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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五章 英国人在青岛 三

    1654年1月1日,东岸元旦节。

    来自英格兰的查尔斯先生信步走进了青岛港码头区的一间酒馆内,然后点了一大杯他最近喜欢上的雪山啤酒。雪山啤酒据说产自南铁附属地,用大麦酿成,风味独特,即便是在西湖啤酒抢先占领了大半市场的当下,雪山啤酒依旧能顽强地占据一席之地,由此可见其特殊之处。

    至于南铁附属地在哪,查尔斯最近倒也打听了出来——这在东岸虽然不是人人都知道,但至少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原来就是西班牙人在上次战争之中割让给东岸的土地,其范围大致是南锥铁路向两侧延伸各一里格的距离,或许东岸人就是在那里种的大麦。

    当然了,查尔斯先生得到的消息有些错误,因为这些大麦很显然是产自火地岛——当地的气候只能种植大麦、燕麦、黑麦之类的短生长期谷物——但这就不为人所道了。哪怕是东岸共和国的公民,只要没去南铁实地考察过,那么他多半也不太清楚南铁公司那帮胆大妄为的家伙们到底圈了多大的地。

    来自圣维森特的布兰科德索萨阿尔梅达坐到了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瓶马德拉甜酒的他朝查尔斯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们二人结识已经有一阵子了,因为对东岸人共同的警惕心理,布兰科与查尔斯最近成了好朋友,经常一同探讨新大陆的局势。

    “本土的阿方索舰队已经离去了。”布兰科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查尔斯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原本还指望葡萄牙人脑子发热和东岸海军干一架呢,但看起来他们没这么傻,知道要保存“有用之身”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比如攻夺荷兰人位于非洲西海岸的据点。

    说实话,查尔斯对葡萄牙人这么怂还是挺失望的,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只见他举起了酒杯,用英语说道:“那么,祝阿方索元帅获得好运。”

    “谢谢。”布兰科和查尔斯碰了下杯。

    老实说,查尔斯挺看不起这帮葡萄牙人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小国从上到下都和他们的邻国西班牙差不多,是一个畸形的、日暮西山的国家。因为地理大发现的红利,巨量的货币财富涌入葡萄牙。这个人口不过一百五六十万的国家的人民仰赖充足的货币,而忽视自身技艺的提高,也不怎么劳动,更不爱制造工业品,久而久之就变得懒散了起来。

    而更可怕的是。当这样一种状态持久之后,懒散居然成了他们这个民族性格的一部分,这着实令人惊讶无比。要知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并不是天生懒散的,在驱逐摩尔人的战争年代,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人民虔诚、坚韧、勤劳、耐战,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依靠自己的耕战体系把异教徒驱逐出去了。但好日子这才过了多久?一百多年吧,伊比利亚半岛的人就懒散成这样了,其堕落速度之快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查尔斯曾经甚至坚持认为,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正处于衰落之中的国家。基本没有可能再度崛起了,除非他们彻底革新自己的政治、社会和思想体系,但这无疑很难——说句题外话,处于旧大陆的伊比利亚半岛都无法革新自己落后的体制,远在东方的大明就更难以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泥潭了——因为他们这两个拉丁国家,按照后世日本间谍宗方小太郎形容中国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不但贵族**,更是“全民**”,“社会风气江河日下,人心**到了极点”。靠自上而下的改良显然是不能振作了,必须来一场震撼人心的自下而上的革命,但这又何其艰难也。

    如果把人民比做国家的胃的话,一旦这个胃虚弱不堪。那么即便这个人吃再多的食物和补品那也只是经过而已,根本不能被吸收然后变成营养传递给身体,只能任由其排泄出去。伊比利亚半岛的这两个伪土豪国家就是如此,他们根本无法生产任何东西,大量金银进入他们国家后根本留不住,它们就像是那匆匆过客。很快就离开去到了更精明的工业国家那里。

    简而言之,工商业才是“消化食物”(分配财富)、为国家提供“营养”的唯一途径。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一定的工业规模,那么过度的金银往往是有害的。毕竟,维持身体健康靠的是良好的消化能力,而不是贸然吃进大量食物。

    葡萄牙这个国家根本没有像样的工业能力,人口也只有一百多万,因此这就是查尔斯断定他们没有希望的原因所在。荷兰虽然人口也不多,但人家的实业好歹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比如造船、纺织、制糖、捕鱼、木材加工以及投资在瑞典的冶金产业,同时他们的海上运输业更是发达无比,因此荷兰有能力消化大量的金银,但葡萄牙没有。

    “最近累西腓的情况如何?”虽然对葡萄牙比较不屑,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明面上身份是商人),查尔斯先生一直不放弃任何能够打探消息的机会。

    “糟透了。”布兰科摇了摇头,简略地答道:“东岸人介入了战争,他们帮忙召集了起码一千五百名经验丰富的士兵,同时还运来了大量的补给品和武器弹药,荷兰人的士气重新振作,战局呈胶着态势。维埃拉先生认为良机已失,短期内已经不再可能攻取这些地区了,而一旦等到荷兰人腾出手来,形势只会更加恶化,因此还不如现在就停战。席尔瓦总督对此持审慎的赞同,因此我们与荷兰人很有默契地停战了,我们后撤,荷兰人收拾残局,双方都在重新进行着谋划。”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舰队前出非洲的原因?”查尔斯摇了摇头,他还指望葡萄牙人在巴西发狠玩命呢,那样说不定荷兰人还要分出一部分舰队来帮忙,此外也能给正在新尼德兰地区活动的英**队制造机会。毕竟累西腓一带可是荷兰最重要的蔗糖产地,没了这些地方,阿姆斯特丹的那些榨糖作坊们还不得关门啊!但可惜啊,东岸人介入了战事,使得葡萄牙乃至英国上下都极为失望。该死的东岸异教徒!

    “荷兰西印度公司夺占了我国在西非的多个据点和贸易站,使得我国的黑奴贸易大受影响,因此必须重新夺回这些据点。阿方索元帅的舰队实力强大,不是荷兰西印度公司能够比拟的,因此席尔瓦总督下令他们搭载陆军士兵去夺回那些据点。”布兰科还真是老实,基本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当然了,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都能打探得到,查尔斯这种身份的人,布兰科不认为他会不清楚,顶多晚知道一会罢了。

    “席尔瓦总督就没有针对东岸人的计划吗?他们悍然干涉贵国的内政,这种恶劣行为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磨蹭了半天,查尔斯终于还是说到了重点,只见他看着布兰科,用极为诚挚的语气说道:“请不要误会,我在东岸也待了不短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内,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个国家的崛起态势相当明显。而且,很不幸的是,他们对贵我两国的态度都很不友好,似乎抱有一种骨子里的敌意。如果说我国离得稍远一些问题还不大的话,但我想贵国的巴西殖民地与东岸近在咫尺,这恐怕就不妙得很了。”

    查尔斯虽然语含挑唆,但他说得也是实情。布兰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而是转移话题道:“西班牙人怎么看?听说最近你们和西班牙人的关系不错,商贸往来很频繁,那么就没有听取一下西班牙人的想法吗?毕竟他们才是首当其冲呢,东岸人的第一目标,永远也只是他们。”

    “很遗憾,西班牙从上到下就是一群蠢货。”查尔斯先生毫不留情面地批评道,“他们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更无法有效管理自己的国家和财富,他们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这个国家上到贵族,下到普通官员,都在挖国家的墙脚,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是的,没错,我指的就是最近兴起来的秘鲁走私贸易。这在东岸并不是秘密,至少青岛港就有很多商人在谈论这一切。西班牙,真实烂透了!”

    查尔斯先生有理由这么愤怒,因为他曾经派人通过秘密渠道联络过那个常驻东方港的布拉沃男爵,但这个人似乎也被牵扯进了走私贸易之中,因此并未给予查尔斯任何积极的回应,这令他非常失望。

    “不要指望西班牙人。”查尔斯说道,“要想遏制东岸异教徒在新大陆的野心,还是得靠贵我两国。荷兰已经下水太深了,加之又是贵我两国共同的敌人,因此完全不可靠。阿尔梅达先生,我毫不隐瞒我国政府对富饶新大陆的野心,我国商人们非常渴望能在新大陆找到一块能种植甘蔗的土地,另外我们也对南非充满着兴趣——当然这一切都绕不开东岸人,因为他们似乎把自己当做了新大陆天然的领导者。我想,贵我两国在遏制东岸异教徒这件事上面,一定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未雨绸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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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李仁军与代表西印度公司前来的科内利斯“扯着淡”的时候,在北方都的执委会行政大楼内,在去年年底召开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被光荣选举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第三届执委会主席的强全胜正在与他最看重的战友分管贸易和外交事务的许信商讨着接下来的外交工作。△↗,

    许信其实原本也要退了,但由于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莫三一时半会还无法从欧洲脱身,故只能由他继续坚持一阵子,等到处理完手头事务的莫三返回本土再说。到了那时候,强全胜会提议临时召开全体大会,将莫三增选为新一届中央委员,而许信这个退役元老么,大概会去新成立的蛟河地区担任专员,主持再度重启的蛟河流域开计划,以挥下余热。

    不过在去职之前,许信却还得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极为敏感的时间段,如何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为东岸共和国谋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很考验他许某人的智慧和能力呢。

    “英国和西班牙的关系也就好了那么几年,从去年开始,很多信息表明,两国之间的关系又再度恶化了。问题有好多,比如冰岛斯匹茨卑尔根群岛的渔业纠纷,比如两国在宗教事务上的争端,比如两国在美洲殖民地的摩擦,再比如两国政体间的不对眼等等。”许信翻了翻手里的信件都是莫三从欧洲寄回以及一些国家情报总局的分析,说道:“你别说,英国在这几年还真是个香饽饽呢。西班牙人为了收复被法国占领的失地而拉拢英国,而法国为了阻止英西结盟也开始与英国结好,特别是他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砸下了重金,使得这两年英国的态度不断地向法国佬这边倾斜,这可急坏了西班牙人了。”

    许信的话倒不是虚言,事实上自从三十年战争结束之后,西班牙人一直在试图结好英国,但所得有限。且在法国佬开出筹码(主要是贸易让步)之后,看到巨额利益的英国人果断冷淡了和西班牙人的关系,迅向法国靠拢。西班牙人,有在欧洲被孤立的危险!

    “西班牙人的特使劳尔布拉沃男爵是个什么意思?最近他频频要求拜访我。到底想做什么?从我们这里捞取好处?”强全胜到底以前是搞金融工作的,对外交上的事务还不是很熟悉,因此免不了要垂询许信。

    好在许信也是老外交了,因此立刻向强全胜回答道:“差不多吧。西班牙与法国人打到现在,可谓是财穷力竭。如果没有外力相助,他们很可能会最终败于法国之手。毕竟,两国之间的国力实在相差太大了,法国两千多万人,工商业相对达;西班牙才四百万(即便加上意大利莱茵河和低地的飞地领土,其欧洲部分的总人口也不过才将将八百万而已),工商业极度萎缩,若不是法国内乱,这本不是一个量级上的较量。要知道,西班牙人的财政现在很困难。他们怕是很难坚持下去了。”

    “那么,西班牙人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现在和英国不对付,和法国葡萄牙处于战争之中,与荷兰人也极为冷淡,奥地利亲戚也无力援助他们。妈的,西班牙人怎么做外交的,咋混到这种地步?咳,好吧,说正题,他们想要什么?居然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个曾经的敌国头上了。这西班牙人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他们做没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强全胜给自己点了个烟斗,吞云吐雾了起来弗吉尼亚上等烟丝,还是以前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们所求的很简单,那就是大笔的援助。当然了,这援助不是钱,是物资。事实上现在西班牙人已经不要钱了,他们要的是能迅转化为国力的海量物资,比如军火药品粮食等一系列的工农商品。这可不就是我们所擅长的么。而且,他们提出的数额可着实不低呢,大概要价值2ooo万元的各类商品,胃口不是一般地大。”许信嘿嘿笑着说道。

    “2ooo万,我们要生产几年?”强全胜一时为之失笑,“那么他们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呢?想要我们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为他们打工,且还要冒着得罪英法两国的风险,他们准备拿出什么条件来满足我们?”

    “钱他们肯定是出不起的了。”许信说道,“我看那布拉沃男爵的意思,大概是他们也就只有土地能拿得出手了。”

    “土地?”强全胜来了兴趣,只见他扯出一副手绘南美地图,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们准备卖哪里?”

    “不是卖,是抵押,西班牙人对土地也很执着的,虽然他们更加看重欧洲的领土。”许信有些无奈地说道:“布拉沃男爵昨天下午和我说,他们打算将南纬45度以南的领土抵押给我们,然后借款2ooo万元,用于支持他们和葡萄牙法兰西的战争,同时也兼恢复国内的经济秩序。毕竟加泰罗尼亚继承战争才刚刚结束,西班牙人急需富庶的阿拉贡回归原状,而这显然离不了大笔资金的投入。”

    话说自从法国于1635年正式对西班牙宣战后,大权独揽的相加斯帕尔德古兹曼(奥利瓦雷斯伯公爵)要求加泰罗尼亚地区向卡斯蒂利亚提供兵员和物资,但加泰罗尼亚人一次次拒绝了他的要求。

    比如1637年,西班牙准备在此部署5万名士兵进攻法国南部的朗格多克省区,但因加泰罗尼亚人拒绝提供其中的6ooo人而搁浅。在这之后的数年内,阿拉贡屡次拒绝提供驻扎于此的卡斯蒂利亚军队的补给和薪饷,再加上外国雇佣军恶劣的军纪(在阿拉贡烧杀抢掠),双方之间的矛盾空前激化,并最终酿成了164o年的武装起义。

    而在他们起义并邀请法军进入阿拉贡后,情况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法**队占领了其北部,并同样在此烧杀抢掠,这让阿拉贡人大失所望,结果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1652年,境内爆了大规模瘟疫的阿拉贡人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于是他们向腓力四世请求和解,获得了有限度自治的许可,然后加泰罗尼亚地区终于暂时恢复了和平。

    而在此期间,1647-1652年,安达卢西亚也爆了武装暴乱,此暴乱虽然被镇压下去,但原本富饶的安达卢西亚经济趋向于崩溃却是不争的事实。当地秩序混乱农业歉收面包涨价人民不满,总之一切都糟糕到了极点。

    此外,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也爆了反对西班牙人统治的贵族起义,但先后被镇压了下去。可毫无疑问的是,这些暴乱或起义虽然被及时镇压,但矛盾并没有被彻底纾解,而只是被暂时掩盖了下去而已,迟早有一天会以更剧烈的方式爆出来当然在此之前,腓力四世陛下也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补救并消弭矛盾,但这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物资。

    金钱先不去说它,西班牙开支浩大债台高筑,单说这物资嘛,荷兰人以前有但现在没有,东岸人则一直有,而这便是他们找上了许信的重要原因之一。

    “让他们滚!南纬45度以南,他们一根毛也没有,仅有的几个殖民据点也已废弃多年。就这片荒芜之地就想给2ooo万元巨款做抵押物,说实话,我认为不值!”强全胜一听西班牙人居然异想天开地想用南纬45度以南的烂地换2ooo万元的物资,立刻笑了,合着这是把我们当傻瓜呢?

    “这个条件继续谈。”强全胜抽了一口烟,指示许信道:“西班牙人来找我们,肯定已经是不堪重负了。他们在欧洲混得那么差,国内经济又趋向于崩溃,西北两个方向的边境还在同时打仗,身上更是背着似乎永远也还不清的巨额债务,他们的选择余地已经很小了。继续谈,继续逼迫他们,说不定,2ooo万可以变1ooo万,南纬45度可以变4o度,这都说不准的,继续谈!我们不着急!”

    “他们即便是想要2ooo万的物资,我们恐怕也是给不起啊。”许信自嘲地说道,“我们一年的生产总值才多少啊,西班牙人大嘴一开就要2ooo万,这简直扯淡。再说了,我们还要往其他地区出口大量物资,肯定不能全留给西班牙人,不然这市场也就没法继续维持下去了。得,我还是得回去和布拉沃那个老小子继续扯淡,争取把条件再优化一下,付出再降低一些。”

    “嗯。”强全胜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即,他又从抽屉里抽出了另一份文件,略略翻了翻后,递给许信道:“这是国家情报总局几位高级分析员写出的报告汇编,主要讲的是英荷战争期间,我方在新大6应采取的积极对策。题目范围比较大,里面的思路也天马行空,但也有一些闪光点,你先看一下,看完了再和我说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未雨绸缪 二

    许信在午饭前才匆匆看完了这份报告汇编,和强全胜一起在隔壁饭厅内享受了一顿美味的主席套餐后,两人又回到了书房,一边喝茶一边商谈。

    “去年,弗吉尼亚的英国人已经在卡罗莱纳(当然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这只是穿越众的习惯称呼)试探性地建立了据点。”强全胜的秘书给二人各上了一杯宁波府出产的宋朝贡茶,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这里原本是西班牙人的传教区,但英国人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手了,真是嚣张啊,摆明了不把麻烦缠身的西班牙人放眼里。”强全胜接着说道,“或许是这次战争给英国人带来了不应有的膨胀感,他们现在攻击性很强,俨然一副新锐崛起、和老牌殖民国家叫板的架势。他们那些新近走上政治舞台的资产阶级,也是个个狂傲得没边,自信心都强成那啥了。哼哼,我们必须早做谋划啊。”

    “是这样没错。”许信思忖着说道,“而且我们必须结合自身的国家利益来考虑这一点,英荷战争、西法战争、西葡战争,以及马上可能爆发的英西战争,都是我们能够扩大影响力的机会。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就像这次西班牙人找我们借款——我们还是能够趁乱大捞一笔的,这就是机遇和国运啊。像巴塔哥尼亚地区,以往我们也许要通过战争才能夺取,但现在可能不必了,只要花点钱就可以。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特别是我国现在在国际上越来越惹眼,战争手段能不动用最好不要动用,否则祸福难测,我们这样的异教徒国家,以前还能遮掩,现在这体型越来越大,怕是很难再遮掩下去了哇。”

    “这份报告汇编我看完了。说实话,有些还是比较中肯的,有些则过于激进,不够稳重。说起来。这几位高级分析员的行事风格定也是不一样的。”许信也轻啜了口茶,说道:“联荷制英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我们资源有限,一切行动最好都要围绕这个原则来展开。比如我们与密西西比河畔的印第安人展开通商,传授他们文明的知识。以使他们有更大的能力抵御英法殖民者;比如我们将大量商品运到荷兰销售,这既扩大了我们的远洋船队规模,同时也销售出去了大量商品,更是给予了荷兰人一定的援助——虽然我们的商品供应量只占荷兰缺口的5%多一些……”

    话说随着英荷战争的深入进行,承担海运主力的国营南海运输公司的船队规模日益扩大,目前该公司已经拥有了52艘笛型运输船、2艘运煤船和8艘冷藏船,总吨位达到了86万吨,已经全面超越了1650年下半年时创造的运力巅峰——当时该公司拥有42艘笛型船,后随着业务量下降便将其中6艘以注资的形式编入了东非运输公司——这便是战争带来的红利。

    当然了,东岸人没有亲自下场参战——也没这实力参战——收获自然不如英国多了。他们至今已经虏获了1000多艘荷兰船只,有力补充了自己的航运吨位。另外,他们更是抢夺了大量的荷兰市场,使得自己商品的出口额开始上升,英国经济在战争年代居然开始了逆势上升,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不过他们政府的负债倒真的是越来越高了,但这又有谁在乎呢,反正政府的债务有全民承担,赚的钱自然是私人资本家自己的利润了。

    “援助荷兰、开化印第安人,都是惠而不费的事情。既给英国人添了堵,自己还赚得了大量的利润(出口至荷兰的商品收入以及未来与印第安人可能的贸易收入),这种事自然是大可做得。但像这份报告汇编里写的,亲自下场当海盗。截杀英国航行在印度洋、南大西洋和加勒比海的船只,我觉得就有些过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海盗这种事早晚会泄露出去,英国人到时候自然会报复。我们前往波罗的海、莫斯科和地中海那么多船只,难道以后都要护航吗?有些人或许会说英国人不一定有证据,是。我们是可以手脚做得干净,然后保证英国人得不到证据,但问题是人家需要证据吗?”许信吐了口气,指了指报告汇编里的某些页,评论道:“这么激进的行动,我希望执委会不要批准。前两年海军组织船只前往加勒比海打击欧洲各国走私船只,就已经闹得影响很坏了,我当时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只可惜国内大多数人都被秘鲁贸易的巨额利润给遮蔽了双眼,上至某些中央委员、下至因为出口大增收入上涨的普通工人,一个个都对秘鲁走私贸易赞不绝口。哼,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当年日本的独走怎么来的?还不是财阀和军阀沆瀣一气,将国家变为他们的私人玩物?”

    强全胜闻言有些尴尬,这个下属说话还是太冲了,一点都不婉转。

    “里面关于英葡接近的论述如何?”强全胜转移话题问道。作为穿越者,虽然不是很熟悉历史,但还是有人知道葡萄牙独立后将公主嫁给了英国复辟上台的国王,从此之后葡萄牙坚持抱英国大腿三百年不动摇,全部市场向英国人开放、英国商人在葡国及其殖民地获得完整的权利,可在葡萄牙全境及殖民地开办工厂,一如葡萄牙本国公民一样。而也就是这样优厚的条件,才使得英国没打其海外殖民地的主意,毕竟当时英国人一度还想抢阿根廷呢,难道他们就不会抢巴西么?实在是没必要罢了,已经是他们的经济殖民地了,就无所谓主权在谁手里了,对资本家们来说区别不大。

    “随着英法两国的迅速走近,英葡有合流的可能,但还得再观望。”许信皱着眉头说道,“原本按理来说,葡萄牙在和西班牙交战,是英法天然的盟友。但欧洲人强盗习性不改,葡萄牙过于孱弱就是原罪,他们都觉得把葡萄牙当路人甚至敌人更划算一些,因为可以抢劫他们的财富嘛。但现在形势有所变化,我们默默支持了荷兰,如果再同时支援西班牙的话,英国说不定会在克伦威尔的共和政府期间就与葡萄牙人展开和解,前提是葡萄牙人放弃庇护王党分子的陆军和舰队,当然这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写这份报告的人说得不错,我也很赞同,那就是葡萄牙和英国之间虽然有和解的冲动,但相互之间过往的芥蒂很深,就算和解也需要时间,与其担心两国联盟,倒还不如认真推演下他们海外殖民地方面默契联合的可能,毕竟这两个国家的政府中下层及民间的关系一向还算可以的。”

    许信说的基本是事实。葡萄牙和英国之前的关系一向尚可,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王室倒台后,依然庇护了大量王党陆军和舰队了。随着英国越来越认识到东岸这个搅屎棍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搞不好他们民间先私下里联合起来了,比如他们的殖民公司与葡萄牙海外殖民地的联合——他们在远东面对着荷兰这个共同的敌人,在新大陆同样有西班牙、荷兰、东岸这样的敌对势力,那么联合起来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就看他们所共同面临的外部压力大小了。

    二人随即就着这个问题谈了很多,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交谈。强全胜原本主持的是金融工作,视野有一定的局限,在和许信这个老外交聊了聊看法后,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谱,于是只听他说道:“这样吧,与荷兰的合同要继续履行,物资供应不能断。另外西班牙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那么说明这件事还是有得谈的,毕竟他们国内经济几乎崩溃,农业连年歉收、社会动乱加剧、人民生活日益艰难,统治者也必须拿出点甜头来安抚民众了,不然他怎么收复失地?所以说呢,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把事情做的前头,对于西班牙人可能大量进口的物资要逐步扩大产能,远洋航运的船队也要继续扩大,总之这也是一次好机会,既能扩大我们领土也能扩大工农业规模,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关于这事情,我会和工商部谈的。陶晨曦新任总理一职,也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我们争取在接下来的五年任期内,将国家领土进一步扩大、人口进一步增加、工农业产值和规模持续五连增,让欧洲白皮佬们再也不敢小觑我们。努力吧,老许,三十年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我们的战略机遇期仍未彻底结束,现在不努力,以后徒伤悲啊。”强全胜最后用力总结道,他是真想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将华夏东岸共和国这个大伙儿共同的事业带上一个崭新的高度,于惨淡经营之中竭尽全力、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无愧于子孙后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未雨绸缪 三

    1654年1月11日,晴,两艘船只同时驶进了东方港商务专用码头内,然后下了锚,等待港务局派员登记检查后便组织卸货。

    两艘船都是东岸常见的650吨级笛型运输船,但却很明显来自不同的地方。左边的一艘船,应该隶属于移民部,船上装满了从南非转运而来的五百多明国移民;而另外一艘船则是来自南海运输公司的商船,船上装了少部分从欧洲进口的物资,另外还运了三百名来自摩尔达维亚的女奴——当然是亚速海商会出品的了。

    两艘船停泊的位置靠得很近,以至于船上的移民都能彼此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眉目。尤其是那些从远方浮海而来的明人移民,他们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那些正在军官组织下依次下船的斯拉夫女人,嘴里还在小声地交流着。或许就连他们也知道,自己乘坐的这艘船上,男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和女人基本是2:1的比例,那么或许那些斯拉夫女奴,将来还得嫁给他们中的许多人呢。

    不过他们显然是想错了,在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光棍数量可着实不少呢,这些女奴基本是来填以前的那些坑的,暂时还轮不到他们。毕竟,谁叫执委会的诸位委员们太过心急,从远东引来的多是能立刻创造巨大价值的男人呢?现在移民中男女比例大概是2:1,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要知道在五六年前,那比例还要更夸张,基本在3:1左右,因此便造成了国内巨大的女性缺口——当时主要是靠从欧洲引入女奴来解决,但随着远东移民的数量越来越多,限于运力、资金、货源以及其他一些方面因素的影响,欧洲女奴的数量越来越无法满足缺口,没办法之下,执委会只能下令放弃一些眼前利益。调整远东移民的性别比例,现在是2:1,接下来可能会调整至3:2甚至1:1。

    代理佛罗伦萨商站站长的康丁站在乱糟糟的码头上,举目四望。在略略辨别了下方向后,便径直坐上了一辆马车,朝城内走去。他的目的地是设于城内的贸易部,此番他奉驻欧全权特使莫三的委托,携带一些合同、密约、协议及报告之类的文本。返回国内,顺便将一些欧洲搜集来的情报报给国家情报总局知晓。

    贸易部很快就到了,康丁从怀里摸出介绍信和工作证件,然后在警卫狐疑的目光下,一同来到了某间办公室。办公室内坐着一位年轻官员,黑色的卷发,但眉目间却又依稀是东方人的特征,康丁看了看他桌上的铭牌:贸易部欧洲司经济调查科白玉堂(股长)。

    “原来是白股长,幸会。我是佛罗伦萨商站站长康丁,在莫三莫特使下面干活。这次回来本土,是有一些重要文件要交给贸易部经济调查科,麻烦你们了。”康丁看着这个可称英俊的年轻人,一边思忖着他是哪位老大的子侄,一边客气地说道。

    “康站长客气了。”白玉堂站起身来,与康丁握了握手,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也不看,就熟练地装进了一个大信封内,准备接下来交到司里去。

    “莫特使还有什么叮嘱的吗?”白玉堂又多问了一句。

    “莫特使说该叮嘱的内容都在文件里了。请中央仔细研究。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莫特使很担心英国,这个国家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他们的土地贵族天然就比较少。经过内战之后就更少了。贸易的发展和进口的增长,侵蚀了很多手工行会的经济信条和垄断地位,一定要特别小心,这个国家具备着崛起的先天条件。当然了——”说到这里,康丁笑了一下,道:“他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摆脱落后的行会体制的限制。工业企业仍然只能在这个框框内运营,虽然很多人在试图突破这个体系——比如农村手工业的场外生产就是——但由于保守势力仍然很强大,短时间看不到这种可能。但是——我还是要说但是——一定要注意英国人,他们的工业体制已经走在了欧洲的前列,如果欧洲会有国家崛起的话,那么英国肯定会是第一个,而不是荷兰,这一点我万分确信。”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如实汇报给上级的。”白玉堂说道。作为东岸“著名”元老白斯文的长子,白玉堂工作已经好几年了,目前已经在贸易部内升到了股长的位置,也算是二代中的领跑者之一了。

    离开贸易部后,康丁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陆军部。此番他携带了很多有郑勇签订的军购合同,这些可都是要留一份在陆军部内存档的,比如莫斯科公国订购的武器军资、由荷兰商人介绍的勃兰登堡——普鲁士(普鲁士尚在波兰控制之下,尚未完全独立)的三千枝步枪采购、由特里普及德海尔家族代理的波兰王**购(托荷兰人的福,这是东岸人近几年来第一次打进波兰市场),以及东岸人自己卖出去的一笔价值4万余元的军火,买家则是库尔兰公国。

    从这些采购合同就能够看得出来,波罗的海沿岸的各个国家之间,怕不是在酝酿着一场规模惊人的战争。这场战争究竟何时打响,又从哪里打响,众人都不敢确定,但有一点肯定的是,这很可能是一场多方参与、规模超过20万人(或许接近30万)的大会战。就目前的战争准备来看,勃兰登堡、瑞典、波兰、库尔兰、莫斯科甚至丹麦、波美拉尼亚等都要被卷入其中,无数人在辽阔的北欧、东欧平原上展开厮杀,场面一定极为宏大,而这,无疑意味着数不尽的生意——既包括工业品交易,也包括人口贸易。

    “呵呵,好大的场面。”陆军部的一位二等参谋接待了康丁康站长,这个明显是从野战部队退下来的胡子拉碴的官员拿起合同就大笑,一边笑一边招呼自己的同袍过来看:“前阵子从欧洲返航的船只刚送来了乌克兰人、鞑靼人的军购订单,我们还说黑海那边几个国家都要卷入大战了呢,没想到这北边的场面也丝毫不逊色啊,啧啧,搞不好就是几十万人的战争,别搞得比三十年战争的规模还要庞大啊。”

    “部里刚说要派出一支陆军参观团到南俄平原观战,这北边要是打起来,那就得组织第二支战地参观团了啊。唔,定远军校那帮子学生兵有福了,刚毕业就赶上这种大场面,这对以后的军事生涯好处多多。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动弹,也想漂洋过海去莫斯科,跟在他们那位沙皇身后去见见大规模会战的场面呢,听说沙皇出征每次都带着十几万大军,这在新大陆很难见到哦。”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军官走过来看了看,随即也搭腔道。

    康丁站在那里呵呵赔笑,心想战争才好啊,打得越狠对武器军资的需求越大,战后恢复生产时需要的物资和金钱也就越多,对于荷兰、东岸这种在波罗的海地区无领土野心、只想做生意的商业国家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相信等这些文件一一递交上去之后,执委会一定会责成相关单位立刻未雨绸缪地制定出相应的计划,以最大程度地攫取其中的利益。什么?你问这所谓的“利益”是什么?很多啦,金钱、人口、市场、物资都是,甚至就连加强了东岸在该地区的影响力都能算是一种利益。更别提,此番东岸应荷兰的要求并未出售军资给瑞典王国,战后荷兰人也将开放勃兰登堡——普鲁士的市场(包括波美拉尼亚)给东岸——这市场其实都是小事,与荷兰进一步加深了关系,这才是执委会诸公更愿意看到的。

    离开陆军部后,康丁又在一名热心军官的引导下,来到了外交部,将库尔兰公国往东岸派遣大使的请求递交了上去。话说这个国家的元首雅各布大公在得到郑勇的提醒后,觉得波罗的海确实战云密布,因此立刻着手转移重要资产。比如位于温道的造船厂里很多技师及其家属,就被他用船送往了新库尔兰殖民地,当然温道还有更多的技师并不愿意离开,这就没办法了。此外,一些重要的工厂如冶铁作坊、铁器加工厂、玻璃制造厂等,也将开始逐步搬迁,目的地都是新库尔兰——库尔兰公国实在是太弱小了,无论是瑞典、波兰还是莫斯科,都能轻易地把他们踩在脚下,若是到时候战场就设在库尔兰公国境内,那就更是凄惨无比了。

    总而言之,雅各布大公一面往海外殖民地转移资产和人员,一面开始大量号召国内的人民去殖民地拓荒,并许诺无偿分配土地,这无疑吸引了很多一无所有的人。甚至就连波兰的一些农奴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在千方百计地前往温道,打算乘船前往新库尔兰碰碰运气。

    因此,雅各布大公选在这个时候请求与东岸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无疑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争而未雨绸缪的。毕竟,一旦库尔兰公国被哪支过路的军队给“顺手”灭了,雅各布大公仓皇出逃之后,其全部希望可就都寄托在海外的殖民地上了,这个时候不巴结东岸人,还什么时候巴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朝鲜的未来 一

    儒尼奥尔整了整衣装,然后在治安队精锐斥候的护卫下,神采奕奕地来到了谈判会场。而在牙山湾畔的会场内,以西人党元老宋时烈为首的朝鲜使团十余人已经入座了,在见到被全副武装甲士护卫着的儒尼奥尔中尉走入会场后,他们有些不安地骚动了一下,随即便在宋时烈的一声冷哼中安静了下来。

    “朝鲜国特使团诸君安好,我乃华夏东岸共和国陆军中尉儒尼奥尔,奉黑水保安司令邵树德阁下的委托,代表敝国政府与朝鲜国展开议和谈判。这是我的全权证书,请贵使验看。”儒尼奥尔一挥手,他身后一名士兵便将装在木头盒子里的一封证书递交了过去,证书上刻着黑书开拓队的印章及邵树德本人的签名。

    正值壮年的宋时烈起身接过证书看了看,没有说什么。或许是战败的阴影使得他的心情比较沉重,又或者置身贼军营帐之内,也没什么好看的,因此很快就将证书交还给了儒尼奥尔。与它一同交过来的,还有一封朝鲜方面的特使身份证明,儒尼奥尔命金吾圭上来验看,发现无问题后便请宋时烈等人入座,打算正式开始谈判。

    而在正式开始之前,一身戎装的儒尼奥尔用白话向朝鲜人正告:“值此和谈开始之际,我希望双方都能坦诚磋商所有问题,尽量不要拘泥于细枝末节以及与议和关系不大的主题,否则只会妨碍谈判的进度。我华夏东岸共和国愿尽一切努力,以期达成和议。”

    朝鲜人显然对儒尼奥尔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不适应,但考虑到如今自己的处境,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呢?于是,便应允了东岸人的此项要求。

    “很好,那么这是我方拟定的议和条件,望贵方仔细研究后给予书面答复。”说罢,又一名士兵递交过去了一份用信封装着的条件文本,厚厚的一摞。让宋时烈等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同时,他们更是有些不安,毫无拖泥带水的做派、直截了当的风格,这可和他们之前脑补的谈判方式有些不同啊。

    在宋时烈等饱读诗书的士子眼里。这谈判不应该是引经据典、舌战群儒么?他们原本还打算用圣人的微言大义好好痛斥一番自称前宋遗民的黄衣贼呢,听说他们的首领邵树德曾任过类似枢密使的职务,那应该也是位学贯古今的鸿儒了,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一群荷枪持弹的丘八,咄咄逼人地直接谈条件。这……真真是有辱斯文!

    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沙场惨败、丧师失地,朝鲜王国还能有别的选择么?再说这么多年伏低做小下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宋时烈默不作声地接过文本,仔细审阅了起来,不过没过一会儿,他之前强装出的镇定很快就被打破了,身体竟然出现了不可抑制地颤抖,不知道是气愤和恐惧,这让众人都有些惊异。

    “甲、朝鲜王国承认华夏东岸共和国在庆尚道、咸镜道拥有政治、军事和经济上的特殊利益,东岸在此二地进行粮食统购、伐木、矿业生产等多种活动时。朝鲜王国不得阻碍或干涉。东岸之合法商人在两道开设商馆,朝鲜政府亦不得阻挠,同时亦不得征收不合理之税费。”

    “乙、朝鲜王国应在规定时间内全部撤出其驻庆尚道的军队。”

    “丙、若朝鲜保证革新和改善行政,东岸可将其现已占领朝鲜领土交还之。”

    “丁、济州岛及境内朝鲜王国领有的财产、企业均让与东岸;釜山、东莱、熊川三县及元山津的领土领水租让权,应授予东岸,租期100年,租费见附表。”

    “戊、东岸有在庆尚道内铺设铁路的权力,同时该铁路的经营权应由东岸共和国政府或商人领有,华夏东岸共和国保证此铁路仅限于以工商业为目的。”

    “己、朝鲜王国赔偿东岸战费。其实际之数额、交款之时限及付款之方法,由两国协商决定之。”

    “庚、凡在战斗中被东岸扣留的朝鲜船只、查封的朝鲜官民财产。应作为合法之战利品继续由东岸保有。”

    “辛、朝鲜王国必须限制其海军的规模,战船型制、数量、吨位、火力均应做严格限制,具体详见附表。”

    “壬、朝鲜王国应允许东岸居民在其领海、港湾河川有充分之捕鱼权。”

    “癸、朝鲜王国须断绝与清国之一切外交联系,同时应与华夏东岸共和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整整十大条件。宋时烈反反复复看了许久,最后才目光无神地递给了其余人等观看。

    “东朝议和条款之苛刻,委实罕见,敝国朝廷上下料难答应,不知贵使可否做些修改?否则老夫也无法于其间奔走转圜。”宋时烈向儒尼奥尔拱了拱手,叹息着说道。

    “不知哪些条款至贵使难以自决?”儒尼奥尔问道。

    “除第三、第五两条可答应之外。余皆不可接受。”宋时烈有些心虚地说道。

    “呵呵。”儒尼奥尔中尉冷笑了起来,随即抽身而起,说道:“贵使不必急着回答我,不妨先派人将议和条款副本抄送汉阳城,由贵国君臣廷议决定,如何?”

    “可。”宋时烈点头应允,随即想到这是他们西人党背的锅,可不能轻忽了,于是又忍不住说道:“贵使若稍稍放宽些条件,老夫还算有几分薄面,必能说得敝朝上下支持贵国在庆尚道的行动。”

    儒尼奥尔此时已经转身欲走,闻言冷淡地说道:“不必了。只要宋特使在两国会谈期间支持我,同意我方提出的合理条款,那么我就感到非常满足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名甲士也列队转身离去,其精悍之气息令朝鲜使团上下默然无语。

    尤其是金吾圭这个著名“朝奸”,在儒尼奥尔离去后,不知何故这厮没有立刻跟着离开,而是走到宋时烈面前,不阴不阳地说道:“宋老夫子,可不要认为儒尼奥尔中尉是好脾气,事实上当兵的没几个好脾气。若是贵国上下短时间内无法抉择的话,可千万要小心了,因为这东朝大军之中很多人可是不希望议和的,他们还想着打进京畿道去快活快活呢。所以,若是议和久拖不决的话,未必不会出现一些新情况。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没错,东朝大兵船已驶至左近,随时可装运大军在江华岛一带登陆,诸位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心情大爽的金吾圭大步离开了会场,追随儒尼奥尔一行人而去。而在座的以宋时烈为首的朝鲜使团一行,则陷入了更深沉的悲哀与惶恐之中。兵甲不利,徒让他们这些圣人门徒出来受辱,真是斯文扫地啊!

    给朝鲜人递交完条件后,儒尼奥尔中尉很快便来到了邵树德临时居住的宅院内,仔细向他汇报了方才的情形,连细节也无有遗漏。听完后邵树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朝鲜人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任谁乍一看到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也都会受不了的,更别提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了,虽然他们节操很低,但很多时候也是很注重面子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朝鲜人毕竟在报恩郡之战中兵败如山倒,就连御营精锐都损失了一半,这仗确实没法再打下去了,否则他们的损失可能还会更大。而既然无法继续打下去,那么议和就成了必然,东岸人提出的条件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得答应。不然的话,难不成真要看着东朝黄衣兵浩浩荡荡杀进这汉阳城不成?

    “稍微多点耐心就成了,李朝暗弱,无法持久,早晚必会答应我方提出的条件,只不过具体条款有所商榷罢了,无碍大局。”邵树德说道,“现在可虑之事,倒不在朝鲜了,而在明国。我已得到消息,吴三桂等人在近万满蒙汉八旗的协助下,于半年前大破张献忠部,割占川中大部。目前张部残军已退往重庆一带,士气低落、粮械两缺、困顿已极,顺军倒还算晓事,退居郧阳府的刘芳亮部虽然同样很困难,但还是接济了部分粮饷给张部。如今看来,湖广的战局在僵持这么久之后,又要出现大的变局了,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和谈必须尽快结束,我们的有生力量不能长久陷在此地,这不值得,也很危险。”邵树德断然说道,“部队须尽快撤出朝鲜战场。当然了,在撤退之前,我们也可以给予朝鲜人更大的压力,以帮助他们尽快做出符合我们利益的抉择。要知道,李朝这些人,效率那可是相当低的,特别是在牵涉到朝堂党争的情况下,议和拖个一年半载都不奇怪。儒尼奥尔中尉,这事就交给你来督促了,议和的进度一定要进一步加快,我们没什么时间了。”

    “遵命,司令官,我会督促的。”儒尼奥尔中尉“啪”地一个立正,大声回答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朝鲜的未来 二

    1653年9月10日,牙山湾,小雨。

    新昌县县衙内,东、朝双方代表展开了第二次和平谈判。也许是接受了朝廷的最新指示,宋时烈等人此番务实了许多,双方就东岸人提出的“十大条件”进行了逐条商议,除上次就无异议的第三、五两条外,宋时烈再次代表朝鲜王国政府一口气同意了第七、八、九三条,即朝鲜人放弃要求东岸归还战利品(包括虏获的朝鲜官员眷属和财帛等私人财产),同时给予东岸人在其近海和内河捕鱼的权力,另外就其海军规模的限制问题,朝鲜人事实上已经没什么像样的海军了,这一条其实很无谓的。

    十大条件已经谈拢了一半,这令东朝双方代表之间的气氛有了少许活跃。东岸人高兴是因为很快就可以结束战争返回山东休整,而朝鲜人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东岸人许诺将召回近日从平泽县北上的全奉洙、蔡华泽二部数千人。

    至于剩下的五条条款,东岸和朝鲜双方逐条进行了商议。双方分歧最大的显然在第四条和第六条,其中就第四条来说,东岸人要求明确已被其占领近十年之久的济州岛的地位问题(他们明确要求割让),同时要求在上一次《江华岛条约》的基础上,扩大釜山租界的范围,即把紧邻着的东莱、熊川二县统一置入租界范围,由东岸人行使主权。

    朝鲜人对于济州岛的丢失虽然痛彻心扉,但也早有心理准备,这本是他们从元朝手里夺来的土地,如今丢给了“宋人”,只能说是天意。但如今东岸人竟然还想扩大釜山的租界范围,将东莱、熊川这两个有着数万人口的县城囊括进去,这可就是踩了朝鲜人的尾巴了,他们必定要极力反对。

    “宋特使,老实说,此番我方归还已占领的庆尚道、忠清道的土地给贵国。我国后方是群情激奋的。你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国民们非常惋惜,他们惋惜我国忠勇的陆军在可以占据这些朝鲜领土时竟然不予占领,他们认为我国在这场谈判中失去了一次扩大领土的极好机会。因此我们这些议和谈判代表们其实也是蒙受了巨大的压力的。”儒尼奥尔中尉说道,“所以,保留釜山、元山两处租借地,同时将东莱、熊川二县纳入租借地范围,是我国的最低要求。贵使若不能答应。则和平永远无法确保。”

    “贵国趁着我国国力衰弱之时强占这些土地,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宋时烈嗫嚅着说道。他说这话时很没底气,但又不得不说,毕竟割让土地给异族的罪名,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下来的。

    “既如此,贵使请便吧。”儒尼奥尔再次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势,道:“请恕我多嘴,若是贵国无法满足我国在土地方面的要求,我不能保证还能约束住满腹怨气的陆军官兵们。他们若是在忠清道、庆尚道‘自由行动’,我们是无法及时予以制止的。关于这一点,请贵使充分谅解。”

    听着儒尼奥尔如此“流氓”的话语,饱读诗书的宋时烈竟久久无语,良久后才叹息一声,嘱咐一位随从飞骑前往京城,将谈判纪要报与满朝文武得知,这罪名,不能由他一个人来扛!

    9月16日,就在新编陆军第一师翟从谔部四千余人前往全罗道“自由行动”之时。从汉阳城昼夜兼程赶来的使者给宋时烈带来了朝廷的最新指示。

    “儒将军,请从速约束贵军。我带来了敝国政府的最新意见,关于济州岛和租借的处置意见。”在匆忙召开的第三次议和谈判上,宋时烈一上来就正告儒尼奥尔。

    “关于济州岛的地位问题。敝国上下一致同意永久割让予贵国,岛上一切我国官民领有之财产均做同样处理。元山津一切照旧,熊川、东莱二县亦可置入新的租界范围,前提是贵方允许当地居民自由迁徙,同时承认当地我国居民享有财产处置权。至于租期和租费,会后我等详细商谈。”宋时烈略显悲哀地说道。“至于贵方提出得我国兵马撤出庆尚道,此亦无有问题。然我听说贵国设有警察一职,故贵国应允许我国在庆尚道成立警察部队,以震慑奸细、扫荡蟊贼,如何?”

    “另,关于庆尚道和咸镜道的地位问题,我国政府已原则上同意贵国在此享有特权。贵国商人亦可由贵国管辖,然经商须照章纳税,商税我国可放弃,关税必须征收,税率定为三十税一,贵使以为如何?”宋时烈又问道。

    宋时烈此语标志着朝鲜人再次做了让步,同意了第一、二、四这三大条件,向实质性达成和平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儒尼奥尔听到这几条(尤其是第一条,显然这才是东岸人最看重的利益)被答应时也比较满意,因为这意味着东岸的商业触角渐渐楔入了朝鲜王国这个封闭的“隐士国度”,从此将获得令人满意的丰厚利润。

    “那么,宋特使,关于战费赔偿的问题,贵国可有章程?”儒尼奥尔开始问起了最后两条尚未达成协议的条款。

    “贵使见谅,敝国财政拮据已有多年,恐无法骤然筹措许多银钱。经敝国上下廷议,决定给予贵方稻米二十万石、银十万两、金五千两、铁料三万斤、山参五十斤、良马百匹、蜂蜜百桶,聊做战费赔偿。”宋时烈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地说道,心里自然是充满了十足的挫败感和屈辱感。

    儒尼奥尔其实早就料到朝鲜政府一时赔不出太多的银钱,好在东岸人在远东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因此对于朝鲜人以物资为主、金钱为辅的赔偿方案也比较满意。不过满意归满意,这价钱还是要讲一讲的,因此儒尼奥尔等人又和朝鲜棒子就赔偿数额开始侃价,最后终于在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数字上定了下来:稻米二十五万石、银十万两、金五千两、铁料五万斤、山参百斤(自然不能是开城地区人工培育的货色)、良马三百匹、蜂蜜百桶。

    以上赔偿除稻米和铁料外,均需在一年内筹集完毕,然后送至元山津交由东岸人验收交讫;至于稻米和铁料,允许朝鲜人分三年还清,但需计息,年息5%,所有稻米和铁料均运至釜山港交割。而在朝鲜人完成所有战费赔偿之前,东岸将临时占据庆州府,以做担保。

    宋时烈等人当然对东岸人占据庆州府做担保极不情愿,因为这事关脸面——虽然朝鲜王国在此战后着实已无甚脸面了——故他们一力请求以元山津、釜山两地的关税做担保,无论如何要把军纪不咋样的黄衣军给“请”出去。不过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来回扯皮两天后,最后朝鲜人允诺下立刻支付十万石稻米和三万斤铁料(这铁料本是要支付给清廷的)的条件,在邵树德的首肯下,东岸人才勉强放弃了继续占据庆州府这一条。反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朝鲜人弱鸡得很,他要是敢不还款,直接大军灭了丫的!

    谈完了棘手的战费赔偿问题,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只有一条——关于朝鲜断绝与清廷一切外交关系的问题了。说实话,这若是在去年,对朝鲜人来说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在被这么一场战争狠狠打脸后,朝鲜人现在现实多了。特别是在前阵子战事紧急之时,朝鲜上下曾经接连派出多批使者恳求清廷出兵援助,奈何清廷也麻烦缠身,兼之东北不靖、地方遥远、路途艰难,兵力也不是很充足(都入关了),因此便婉拒了朝鲜人的请求,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极大不满。找靠山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有人保自己么,如今大清这个靠山看起来也不怎么可靠,那么他们自然就会起一些异样的心思了。

    “短时间内断绝与清廷关系似无可能,请贵使见谅。”宋时烈用满是疲惫的语气说道:“清国皆豺狼虎豹之辈,稍不如意,便发大兵征剿,我等亦想脱离此胡虏久矣。敝国国主曾留质清廷多年,即位之初便整军经武,意欲北伐胡虏。此番若有东朝做保,我辈当脱离苦海矣,然这需要时间,万望贵使谅解。”

    儒尼奥尔中尉今天谈判前便得到了邵树德在某些方面的授意,因此在闻听宋时烈的请求后,故作沉吟了半天,最后还是应允了下来。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全面而细致地向东岸通报他们所知的一切清国内情,若是清廷征兵与东岸交战,则需拒绝之,并从速将之报与东岸使者,勿得拖延。对于这些条件,朝鲜人自然是无有不允了,故双方皆大欢喜。至此,东岸与朝鲜之间这场还算高效的议和谈判,也差不多进入到了尾声阶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朝鲜的未来 三

    1654年9月20日,牙山湾外海。

    “加的斯岩石”号重型战舰的舰桥内,谈判期间一直未曾露面的邵树德笑眯眯地拿起一方小印,在和约文本上轻轻盖了下去。而在此之前,东岸谈判代表儒尼奥尔、朝鲜谈判代表宋时烈都已经在上面签过字了,现在就等把这些和约文本送到汉阳城,交由朝鲜孝宗用印后就能正式生效。

    出征的陆军部队已经开始陆续撤退。最先撤走的是走陆路的全奉洙、蔡华泽两部,全奉洙这个著名朝奸如今在庆尚道和忠清道是人尽皆知,名声简直臭不可闻。不过其人倒是满不在乎,一门心思巴结东岸人,麾下部队也扩充到了三千六百余人,算是在此次战争中发迹了。

    蔡华泽部虽然理论上属于顺军体系,但此人中营出身,与左营的刘国昌、刘世俊等人矛盾颇深,加之常年跟随东岸人作战,其间也勤走动、勤拍马屁,现在已经隐隐自成一系。顺军的刘国昌曾经在非公开场合暗示蔡华泽在大顺已无任何前途,而老蔡也甚是光棍,直接请求把自己的部队(2500余人)就地整编为挺身队第六大队,从此加入我大东岸的阵营。

    邵树德综合考虑之下,没有许可这个请求,但也允诺将其特殊对待(上月已正式授予其独立旅的番号),将来会给予他们一块地盘,一如那些鲁系军头(仆从师)们的待遇。不过蔡华泽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对在大明拥兵割据没太大的兴趣,对前途也不甚看好,居然请求邵树德将其部成建制调往新大陆,哪怕是为王前驱也无所谓。

    邵树德对其“志向”颇为惊讶,但也表示尊重其想法,然后叮嘱参谋们将其安排进今年下半年开始的移民计划内。其实,本来邵树德一度想将这支成建制的部队调往新西兰或北美这种蛮荒之地的,然后给其许个“招讨使”、“经略史”之类的搞笑名头,让其和野人厮杀。最后至于是当大总统还是大皇帝随他好了,也不枉大伙相识一场(更重要的是蔡华泽前后送了很多名贵字画、珠宝玉器给邵某人),为此当时蔡华泽的部队一度开始在忠清道强抢民女(其中很多还是朝鲜官宦人家小姐),为的就是万一到了什么蛮荒之地能使这个团体繁衍下去。结果现在邵树德改变了主意。那么就只能去东岸本土混了,反正也不差就是了——唔,至于那些被强抢的民女么,请参照议和条款第七条。

    “诸位,和平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从此,贵我两国就成兄弟之邦了。”邵树德放下印章,扫视了舰桥内一圈,笑眯眯地说道。儒尼奥尔等人起劲地鼓起了掌来,随后有侍从端来了一些河中大曲,东岸军官们纷纷笑着取用。

    朝鲜人尴尬地站在船舱内,他们显然不认为这个和平有什么可庆祝的,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但此时此刻,这些人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否则便是不识大体。好在他们要么是久历宦海的官油子。要么是饱读诗书的读书种子,节操和脸皮自然是过关的,因此倒也没什么不适应,一会就神色自若地和东岸人攀谈了起来。

    出面盖完章后,邵树德懒得再和这帮人虚以逶迤,便在随从的护卫下,回到了三楼的船长室内小憩。忙完这里他就要返回烟台了,部署在莱州西部的清军最近动作频频,似欲东进。不过好在登莱之地尚有几支东岸仆从师,挺身队主力也部署在登莱边境。清军一时还不敢大举东进,只能派小规模的武装渗透、侦查。

    只可惜他们也侦查不到什么东西了,由于东岸人在登莱兵力稀少,控制区域有限。因此在1653年年中开始,就分批将莱州残存的数十万百姓大部迁移到了登州,少数则安置到了有仆从军驻守的城市。这个迁移的过程自然不会是温情脉脉的,不过在仆从军士兵(多是外省籍或西三府)刀枪的威逼下,这些百姓还是不得不屈从了——不过好在登州有足够的土地给他们分,时间长了大伙倒也能想通。什么?你说想不通的人怎么办?呵呵。很简单,邵总司令已经把他们集中了起来,打算找个时间送到宁波府,与当地反东岸的士绅、清军俘虏一道编组成一个个师、团,发配往殖民地开拓,以后是死是活就各安天命吧。

    不过清军向莱州渗透,却也不能不管不顾。目前东岸屯驻在登莱的兵力,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时间长了保不齐清军脑子发热就大举东进了,那样多少也是个麻烦事。而更麻烦的是,一旦清军发现在莱州可以“自由活动”了,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会在当地修筑堡垒、储备粮食、屯驻兵马,与其在青、莱交界处的大营连成一片。

    要知道,清军不敢进登州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害怕当主力杀过去时,被东岸人在后方登陆断了粮道,那样可就要全军崩溃了。不过若是让他们在青州至莱州一线修筑起了大量的坞堡作为兵站,并在其中储存大量军资和粮食的话,那么清军的活动半径就将大大增强——现在的数百里登莱无人区,搞不好就要被清军修起一溜兵站——这无疑是东岸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陷在朝鲜的三师一旅一万多战兵,必须尽快撤回山东,以便给清军可能越境修筑寨堡的小股部队以狠狠的打击。

    “一俟和约批准,蔡华泽、全奉洙二部即从星州走陆路撤回釜山,顺便路上再监督一下朝鲜人在庆尚道残军的撤离情况。”邵树德叮嘱起了自己的秘书彭远志,只听他说道:“放心,我军在朝鲜一往无前、战无不胜,他们已经破胆,不敢再反复了。即便我军主力撤走,有全奉洙、釜山守备队及日本警察部队的弹压,庆尚道可保无虞。元山津朝鲜人在我军堡垒下撞得头破血流,现在也是领教到厉害了,他们不敢造次的。报恩郡之战,可保二十年之和平,对于这一点,我深具信心!”

    “当然了,战事结束后,我们可不能忘了攫取此战最大的一份利益,那就是朝鲜这个数百万人国家的财富。”邵树德站起身来,遥望着窗外海天一色的美景,笑着说道:“自从壬辰战争结束以来,朝鲜经济恢复较快,即便中途惨遭满清蹂躏,人口、经济很快就又恢复了(满清肆虐了平安道、黄海道、京畿道和江原道一小部分,都不是什么太富庶的地方)。这样一大块肥肉,我们可要抓紧了,这个可就要做好详细计划了。小彭,你不但是我的秘书,同时也是民政处的人,这事你要主动参与进去。经营朝鲜,山东、黑水两地都要参与进来,朝鲜的冶铁基础不错,多尔衮当年定下每年进贡三万斤铁料,这对他们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大数目,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充分挖掘朝鲜人的潜能,让他们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和初级产品,然后将我们的商品再销售给他们,赚取工业剪刀差利润。这事一定要办好,我知道不是很容易,但要尝试着开始做,我们有的是耐心,五年十年不成,那就十年二十年。朝鲜保守势力太顽固,那就想办法解决他们,然后培植屈从于我们的工商业买办阶层。相信有我们数万无敌大军作保,用五十年时间让朝鲜初步转化为我们的经济殖民地,还是有那么一丝成功可能的,当然我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另外,朝鲜的粮食也是一大重要资源。如今随着南方宁波府政策的逐步转变,当地蚕桑业、制茶叶、晒盐业、竹器加工等行业获得极大发展,很多农业人口被迫加入到了这个体系当中,以后粮食生产可能就没想象中那么多了,我甚至很怀疑经过我们整饬并推广了玉米土豆的登莱粮食产量都会逐步赶上他们。这样一来,朝鲜的粮食就很重要了,他对于我们在黑水地区的开拓有着极大的意义。那些苦寒之地,土地是够肥沃了,可在耐寒的水稻和小麦种子被培育出来之前,靠种黑麦燕麦大麦什么的,能支撑我们连续不断的大规模军事行动?”邵树德继续说道,“我们扩大釜山租界的范围,并且在庆尚道取得经济特权,不就是为了能够肆意掠夺朝鲜的资源么?至于怎么掠夺朝鲜的这些粮食资源,可就需要你们拿出一个章程了,嘿嘿,让那些朝鲜土财主心甘情愿卖粮食给你们,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就看你们如何做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总之,庆尚道的粮食、咸镜道的铁、鱼、木材、山货、药材、毛皮,要牢牢把握在手里。另外邻近的江原道、全罗道,也都可以想办法进行经济渗透……”邵树德不厌其烦地叮嘱道,说到最后,他又有些自嘲了:“呵呵,这其实应该是新任的开拓队队长的任务了,我就不多说了。朝鲜的未来,定位基本就是我们的经济殖民地了。当然了,或许下一个接替我位置的人像魏博秋一样,对朝鲜有领土野心,那就是他的事了。我管不了那么多,老了,也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渐渐滋生的野心 一

    “什么?”梁向俭有些无奈地放下了碗筷,一边剔牙一边说道:“魏博秋狗运倒是不错,中箭负伤居然没事,现在又活蹦乱跳了,真是让人扫兴。”

    这里是阿穆尔河出海口的庙街县,地广人稀、县域广阔,设县两年来,人口勉强增加到了7700余人,在阿穆尔河一带已经是了不得的繁华之所了。这里聚集了阿穆尔河下游的各类“精英”:有皮匠、有裁缝(缝制鱼皮出身)、有猎人、有郎中、有驯马人、有养蜂人、有采参客,当然更有淘金客。总之这里汇集了一切美好的东西,生活也远较附近方圆数百里内其他地区要舒适得多,各类生活用品也较为丰富,农业产出更是比较可观,加之又是河港同时还是海港,东岸人又着力开发,发展不起来才叫人奇怪呢!

    梁向俭此番前来这里,为的就是押运一批粮草过来,毕竟常开胜率领的东岸军队这一年多来一直在伯力寨一带修砌城墙、开辟荒地、疏浚河道、建设炮台,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这时间长了,物资的消耗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这些物资嘛,光靠当地的山丹人自然是不足支持的了,其大部分供应还是要靠后方的黑水、大泊二县,甚至有些粮食还要从山东起运,并不容易。不过好在东岸人有方便廉价的水运优势,这一点是只能走陆路的清廷所无法比拟的,同时这也意味着清廷无法在黑龙江一带聚集大量的兵力——因为后勤物资方面的短板。

    雄心勃勃的常开胜也正是看穿了清廷在这一点上劣势,因此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不断出动大队人马扫荡依附满清博格德汗的部落,同时又施以小恩小惠将一些墙头草部落吸引过来,然后安置到阿穆尔河更下游的己方控制区内,并最终消化控制。

    常开胜乐观地预计,在明年开过春后,阿穆尔河两岸将再也没有任何一家敢于明面上依附满清的部落。这些部落在苦寒之地艰难图存,最是现实不过的。既然博格德汗无法保护他们,那么便投了“黄衣汗”又如何?这样至少大家都能活下去。

    而在1654年春末夏初,常开胜还将率领已经整训年余的部队沿河大举南下,建立寨堡。屯驻守兵,一点点蚕食满清的控制区、一点点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反正以满清驻宁古塔的沙尔虎达部那稀少的兵力,肯定是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的,至于说从南方调兵,则可能性不大。更别提开春冰雪融化后烂得一逼的北满大地了。那片蛮荒之地上令人蛋疼的交通条件,足以让任何一支后勤运输部队望而生畏。反观东岸人,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是他们天然的运输通道,水运那极高的运输效率,足以让常开胜的部队机动性大增,同时也能靠堆物资堆死清军,两者之间简直没法比,清军面临着战略和战术层面的双重劣势。

    而前方准备打仗,后方自然不能拖后腿出问题了。由于庙街县的县长王世传还带着黑龙江保安团(已扩充至二千人)在前方屯驻,防备清军的异动——虽然可能性已经不大了——那么后方的县政自然是疏于管理了。虽然也有一些佐贰官员在处理日常事务,但邵树德还是不太放心,因此就让梁向俭临时代管一阵子庙街县的县务,别让这里出什么岔子。

    因此,梁向俭在7月份从元山津返回黑水港后,只待了短短一个多月,处理了一下积压的事务,然后便筹集了一批物资(主要是军火、粮食和建筑材料),乘船来到了相较黑水港来说很是寒酸的庙街港。

    运送货物前来的船只基本都是中型渔船(150吨级,如今已经增加到了45艘。隶属于新成立的黑水渔业公司),另外还有4艘本土“补贴”的捕鲸船(临时客串一把货船)。这些船只此刻都下锚停泊在烟波浩渺的阿穆尔河河面上,依次等待靠岸卸货。船长们无聊而又焦急地站在船头闲聊,聊的内容多半是10月份从千岛群岛近海南下虾夷地的秋刀鱼渔汛。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年中的大事件,大伙儿的工资、提成以及所谓的年终奖够不够高,可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梁向俭在县政府里吃完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餐后,本来心满意足的他被突然得到的来自元山津的消息给弄得心烦意乱。于是乎,下午去山里打猎的兴致也没了,考虑到出发时日已经不短。再等半个月阿穆尔河下游的河面上就将出现一些细碎的浮冰——虽然不碍航行,但总不是个事——于是梁大常委便打算先行乘坐“库页之鹰”蒸汽机帆船返回黑水港,主持入冬前的一系列工作。

    “库页之鹰”号停泊在庙街港最好的一段码头泊位上,此时桅杆顶上的旗帜正被西风吹得呼啦啦做响。遵照梁向俭的命令,船长已经在顶桅上升起了醒目的起航旗,船只锅炉也已经生火增温,水手们不急不缓地在甲板上忙碌着,做好出航前的最后一点准备工作。

    风越来越大,河口处宽阔的河面在大风的吹拂下卷起了墨绿色的波涛,其起伏之势虽然不如外海,但也相差不大了。一些划着桦皮舟的山丹人一边啃吃着熏大马哈鱼脊肉,一边大声向船上的水手们兜售着商品,他们的商品多是本地特产,也深受水手们欢迎,比如几张优质毛皮、比如一把金砂、比如一些制造兴奋剂的原料(即鹿茸,山丹人认为东岸人买这些回去是为了制作兴奋剂)等等。梁向俭看着甚是有趣,不过考虑到时间不早了,而且河面上风也越来越大,再不走可能会有危险,于是只能让水手们将这些土人驱走了事。

    起航的汽笛声终于大声鸣放了起来,“库页之鹰”号在最后装载了一批牲畜后,开始缓缓转向,离开了码头泊位,朝阿穆尔河中心航道驶去。由于河面上风太大,船长将帆桁大幅度转动,只利用了侧风航行,这使得船只的速度维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程度上,这对于穿行浅滩暗礁密布的阿穆尔河河口至关重要。

    “魏博秋这厮竟然在元山津还收编了七百余朝鲜降兵,尼玛连棒子这种稀烂货色都收编,老魏也真是急眼了。”梁向俭坐在船长室内,拍打着桌面上的一封信纸,自言自语道:“七百多人加上原本六百多清军降兵,要是再给他招募一些日本浪人或山丹人,邵树德给的独立第一守备大队的番号就满员了。有了这些人,魏博秋这厮还不在虾夷地闹翻天啊?松前藩估计会被他敲打敲打,日本沿海不知道老魏会不会去呢?估计还不敢,一是手下军队战力太烂,二嘛这种重要事情暂时他还不敢造次的。不过老子得盯着他,可不能让他钻了空子损害国家利益。”

    而在想到魏博秋手下兵力再度膨胀的时候,梁向俭却陡然发现自己手里竟然只有一支约两百人的黑水民兵队伍——至于黑水守备队嘛,他还无权管辖——这比起魏副司令来,果然是差了一筹。这么一想,梁向俭顿时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打算一回到黑水就着手扩大县民兵队伍,增强手头的实力。烟台的邵总司令不是在号召各县“多多建立预备役部队,为正规军提供优质兵源”嘛,咱老梁就这么办了,就以震慑、清理周边不服管教的山丹土人为理由,扩编黑水保安团的兵额,省得将来魏博秋有异心时无力钳制。嗯,博格丹这个阿尔巴尼亚人来黑水也有些年头了,能力不错,又和奥斯曼人打过多年仗,经验丰富,由他来整训民兵队伍,应当会很不错。

    当然了,兵源的来源其实很多,比如这两年来黑龙江战区司令常开胜就在伯力寨一带俘获了大量清军俘虏,其中既有满蒙八旗,也有依附于满清的土人部落民。这些人如今总数差不多已经超过三千了(其中九成以上是部落民),若是在以前,只要梁向俭愿意,分分钟就可以把他们要回来编成一股部队。只不过随着邵树德制定的政策的转变,对于这类顽固分子(满蒙八旗和部落民)也日趋严厉,现在烟台最新的指令是将这些人编成一个个师、团,然后流放到一些蛮荒之地去任其自生自灭——如果若干年后这些人没有“团灭”,那么华夏东岸共和国也不介意再度接纳他们重归文明世界,当然他们所开辟出来的土地,自然也要被国家一并笑纳了。

    “哼,少了这些降兵降将,难道老子就没办法了?惹急眼了,我连俄罗斯人都招募。我们好歹是文明人,他们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啊,上次那个帕夫洛夫在庙街县里供职,不就干得很不错么。”梁向俭寻思着。现在远东地区正处在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各个常委们都在想尽办法扩充自己的实力,而邵树德对他们压制也隐隐有所放松,这无疑进一步刺激了某些人的野心,魏博秋如此,梁向俭也不外如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渐渐滋生的野心 二

    1653年11月1日,小雪。

    博秋刚刚从大泊县乘船赶到了钏路港。今年的天气冷得特别早,果然不愧是小冰河期结束的岁月,虽然气温升高的拐点即将到来,但这同样意味着此时是整个小冰河期最冷的一段时间,气温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探到了最底部,比起莫大帅1643年第一次来到山东的明末那会可要冷上不少。魏博秋只在大泊县待了没多久,港湾内就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浮冰,这令他大为惊讶,于是没几日便乘船离开了那里,抵达钏路港——他整个冬天都将待在这里。

    他乘坐的船只自然是日本公司租来的一艘笛型船了,这艘建造于新华夏岛的650吨大船在此时的远东洋面上确实是一等一的,而且确实也承担了日本公司大量重要的运输任务,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而也正是如此,让魏博秋萌生了在远东自己制造大船的心思。黑水造船厂出于种种原因,至今无法建造大型商船,而在向本土申请调拨专业造船人才之事也遭到了拒绝,这让魏博秋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梁向俭上任黑水县长之职后,魏博秋一度通过种种手段从黑水造船厂调了一批技师来到钏路港,然后在这里重起炉灶,建起了一座小型造船/修船厂。

    不过,小船厂终究是小船厂,只能搞些渔船小打小闹一下,短时间内根本造不了大船。而要造适合航海的西式大帆船,中国境内此时又根本没有此类人才,这着实令魏博秋愁得不行。他曾经一度搜罗过一些大明的造船工匠或技师,结果发现这些人的技术委实不堪得很,稍微上点吨位的海船都不会建造,魏博秋甚至怀疑这些人还不如三宝太监时期大明的造船工匠呢。

    当然了,老魏的运气说实话还是不错的。在前阵子元山津之战结束(老魏在此战中屁股中箭,菊花差点不保)后,在钏路港修养的魏博秋却意外地遇到了因为恶劣天气而误打误撞躲进钏路港避风的一艘西班牙船只。这艘载重吨位为400吨的“巴勃罗”号商船满载西班牙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多方搜罗到的一些生丝和瓷器。正打算顺着黑潮航线前往新大陆的阿卡普尔科港售卖呢。

    在了解到西班牙人的航线后,魏博秋立刻就明白了这艘船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尼拉大帆船,而他们所行经的黑潮航线也是著名的贸易航线——当然此时仅有西班牙人所独享,但毫无疑问。作为穿越者的魏博秋还是知道这条航线的大体情况的。

    说实话,这不是一条好航线。马尼拉大帆船贸易的船只约在每年六月份从马尼拉起航,首先乘夏秋季节盛行的西南季风北上——这个时候洋面上往往多台风等恶劣天气,船只失事率极高,敢在这个时节出航和作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船只顺着西南风行至大约北纬42度的海域后。在北海道以东洋面捕捉到有些微弱的西风,然后就顺着这股西风和黑潮洋流向东航行,最后在距离北美大陆约300-400公里的海域调头南下,顺着乍起的西北风和北太平洋洋流,直抵最终目的地阿卡普尔科。

    西班牙商人们从1565年开始走这条航线,两年往返一次,在赚得大量收益的同时船只失事率也高得惊人。首先是从马尼拉航行到虾夷地、千岛群岛以东洋面这段路程,就经常会遇到恶劣天气,如果运气不佳搞不好船只就先沉了;而如果第一段航程因为种种原因使得抵达千岛群岛以东海域的时间延后,那么他们将不得不在深秋、初冬季节横越太平洋。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要知道,北太平洋(尤其是阿留申群岛附近海域)每年一到10月份,天气就开始变得狂暴起来,海面上的风速大得吓人,巨浪一个接着一个,狂风暴雨那都是家常便饭。在这样的海况中航行,除非你有海神庇佑,不然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其实诸位想一下南云忠一当年率领舰队偷袭珍珠港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人家走的纬度还不如马尼拉大帆船这么高呢,且还是蒸汽动力。当时天气就已经恶劣得不像话,狂风暴雨完全笼罩了航线,可以想象如果是小吨位的风帆船在比这还要狂暴更多的海域内航行时是多么地无助。

    其实真要算起来,真正适合横越北太平洋的。也就夏秋之交的那一个月而已——当然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罢了,在这一个月内,遇到恶劣天气也非常正常,全看你人品了。所以,西班牙人一般都是在九月之前尽量抵达北纬42度以北海域,然后横渡太平洋。而当10月份来临时,西伯利亚高压和阿留申低压控制了这片区域,北风开始笼罩大海,西班牙人必须拼尽全力在10月天气骤变之初就迅速南下逃离正变得越来越危险的北太平洋,最终顺利抵达阿卡普尔科。

    所以说,这条航线实在是不折不扣的死亡航线,航海途中出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导致水手们魂归大海,而航海过程中不出意外的可能性有多低大家都知道,故魏博秋还是对这些勇敢的西班牙航海者非常敬佩的。

    不过敬佩归敬佩,擅自进入钏路港的罪责却不能免,船只和货物之前就已经被港口官员扣押,此时自不必说她。就说这些船员们,恐怕也都得留在钏路煤矿内劳动改造了,什么时候被赦免完全没个谱——不过该船所载的十多名修船技师却被魏博秋特赦,获得了有限度的自由。

    这十多名技师都是东南亚汉人,来自吕宋的甲米地港。他们虽然是修船技师,但说实话技术都不赖,其中大部分人甚至还造过船,且造的还是西式大帆船——这意味着他们系统学习过如何建造盖伦船。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艘马尼拉大帆船上,主要还是西班牙人考虑到这是死亡航线,因此每次出航都会在甲米地港(马尼拉大帆船也是于此建造)征召一些技师上船,以便在船只损坏时能够有人来修复。

    当然他们现在都被如获至宝的魏博秋扣下了,这些多半已经信了洋教、对大明也无甚感情的技师们此前都已成阶下之囚,闻之自然欣喜若狂,纷纷表示愿意为魏老爷造船。虾夷地岛上木材资源丰富(当然只有一部分适合造船,东岸人造船所用木料还是挺讲究的),这些来自吕宋的技师配上从黑水造船厂弄来的工人,如果再让他们带一批学徒的话,这钏路造船厂的骨架也就搭起来了,日本公司从此就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魏副司令这段时间的收获显然不止于此。前阵子的元山津之战结束后,打破具胜所率数千朝鲜兵马的魏博秋,在战场上就地收编了数百朝鲜残兵,然后将其与常春、华本德二人的部队混编,总兵力扩大到了一千二百人左右,番号仍旧是邵树德颁发的独立第一守备大队。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个守备大队委实水得很,魏博秋即便不甚懂军务,都明白这支部队是如何地不堪战,恐怕是和当初的榆园军是一个级别的。

    “都说见贼而逃者为‘上勇’,我这第一守备大队虽然不止于此,但估计也比那些‘大清勇士’们强得有限啊。”魏博秋一次观摩第一守备大队的训练后发出了如斯感慨。这样的部队,恐怕松前家只需出个三百人,即可一举击溃,实在是太烂了。还是得练,而练的同时最好再补充一些彪悍善战的山丹人,实在不行的话,虾夷人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那些朝鲜棒棒,以后就让他们做做夫子得了,不然这仗根本没法打。

    “不过过些天大概会有一些清军降兵被送过来,其中不乏出身陕甘的善战之士,如果在其中择精壮者从军,应该不是问题。”魏博秋很快想到了一个雁过拔毛的方法,那就是在本月底会有一些由海军战舰载运而来占战俘,多是南方战区俘获的清军绿营降兵(清初大部分绿营都是北方明军、顺军改编后下江南,南方明军被改编为绿营的不多),这些人总数超过了八千,被编为了四个团,打算全部发配到蛮荒之地。其中一个团(2000人)将在钏路港进行补给、休整,然后流放到择捉岛上去,为东岸人在那里开拓,这便是魏博秋的机会了。

    “等将手头这支来之不易的部队整训完毕后,差不多也就能展开下一步计划了,松前藩的鬼子们,呵呵,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想办法调教顺服了他们。”魏博秋此时的内心是一片火热,他有耐心、有激情、有决断、有行动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归程 一

    阿姆斯特丹最近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

    刚刚掌握联省共和国大权没多久的德维特大议长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难过,由于战争带来的严重损害以及奥兰治派的强力反弹,德维特议长正在日益失去“人民”(当然指的是阔佬们)的信任——去年(1653年)夏天,荷兰多座城市爆发了叛乱,叛乱者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纷纷表示将支持年轻的威廉三世,恢复奥兰治家族传统的荷兰执政地位。

    面对如此严峻的挑战,性格有些软弱的德维特慌了神。而他的惊慌无疑更是助涨了政敌的嚣张气焰,以至于德维特议长一度在没有贴身侍卫的情况下都不敢走上大街——要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一些激进分子在奥兰治家族的指使下向德维特发出了生命威胁。死亡威胁之后紧接着的是泽兰省代表的提议:一旦奥兰治亲王成年,就任命他为联省共和国陆海军总司令,理由是这符合传统。

    提案毫无悬念地在三级议会得到了通过,这是德维特掌握荷兰大政以来一次严重的挫折,而且这事也从侧面反映了议员们对德维特政府作战失利的无比愤怒——一手批准加深与东岸共和国关系的德维特大议长的执政生涯,遇到了不小的危机,危机既来自外部,同时也来自内部。

    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驻欧洲的全权特使,即将卸任回国的莫三对此也深感忧虑。虽然早就从历史上得知了荷兰这个意志软弱的商业大国是什么德性,但随着荷兰与东岸利益纠缠程度的日益加深,莫三的心中便总存着一份侥幸,那就是寄希望于荷兰政府在东岸人的鼓励与支持下,坚定与英国人作战的决心,将这场战争坚定地打下去了。

    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荷兰内部党争的激烈程度,荷兰海军的失败以及商船的大量被俘,都使得德维特议长蒙受了巨大的指责,这无疑给奥兰治家族扩大影响力提供了极好的机会。这个家族不但在老巢格罗宁根省等地区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德维特的行动。同时也在至关重要的荷兰省、泽兰省两地争取了很多盟友——这些盟友中的大部分之前要么是中间派,要么是支持德维特的——然后进一步削弱了三级议会的影响力。

    那么,奥兰治家族的政治主张到底是哪些呢?其实很简单,也都是迎合了当前许多愤怒的荷兰商人的。即他们坚持与英国进行长期战争、索取巨额赔偿;另外还主张扩大军备,同时加强陆海军两方的实力(荷兰有充足的财力这么做),以应对荷兰来自陆地和海洋的双重威胁——奥兰治家族作为荷兰举足轻重的军事贵族,一直坚持主张将陆地上的法国列为荷兰头号敌人,至于来自海洋方面的英国的威胁。这个家族认为虽然是个大麻烦,但还远远称不上是头号大敌,因为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法兰西人!

    奥兰治家族的这个理念自然与代表了贸易商人阶层的德维特的主张相悖,德维特政府一面与英国展开和谈,一面四处串联,不厌其烦地向议员们陈述奥兰治家族秉政时期荷兰商人压抑的生存环境,这一切似乎起了那么一丝效果,一些议员的立场又起了动摇。毕竟,对议员们来说。来自外部的英国威胁并不可怕,来自内部的军事贵族才是值得警惕的,他们可都记得几年前威廉二世率军偷袭阿姆斯特丹的事情呢。

    面对荷兰内部的一团乱麻,莫三现在真的是忧心忡忡了。他担心共和派迫于党争压力而加速与英国人妥协,另外又担心奥兰治派万一上台后全面搁置与东岸签署的各项协议,因为他们最主要的敌人显然是法国。不过这样牵涉到了海牙高层的事情显然不是莫三这种新大陆异教徒国家的外人能插手的,荷兰何时与英国妥协,取决于他们内部的政治斗争进度,而不是他们已经遭到不小损失的海军。

    据与莫三较好的一些共和派议员们私下里透露的消息看来,去年下半年的时候。英、荷两国应该是进行了一次层级较高的会谈,会谈的对象包括克伦威尔的国务委员会与德维特政府的许多官员。在这次会谈中,克伦威尔仍然坚持英国、荷兰合并成一个国家,但被三级议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几个月后。由于荷兰人的求和,克伦威尔又指出,如果三级议会今后不再任命奥兰治-拿骚家族的任何成员担任共和国执政或陆海军总司令的职务,他们就同意展开和平谈判。这个要求无疑迎合了共和派的意思,但又极大地激怒了奥兰治派,因此三级议会目前是吵做一团。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结果。

    “小郑,接下来你的工作重心就要挪到这里了。”站在泰瑟尔岛的碇泊地岸边,莫三握了握郑勇的手,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联荷制英是我们的基本国策,一定要搞好与荷兰人的关系,无论是共和派还是奥兰治派,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民间豪商,都是我们结交的对象。现在我们和共和派的德维特关系尚可,但也不能与奥兰治派把关系闹僵了,我们和他们并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我们也无意介入荷兰内政,我们只要尽量使得每一届荷兰政府维持对我们的善意即可,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浮云。”

    “马德是老同志了,但他不愿动弹,只愿待在奥斯曼帝国和那些女人鬼混,所以今后欧洲的外交、贸易及情报事务就交给你了,我也会向执委会推荐你的,我走后你暂先代理驻欧全权特使一职,把荷兰这里的单子先挑起来。奥斯曼的事务,就交给马德和李晴二人,那是一切事物都走上正轨了,难度不大;至于你原本负责的波罗的海及莫斯科的事务,我会把高文刚调过去,以后他常驻里加,施耐德常驻阿尔汉格尔,那里将由他们撑起,这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历练。对了,本土许部长来信里面也提到过,外交部、贸易部和情报总局今年将会新调拨数名干练人才来欧洲协助你们,以后的天下啊,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德海尔家族、特里普家族都是值得我们结交的大商业家族;范博伊宁根前途远大,家族在霍伦市也非常有根基,关系必须尽量维持着;比克尔家族年轻一辈的三兄弟与我们也搭上了那么一丝关系,这可是真大腿,要抱紧了,更何况大议长德维特已经已他们家族的伊丽莎白订了婚,在共和派失势前,可以说这个家族都是极具影响力的。”莫三继续絮絮叨叨的交代着,言语中透露着不舍。后世曾在伦敦留学过的他,一直很想去那个地方看看——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要“报复英国那个大农村”——只可惜如今看来很难如愿了,毕竟年岁不饶人,他今年也已经四十大几了,在可以预见的不短岁月里,东岸断无能让英国低头的可能。所以啊,这个愿望恐怕只能让他的孙子重孙子来完成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我们欧洲各商站之间现在也有五六艘船只了,虽然都是二手旧船,但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了。海牙那边要勤跑,毕竟那里是三级议会所在地,当然阿姆斯特丹这边始终是重点,荷兰人现在又批准我们购买了一部分地皮,那么也是时候将商站和仓储设施扩大了,一些紧俏的战略物资有机会就囤积起来,不要怕占用资金。”莫三说道,“西北垦殖银行除在里加已经设好的点之外,今年还要在温道和阿尔汉格尔各设一个分点。当然了,目前也只是设点而已,业务倒不那么急,可以慢慢来,毕竟现在那里很不太平,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紧盯荷兰、英国的议和谈判,一定不要放过任何消息,这对本土极为重要。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通过一些关系在阿姆斯特丹金融市场上打听下,西班牙王国的财政状况如何?他们目前炒股六成的债务是在这里借的,到底借了多少、利息几何最好都打听下,这是我的要求,本土虽然没提这事(更大的可能是信息滞后),但我认为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情报,对于我们摸清西班牙人的底细非常有利,切记切记!”

    “我明白了。”穿着一身旧陆军制服的郑勇用力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会尽快进入工作状态的,请您放心。英荷谈判、波罗的海贸易、西班牙财政、奥斯曼女奴买卖,这哪一件事我都会弄妥帖的。”

    “那我就放心了。”莫三最后拥抱了一把郑勇,有些伤感地看了眼桅杆林立的须德海,然后在随从及家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上了船,他的下一站,是西属尼德兰的敦刻尔克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归程 二

    笼罩了敦刻尔克整整一晚上的薄雾已经散尽。莫三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船舱,随即登上了一艘小艇,片刻后便划到了码头边,一些穿着高档意大利丝绸服饰的“贵客”们早就在那等着他了。

    “莫特使,昨晚睡得还好么?”已经许久未曾见面的巴尔博亚书记官上前打招呼。

    看到签署《巴拉多利德和约》的老熟人巴尔博亚脱帽向他致敬,莫三有些受宠若惊,只见他立刻紧走两步,用东岸的方式上前握住巴尔博亚的右手,笑着说道:“还不错。只不过昨晚薄雾笼罩之下还有一支舰队进出海港,这稍稍打搅了下我,当然问题不大。”

    巴尔博亚闻言笑了笑,没有特别解释什么,事实上也不需要解释。事实上敦刻尔克作为西属尼德兰舰队的母港,一直就是西班牙人袭击敌对势力的桥头堡。鼎盛时期,从这里出发的西班牙军舰及南尼德兰民间私掠船,每月可捕获几十艘荷兰船只,不过自从威廉二世组织舰队封锁敦刻尔克,并给予西班牙人以沉重打击后,敦刻尔克曾经一度消停了很久,但现在,很显然他们又“复活”了。

    不过他们现在的敌人很显然不是荷兰人。要知道,海牙的三级议会在战事激烈的1653年2月,一口气订购了30艘大型战舰;12月时再次订购了一批,且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即除非得到三级议会的批准,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售战舰到外国。这种种措施极大地加强了荷兰专业的海军战舰实力,莫三等人根据公开的情报知晓,荷兰人在1654年将很可能拥有五六十艘战列舰——真实数据是荷兰人到1654年年中将拥有64艘装备40-60门火炮的准战列舰,另还有80-90艘武装帆船改造的护航战舰。不过吨位很小,火炮也多是小口径,但拿来护航是足够了。

    这样的海军实力自然不是西班牙人能够比肩的。敦刻尔克的南尼德兰人对自己邻居的实力很清楚,因此还没蠢到去招惹他们。敌人既然不是荷兰人。那么其实就很好猜了。没错,那就是法国人和葡萄牙人——当然如果遇到落单的英国人,他们也不介意干一票——法国和葡萄牙是西班牙人现在的敌人,而这两个国家都有船只前往北海或更远的地方捕鱼、贸易,这自然给了敦刻尔克的西班牙人以机会,以至于这个不大的港口内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船只在进出。

    在略略寒暄一番后,莫三和巴尔博亚两人上了一辆马车,然后朝离码头不甚远的一幢别墅而去。别墅不大。看起来似乎就是城内一般的富有商人建造,在这里举行一场秘密的外交会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莫特使,关于上次我向您提出的抵押南纬45度以南土地以换取贷款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事实上,我们也已经通过秘鲁总督区与贵国取得了联系,目前应当已经在进行商谈了,所以请放松,这并不是一次正式商谈,您就把它当做一次简单的闲聊就好了。喝饮料吗。产自秘鲁新格拉纳达的咖啡,味道很不错。”巴尔博亚一进入客厅就笑着向莫三说道。

    “咖啡很好,谢谢了。”莫三将外衣交给跟着他的秘书。随即转向巴尔博亚说道:“新格拉纳达的富裕我也早有耳闻,那里的咖啡应当会很不错。只不过南纬45度以南可就没有这么富饶的地区了吧?据我所知,那里多的是荒芜的草原、贫瘠的沙地、湿冷的森林、恼人的连绵山脉、不断移动的冰川、寒冷的苔原以及破碎曲折的岛群,就连卑劣的野蛮人都不愿意在那里生存,巴塔哥尼人、奥纳人、特维尔切人、阿劳坎人,加起来有十万吗?这样一片连流放的罪犯都在想尽办法逃离的地区,贵国想用来抵押2000万元的巨额贷款,试问这可能吗?”

    莫三当然不会认为西班牙人只是想与他“闲聊”,巴尔博亚是什么身份、他莫三又是什么身份(莫三回国后很可能将主持与西班牙人的抵押贷款谈判)。这两个日理万机的人居然会在敦刻尔克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闲聊,说出去有人信么?

    西班牙人的状况现在有多糟糕。莫三也是有所了解的。首先,各地此起彼伏的起义、叛乱虽然都被镇压了下去。但也极大地牵扯了西班牙人的精力,使得他们无法集中全力与法国人作战;其次,这些叛乱带来的是急剧恶化的地方治安形势、歉收的农业和地方离心主义的不断加强,这往往非常要命;第三,沉重的债务负担压得西班牙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每年从美洲弄来那么多金银,其中的一半到三分之二都要拿去还本付息,另外由于西班牙人拙劣的商业能力,也完全无法发挥新大陆的大量特产商品的优势。这种种的一切凑到一起,就酿成了西班牙如今的困局,工农业濒临崩溃、军事上面不断失利、地方离心主义加强、财政负担极重,要是再不想办法,西班牙可能就要崩溃了。

    不过,西班牙政府自从几次不堪重负破产后,如今他们再“想办法”减负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16世纪坑了与他们关系很好的德意志富格尔家族,1627年又坑了热那亚人,这些不守信用的无耻行为极大地加大了西班牙人融资的困难程度,如今他们向葡萄牙籍犹太人(又是一群不怕被坑的)、荷兰银行家们借的款年利率就超过了20%,而这显然也是他们陷入债务泥潭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或许西班牙人想到再也不能向那些犹太吸血鬼们借款了,因此他们认真考虑起了在新大陆与他们近在咫尺的东岸人。西班牙人不是傻瓜,他们当然清楚东岸人对拉普拉塔有领土野心,但殖民地领土与欧洲领土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在他们眼里,恐怕整个拉普拉塔数百万平方公里都没有弗朗什孔泰、南尼德兰、那不勒斯、西西里、帕尔马、阿尔萨斯-洛林这些“弹丸之地”来得重要。

    依照1648年西班牙、东岸两国签订的《巴拉多利德和约》规定,拉普拉塔除布兰卡港和乌拉圭河以东地区外,其余土地均为西班牙王国合法领土。但问题是西班牙人既无力也无心开发拉普拉塔的大部分地区,因此便有了这番西班牙人提出以土地为抵押的借款。

    对西班牙人来说,放弃一些不毛之地以保住上述欧洲领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拉普拉塔没给国王创造什么收益,也没太多的人口,但上述这些可就不一样了,不但人烟稠密、税基也很广,当地人也多是天主教徒,对国王的忠诚也相当不错,就价值而言远超拉普拉塔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莫三将话题引向了拉普拉塔——更何况还只是南纬45度以南的拉普拉塔——到底值不值2000万元这个事情上面,巴尔博亚闻言一时也不好接话。他还没有那么无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何况他也没去过那些地方,他对那里的印象仅限于别人对他的口述(甚至还有东岸出版的地理书籍),因此心中自然而然认为那里是极端贫瘠的,己方这两千万的要价也确实是夸张了一些。

    “巴尔博亚先生,我说句实话,您可能不爱听,但别介意,因为我们这只是私下里的闲聊罢了。”莫三喝了一口仆人送上来的咖啡,嗅着那浓郁的芳香,说道:“南纬45度以南的土地,我认为是没有什么价值的。那里的土地不经改造甚至都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食,那里寒冷、干燥,野蛮人凶悍无比,海岸附近也没什么渔业资源,这足以让任何一位投资者望而却步。因此,我认为,南纬45度以南这么个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蛮荒之地,顶多只能抵押个200-300万元罢了,这还是看在土地本身价值的份上……”

    巴尔博亚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两千万到两百万,这落差也太大了!不过好在他的涵养还算不错,强自忍住了痛斥莫三的冲动,大脑开始急速转动,准备措辞反驳莫三的话。而没等他说什么,莫三就示意随从们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手绘南锥地图(当然是极其简易的那种),然后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一条虚线:南纬45度线。

    “南纬45度线在这里。”莫三搁下铅笔,面无表情地说道:“全是一片不毛之地,说三百万都多了,谁会要这种地方?”

    南纬45度大致在后世阿根廷圣克鲁斯省以北、丘布特省的南部,不但智利的奇洛埃岛没包括在内,就连东岸人已开发的鲑鱼群岛都有一半不在范围内,这样的土地,怎么可能值2000万?即便东岸政府再想和西班牙王国改善关系、再想照顾西班牙人(以让他们在欧洲和人厮杀),也不可能让西班牙人把这么一片荒芜之地抵押给东岸人,然后高高兴兴地拿走两千万的巨款。当我们人傻钱多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程 三

    巴尔博亚起身走了过来,看着莫三面前的手绘地图,久久无语。

    东岸人一定对当地的地形、物产、气候、土壤以及野蛮人的内情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调查,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份地图?哼哼,这群异教徒果然是对这片土地有野心,巴尔博亚内心急速转动,嘴上说道:“据我所知,贵国的南铁公司已经在那里的部分地区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开发。他们成功开辟了大量谷物种植区,养殖了大量牛羊,并且还开始捕鱼、猎杀海兽获取皮毛,总之收益相当不错,这总不是假的吧?”

    “或许是这样吧,但那和我们的巨额投入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莫三用铅笔指了指地图,说道:“贵国早些年还曾经想过殖民巴塔哥尼亚地区,但最后结果如何?是的,你们在蓬塔阿雷纳斯等地的殖民行动最终以失败而告终,那里的环境对于外来者来说绝对谈不上友好。巴尔博亚先生,不要再在这里废话了,南纬45度以南,它只值三百万!如果你们想要更多的贷款,请提高抵押物的价值,比如将范围扩大到南纬40度甚至35度,如何?”

    巴尔博亚的目光顺着莫三的铅笔指引往45度线以上瞟去,然后停留在了35度线附近,地图上标注的特木科、科拉尔、瓦尔迪维亚、奥索尔诺、巴里奥斯港(蒙特港)等城市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上帝,我要是敢把南纬35度以南的土地抵押给东岸人,国王一定会认为我受到了魔鬼的蛊惑,他真的会下令将我绑在火刑柱上净化的!”巴尔博亚内心哀叹着。谁都知道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的这片土地有多肥沃,这里有着大片的山间谷地,河流纵横、气候温和、降水适宜,早期来的半岛移民已经在此开辟了大片葡萄园、麦田,建起了一个个饲养牲畜的草场。每个去过那里的半岛人回来都对当地优美安逸的环境赞不绝口,同时也对当地文明人的好客与淳朴感到惊讶——那显然是基于非常富足的社会经济基础才会产生的礼貌——把这样一片价值千金的土地抵押给东岸人,他还没这个胆子。就连国王都不太敢这么做,因为这显然会让骄傲的贵族们大为失望。

    “南纬35度以南绝无可能。”巴尔博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真不是他能做主的。

    莫三放下铅笔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责问他既然没有诚意,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客厅内陷入了难堪的沉默。西班牙人坐在椅子上,眼帘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三喝着咖啡。和自己的秘书面面相觑,西班牙人还真是死心眼的,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就真的那么难以割舍吗?

    是的,那里的农业条件特别好——谷地里到处是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葡萄园、山间到处是金黄色的麦田、丘陵山坡上是遍地的牛羊、海岸边有数不尽的竹荚鱼、河水清澈甘洌且是鳟鱼的繁殖圣地、远处地平线上的茂密森林给村庄带来了新鲜空气——但那又如何?这一切在西班牙人看来,真的比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洛林、那不勒斯以及南尼德兰重要吗?

    “是了,或许瓦尔迪维亚的金银伴生矿(附近内陆地区还有几个小型银矿)是西班牙人所难以舍弃的。”莫三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帮愚蠢的西班牙佬还真是黑眼珠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瓦尔迪维亚等地的白银产量其实并不太高,有那么难舍弃么?还不如大大方方卖掉算了,你们还能把这钱拿去给犹太人还笔账。也能为以后减轻一些财务负担。像现在这样拖着,真的很没意思的。说句难听点的,现在再不卖,等以后两国再开战的话,说不定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现在我们愿意买,是看得起你,是在帮你,是在支援你,就这样还不情不愿的,说你点什么好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十五分钟过去了。莫三放下咖啡,示意秘书将地图卷起来,然后站起身,准备出门。

    “或许可以把纬度线向北方稍微移动一些。但南纬35度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没有任何人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国王也不行!”就在莫三起身准备出门的当口,巴尔博亚突然艰难地开口说道。而在他开口后,与他一起来的几位西班牙人也都瞬间“活”了起来,看得出来刚才那么一会他们也都压抑得够呛。

    “那么。你们准备挪到什么地方?我先声明,即便挪到南纬35度线,两千万元的巨款也是不可能的,我没法做这主,而且这也太荒唐了!”莫三没有坐下来,而是继续站在那里,看着巴尔博亚等人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将这条线挪到南纬43度50分。”巴尔博亚也从随从那里接过一份手绘地图,然后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说道:“从这条线往南,都可以抵押给你们,为期十年,借款1600万元,如何?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莫三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近几步,看着巴尔博亚摊在手里的地图:这是一份西班牙航海家绘制的简略地图,在莫三看来,其实是相当不准确的。山脉、河流、岛群、海岸线都不是很准确,只是有一个粗略的雏形罢了。当然了,就这个年代的测绘及绘图水平来说,这其实已经算是平均水准了,只不过没法和东岸人更加精确的地图相比罢了。

    43度50分的话,基本已经将鲑鱼群岛(乔恩斯群岛)囊括在内了,即瓜福口海峡南缘、南铁公司设置的蒙氏港附近。目前南铁在鲑鱼群岛设立了蒙氏港、蓝鲸港、庆丰港三个定居点,有一个捕鲸基地、一个鲑鱼试验养殖场(筹建阶段)、一个主打马铃薯培育的植物园,投资也是相当不小了。而在不远的将来,该公司还打算开发鲑鱼群岛以南、麦哲伦海峡附近的列斯科岛上的煤矿,以及周边的海岛牧场,同时也顺便展开对海兽的捕猎、发展毛皮加工业。关于这些,莫三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欧洲,但也有所耳闻,因此现在巴尔博亚抛出了这个囊括了几乎全部鲑鱼群岛的抵押贷款方案,他还是有些动心的——不过,动心归动心,该砍的价还是一定得砍,特别是这个1600万元的贷款数额实在是太扯淡了。

    “43度50分?1600万元?不不不,这不可能!”莫三讽刺地摇了摇手指,笑着说道:“巴尔博亚先生,请您摸着自己的良心向上帝起誓,您认为这么一片不毛之地就能值1600万吗?根本不可能的!四百万元,不能再多了!请您收起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四百万是不可能的!这是对我们的侮辱!这点钱只够维持我们在南尼德兰的军队最多四年的薪饷,更别提战争物资的海量消耗了!莫特使,您应该很清楚我们这笔贷款的最终用途,是的,就是战争!该死的战争!一场该死的由法国佬挑起的战争!”巴尔博亚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或许出身老卡斯蒂利亚的他对于法国意图分裂西班牙的行为异常痛恨,或许他对仍处于多线作战状况下的西班牙的前途感到担忧,因此他分外不能接受莫三给出的另外可笑的四百万元的价格。

    南尼德兰正在受到法兰西的攻击,里尔、敦刻尔克等城市随时都有可能陷落。驻守在那里的数万西班牙军队此刻特别需要这笔钱,但财政困难的卡斯蒂利亚实在是有心无力,他们对国内的压榨已经达到了极致,奈何无论是伊比利亚半岛还是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都已经没有多余的油水了(西班牙人不擅经营自己的国家是出了名的),被拖欠军饷的雇佣军随时可能哗变(当年西班牙政府赖账后热那亚人就停止支付过军饷,随即乱兵“自筹军饷”洗劫了安特卫普等商业城市),卡斯蒂利亚自己的军队也有可能不稳(他们同样已经被拖欠军饷达八个月之久),这实在不是每一个老卡斯蒂利亚人愿意看到的。

    而一旦失去了南尼德兰,卡斯蒂利亚人就将受到重创——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心理上——有了这个例子,刚刚被平息下去的加泰罗尼亚起义难道不会死灰复燃吗?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不会要求独立吗?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洛林等地区的心向腓力四世陛下的领主们一定也会极为失望进而自寻出路吧?这样的结果真是灾难性的!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巴尔博亚先生,请您理解。”莫三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或许您应该把我的话向尊贵的菲利普国王汇报下,他会对现今的局势有一个全新的评估的。”

    说完后,莫三也不待巴尔博亚回答,就松开了他的右手,随即转身离去。他的下一站目的地,是位于特茹河口的著名城市——里斯本。他受葡萄牙人之邀,将在回国的归程上顺路在此逗留几天,与葡萄牙人就两国局势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归程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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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4年2月25日,里斯本,晴。○

    说实话,在光复(1640年)不过十多年的葡萄牙王国,远没有数十年后那么堕落,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与西班牙人交战,还有相当多的人愿意为了这个国家独立和自由而战——当然了,在仅仅数十年后,耽于安乐的葡萄牙人再次堕落了,按照后世某些葡萄牙人的形容就是:“……一代落后怀疑不相信自己和不信任国家的青年,他们无视国家的传统,冷嘲热讽国家的制度,抱怨国家缺这少那,但是他们并不努力为国家创造任何财富。这一代青年憎恨生育自己的土地使用的语言和所受的教育。他们像窝在窝内的猫头鹰,整天板着面孔,满脸愠色。的确,这代青年把祖国和祖国的气概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像是被装在大木箱里由勒阿弗尔进口到葡萄牙的。”

    与西班牙人和平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葡萄牙青年无疑干得是不够出色的,这和他们国家海外殖民地节节丧失的大背景交相呼应:他们在远东群岛屈从于荷兰人在印度看英国人的眼色在非洲和新大陆也经营得步履维艰。要不是巴西实在富饶无比的话(前有红木经济周期中有蔗糖经济周期后有黄金钻石经济周期,葡萄牙人大赚特赚),这个国家也许老早维持不下去奢侈优裕的生活状态了。

    当然了,在如今这个时空,葡萄牙王国的危机或许将比后世历史上更早一些到来——因为有了东岸共和国这个变数。毫无疑问。从地缘政治角度来分析。葡萄牙人有充分的理由警惕位于新大陆的华夏东岸共和国。他们随时可能越过热拉尔山脉。然后在巴西高原的南端取得立足点,进而窥视整个富饶的巴西高原,而这也是葡萄牙人最为担忧的事情。

    莫三早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就两次收到葡萄牙托人捎来的外交信件,信件是由葡萄牙国王若奥四世的机要侍从书写,内容如果刨除前面的废话的话,那么其实就是一封邀请莫三前往里斯本进行外交访问的信件。当时莫三比较繁忙,因此虽然接受了葡萄牙人的外交访问的邀请。但却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好在信使解释这份邀请长期有效,因此时至今日,当莫三卸任回国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前往里斯本与葡萄牙人一唔了。

    17世纪中期的里斯本虽然远不如一百年前繁华,但港口内林立的船只桅杆依旧在向人们诉说中当年葡萄牙殖民帝国鼎盛时期的辉煌往事——当然如今一切都已时过境迁,殖民地不断缩小的葡萄牙王国在新兴国家面前再也难掩颓势节节溃败,以至于商业大幅度萧条,再也没法和往昔繁荣时期相比。或许葡萄牙的商业要等到巴西蔗糖大幅度进入世界各地市场后,才能有那么一丝起色了吧。

    莫三等人顶着人们惊奇的目光,将一封书写考究的信件递给了码头官员。并表明了身份。将信将疑的码头官员一面请他们入内休息,一面派人去王宫报信。窗外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货物集散地。一些商业掮客穿梭在人群中,不断向每个商人或船长介绍生意。在这些人里面,人数最多的显然是香料行业的从业者,其次是兜售蔗糖的中间人,另外还有一些为外国商人服务的掮客——葡萄牙需要进口大量来自其他国家的商品。

    在丢失了东印度群岛的今天,葡萄牙人唯一拿得出手并且成规模的香料贸易,大概就是胡椒了(此外还有一些从荷兰控制区走私的丁香肉桂之类的香料,但数量极少)。这些香料既有出口至国外的(事实上葡萄牙胡椒的主要出口成交场所并不在境内),也有很多是国内使用的。

    莫三早就知道,伊比利亚半岛的两个国家几乎就是农业封建国家,乡村经济占了主体。每年夏初的时候,由于农村缺乏饲料,必须宰杀掉大批牛羊,而牛羊肉在用盐腌用烟熏的时候,必须用胡椒来防腐(储存鱼也是同理)。因此,可以说,香料——尤其是相对廉价的胡椒——在此时的欧洲,几乎成了一种生活必需品,而这也是奠定香料贸易巨额利润的重要原因之一。

    里斯本这座城市,就是在香料贸易繁荣时期进入了发展快车道的。当时这座城市居住着大量来自外地甚至外国的移民(当然现在也是),以至于城市周边的农村产出都无法支持他们。曾经有葡萄牙人讽刺地说道,里斯本的生肉来自英国白菜来自比斯开湾地区,甚至他们就连鸡蛋一度都要从国外进口,这在莫三看来简直“丧心病狂”。

    当然了,葡萄牙进口的最多的商品仍然是各类工业品,比如武器服装家具纸张车辆船只造船工具石材印刷品皮革等。这些进口商品极大地冲击了葡萄牙原本就极为脆弱的民族工业,以至于到了1617世纪,他们的工业水平和13世纪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仍然是铁匠铺瓦窑土布纺织制鞋做马具造船等——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仅有的手工业生产还仅仅只能作为各大城镇需求的一种补充,需求的大部分需要从英国法国荷兰和德意志部分地区进口,简直令人无语。

    “或许,以后要想办法将东岸商品打进葡萄牙了。现在,每年也就只有阿尔梅达家族进口一些东岸棉布运到里斯本销售,但这里大部分纺织品仍然来自意大利荷兰和英国,东岸纺织品的份额根本不起眼。”莫三看着外面嘈杂的市场,脑子里却转起了生意经。

    “尊贵的特使先生,我是路易斯德瓦斯孔塞卢斯伊索萨,来自受人尊敬的卡斯特罗麦略尔家族。您可以称呼我为路易斯,很高兴见到您。”就在莫三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礼貌声音不不远处响起。

    莫三转过头去,只见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小伙子(或许他是个贵族?),这令他微微有些不喜。葡萄牙人真是不靠谱,既然请自己前来会晤,那么也该派一个老成点的官员或贵族前来。现在倒好,居然派了一个嘴上没毛的小青年过来,难道这就是若奥四世本人的意思吗?藐视我大东岸?

    “很不错的小伙子。”莫三走过去与路易斯握了握手,用略带冷淡的语气问道:“那么,是你代表若奥陛下前来与我商谈吗?”

    “很遗憾,陛下重病卧床,无法见客。一些德高望重的宫廷大臣也在外领军作战,目前王宫内是来自西多尼亚的古斯芒王后做主,但她最近悲伤过度,显然也无法见客。所以,请您见谅,但是我想我会以我的知识和智慧,竭尽全力地与您进行一番诚恳的会谈,消除两国间的误会,改善两国关系,您愿意吗?”年轻的麦略尔家族的小伙子看着莫三的眼睛,用希冀的语气说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莫三的脑海中不期然地冒出了这句话,合着有点身份的贵族都出外打仗了,所以就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接待自己,虽然他的身份似乎不低(伯爵家族出身),但这也太小瞧人了。罢了,和葡萄牙人稍微敷衍一番,然后回国去也,以后再懒得和这帮人聒噪了。

    “小伙子,我愿意和你谈谈,请坐吧。”莫三几乎把自己当做了这间码头官员办公室的主人,在邀请年轻的贵族坐下后,莫三也寻了张椅子坐好,然后开口道:“那么,路易斯,去年贵国国王曾经写了一封长信给我,信里曾经提到了一些他对巴西局势及未来地位的看法,我想知道你在这方面是否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请随意说,不用拘束。”

    “莫特使,请问贵国能否退出已经插手的累西腓战局?”路易斯果然年轻,他甚至连圈子都懒得绕,直截了当地询问起了莫三:“或许您还不知道我国政府对于驱逐非法进入累西腓的荷兰人的决心非常大,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但本着贵我两国多年间积累下来的关系,我们非常希望贵国不要再插手累西腓的战局,以免破坏彼此的关系。当然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国政府甚至会考虑给予你们一定的补偿,前提是你们不再庇护和支持荷兰人。”

    “呵呵。”莫三闻言失笑了起来,只听他问道:“你们能给予我们什么补偿?金钱?物资?奴隶?土地?还是别的什么?要知道,我们的胃口可是相当不小的呢,可别让我失望哦,年轻的小伙子。”

    “我们可以将锡兰岛转让给贵国,又或者把东非海岸的一些土地置换给你们,莫特使以为这个方案如何?”

    “锡兰岛正在荷兰人的攻击下朝不保夕,东非海岸的土地怕是也在穆斯林无尽的侵扰之下不得安宁吧?更何况,这些土地怎么能和新大陆的巴西比呢?我们对远在天边的蛮荒之地没太多兴趣,我们只对近在咫尺的土地感兴趣。”说到这里,莫三又让随从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神器”——一份巴西高原南端的简易地图,打算继和巴尔博亚地图开疆了一番后,再和这个年轻的贵族好好玩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归程 五

    “什么,您竟然想要热拉尔山脉附近的土地?”年轻的路易斯有些吃惊,他看着莫三用粗硕的手指在一排用笔绘出的山脉后,立即发问。

    “准确地说,是热拉尔山脉向北三十里格距离之内的所有土地。”莫三纠正他的话,说道:“请不要觉得吃惊,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累西腓一线那么富饶的土地,指望我们不要插手,那么就得有大出血的心里准备。年轻人,世上的事情可都不那么简单,别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

    “可无论是累西腓还有热拉尔山脉,都是我国的合法领土,贵国这么做,是违反道义和世间通行的法则的。”路易斯虚弱地说道。

    “哦?年轻人,你真的认为热拉尔山脉也是贵国的领土?”莫三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地看向路易斯,说道:“请回去认真翻阅有关教皇子午线的一切,依照贵国与西班牙人签订的协议,热拉尔山脉确切无疑地不是贵国的合法领土,而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如果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土,那么按照1648年的《巴拉多利德和约》,这片山脉及其附近土地到底属于谁,我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路易斯闻言有些语塞。他想说教皇子午线只是西班牙与葡萄牙两国关于瓜分世界的一份协议,*但这并不意味着两国都真的遵守了,因为那样也太傻了。可问题是直到之前一刻自己还在振振有词地和东岸异教徒谈法理,人家莫特使可不就是拿法理来回击自己了么?

    法理上葡萄牙人站不住脚,可若是谈实际呢?那就更没戏了!东岸人不是孱弱的小绵羊。按照阿尔梅达家族传回来的情报。他们可以轻易地在全国范围内动员起数万名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民兵(这些人进行实弹射击的次数甚至超过很多欧洲军队)。然后像潮水一样淹没整个巴西南部。路易斯虽然对此有着些许怀疑,但他真的不敢尝试东岸人有没有这种强大的动员能力,况且那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年轻人,我看出来了,贵国尚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来与我们商讨领土归属的事情。但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我们一贯的政策就是‘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关于热拉尔山脉归属的问题,我们当然可以暂先搁置。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谈,当然相对应的,我国也应尊重荷兰西印度公司在巴西的财产和已经取得的土地。对于贵国巴西殖民当局与荷兰西印度公司之间爆发的战争,我们深表遗憾,我们是真切希望双方能够坐下来磋商并最终确定这片土地的归属,而不是通过战争这种野蛮而又暴力的方式。”莫三对着路易斯这个嫩雏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东岸这个国家才是最喜欢发动战争的。

    路易斯直觉有些胸闷,这个现在不过十七岁的年轻人、麦略尔伯爵家族的继承者完全被莫三带动了节奏,再加上脸皮也不如多年后掌权时那么厚,因此此刻竟然呐呐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况且无论是若奥陛下还是古斯芒王后,都没有给予他多大的权力。国王病重不能理事,王后也无心朝政,老成的贵族领兵在外,整个葡萄牙上下确实如莫三所说的,“没有做好与他商讨任何重要事务的准备”,莫三在一个不是那么恰当的时候来到了里斯本,这就注定了他的此行只能毫无收获了。

    “先解决你们自己的麻烦吧,葡萄牙人。”莫三伸出右手,看着路易斯说道:“我打算很快就离开这里,很抱歉,麦略尔伯爵,没和您达成任何有益的东西,这肯定让您失望了。那么,在走之前,不准备再和我谈谈别的东西吗?比如两国间的贸易等等。要知道,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最擅长生产各类价廉物美的商品,如纺织品、皮具、钢条、金属器具、武器等等,我真心觉得你们该认真考虑一下来自东岸的工业品,而不仅仅是将目光局限在英格兰、法兰西、意大利和德意志……”

    “不了,谢谢。”年轻的伯爵轻轻摇了摇头,葡萄牙王国的贸易已经被各大贵族垄断了,而且他们往往和国外的供货商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想要让东岸商品打进这个略显封闭的市场,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路易斯不想惹这个麻烦,因为这毫无必要,更何况年轻气盛的他也没兴趣充当黄皮肤异教徒的买办。

    “这真是太遗憾了。”莫三最终还是握了握路易斯的手,然后轻轻抽出,告别道:“希望我们能够再次见面吧,年轻的伯爵。我将在里斯本继续逗留一日,待船只补给完毕后就立刻离开,如果您在此期间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来找我。哦,对了,我们的船只没有进入内港,不需要缴纳入港关税吧?”

    此番随莫三一次返回东岸本土的共七艘船只,其中四艘为南海运输公司的商船、一艘为郑勇通过德海尔家族出面雇佣的丹麦商船——由于东岸人最近在欧洲“声名鹊起”(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了),现在在欧洲是越来越难雇佣到船只了、一艘库尔兰公国的商船,另外还有一艘海军第一舰队的400吨级风帆护卫炮舰。

    这七艘船只在阿姆斯特丹的外港泰瑟尔岛附近完成了集结,然后编队前往新大陆的东方港。船上载的东西很杂,有铜、铅、锡等矿物,有牲畜,有移民,有日用小百货,当然还有少许奢侈品和农产品。这些货物基本都是要运到东岸本土的,根本不可能在葡萄牙销售,因此如果再缴纳一遍入港关税的话那就实在太傻了,故莫三有此问。

    “没有,不需要。”路易斯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不进入特茹河口就没事。外来船只可以在外港自由进出、补给、修理,无需缴纳任何关税,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入港费而已。”

    “很好,那么,再见了,路易斯。”说完这话,莫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贵族,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2月27日,七艘船只依次驶出泊位,在外海完成编组后,便浩浩荡荡地驶向了加那利群岛附近。他们将在那片被西班牙人控制的岛群附近完成转向,顺着信风与洋流,驶向加勒比海南部的小安的列斯群岛海域,然后寻机在那里完成补给——当然如果情况不允许就放弃上岸,这段才二三十天的航程他们还挨得起,他们的荷兰同行甚至能连续航行六个月不下船呢,英国人也能在船上一待就是三四个月,二十多天的航程对水手们来说简直小意思,就是会苦了船上的少许移民们。

    小安的列斯群岛处至今仍然是海盗较活跃的几大场所之一,故东岸的商船每一批次都必有一艘装备了24门火炮(其中有多门18磅长管重炮)的护卫炮舰护航,不然若是被那些海盗们逮住了岂不惨得很?

    1654年3月25日,整支船队抵达了处于荷兰人控制下多巴哥岛,在取得关键的补给后,船队趁着好天气再度调头南下,朝下一个目的地巴西的累西腓港驶去。船队在累西腓港遇到了几艘前往奥斯曼帝国的东岸商船,莫三得悉这些商船将在西班牙佛罗里达殖民地的圣奥古斯丁停留半个月左右,以等待一艘中途前往密西西比河河口的船只,这艘船是去与印第安人进行贸易的。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三才首次知道了本土决意开化莫比尔人、乔克托人、纳齐兹人等印第安部族的事情,他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东岸几乎没什么投入,却给英国人添了堵,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1654年5月初,船队遇到了一次突如其来的坏天气,一艘从累西腓驶出后就不停漏水的东岸商船不幸沉没。幸而其他船只在驶出海况恶劣的区域后陆续汇合,在对失踪的东岸商船搜寻数日无果后,剩下的六艘船继续组成编队,驶往了已经不是很远的华夏东岸共和国近海,并最终于5月20日抵达了其首都东方港。

    莫三当天就直接前往执委会行政大楼报了道,顺便见了见阔别多年的一些老朋友。众人对莫三的归来也非常高兴,目前暂时主持外交事务的许信更是戏言:马上即将进入初冬,莫三回来了,那么他正好卸任赶往蛟河地区进行开发,以便在明年开春后能够组织当地新移民们进行春耕播种。

    许信既然卸任在即,那么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就要逐渐移交给莫三了,比如与西班牙王国劳尔布拉沃男爵一直断断续续商谈着的土地抵押贷款协议,比如与荷兰西印度公司的一揽子合作协议,比如对库尔兰公国的低息贷款援助,以及与葡萄牙巴西殖民当局进行的一系列外交口水战,总之事情还是蛮多的,但基本都是莫三所驾轻就熟的工作,应付起来当很轻松。

    5月27日,初步交割完毕手头事务的许信回家休息了几天,然后便走马上任,前往蛟河堡,担任起了新成立的蛟河地区专员的职务。(未完待续……)

    ps:继续推荐书友梁向俭的同人《西望:从东岸到华夏》,书就在起点,写得很不错。

第二百八十章 沿着河流前进 一

    1654年6月6日,蛟河堡(后世南卡舒埃拉城)崭新的砖砌城墙外,新上任的地区专员许信正在督促移民们拓宽河道、修建水库、开挖沟渠。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在来年开春后大干一场了。

    在连续输送了两批移民过来后,设立不过一年零四个月的蛟河堡已经拥有了两千五百名定居者,且也已有了一定量的粮食蔬菜产出——虽然数量远远抵不上消耗,但这毕竟是一个可喜的开始。

    而除了他们这些移民外,新近成立的陆军第一营也被派遣到了这里整训,顺便为下一阶段沿河西进的开拓行动保驾护航。而说起这个陆军第一营,就不得不提一下目前高踞全国武装力量总参谋长一职、且是执委会九大“长老”之一的莫茗莫大帅了。此君在击败海军势力问鼎军部总参谋长这个全军第一人的位置后,便大刀阔斧地改造起了陆军,而第一招便是不顾海军的反对,将已经搁置了一阵子的陆军“连改营”计划继续推行了下去,即在以前陆军第二连改编为第二营的基础上,将第一、三两个步兵连也改成了步兵营,并已在军部系统内取得了共识,更是在执委会上获得了通过,这显然令海军气得不行。

    不过海军气归气,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他们已经爽了很多年了,如今也该轮到苦逼已久的陆军了,若是再刻意压制他们,岂不是要逼得陆军造反不成?于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东岸陆军编制里从未出现过的第一营和第三营,便应运而生了。

    如今驻扎在蛟河堡以西地带的陆军第一营编制和第二营一模一样,全营下辖4个步兵连、1个炮兵连、1个骑兵连、1个辎重连、1个工程兵排及少许勤杂警卫人员,共1450人左右——陆军第三营比较苦逼,目前虽然下辖各连的番号都有了,但仍在镇海县休整(该县是第三营的兵源地),很多军官、士官尚未到位。器械更是无从谈起,基本就是个架子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军费拮据的缘故,相信在东岸经济规模更上一层楼之前。陆军第三营将很难补充起来。

    满编的陆军第一营进抵蛟河堡一线后,便将于近日展开“以战代练”的行动,不断向西清剿残存的瓜拉尼部落,即:愿意迁出深山老林的就和平迁出来,然后等待时机运往南非、新华夏或澳洲定居;不愿意迁出来的嘛。则做叛逆处理,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其实,在连续不断地打击了这么些年后——特别是疾病在这场清剿行动中“大发神威”——整个鸭子湖及以西丘陵地区的瓜拉尼原住民应该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少的程度了,甚至从生物学意义上面来说,居住在这个辽阔的丘陵、森林地区的原住民部族,已经处于事实上的灭绝边缘了。只要东岸人继续不松懈地打击下去,他们很可能就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就如同人类历史上无数个消失的民族一样。

    与陆军第一营一起西进(更准确地说其实是打先锋)的还有三百名特殊的“民兵”。这些人里面有部分是逃亡到东岸的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士兵,部分是被贩卖而来的波兰或摩尔达维亚战俘,另外还有少许招募来的高乔人。他们警醒精干、技能娴熟且装备精良,但组织度无疑是很低的,语言、习俗、信仰完全不同且互不信任,可以说将他们杂糅到一起作战本身就是个奇迹。

    但这种组织混乱的部队也许在正规战场上是没有战斗力的,但在这种蛮荒之地与原始的印第安人打治安战,却还是勉强胜任的。尤其是那些奥斯曼加尼沙里军团的士兵,他们从小开始练习怎么打仗,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再加上都改宗了伊斯兰,东岸政府对他们还是相当警惕的。生怕他们闹出点什么事端。因此,干脆就借着清剿原住民的机会,将流亡到东岸本土的这一千多名官兵打乱建制,然后派往蛟河上游茂密的森林地带与印第安人作战。美其名曰“无功不能受赏”,必须立下功劳才能“授田三十亩”。

    这样一来,必然会有相当多的人折损在环境复杂、蛇虫遍地、疾病流行的森林深处。而等到开拓荒地的阶段又必然会折损一批(据统计,东岸共和国在北方亚热带森林沼泽区开垦荒地的居民,第一年死亡率达到了惊人的8%以上),那么剩下的奥斯曼人就不足为虑了。分散安置加互相通婚,以及若有若无的宗教压迫,几十年后他们连渣滓都剩不下来,已经彻底被本地社会消化吸收了。

    “为即将出征的部队准备好各类补给品,这事不能马虎,一定要办好了。”许信第一回到地方上工作,身处机关久了,对全面而繁琐的基层政务工作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身边也缺乏得力的助手,因此在最开始的这段时间内,他决定还是充分信任自己的下属,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防守交给他们办,而自己则在一旁学习顺便观察下属。

    为部队提供的补给品,除少许蔬菜由本地供应外,大部分还是靠周边县乡帮忙。比如近在咫尺的夷陵县、定西县,以及南边新成立的(1654年1月1日挂牌成立)神武县——下辖神武镇、鳌山乡、乳山乡、灵山乡、南哨乡、凯旋乡、南山乡共一镇六乡,一万五千余人口,基本以农业、畜牧业和伐木业为主。

    其实如果摊开地图仔细看一下的话就会清楚,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北鸭子湖地区大概是定居点、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了,平安县的工业品、定西县的建筑材料、夷陵县的农产品,以及南边新成立的神武县的木材和粮食,都已经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富余,而这显然意味着国家开拓总局已经可以就近在上述几个县采购粮食、物资及雇佣人员,支持北鸭子湖地区沿着河流持续向西进发了。而至于说为什么要沿着河流向西进发?其实原因很好理解。

    由于北鸭子湖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在南方地区大行其道的铁路在这边的修筑成本将变得极为高昂——松软潮湿的土地、茂密的森林、起伏的丘陵地形、病菌孳生的自然环境以及当地复杂的安全形势,这些都注定了国家铁道总局在短时间内基本不太可能将主要精力投向这里。

    而也正因为如此,通航性良好(即便偶有浅滩也可组织人手、船只进行疏浚)的蛟河便成了东岸人向内陆地区拓展的“铁路”。蛟河在下游段(下游由于汇合了塔夸里河,故称鸭子河),基本呈东西走势,水势丰沛、滔滔不绝;而在中上游这一段,水量没那么丰沛,但也差不多够通航吃水浅的内河小汽船了,这就为开发更上游的土地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定西、老君庙、石房店、蛟河等几个乡镇,可不都是沿着河流两岸一步步推进过来的么?

    这次大军西进,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在蛟河堡以西、后世雅库伊小镇附近(即雅库伊河和瓦卡卡伊河交汇处)设立据点,然后进行环境改造和移民屯恳,并最终消化占据这片地盘。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个瓜拉尼部落前些时日已经归顺了东岸人,预计西进部队将遭受不到什么成体系的抵抗,真正的战斗,大概还要由此继续向西深入数十公里后才有可能遇到吧。

    “最近要组织村民去畜牧站学习如何给牲畜人工配种,这事不能马虎,他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许信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他记录的最近需要安排下去的工作,只听他说道:“蛟河堡按说设立的也一年多了,但至今只开垦了些荒地出来(这些荒地其实开垦得也不完全,产量很低),无论是粮食还是蔬菜产出都很小,更别提副食品了。下个星期西北垦殖银行和农业部的人会过来给大家发放牲畜,当然这不是白送的,是低息贷款,因此所有人都要去各村公所学习如何给牲畜进行人工配种。”

    “我们现在的副食品,至今仍靠从外界输入,西湖县的咸肉、火腿,平安县的猪肉(北方火药厂有一个规模极大的养猪车间,用以制造大粪这种战略物资),南边的奶制品、酒类,定西县的禽蛋等等,甚至还有一些从巴西输入的农产品……”许信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这对于我们这些地区领导干部来说简直就是难堪!现状必须得到改变,三茬轮作制度要坚决推行下去,苜蓿——稻麦——大豆的轮作要坚决推广下去,这样的农业产出率才会提高,肉类等副食品的来源才会多起来。我们这种新成立的地区,先不要考虑工业什么的,先立足基础,把农业搞起来再说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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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富饶的巴西、群雄角力的加勒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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