞不少好处。娘的,真以为攀上了上面的科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老子当年还和莫大帅一起打过济南呢,你们这几个夷人算个屁!逮着把柄,一个个把你们送到蒙氏港去吹冷风。”站长一边抽着烟斗,一边恶狠狠地想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巴塔哥尼亚 十一

    1651年9月1日,随着一身汽笛长鸣,阿劳坎港火车站到了。

    大群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护路队士兵们荷枪实弹,从车厢内鱼贯走了出来,然后牢牢占据了火车站内的各关键位置。在两名穿着马靴的军官交替检查完毕后,南铁公司总裁莫茗在一帮随从们的簇拥下,缓步走出了一节装饰颇为不俗的车厢。在他的身后,是南铁公司各要害部门大大小小的头头们,他们面带微笑,有的穿着中山装,有人还穿着陆军军服,一边扫视着如今已经颇具规模的阿劳坎火车站,一边看向前方海岸边主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店、仓库、工厂和住宅。

    如今的阿劳坎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总裁,请这边用餐。”火车站的站长穿着洗得发白的军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略显紧张地说道。

    中午了,一起吃饭。”

    装饰着彩色碎玻璃的火车站餐厅内,午餐已经摆放整齐了。按照南铁公司总裁室的要求,一切都按照公司在各地分支机构的工作餐标准来,而这种标准又是基于当地居民的平均生活水准的。在阿劳坎港这个地方,由于走私贸易以及太平洋移民航线开通带来的双重影响,如今市面上还是很繁荣的——当然了,这种所谓的繁荣也仅仅限于东岸占据着的阿劳坎港北半部了。这里的沿海地带被东岸人买了下来。然后修建起了规模宏大(十年投资超三百万元)的现代化港口。而紧傍着港口的。则是鳞次栉比的商业设施与住宅区,其繁华程度甚至还后来居上,已经隐隐超过了南铁公司总部所在地的兴南港。

    而与东岸经营区域仅仅一河之隔的阿劳坎人的城区,放眼望去则是一片灰蒙蒙的色调,即到处都是灰色的茅草、灰色的芦苇、灰色树枝搭成的破破烂烂的房屋。偶有看起来比较出色的建筑,一般也都是贵人们(当年跟随老维森特起事反抗西班牙人的游击队员及其后裔)的房宅,他们用手头的牛羊从东岸人手里换来了一些建筑材料,然后又雇佣了一些从明国移民而来的泥瓦匠。慢慢建起了一些带有飞檐峭壁的东岸风格的房屋,以示自己与那些普通阿劳坎人身份上的差别——阶级真的是无处不在的。

    东岸人的领先之处当然不仅仅在这些方面,事实上,他们最大的领先之处在于对农田水利设施的建设。他们利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以及相对充足的劳动力(大量经太平洋移民航线而来的明人),再加上南铁公司提供的一点技术上和物资上非常有限的帮助,已经在荒郊野外尽量利用河流、小溪和湖泊,修建起了一系列星罗棋布的人工湖泊,作为生活和生产上的用水来源。

    他们之所以花费大力气这么做,主要还是此地相对特殊的地理条件。在阿劳坎港及其附近地区。虽然号称“干旱”,但其实年均降雨量并不少。普遍在500-1000毫米之间,很多地方甚至还超过1000毫米,与东岸本土已经差相仿佛了。之所以这么多的降雨还说干旱,一是因为缺少大型地表径流(这一点和东岸大草原有些像),二是此地特殊的土壤结构使得浅层地表存不住水分,大量水渗漏到了地下深处,因此造成了所谓的“干旱”。

    对这种地表因素造成的缺水,确实没太多的办法,只能用笨招,即找水分渗漏少的地区(如沼泽湿地和天然河湖),将其扩大并修建成人工水库,想办法将水存下来。而东岸人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他们已经在阿劳坎港外修建了十数个水库,最远的一个甚至离城区有数十公里之遥。而为了将这些水库里的水引到城区及郊外的村庄,东岸人还得修建大量砖石防渗水渠,目前这项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水利设施初具规模后,农业生产便可以蓬勃开展了。本地虽然纬度不低,但由于是海洋性气候,因此冬天其实温度不是很低,一般在零下十度左右,极端起来也不过零下二十度的样子。可令人蛋疼的是,本地夏天温度同样也不高,一般很难超过25度,很多时候也就20度出头,这就给农业生产带来了麻烦,小麦、水稻这种作物种植起来风险太大。因此,在南铁公司的规划中,本地主要还是以黑麦与土豆种植为主,即一季黑麦收获完毕后,立即抢种一茬土豆或萝卜,以提高农民收入。

    不过,在南铁辖区谷物市场即将向西班牙人全面敞开的今天,本地农民的收入必将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也是有限度的,因为本地农民们的产品主要是黑麦,这种东西西班牙人不种植,可在东岸本土及南巴塔哥尼亚本地,还是有不少喜食者的。尤其是本土一些“逼格”不低的穿越众,他们经常消费黑麦、燕麦、大麦,并且带动了一大帮的跟风者,这极大地拉高了黑麦的价格。另外,这玩意还能拿来酿酒,尤其是南巴塔哥尼亚本地,居民们对用黑麦酿制的烈酒口感还是非常肯定的——他们不喜欢南非进口的河中大曲,却偏爱本地的黑麦烧酒,这进一步保护了农民的利益。

    今天的主餐便是莫总裁极为喜爱的羊肉烩面,使用精心放牧于兴南河畔水草丰美之地的山羊肉,以及阿劳坎港南铁面粉厂风力磨坊磨制的黑麦面条制成,口感非常独特,也很受莫总裁的喜爱。此外,桌上还摆着黑麦面粉制作的咸菜窝窝头、蘑菇鱼汤、毛林河出产的优质鳟鱼、烤牛排,以及一瓶山毛榉堡大麦酿制的雪山啤酒。

    “规格有些超了,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莫茗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心里琢磨着平时的工作午餐中智利鳟鱼、雪山啤酒肯定是没有的,这明显是下面人为拍马屁而搜罗来的,不过招待费应该没有严重超标,下不为例就行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话说在南巴塔哥尼亚这么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如今普通居民(特指已经安顿数年,有工作、有家室、有田宅牲畜以及华夏东岸共和国身份证的居民)的生活水准真的不能算差。就如同19世纪初阿根廷的高乔人经常能吃肉(他们甚至对牛身上不同部位的肉还甚为挑剔)一样,南巴塔哥尼亚的东岸居民虽不会像高乔人那么夸张,但吃肉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个事,省点钱的吃廉价的鲸肉,稍微有点钱的吃牛肉,最有钱的能吃羊肉、鹿肉、鸵鸟肉。他们以黑麦为主食,经常消费一些诸如智利竹荚鱼或马岛枪乌贼之类的海产品,有时候也会买些肉来食用。

    频繁的高能量谷物以及动物性蛋白质的摄入,使得这些人(以明人为主)在定居数年后,曾因长期营养不良(慢性饥饿)而引发的健康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其工作效率也大大增加。在旧大陆受过摧残的大人都这样了,在新大陆出生的“新东岸人”自然是身强体壮了,据不完全统治,在东岸本土出生的孩子们在长大后,其身高普遍超过父母一截。要知道这时候明人与欧洲人的身高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别,东岸的孩子们能长这么高、这么壮,主要还是营养充足的缘故,比如肉食、奶制品和谷物的充足供应。

    这个统计结果曾经让东岸本土一些穿越众们大为唏嘘,联想到历史上“我大清”时期的中国因人口暴增只能吃红薯土豆玉米勉强活命,而欧洲人因为发现了资源丰富的新大陆及海外殖民地而使得生活水平盘旋上升,两个种族之间的身高、体型就渐渐拉开了差距。如今东岸人享受了这种人少而资源又丰富的红利,国内民众的生活水平也逐年上升,假以时日,这体型、身高必然也会远超欧洲人和明人——或许只有阿根廷南部的印第安人的身高比东岸人还高了吧,人家那纯粹是基因好。

    午餐在一片静默声中结束。吃完后,莫茗拿起侍从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看了看正襟危坐在长条型餐桌两侧的南铁官员们,笑了笑,说道:“今天大家吃的这顿饭,规格可不差啊。大家数数,光啤酒瓶就几十瓶了吧?山毛榉堡那个地方才几个人,一年也产不了多少大麦,酿制的啤酒产量更是有限,如今被我们干掉了这么多,压力着实不小啊。”

    几个和自认和莫总裁关系比较亲近的下属凑趣地笑了两声,其他人则仍旧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大脑在急速转动着,判断莫总裁今天这是在唱哪出戏。联想到最近公司内部风传的要开放秘鲁粮食进入南铁辖区的消息,再看看今天餐桌上以黑麦为主食的午餐,一些人心里便有了数,这是要在粮食上面做文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巴塔哥尼亚 十二

    “诸位也都知道,最近本公司投资兴建的南铁面粉厂已经正式投产了。”莫茗站起了身,在采光还算不错的餐厅内走来走去,只听他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南铁附属地面积狭小,且土地贫瘠,农业条件不算很好,因此粮食的产出是相当有限的。我们在进口秘鲁粮食之前,每年要从罗洽港进口三千余吨面粉,才能将将保证本地居民及外来劳务工的日常所需,仅此一项,南铁附属地每年就要外流超过十五万元的资金,这本是能够节省下来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如今东岸上下4万人口(截止1651年7月底的最新数字,不包括无国籍劳务工及南铁附属地人员),每年所消耗的面粉数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根据工商部的数据测算,如果加上奴隶和外来劳务工的日常消耗,这个产业的毛利润总额当在120-130万元左右,目前基本上被国内一百多家大大小小的磨面作坊给瓜分掉了。

    当然了。随着竞争的日益激烈。面粉行业的利润率也在逐步下滑之中。不过这是一个缓慢的长期过程,和不断增长的市场份额相比,这就不算什么了,仍然能够吸引很多投资者的目光,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南铁公司,毕竟生活必需品的生意,总是最受投资者关注的。

    南铁公司虽然预计1651年依然会大幅度亏损——亏损的主要原因在于移民安置费用及新的投资项目——但看好这家公司前景的投资者却是络绎不绝。其中最有名的投资者当属财大气粗的东岸公司了,这家已经有了财团雏形的企业连续两次增资扩股。目前已经将自己的股份提升到了5%,成了继东岸政府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东岸公司的举动无疑给国内众多中小投资者们带来了充足的信心,因此,南铁公司的债券、股权在青岛金融交易市场上非常好卖,尤其是那些五年期、七年期、十年期的商业债券,基本上每次一发售就会在短时间内销售一空,收益率也屡创新低。

    如此之火爆的融资环境,自然给南铁公司带来了充足的现金,因此该公司目前开始同时上马多个项目,其一是在智利南部的渔业项目——比如蒙氏港一带的捕鲸、捕鱼及鲑鱼养殖;其二是火地岛南部的捕鲸、捕海兽制皮业务。其中也包括深加工的肉制品腌渍、油脂的提炼;其三就是深加工从秘鲁进口来的各种初级产品,其中主要是农产品。

    “面粉加工业是农产品里面短期来看最具发展潜力的项目。同时也是国内现在非常成熟的产业。我们涉足这个行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事先做过充分调研的。”莫茗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然后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一边走路一边说道:“秘鲁的小麦,据我们长期观察,普遍比本土的价格要低上10%-20%左右。之前即便有着进口关税以及运费的因素在内,南铁附属地内的一些作坊或个人依然有着很强烈的进口秘鲁小麦的冲动,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今我公司一旦取消对秘鲁农产品的进口关税,再加上机器大工业生产线的低成本运作,即便出口回本土,依旧是有不小的竞争力的。”

    莫茗说这话,其实并不是和谁商量什么,而只是单纯地和底下人说明而已。盖因此时南铁面粉厂已经投产,该厂的生产线照搬的是国内最具生产效率的大丰食品公司的小麦制粉线,因此生产成本极为低廉。毕竟在小麦制粉这种行业中,生产规模越大,往往意味着各方面综合成本最低。

    位于阿劳坎港的南铁面粉厂的这条生产线,年处理小麦的能力是一万吨,出粉大约在接近六千吨的样子,仅此一项差不多就已经满足了南铁附属地一半以上的消耗量了。现在该厂在上第二条一模一样的蒸汽制粉线,准备将年产能扩充到一万二千吨,这就基本能够满足本地消耗外加部分盈余了。这些剩余的产能,自然可以向外出售,就目前来看,本土也许不是很适宜(面临着复杂激烈的竞争以及可能带来的政策风险),但秘鲁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特别是东岸人这些年来不断改进的磨粉机器,已经能够做到将小麦中绝大部分的麸皮、胚乳、胚鳞都剔除在外,磨出的面粉又白又细,深受当地的半岛人、克里奥尔人(土生白人)、梅斯蒂索人(印第安混血白人)、穆拉托人(黑白混血)以及印第安酋长等有消费能力的群体的喜爱,售价不低,利润率极高。

    西班牙人受限于技术因素,他们的风力或水力磨坊磨出的面粉又粗又黑,只能用来制作黑面包。而在体面人这个群体当中,黑面包显然是没有太多市场的,他们还是喜欢酥软的白面包,更别提还有宗教仪式及贵族宴会上所需要的高质量的精制面包了,以前他们靠从旧大陆进口,但现在可以就近问东岸人购买了。

    东岸人真是神奇,他们磨出的面粉白得吓人,摸起来手感也特别细腻,看着就像是高级货。而且这种被称为“南铁粉”高级面粉比起旧大陆的所谓精制面粉来要更“有劲”,即用这种面粉和成的面更有黏性,能够吸收更多的水分,而这往往意味着同样的面粉能够制作出更多的面包。而且,这种面粉还有一个更突出的特点,那就是不容易败坏和生成麦芽,储存时间比旧大陆面粉要更长(里面的麦油和淀粉酶较少)。

    卖相好、更见用、易储存,这么多的优点摆在这里,同样的价格,如果再竞争不过秘鲁本地乃至旧大陆的所谓“精制面粉”,那么里面就有问题了。东岸人与秘鲁之间的走私贸易目前正越来越火热,自然没什么问题,因此,进口秘鲁粮食制成面粉后再伺机返销回秘鲁——同时也试着向东岸本土出售参与竞争——自然是一件极好的生意了。当然东岸人也懂规矩,会拉那些粮食种植园主与西班牙商人买办们一起发财,毕竟几百万人口的大市场,这其中的利润可大得吓人呢。

    而除了这两条制粉线以外,南铁面粉厂还在与国有大丰食品公司合作,共同开发一套风力制粉生产线(技术专利归两家共有)。在南铁附属地很多地方,终年刮着凛冽的西风,且风速较快,其中蕴含着丰富的资源。这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岂不大为可惜?

    之前阿劳坎港、兴南港这两座繁华城市的市郊就已经出现了少许砖石砌就的风力磨坊、风力锯木机械了,这些由私人投资或多人集资建成的风力机械,生产效率相当不错,也没什么额外的成本(至少六七毛钱一吨的煤炭钱是省下了),非常受众人的喜爱。如今南铁面粉厂打算上的这条生产线,打的也是利用风力资源的主意。只不过这个项目所需的固定设施投资不少,前期研发成本也不低,何时能够上马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既然上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搞这个,那估计也不会拖很久就是了。

    “面粉如此,将来等南铁附属地的人口更多的时候,我们还要从西班牙人手里进口别的东西进行再加工,比如可可、咖啡、烟叶、蔗糖等等,都是可以涉足的生意嘛。”莫茗看着众人略有些期盼的面容,笑着说道:“秘鲁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宝库,是滋养我们南铁的营养源泉。南铁要发展,秘鲁是生命线,这一点诸位要有深刻、清醒的认识。”

    午餐会结束后,莫茗立刻带着手下官员马不停蹄地参观了下南铁面粉厂,然后又跑到码头边,视察了多家制作咸鱼的手工作坊——托西班牙国王的福,如今的秘鲁人坐在世界三大渔场上方却仍要向东岸进口海产品,这种人为扭曲的经济怪现象也是够奇葩的。

    视察完这些咸鱼加工作坊后,莫茗打算乘船去乔恩斯群岛的蒙氏港、蓝鲸港、庆丰港一带巡察下,以实地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最后,他还打算去一下位于麦哲伦海峡内的山毛榉堡,以及正在后世阿根廷乌斯怀亚城原址上兴建着的山后堡(意为隐藏于连绵群山之后的堡垒)——一座未来以海兽捕猎、炼油、制皮为主要支柱产业的新定居点——总之,要将这些关系着南铁未来的基业全部转一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创业与发展 一

    1651年9月12日,圣玛利亚河与卡马匡河交界处,七八百名浑身只穿着单衣的明人正在处于枯水期的河道内忙活着。…≦,他们站在铺满芦苇席、门板(以防失足陷在河底淤泥里)的河边,挥舞着铁锹,一寸一寸地铲着已经有些皲裂的河床——如果不趁着枯水期赶紧将这些河道拓宽、疏浚的话,那么等到夏天丰水期到来后,也许这条河道依然不能够行船,这对已经被安置在这里定居的这七八百条明人汉子们来说,无疑是很难接受的。

    航道不通,那么物资就运不上来,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别的如建筑材料(砖头、水泥、石灰、砂石等)之类的物资还好说,毕竟大家继续住窝棚也能勉强坚持下去,但如果像食品之类的东西也不能及时运上来,那么地处湖西丘陵深处的这帮开拓者们的处境就很是堪忧了。这里虽然没有印第安人的骚扰,可野外到处都是荒草和森林,食物也并不是很丰富,这对他们来说是很艰难的。

    目前他们这个在地图上被命名为“新城堡”的前进拓荒基地,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资都需要从更下游的“红星农场”处领取。红星农场的位置位于后世巴西的阿马拉尔费拉杜城附近,也是一个新建不过数月的拓荒农场,目前除执委会安排过来的五百多名明人百姓外,还有部分从丹麦日德兰地区辛苦招募来的养牛人。

    众所周知,丹麦日德兰半岛上的牛几乎供养了整个荷兰及周边地区,当地牧民们在养牛技术上还是有很多独到之处的。而红星农场的这批牛又多进口自丹麦(用来增加国内牛的种类。丰富牛的基因库)。因此便顺手招募了一些贫苦的丹麦养牛人到东岸来发展。这些“技术移民”们的待遇非常不错。不但免费分一套东岸制式的标准砖房,还将一人发放两头牛做奖励,待遇不可谓不丰厚,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协助农场部将这个农牧混合经营的农场建立起来。毕竟,丘陵山区牧草资源丰富,正是适合养殖牛羊的绝佳地带,不好好利用的话着实可惜了。

    红星农场的建设要比新城堡强多了!因为72吨级的内河小汽船可以经牧草岭直抵卡马匡河岸边的临时码头上,因此大量的建筑材料、机器设备、生活物资乃至牲畜人员。都可以相对轻松地抵达那里。那么自然而然的,当地的建设也就不会差了——该处除农场部和仓库以外,还陆续修建起了上百套砖瓦房供新来的丹麦养牛人居住,此外据说还在修建集中供水设施和污水处理池、开挖灌溉水渠,一系列的建设成果简直亮瞎了新城堡数百开拓者的双眼,让他们羡慕之余只能更加努力地疏浚起河道来,以期望那些内河汽船有朝一日也能够径直驶抵他们的码头边。

    新城堡的人每四五天就来一次红星农场,他们带着一个庞大的骡马队,尽可能多地将各类食品运回去,偶尔也会捎回去一些工具、布匹、酒类和烟丝。总之运输得相当不容易。运输的食品中既有面粉,也有少许腌制的肉类——主要是牛肉。产自附近的西湖县牧草岭乡。

    说起牧草岭乡,那无论对红星农场还是新城堡的拓荒者来说,那都是如雷贯耳了。无他,盖因这两个地方维持生活所需的物资大部分都是由这里供应的。也就是说,是牧草岭乡在依靠多年发展出来的果实,默默地支撑着东岸人在卡马匡河更上游地带的开拓。要知道,当年的牧草岭乡,也是在位于鸭子湖畔、卡马匡河入湖口附近的大丰乡竭力支应之下才渐渐发展起来的,如今终于也轮到他们出力支援更上游地带的拓荒行动了。

    牧草岭乡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全乡人口已经达到了五千余人,分布在广阔的丘陵山间。他们用自己令人赞叹的勇气以及勤劳聪敏的素质,消灭了附近的瓜拉尼人、开辟了万丈农田、建起了砖窑工厂,生生将这一片蛮荒之地变成了富有诗意的山间田园。

    当然了,作为典型的丘区农业,牧草岭乡的农业结构与平原地区还是有相当差别的。比如,这里的农民们饲养的牛羊数量特别多,尤其是如今在东岸国内数量最为庞大的安达卢西亚黑牛,其数量几乎是该乡人口的七八倍,令人赞叹不已。

    如此巨量的牲畜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就是其产生的大量粪便,使得种植小麦的耕地能够维持充足的肥力,这对获得一个良好的收成是至关重要的——据西湖县农业局的数据显示,牧草岭全乡冬小麦的种子收获比达到了1:19,是全国最高的,这已经很好地诠释了一切。

    而随着牛群数量基数的增大,牧草岭全乡肉奶牛的存栏数在今后数年内势必将迎来一个几何级的增长,在这个国内牛肉价格尚未彻底下降到“合理价位”的年代,瞄准市场建立起一个大型肉制品加工企业就成了一个必然的选择。而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牧草岭乡从去年开始就在订购机器、招募人手,然后开办了一个由西湖县政府、牧草岭乡政府牵头(同时也出了部分实物投资),部分乡间富农大力投资的股份制畜牧产品深加工企业——牧草岭肉制品厂。

    这个厂目前拥有上百名工人,大部分都是由著名劳工经纪人瓦伦蒂诺、门德斯从欧洲弄来的意大利、苏格兰籍劳务工人(俗称契约奴是也)。他们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在卡马匡河边找了处适宜建设小型内河码头的地方,用本地丰富的木材资源搭建起了数间宽敞的厂房,同时还挖了一个冰窖,购买了一条带冷藏室(乙醚冷冻机制冷)的内河蒸汽船,投资不可谓不大,决心也不可谓不强。

    工厂建立起来后,该厂就开始上门到村民们家里收购年老不能干活的肉牛,然后拉到厂里的屠宰车间内统一进行宰杀。宰杀完毕的牛肉部分直接送进冰窖内储存,将来会通过带冷藏室的运输船运到附近的平安县、镇海县之类的人口稠密的工业城市内进行出售,以赚取利润。除此之外,另外一部分肉(或许这才占到了大多数)则会被送到隔壁的加工车间内进行再加工——主要是盐腌。

    盐腌是在特别订制的腌制罐内进行的,即工人们在一些特别巨大的木桶内(原本打算用铁罐,但因内层镀锡技术不达标而放弃)放入一定浓度的盐水,经充分搅拌后放入各种型制的肉(大部分是瘦肉),然后密封起来待其自行腌制。

    这种用盐水泡腌的方法同样最先由丹麦移民向东岸人建议,然后迅速被该厂的建设者们接受了——这种方式最适合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傻子才不接受呢!泡腌出来的咸肉一般含有5%-9%的盐分,适合一般城市工人们的消费口味,且其卖相较好,与欧洲那种颜色发红(因为腌制混合物中含有大量的硝,有的根本就是含有硝石)的干腌咸肉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在平安、镇海二县销量相当不错,令一干投资者们大为开怀。

    而更令他们感到欣喜的是,东岸共和国联合参谋本部也向他们订购了大量咸肉、火腿,以供应部队的日常消耗;此外,交通部、东岸建筑材料公司、国家铁道总局甚至是远在南方的南铁公司,都下订单向他们订购了大量腌制肉类,以供应自己麾下规模庞大的劳务工队伍——公允地说,其实这些才是眼下牧草岭肉制品厂最大的客户。

    规模化、工业化生产的腌肉制品,其成本往往要比农户自行腌制后拿到市场上出售的商品低上不少。再加上其相对统一的口感(含盐量严格控制),安全的进货渠道以及接受监督的加工过程,这都使得其在与普通乡民散户式的自行加工腌肉方面的竞争优势非常明显,到最后往往彻底将他们竞争出局。

    这家在国内几乎是首家的工业化腌制品厂(东方县的肉联厂是以牧场乡国营牧场为依托,向首都地区出售鲜肉),其建立刚刚不过一年,就以良好的业绩赢得了众人的一致赞誉。如今,就连移民部、开拓总局之类的单位,也开始向他们订购大量的咸肉,用以支应各新建定居点拓荒者们的消耗。

    本地附近的红星农场以及新城堡的这两三千名拓荒者们就是如此,开拓总局每个月要在牧草岭肉制品厂采购多达两吨的咸肉、咸火腿,用来给那些干着重体力活的拓荒者们补充营养,仅此一项,每个月就能为他们带来数百元的利润,不可谓不惊人!而如果我们将此放大到全国层面上来看的话,每年新建的那么多定居点如果都从他们这里购买相对廉价、规格统一的咸肉,那得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创业与发展 二

    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塔河(原塔夸里河,注入梅林湖,非北鸭子湖地区的塔夸里河,南美有很多重名的河流)两岸已经蔚为壮观的各色果树林,刚刚从私家马车里下来的徐文选轻嗅着清新的空气,微微有些陶醉。+◆,

    周围是大片地势平缓的草原,经过一个冬天的蓄势,在春天到来后,纷纷破土而出的青草嫩芽将平坦的地面装扮成了一副绿得炫目的地毯。而在这么一片美不胜收——或许略显单调?——的风景中,偶尔还有一些红色的砖房掩映在绿草红花之中,房前几匹马儿在悠闲地嚼吃着野草,几个脸上脏兮兮的孩童正追逐着一群在河岸边“散步”的鸭子,砖房顶上的一顶烟囱内正向外徐徐冒着袅袅炊烟。

    “真是一副恬淡的乡间美景啊……”徐文选轻轻呢喃了一句,然后又仔细检查起了脚下的土地。看得出来,这些土地都是未经开垦的处女地,谈不上多肥沃,但也不差就是了。至少,前几年用来种种苜蓿、大豆还是相当合适的,足够支撑一定规模的养牛业了。

    是的,徐文选今天就是来这里实地考察的。执委会前阵子在此规划了一个新定居点,名曰“塔河堡”,意为塔河畔的定居点,具体地址在后世乌拉圭普拉西多罗萨斯小村附近,以农牧业为主。这个定居点与更靠北的“丰国堡”(后世里奥布兰科,因首批移民来自济南府丰国镇而得名)一起,算是伊河地区从上面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定居点名额了。

    要知道。如今执委会大力发展乌江、雅库伊河这两个大河流域。别的地方想要争取建新定居点那是千难万难。往往需要活动好久才能批下来一两个,与执委会政策重点倾斜的乌江、北鸭子湖完全不可同日而已。塔河堡、丰国堡这两个定居点就是如此,伊河地区上下为此争取了许久,这才在今天获得了执委会的许可,开始在这两地勘址、规划。

    在这两个定居点之中,丰国堡目前基本还是一片荒芜:低洼潮湿的河滩上,东岸人仅仅插上了一根硕大的旗杆,然后寥寥两三百名拓荒者居住在用芦苇编成的棚屋内。与别的定居点宽敞明亮的砖房根本没法比。其实不光这里了,就是附近已经建立许久的新民堡,目前仍有大约三分之二的居民住在木屋或草棚里,落魄得很。之所以这样,没别的原因,主要还是缺乏合适的交通工具将大量的建筑物资运过去。偶尔挤出的一些马车运力拉来的建筑物资,也被优先拿来修了各种基础设施,至于房屋,除非东岸建筑公司在当地投资建立砖瓦轮窑,不然慢慢等吧。

    塔河堡的情况比丰国堡稍好一些。至少这里还建起了几座砖瓦房屋,充当组织拓荒的国家开拓总局的仓库与建设指挥部。就徐文选所见。这些砖瓦房屋前的院子内还栽种着几株葡萄藤,院子外的围墙边则搭着一些芦苇杆做的菜架子——只不过目前还是早春的九月底,菜籽还没种下,如果等到夏秋季节,豇豆、丝瓜爬满架子,扁豆布满围墙顶上的时候,那副安逸的美景一定能够让每个浑身疲惫的旅行者再也挪不动脚步。

    “国中似如此沃土还有很多,若是都能细细收拾一下的话,别的不敢说,种下苜蓿和大豆养个几年,这地一定肥沃无比。”徐文选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里细细看着,然后才叹着气说道:“若是当年大明也有此渺无人烟的处女地,局势又何至糜烂于此?唉,不说了,俱往矣……”

    跟随徐文选一起出来的长子徐仲文略显疑惑地看了父亲一眼,心中却开始盘算起了别的事。继承法兰西母亲容貌的徐仲文长得颇为英俊,如今他已进入了家族企业徐记榨油厂开始实习,这次跟随父亲前来塔河堡附近考察就是实习内容之一。

    在执委会的规划中,塔河堡、丰国堡两地未来——或者说至少前几年——将以畜牧业为主,拓荒者们将以这两个定居点为依托,然后在附近种植苜蓿、放牧牛马。徐家父子消息灵通,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赶到这片地方搞起了实地考察。他们经营的家族企业目前在传统的榨油业上面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提升空间,这行当现在搞的人越来越多,利润也越来越薄,因此实际主持着企业前进方向的徐文选在危机感的驱使下,打算开始多元化发展,进军奶制品行业,以扩大企业的生存空间。

    恰好最近原本乳制品产业颇有规模的梅林县发生了大规模的牛传染病,这使得该县梅林镇、丘伊乡原本蓬勃发展的乳制品行业遭受重创,不但牛奶、奶酪、奶粉等乳制品大量滞销,就连牛也开始陆陆续续死亡,饲养奶牛的农户们损失惨重。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经伊河地区行政公署批准,梅林县政府将县内尚未被传染病波及的奶牛驱赶到了塔河堡、丰国堡一带,以躲避被疾病传染的厄运。

    徐家父子在看到梅林县饱受传染病摧残的奶牛业的惨状后,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即如果他们响应政府的号召,前往塔河堡等地投资牧场、开办乳制品加工厂,一定能够有一个不错的回报前景。关于这一点,徐文选心里有数,他一直认为即便此次没有梅林县爆出的传染病风波,投资乳制品行业也一定大有可为。盖因在东岸共和国政府持续多年不懈的宣传和鼓动下,普通百姓如今对乳制品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消费量也越来越大,这其中便存在着巨大的市场和可观的利润,完全值得投资试一试。

    徐文选的想法得到了幕后多位穿越众投资者的认可,他们甚至给出了一些很不错的建议,即重点发展乳酪、黄油(这两样可供出口)、各型奶粉(全脂奶粉、脱脂奶粉等),同时也可以向自然科学研究院购买生产乳糖、酪蛋白、炼乳、麦乳精之类的工艺授权,不过具体生产哪种要靠他们自己判断选择,机器也必须自己设计、定制,听起来风险还是不小的。

    徐文选本人对自己的幕后老板的建议自然是言听计从,不过他觉得如果投身乳制品行业的话,初期还是稳健些比较好,即首先投资技术和工艺都已经比较成熟的乳酪、黄油产业,通过革新工艺以及工业化的机器生产,应该能够做到比外国人低得多的成本,竞争起来优势很大。

    东岸人手里目前还是有一些干酪制作技术的,这得益于细菌学的迅猛发展。自从首都河南玻璃厂重金招募的荷兰制镜技师磨制出了放大倍数极高的镜片后,东岸人在光学仪器上的发展便开始了一日千里,他们试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设计,搞出了许许多多的显微仪器,并在长期的观察中发现了细菌方面的诸多奥秘。

    比如,他们(当然是指极少数研究人员)现在已经知道了牛奶发酵剂的原理,同时也知道乳酪变色、牛奶变酸之类事情在细菌学方面的原理,同时更知道控制牛奶温度和细菌繁殖之间的联系,因此他们通过不间断的试验,陆陆续续搞出了很多制作乳酪的工艺。

    这些工艺都是建立在科学理论的基础上,他们通过一种细菌的繁殖来抑制另一种细菌的生长,通过严格控制温度变化来控制牛奶、发酵剂等原料中的细菌数量,这比欧洲人误打误撞、效率极低的传统制作工艺先进了许多,口感与质量得到了统一,合格率大大提高,这一切都使得大工业化的低成本生产成为了可能。

    干酪的工业化生产问题不是很大,奶粉同样如此,甚至还更要简单一些,自然科学研究院就有成套的生产工艺,并且已经在小型实验线上获得了成功。这种工艺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即在新鲜牛奶中加入纯碱,然后放在一个大型蒸汽罐里面烘干,最后罐子底部会形成一种面状固体。这个时候再按比例往里加入蔗糖,取出后放入滚轴间压成干条状,经干燥后研磨成粉状,这便是成品了。

    说实话,这两样产品如今无论在国内外,其实都有着很大的市场,盈利前景相当不错。只要他们肯投入巨资进行研发、生产,肯定能够在不长的时间内打败那些以手工制作为主的民间家庭主妇们,因为他们的成本优势实在太大了。

    如今唯一可虑的,也许就是这些产品的发明专利和生产工艺专利都在自然科学研究院手中了,向他们购买授权的话势必要花费一笔不菲的资金,这是大家所头痛的。毕竟,在肇建不久的东岸共和国,徐文选这种商人还不敢公然山寨自然科学研究院的东西——况且他们对生产工艺也确实是两眼一抹黑。

    “回去后便拜访科学院的研究者,希望能少花些银钱买下专利。若不能买断独享专利,最次也要获得生产授权。”徐文选定定地看着远方如茵的绿草,大脑已经开始了工作:“当然最理想的情况还是自然科学研究院以技术专利入股,那样不但省了一大笔钱,还搭上了大靠山,前景大妙!”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创业与发展 三

    1651年10月7日,穿越众登陆南美整整第二十一个年头,大雨如注。▲,

    一场及时的春雨缓解了因气候异常而引起的全地区春旱(往年春天的降雨量并不算很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马文强施施然坐在一间就地用大型条石修建的两层小楼内,一边喝着从宁波府定海港发来的绿茶,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荒凉的野外。

    外面是起伏不大的丘陵,丘陵上密布巴拉那松木、南美杉等本地特有的树木,一些穿着新式雨衣(用涂了胶乳的雨布做成,永安橡胶制品厂出品)的拓荒者还在树林边冒雨伐树;而在相隔不远的谷地里,一些新来的农人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清理土地——主要是清理残存的树根、灌木和杂草,至于留在地里的草籽,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清除掉的——以待下个月中旬开始的春播行动。虽然是第一年播种,收成什么的上头也不是很看重,反正国家储备粮库会发下救济粮来,但对农民们个人来说,哪怕只多收一斤粮食也是好的,这可完全是他们自己的收入。

    第一年地里种的作物已经明确了,那就是由开拓总局发放下来的马铃薯秧苗。这种秧苗由北方种子公司培育供应,价格很便宜,产量却不低,非常适合新建定居点的拓荒居民们大规模种植。

    马铃薯这种神奇的作物,直到1616年,还是法国宫廷的奢侈品呢。因为生长期短,且能在贫瘠的土地上种植。因此饱受人们的赞誉。当然了。在这个时候的爱尔兰。马铃薯已经渐渐成为了主要粮食品种之一,至于在欧洲别的地区,虽然有东岸人出口影响的因素在内,但马铃薯的种植仍然不很普遍。

    “国内马铃薯年产量很大,但别的作物却很少啊,哪天要是能把茶也驯化成适合本地的气候,那就美了。”马文强轻轻摇了摇手里的白瓷杯,心里默默说道。这时已经时近下午三四点钟。上午去外面跑了几小时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的马文强感到腹中有些饥饿,因此便放下了茶杯,让秘书给他端来了一些零食。

    零食是被密封在玻璃罐头内的,种类很多,但大抵是一些果酱之类的糖腌制品,另外还有些放在密封盒子里的饼干。饼干产自西湖县大丰食品公司,该公司的总经理蔡德组织人手研发出了饼干的生产专利,他们用小麦粉、蔗糖、牛奶与黄油,在机器内进行切割、滚压、烘烤——最新的技改发明使得大丰食品厂已经可以在饼干上刻字——生产过程中各种配料的比例被严格控制,温度、火候的掌控也有定规。且使用的面粉也都是非常适合制作饼干的低硬度南鸭子湖小麦。

    如今东岸共和国在食品工艺方面的进步真的是一日千里,大量科学仪器的使用使得生产过程被严格控制。这有效保证了产品的质量。不得不说,掌权的穿越者们对食品质量的把控是非常严格的,从原材料到成品,无孔不入的梅机关(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特务们经常临检国内各大食品加工作坊,抓到不符合规定的,轻则罚款,重则流放,执行起来非常严酷。而有些产品如咸鱼的加工,梅机关就强硬要求在露天的码头环境下现场腌制,以取信于人。比如在海产品加工中心的盐场港和罗洽港,很多加工小作坊就在码头疏港公路的两侧搭棚子现场腌制,接受来往行人的监督,以确保产品质量。

    饼干、奶粉、黄油、干酪的制作虽没变态到要求在路边完成,但经营者们却不敢马虎,盖因处罚太重,偷工减料的预期收益和罚款、流放甚至绞刑等处罚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风险收益不成正比,自然没人敢甘冒奇险了。再加上梅机关的赫赫威名,谁知道你招募的工人里有没有告密者啊?小作坊主们实在冒不起这个可能会导致他们破家的风险!

    给马文强端上来的零食中,产自西湖县、平安县两地的糖腌制品比较多。这两三年来,随着东岸粮食连年获得丰收,谷物市场的行情越发显得不够景气。尤其是在鸭子湖及内陆西大荒谷物播种面积逐年扩大的情况下,粮食价格下跌就成了必然,因此这几年来很多人转而开始种植大豆、苜蓿等饲料作物,同时喂养更多的家畜,以提高收入,这稍稍遏制了谷物价格的下跌,使得西大荒的农场主们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太惨。

    而除了种植谷物、苜蓿,发展肉奶牛饲养业以外,很有很多人选择载种果树。比如在原本就有“很长”的果树栽培历史(好吧,这历史绝对不超过21年)的平安县黎明镇、桔树乡,很多农民从多年前就开始放弃种植谷物——或者只种植够自家吃的一小片——转而开始栽培各种果树,然后出口给本乡本县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的果酱制品作坊,以赚取收入。

    果园业的兴起,给果酱加工业提供了丰厚的土壤,而在移民至东岸的一些明国大厨(很多人手里掌握着一些独家配方)们参与进来后,平安县的果酱加工业顿时呈现出了井喷爆发之势,一时间出口至全国各地,名声大震。而很快,气候得天独厚的西湖县、中山县等地的一些农民也开始大规模种植果树,只不过限于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形成什么气候。

    果酱业的迅猛发展使得人们在冬天也有可能吃到可口甜美的水果制品。虽然味道肯定不如新鲜的好,但加了糖水或蜂蜜(进口自巴西、秘鲁及新华夏岛)腌渍的果酱,却也有自己独特的风味,且装在厚玻璃罐头内的它们保存时间较长,因此销路还是相当不错的。

    目前平安县的果酱加工业规模不小,且较为正规,从配方到生产工艺都是经过反复试验、严格推敲的,工人一般要么是自家人,要么也是长期雇佣的,经验较为丰富。马文强的弟弟前阵子就对这个产业颇感兴趣,他甚至打算向父亲申请,投入巨资,建设一个大型果酱制品加工厂,这个厂将拥有比那些小作坊们更加强大的资源,比如机械化程度更高、比如拥有自己的冷藏库、比如雇佣化学分析师检测果酱中的一些成分(当然这个目前很难)——目前自然科学研究院已经发现了果肉中果胶这种成分的存在,并以此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马文强的弟弟打算将这些成果买下来,然后革新加工工艺(目前小作坊的加工人员们根本不了解这些知识,他们严重依赖大厨的个人经验,这很不利于大规模工业化生产)。

    而除了对果肉成分的深入研究外,马家打算投资的新果酱制品厂也在生产工艺上进行了优化,他们引进了河南玻璃厂出品的高温温度计,用于在生产线上帮助生产。在以往传统的生产过程中,大师傅的个人经验是主导生产过程的最重要因素,但他们显然请不到能够准确掌握熬制果酱火候的师傅,因此只能靠科学仪器来辅助生产了。毕竟,在果酱生产釜上安装一些检测仪器,确实能够使得一个毫无经验的工人在最短时间内进入角色,熟悉生产——前提是事先多做实验,使得工人们明确了解在多少温度、多少气压的情况下该干什么事。

    当然了,也许有人说东岸目前制造的科学仪器还相当不靠谱,故障率、错误率很高。不过在工业化大规模生产过程中,这些都是值得的,也是难以避免的。要知道,他们的产量远超小型作坊,成本更是大大低于他们,因设备故障而造成的生产损失,还在投资者们的容忍范围以内。

    “投资果酱制品厂,首先就得有自己稳定得原材料供应基地。到农村果园去挨家挨户收购,那是小作坊的运作方式,对于需求量巨大的现代化工厂来说不适合,因此,建设自己专有的果园势在必行,这就得抓住机会了。执委会这次在北鸭子湖地区规划的两个新定居点,我看就很不错,老二如果把果园和加工厂都建在这里,再自己招募人手的话,将来发展就不会受制于人。再者,自己招募人手拓荒,还能享受国家政策优惠,好处多多,机会再不把握住就是傻子了。”马文强嚼了一口松脆甘甜的饼干,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之处。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地图上叫“灵山堡”——因第一批移民来自大明山东灵山卫而得名,具体地址位于后世巴西的塔皮斯城附近。在左近西湖县、平安县的民兵清理完了当地的土著后,东岸政府便开始往这里搬运物资、人员,兴建新的定居点。

    目前这个定居点的建设事宜已经被国家开拓总局全盘接管,而马文强因为在西北垦殖局辖区内拓荒的出色成绩而被调任地此地,主持灵山堡及附近的鳌山堡(巴拉杜里贝罗)、乳山堡(瓜伊巴城)三个沿湖(意味着交通方便)定居点的建设工作。他觉得有必要在拓荒之初,就让自己的弟弟前来看看,这既响应国家政策,也能为企业将来的发展占得先机,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乌江之畔 七

    10月中下旬的乌江流域已经全面转暖,再等一个月,就是东岸很多误了秋播地区的最后的机会——春播了。『『,不过呢,在乌江之畔新设立的定居点富国堡(后世乌拉圭派桑杜市,因首批居民来自山东富国镇而得名)、鱼儿乡(卡萨布兰卡,首批居民来自山东鱼儿镇)、青村乡(康斯坦西亚,首批居民来自海军登陆部队虏获的松江府青村中前所卫所兵及其家属)等地来说,今年的春播是注定要延误了。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这个定居点设立才不过区区两三个月,土地尚未清理完毕,房宅更是没有一间——好吧,或许有几间临时修建的土坯房——能在春播开始前完成一切筹备工作,几无可能。因此,他们最现实的工作还是等田地被清理完毕后,再补种一茬短生长期的马铃薯,以便多多少少收获一些粮食。

    不过呢,在清理田地的间隙,他们这些从大明远道而来的泥腿子,还得接受乌江地区警备司令部安排的民兵军事训练。这是每个东岸成年男子都要接受的义务,立国之初就已经定下,基本没任何可能能躲避过去——即便是穿越众的子孙,也要定期接受军事训练,在这一点上,政府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因为这是东岸共和国的立国之基,不容违逆。

    老实说,民兵的军事训练还是很正规的,至少实弹射击次数很频繁,更不用说那些纪律养成训练了,军官们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噼里啪啦作响。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其实。在这个年代的欧洲。常备军的概念才刚刚兴起,其规模也非常小,君不见三十年战争中各国大量招募雇佣军作战么?因此,这就使得欧洲士兵往往临战才会得到充分或不充分的军事训练,且烈度和频次也无法和不惜血本的东岸人相比。

    也就是说,如果单从训练强度和次数上面来说,东岸民兵其实是超过欧洲大部分军队的,实弹射击训练更是堪比那些常备军(欧洲的常备军和平时期训练也很少)。如果一旦开战。东岸人一定能够动员起数量让欧洲人瞠目结舌、且纪律和训练程度也相当不错的战斗人员,其数目很可能在3-4万之间——这是一个令任何跨海而来的敌对势力都无能为力的数字,更别提他们还有充足的后勤、遍布全国的堡垒以及漫山遍野的骑兵了。

    明国移民们在进行军事训练,那么土地的清理、基础设施的建设,就只能拜托从对面买来的大量河间奴以及一些欧洲移民了。河间奴先不去说他——他们本就是买来的奴隶——那些欧洲移民一般都是与东岸人合作密切的劳工经纪人瓦伦蒂八零后少林方丈也日渐稳固。因此,他们移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庞大——多半来自意大利和苏格兰地区。其中,瓦伦蒂八零后少林方丈跑到苏格兰,忽悠那些苦哈哈的苏格兰人到东岸人做工——这个年代的苏格兰人口同样过剩。你在荷兰的大街小巷上到处可见到打工的苏格兰雇工。

    这两个人合起来每年差不多能为东岸共和国带来2000-3000名意大利、苏格兰外来劳务工,有力支援了东岸国内的各项建设。他们与这些所谓的劳务工基本上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即把他们弄来的经纪人将他们未来数年的所有权转让给东岸政府,而他们则需为东岸政府工作(期间能领到一些微薄的薪水),直到还清所欠移民费用为止。这种偿付关系基本上不存在赖账的可能性,双方之间的合作可谓各取所需,公平无比。

    劳工经纪人带来的白人劳务工、南非方面输送来的黑人劳务工、东岸人自己搞来的印第安奴隶、东岸政府买来的波兰战俘,这几方面加起来,其数量怕不是已经有七八万人了(这些人目前都是“非国民”,不计入人口总数之内)。这些活跃在东岸国内各处的劳务工、契约奴们用自己近乎无偿的劳动(他们的工资极低,有些人根本没工资),半农奴性质的生活待遇,艰难支撑起了东岸共和国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的疯狂的基础设施建设,并极大降低了东岸社会、经济的运营成本,可谓功勋卓著。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盼头,黑人劳务工一般都是黑八旗征服的部落民,他们在东岸工作3-5年不等后,回到南非立刻就被授予合法的八旗旗民身份,同时还有牛羊赐下,从此成了“高贵”的旗人;印第安人的未来则在南非、新华夏和澳洲殖民地,他们同样在干完数年的重体力活后——因不耐重活,一般死亡率在四成以上——就可以被授予东岸殖民地居民的身份,然后到各海外殖民地拓荒分地;白人劳务工、波兰战俘的待遇差不多,同样需要工作数年,然后才能获得自由,进而依据《宅地法》里的条款为自己申请华夏东岸共和国国民的身份。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些意大利、苏格兰劳务工们一般只需工作3-5年就能偿还完债务,平时自由度也较高,而波兰人则基本是战俘待遇,自由度有限,且普遍需工作5-7年才能获得自由。

    而在除了这些劳务工之外,东岸境内还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即自由移民。他们一般来自立窝尼亚地区,与东岸境内最大的白人群体立窝尼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里加的一些立窝尼亚人就经常收到由东岸船只或拉普拉塔银行汇来的款项,然后这些人就用自己收到的钱,呼朋唤友凑出足够雇佣一艘海船(一般是汉萨同盟的船只)的费用,然后自行前往东岸谋生。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一般都是拖家带口的,抵达东岸后,只要学会汉语日常对话就能申请正式国民,上头审批他们的入籍申请一般也比较快。因此,在东岸,立窝尼亚人比起那些来自别的地方的欧洲白人,其实是有着一种深刻的优越感的。虽然在欧洲被鄙视是蛮子,且还因不信仰基督教而被歧视,但在东岸人眼里,后者却是非常可贵的“优点”,因为这意味着极低的同化成本。

    不知道是不是历史原因还是什么的,立窝尼亚一直是女多男少,因此来东岸的立窝尼亚人中,女性数量也要超过男性,这在各国移民史上都是很奇葩的。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华夏东岸共和国设在里加的商站常年出资资助一些立窝尼亚女性前往东岸,道教教会也一直在干这种事情,也许这才是导致大量立窝尼亚女人前往东岸的根本原因。

    自由移民的待遇,自然和契约奴、劳务工们差别很大,毕竟他们基本没挤占东岸政府的资源——无论是金钱还是运力——而是自行包船前来的,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帮东岸人干活的时候就可以领到几乎不逊色于东岸普通国民的工资(一般是80%工资),因此他们积累财产的速度相当快,往往在国籍批下来后,就已经能够凑出购买房屋、土地的部分费用了,人生道路比那些波兰人、意大利人、苏格兰人不知道要平坦多少。

    不过,从数量上来说,这些自由的立窝尼亚移民只占了外来劳务工中一个极小的比例,绝大部分的劳务工仍然是领着低工资甚至没有工资可领。这些人虽然生活待遇超过旧大陆(交通部下辖的各建设局会提供充足的谷物、蛋白质和脂肪供应),但工作极为繁重(多是工地重体力活),且受东岸本地人的仇视——因为他们的低工资间接妨害了普通东岸人工资的增长。

    但好在很多所谓的东岸“本地人”几年前其实也多半是一些不文一名的苦哈哈,他们对这些外来劳务工的仇视情绪还算克制,有时候也能相互理解,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此刻在富国堡等地工作的近千名外来劳务工中,自由的立窝尼亚移民只有约20%左右,因此国家开拓总局只需要支付很小的一笔费用,就能够驱使这些人飞快地忙活起来,且效率还相当不低——内务部警察和民兵们的监督可不是吃素的。

    毕竟“明人大爷”们(部分东岸官员戏称)要进行民兵军事训练,那么建设之类的辛苦活计就只能劳烦这些外来劳务工了。反正他们只要辛苦干上几年,就也能够享受东岸国民的正式身份了。至于说双方之间的待遇不平等,那就只能怪这里不归上帝统治,而是一个男性中绝大部分都是黄种人的异教徒国家,认命吧!(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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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乌江之畔 八

    1651年11月1日,春播的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鱼儿乡外的辽阔土地上,一群从沿海地区迁移而来的牧人正放牧着大群乌江羊,他们骑着马匹,带着狗,迎着朝霞,肆意驰骋在开满野花的草原上。

    而在他们旁边,一群穿着破旧亚麻布衫的苏格兰农民只是略微瞟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声地叹了口气,蒙头忙活了起来。他们虽然对那些东岸老居民的生活十分羡慕,但也知道这还不是自己现在能享受的生活,他们还需要再在这片土地上工作五年,然后才能够申请东岸国籍,而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忍耐。

    不过说真的,他们现在丝毫不后悔远渡重洋到东岸来谋生,因为他们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糟糕了。贫瘠的土地、贪婪的商人、残暴的领主,几乎榨干了他们最后一点财产,为了能够缴纳赋税,男人们不得不出外打工,而女人也要留在家里辛苦干农活——即便是怀孕的母亲也要到地里去干活。

    而由于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母亲们生下的孩子往往很虚弱。至此,优良的人种退化了,疾病、贫困与饥饿笼罩了整个家庭。再加上动荡不休的局势,英格兰人强加在他们头上的赋税也日益沉重,因此出外谋生就成了必然——大部分人去了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少部分去了北美新大陆(一般是单身男子)。当然也有部分来到了东岸这个异教徒国家。

    相比于到北美新大陆的同胞们朝不保夕的生活(东岸宣讲队宣传),来到东岸的苏格兰人的境遇要好上很多,至少这里没有歧视兼仇视他们的英格兰人。虽然活一样很重。但你可以吃到东方面包(带麸皮的便宜面粉制作的馒头)、鱼汤、咸肉、蔬菜,有时候(一般是一个月一次)还能喝到些酒,这就比大部分时间内饱受饥饿威胁北美同胞们强上太多了。因此,他们相对很知足,干起活来也不会特意偷奸耍滑,因为这不值得。

    “码头、城墙、仓库、炮台、办公场所、住房全靠他们建造,部分水渠也靠他们来。”乌江地区警备司令廖逍遥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望着那些佝偻着身体,辛苦劳作着的苏格兰外籍劳工们。用略有些赞叹的语气说道:“他们任劳任怨,只要极少的物资就能满足,如果再有一些酒和肉的话,那么他们能高兴地跳起来。国家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各个建设工地上大量缺人,我无法想象缺少了这些外籍劳工要耽误多少事。”

    “我们国家发展至今不过区区二十年,很多事情其实本就不是二十年内就能完成的,是我们自己太急了,要求太高了。”准备出发再去前往河间地区购买奴隶的田星骑在战马上,把头顶上的河狸皮帽往上抬了抬,说道:“不过,奴役这些异族本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们已经对他们很宽厚了。他们在苏格兰能活下来吗?他们有的人还带着妻儿家小。我看过那些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如今能够进兵团堡预科班一边学习一边调理身体,将来还有改变自己及家庭命运的机会,老天对他们已经够宽厚的了,他们没理由抱怨什么。”

    廖逍遥点了点头,策马向前跨了几步,一些正在路边劳作的苏格兰人立刻退到了一旁。他们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将腰弯得很低。满是汗水的脸上挂满了不安和疑惧。他们被跟在廖逍遥身后一大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内务部警察们吓着了,这些凶狠不近人情的“黑皮”警察们一直是他们心中的恶魔。

    “本地的国家开拓总局一年才两三万块钱的经费,这点钱够干什么?不过好在有了这些廉价的消耗品,开拓总局避免了因为支付不必要的高工资而造成的不良财务状况。”廖逍遥看着这些畏缩的苏格兰劳务工,心里明白随着建设工作的深入展开,国家开拓总局和乌江地区行署对这些人的压榨与掠夺会进一步深入。

    华夏东岸共和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来保护他们的权益,他们在法律上处于事实上的无权状态,签订了半奴隶性质的劳务工契约的他们是如此地无助,只能被动面临工头们的压榨。也许,只有**上的物理性损伤才是他们被压榨与掠夺的极限吧!廖逍遥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考虑到要吸引更多的移民来东岸谋生的话,开拓总局的那帮孙子们一定会像压榨河间奴一样死命压榨这些苏格兰劳务工,他们会残忍地只提供能够保证其“动物性的最低生活水平”的食物供应,然后让他们日夜干活,直到累死或者病死。

    “最近西班牙人在巴拉那与圣米歇尔(罗萨里奥)设立了市镇,并且开始驻军操练,据说是准备清剿位于河间地区的克兰迪反抗者。这次你带人去江对岸,还需多加小心,必要时刻可果断撤回。那些克兰迪人的死活不用管得太多,只需注意带回我们的有生力量。”廖逍遥此时已经将目光从那些苏格兰人身上收了回来,只听他向田星叮嘱着说道。田星手底下带着的这小两百个武装巡警、内务部警察,差不多已经是乌江地区大部分的武装力量了,不容任何闪失。

    西班牙人在巴拉那、圣米歇尔设立定居点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他们从旧大陆迁移了数百名“绅士”(半岛人,主要来自安达卢西亚),然后在这两地设立定居点。据某些与东岸人交好的西班牙商人那里流传出的消息得知,这两地目前已经各设立了一个用粗大原木建立的要塞,一个新编练的梅斯蒂索人团(约一千二百余人)就屯驻在圣米歇尔,其用意似是为了控制巴拉那河中下游之间的联系,以确保拉普拉塔地区最繁华的巴拉圭——圣菲流域的安全。

    至于说布宜诺斯艾利斯,这里虽然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将军的驻地,但显然不是西班牙人布防的重点,盖因这里迭遭战火,精华尽失,且易遭东岸人利用优势海军包围攻击,因此西班牙人不想浪费宝贵的兵力,果断将防守重点撤到了圣菲——而圣米歇尔,就是圣菲的门户。

    而在巴拉那,一个尚不满编的克兰迪人团也在积极训练——囿于《巴拉多利德和约》,西班牙人在巴拉那河以东最多只能驻军五百人——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在此地扎下根来,然后依托圣菲城给予的后勤援助,向东逐步渗透,清剿本地多如牛毛的**克兰迪武装,以应对东岸人可能对本地区的渗透。

    话说这两三年来,也许是战争期间东岸军队在拉普拉塔纵横驰骋的行为,严重刺痛了西班牙国王敏感的神经。他开始下令往拉普拉塔加大移民,重点经营这个之前一直被他们所忽略的地区——大家的目光之前似乎都集中在了富饶的秘鲁身上。

    国王都下令了,底下人自然无不遵从,因此从1649年下半年开始,西班牙人便把重新征服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的众多市民流放到了新大陆——加泰罗尼亚人之前曾一度宣布投靠法王路易——以加强这里的力量。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加泰罗尼亚人,目前散布在从亚松森到圣米歇尔之间的广阔区域内,他们种地捕鱼、修建要塞,同时与相对富饶的巴拉圭及图库曼地区展开贸易。

    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的这种大举措自然瞒不住东岸人,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西班牙人手头的那些部队无论在人数、训练、装备还是后勤补给方面都没法和东岸人相比,想要收拾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现在东岸人与西班牙殖民地官员之间因为秘鲁走私贸易的缘故,双方关系尚可,因此暂时不予理会罢了。

    不过万事小心也是对的,在混乱不休的河间地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双方做生意归做生意,但不代表一点摩擦和小动作都没有,因此小心一些还是对的,田星对此也表示认可。那个地方数量众多的克兰迪部落正在彼此征战不休——这是多多少少有些东岸人的因素在内,因为他们大量购买的河间奴在客观上助涨了这种征战——田星带的这小两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若是遇到西班牙人的小动作,还是有可能会遭遇危险的。

    “我会对此多加注意的,也不会去那些陌生可疑的部落进行交易,天知道那些部落有没有被该死的西班牙人所收买。”田星紧了紧手里的马缰,看着一支满载货物的马队正缓缓靠近,因此便转头向廖逍遥说道:“谢谢廖司令关心了,我还是尽快率队出发吧,争取多买些河间奴回来,支援本地区的建设项目。另外,还请司令的船只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以应对突发状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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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南方战区 九

    1651年8月,车厩堡外炮声隆隆。℉,蔡华泽穿着一副东岸轻便全身甲,在亲兵的卫护下,亲临一线,指挥着麾下两千五百余儿郎与清军死战。

    这里是慈溪江边的一处小码头,建有一圈小围墙,围墙上还架着几门4磅火炮,大顺中营蔡华泽部便驻守在这里。这个码头平时用于东岸运输船(民间搜罗的小船)及浅水炮艇靠泊,型制不大,不过此时却成了清军的眼中钉。带队的浙江提督田雄亲自督率万余人马围攻不辍,打算先拔掉这个与后方联系的关键节点,然后再徐徐啃掉车厩堡这个钉在他们前往鄞县必经之路上的棱堡。

    只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先不说他们围攻码头的时候会不断受到车厩堡城头发来的火炮炮弹“问候”,就说今天清晨紧急从后方开过来四艘“阿穆尔河”级浅水炮艇加入战斗后,清军围攻码头的行动基本上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无论田雄甘不甘愿,他这次历时两天的攻势都已经进入了尾声,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在伤亡了两千余人的情况下,还能如何安然撤出前线。留守在车厩堡内外营寨的大顺刘国昌部四五千人,加上坚守码头营寨两昼夜、主力未损的蔡华泽部,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田雄要能顺利撤出前线,后方陈泰率领的万余满汉蒙八旗(部分跟随其南下福建的绿营兵已被编入汉八旗)的接应是关键。

    不过不管能不能让田雄撤退之际再撂下点人马,清军的这次攻势再度以失败告终是确定的了。而这次,也是自从车厩堡、田螺堡防线(加上海军炮艇在江中巡弋。构成联合防线)建立以来。清军的第六次失利了。无论是张存仁、陈泰还是济尔哈朗。他们费尽了无数心力,前后损兵折将逾万,却始终拿这道驻兵不过九千五百余人防线没招。

    而清军啃不下车厩堡、田螺堡封锁甬道的防线,对于绕过五磊山——香山(达蓬山)这片山区,迂回攻击慈溪这座宁波府北线的门户,却也进展有限。他们除了最开始依靠从荷兰人那里购来的火炮击破了第十师丁维岳部三千余人、解除了侧翼观海卫的威胁外,便再无任何进展。

    目前他们顿兵于慈溪县城下,与以挺身队第五大队、新建陆军第三师(孙守正部。2000兵)、第十师(丁维岳部,额兵3000,尚余2500人)为主的东岸军队计七千战兵(辅以一定数量的炮手、辎重部队)鏖战不休,不但人员损失颇大,就连火炮都被击毁了四五门,让领兵的梅勒章京董阿赖、固山额真金砺、宁波总兵张杰等人是灰头土脸,心痛不已——这可是朝廷花大代价从红毛那里购来的军械啊,分到闽浙的一共才十几门,而今在个小小的慈溪县城下便损毁了五门之多,这回去之后如何向郑亲王交代呢?

    在慈溪县城下前后损失了四千余兵马。黄衣贼的炮火又很凶猛,炮子不要钱般砸在我大清将士的头顶上。这仗真是没法打下去了——他们一直就闹不明白,这黄衣贼是如何有这么多的大炮可用的——如今面对黄衣贼加固过的坚城和数目多得吓人的火炮,强攻实在有心无力!再加上黄衣贼的水师舰船一直在海上游弋出没,保不齐哪天就有大队人马在他们后方登陆,那样前线的我大清将士岂不坐蜡?还是尽早撤退吧,至少退守观海卫、临山卫一线,先堵住黄衣贼可能的西进道路,再图其他。

    两路清军分别在车厩堡——田螺堡、慈溪县外受挫,这攻势便被抵消了大半。其他一些穿越山区间道而来的清军,一来身体疲惫,二来也缺少辎重火炮,马匹也甚少,很快就被严阵以待的东岸陆军主力部队(他们充当了事实上的总预备队)消灭,给百无聊赖的他们又增添了一丝功勋。

    聚集在杭州府境内数量多达八万(其中满蒙八旗一万三千余人,汉军旗亦有数千)的清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仅有两万五千余杂七杂八战兵的宁波府,这让以郑亲王为首的一干满汉大臣们情何以堪?当然不是没人说他们这八万大军算是堵住了黄衣贼出外劫掠的途径,可问题是你这八万相对善战的军队被拖在杭州府,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啊。素闻黄衣贼行踪诡异,海上巨舟也飘忽不定,这机动性清军自问是比不了,万一他们尽起大军四处攻打他处,然后再闪电奔回,这么点时间够清军做出什么反应么?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清军的这种矛盾焦躁的心理,东岸人也不是看不出来,而这也是他们本身的目的:如同吸铁石般牵制住大量南方清军有生力量,给之前陷入颓势的鲁王所部、郑氏、李成栋、王得仁等部明军创造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趁势反攻收复地盘,这就不是东岸人所能控制的了。机会给你们创造出来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完全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大东岸又不是你们的奶妈,我们只不过是来捞人口、书籍、艺术品和一些其他有用物事的。

    不过呢,就目前的战局走向来看,各部反清军队的攻势还算可以,其中鲁王所部已经壮大到数万的人马攻陷了台州府大部、温州府一部,各地零散抗清势力纷纷来投,浙东抗清形势顿时再起新**。而且,鲁王所部在大陆立足,不但卫护了东岸宁波府的侧翼,还有效消弭了他们内部的裂缝,比如舟山守将黄斌卿此刻就很安分,不再如以前那般骄横。为何?因为张名振、阮进、王朝先等人在大陆上打下了偌大地盘啊,实力已经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因此对鲁王也变得特别乖顺。当然了,前提是张名振等人不要侵染他已看作自家后院的舟山岛,不然早晚还会翻脸。

    至于东南沿海另一大势力——郑森率领的郑氏武装,此时也正在漳、泉二府攻城略地,进展颇速。郑家在福建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此刻郑森趁清军主力被陈泰带走北上援救财赋重地杭嘉湖三府,福建绿营又在潮州府被李成栋击败,迅速率军攻入福建。其本人现坐镇海澄,麾下小十万人马(或者说是十万民夫……)已经深入漳州、泉州二府多地。各地地方势力甚至清廷将官,闻打着南明旗帜的郑氏归来,纷纷来投,使得清廷在这两府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再不复成为威胁。

    收复这两府后,获得喘息之机的郑氏已经与南明李成栋部连成了一片——但这很难说是不是好事,两部关系似有不睦——进占了漳、泉二府大部的郑氏一边招兵买马,一边积极准备水陆并进,打算先取兴化府、再克福州府,击溃清福建提督赵国祚(汉军旗固山额真)领有的不多的绿营。在他看来,十万大军如山般压下,赵国祚手里区区两万虾兵蟹将定然成齑粉矣,如何能是他郑家大军的敌手?兴化、福州既下,漳州、泉州又已握在手里,建宁、延平、邵武诸府也不难攻取,这样掩有全闽,自己怕不是要从郡王晋爵为王了吧?

    唔,战中俘获的清军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售与黄衣贼好了。这些北人,来我福建多造杀孽,本是要明正典刑的,如今能将他们卖给黄衣贼换取一些急需的军械,算是他们为自己以身赎罪吧。百年后到了地府,多多少少也有些颜面见祖宗,算是便宜他们了!

    除此之外,率军进入江西的大顺中营右果毅将军郭升所带的人马在巩固占领的袁州府地盘,并迅速扩军至五万余人后,开始东进占领临江府,然后与从赣州北上的王得仁部夹击吉安府的清军,击败数千清军,收复吉安全府。做完这一切后,郭升又率军火速北上临江府樟树镇,以娴熟的火器战法击败闻讯赶来镇压的耿仲明部大将徐得功部数千人,并追击至丰城县,大掠一番后方才返回出发地。此役大大扭转了江西战场的颓势,有力打击了清军的嚣张气焰,目前江西清军主将耿仲明、沈志祥二人固守江西北部南昌、瑞州、九江、饶州、广信诸府,再不敢轻易南下进攻,占据着江西南部地区的王得仁部因此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江南鞑子全线溃败,正是我辈奋起之时。来人哪,把本将的安达卢西亚宝马牵来,本将要率儿郎们出城追敌!”蔡华泽想到自己在会议上听黄衣军长官通报的江南军情,顿时觉得鞑子朝廷已摇摇欲坠,形势一片大好。

    恰逢此刻田雄围攻码头营寨两昼夜不克,正欲引军退去之时,车厩堡城头已打起协同追击的旗帜,蔡华泽顿时觉得时机已经到来,因此向自己的亲兵下令,打算带千余精锐人马出城扰敌,使其不得自如退去。反正现在东岸炮艇封锁着江面,倒也不虞老巢丢失,清军也撤兵心切,这功劳不捞白不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方战区 十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退去,奥观海疲惫地松了一口气,兀自找了块还有些湿漉漉的地面,也不管脏不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用颤颤巍巍的双手,给自己点了个烟斗。,

    不远处燃起了冲天的火光,那是一个士绅的庄子,最后百余名清军躲在里面顽抗,其中大部分甚至还是满蒙八旗。这些人战技娴熟,战斗意志顽强,新建陆军第四师的一些官兵进攻时死伤颇大,因此一怒之下便开始了火攻。此时当是已近收尾,在山东打老了仗的第四师官兵们严阵以待,庄子外长矛如林、箭矢如雨,将突围出来的清军全都击毙当场。

    暗中投靠并为清军带路的本地士绅李大善人自知无幸理,于是斩杀妻子家人后举火**,全家上百口人大部死于非命,只有一些妻妾不愿赴死逃了出来,不过等待她们的下场也很凄惨,设在鄞县城外的女子挺身队就是她们今后的归宿。

    “终于扫清这片战场了,只可惜又死了五十七个武士,回去后不好对旗主交代啊。”已经贵为南非八旗大克拉尔的奥观海难过地叹了口气,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朝设立在一处乡间宗族祠堂里的野战医院走去。

    野战医院里躺满了伤病号(传染病会单独隔离),得益于东岸本土越来越进步的医疗技术,如今伤病员的成活率也是越来越高。消毒技术、麻醉手术、吊瓶输液、止疼药物(鸦片)等医疗手段的应用,辅以一些强“请”过来的中医的帮助,这个设立在溪口镇的野战医院终于是勉强开办了起来。

    截止今日为止。该医院已收治伤员579人。做手术201例;收治病号32人次。除1人死亡、3人尚在住院外,其余人大部已经无碍,要么已经归队,要么转到别处静养。我们从中可以看出,野战医院的设立对于减少不应有的伤亡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对于维持战士们的士气也起了极大的作用。夸张点说,新军第四师3500余名官兵能够在南非八旗七百多名重甲步兵的协助下,一举击破突入溪口镇的这股人数多达两千之众的清军。这座野战医院至少了占了两成的功劳。

    对了,这股突然出现在溪口镇的清军是从绍兴府新昌县、嵊县两地经山路穿行而来的,他们抛弃了铁甲之类妨碍翻山越岭的防具,也没带任何辎重,每人持五日干粮,沿着崎岖的山路间道而行,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成功抵达了溪口镇——这得益于一名远近闻名的地主李大善人,其人因恐惧于东岸人在鄞县执行的分地政策,故这次行断然之事,派心腹家人联络清军。引其穿山间小道兼程而来,突入被东岸人视作安全后方的奉化县溪口镇。

    他们里应外合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李大善人将自家的家丁也组织了起来,联合清军直捣东岸人设于镇上的团练局,击溃了百来名不堪一击的团练,击杀“附贼伪团练局长”一人、“附贼伪维稳会副会长”一人、“伪科长”三人。做完这事后,这股清军便开始在溪口镇上盘踞了起来,一面修筑工事、征集粮草,一面派人翻山回去汇报情况,请求援军速速增援——多亏了清军之前还不是很信任充当带路党的李大善人,因此只派了两千人轻装而来试试水,大部队还在嵊县筹措粮草。

    好在东岸人的反应也不慢,在接到溪口镇上的维稳会成员、一名富商的紧急密告后,还在奉化县转运茶叶的黄仪立刻紧急接管了指挥权,然后调集驻扎在县城内的新建陆军第四师、八旗新军补充营并一些地方团练兵(仿效釜山“棒棒军”设立的地方镇暴部队,战斗力非常有限),火速扑往溪口,然后经过一天时间的激战,在不惜血本的火炮轰击下,盘踞在溪口镇上的清军最终溃散。

    缺乏军械护具辎重的他们根本无法与兵精粮足的东岸大军对战,新军第四师陈之龙部是老部队了,在山东作战时经常充当先锋;奥观海率领的黑八旗补充营更是一支劲旅,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在炮兵兄弟们火力掩护下,这支拥有约4300名战兵的部队经过一番短促激烈的交手,击溃了大部分清军绿营,然后将以满蒙八旗为核心的两三百人压缩到了一处,最后终于在李大善人的宅邸内将其大部歼灭,另还俘虏了十数人,似是将官,他们很快将被移交到宪兵队手里接受审讯。

    歼灭这支从山间小道窜入的清军部队后,东岸大军也不敢怠慢,只能继续留驻大军在此处以防不测。而在南边的宁海县城,新建陆军第六师也正在处理地主宗族暴动的善后事宜,估计还得再拖一段时间。奥观海作为本地东岸军队方面的高级军官,再加上他多年学习听懂汉语毫无障碍,每场作战会议更是无一缺席,因此自然对这些消息也一清二楚。

    这次清军从四明山区找到山路突入奉化,在奥观海看来,其实是一件挺严重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清军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山区小路肯定不止一条,下次清军会从哪攻来就不好说了,难不成自己这些部队得常年钉在这里?那如今只有数百东岸陆军据守的鄞县县城岂不空虚无比?上国刘长官怕是要将驻守于定海县的那一千多学兵调过来了吧?

    那些学兵奥观海也是见过的,说实话,精锐程度生平仅见,几乎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资深士官,以他们为基干扩编部队的话形成战斗力其实是很快的,只不过怕是刘长官还不敢这么做,因为这貌似触犯了“组织纪律”。

    还是缺兵少将啊!奥观海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野战医院。

    溪口的天空很高、很蓝,就和南非老家的天空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土地比南非肥沃多了。水源更是干旱的家乡所不能比的。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把南非比下去了。服役期还有两年就结束了,届时该如何选择已经不言而喻,南非的八旗克拉尔真的没什么当头,即便做旗主女婿也没啥意思。在外征战数年,自己见识了外面广阔的世界,见识了文明富足的社会,自然对干旱贫瘠的草原上的一切都感到兴致缺缺了。

    自己退役后凭借功绩的话,不出意外可以获得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正式国籍。但自己对陌生的东岸本土却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征战数年的远东更有感情,将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留在远东定居好了——当然不太可能是宁波,应该是去黑水地区与部队里伤退的老兵一起聚居——从此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殖民地居民。

    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那是第六师的部分军官前来医院探望伤病员。他们朝奥观海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涌进了医院内,一边走还在一边小声谈论着听来的军情。奥观海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海军炮艇从巴陵县一带带回来的消息而已。

    话说清军自从在邓州一带击败大顺军队后,便开始攻入湖广境内。他们的作战方式一如当年刚入关那会,满洲大军压阵,绿营充当作战主力。与如今数量已多达二三十万人的大顺左营刘芳亮部、右营袁宗第部激战。双方先战于襄阳、复战于谷城、三战于承天府,顺军三战三败。损兵数万,丢城失地不说,这左右两营也被清军割裂——目前左营已败退至郧阳府,右营败退至荆州府。

    不过顺军也不是没有战绩,至少满洲大军几次在关键时刻出手扭转战局,这多次积累下来损兵倒也有数百人了。再加上非战斗因素减员,这满洲大军进入湖北作战不过区区数月,损失已经超过了一千,让如今已经失去了部分关外补充的鞑子朝廷是心痛不已。

    上面的这种心态自然会影响到下面人的想法,再加上入关数年,满洲大兵的锐气已不复当年,如今面对数量庞大且在部分关键区域筑垒的大顺武装集团,清廷能不能再像以往轻易取胜,却也是个问题呢。毕竟,大顺左右两营如今尚有兵约二十万,前营高一功所部亦有七八万兵,要消灭他们却也不是易事。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集中兵力,缓缓推进,万不能让满洲大军再遭受当年与黄衣贼激战时的重大损失。

    清军在四川面临的局面与湖广差相仿佛。以陕甘绿营、吴三桂等汉军为首的清军,在部分满蒙八旗的压阵下,经汉中进入保宁府,与领兵亲征至此的张献忠部大战。张献忠此战拼了老命,但仍然被优势清军击败,特别是以满洲正白旗为主的数千马队,一战击破张献忠中军,张本人负伤、义子艾能奇拼死断后阵殁,兵士死伤数万,一路败退至成都府。

    不过清军此役倒也受了不轻的损失,满蒙八旗同样死伤数百人,固山额真李国翰、平西王吴三桂等人麾下亦死伤数千。再加上侧翼一些心向大明的土司浑水摸鱼起兵作乱,清军倒也一时没法追击,客观上给了张献忠调整部署的喘息之机。不过局势败坏若此,张本人显然已经失去了回天之力,如今所能做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些明军、顺军、西军什么的,战斗力实在太不堪了,与绿营对战,竟然都占不到优势。我从家乡带来的武士,披上重甲后,若是摆开堂堂战阵、双方人数相若,打这些绿营我军十次能胜八次,真是想不通他们怎么打的仗,竟然连战连败!”奥观海摇了摇头,有些不解:“或许他们军械、粮草都不是很充足,士气也很低落,地方上更是对他们无丝毫支持?或许还有满蒙八旗出手的因素在内,这些满清伪旗,我虽不屑,却也不能小视。两军若是胶着僵持之时,这些人找准时机和切入点,从背后杀出,搞不好一下次便能扭转战局。若是我手下的武士们对上,多半也讨不到好去……”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刚才听人说刘司令请求扩大第四师、第六师官兵员额的申请已经获得了批准,这两个师以后就可以拥兵五千,这对我们战区来说事大大的好事啊,一下子多出三四千战兵,这帮助可太大了!”奥观海有些兴奋地琢磨着这个消息。新建陆军的第四师、第六师如今正在奉化、宁海两县弹压地面,山东的邵大帅准许他们多募兵,这绝对是一个重大利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哈巴罗夫的抉择 一

    叶罗非巴甫洛维奇哈巴罗夫用脚踹开了几个堆放在帐篷里的口袋,从袋口滚出的白花花的银子一下子晃花了他的双眼。[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

    价值六万五千卢布(此时1卢布约含白银40克)的白银啊,嘿嘿,其中五千卢布是给哈巴罗夫、斯捷潘诺夫乃至坐镇雅库茨克的弗兰茨别科夫的好处费,六万卢布是雇佣费用,由全体哥萨克及哈巴罗夫雇来的志愿者(一般是逃亡农奴、破产商人、猎人)分享。

    博格德汗到底是慷慨呢还是傻呢?竟然凭着几万卢布就想驱使哥萨克为他们的人战斗,哈哈,难道我们不会自取吗?真是愚蠢的鞑靼人,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河下游的那群所谓的土匪的底细你不说难道我们就不知道了吗?哼哼,从罗斯腹地前来阿穆尔河教化野蛮人的康斯坦丁神父早就和我们说了,那些自称东岸人的所谓黄衣贼,其实根本不是满洲人嘴里的土匪,而是来自文明国家的探险者与殖民者。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却又不缺乏冒险精神,与他们为敌,非常不智!

    “真是愚蠢而又可恨的满洲人,居然妄想引诱伟大的罗斯君主的仆人去为你们战斗,这是何等的狂妄!希望你们今后别为自己的举动而后悔!”哈巴罗夫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落在白银上的目光,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帽子和胡须,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斯捷潘诺夫问道:“帕夫洛夫那个混小子怎么说的?东岸人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是的,那个可耻的背叛者说道,华夏东岸共和国与伟大莫斯科公国关系一直很和睦,双方不应为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发生冲突,这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因此,他同意了我们提出的条件,两国之间互相开通商贸往来。至于说两国之间的边界问题么,他们没有明确的说法,但也含糊地承认了我们对阿尔巴津及以西地区的占领。”斯捷潘诺夫说着,在停顿了一会后。他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帕夫洛夫的品格非常卑劣,他既然能做出投靠东岸人的事情,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他是否诚实地转述了我们双方之间的话语,虽然康斯坦丁神父向我证实帕夫洛夫还维持着纯洁的信仰。但……”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奥努弗里。”哈巴罗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不会参与满洲人与东岸人之间的战争,虽然这是一个好机会。满洲人这次集结了超过八百名鞑靼士兵,另外还有数量超过一千的土著仆从。朝鲜人也派了近千名火枪手来助战,这样的阵容已经很庞大了。虽然我很怀疑以满洲人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物资储备,能否支撑他们进行一场数千人规模的长期战争,但如果把战争行为限定在最寒冷的隆冬来临之前的话,我觉得他们还是可以打一打的。至于说东岸人有多少士兵,老实说我不清楚,也许和我们手下的人相仿,但他们一定还有大量的仆从士兵,如果一心防守的话,满洲人必然打不开局面。到了那时。也许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无论是满洲人还是东岸人,到时都会有求于我们的……”

    “我知道怎么做了。”斯捷潘诺夫朝哈巴罗夫微微弯了弯腰。哥萨克一直以力为尊,此时屯驻在阿穆尔河下游某处的这三百人中,隶属于斯捷潘诺夫本人的只有70人,其余都是哈巴罗夫春天从雅库茨克返回时招募来的人,因此斯捷潘诺夫此刻向哈巴罗夫表示服从也就很正常了,毕竟实力不如人嘛,更何况弗兰茨别科夫督军也一直对哈巴罗夫很是支持,这就足够令他失去对这股哥萨克武装力量的指挥权了。

    此番据守在阿穆尔河下游伯力城的东岸人。竟然通过曾经被他们俘虏的哥萨克帕夫洛夫向此地传递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探到哈巴罗夫等人抵达此地的——他们与哈巴罗夫确认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然后提议双方开展商贸业务,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哈巴罗夫等人初接到这个消息时很是踌躇,他们一方面摄于东岸人强大的武力而有些迟疑。另外从罗斯腹地前来的康斯坦丁神父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如今两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东岸人在阿尔汉格尔港设立商站就是明证(1649年下半年开张)——自家人知自家事,无论是哈巴罗夫还是斯捷潘诺夫,都知道住在莫斯科的罗斯君主、伟大的沙皇陛下对来自西方世界的武器、技术都极为向往,因此他们自问自己这些人在远东的折腾,在沙皇陛下看来,远没有与东岸人的和睦大局来得重要。换而言之。自己这些人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既然这样,大家做事时就要多加考虑了。

    今天已经是9月份了,阿穆尔河流域正处在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按照他们前些日子打探来的消息,满洲将军沙尔虎达率领的部队已经抵达伯力城附近,目前双方之间的前哨战早就已经展开了吧。不,或许这次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了,这种短促激烈的前哨战、袭击战才是主流。

    沙尔虎达手底下骑兵非常多,他们应该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与东岸人展开正面战斗,这不划算,也不可能——要知道东岸人已经利用这一两年的时间,将伯力城修建成了一个坚固的砖石堡垒,并且在城头架设了大炮,城内也屯驻了几百人马,并不是满洲人可以轻易攻取的。

    因此,沙尔虎达最可能的战法,还是利用自己手底下机动性较强的骑兵,不断越过伯力城的位置,向北切断伯力城与外界的陆上联系。同时破坏东岸人在城外的屯田、农舍和牧场,打击依附东岸人的山丹部落,扩大满洲博格德汗的威信。不得不说,这个战法还是非常正确的,它考虑到了双方之间的客观实力对比,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战略战术优势,一点点扳回被人夺取的优势,如今就看东岸人怎么应对了。

    东岸人的应对当然是积极主动的了!9月11日,大部由山丹人组成的一千二百余名黑龙江保安团士兵驰援伯力城。这些人基本上都骑术精熟,配上在庙街港发下的甲具、长矛、马刀、手铳以及弓箭,骑着汉拿山牧场淘汰下来的混血战马(肩高普遍在150厘米左右,与清军的蒙古马比起来可谓是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进了伯力城,将这座不大的城池塞得满满当当的。

    而城外以正蓝旗为主的七八百八旗兵丁们竟然摄于这些人的威势,未能实施有效拦截,看着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周围跟随八旗出战的达斡尔人、赫哲人、鄂伦春人、蒙古人、朝鲜人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挫。

    从9月13日开始,休整了两天的黑龙江保安团骑兵们便四处出击,以优势装备、优势人数,骑着高头大马不断与清军正蓝旗旗丁邀战,并且破口大骂对面的一些山丹人、索伦人、蒙古人“认贼作父”,要他们“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杀沙尔虎达者“赏银三千元”!

    清军不过寥寥数百骑兵,即便加上一些会骑马的部落民,如何能是这些被东岸整训多年的生女真山丹人的对手,因此在经历了几场残酷血腥的骑兵对冲战、并且发现交换比很差后,沙尔虎达果断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对耗,开始琢磨怎么对抗伯力城的这些黄衣贼。

    自己此番出动了八百多正蓝旗兵丁,还征发了附近心向我大清的部落民丁壮一千五百余人,此外还有朝鲜王国派来的鸟铳兵近千人支援,总计约三千三百战兵;而后方此时尚有在征集粮草、马匹的辅兵(多为部落民里的老弱)两三千人,总计统兵约六千,几乎是继黄台吉时代征讨索伦人以来“我大清”在宁古塔一带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了。

    可如今看来,这么多兵力在面对黄衣贼的乌龟壳的时候,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他们之前花了好几个月时间从锦州辛苦运来的所谓大炮,在轰击黄衣贼的伯力城的时候,却效果极其有限。而更悲惨的是,这几门炮还很快就被城头上的黄衣贼大炮击坏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法修复使用,这令沙尔虎达几乎愁白了头发。

    六千人的大军在宁古塔左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里不是关内那样的人烟稠密之地,这里的部落民们生活艰苦,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余粮。如今被沙尔虎达多番催逼之下虽筹集到了一些,但也撑不了多久,因此与黄衣贼的大战还是要速战速决,如果迁延日久导致断粮的话,搞不好会全军崩溃,那样宁古塔可就没几个可战之兵了,多半会被追击的黄衣贼一鼓而下。

    “黄衣贼能从河上行船运粮,倒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沙尔虎达恨恨地捶了一拳马鞍,然后拨转马头,朝左右吩咐道:“看来原本的打算要落空了,这黄衣贼的马队倒是不俗。从明日起改变打法,让那些鱼皮蛮子开始死命攻城,我就不信攻不下来这伯力城。”

    左右将官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准确把握住了上官的心思,那就是炮灰们先上,万一侥天之幸攻下了伯力城那自然是好;就是攻不下的话,那也少了许多吃饭的嘴,剩下的人也能多坚持几天不是?(未完待续。)xh11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哈巴罗夫的抉择 二

    1651年9月19日,伯力城外,硝烟弥漫,炮火连天。城头一刻不停发射着的几门4磅炮、8磅炮炮管内喷射着炽热的火焰,东岸陆军最精锐的第1连240名官兵分成数股,沉着冷静地朝城下打着排枪,而在他们两侧,一些隶属于黑龙江保安团的山丹猎人们,正挎着弓箭,使用自己娴熟的箭技,优哉游哉地射杀着冲上来的清军。

    今天已经是清军猛攻伯力城的第四天了。四天以来,清军的战斗总体来说很不利——八旗舍不得死伤,部落民又不堪用——起码在城下撂下了近千具尸体(大部分是部落民充当的辅兵),却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他们甚至连不过区区四米高的城头都没登上,在陆军将士与山丹猎人的精准打击下、在大炮的杀伤性射击下,这些战阵经验匮乏的部落民仅仅凭着一股血勇,自然是没法跨过双方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的。

    清军总计六千人马,在城下打到今日。不但无有寸进。反而损兵折将一千二三百人。这仗眼看着就要打不下去。如今清廷所期待的,就是罗刹人哈巴罗夫能够信守承诺,携带数门大炮前来伯力城下,帮助清军攻下这座城池。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俄罗斯人的火炮如果不考虑机动性,单论威力的话还不如他们千辛万苦从南方运来的大口径铁炮呢。更何况火炮再多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和东岸人拼大炮的数量、口径、射程还有精准度?这不开玩笑嘛!

    “清军其势已堕,攻势必不能持久。”常开胜站在城头。看着三三两两退去的清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当年在南非,可不就是如此么?科萨黑人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用大车、铁丝网临时搭起的防线,同样忠勇的东岸陆军在后面放炮打枪,黑八旗武士用长矛戳刺抵近的敌人,每次只需付出少许伤亡就能击破一个科萨部落。除非你在野外行军的时候遭到科萨人突袭,不然很难被敌人造成多大的伤亡,更别提今天他们还是站在城墙上,就凭那些野蛮的部落民,根本撼动不了他们丝毫!

    “黑龙江保安团的马队随时待命。一旦清军露出撤军迹象,就是他们出场的时候了。沙尔虎达纠集了这么多人齐集伯力城下。就凭他那点粮草储备和惨不忍睹的后勤运输条件,除了速战速决别无他法,这就是清军的死穴!反观我军,清军始终不能阻拦我们接收由海军炮艇运来的物资,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这仗没有悬念了,清军撤军是时间问题,这次要抓住机会,给他们长长记性!”常开胜高兴地朝跟在自己身后得保安团临时团长王世传说道。

    “末将遵命。”王世传立刻大声答道。他是流贼出身,担任过山东大顺政权的县令,后来在烟台的抗清军政大学学习了一阵子,便被调到了阿穆尔河羁縻地担任地方管理工作,也算是能文能武了。这些年东岸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经营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稳健无比,王世传本人及其家族,也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新兴权贵,他们代表着东岸的意志,经营地方、归化土人、抗清拒俄,总得来说是相当可靠的一群人。

    此番出征,王世传在庙街及附近地区大举征兵,各部落摄于东岸人的威望,也都派了一些出色子弟前来参军,几天之间竟然就募集到了数百精锐。而当他汇集了恒衮寨、江东寨、共和寨以及伯力寨等地的丁壮后,黑龙江保安团已经历史性地达到了一千三百人的编制。

    这些人骑术出色,部分人(主要是生活在庙街港附近的部族)在经过多次训练后,个人战技也相当不错,对东岸配发的武器也很熟悉,因此形成战斗力那是相当地快。他们一路走一路训练,当九月份抵达伯力寨的时候,虽然磨合尚有些问题,但基本的战斗力还是形成了,与清军正蓝旗的旗丁们(主要是余丁,有少许甲兵)交起手来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于,一些野蛮的赫哲人打得兴起,拿出平日里猎熊的本事,下马步战都能击退那些略显孱弱的八旗余丁。只是在遇到清军利用人数优势的猛攻时,他们才不得不撤入城内防守,以暂避清军锐气。

    常开胜所说的时机在三天后终于来到了,此时清军在连番猛攻之后伤亡不轻,全军都有些疲敝。且营内粮草极为缺乏,已不能支持很长时间,依靠后方转运又遥遥无期,因此沙尔虎达萌生了撤军的念头——虽然攻打黄衣贼的城池再度以失败而告终,回去之后免不了受到上级责罚,但总比全军覆没把自己交待在这里要强吧?

    因此,9月23日,当驱使一波部落民辅兵及朝鲜鸟铳手攻城失败后,沙尔虎达果断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城头上早就注意着清军一举一动的常开胜立刻下令黑龙江保安团做好出击准备,轮休待命着的七百骑手全副武装,整装待发;而在伯力寨以西二十多里处,哈巴罗夫带着的三百余哥萨克也已经渡过了一条阿穆尔河的小支流,准备加速赶往伯力寨附近,进行军事投机。

    9月23日夜,出击的黑龙江保安团骑兵在伯力寨以南十多里处咬住了朝鲜鸟铳手的部伍。因当时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王世传等人误以为这是沙尔虎达的中军,因此立刻下马与其鏖战。李朝军士暗弱不堪战,很快就被打散,上千名鸟铳手当场死伤的并不多,但黑夜中逃散的却不少,另外还有三百余人被俘虏,这支部队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了。

    24日晨,发现沙尔虎达及正蓝旗主力抢先撤走的王世传等人大失所望,他们一面派人回报常开胜,一面沿着乌苏里江向南搜索追击。下午的时候,他们在一处河汊里发现了大量被清军抛弃的小船,看守船只的一些达斡尔人见东岸人追来便一哄而散。恰巧此时海军四艘浅水炮艇也从下游处逆水赶来,因此黑龙江保安团六七百骑兵便在炮艇的伴随下,沿着乌苏里江一路向南,追击清军。而在此时的伯力寨以西,哈巴罗夫等人也已初步打探到了这场战争的消息,哥萨克们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想跟着东岸人趁火打劫捞一把。

    26日,黑龙江保安团截住一支清军后卫部队——这是一支由部落民组成的步骑混合部队——经激战后击败了这支战意不强、归心似箭的部队,斩首五十余级,俘百人,甲喇章京海塔阵殁。而此时的哈巴罗夫等人,也已经彻底搞清楚了这场战役的结果,于是他们立刻改变了主意,一边派人向东岸人“祝贺”并重申“友好和睦”,一边组织人手渡河南下,打算进入满洲腹地掳掠一番。

    28日,黑龙江保安团击溃了一支据说参加过此次攻打伯力之役的达斡尔部落兵。这些人历经艰辛逃回了部落定居地,可没想到万恶的黄衣贼竟然沿途追了过来,仓促之下组织起来的人手被杀散,男女老幼五百余人也被尽数俘虏,好不凄惨。这个时候,伯力城方面也派来了快马信使,常开胜要求追击的部队见好就收,不要中敌人埋伏导致反胜为败。

    因此,王世传等人在附近又掳掠了一番后,押着俘获的千余达斡尔部落民,在海军炮艇的护卫下,于30日那天沿着乌苏里江向北缓缓撤退。而这个时候的哈巴罗夫匪帮,也已经在阿穆尔河南岸一连洗劫了多个土人部落,所获颇丰。

    而在接下来的整个10、11两个月份,东岸人又紧急在大泊、黑水、庙街三县(庙街县刚刚设立,人口六千余)征集了六百名兵员(一些退伍老兵不得不再次披挂上阵),经船只紧急运送到了伯力寨。他们这支部队被临时编入了黑龙江保安团,随后,这支步骑混合的小两千人的部队就在阿穆尔河两岸,由海军炮艇配合,来回扫荡、迁移原本清军控制下的部落。

    这些土人原本也是游牧、游耕性质,以前受满洲博格德汗影响,不但为八旗提供马匹、兵员,还负责为到阿穆尔河下游地带捕捉生女真的八旗兵提供粮食、箭矢,算是清廷在北方行动的兵站、粮库。如今趁着沙尔虎达进攻不利退兵,东岸人干脆杀出来,将这些清廷的统治基础通通强制迁移走,今后清军若组织人手反攻回来,必然更加难以为继。

    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要,注重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壮大自身实力,这在常开胜看来,才是兵法精髓——而争取这些原本受清廷控制的部落,也正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东岸人的工作重点。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敲打敲打那帮哥萨克们,让他们适可而止,捞够了就速速滚回阿尔巴津以西,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相信哈巴罗夫这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华夏、新危机 五

    1651年11月11日,新华夏岛已经进入了雨季的“预备期”。[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在新华港、塔城港、归化港、龙虾港等地,天空像塌了个窟窿似的,不停地往下“漏着水”。原本在旱季(凉季)温顺无比的很多河流,现在也陡然有了一丝狰狞的味道:清澈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水位也在几天时间内快速上涨了起来,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新华夏岛的雨季即将正式来临。

    不过,在奇葩的新华夏岛上,其气候的多样性早就已经为广大外来殖民者所熟知了。这不,在岛屿西南部和南部,由于湿润的东南季风被中央高地阻挡,从印度洋上带来的雨水大量留在高地及其东侧。在高地西边,除非运气较好,才会偶尔有一些湿润云团顶住西北方的压力,给干旱的草原地带带来一丝降水,然而和这里强烈的蒸发量比起来,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此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就一直持续着千百年来的干旱——但幸好还有从中央高地上奔腾而下的河流,不是么?

    棉河港附近就是这么一片幸运之地!背靠棉河的这里,水源充足,土壤经大力堆肥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再加上光照强烈,发展农业的条件可以说相当不错。前阵子默纳伯王国的军队杀到城下的时候,他们只来得及破坏了东岸人设在城外的部分棉田,但对于水渠、水库等设施,他们并没有去破坏——或者说他们根本无从着手,城外的水利设施,除少许提水用的水车被捣毁外,其余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存,这对于战后恢复生产的东岸人来说算是万幸了。

    也许有人会问,你现在忙不迭地在棉河港外恢复生产,就不怕那些萨卡拉瓦人再度杀回来破坏你的坛坛罐罐么?呵呵,也许以前会有这种担心,但现在大可不必了!为什么?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码头上正从一些大海船内鱼贯而出的我大东岸忠勇将士吧!为了惩罚土人的袭击举动。执委会决定批准新华夏开拓队的请求,调集南非方面的兵力到新华夏助剿,以恢复当地的秩序——一种由东岸人主导的秩序。

    南非步兵连(原裁军前的陆军第5连,连长孙胜军。“西贼”出身)、南非炮兵连、南非骑兵连、新华夏步兵连、新华夏炮兵连,以及新近从苏伊士抵达新华港后被抽调至此的数百名波兰、德意志战俘。这些乌克兰独立战争中的失败者们,将与早先已经在棉河港参加过一次战斗的同胞们汇合,统一编组成“棉河守备队”,员额暂定为八百人。新华夏开拓队向他们许诺。打完这仗立刻授田分房,给予殖民地居民的正式身份——至于说不愿意分房只愿意获得自由回老家的人,对不起,他们根本得不到前来参战的机会,新华夏岛的诸多种植园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除此之外,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还比以往截留了更多的明人移民,并将他们与部分大赦的波兰战俘一起,分配到棉河附近定居并接受军事训练,他们将是今后东岸统治此地的基础,也是民兵、预备役的来源。这批被截留下来的移民。加上大赦的波兰战俘的话,其总数很可能将超过四千人,他们中除部分移民棉河港外,待战事结束,大部分人还将移居到木伦达瓦河口以及芒戈基河三角洲一带的新定居点,发展农业生产——主要是甘蔗、棉花、花生和烟草的种植。

    两条简易木质栈桥边停满了东非运输公司的海船,码头力工们用原始的滑轮组将大批军资卸到码头上;在他们前方,数百名军人正顺着船舷两侧的绳网,背着步枪,轻车熟路地爬到码头上。偶尔有一两名军士失手摔跌到海里,立刻就会引起一群人的嘲笑声。然后水手们就会哈哈大笑地叼着烟斗,用渔网将这些倒霉蛋弄上来。

    新华夏步兵连的连长寿道士(原第101连副连长,战斗英雄。连队被白衬衫们裁撤后,被新华夏开拓队招募担任该地新组建的步兵连连长)穿着土黄色的短袖军服、头戴军用镰帽,穿着皮靴走在码头边的货场上,与马万鹏派来的物资管理员们办理着交割手续。

    “黄桃罐头25箱(一箱24罐)、橘子罐头25箱、苹果酱罐头——这可是新产品哦——12箱、蔬菜罐头(胡萝卜、生姜、大葱等)50箱,唔,还有鱼油12大包。足够你们补充各种营养和维生素了。”物资管理员将清单递给新华夏保安司令部的一名采购经理,采购经理看了看觉得没问题签字后,又将单子递给了寿道士。

    寿道士一挥手,身后上来了十余名士兵,只见他们抽样检查了一些箱子,发现没问题后,寿道士也在这张物资交接清单上签了字。

    不过签完这个字还没完,按照完善于第二次东西战争中的《1647年军粮条例》规定,他们还有许多物资可以领取,比如五香鲸肉罐头、黄豆牛肉罐头、鳕鱼菠菜罐头、煮滑柔鱼罐头、鲷鱼蘑菇酱罐头、干酪、饼干、糖等等。此外,由岛屿八旗(新抽调来一千余人,与先前残余人员合并后约有两千人)组成的辎重队还将带着大量豆饼、干苜蓿等饲料,喂养随军携带的一些奶牛,以给部队的伤病员们提供一些鲜奶供应——当然了,这些奶牛需要想办法就地征集。

    军粮条例里面规定的食品领完了(一般一次性领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量),下面还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绷带、药品等等,甚至就连擦屁股用的草纸每人都能领到一叠,可谓奢侈无比。

    而在领这些物资的时候,寿道士也是咋舌无比,同时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了东岸军队的现代化程度。战斗力来自于什么?很多时候往往就是来自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后勤保障。当然了,充足的后勤保障往往也意味着庞大的支出,东岸军队打仗,现在打的就是钱!

    物资领取完毕后,寿道士便让士兵们回去将司务长喊来,顺便让他们带一些骆驼过来。这些从奥斯曼帝国进口的牲畜,非常适应干旱的新华夏西部草原,用来运输物资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码头上仍在不断地有物资被卸下,海上一些船只等得不耐烦,干脆放下了许多小艇,然后组织士兵们携带物资自己划上岸,省得在那排队进港。码头上数十名穿着宪兵制服的人满头大汗地维持着秩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到处都是一片乱哄哄的登陆场景,起哄声、呼喊声、叫骂声、骡马嘶鸣声、车辆碰撞声、船只汽笛声等各种噪音将整个码头弄成了菜市场一般,混乱无比。

    “任何登陆行动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从棉河港寨子内赶来视察的马万鹏看到码头上的乱象,顿时哀叹了一声,朝左右说道:“希望这些从南非来的骄兵悍将们能顶点事,小五百人呢,步、骑、炮兵种齐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经验应该也很丰富,加上我们这三四百训练已久的士兵,用来压阵,差不多也够了。这次大战,主要还是由波兰、德意志雇佣兵为先锋,我们这方战兵、辅兵总计3600余人,用来打一个全国总兵力不过五千多人的土著王国,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事啊,诸位也要牢记,万不可大意轻敌!”

    “我等会牢记在心的。”兵太郎、翟小山等一干原棉河守备队的军官们立刻纷纷表态,此番雇佣军系统由他们二人率领,兵太郎为正、翟小山副之;而南非方面过来的军队,则由蛰伏多年后再度复起的前军国主义分子、国家力量同盟会活跃分子肖白图率领。至于两军合流后的全军总指挥权,则理所当然地由资历最老的军官出任,这一比较下来,得,全军总指挥权也落到了肖白图的手里。这厮由一个曾经“犯过错误”的冷板凳后备军官,一跃成为了指挥三千多名官兵的高级指挥官,这种飞跃不知道跌碎了多少人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了让他重新起复,他本人及背后的支持者们,又到底出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不管怎样,肖白图的起复已经不可阻挡,而东岸人对萨卡拉瓦人的征讨行动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出征准备阶段。1651年11月19日,随着侦查骑兵的归来,战区总司令马万鹏在一份出征命令上签下了字。而随着这份命令的签署,前敌总指挥肖白图也踌躇满志地带着三千六百名士兵及大量牛车、骆驼,踏上了赝惩默纳伯王国的路途。

    军队出发后,马万鹏带着留守的一千多民兵(山东裁汰下来的仆从军官兵),一边照料棉田,一边加紧巡逻,以防遭到敌军突袭。(未完待续。)xh118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华夏、新危机 六

    1651年11月25日,烈日暴晒之下的热带草原分外令人难以忍受。[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棉河(乌尼拉希河)畔的野战营帐内,肖白图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军令,看着眼前一众服饰各异的军官们,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岛屿八旗一部于昨夜在上游地带被击溃了,他们在给翟小山率领的守备队右翼送补给时遭到突袭,损失了两百多名士兵以及大量辎重……”

    “啪嗒”不知道谁的椅子被带倒了!

    肖白图深深地叹了口气:“传令,兵太郎的左翼携带补给迅速向其靠拢。望两部发扬精神、艰苦奋斗,再坚持坚持,补给不日即将送上。”

    话说自从东岸征讨大军出发后,那个曾经攻击过东岸人的默纳伯王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老出现在东岸控制区外窥探的萨卡拉瓦牧民最近都少了很多,看样子就像是他们同时陷入了另一场战争,因此从沿海地带消失了——但肖白图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他们出征第五天——也就是昨天——的时候,宿营在棉河畔(取水方便)的部队半夜间突遭洪水打击,咆哮的浑浊泥水突然从上游地段倾泻而下,将东岸人的宿营地变成了一片水乡泽国。好在肖白图等人宿营时行军参谋就已经选定了一处地势较高处安营扎寨,因此人员损失不大,只不过很多物资被水浸泡,算是打了水漂了。

    白天太阳出来后,众人发现宿营地下方的水仍然没过脚踝。脚下的黄土经一夜时间的浸泡后,已经成了几乎能够堵塞人耳鼻的黄泥汤,携带了大量牛车、驮兽的主力部队想要在短时间内走出这片洪泛区,怕是不太容易。

    不过就在肖白图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走在前面充当先锋的翟小山、兵太郎所部(以波兰战俘为主,大约三百多人,分成两部以扩大搜索面积)却遇到了危险。按照刚才前方兵太郎部的传令兵带过来的消息判断,离大部队约有三天路程的他们二部目前很可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因为一支从主力部队营地内提前出发给他们运送补给的驼队在半路遭袭了。萨卡拉瓦人的主力部队很可能就在附近!

    这附近并不是没有任何植被的荒原,相反,由于地靠水量丰沛的棉河,且时不时有越过中央高地的印度洋湿气团给本地带来降雨。因此沿着河两岸的丘陵上(这里的丘陵很多)长着大片的树林,藏起人来很方便。萨卡拉瓦人若是有心,集结个五六千士兵藏在山间树林里,然后突然袭击东岸征讨大军,还是很有成功的希望的。而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肖白图才立刻下令相隔不是很远的兵太郎、翟小山两部迅速靠拢,这样既可共享补给物资,同时也能抱团御敌,坚持到主力部队的援军到来。

    “土人的战略战术什么时候有这么高了?”在送走了兵太郎部的传令兵后,肖白图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这个念头。说实话,在昨天半夜遭遇洪水袭击、早上又听闻辎重队的岛屿八旗被击败后,他的心里已经起了很不好的感觉,而且情绪也一下子变得焦躁了起来。

    肖白图当年就是个暴脾气,穿越这么多年后依然没改。此次带着数千人出征征讨土人,责任极为重大。他本人虽然在人前表现得信心十足,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从来没有单独指挥过一个方面战事的他虽然顶着个军国主义分子的名头,但到底是宅男出身,指挥打仗的天赋有限,即便这么多年下来学习了不少军事知识,但说到底依然是个二把刀的指挥官,与他的顶头上司马万鹏几乎是一个德性——即让他们跟在上级指挥官下面带队作战是可以的,但一旦当上了方面总指挥,就立刻显现出问题了。

    此刻发现战局与自己想象得很不一样——战前他对此番出征非常乐观。觉得是手到擒来——的时候,肖白图突然有些不自信了。他害怕自己的主力部队被拖在这片人为造成(参谋们一致认定昨夜的洪水是萨卡拉瓦人在上游筑坝蓄洪导致)的洪泛区内动弹不得,只能坐视前锋部队数百人被土人吃掉;同时他也害怕派出去接应第二批辎重部队的骑兵遭到敌人突然袭击,以至于损失惨重。

    纷乱的思绪不断冲击着肖白图的大脑。他的军服内衬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只见他喝了两口清茶,勉强将躁乱的情绪稍稍抑制住,想了想后,朝身边的部将们说道:“诸位,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刻了!此仗极为关键,不容任何马虎。胜则有百年之和平,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况且,攻克土酋王帐,平定迁延日久的战事,也一直是新华夏保安司令部及执委会所切盼之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多说了,众人自然明白他没有宣之于口的下半句,那就是上峰都在看着呢,大家若是不能迅速击败土人、平定战事的话,诸位的前程将来恐怕都将会蒙上一层阴影,这是毋庸置疑的。

    肖白图的动员果然起了一定的效果,25日当天,主力部队两三千将士开始收拾行李,将一些被水浸泡已无法利用物资全部销毁,剩下的可用物资也都尽量集中在骆驼及牛车上面,全军趟着没过脚踝的黄泥水,顶着炎炎烈日,继续坚定地向前进发,准备与前锋部队汇合。甚至于,他们还将剩余的数十骑组织起来,先期出发去与前锋汇合,反正土人没骑兵,也截不住他们这些南非来的骑手。

    30日,刚刚走出洪泛区的东岸主力部队(辎重部队仍在与黄泥汤搏斗,拉车的牛大量死亡)在路边遇到了从前线返回的传令兵,传令兵在喝光了一水壶的水后,才牵着累得口吐白沫的战马,走过来朝肖白图行礼后,说道:“总指挥,骑兵连赖尼德(列昂尼德)连长报告,他们已与兵太郎、翟小山二部汇合,两部从前两天开始就遭到土人不间断袭击,颇有些损伤。不过不知道为何,土人主力部队尚未回返,围攻他们的土人最多时也只有一千余人,其中大约只有十分之一装备了火绳枪。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两部仍有约三分之一的战士死伤或患病,且缺乏必要的补给品,情况十分不乐观。”

    肖白图从传令兵的寥寥数语间就已经想象出了兵太郎等人所面临的困境,但他的内心仍然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伤了百余人,但总算部队没有全军覆灭,况且死的都是波兰大鼻子,这些炮灰消耗完了再买就是,不值得心疼。于是,兴致略有些提升的他立刻给正在前方坚守着的兵太郎、翟小山等人写了封手令,大意就是勉励他们坚持作战,等待主力部队的增援,然后犁庭扫穴,彻底歼灭这恼人的萨卡拉瓦武装力量。

    传令兵将手令仔细放入牛皮包内后,双腿并拢立正向肖白图行了个礼,肖白图同样双腿并拢立正还礼,鲸鱼皮皮靴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土黄色的军裤裤管,但两人都没有耽搁,传令兵换了匹马,继续向前传达命令去了;而肖白图则令人拿出了一份手绘地图,在上面仔细找了起来。

    土人通过决堤灌水的方式迟滞东岸主力部队的脚步——这已经很明显了——难道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力部队回返争取时间吗?这有点令人信服,但还是解释不通,盖因这个所谓的默纳伯王国一直以游牧和游耕(迁徙性的耕作农业)为主,他们在棉河流域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吗?难道不能一走了之?非得要坚守在那里与东岸人死磕?没必要的吧?真是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的东西暂时就不去想好了,反正那些土人国家以前也没人了解,神秘得很,天知道他们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不管他们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总之我大东岸大军尽起堂堂之阵,压过去就是了,你有什么招尽管使,我们一力接着!

    这个时候的肖白图的内心已经有些定下了,毕竟他手里掌握的牌实在不少,之前的慌乱更多是由于骤然担任高层总指挥的经验不足,此时调整了下心态,倒也缓过来不少了。因此,此刻只见他拿着右手中指在手绘地图上找来找去,良久后,只见他猛然将手指用力戳在地图上,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土人的主力必定会在此地与我军决战。嗯,先去与前锋部队汇合,然后等待第二批补给送达,再全军出发去找萨卡拉瓦人的晦气。我就不信了,我们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么多燧发枪、这么多大炮,还干不过他们!”

    肖白图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当行军参谋、情报参谋、作战参谋三人围过来看时,地图上只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手指头戳破的洞,仿佛预示着什么似的。(未完待续。)xh11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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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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