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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七章破局(中)

    智者的对弈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其中的凶险只能用没有硝烟的战争来形容,不光比的是各自的心机谋略,更重要的是信息的收集及整理能力,消息自然有真假之分,能不能从缤纷的信息中找出正确而又关键的信息往往就是胜负的分际。胤祚所布置的局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利用一个信息传递的时间差,给胤一个真中带假的消息,而对胤则是全力封锁消息,让他除了官面上的消息之外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然后再根据胤的反应来决定该如何走下一步——放出谣言是第一步,虽然胤祚其实也不敢肯定白莲教就一定是胤的爪牙,但将这个屎盆子先扣到他头上,扰乱其心智,接着制造出与胤联手坑胤一把的假象,让胤去疑神疑鬼,这是第二步,至于第三步该怎么走就得看胤如何反应了。

    无论是胤祚还是胤其实都很想击垮胤这个小集团,无他,这货在朝野的势力太大了,能纠集起来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胤祚还是胤要想顺利登基都不得不面对胤的压力,更别说一旦上台之后想要推行自个儿的主张必然会遭到胤一伙子人的抵制,若是能成功灭掉胤,胤祚、胤哥俩个绝对不会手软,不过这其中又有所差别——现如今胤祚占上风,胤不得不暂时跟胤结盟,当然这个盟约其实就像纸糊的墙,一点儿都不牢靠,若是让胤完成了九省的摊丁入亩策子推广工作,回手跟胤祚合伙坑胤一把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恰恰在山西事变的消息传来之时,正是九省田亩丈量接近尾声的时候,这又如何不让胤起疑心,只可惜他即便是起了疑心也没法子去找胤问个明白,该如何破这个局就成了胤的难题之所在。

    说实话。留给胤的反应时间已经不多的,一旦九省地田亩数据都到了京,胤手中有了数据,制定税制、下文执行却是不难的事情,到了那时,若是胤再跳出来说田亩丈量有问题。要求重新丈量不是不行,只不过如此一来,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圣上震怒之下,下旨查办那些个做手脚的官员,并按照胤祚在山西搞的那一套重新开始,老四固然是没讨到好,可这么一来,依附胤的大小官吏就可能会离心离德,一旦没了这帮子官吏地。胤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已,啥都不是了,这样的结果只能是胤与胤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胤祚,不过若是能彻底毁了老四也成,只要老四撑不住了,到了末了老四也只有彻底投靠胤,至于那些个官员再下一些功夫、给些甜头重新凝聚起来倒也不难,问题是胤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旦胤、胤祚这兄弟俩原本就有协议在。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胤自个儿。

    无论胤祚、胤兄弟俩在背后是不是有协议,山西的局已然被胤祚蛮横地破了,至于剩下的几个小局能不能起作用,胤根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到了这个份上,留给胤的选择机会其实并不多了。要嘛趁着胤祚不在京中之时,全力发动攻击。彻底将摊丁入亩的事儿搅黄了,让胤没了本钱,不得不投靠自个儿;要嘛就选择僵持,除开到了京的那几个省外,其它省地数据全部毁去,让胤没法子尽全功,不得不继续耗下去;至于坐等胤腾出手来。倒霉的只能是胤自己。该如何决策着实不易。

    毅亲王府书房内,邬思道一脸子平静地拈起颗棋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笑呵呵地说道:“十四爷,你又输了。”

    胤嘿嘿一笑,伸手搅乱了棋局,做了个鬼脸道:“邬先生您这是趁火打劫,本王这心里头乱糟糟地,要不然本王也不见得会输。嘿,邬先生,依您看来老八究竟会怎么布局?”

    邬思道笑了一下,一伸手道:“这几日王爷已经是第三十次问这个问题了,别废话,拿来。”

    胤有些子不怎么甘心地掏出了张百两银票道:“邬先生,本王不下了,再下下去只怕本王就要喝西北风了,嘿,等这事了了,本王再找先生作个了断,好歹也得将本扳了回来。”

    胤的棋原本不在邬思道之下,只是这些日子心神不宁,下棋总输,前后算下来已经输给邬思道千把两银子了,可每回问邬思道老八的可能举动时,邬思道总是说你能下赢我就告诉你,可老十四偏偏总是输,心痒难搔还真是憋得够呛,眼瞅着邬思道收起了银票子,不由自主地又问道:“邬先生,老八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一举搞垮老四?”

    邬思道笑着道:“十四爷是不是还想再下一盘?”

    “不了,本王还想留着钱自个儿乐呵呢。”胤摇头敬谢不敏,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邬思道轻笑一声道:“十四爷急个甚,今日内必然有消息传来,我们等得起,八爷可是等不起,若是玉露料得不差,八爷只有一条路可走——拖!”

    胤一激动,刷地站了起来道:“这么说来,老八是打算毁了其它三省的数据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乎了这些日子,不行,本王这就下令让人去将数据搞回来,怎么着也得让老四、老八去狗咬狗一场。”

    “十四爷少安毋躁,此时再有行动已然来不及了,不过现如今的局面对我等而言其实更好,若是四爷、八爷斗将起来,这朝局必乱,乱了的朝局对六爷也邬思道笑了,笑着说道:“万两银子倒是不必了,玉露也用不得如此多银子,若是王爷输了,只需依玉露一件事便可。”

    “哦?不知先生有何要求,但讲无妨。”老十四笑着说道。

    “天机不可泄漏,将来有一日玉露必然会有事求着王爷,到时候还请王爷不要忘了才好,总之这件事无关朝局,也不伤大义,王爷到时便知。”邬思道轻笑一声道。

    “成,一言为定。”老十四很是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邬思道拈了下胡须道:“八爷没得选择,只能拖,拖下去他还有一丝希望,若是这会儿跟四爷彻底闹大了,六爷乘机出手,只怕八爷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此是必然之事,至于四爷当然不会袖手,只可惜四爷得到消息迟了,即便有所部署,也不是八爷地对手,这些数据必然是离奇失踪,一切又得重新开始,四爷没时间了。”

    “这……”老十四刚打算开口,周用诚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字条,递给了邬思道,邬思道飞快地一扫,笑着将纸条转给了老十四。

    纸条上写得很简单——广东、广西、福建三省数据尽毁,广东是衙门失火,所有数据毁于一旦;广西是衙门年久失修,漏了雨,毁了数据;福建则是驿站传递时公文离奇失踪,三省已然各自上表请罪,并表示立刻开始复查。

    老十四看着微笑不语的邬思道,一脸子的难以置信,摇着头,默默地一言不发……

第二百九十八章破局(下)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老八到了底儿还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只可惜了本王的一番部署。”看完了京中来的飞鸽传信之后,胤祚叹了口气道:“老八就是那副优柔寡断的货色,若是换成本王或是老四,就拼死搏一回,让朝局彻底乱起来,皇阿玛就算是想压只怕都不好压,就算不成功也得个轰轰烈烈,总好过现如今的温水煮青蛙,嘿,若是如此,本王也能省些事,去掉了老八,老四也就玩完了,可惜了。”

    “温水煮青蛙?”林轩毅闹不明白这究竟说的是啥意思,狐疑地看着胤祚问道。

    厄,又说漏了嘴。胤祚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典故是后世的玩意儿,这时代的人根本不明白其中说的是什么,赶紧笑着解释道:“哦,是这么回事:若是将活的青蛙投入滚开的水中,这青蛙一准会蹦出锅来,可若是将青蛙放在凉水中用文火慢慢地煮,等着青蛙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它已经没有力气蹦出锅了。”

    林轩毅哑然一笑道:“王爷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不过八爷心里头只怕还另有计较,王爷再仔细地看看玉露老弟的信就明白了。”

    邬思道的信是用飞鸽传来的,信不长,用暗语写成的信也很简单,胤祚早已看了数遍,内容早就了然于心。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地地方,此时听林轩毅提起,立马将信在心中过了一遍。突地眼前一亮道:“先生说的是老八打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下面动些手脚,彻底让老四没了指望?”

    “不错,王爷打算温水煮八爷,八爷何尝不是在煮四爷——四爷没时间了,玉露所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这个时间便是关键之所在。若是时限已到。四爷依旧没法完成摊丁入亩地事宜,而币制改革又没有成效的话,四爷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依附八爷,联合三爷,彻底斗倒王爷,这个时间对于王爷来说也是个关键。”林轩毅淡淡地说道。

    林轩毅说的虽隐晦,可胤祚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奥妙。若是康熙老爷子的身体没事,还能活上不少年的话。老四在老八的扰乱下,压根儿就不可能完成摊丁入亩地推广,也就不可能真儿个地做出实绩,如此一来老四走实绩地路子就彻底被封死了,他想上位就只剩下一条路——跟老三、老八彻底联起手来对付胤祚,这等局面自然是胤祚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老四手中的势力原本就远远不及胤祚,比之老八也差了老远。此次手中的暗势力又被胤祚狠狠地打击了一把。凭着胤的财力想要恢复元气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靠他自个儿想要防范住老八的破坏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以胤地个性而论,没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彻底认输的,可万一康熙老爷子真儿个像原本地时空那样还能活上个十几年的话,胤必然是走不通干实绩的路子,如此一来以胤之阴忍,全面投向老八,联手老三就成为必然。

    破坏容易建设难,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是胤祚全力去帮着老四,只怕也没有办法彻底防住老八暗中所动的手脚——试行摊丁入亩策子的九省中,除了山西、陕西胤祚有把握防住老八下黑手之外,其余的地方胤祚就有些子无可奈何了,搞个民变或是暴力抗拒策子推广之类地事儿老八是绝对能轻松做到地,若是出现此等局面,在朝野压力之下,康熙老爷子只怕不见得会力挺老四,如此一来,胤祚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怕就是无可避免地了。

    说实话,在胤祚看来老八的势力虽大但却不如老四有威胁,若是能将老四给陷害得被圈养了的话,胤祚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可问题是做不到,若是打蛇不死,反倒被康熙老爷子瞧破了蹊跷,胤祚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胤祚现如今之所以能被康熙老爷子所看重,除了是因为正儿八经地干出了一大堆的实绩之外,更主要的是胤祚一向表现得很安分,就算是跟兄弟们斗也只是点到为止,哪怕是反击也不会置兄弟们于死地,表现得无比宽容,这一点对于康熙老爷子来说相当重要,无他,康熙老爷子好面子,实际上也很重感情(前提条件是不威胁到他的帝位。),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们在他死后斗得你死我活,而胤祚所作所为恰好中了老爷子的意。

    事情有些子棘手了,无论是顺着老八的阴谋彻底地陷害老四,还是帮着老四对抗老八都不见得能走得通,至少是风险很大,可坐看着老四投到老八一边又不是胤祚所愿意接受的局面,但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条——康熙老爷子究竟还能活多久?胤祚不是没下过功夫去追查康熙老爷子的健康状况,只可惜怎么也查不出个究竟来,从现如今康熙老爷子的举措来看,老爷子的身体应该是出现问题了,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胤祚心里头并不敢真儿个地信有其事。

    夺嫡之路步步凶险,一步都错不得,这一点胤祚是很清楚的,可该如何破这个局,却让胤祚费尽了脑筋,在室内踱来踱去,将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也还是没个准主意,没奈何只能看向林轩毅道:“林先生,这事情怕是有些子难了,这时间不好拿捏啊,本王头疼得紧,先生既然已看的通透,想必已然有了对策,不妨说来让本王听听。”

    林轩毅哈哈一笑道:“王爷能看得透的事情想必也瞒不过圣上的英明,王爷一向的表现圣上早就看在眼里了,王爷已然是圣上唯一的选择,这已是无可置疑之事,只要王爷自己不犯错,圣上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王爷尽管放宽心便是,至于那些阿哥们的诡计圣上心中怎能没数,圣上断不会让王爷吃亏的。”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老三、老四、老八联了手,本王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就算老十四那个混小子全力帮着本王,也不见得能行,无论本王欲行何事,这帮家伙一拆台,啥事都能给搅黄了,老二当初不也是想有所作为,到了底儿被大家伙一搅,他也就一事无成了,好端端的一个机灵人却成了废材,末了连太子的位置都没保住,本王现如今的地位还不如老二当初呢,若是一个不甚,啥事都得玩完。”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

    胤祚这话确实是大实话,以前胤祚能做出一大堆的实绩,除了他自身的才干之外,更主要的是利用了阿哥们之间的矛盾,来个四两拨千斤,才能有如此辉煌的业绩,可现如今他已出了头,成了上书房大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康熙老爷子正在全力栽培胤祚,圣心默定已是当然之事,再想利用阿哥们之间的矛盾来行事,基本上已没有了可能。若是老爷子死得早倒也好办,熬上一阵子也就是了,啥事不干,就等着老爷子传位也不错,可若是老爷子不早死呢?不说多,就拖上个五年,那问题可就出来了,身为上书房大臣你总不能混吃等死吧,总得干事不是?只要你干事,别人就会拆台,让你干不成,到了末了,若是运气不好的话,跟老二去作伴都不是没有可能。

    林轩毅一拈胡须,笑着说道:“王爷还算是清醒,没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历河也就放心了不少,不过王爷却是多虑了,王爷已然过了山西这道关隘,圣上是绝对不会亏了王爷的。依历河看来,四爷不会束手就擒,拼死抵抗是必然的事情,真儿个到了不行的时候,也得是一年之后的事情,到了那时,圣上自然会另有安排的,这一点玉露老弟虽没明说,历河却是知晓的,王爷不妨放宽心,该做的事照着去做便是,不必再理会四爷、八爷之间的争斗。”

    看着林轩毅那副笃定的样子,胤祚满脸子的不相信,狐疑地问道:“先生此话怎讲?本王着实有些子迷糊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爷不必过虑,此局圣上自然会出手破解,王爷等着看便是了。”林轩毅笑而不答,搅得胤祚满头的雾水,想了好一阵子还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两大谋士都断定老爷子会出手破局,胤祚也就懒得再去多想,挠了一下后脑勺,哈哈一笑道:“也罢,既是天机不可泄漏,就让皇阿玛去烦心好了,本王还得赶紧整完山西的事儿,嘿,那帮子白莲教余孽还是得赶紧灭了,省得整日价地搔挠本王。”

第二百九十九章诱捕(上)

    白莲教之起源众说风云,已不可考,但最为流行的两个说法:一是:南宋绍兴三年(一一三三年),江苏吴郡沙门茅子元创立白莲宗,初为佛教一支;二是:白莲教最初称摩尼教,本是波斯人摩尼所创,唐武则天时传入中土,因教义崇尚光明,又称明教。但不管是哪种说法,白莲教在朝廷眼中都是叛逆的代名词,唯一例外的就是元朝——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白莲教受到朝廷承认和奖掖,进入短暂的全盛时期;后来朱元璋借助白莲教(明教)的力量夺取政权之后,在《明律》中明确取缔“左道邪术”,白莲教从此势落,转入了地下,但起兵造反之事始终不绝。在白莲教的历史上,出名的人物可是不少:北宋方腊、南宋钟相、杨幺、元末韩山童、刘福通、朱元璋,明代赵全、徐鸿儒。

    以胤祚前世那会儿的历史观来看,白莲教是反抗封建统治的急先锋,是进步的代名词,总之都是褒多于贬,不过在胤祚看来那全是后人在瞎扯淡,白莲教完全就是颗社会毒瘤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政治主张,完全是为了造反而造反,谁当政他就反谁,即便是在白莲教被官方认可的元朝也不例外,很有一股子无政府主义的架势,教众大多是社会底层那些个没头脑的傻瓜,总是被利用的最佳对象。

    姑且不论胤祚跟白莲教这会儿已经是死敌,压根儿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性,即便是能和解胤祚也不会放任这颗社会毒瘤在朝野间上蹿下跳地折腾个没完。再者,胤祚始终在怀疑白莲教跟老八甚或是老四有牵连,若是能趁山西军权在握的时候,不说将白莲教连根拔了,就算是给它一个沉重地打击,胤祚也很是乐意为之的,只不过让胤祚感到挠头的是:自打羊肠峡刺杀案之后,白莲教就没了动静,饶是胤祚手中强大的情报体系也没能发现白莲教的影踪,这令胤祚很有些子头疼。

    这二十余日来。山西巡抚诺敏算是已经被胤祚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向西,一道道公文都按照胤祚的指令发了出去,再加上新任山陕总督搏雯坐镇太原,手握重兵,借着缉捕白莲教的幌子,全力田亩丈量,又有着山西布政使姚澈在各地奔走监督,那帮子大小官吏就算有心拖延,也没那个胆子去试试胤祚手中的屠刀快不快。原本久拖不决的丈量工作进展神速,现如今已到了最后地收尾阶段,如不出意外几日后就可完成全部工作,到了这会儿。胤祚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有闲暇去考虑剿灭白莲教的事情了。

    胤祚原本以为拿住了“峻岭”的大统领逍遥书生陈万隆,又收服了山西巡抚诺敏,必然能找出白莲教与老八相勾结的证据,可遗憾的是:诺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而陈万隆仅仅知道老八另外派有人手到山西,至于相互间的配合还没来得及开始陈万隆就被抓了,陈万隆既不知道老八另外的人手究竟是什么货色,也不知道现如今那帮子人手是不是还在山西。至于老四那头的人马,了因及其他几个高手都战死了,被抓的仅仅只是些小角色,根本就不知道内情。胤祚绝对相信“暗箭”的逼供能力,也确信这些俘虏说地是真话,可如此一来。白莲教到底是谁的人马,这还真就成了个未解之谜了。

    从那帮子被俘的老四、老八之手下问不出个名堂来,胤祚没奈何之下也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被他生擒的那个隋芳身上了。说实话胤祚并不是个心慈手软地人物,也没什么不能对女人动刑的不良嗜好,在胤祚看来,一切的敌人不管他是妇孺还是老幼。敌人就是敌人。不能收服的话,就永远是敌人。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地敌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对隋芳进行审讯并不是胤祚怜香惜玉,而是胤祚忙得忘了这个茬——将隋芳关在了驿站之后,胤祚就没再想起过这事儿,而胤祚一向治下极严,他不提,手下们也不敢问,就这么一直拖着了,直到琢磨着该是对付白莲教的时候,才记起来自己手中竟然还握着一张大牌呢。

    审讯美女是很刺激,可胤祚却没有种虐待的倾向,他也懒得去亲自审讯隋芳,只是将一号叫来,让一号去审讯隋芳,胤祚仅仅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不管使用什么手段,本王只要结果,再有就是别将人玩死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驿站里没有刑具,也没有专用的牢房,不过这难不倒一号这个审讯的老手,从胤祚那儿领了命,一号没有丝毫的耽搁,领了几个王府校尉直接就奔后院而去,挥手让守卫在门口的几名善扑营军士退下,也不多话,径自将隋芳捆于长椅子上,拿出一把小刀子缓缓地割着隋芳身上的衣裳,边割边道:“隋小姐,得罪了,本人一向不喜欢暴力,不过嘛,也不反对暴力,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本人地问题,一切都好说,否则呢,本人也不好太为难你,这里有四个汉子,可以轮着侍候你,唔,包你满意如何?”

    隋芳虽是江湖女子,可毕竟是女子,这时节的女子对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如何听不懂那个“侍候”是啥“侍候”,起先还是破口大骂,到罗衫半解的时候就成了痛哭,可就是不回答一号的问题。眼瞅着自己即将赤身**,隋芳羞恼之下,试图咬舌自尽,却根本快不过一号的手,下颌骨生生被卸了下来。一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仅着贴身肚兜的隋芳,一副色迷迷地样子道:“咬舌自杀?唔,这可要不得,不过你就算是死了也没用,本人大可将你地裸尸挂在城门上,让满大同的人都好好地欣赏一下隋小姐地身材,唔,这身段还不错嘛,本人最后再问你一次,答是不答,摇头,那好啊,刘三,你先上,便宜你小子了,这可是头汤啊。”

    刘三是个络腮胡壮汉,此时一听一号发话,也不作声,慢慢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一副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的架势,顿时吓得隋芳脸色发青,只不过她的下颌骨被卸了,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是依依呜呜地求着饶。待得刘三露出了满是黑毛的胸脯之时,隋芳已是面色惨白,不住地点着头,示意自己愿意招了。一号嘿嘿一笑,伸手推上了隋芳的下颌骨,笑眯眯地说道:“本人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别指望能咬舌自尽,别说你快不过本人,就算你死了也是一样,满大同的百姓可就有眼福了,说吧,谁派你们来刺杀王爷的?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都有哪些人?说!”

    隋芳虽是白莲教众,时常行走江湖,怎奈始终都是在母亲的照料下过日子,哪能经得起这种阵仗,到了这会儿也就有啥说啥了,只不过她所知道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也就只供出了山西境内及其它几个省的联系人和落脚点,其他的东西她根本就不懂,一号换了几个法子又恐吓了一番,直到确信隋芳已然供出了所知的内容之后,这才紧赶着去向胤祚汇报情况。

    奶奶的,闹了半天,这货就是个雏儿,啥事都不晓得,妈的,晦气!胤祚扫了眼供词,还真是有些子苦笑不得,想了一下,还是让一号带了些人手,通知大同总兵府去抓人,不过遗憾的是,那些个落脚点早已人去楼空,满地的灰尘显示,那儿早就没人住了,无奈之下,胤祚也只能问计于林轩毅了。

    林轩毅笑了一下道:“这有何难,左右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此女既然是隋刘氏的独女,料想隋刘氏定不会坐视不理,这些日子之所以不敢来搭救,只不过是因为王爷看得太紧罢了,若是给她一个机会,又何愁鱼儿不上钩?”

    机会?唔,这倒是可行。胤祚想了一下道:“不过这机会怕是不好给啊,总不能玩那套法场砍头的老把戏吧?这戏文里早就唱烂了,白莲教能上钩吗?”

    林轩毅哈哈大笑起来道:“王爷想哪去了,白莲教不过是鼠辈而已,现如今不同往日,劫法场的事儿白莲教如何能有实力来做,即便是有这等实力,白莲教也不太可能为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去冒险的,王爷想佐了,此事何不如此……处理,何愁白莲教不上当?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嘿,本王这是看戏看多了,光顾着想那些戏文了,这事儿就依先生所言好了。”

第三百章诱捕(下)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山西一省之田亩丈量工作完成,所有数据均已汇总到了布政使衙门,奉旨巡视山西的毅亲王胤祚离开大同,前往太原检视最后的汇总工作,山西巡抚诺敏也陪同前往,大同驿站驻扎的善扑营军士大部随行,仅剩百余军士留守驿站,不知为何,白莲教要犯隋芳并没有被押入大牢而是留在了驿站之中,只是看守依旧严密,无论何时在关押隋芳的门外总是有四、五名军士把守,丝毫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姑娘,吃饭了,唉,这都几天了,不吃饭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怎么活啊……”给隋芳送饭的驿站厨子摇晃着肥胖的头颅,嘴碎地念叨着。

    隋芳受了惊吓,已然数日滴米未沾,怎日里以泪洗脸,嗓子早就哭哑了,此时见这胖乎乎的厨子念叨个没完,更是悲从心起,嘤嘤嗡嗡地越发哭得厉害起来。胖厨子抖动着肥胖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姑娘家年纪轻轻地,不找们好亲事,偏生要走断头路,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唉,吃吧,吃饱了饭也有个力气不是?”隋芳但哭不答,胖厨子叹了口气,还想再多说些什么,门口的守卫不耐烦了,喝骂道:“老货,嗦个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军爷,小的这就走,这就走。”胖厨子不敢再多停留,将桌子上那些上顿的饭菜装入了食盒。摇着头走出了房门,讨好地对那几名军士笑道:“各位军爷辛苦了,小的给各位留了些酒菜,各位军爷若是不嫌弃就到小的那儿去喝几杯……”

    一名哨长模样的军士不耐烦地打断了胖厨子的话道:“扯淡,你个老货,没看到兄弟们正当着值吗?尽拿虚话来唬弄爷们,找抽啊!”

    胖厨子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要不小地就给军爷们先留着。等军爷们下了值再来上几口?”

    哨长使劲地吞了口唾沫,气哼哼地道:“***,爷们今儿个下了值都得下半夜了,还吃个屁,妈的,你这老货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啊。是这样啊,要不小的搞些酒菜,就先送过来,军爷们也可随意先用点?”胖厨子讨好地问道。

    “嘿,你这老货还真***有心了,酒少些,菜不妨多来些。快去,快去!”哨长眼珠子发亮,一迭声地催促着。

    “老大,这不好吧,要是让上头知道了,一个贻误军机的罪名下来,只怕大家伙都得挨军棍的。”一个哨兵紧赶着提出了疑虑。

    “怕个,王爷早到了太原,千总是咱小舅子,这点小事还真能将咱治了不成。”哨长眼一瞪。挥着手赶胖厨子去拿酒菜。

    片刻之后,胖厨子拎着个硕大的食盒兴冲冲地赶来了。一碟碟小菜,一坛子酒摆在了院子中的石桌上,笑容满面地说道:“各位军爷请慢用,酒菜管够,若是不够只管招呼一声,小的立马给军爷再添。”

    “好,大爷生受你了。”哨长压根儿就没客气。手一挥。将胖厨子赶到了一边,招呼着手下地弟兄们围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吃喝上了,这帮子军汉都是好酒之人,起初还记得职责,没敢放开喝,可到了末了,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哟嗬着喝得个痛快,胖厨子陪着笑脸不时地给军士们满酒,一副殷勤无比的样子。

    这帮子军汉都是酒量极宏之人,别说四人合着喝一坛子,即便是一人一坛子酒也不够喝的,不过今儿个却是怪了,这酒才喝了一半不到,个个就嘴歪口斜,昏沉沉地躺倒了一地。胖厨子用脚踢了踢那几名军士,从哨长怀中掏出了把锁匙,冷笑一声提着食盒转身进了隋芳的房间,伸起一根指头贴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隋芳安静,接着从食盒里拿出一套衣服,低声地道:“姑娘,快,换身衣服,跟我走。”

    “你?”隋芳迟疑地看着胖厨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些日子来隋芳过得极苦,原本的衣物早就在审讯地时候被整坏了,此时只是穿着一身破旧的善扑营服装,颇有些狼狈不堪。

    胖厨子轻轻跺了下脚道:“来不及多说了,若是巡哨发现,那就迟了,快!”边说边用锁匙打开了铐在隋芳身上的锁镣,一低头出了门道:“姑娘请快一点,老夫在门外等着。”

    “你,你为何要救我?”隋芳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唉,冤孽啊,老夫的逆子也是教中之人,被那狗官府给生生害死了,老夫不能看着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不说了,快,要不来不及了。”胖厨子扔下了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将门虚掩了起来。

    人总是怕死的,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就算这是个陷阱也没什么差别了,隋芳咬了咬牙,飞快地将胖厨子送来的衣服换上,冲出了门,跑到那几个醉倒在地地善扑营军士身边拾起把钢刀,一抽刀就想向外冲去,惊得胖厨子赶紧挡住隋芳的去路,低声道:“使不得,外头还有巡哨,冲不出去,走,跟老夫来,边上有个小门,理应没有巡哨,快!”

    隋芳略一犹豫,还是跟在胖厨子的身后,在驿站的暗处穿来穿去,不多时,来到了后园中,正当其时,原本囚禁隋芳的院子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看样子隋芳的逃跑已然被巡哨发现了,霎那间,原本寂静的驿站顿时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缉拿逃犯的呼喝声,百余善扑营军士手持火把在并不算太大的驿站内展开了搜寻。

    “姑娘,快,走这里。”胖厨子显然急了,不管不顾地拉着隋芳的手,便向前急奔而去,一路跑到了一扇小铁门前,胖厨子哆嗦地掏出一串锁匙,紧张地试图打开门上地铜锁,只是手抖得厉害,接连几次都未能将锁匙对准锁孔,正慌乱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快来人,要犯在这里!”数名善扑营军士手持着火把向着门边冲了过来,隋芳抽出刀正打算回头迎战,胖厨子已然打开了铁门,一把拉住隋芳,抢过她手中的刀道:“姑娘快逃,老夫顶着。”一把将隋芳推出了门,大吼一声,胖大地身体如同坦克一般冲了起来,手中的刀狂舞着冲向杀过来的善扑营军士。

    胖厨子虽人高马大,也很有几把力气的,冲起来的架势也骇人得紧,只可惜手上的功夫却不行,没几下子就被追上来的善扑营军士砍倒在地,发出杀猪般地惨叫声,隋芳临去前一回首,正好看见胖厨子正被善扑营地军士乱刀狂砍,不敢再多看,疯狂地向黑暗中跑去,速度却不是很快,毕竟她原本的武功已然被废了,没了内功,轻身功夫自然也就没了施展地可能,不过幸好是天黑,总算是让她逃了出来,混入了树林中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好了,别装死了!”待得隋芳逃走之后,一名善扑营军士豪不客气地踢了胖厨子一脚。

    胖厨子一腾身,肥胖的身躯陡然升了起来,一折腰,已然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摸了摸屁股,气哼哼地道:“你们这帮臭小子,不能用小一点劲啊,娘的,这刀钝是钝,砍身上也是会疼的。”

    “得了吧,五号,你小子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小子一身横练,这点劲还不够给你搔痒的,别蘑菇了,王爷还等着信呢。”一个身着善扑营军士服装的大汉毫不客气地揭穿了胖厨子的谎言。

    胖厨子嘿嘿一笑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咱这身肥肉可不是白长的。十号,三号、四号都跟下去了没?”

    十号哈哈一笑道:“早跟下去了,中了千里香的人,就算是隔着十条街的距离也躲不过四号的追踪。走罢,让兄弟们忙活了半天,这回你小子可得做些好菜请大家伙好好乐呵一下。”

    “成,先通知王爷,回头完了事,咱再做东,不就是酒菜吗?咱的手艺就是到主子府上都能凑合着比划两下的。”胖厨子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十号给了胖厨子一拳道:“尽瞎吹,爷的府上那都是名厨,你那两下子也就只配打下手的。走喽!”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向回走去。

    太原府,总督衙门内,胤祚笑呵呵地拿着飞鸽传来的信,笑着对林轩毅道:“林先生妙算,这鸽子已经放出去了,能不能有个好收成本王倒是很期待啊,嘿,若是能趁这个机会端掉白莲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倘若能将老八一块煮了,那才是更妙。”

    林轩毅却没有多少的得意之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白莲教只是癣疥之患而已,原也掀不起什么大浪,除了便是除了,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八爷那头,王爷还是暂时不要存此想法的好。”

    “厄,也是,不管怎么说,能打击一下白莲教总是件好事,罢了,这事儿就看暗箭的手段了,本王断容不得白莲教在朝野间作乱。”胤祚笑着挥了下手道。

第三百零一章钉子(上)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三、二十四日,山西全省连降暴雨,雨势来得极猛,不少地方都被水淹了,即便是省城太原也没好上多少,街道上的积水深达三尺有余,过往的行人叫苦不迭,山西各级官府衙门在钦差大臣毅亲王胤祚的强令下,冒着大雨疏散受了灾的百姓,安置那些因房屋倒塌而流离失所的平民百姓,与此同时,“福源记”奉胤祚之命调拨了不少的银两在山西全境内羹灾,所幸救助及时,没有酿成大灾。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七月二十五日午时天已放晴,忙乱了两天的胤祚总算是能松了口气,临去歇息之前,还是下了道令山西大小官员感到有些子奇怪的命令——严禁灾民喝生水,所有灾民饮用之水必须煮沸方可,所需之煤炭、木材全部由“福源记”调拨。这道命令说穿了其实也简单——水灾之后最怕的就是出现霍乱等瘟疫,只要控制住水源,让聚集在一起的灾民都喝煮沸的水,可以一定程度上消除瘟疫的隐患。胤祚素来强硬,那帮子地方官虽不明白这道命令的意义,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加之所有的银子都是胤祚名下的“福源记”所出,也没人敢行贪污之事,整个救灾工作算是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累,真***累!接连两日的抢险救灾,饶是胤祚铁打的身体也感到有些子吃不消了,将指挥的重任交给了山陕总督搏雯,自个儿拖着疲惫的身体转回了山陕总督府的后堂,刚刚坐下,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一号就进了门。躬身道:“王爷,有消息了。”

    “嗯?”胤祚忙晕了头,愣了一下才想起一号所说的消息就是追铺白莲教地消息,定了定神,挥手让那帮子侍候在身周的仆役、丫环之类的人物退下,又让人去将林轩毅请了来,看着一号道:“说吧,情况如何?”

    一号沉着嗓音道:“回王爷的话,三号、四号跟踪鸽子多时,终于找到了目标。据三号回报,一群白莲教匪徒现如今就躲在太原城外的一座庄园内,据查,此庄园的主人是太原府同知刘云鹤的产业,目标现如今正在庄园内,四号已然率领部分人手盯住了庄园。请王爷指示。”

    胤祚想了一下才想起刘云鹤是何许人——刘云鹤,字启生,江西南昌人氏,康熙二十八年进士出身,官运极差,光是灵石县令就当了七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太原同知的位置。这一当又是七年,愣是没挪过窝,跟他同年的进士少说也是道台以上的官了,这哥们混成这样也算是够寒碜地了。似同知此等小官原本是不可能入得了胤祚的法眼的,只所以会有印象就是因为此人的官运实在是太差了,差得足以引起胤祚的注意,当初胤祚在浏览山西官员的履历之时,就曾注意到此人,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不善钻营地清官,也曾特意接见了一次。谈了几句就发现此人不善钻营是真,可胸中并无多少真材实料却也不假。按胤祚的话来说,这货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废材罢了,早就将此人抛诸脑后了,可没想到竟然会跟白莲教扯上了关系,倒真是有些子出乎胤祚的意料之外。

    他娘的,这事咋整的,怎么会是这个刘云鹤牵扯在其中。还真***怪了!胤祚真是有些子想不明白这个刘云鹤怎会是窝藏白莲教地人物。按胤祚原本的想法,白莲教理应是老四或老八的人马。山西境内有官员窝藏白莲教这原本也属正常,可怎么着也该是老八或者老四的门下,现在倒好,跑出个莫名其妙的“衰官”来了,就刘云鹤那个德行绝对没有哪个阿哥会肯收这等没用的奴才的。胤祚想了想之后,追问道:“白莲教中人可曾跟外人联系过?嗯,还有,那个刘云鹤可曾到过庄园?”

    “禀王爷,鸽子今日午时才抵达庄园,属下等不敢耽搁,立刻来报,至于其它情况暂时没有消息。”一号面色沉稳地答道。

    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林轩毅道:“这帮混帐行子竟然跑太原来了,嘿,看样子是冲着本王来的。林先生以为如何,要不要再等等看?”

    林轩毅沉思了一下道:“这群狗贼看起来确实是奔着王爷来的,只怕还有后手,现如今王爷的安全最重要,不必再等,让太原府总兵衙门配合,暗箭全力出手,先将刘云鹤连同白莲教一锅端了,省得夜长梦多,即便是打草惊蛇也再所不惜,只要先将白莲教拿下了,慢慢讯问,迟早能弄清楚事情地关键。”

    “好,既如此,让三号拿上本王的钦差关封叫王继业立刻发兵,将刘云鹤抓住,并将那个庄园包围起来,一号你带上暗箭所有人手务必生擒隋刘氏,唔,那贼婆子武功不错,还是交给清松去处理好了,本王随后就到!”胤祚毫不犹疑地下达了命令,清松、一号各自躬身领命而去。

    胤祚提上把剑也想出门而去,林轩毅忙道:“王爷不可亲临险境,小心其中有诈,还是在府中静候佳音好了,历河以为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嗯,让善扑营军士全部投入警戒,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这个大院。”

    “嗯?先生之意是有人会打算浑水摸鱼?”胤祚停住了脚步,看着林轩毅道。

    林轩毅摇了一下头道:“历河也不是很肯定,但小心些总没坏处,再者,此等小阵仗也用不着王爷亲自出马。”

    唔,也是,算了,还是在这等着好了。胤祚这两天着实累坏了,也就不再坚持,让人去通知贺铁全面警戒,自个儿则回了房,呼呼大睡去了。

    太原城内地大水这会儿才刚刚开始退去,街道上的积水足足还有尺许,要想在街道上行走自如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军令就是军令,原本正忙着指挥安置灾民的暂属太原总兵王继业一接到胤祚的命令,顾不得许多,立刻开始调兵遣将,一路人马直奔同知衙门去捉拿太原同知刘云鹤,另一路主力紧急出城,包围了刘云鹤的庄园,两千余人马将整个庄园围得水泄不通。号令一下,大军在“暗箭”高手的配合下冲进了庄园,措不及防地白莲教众死伤狼藉,余者躲入了后院试图拼死抵抗,不过在官兵强大地攻势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不过一柱香的工夫,整个刘家庄园地白莲教众死的死,降的降,只是匪首隋刘氏及其女隋芳却不知所终。

    隋刘氏是胤祚指名要生擒的匪首,此时竟然逃了,这令一号如何能咽得下那口子气,连斩了三名拒不交待实情的俘虏之后,终于逼问出了隋刘氏的下落——在大军出现的那一刻,此人便已经带着女儿从密道逃了。

    密道并不难找,不过就是个藏在假山里的地道罢了,四号追踪着隋芳留下的千里香气味领着清松等人一路追了下去,总算在一座小山坡上追上正疯狂逃命的母女俩。隋刘氏轻功高明,若不是因受了隋芳武功尽失所累,原本早就能逃得不知所踪,可母女情深,要让她不管女儿自个儿逃跑却也做不到。此时面对着追上来的众多高手,隋刘氏自知无路可逃了,索性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追上了的一号等人,也不试图反抗,只是说了一句:“各位朋友请了,老身自知不是各位围攻之敌,老身认栽便是,不过老身却有个关系到贵主子的命之消息,若是各位放老身一条生路,老身便将消息说将出来。”

    一号冷笑一声道:“不必嗦,你还是放下手中的剑,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有什么事等见到王爷,你自己去跟他说。”

    “倒时候只怕就迟了,嘿,老身不说,尔等也休想撬开老身的嘴。”隋刘氏阴森森地说道:“老身可以告诉各位,尔等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行拖延,尔等就等着给你家主子收尸吧。”

    “危言耸听,我家王爷一身武艺岂是尔等跳梁小丑可以近得了身的。动手!”一号根本不相信隋刘氏的话,直截了当地下达了攻击令。隋刘氏手中的长剑一抖,不理会众人的攻击,一剑刺向早就吓坏了的隋芳,打算给隋芳一个痛快,怎奈她快,清松更快,早就提防着隋刘氏自杀举动的清松一个闪身,人已到了近前,手中的长剑连点,震开了隋刘氏必杀的一剑,一把将隋芳擒了过来,向后一抛,扔到了一号的手中,接着一手乱批风剑法使开,根本不给隋刘氏逃脱的机会,双方激战成一团……

第三百零二章钉子(中)

    求月票,小六要哭了,大家帮帮忙吧!手,一手剑法阴狠诡异,轻功也甚是了得,若是单打独斗,一号等人未必就能拿得下此人,只可惜他遇上了清松这么位绝顶高手,一身的武艺压根儿就施展不开,左支右拙地抵挡了十几招之后,被清松一剑刺中了手腕关节,拿不住手中的长剑,不得不俯首认输。一号等人一拥而上将隋刘氏捆成了个粽子。

    隋刘氏既没有哭泣也没有求饶,反倒是发出一阵喋喋的笑声,恨恨地说道:“尔等这会儿赶回去正好来得及为你家主子收尸,老身虽死,大仇已报,痛快!痛快!”

    一号毫不客气地给了隋刘氏一记耳光,断喝一声道:“放屁!说!尔等还有什么阴谋,若是不说老子就将你们母女俩全扒光了,满太原游街去。”

    “咯咯咯……”隋刘氏再次发出一阵怪笑声,舔着嘴角的鲜血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哈哈哈……”

    清松脸色大变,顾不得理会众人,喝了声:“尔等将这两妖妇押回去,某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人已跃起,施展轻功,如同一溜烟般向着太原城赶去……

    胤祚很累,连着两天两夜光顾着指挥抢险,一直没睡一个安稳觉,安排妥当之后,也顾不得许多,自个儿会了房倒头便睡了过去,只不过他也没能睡多久就被院子外一阵喧哗声给吵醒了,满肚子怨气地披衣出了门。踱到了院门外,正瞅见贺铁领着一群善扑营军士正跟一伙子身穿号衣的太原绿营吵成一团。

    “何事喧哗?”胤祚皱着眉头喝了一声。

    那十几个绿营兵中走出一个千总服饰的大汉,恭敬地行礼道:“王爷,属下王长山,我等奉命前去捉拿刘云鹤,属下等不敢耽搁,已将人押来此地,只是贺大人不让我等入内,故此有些争执。”

    胤祚抬眼看了一下人丛,果然发现被五花大绑地刘云鹤正垂头丧气地站在那伙子绿营兵中。胤祚眉头一扬。笑了一下道:“哦,辛苦王大人了,是继业让你们将人送来的吧?”

    王长山躬身道:“回王爷话,王大人交待过,此人系重犯,一经拿到,立刻押送王爷处。”

    “嗯,很好,阁下尽忠职守,本王很是欣赏。”胤祚哈哈一笑道:“多谢尔等自己送上门来了。贺铁,拿下他们!”话音一落,胤祚突地伸手抽出身边一位善扑营军士腰间的长刀,手一挥。刀已然架在了王长山的脖颈之间,这一下变化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胤祚的话就是命令,不管理不理解贺铁从来都是毫不犹疑地执行,此时虽是变起突然,贺铁却很快便回过了神来。高呼一声:“杀!”率先抽出腰间的大刀冲上前去,在场的数十名善扑营军士眼见自家主官都已经出手,自是不会犹豫,各自狂喝着刀枪并举也冲了过去,将那伙子绿营团团围住,正当其时,那伙子绿营中突然有人爆喝一声:“拼了!”紧接着一团烟雾在人丛中炸开,黑烟四下弥漫,随即细细密密的破空声响了起来。一阵暗器雨密集地爆射了出来,冲在最前方的贺铁见势不妙就地一个打滚,躲了开去,其他那些善扑营军士却没有贺铁那般能耐,转瞬间被射倒了十余人,余者冲进了黑雾中。一阵阵兵器地撞击声、惨叫声连连响起。

    胤祚武功高强。早在黑雾炸起的同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刀背击晕了王长山。身形一闪,人已退到了一旁,眼瞅着贺铁还要再上,忙高声叫道:“贺铁,退!不得进入黑雾,让你的人围住外围,不要让贼人逃了。”

    胤祚的话音未落,接连数个黑球四下激射,在整个后院中炸出浓浓的黑雾,雾气弥漫之下,整个后院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总督府内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片,那群率先冲进黑雾的善扑营军士很快就没了声息,显然已经被人给灭了。在此等局面下,人就跟瞎子没什么区别,胤祚才不想在此等环境下跟那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杀手作战,于是胤祚退,飞退,只要能退出黑雾的范围,以那些杀手的本事根本就奈何不了胤祚,只可惜胤祚才刚一动就发现一阵细密的暗器雨向着自己罩了过来,胤祚不敢试图用刀去拨打这拨暗器,只好一个懒驴打滚,颇有些狼狈地躲了开去,可这一下动静大了些,立刻被那帮子杀手发现了方位,随即又是一阵暗器罩了过来,等胤祚好不容易刚躲了过去,只听一阵衣诀掠空之声,数道劲风已然四面劈砍了下来,胤祚已然陷入了重围。

    胤祚虽也曾在陈天远地指导下练习过夜战,也有一定的听风辨器的能力,但毕竟没有在此等环境下实战过,黑雾初起之时,胤祚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子慌乱,不过人在生死关头断不能乱了手脚,否则只能死得更快,这个道理胤祚还是很清楚的,此刻地胤祚已然冷静了下来,飞快地判断出左手边那人的武功显然最低,身法凝滞,刀势虽沉却过于凶狠,明显没有留余劲,正是最佳的突破口所在。胤祚不再迟疑,身形一闪,手中的长刀当成剑使,一招“阳光三叠”引开来者的刀势,接着人往前一步,手中地长刀顺势一抹,只听一声惨叫响起,来人已然被划断了咽喉,一片血花飞溅而出,溅得胤祚满脸是血。

    来犯之敌显然早就知道胤祚武功高强,虽是被杀了一人,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不慌不忙地展开阵型,隐隐地将胤祚围在了中间,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暗器高手则不断地射出暗器,既逼得胤祚不得不小心躲闪,又为那群杀手指明了胤祚的所在,如此一来胤祚想要躲起来暗算来者的希望便落到了空处,眼瞅着自己已然陷入重围,饶是胤祚再镇定也有些子急了。

    他妈的,这帮子混蛋还真是难缠的紧,显然早就训练过如何在黑暗中作战,娘的,那个暗器高手烦人得紧,显然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若是不能先将他除了,老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玩完。眼瞅着包围圈越缩越小,胤祚真有种要吐血地感觉,可一时间还真没法子分神去铲除那个暗器高手,被逼得四下闪躲不已,正当其时,胤祚脚底下突然踩到一软绵绵的东西,脚下一个拌蒜,险些摔倒在地,而与此同时,那帮子杀手出手了,四下里刀剑齐落,向着胤祚所在的地方扑了过来。

    不好!胤祚突地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刚才踩到的必然是一具尸体,此时形势危急,胤祚毫不犹豫地手一伸,拎起地上的那具尸体,使劲地向左手边抛去,在黑暗中倒也像是胤祚情急拼命誓死突围的样子,那帮子杀手果然上了当,身形闪动间都扑向了那具破空飞出去地尸体。

    好机会!胜败在此一举了。胤祚想都没想,立刻纵身而起,一个恶虎扑食直接扑向了那个暗器高手所在地方位,人在空中卷缩成一团,手中的长刀舞成一团,护住全身。那名暗器高手显然发现上当了,一阵暗器雨对着人在空中地胤祚兜头就射,宛若能瞧得见胤祚一般。

    胤祚是用剑的高手,但对于刀法只是一般而已,此刻以刀使剑招难免有些子不顺手,招数虽精,可刀毕竟不是剑,招式间还是露出了些破绽,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细密撞击声之后,胤祚突觉肩头一麻,知道自己已然中了暗器,虽不知此暗器是否淬了毒,不过也顾不得许多了,趁着那名暗器高手来不及躲避的当口,胤祚身形一展,如同大鸟一般掠了过去,手中的钢刀一震,已然劈中了对手,但听一声惨叫,那名暗器高手疯狂地将手中的暗器四下激发,不过此时胤祚早已经弃刀俯倒在地,手一伸,一把将这名暗器高手的双腿拽住了,使劲一掀,那名暗器高手犹如炮弹般被抛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犹如西瓜摔裂开来般,显然此人已被摔在院墙上,成了个“烂西瓜”。

    说时迟,那时快,这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到了此时那群杀手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对,估摸着胤祚所在的方向再次冲了过来,只是脚步杂乱,显然不像刚才有那名暗器高手在指挥时那般配合无间,只是这会儿的胤祚形势也不太妙,中了暗器的肩头疼得不行,手中又没了兵器,在此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想要空手夺白刃又岂是件简单的事情,没了奈何的胤祚也只能东躲西藏,尽量不发出声音,拖延时间,等候黑雾飘散,时间对于胤祚来说就成了生死时速……

第三百零三章钉子(下)

    诚然这世界上确实有不怕死的人,只不过那人绝对不会是胤祚,别看胤祚活了两世人,可他依旧没活够,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去跟上帝握手,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不想死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倒也没什么说头,只不过这会儿死不死却不是胤祚自个儿说了能算的事儿,还得看那帮子刺客答不答应。

    黑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很怪,浓浓的,却没什么特别的气味,若是说有的话也就是淡淡的焦糊味罢了,可奇怪的是这黑雾散得极慢,都大半会了也没怎么见淡,浓浓的雾气始终笼罩在总督衙门的后院中。闻讯赶来的善扑营军士、王府校尉、总督府守卫早已将整个院落围得个水泄不通,只是怕着误伤了胤祚,既不敢放箭也不敢向黑雾里头冲,甚至连大声哟嗬都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地围在外头。贺铁急得满头是汗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几次想自个儿冲进去,却又不敢违了胤祚的命令,没奈何只能向闻讯赶来坐镇的搏雯请示:“搏制军,王爷还在里头,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搏雯毕竟是见过真阵仗的老行伍了,仔细听了一下院落中的动静,飞快地下达了一道命令:“所有人向后退开十丈,善扑营上前撞倒这边的院墙之后立刻退开,不得令不得进入黑雾。”

    军队讲求地就是令行禁止。搏雯是在场官吏中职衔最高之人,他一旦下达了命令。各军立刻依令行事,围在黑雾之外的军队向后退开了一大段距离,数十名善扑营军士不知跑哪去找来了根粗大地木柱,开始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院墙,只是那院墙似乎很牢靠,尽管被撞得直打颤,可就是不倒。不过那撞击院墙的声音却给了胤祚莫大的帮助。

    胤祚不是不想退出院子,实际上他已经试过多次了,每次试图拔起身形冲将出去时,立刻就引来了那帮杀手的攻击,手无寸铁,又目不视物,胤祚每次都是依靠着过人的身手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攻击。这帮子杀手虽失去了指挥者。可依旧没有太多的慌乱,围成阵式各站方位,缓缓地移动,一旦察觉到胤祚的动静立刻群起围攻,这令胤祚头疼万分,却又想不出这帮家伙是如何做到不会误伤自己人地,没奈何胤祚也只能静静地伏在地上不敢轻易动弹,直到善扑营军士撞击院墙的声音响起,那帮子杀手的注意力被分散,胤祚这才等到了机会。借着撞击声的掩护,迅捷地时动时停。找准了院墙的所在方位悄悄地移动到了院墙的附近,凝神静气地判断了一下距离,一个纵身冲天而起,如同大鸟一般破空冲出了院墙,一闪身落到了人墙前,那帮子杀手再想阻截已然来不及了。

    “王爷,您受伤了。”贺铁一见胤祚冲了出来。立刻领着人团团围了上去。将胤祚护卫在当中。

    真***疼!娘地,好在没淬毒。胤祚一伸手将嵌在肩头上的那枚铁蒺藜拔了下来。一看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这才放下心来,挥了下手道:“本王没事,别走了贼人,等雾气散了,全部给本王抓活的。”

    胤祚活了两世了,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若不是因那个王长山说话间露出了破绽——胤祚是下令将刘云鹤抓起来,但并没有吩咐王继业将人押到总督府衙门,以王继业的个性不可能自作主张地将人押解进来,若是等那帮子杀手进了院子再突然发动,就算胤祚身手高明,只怕也未必就一定能幸免得了,不在这帮子杀手身上问出点东西来,胤祚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只可惜,胤祚这个希望到了底儿还是落了空——雾是散了,可活口却没有留下一个,所有的杀手都已经自尽了,就连那个最早被胤祚用刀背击晕的王长山也死了,在冲突爆发之时就被那名暗器高手给灭了口,太原同知刘云鹤也死在乱战之中。

    忙乎了半天居然落得个两手空空,这令胤祚怒气勃发,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士兵们打扫战场,一名医官急急忙忙地跑来,打算给胤祚包扎一下伤口,也被胤祚挥手赶到了一旁,正当其时,从城外赶回来的清松冲进了后院,一眼瞧到胤祚没事,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清松,事情办得如何?”胤祚沉着脸问道,他实在不想再听到事情又办砸了地消息。清松喘得上气不及下气,只是点了下头示意事情办妥了。胤祚眉毛一扬,原本打算让清松去将人押回来,突地转念一想此事关系太过重大,总督府衙门人多嘴杂,若是乱传话导致流言四起却也不是太妙,眉头一皱,俯在清松耳边轻轻地交代了几句,清松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向外而去。

    夜幕降临了,大雨之后的空气显得格外地清新,大水退去的街道依旧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杂乱的垃圾,走在这样的路上简直是一种受罪,不过胤祚却不是很在乎,一身便衣的胤祚只领着清松等几名亲卫乔装成平民百姓,趁着夜色从边门溜出了总督府,混杂在街道上的人流中向太原城东头而去,走过了几条街道,又在小巷子里转悠了一阵,终于拐进了一个院落中去。

    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院落,丝毫没有什么太特别地地方,普普通通,算不得高墙大院,也没什么华丽地装修,一切都是简简单单,若是硬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这个院子很大,面积比之富贵人家来说一点都不显小。只是显得有些破旧罢了,这儿正是“鸿鹄”在四川地一个秘密据点。胤祚要见地人这会儿正关在此处。

    一间阴暗的地下室地墙上斜插着两支火把,虽给这宽大的地下室带来了些光明,但更是凸现出阴森森的恐怖,一排排奇形怪状的刑具依次摆开,黑黝黝地反射着碜人的乌光,胤祚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强按着跪在下头的隋刘氏。良久不发一言。

    “呸!狗贼,要杀便杀,休想从老身口中套出消息。”隋刘氏无力挣脱一号等人地强力压制,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嘿嘿,杀不杀你,怎么杀你,是本王说的算。你不怕死也成,本王乐得成全你,不过你那个女儿本王是舍不得马上杀的,啧啧,如花似玉的年龄,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胤祚冷笑着摇着头道。

    “你,狗贼,有种就给老娘一个痛快,你不是人!”隋刘氏急得破口大骂起来。

    胤祚摇了摇头道:“继续骂。很精彩,很动听。本王不介意告诉你该怎么处置你的女儿,嗯,随营军妓你总该是听说过吧,以你那女儿年纪当个营妓还能当个十年的,十年后她还能不能活着那可就难说了。本王这样的处置你没意见吧?至于你嘛,屡次行刺本王,这等罪过一刀砍了未免太便宜你了。依本王看来。让你骑木驴也就将就了。”

    隋刘氏只有此女,若不是为了保护女儿。她原本也不致于会落到如此地地步,此刻听完胤祚的话,顿时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骂道:“狗贼,你不得好死,老身就是变成鬼也饶不了你,狗贼,有种冲着老身来好了,你个大男人拿无辜弱女子威胁人,算什么本事?你……”

    祚猛地一拍书桌,断喝道:“放屁,无辜?你们母女俩都是白莲教余孽,原本就是死罪,刺杀本王更是罪责难逃,有何无辜可言!”

    “无道朝廷,人人可反,混君狗王个个可杀!”隋刘氏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哈哈哈……”胤祚放声大笑起来:“说得很是动听,怎么不见尔等去杀你家主子,嘿,他不也是狗王吗?”

    “哼,你休想从老身口中套话。”隋刘氏冷笑一声道。

    “很好,去将她女儿带来。”胤祚挥了一下手,对侍立在身边的清松吩咐道。清松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径自出了门,不多会,领着几个手下,押解着隋芳走进了地下室。“娘,娘,娘救救我。”隋芳这些天已经被吓怕了,一见到隋刘氏立刻哭喊着求救。

    “狗贼,你要怎样,放了我家闺女,要杀要剐,老身自受了。放开我!”隋刘氏使劲地挣扎着,怎奈全身被枷锁锁着,又被一号等几名高手压制住,根本无力挣脱开来。

    “要怎样?唔,让本王好好想想。”胤祚哈哈一笑道:“其实本王也不想怎样,只要你老实交待出背后的主使之人,本王也不会拿你女儿怎样,若是不然,唔,本王就请你免费看场你女儿的春宫表演好了。”

    “呸,无耻!狗贼!老身就是下了地狱也要拉着你这个狗贼。”隋刘氏急得再次大骂起来。

    胤祚冷笑一声,连话都懒得回,只是挥了一下手道:“脱!”几名“箭头”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开始为隋芳宽衣解带,隋刘氏再也吃不住劲了,顾不得许多,呼天抢地道:“不要啊,不要阿,这还有没有天理啊,老天啊,你睁开眼吧,天底下竟然有此等恶事……”

    眼瞅着隋芳已然只剩下贴身小衣,胤祚挥了下手,示意暂停,笑呵呵地看着哭成了一片的母女俩道:“本王有好生之德,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隋刘氏已然六神无主,只得低头道:“老身可以说,不过你得先放了我家闺女,否则老身打死也不说。”

    胤祚摇了下头道:“放是不可能的事,尔等已然犯下了滔天罪恶,即便是本王想要法外开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胤祚故意说了半截的话,留了个口风,隋刘氏立刻抓住了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紧赶着说道:“不过怎地,王爷有何要老身效劳之处,但凡老身能办得到地一定从命就是了,拼着老身这条老命也就罢了,求王爷放过我家闺女吧。”

    ***,早说这句话不就完了吗,还得老子费老鼻子劲,演上这么出丑剧,他妈地,敬酒不吃吃罚酒,晦气!胤祚冷冷地说道:“先将隋芳押回去,除清松外其他人都退下。”

    待隋芳被押解出去之后,胤祚看着隋刘氏问道:“暗中主使的人是不是他?”胤祚用手比了个手势。

    隋刘氏点了点头道:“不错,是他,我等大多数人的家眷都被他控制在手,也不敢不从。”

    “哦,这么说来,整个白莲教都是他的人喽?”胤祚早已有所猜测,此时得知真相却也不是特别的吃惊,只是淡淡地又追问了一句。

    “不是。”隋刘氏摇了摇头道:“我神教分南北两大派,各无统属,其中还有许多独立的分堂,他能控制的仅仅只是直隶、山东、山西这北三堂罢了,老身就是这北三堂地总堂主。”

    祚点了下头,突地又问道:“今儿个派来刺杀本王地也是你堂中人?”

    “不是,老身只是配合他们行动罢了。”隋刘氏紧接着又加了一句:“那些人跟老身也算是同一个门派出来的人,所学地都是刺杀术。”

    刺杀术?胤祚头皮一阵发麻,默默地想了一阵道:“你的门派怎么称呼?”

    隋刘氏还没答话,一直默不作声的清松抢先开了口:“是魔杀门。”

    嗯?胤祚一脸子奇怪地撇了眼清松,却没有接着追问下去,看着隋刘氏道:“本王可以网开一面,留下你们母女的性命,但有一条,你必须成为本王的钉子

第三百零四章冷宫

    “钉子”这玩意儿虽不见得能有大用,但出个奇兵啥的还是能发挥些效果的,至于手段卑鄙不卑鄙却也无所谓,当然政治这玩意儿本身就是卑鄙无耻至极,假如你认为政治是光明正大的,那么你不是被人操纵的傀儡就是一政治菜鸟。要想吃政治这碗饭,首先就得将你那所谓的廉耻心先扔到垃圾堆里去,否则下场一定不会太美妙,这一点胤祚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底,山西田亩丈量事情已毕,“钉子”也埋好了,山西的事儿对于胤祚来说,事情已然办得七七八八了,是该回京复命了,当然还有些事儿得紧着办——灭口,老四、老八那帮子被俘的手下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再活着走出山西,名目嘛,也现成——胤祚上表称白莲教在山西作乱,行刺钦差王爷,请求圣裁,老爷子回的诏书也很简单,说白了就一个字:杀!于是乎,人头滚滚落地,一日间百余“白莲教余孽”死得一个不剩。

    按理说胤祚在这次山西之行上杀人不少,该得个不太好的名声了吧,至少也该戴上个“屠夫王爷”的帽子了罢,不过事实恰恰相反,“鸿鹄”强力的舆论宣传外加胤祚救助灾民的举动,反倒为胤祚赢得了一个“爱民如子,解民众于倒悬之苦”的贤王之名,这名也得了,利也得了,是该到了回京陪那帮子阿哥们好好“聊聊”的时候了,这不,志满意得的胤祚八月初一在万民相送之下离开太原。八月二十一日抵达京师,一路顺畅得很,却也无甚说头,可回到京中之后,老爷子却给了胤祚一个意想不到地“惊喜”。

    啥?去看看胤?有没搞错,那个被圈养在冷宫的废太子有啥可看头的?老爷子您这不会是打算警告咱吧?厄,貌似咱没犯那么大的错罢。胤祚回宫复命一毕,老爷子突然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看看你二哥。愣是让胤祚心里头直发虚,可当着康熙老爷子的面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连问个为什么都不敢。只能是满肚子疑惑地应承下来,领了诏书直奔囚禁胤的景祺阁偏殿。

    冷宫,就是冷宫,还真是冷得有些子可怕,尽管是在皇宫里,可这景祺阁偏殿着实是清冷得跟破庙没啥子区别,如果说有,也就是那处破庙般的建筑外站着几个百无聊赖的宗人府太监,算是起个看管的作用罢了。

    “哟,王爷。您来了,可有要奴才效劳之处。”一个头儿模样地小太监一看见胤祚来了,紧赶着上前行礼,那脸上的笑堆得份外可掬。

    祚心思重。懒得跟这帮子小太监嘻嘻哈哈,随手赏了那个小太监百两银票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本王奉旨来看看胤。”随手将圣旨递了过去,那名小太监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笑容满面地道:“王爷。按说您来了,奴才们不该拦着,可这是奴才们的职责,这验旨的耽搁,还请您老多多包涵,您老里面请。”

    “嗯,尽忠职守这是好事,胤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胤祚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小太监撇了下嘴道:“他能忙什么,一个废了的货有啥可忙的。混吃等死罢了……”

    “放肆!”胤祚面色一沉,断喝一声打断了小太监那很是不屑的话,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个混账行子,安敢如此说道天家子弟,他再不济也是龙子龙孙,哪有你这等下贱奴才说嘴的份。想必尔等平日定然亏了我二哥。来啊,将这货拉下去掌嘴五十!”

    胤祚是领侍卫内大臣。又是圣上宠信的亲王,宫里的人都精得很,早就都一致看好胤祚地将来,自然是可着意地巴结,即便这个说“错”话的小太监本意也是想贬低胤来讨好胤祚,可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大声求饶,其他几个小太监眼瞅着胤祚那张铁青的脸,却是不敢怠慢,不由分说地上前架起那个倒了霉的小太监,拖到一旁,可着劲地扇起了耳光,那帮子小太监为了讨好胤祚,扇起耳光来可是下了死劲,一时间噼噼啪啪之声顿时大作起来。胤祚懒得去理会那个哭喊着求饶地小太监,缓步走入了景祺阁偏殿。

    残破的建筑,墙头半人高的茅草,满院子的杂草,苍蝇蚊子四处高歌,入目就是一片的凄凉景象,更令胤祚有些子心酸地是胤早已跪倒在杂草丛,低着头等候着胤祚的发落,那褴褛的衣衫显而易见是多日未曾换洗,才三十出头的人,那头发都白了大半。

    “二哥,您这是何苦呢?”胤祚慌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胤,温声道:“二哥,小弟看您来了,二哥受苦了。”

    “罪人胤叩见王爷。”胤一丝不苟地强自要磕头。

    “二哥,您这不是折杀小弟吗?小弟来迟了,二哥莫怪,小弟不知道二哥过得如此之苦,回头小弟定会向皇阿玛进言,断不能让二哥再被那帮子下作奴才欺凌的。”胤祚好言好语地劝着,硬是将胤扶了起来。

    “王爷,里面请,里面请。”胤眼中泪光闪动,嘴角哆嗦地说叨着,任由胤祚扶着,向殿内走去。胤是被圈养的罪人,按律不得有人服侍,其妻、子并没有与其一道被关押,这殿中除了他自己就没有别人,整个残破的大殿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垃圾,唯一算是整洁的就是书房了。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间不大地小屋子,几块破木板搭成个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几部经书,再有就是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椅子,除此之外啥都没有了。

    胤苦笑了一下。拖着脚走上前去,搬起那张唯一的椅子道:“王爷,罪人这里就只有一张椅子,还请王爷将就一、二,罪人站着便是了。”

    胤祚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胤正在抄写地是佛经中的《金刚经》,那手瘦金体一丝不苟得很,显见是很下了一番工夫,心中颇有番感触,苦笑着道:“二哥。您这是说哪的话,再怎么说,您始终是小弟地二哥,哪有小弟坐着,却让二哥站着地理,二哥这便坐好就是,小弟身体好,站一会儿没事的。”

    胤如何敢入座,搓着手,满脸地不自在。脸色憋得通红地道:“王爷,这……”

    胤祚笑了一下道:“也罢,你我兄弟索性都别客气来、客气去了,就都席地而坐罢。”话一说完。自顾自地盘膝坐于地上,胤迟疑了一下也盘腿坐下,眼中泪光闪闪地问道:“王爷,可是,可是圣上要处置罪人了。罪人自知罪孽深重,原也就是个待死之身,只可惜罪人原打算抄写千部《金刚经》的,现如今还差一半多,唉,这也是命啊。”

    “二哥误会了,小弟只是奉旨来看看二哥的,皇阿玛并不曾有特别的吩咐,皇阿玛圣心仁厚。二哥怎会如此想法,唉,都怪小弟没早点来顾看二哥,让二哥受委屈了,回头小弟让人送些被褥来,二哥也好自振作一些。别让皇阿玛看了伤心。”胤祚面色平和地说道。

    “圣上。圣上,他。他老人家要来看我了?这,这……”胤有些子激动得语不成调。

    “皇阿玛虽没明说,但二哥既已改过自新,皇阿玛他老人家定会有所宽慰地,二哥须得振作些才好。”胤祚轻声宽慰道。

    眼圈一红,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点着头,那副感佩至极的样子瞧得胤祚心头不禁也有些子发酸,一想起眼前这位当初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个人,现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虽说从前此人跟自己总是不对劲,也狠斗了许多次,但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此情此景让胤祚也真是感叹世事之无常,实在不想再多呆下去了,起了身道:“二哥,小弟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望二哥,您自己保重。”胤被关了这么长的时日,始终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个胤祚,着实想多聊一阵,可眼见胤祚要走,他也不敢拦,只得苦笑着陪着胤祚走到了殿门口。兄弟俩分手后,胤呆呆地望着胤祚远去的背影,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如同痴了一般……

    胤祚心思重重地回了上书房,将见到胤的实际情况一字不漏地向康熙老爷子汇报了一番,末了道:“皇阿玛,儿臣没请旨,已然让下人们往二哥那送了些新被褥和吃食,儿臣自知违了祖宗家规,不敢奢望皇阿玛恕罪,请皇阿玛处罚。”

    康熙老爷子面色淡淡地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朕乏了,你且跪安吧。”

    厄,又是知道了,老爷子您老究竟唱的是哪出戏?胤祚稀里糊涂地磕头跪安,出了上书房也没多停留,直接赶回自家地王府而去,兹事重大,胤祚不得不赶紧将两位谋士召来商议一、二。

    “没什么大不了的。”邬思道轻笑一声道:“圣上这是要重新启用二爷罢了,唔,算算时日,也该是让二爷出来唱唱戏的时候了。”

    啥?老二这个混球还要复位,不会吧,难不成二废太子这出戏依然要继续上演,我靠!这他妈的是咋回事,历史不是早都变了样了吗?这出戏咋还能再上演一回?胤祚头脑一晕,险些子就说漏了嘴,不过好在灵醒得快,愣是将已然到了嘴边地话又憋了回去,只是双眼狐疑地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撇了胤祚一眼道:“王爷急个甚子,二爷是不可能再当上太子的了,圣上将他搬出来不过是当个靶子,圣上这是在保护王爷罢了。圣上圣明啊!”

    “保护本王?这……”胤祚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本王知道了,皇阿玛早就看出来老三、老四、老八会联起手来整治本王,搬出老二,一副打算重立太子的架势,让老四他们找老二的麻烦去,不过,这样一来,皇阿玛势必得给老二不少权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老二那个性子,一旦权力在手,只怕大家伙的日子又都不好过了,即便是本王只怕也得受池鱼之殃,皇阿玛如此作为,岂不是有点过了?”

    林轩毅笑着道:“这就是帝王心术,圣上让王爷去看二爷就已经是在预先提醒王爷了,别地爷现如今都还蒙在鼓里呢,圣上待王爷已然是继位人的份了,王爷还得善自珍重才是。今儿个王爷不请旨便往二爷那儿送东西,做得实在是妙,此兄弟情深圣上必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王爷几无忧矣。”

    胤祚自嘲地一笑道:“哪有那么些想头,本王不过是看不惯那帮子奴才欺负老二,一时心软所为罢了,原还担心着二位先生会怪罪呢。”

    “惟其出自本心,是故圣心期许,王爷所为仁心尔,正是帝位之最佳人选。”邬思道淡淡地说了一句。也罢,老二这货虽受了多年的苦,可那性子只怕没变多少,当初害他的人可是老四、老八,跟咱关系并不大,他要斗也得先从老八他们开始,咱最多是受个牵连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着瞧便是了。胤祚默默不语地在室内踱着步,眉头却锁得很深,他在想着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老爷子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第三百零五章布局(上)

    高手布局往往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毫无疑问康熙老爷子是个玩权术的高手,方苞自然也不会是权谋的庸才,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康熙老爷子的布衣宰相,这二人联手布下的局自然是高明的很,若不是邬、林二人早已明白康熙老爷子的用心只怕也未必能瞧得破其中的关窍,至于胤祚,虽也算是权谋之才,但若不是邬、林两大谋士的点破,只怕还是一头雾水,迷糊不知所以然中,然而即便是邬、林二人已然推算出了其中的关窍,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暗自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那场政治风暴,谁也不敢保证胤不会先拿胤祚来开刀。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是康熙四十四年四月,自从胤祚奉命去探视胤之后,康熙老爷子始终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些事情,宛如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唯一的变化就是胤的日子过得舒坦了一些,虽还是宗人府看管下的罪人,但其妻、子已然可以入宫探视顺便送些吃食,这等事情原也属常事,朝臣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毕竟胤还是老爷子的儿子不是?

    刚开始那会儿,老四、老八等人还紧张了一阵子,以为老二可能会重新起复,到了末了见康熙老爷子不闻不问的样子也就都看淡了,相互间掐着斗得很紧,短时间内暂时还看不出谁胜谁负,不过大体上来说胤却是落了下风——试行摊丁入亩的九省中六省的定税制工作早已完成,康熙老爷子也准了施行的办法,不过到了地方却乱了套,除了山西、陕西两省因为搏雯的强大控制力得以顺利实施之外,其它省份扯皮的扯皮,推脱的推脱,总之就是不办事儿。到了收税的时候,那乱子就更大了——官吏喊收不到税,富户联起手来拒绝纳税,要不就是喊歉收拖着不交税,而老八门下那帮子大小官吏不但不动用官府地力量去收税,却纷纷上本言及此税制不合理,认为容易激起民变云云,闹得满朝风云,老四只能硬着头皮让户部大小官吏到地方忙着督导,那效果也就是差强人意而已。

    老四、老八死掐。胤祚身为上书房亲王却是冷眼旁观,理都不理,最多是在接见来京述职的官员时,不咸不淡地劝说一番,大道理讲了一箩筐,实话没有半句。面对着官员们的抱怨,胤祚也从不反驳或是火上浇油,最多只是拿老爷子的话来搪塞一、二。老八一方见胤祚不插手,也乐得痛打老四,那股子狠劲还真有点儿气魄的,愣是整得老四眼圈都发黑了,再加上杨名时不满胤将户部人手都调拨出去以致于影响到原本就进展缓慢的币制改革。更是三天两头地在户部跟老四闹。按胤祚的估计,到了六月收税大季时,老四必然是再也顶不住了,除了缴械投降外,只怕也没别的招了。也许到了那会儿才是老二上场唱戏的最佳时机,不过这也仅仅是胤祚自个儿的猜测罢了,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胤祚心中其实也没底。

    康熙四十三年四月十二日,运送正黄、镶黄两旗兵丁前往东瀛驻扎地船队归来,同时归来的还有八旗商号的各支船队,累计获利高达四千万两白银,扣除关税之后,依旧有三千余万两之多,宗人府发银子发到手软。旗人们领银子领得眉开眼笑。即便是普通的旗人也能一气领到百把两的红利,京师上下大小旗人个个欢欣鼓舞。赞扬圣上英明之声不绝于耳,老爷子的马屁都被拍得通红发亮,圣心大悦之下,下令大赦天下,除谋逆大罪外,所有犯人依例减等,一时间天下称颂之声再起,康熙老爷子又过了一把开明君主地瘾。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康熙老爷子没有召集上书房大臣议事,突地下了道诏书——废太子胤原就受小人魇魅以致行为乖张,现如今一心向善,能改过自新,准撤其圈养之罚,着进上书房读书。这道诏书一下,满朝俱惊,即便是早已有所知的胤祚也吓了一大跳,他可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突兀地来上这么一手,事先竟然没跟上书房大臣们通个气。这会儿老四、老八都还没真儿个地分出胜负,如此时机让老二跳出来,岂不是乱上加乱,天晓得老爷子究竟在发什么疯。

    今儿个并不是早朝的日子,胤祚也没有当值,正在家中闲着,陪着逸雪郡主玩闹,突然听到“鸿鹄”送来如此重磅的消息,一时间也有些子乱了手脚,紧赶着打算到书房召集两大谋士好好议议,门口的宣旨的太监就到了,没奈何,胤祚也只能匆匆交待了邬、林二人几句,忙不迭地更衣出门接旨,只是到了大门外才发现搞错了,并不是老爷子下地圣旨,而是额娘乌雅氏的懿旨,来宣旨的正是长的太监头儿秦昌明。

    懿旨很简单,就一句话——额娘有请。闹得胤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乌雅氏身为皇贵妃,是有下懿旨的权利,不过大清地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后宫不得干政,那可是铁律,任何人都违不得的,自清朝入关到这会儿后宫里发出的懿旨少而又少,也就是孝庄太后发过几道,其他嫔妃可是没那个胆地,即便是当初佟娘娘也没干过这等事儿,再者乌雅氏可是机灵人,从不做出风头之举,这道懿旨来得太蹊跷了,若不是秦昌明是胤祚的熟人,胤祚已然怀疑这道懿旨是不是冒名的了。

    胤祚接了旨,刚一起身,笑呵呵地顺手将一张百量银票子塞入秦昌明的手中,假作随意地问道:“秦公公辛苦了,额娘那儿……”

    秦昌明三十不到,精瘦得很,面上总是木纳的神情,跟他的前任李德全一般都是沉默寡言之人,素来谨慎,不过跟胤祚却是例外,大体上早就被胤祚的银子喂饱了。也从不跟胤祚见外,见胤祚话说了一半,便笑着说了一句:“圣上刚离开长。”便啥都不说了。

    靠,我说呢,额娘那么谨慎地人怎会行此出格之事,敢情这道懿旨是奉咱家老爷子地命令发的,老爷子也真是地,有啥子话不能直接说,偏要通过额娘地嘴,搞什么玄虚嘛?胤祚心中虽是疑惑得紧。可面上却是笑得很是可掬地道:“哦,秦公公稍后,待本王回府交待一声便去如何?”

    “这……”秦昌明迟疑了一下道:“王爷,不是奴才多嘴,娘娘吩咐过,请王爷接了旨意便进宫。奴才实是难做,还请王爷见谅则个。”

    嗯?这么赶?搞什么飞机?不会骗老子进宫搞软禁吧?***,老爷子唱的是哪出戏?到了这会儿,胤祚的心里头还真是有些子发虚了,没奈何只好笑着回身吩咐跟随在身后听用的周用诚使了个眼色道:“用诚,回府说一声,爷今儿个不一定回来用膳。让府里不用多等。”言罢,笑容满面地上了大轿子,吩咐起轿,径自往宫里去了,周用诚跪送胤祚走后。紧赶着跑回书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听得邬、林二人都皱起了眉头,各自猜测起康熙老爷子的用心来……

    皇宫对胤祚来说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别说胤祚在这皇宫中长大,就算每日里也得进宫请安定省,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可今儿个进了皇宫却颇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总觉得似乎有些子不对味,或许是分神的缘故罢,几次都差点撞上了柱子。若不是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只怕就得闹笑话了,好在多半会便到了乌雅氏地寝宫——长。刚进了门,胤祚便见乌雅氏一身整齐的皇贵妃打扮,正襟危坐地坐在榻上,忙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儿臣胤祚给皇额娘请安来了。”

    嗯,额娘穿着如此正式,这搞的是啥名堂来着?胤祚来乌雅氏宫里请安多次,从没见过乌雅氏穿戴得如此整齐过——乌雅氏在宫中地位很高,圣眷也很隆,但她一向为人低调,甚少理会宫里头的闲事,也从不过问朝政,连自个儿住的寝宫都很少出,更别说依仗圣眷欺横后宫了,除了几个特定的大日子,也从来不去穿戴皇贵妃地服饰,胤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乌雅氏在自己的寝宫里头摆出皇贵妃的派头,再联想起胤的事情,心里头不禁有些打鼓,不知道康熙老爷子究竟要乌雅氏转达个啥话来着。

    乌雅氏并没有像往日一般起身牵扶胤祚,而是岿然不动地坐着,只是虚虚地一抬手道:“小六儿,起来吧,额娘有些子话要跟你好好叙叨叙叨。”

    “是,皇额娘有何吩咐,儿臣听着便是。”胤祚磕了个头,起了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小六儿,一晃就是十几年,现如今你也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不过在额娘的心里头,你还是那个淘气地小家伙。唉,岁月不饶人啊,额娘是老了。”乌雅氏很是慈爱地打量着胤祚,笑眯眯地说道。

    胤祚刚来这个朝代时,身体虚得很,一直都是乌雅氏亲自照料,胤祚从感情上来说,从来都是将乌雅氏当成自个儿的母亲来看待,此时见乌雅氏如此说法,鼻头不禁有些子泛酸,忙笑着劝解道:“额娘这是说哪的话,额娘正值春秋鼎盛,看起来啊,就像二十出头,若是听声音,一准误会成豆蔻年华。”

    “你啊,尽说些好听的哄额娘开心,跟老十四一个样子,到了额娘面前尽是说好话。额娘若是不老,那不成妖怪了。”乌雅氏笑骂了一句,脸上却是欢喜得很,不过话里头却只字不提长子胤。

    “额娘这可是冤枉儿臣了,不信您叫大家伙评评,额娘就是正当年嘛。”胤祚心中虽有事,不过哄骗起乌雅氏来却甚是用心的。

    “贫嘴。”乌雅氏笑骂了一声,突地叹了口气道:“六儿,打小了起,你地身子骨就不好,后头又得了场大病,若不是菩萨保佑,额娘只怕就……,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这古书上说得好,大难不死自有后福,小六儿能立下如此多的功劳,也算额娘没白疼你一场。”

    “孩儿自幼顽劣,叫额娘烦心了,都是儿臣不好,不过儿臣虽有些小功劳,却全都是皇阿玛的圣明所致,儿臣左右不过是个办事人而已,实不敢居功地。”胤祚忙逊谢道。

    “嗯,你知道实心办事就是好事,额娘这心里头也能得个安心,你十四弟性子犟,你这当哥哥能劝就劝着点,该办的事去办,不该办的事就看,额娘的话就搁这儿了,你们兄弟俩的事儿原也不是额娘能多嘴的,能见到六儿懂事了,额娘啊,就是即刻去见了佛祖也是开心得很。”乌雅氏突地有些子伤感地说道。

    乌雅氏这话就有些子沉重了,胤祚吃不住劲,忙跪下来道:“额娘,儿臣等都是明理之人,断不会有什么差池的,额娘尽管放心,老十四若是不听话,儿臣踢他地屁股也得踢醒他,自是不会叫人看了笑话去地。“如此就好,额娘也有些子乏了,你这就跪安罢了。”乌雅氏眼睛中亮了一些,嘴里头却是淡淡地吩咐道。

    啥?这就完事了?这是咋说的?胤祚心中疑窦丛丛,却也不敢多留,磕了个头便出了乌雅氏地寝宫,一头雾水地向自个儿的王府赶去……满八十章就加更一章,满110张兄弟就是熬通宵也要再加更出一章来,

第三百零六章布局(中)

    被乌雅氏紧巴巴地叫进宫里头,却不咸不淡地扯了通家常,那些话儿平日里乌雅氏也没少讲,非得这节骨眼上说叨这些,这葫芦里头卖的究竟是啥药来着?饶是胤祚机灵过人,到了这个份上也真得是傻了眼了,在回府的路上就想个没完,直到落了轿子了还傻呆呆地坐着。胤祚御下素来甚严,也没人敢问胤祚为何不下轿,大家伙都傻站在一旁等着胤祚的命令,到了末了还是紧赶着迎出来的周用诚机灵,贴到轿子边上低声地提醒了一句:“主子,两位先生有请。”

    啊,对啊,妈的,老子在这儿自个儿瞎想个啥子,放着两聪明的大脑也不懂得用,得,让老邬、老林伤脑筋去好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嘴中淡淡地应道:“知道了,回头让福晋将饭送到书房,嗯,让弘扬也来听听,去吧。”边说边一哈腰出了轿门,低着头大步向书房而去,周用诚见状忙一路小跑地去了后院,紧赶着去传了胤祚的话,待得胤祚到了书房,得到消息的弘扬也跑着来了,见了胤祚忙上前见礼:“孩儿叩见阿玛。”胤祚没吭气,轻轻地挥了下手,让弘扬自个儿站到了一旁。

    胤祚将跟乌雅氏会面的情况,连同对话的细节都详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很是不解地问道:“二位先生,额娘到底在说些什么,本王怎么越想越是不明白了,这话明显就是皇阿玛要额娘说的,可问题是都没什么实在的东西啊。”

    邬思道哈哈大笑道:“王爷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恭喜王爷了,哈哈哈……”

    嗯,老邬笑得如此开心,咋整的?胤祚更是糊涂了。想了好一阵子兀自没想明白,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本王还是不明白,这些话儿额娘平时可没少念叨,这喜究竟从何而来?”

    “王爷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话里可是藏着不少的玄机啊,若不是贵妃娘娘,换个人来说,只怕还没那么得体呢。”林轩毅也笑着说道。

    这都哪跟哪的事啊?两军师搞啥子名堂,话也不一次说个明白。胤祚还真是有些子急了,苦笑着道:“本王这就是不明白才问二位先生。若是本王懂了还问个啥劲,二位先生就别卖关子了成不?”

    “王爷莫急,这话呢,要取头断尾地听,若是连成一气呢,也真就是些家常里短的话儿。”邬思道瞥了眼胤祚道:“第一句有用的话是:大难不死自有后福。王爷已然是亲王,位极人臣了,那后福是什么,还不是和尚头上地虱子——明摆着的吗?第二句话是:该办的事去办,不该办的事就看;这是让王爷不要胡乱紧张,该干啥就干啥,万事有圣上为你做主呢。别理会那帮子兄弟们的鬼把戏,圣上这是借贵妃娘娘的嘴在告诫王爷呢。第三句话说起来其实该当是贵妃娘娘自个儿加上去的,这第三句话是:你十四弟性子犟,你这当哥哥能劝就劝着点;这话是贵妃娘娘心疼幼子,让王爷这个当哥哥的管好十四爷。别让他跟其他阿哥们瞎搅合。至于第四句话嘛……”邬思道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只是笑着不言。

    嗯?这些话儿拆开来听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额娘平日里不声不响。但在后宫里却极为受宠,看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论相貌、论年纪,额娘在后宫三千佳丽里头最多就是中人之姿而已,能走到这个份上确实有本事,唔,看起来老爷子要告诉自己的也真有可能就是这些东西。夷。老邬咋又把第四句话给吃了,神秘兮兮地。整啥妖蛾子?胤祚眉头一皱,正要发话,突地眼光的余角扫到了侍立在一旁的弘扬,顿时醒悟过来,邬思道是不想在弘扬面前说这句话,估计是担心弘扬嘴巴不牢靠,传将出去会惹出大祸来。胤祚略一犹豫还是没有将弘扬轰将出去,只是看着弘扬道:“弘扬,阿玛说过多次了,这书房里头任何的东西、任何的话都不许向外传,即便是你额娘也不例外,今儿个阿玛就再提醒你一次,若是违了,别怪阿玛手狠。”

    弘扬恭敬地跪下回道:“孩儿记住了,断不敢违了阿玛的吩咐。”

    “知道就好,你且起来,站一边好生学着,二位先生都是国之栋梁,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地,不必请示,可以直接问二位先生。”胤祚话音一落,虚虚一抬手,让弘扬站到一旁,看着邬思道说道:“先生,那第四句话究竟说的是啥?”

    邬思道面色虽平静如昔,可话音却略带了一丝的颤抖,一字一字地说道:“见、佛、祖。”

    什么?见佛祖!老爷子要死了?这怎么可能?老爷子怎会让额娘转达如此的信息,这……胤祚猛地打了个哆嗦,嘴唇颤抖了几下,艰难地问道:“这不是真的吧?什么时候?”

    “说不准什么时候,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邬思道摇了下头道:“暗箭二号到现在也没找到头绪,他又不敢强行乱问,不过从圣上的各种安排来看,时日或许不是太多了,也许三年,也许五年,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胤祚跟康熙老爷子父子多年,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话,尤其是在康熙老爷子准备全力培养自己地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心中的震撼还是很巨大的——头前胤祚对康熙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虽有所猜测,可心中其实并不是很以为然的,毕竟按他前世地记忆,康熙老爷子还能活个十七、八年的时间,胤祚其实并没有把邬、林二人的猜测当一回事儿,可现如今猜测正一步步地变成现实,真让胤祚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仰着头看了好一阵子天花板,末了叹了口气道:“这或许也只是先生地臆测罢了,不见得一定是真的,额娘信佛。说这话也不过是顺口罢了。”

    邬思道冷笑了一声道:“王爷好好醒醒神,此等大事绝不可能是顺口之言,不然王爷以为贵妃娘娘穿得如此正式又是为何,要拉家常何时不能拉,王爷每日进宫请安定省之时,那些家常还没拉够吗?值此当口,王爷还得好自为之,别失了平常心,叫人钻了空子,只怕王爷未必就一定能讨得好去。”

    邬思道这话说得极重。半点面子都没给胤祚留,不过此话却如同一盆子凉水浇到头上般将胤祚从那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猛地一个躬身道:“邬先生莫怪,本王只是一时间有些子恍惚罢了,事情该如何安排,还得好生议议才是。”

    林轩毅鼓着掌笑道:“王爷如此说法就对了。欲成大事者,必得心坚如铁石,断容不得半点造作,否则到了头来只怕会是一场空,皇上如今将二爷调入上书房读书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若是历河料得不错的话,圣上下一步还会给二爷个头衔。让二爷放手跟四爷、八爷打擂台去,若不是圣上自知时日不久,也不会行此乱了朝局的事

    “头衔?难不成老二又得当太子?这话从何说起,皇阿玛早就下了明诏,不再立太子了。这……”胤祚虽知道前世那会儿二废太子的事儿,可历史跟原来早就不是一回事了——原本地时空里,胤被废而后立。其中地时间间隔不过是短短地半年而已,胤那会儿其实并没有被真儿个地圈养,可现如今胤被关已是整整四年的时间,这其中地差别可就海了去了,若是老二接受了经验教训,再次当上太子,而又不犯错的话。老爷子想要再次废掉他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其实胤祚心里头还是有些子担忧的。不为别的,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胤祚也非得爬上那个大位不可——只要不是胤祚自个儿,不管是谁最终登上了大位,断不可能让胤祚这么位强势王爷活下去地,即便是老十四上位也同样如此:卧榻之旁其容他人鼾声如雷?

    邬思道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王爷着相了,头衔归头衔,为何一定要是太子呢,只要给二爷权力,何等头衔其实并不重要,若是不给权,就算是太子不也是一句空话吗?依玉露看来,给个亲王的头衔,再安上个上书房大臣的名,嗯,若是加个监国亲王的名号,那岂不是够了?”

    “监国亲王?”胤祚嘴里头念叨了几遍,突地说道:“圣上会再次南巡,然后让老二出来搅局,整治一下老四、老八?只是这未免有些像在唱戏?皇阿玛一世英明,怎么玩出此等小儿科的把戏?本王倒是有些子不信。”

    林轩毅轻笑一声,拈着胸前的长须道:“不错,这正是一场戏,唱主角地是二爷,不过背后提着绳子的却是皇上,若是历河料得不差的话,这法子断不是出自圣上手笔,而是方灵皋在背后伸着手。”

    方苞?那个老小子终于上路了,***,这会儿不说啥“看圣孙”的话了罢,好端端地又唱出这么场傀儡戏,还真是毒辣得够呛,老二虽是受了多年的苦,不过一旦回到权力中心,只怕立马会想起自个儿是怎么倒台的,到时候下起手来一准倍儿凶狠,老四等人一准是有难了,不过咱又会如何?老二回来了之后只怕权力欲重了许多,心中日思夜想地只怕是想要再次当上太子,可如此一来,首当其冲的不就是咱喽?***,只怕到时候咱不免得吃些苦头,这个方灵皋教人手足相残,着实过了些。胤祚想了许久,长叹了口气道:“老二回来之后,只怕未必会先对付老四、老八,倒是有可能跟他们串通一气先对付本王,若真是如此,皇阿玛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事情怕没那么简单。”

    邬思道一副你才知道啊的样子白了胤祚一眼,毫不客气地道:“若不然圣上为何要提前通知王爷,这就是让王爷自己去赶着做准备,若是王爷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大位,趁早认输算了。”

    唔,老邬话是难听,可却在理儿,奶奶地,咱若是没点儿能耐,只怕咱家老爷子就未必能瞧得中咱了,嘿嘿,玩阴的谁怕谁啊,左右不就是个“祸水东引”罢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道:“圣上即便是要让老二出头只怕也没那么快,嗯,该是先让老二读读书,养养身子股,培养一下老二心中的不平之气,然后再让老二进位亲王,顺便进上书房办差,左右如今上书房已然有了本王,再加上个亲王、前太子也算不得稀罕事,给老二段时间熟悉一下朝政,然后放点批折子地权,这也就差不多了,等老二心中的复仇**起来了,皇阿玛也就到了出游的时机了,嘿,本王推断得可对?”

    胤祚头脑一清晰,分析起事情来自然是井井有条,娓娓道来,顿时激起了满堂子的笑声,林轩毅哈哈大笑着鼓掌道:“不错,这场戏就该是这个唱法,王爷既然瞧破了其中的蹊跷,也就无甚说头了,一切照着剧本演就是了。”

    邬思道也是笑得很开心,不过他却没有忘记提醒胤祚道:“戏是这么唱倒是没错,可问题是看戏的人却未必肯这么看下去,四爷、八爷都不是傻子,这看戏的说不定比唱戏地出力还多。”

第三百零七章布局(下)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的邪门,说曹操曹操就到的事情往往就一准能发生,胤祚等人刚才谈起老十四,老十四就来了,当然,自打胤祚回了京,老十四三天两头的都会来一趟,有时是有事儿,有时就是无聊了来坐坐,有时胤祚不在府中,老十四就跟逸雪郡主瞎胡闹,叔侄俩满后园子里疯来疯去。

    胤祚也曾问过邬思道是否彻底收服了老十四,邬思道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心里头还是有些子不稳。胤祚却也不是很在意——有些子不稳那也属正常,老十四打小了起就是个心野之人,要他一时便服了原本就难,要想彻底让他死了心也只能是做水磨功夫,毕竟老十四打起仗来还是有股子狠劲的,胤祚对他也真还有大用。

    “六哥,您应该早就知道了罢?”老十四见了胤祚也没多瞎扯,径自奔主题而去:“六哥,皇阿玛让老二出来,这里头一准有大文章,若是……”老十四顿了一下,咬着牙道:“若是皇阿玛真起了换马之心,小弟定要闹个痛快,绝不能让小儿辈看了笑话去。”

    “换马?”胤祚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老十四这话说的是啥,敢情这小子将老二进上书房的事儿当康熙老爷子要复立太子之位了。老十四现如今虽已是实打实的六爷派,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能向他说起,别说老十四心中还是有着一丝丝的野望,就算老十四已然是全心全意地跟从自个儿,胤祚也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这原本就是为上位者必当保持一定神秘的关键所在——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丧其身,原也没啥可说地,再者,若是臣下对主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多的话,这个臣下也许很快就得在前头加上个前字了,灭口之事古来不鲜。

    胤祚笑了一下道:“老十四,有些事儿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子,听哥哥的。别胡来,万事自有哥哥挡着,今儿个额娘还吩咐过,让哥哥好生管管你,你啊,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管好兵部,别去扯那些有的没有的。”

    “六哥,小弟只是为哥哥抱不平罢了,别总拿额娘来压小弟。倒像小弟还没长大似的。”老十四嘴里头咕咕喃喃地小声抱怨起来。

    胤祚今儿个心情本就不错。再被老十四这副抱怨地样子一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个臭小子,别看你这会儿都跟六哥齐肩高了,在哥哥眼中,你还是那个整日里吵着哥哥要好东西的小屁孩,好了。哥哥向来不喜欢说废话,只有一条,你给我记好了:该你做的哥哥一定会放手让你去折腾。不该你管的,千万别管。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哥哥心中有数着呢。”

    “嘿嘿,哥哥有数就成,小弟等着哥哥的令便是,得,不跟哥哥瞎扯了。小弟还是到后头找逸雪去。”老十四说走就走。屁股一拍,毫不认生地就往后园子而去。

    嘿。这臭小子!胤祚眼瞅着老十四一溜烟地走了,暗自苦笑不已——老十四跟逸雪投缘那是当然的事情,不过另一方面就未必没有讨好胤祚的意思,毕竟胤祚最疼的就是这个独女,当然,只要老十四能乖乖听话,胤祚也不会过于己甚,毕竟这么多兄弟里头只有老十四是胤祚打小了起爱护着长大的,打虎还需亲兄弟不是?

    康熙老爷子让胤出了冷宫,重回上书房这等大事儿自然不会简单,老十四能看出其中大有文章,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傻,自然也看出了这是个信号,只不过是个什么信号大家伙却看得不是太明白,关系到大位地事儿虽都不敢马虎,这不,紧赶着都议上了。

    胤在宫里头地耳报神多得很,在消息灵通方面不比胤祚差多少,头前胤祚去见老二的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连这哥俩个谈了多久的话都清楚,今儿个胤祚被乌雅氏召进宫去的事儿也瞒不过他,至于老爷子前脚走,乌雅氏的懿旨随后便发胤也心中有数,只是乌雅氏究竟跟胤祚说了些什么因着乌雅氏防得紧,胤便全然不晓了,这令胤心中焦急如焚,无他,若是康熙老爷子真儿个打算复了胤的太子之位,作为当初陷害胤的主谋之一,胤绝对没好日子过。

    胤很生气,不为别地,就因在即将击败老四,彻底将老四收入羽翼之下的当口,康熙老爷子突然玩出这么一手,打乱了胤的全盘部署,按他原本地计划,是打算趁着胤祚不插手摊丁入亩之事的有利时机,一举击垮胤,然后联合老三、老四,集中全力跟胤祚较劲,只要能到了那个局面,胤认定凭着三系人马相加已然是大半个朝堂在握,不说势压康熙老爷子,玩死胤祚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罢了,可如今所有的计划都有落空的可能,这令他如何不着急上火,自打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之后,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始终黑着脸坐在一旁听着。

    揆叙、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等胤的心腹各自发表着自己地见解,个个讲起来都头头是道,皆以为康熙老爷子不过是舔犊情深,其实并不可能真儿个地复了胤地太子之位,理由不外乎就是康熙老爷子明诏天下不立太子,或言胤这些年来身体早垮了,断无继位为帝的可能云云,不过胤却甚是不以为然,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没记到心里头去,对这帮子无能地手下,胤除了心里头发苦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到了末了实在是不耐烦这群傻冒瞎扯一气了,找了个借口让他们统统滚蛋了事,只留下老九、老十兄弟俩外加温瑞和紧着在密室里头议了起来。

    “皇阿玛行事向来按着常理,这会儿连个通气都没有,直接下了诏书。却还是第一次,这其中有蹊跷是必然的事儿,若就此认定皇阿玛将复了老二的太子之位,无论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皇阿玛向来好面子,断无不顾朝野议论胡乱行事的理儿,会不会是冲着咱们兄弟来地,要么就是对老六起了提防之心。这些年来老六风头太健,莫非皇阿玛打算将老六压下去?可也不对啊,即便是要压老六,也不该是拿老二来压,怎么着也该是拿老四来压才是个正理。”老九胤细细地分析着手中的消息,却依旧找不出胤复出的蹊跷所在。

    原本最喜欢乱喊乱叫的老十胤锇这会儿也不嚷了,有气没力地跟了一句:“皇阿玛该不是老糊涂了罢,没地让老二出来,这不是给大家伙找不痛快吗?尽瞎扯淡!”

    温瑞和冷笑了一声道:“圣上是老了。不过却没糊涂。以圣上的英明纵不是自古以来最杰出的帝王,怕也差得不算太远,对权力的把控只怕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未必及得上圣上,这件事说穿了只怕并不难,左右不过是圣上不想大权旁落,只要圣上在位一天,就不可能允许有威胁地存在,二爷不过是个搅局的人罢了。断无复位太子的可能性,圣上只是要借着二爷的手整顿一下所有的阿哥们罢了。”

    听完了温瑞和的话,胤原本黑着的脸顿时松了下来。眼中寒光一闪,突地插了一句道:“不错,温先生这话分析得有理,皇阿玛自打八岁继位起就是个好权的主儿,现如今阿哥们势大,皇阿玛不高兴了,嘿。这是要拿大家伙开刀了。如此说来,老六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若是大家伙一体倒了霉,到了末了还不见得谁输谁赢呢。”

    “呵呵,既如此,咱们何不设个套子,让老二先去整整老六,也好出口子恶气,最好连同老四一块儿给圈了,倒也省事了许多,就凭老二那块料,还不够我等兄弟瞧的。”老十也来了精神,紧赶着接了一句。

    “嘿,十爷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整倒六爷可以,整倒四爷却是未必,没等到二爷出马,四爷已然倒下去了,何须去整。”温瑞和笑着答道。

    “嗯?”胤愣了一下问道:“如此说来,对付老四地手段还得继续?可若是斗倒了老四,老二又出手对付本王却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老六在一旁凉快地看着热闹吧?”

    “王爷莫急。四爷就是只快死地老虎,加把劲就能放倒,没有理由不下手,至于六爷嘛,自然不能让他一边看热闹,王爷只须如此……定可让二爷先去对付六爷,嘿,即便二爷不干,只怕圣上也会让二爷出手的,这法子现如今还不到用的时候,等二爷正式复出时,就是六爷受难之日。”温瑞和冷笑着说道。

    “好,这法子理应可行,八哥,不要犹豫了,先彻底打垮老四再说,娘的,到时候让老二先去整垮老六,咱们再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嘿,只要皇阿玛去了,这天下还是八哥说了算!”老十胤锇率先叫起好来。

    老九胤默默地想了一下之后,也开口道:“温先生这法子可行,老二没有不上当的理,我等左右不过是暂时避避风头,倒也算不得受什么委屈,只要加紧步伐击败老四就成。”

    胤刷地甩开了始终合在手里头的折扇,使劲地扇了几下,盘算了一阵之后道:“不错,皇阿玛既然设了局,我等就在局中再布下个局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传下去,各地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争取尽快朝议,一举击垮老四再谈其余。”

    温瑞和紧赶着加了一句话:“此事须密,若是一个不小心漏了出去,不但没有收效反倒会大受其害,王爷慎之,慎之。”

    “嗯,本王心中有数,时间未到断不会就此发动,一切走着瞧好了。”胤毫不含糊地点着头应承了下来。

    胤最近很苦恼,事事不顺,眼瞅着大位离自个儿越来越远,那心中早已苦得如同黄连一般,可始终不肯认输,咬着牙拼命地坚持着,原本就冷峻的脸愈发阴冷了起来,话少了许多,接连数月都难得见他一笑,对手下那帮子奴才也从没有过好脸色,即便是跟唐国鸣这么位谋士商议事情,也都是不苟言笑地严肃样。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胤很明白自个儿在各种先天条件上都比不过胤祚,若是有别的路,他原本也不想跟老八硬扛地,只可惜他不扛却也不成了,毕竟胤祚所干出来的实绩可是一桩桩地摆在那儿的,要想干实绩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可事到如今,他已然是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却面对着将败的局面,心中的酸痛自然是疼得厉害,今儿个一得到胤出了冷宫的消息,更是深受打击,也没多找人,只是紧赶着与唐国鸣商议起来。

    唐国鸣也是难得地智者,自然也明白康熙老爷子如此行为中大有蹊跷,也知道这是个局,但他跟温瑞和一般都没有看出康熙老爷子地真正用心,这其实并不是两位智者智谋不够,只是他们无法如同邬、林二人那般信息齐全,因此在分析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现偏差,唐国鸣得出地结论跟温瑞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认定康熙老爷子要借着胤整阿哥们了,因此他给出了自个儿的意见:“王爷,现如今的局面对王爷来说也算是个机会,王爷只要能挺到二爷出手的时候,王爷自然可以转危为安,某以为若是如此……必能将二爷的火气转到八爷或是六爷的头上,无论二爷出手先去攻击谁,王爷都能坚持到最后,这就是王爷最好的机会。”

    局人人会布,只不过看谁更高明些罢了,到了这会儿大家伙都已经算定了自家的套路,一场局中局、戏中戏也就即将开始上演了……

第三百零八章山雨欲来烟满楼

    暴风雨到来前总是会有一段的平静时光,当然那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流却已经开始涌动,得知暴风雨将来的人们该做的准备工作绝对不会少,在倾盆大雨落下来前总得抢着收拾一下晒在外头的衣物不是?只不过对于政治动物而言,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在暗底下进行,表面上大家伙还是该干啥就干啥,胤祚自然也不例外,该上朝就上朝,该轮值就轮值,从表面上看就宛若啥事都没发生一般。

    今儿个又轮到胤祚进宫当值,一大早就起了,紧赶着用了早膳便进了宫,请安一毕,便即回了签押房,闷着头抄写奏折节略,话都懒得多说,当然不是胤祚不想找人说说话,实在是无话可说,因为今儿个跟胤祚一同当值的正是那位以慎言著称的张廷玉。几位上书房大臣的秉性各不相同,马齐是豪爽,李光地是圆滑,王是古板,布衣大臣方苞是精明,新进上书房大臣李振裕是人情练达,这些个上书房大臣虽然秉性各异,可胤祚都能跟他们聊得起来,无他,胤祚凭着过人的记忆力,胸中杂学甚多,啥话题都能露两手的,惟独遇上这个张廷玉就啥话都没有了,无论胤祚说些啥,这位老张同志总是哼哼哈哈地不接口,几次之后胤祚也就着实懒得跟老张同志聊天了,每回遇到跟张廷玉同值之时,胤祚总是难受得够呛,只能是闷着头批折子,早完事早走人。

    胤祚进位上书房大臣已近一年,别的不说,笔头上的功夫倒是历练出来了,折子批得飞快。桌子上一大叠的奏章多半会已经剩下不到一半,正寻思着今儿个能早些打道回府,指不定还能赶上午膳之时。却听坐对面的张廷玉开了口:“王爷,这么折子怕是有些关碍,这……”

    嗯?老张同志也有迟疑不决的时候,这事儿倒是怪了。胤祚一抬头瞅见张廷玉满脸子地紧张,心中不由地疑云大起,轻笑了一声道:“哦?不知张大人所言的是何人的折子?”

    张廷玉略一犹豫,没有接口,直接起了身,走到胤祚地身边。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轻声道:“王爷请看。”

    这份折子是份弹章。上折的是左都御史揆叙。弹劾的是上书房大臣兼刑部尚书王,罪名是王碌碌无为,枉负圣恩。以致刑部冤案重重。折子不短,洋洋千言,对仗工整,UU小说生花,列举了自打王接任刑部尚书以来在刑部所辖之案中的诸多冤案,证据确凿,请求罢免王。重理刑部。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娘的,老八那混球终于憋不住要出手了。想来这货也看出形势不妙,急着拿回刑部大权了,嘿,有点意思。唔,这事儿是不好处理,刑部始终是老八的大本营,王一个外来的尚书要想玩转刑部压根儿就不可能,显然这些案子的处理老王同志是被蒙蔽了,可问题是出了事,这黑锅却只能由老王同志自个儿来背。胤祚飞快地看完了折子,却始终没有表态,只是一味沉默地思考着,张廷玉面色平静地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催促,签押房地气氛顿时就有些子诡异起来。

    按清律,凡奏章都须先由当值上书房大臣写出节略,并拟定处理意见以供圣上裁决,然此弹章事涉另一位上书房大臣,这处理意见就不好拟了。再者,不单胤祚,就算张廷玉心中也明白王其实是被冤枉的,可这事儿牵涉到天家之争,事情重大,张廷玉原本就慎言慎行,自然是不想参合到其中,将折子交给胤祚其实也就是个踢皮球地意思。张廷玉是上书房首席汉大臣不假,在上书房地资历也远在胤祚之上,但胤祚是亲王,位份远远高过张廷玉,老张同志将此折转给胤祚虽明摆着是打算踢皮球,可从办事的程序来看却没有丝毫的差错可言,却苦了胤祚自个

    嘿,老张左右不过是想让咱出头去保王罢了,可问题是这份折子所言为真地话,老王同志身为刑部尚书断然逃不过一个渎职之罪,就算往轻里说也是个失察之罪,无论何种罪名都够撸去乌纱帽的了,老八既然敢出手,自然是有备而来,这些事儿必定不离十,这处理意见着实不好拟了,若是老王因此丢了官倒也罢了,可若是让老八重新拿回刑部大权,接下来的戏只怕就不是那么好看的了。胤祚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说道:“张大人,此事重大,本王也不好轻下结论,不若你我二人一道去面圣,一切恭请圣裁好了。”

    胤祚开了口,却没有丝毫为王辩护的意思,张廷玉略有些失望,但他素来城府深,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了下头道:“谨遵王爷之命。”

    上书房内,康熙老爷子坐在龙桌之后,正温声细语地对侍立在一旁的胤说着些什么,待得胤祚、张廷玉进了门便停嘴不说了,只是扬了下眉头,看着匆匆而入的两位上书房大臣,脸上露出探询地意思。

    “儿臣见过皇阿玛。”

    “臣张廷玉见过圣上。”

    胤祚、张廷玉一见到康熙老爷子各自跪下请安。康熙老爷子虚抬了下手道:“免了,有何事如此急地要见朕?说吧。”

    胤祚与张廷玉对视了一眼之后,高声道:“回皇阿玛地话,儿臣等今日轮值,接到左都御史揆叙弹劾刑部尚书王之奏折,儿臣等不敢擅专,请皇阿玛圣断!”“嗯?”康熙老爷子皱了下眉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顿了一下道:“递上来!”侍立在老爷子身后的司礼太监急步上前接过胤祚手中地折子,快步走到龙桌前,双手呈递给康熙老爷子。

    折子本就不短,老爷子看的又细,整个上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老爷子翻动折子时发出的轻响。一股子寒意在上书房内弥漫开来,就连胤祚心中都不禁略有些子微寒。一刻钟之后,老爷子总算是将折子看完了。也不先开口,而是顺手将折子递给了站在身侧地胤。张廷玉虽低着头,可眼光的余角却看见了老爷子这一惊人的举动,顿时吃了一惊,情不自打了个寒颤,嘴一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到了末了还是咽了下去,只是脸上地忧郁之色愈发浓了起来。

    唉,看样子老爷子是铁了心要让老二当打手了。老二这货也就是个可怜的命,到了这会儿只怕还真做起了复位的梦了。接下来的热闹估计要大发了。胤祚偷眼瞧见胤脸上掠过的那一丝厉色。心中暗自感叹不已,可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候康熙老爷子的圣裁。

    康熙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胤祚与张廷玉,而是看向了胤,温和地说道:“胤,你久未接触政务,这折子你看看就成,不必理会,过些天。朕自会好好与你分说。你且先回吧。”胤躬身应诺,放下手中的折子。跪下磕了个头,对着胤祚、张廷玉二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出了上书房而去。

    待得胤出了门,康熙老爷子面色沉稳地道:“尔等既为上书房大臣,就此事拿出个处理意见来,朕听着呢。”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胤祚心中暗自苦笑不已,可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只能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王大人素来廉洁自爱,断不致于罔顾国法,行舞弊之私,此事虽有失察之过,然并非出自其本心,儿臣以为略加惩戒,令其彻查诸案以正视听,倒也可行。”

    康熙老爷子脸上淡淡地没有任何的表示,看向了张廷玉道:“衡臣,你以为如何?”

    “回皇上地话,臣以为毅亲王所言极是,此事涉及律法之公正,自当严查此案,以防小人作祟,此臣之愚见,恭请圣上裁决。”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尔等跪安罢。”

    得,又是知道了,老爷子看起来是真打算将水搅浑了,嘿,老王同志这回地乌纱帽怕是有些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打算派谁到刑部去掺沙子。老爷子叫走,不走也是不行的了,胤祚肚子里叨咕着跪倒在地,脸上却是恭敬得很,磕了个头道:“儿臣告退。”径自出了上书房,溜达着往签押房而去,可一向慎言慎行的张廷玉却没有跟着出来,而是等胤祚一出了上书房,立刻跪倒于地,磕着头道:“启禀圣上,微臣有事禀告。”说是有事,可却闭口不言,康熙老爷子愣了一下,突地笑了起来,手一挥道:“尔等都退下。”一帮子太监、宫女各自躬身应诺,退了出去,上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在。

    “爱卿有何事就说吧,朕听着呢。”康熙老爷子淡淡地一笑道。

    “臣启奏陛下,臣深受皇恩,不敢有负朝廷,臣既为太子少保,有些事却是不得不说。”张廷玉面色刚毅地道:“圣上明鉴,二阿哥被废之时,臣亦是死保之人,可现如今形势大异,二阿哥虽已改过自新,圣上免其圈养之罚,算得上宏恩浩荡,然二阿哥虽已免罪,却无名份,以无名份之身决朝堂大事与礼不和,臣冒死以闻,请圣上明察。”

    张廷玉这番话本就有批老爷子面颊地嫌疑,但话里头未尽之言却还有不少,简直就是指着康熙老爷子的鼻子直斥其非,暗指康熙老爷子如此作为将搅乱朝局,为原本就已经火爆的夺嫡之争火上浇油。也亏得张廷玉这么个慎言之人,却有如此胆量说出这番话来,其言完全是为了稳定朝局着想,这也是为相者必有的风骨。

    康熙老爷子素来知道张廷玉慎言归慎言,却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眼见张廷玉为了胤的事儿是真的发急了,心中也颇有些感动,不过老爷子城府深,并不会就此将所有地事情明白相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衡臣身为太子少保,说这话也算是权责内之举,朕不怪罪于你,朕还没老糊涂,有些事你不懂,也不必去管。朕乏了,你跪安罢。”

    张廷玉嘴巴张了几次,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到了末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面色沉痛地跪下磕了个头,有些子心神不宁地回了签押房。早一步回签押房地胤祚此时已然将自个儿份内的奏折都批完了,正吩咐签押房郎官去送折子,一抬头看见张廷玉那副丧魂失魄地样子就明白面前这位必定是为了胤的事情碰了钉子,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无法出言劝解,只能假作没看见,事情一交待完,起了身便打算开溜,可没想到张廷玉却开口道:“王爷留步。”

    嗯,这老张平日里精明过人,怎会在这事上如此糊涂,唉,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了,不过老张心系朝堂稳定却也是为相者的本分。胤祚笑了一下道:“张大人,有事吗?”

    “哦,没,没什么事了。”张廷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不渝的神色,低着头小声地道:“要下雨了,王爷小心些才好。”

    下雨是当然的事情,谁知道这雨要下多大,看着就是了。胤祚自然听得懂张廷玉话里的话,心里头对张廷玉的好心提醒颇有几分好感,不忍过于拂了老张同志的好意,笑了一下道:“是啊,要下雨了,不过本王带着伞呢,却也未必会淋得着。”张廷玉眼神一亮,不再多说什么,低下头自顾自地批起了折子。

第三百零九章雾(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可明知道要下雨还不准备好雨具,那么被雨淋了,你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若是因此而病倒了,也只能自认活该。2s如果说康熙老爷子放出胤是一声惊雷的话,左都御史揆叙弹劾刑部尚书王一事就算是起风了,这阵风一起,雨也就快要落下来了,所有的阿哥们都忙着开始准备雨具,朝堂反倒因此而沉寂了起来,当然这等沉寂绝对无法持续太久。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二日,左都御史揆叙弹劾刑部尚书王,康熙老爷子未曾就此事做出任何的表态,弹章留中不发,八爷门下几位御史就此案接连上书,都石沉大海,连个泡都不曾泛起,朝臣们无从猜测圣意,此事悬而未决。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广东六百里加急传来警讯——韶关府爆发民变,起因是新丰县推广摊丁入亩之策,民众暴力抗税,打死收税之税丁,韶关知府年希尧处置失措,滥杀无辜,引发民变,新丰县刁民暴动,打死县令后遁入山区为匪,袭扰全府,韶关府已然成了糜烂之地。

    年希尧,字允恭,现任户部侍郎年遐龄之长子,年羹尧之兄,捐生,雍郡王胤门下奴才,康熙三十七年入户部为笔帖式,康熙三十八年捐官为候补知县,旋即外放广东新丰县任县令,康熙四十一年升任韶关知府,素有才干,为人贪鄙,然其人善伪装,世人皆以为其廉。此次在胤的命令下,年希尧不顾广东巡抚多林的阻扰。强行在韶关府全面执行税制变革,终于引发了此次民众暴动。

    韶关暴动的消息胤祚比朝廷早一天就知道了,甚至连暴动的经过都清楚得很。不消说这场暴动正是老八手下的暗底势力玩地花样,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胤的摊丁入亩之策已然算是遭到了惨败,接下来的朝议中可以料定胤必然会遭到八爷党乃至三爷党地围剿,胤的干实绩的路子到此为止已然宣布走不通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过胤最终会投向哪一方却还难说得很,为此,胤祚不得不召集两大谋士商议一、二。

    “王爷。四爷投向何方其实有何难猜的,现如今这个局面下。四爷想要翻盘就绝对不会投靠王爷。否则他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至于三爷不过已然是局外之人,四爷去投他等若是自动弃权。这一点也无须多说,八爷倒是等着四爷去认输,不过嘛,依历河看来,八爷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四爷其实只有一个选择——投靠二爷,躲在二爷的身后算计着各位阿哥。这就是四爷最终的打算。”林轩毅头也不抬地说道。

    唔。这道理是说得通,老四就是那个德性。能忍得下来,老二这会儿要出来了,手中没什么力量,这两家伙倒是有合作的基础。胤祚心中自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胤祚召集两位谋士来,可不仅仅就是猜测老四地动向的,而是想着如何利用现如今这个局面彻底整掉老四。胤祚笑了一下道:“林先生之言本王倒也能想明白,不过本王在想,是不是能借着老八地力彻底毁了老四。”

    “四爷何须王爷再去毁,现如今他已然毁了。”邬思道冷笑一声道:“四爷跟王爷走地是同一条路,只可惜命运不济,路已然断了,四爷想要前行已然没了可能,唯一可行的只有走八爷那条路了,借着二爷的名培养自己地人,这事情是明摆着的。至于将四爷收入囊中的事儿王爷就不必指望了,四爷并不是个甘居人下之人,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四爷是不会认输的。”

    嘿,这个老邬说得太直接了罢。胤祚被邬思道一语道破了心思,不由地有些子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笑道:“若是让老四就此躲到暗处,只怕对本王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总得设法先打击一下,消弱一番,否则若是老二玩得兴起,连本王一起算计进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王爷过虑了,二爷要想复位就得结党,不结党他就无法跟爷争夺,这一结党必然要联合四爷,八爷必然不会坐看二爷势大,双方还得有场拼杀的,王爷又何必去趟那趟浑水,无论他们怎么闹都跳不出圣上的手掌心,王爷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稳,只要王爷自己站得稳,什么事都不会有,圣上心中早就有了主见。”邬思道眼瞅着胤祚心里有些子不稳,忙劝解道。

    呵呵,也是,不过看着落水狗不打,这手还真是有些子痒痒地。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本王晓得了,明儿个早朝,本王持中便是了。”

    “这就对了,若是圣上问起,王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添油加醋即可。”林轩毅笑呵呵地说道。

    康熙老爷子自打康熙四十三年起便有些子倦政了,七日才一次早朝,接连半个月不早朝地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至于接见朝臣的事儿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如此一来朝臣们面圣地机会已然大不如前了,大体上的政务都是由上书房大臣们在维持着,好在以毅亲王胤祚为首的那帮子上书房大臣都是干才,这朝局总算是平稳如故,可现如今韶关事发,朝野震动,人人都知道朝局已然要乱了,稍有些见识的朝臣们都开始暗自盘算着站队的问题,老八一伙子兄弟更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就等着大闹上一场了。

    康熙四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已然半个多月没上朝的康熙老爷子终于打算面见朝臣们了,各怀心机的朝臣们一大早就起了,五更天便摸黑赶到了朝房,各自聚集成数个小***嘻嘻哈哈地瞎扯着天气之类的废话。胤祚同样是一大早就起了,不过去得却迟,快到上朝时辰了才进了朝房,跟那帮子相熟的大臣们打了个招呼便走到屋角的榻上随意地坐着,也不打算跟那帮子兄弟们瞎扯淡。

    相比于胤祚的悠闲。胤则是铁青着脸,低声地跟站在身边的户部侍郎年遐龄议着事儿;老三很是活泼地在一帮子大臣中高谈阔论着《康熙辞典》地进度;老八一伙子兄弟跟着一大帮的门下官吏嘻嘻哈哈地谈笑着,大有指点江山的气魄;老十四眼尖。一见胤祚进了朝房,也不再跟边上地朝臣们瞎扯,悄悄地溜达到了胤祚的跟前,低声地问道:“六哥,今儿这事该如何做小弟就全跟着六哥走了。”

    胤祚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吭气,老十四坐了下来,有些子怨气地道:“六哥,你瞧老八他们得意成那样,还真是小人得志了。嘿,指不定待会儿皇阿玛给他们来一下。看他们怎么哭去。”

    胤祚看了老十四一眼。笑着说道:“老十四,万事自有皇阿玛做主呢,急什么。”

    老十四低低地呸了一声道:“六哥。小弟就是看不过他们的嚣张,不过也好,反正斗倒了老四也算是件好事。”

    胤祚嘿嘿一笑,不再接口,此时朝阳已升,宫内传来了太监们呼喝上朝的声音,胤祚起了身。拍了拍老十四的肩头。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径自走到朝臣们的前头。与老三并着肩领着朝臣们踏上了上朝的宫道。

    “启禀圣上,臣有本上奏:兹查广东韶关知府年希尧草菅人命,枉负圣恩,酿成民变,韶关糜烂,臣恳请圣上明鉴。”三呼万岁刚毕,广东道御史叶南华就率先站出来对胤发难了。

    叶南华话音刚落,浙江道御史姚望隆也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臣亦有本上奏:据查,户部派往各省督察摊丁入亩事宜之郎官,横行无忌,欺压地方官员,扰乱地方吏治,已成地方大害,另摊丁入亩事宜在浙江全省已然反弹四起,民间怨气剧增,此皆法之不当之过,臣以为此法误国误民实为不妥,若不尽早停止,恐朝野不宁,酿生大祸,臣恳请圣上明察。”

    左都御史揆叙也立刻出列表示声援:“臣启奏陛下,韶关一案虽是个例,但若是摊丁入亩之事再行下去,臣以为事态必然激化,臣奏请陛下停止此法,追究责任人,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待得揆叙话音一落,呼啦啦一大帮子朝臣都出了列,各自口称请圣上处置相关责任人以安百姓之

    正在噪杂之间,老四门下奴才山西道御史柳达生站了出来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摊丁入亩之策并无不妥,只是执行人行为不当导致局面失控,臣以为姚大人所言有言过其实,哗众取宠之嫌,现如今山陕两地施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并无阻碍,两省税收虽未完全统计出最终结果,然就目前所收上来的税而言已然超过了去年全年的总和,也不曾见地方百姓有所不满,故此,臣以为并不是法之不妥而是行之无方,臣恳请圣上查处那些执法不力之人,以正视听。”

    山西、陕西之所以能推广成功其实都是胤祚当初在这两省所作出之努力地结果,现如今竟然被老四拿来反击老八的利器,这让胤祚真有些子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老四、老八之间地相互攻讦,眼观鼻、鼻观心地只管站着,压根儿就不打算出头去说些什么,只是他不想说,老四却不肯放过胤祚。

    待得柳达生话音一落,胤立刻出列道:“儿臣启奏皇阿玛,臣以为柳大人之言有理,法是良方,不过是执行人所为偏差罢了,儿臣以为六弟对此最有发言权,儿臣恳请皇阿玛明鉴。”

    我靠,敢情老四这货在一早就算计好了,嘿,咱不管说什么,他小子都能将自个儿屁股底下地屎抹去一半,***,还真有够狡猾的。胤祚心里头歪腻极了,真不想出来解说,可问题是康熙老爷子发话了:“小六儿,山陕之事既然是你办地,你且说说看,此二法究竟是如何个样子?”

    得,不说是不行了,娘的,老四,算你小子狠。胤祚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心中火大,可老爷子发了话,不答是不行的了,没奈何也只能出列道:“回皇阿玛的话,臣以为此二法虽是良方,也能大幅度增加朝堂岁入,不过其中却有许多碍难之处,若是执行不当却是容易酿成大患,儿臣以为若是徐徐图之却也无妨。”

    胤祚虽没明说此二法执行间有何碍难之处,可朝臣们哪会听不出所指的碍难就是老八一伙子人马,可胤祚的话里却又故意留出一根尾巴——徐徐图之。老八多精明的一个人,一听便知其意,立刻出列道:“儿臣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六哥所言极是,此二法当暂缓实施以待将来,然亦酿成大患之人却是不能轻饶,此臣之愚见,请皇阿玛圣裁。”

    老三眼瞅着老四彻底落了下风,立马毫不客气地打起了闷棍,也出列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六弟、八弟之言甚是,此二法扰民已然是实,自当暂缓实施,以免一误再误,至于逼民生变之狗才当严刑正典以平民愤。”

    老三发了话,他手下那帮子奴才也就纷纷跟上,合着老八地门下乱嚷嚷,一时间朝堂上热闹非凡,人人喊打喊杀,胤地脸色已然白得发青

第三百一十章雾(下)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只要不是昏君,断不会不顾群臣的意见而胡乱行事,至少在不是关系到家国之大运的问题上,当皇帝的一般不会拂了群臣的意,再者,就算皇帝想要一意孤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无他,皇帝下了诏,办事的还是那帮子官员们,从古至今由于官员们的联合抵制,导致当皇帝的不得不收回成命的事儿可是屡见不鲜的。

    康熙老爷子是不是千古一帝这个姑且不谈,但康熙老爷子圣明却是不假,好面子也是真,面对着群臣一致的喊打喊杀,不管老爷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总得做出个样子来,以抚平群臣的“愤怒”,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胤注定要被摆上祭坛,当一回替罪羊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法子究竟如何康熙老爷子心里头清楚得很,可法子虽好却没有执行的条件,这一点康熙老爷子也心如明镜,说实话,胤手中把握了大半个朝局的事儿康熙老爷子并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想打掉胤,问题是老爷子也不敢轻动,一个不小心就不是朝局乱了而是天下大乱,老爷子也只能是徐徐图之。

    老四完了!可怜的老四,唉,生不逢时哦,谁让你遇上了咱呢。眼瞅着老四那张铁青的脸,胤祚心中不禁有了些恻隐之心,不过恻隐归恻隐,胤祚还不致于冲动到要为老四出头的地步,理由嘛,也很简单,政治就是政治,没有什么正义与非正义之分,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别,只有胜利者与失败者。当然胤祚也不会傻到要上前去再踩上一脚的地步。若是如此,反倒没地让康熙老爷子瞧不起了,所以保持沉默便成了唯一的选择。胤祚宛若木头人般站着,任凭大殿上喧哗成一片,脸上却平静的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胤祚不动,他手下那帮子奴才自然也不会动,而跟胤祚亲近的那帮子大臣自然也就保持沉默。老十四原本跃跃欲试,打算跳出来踩老四一脚的,可眼瞅着胤祚不动生色的脸,愣是又生生憋了回去。如此一来工部、兵部的大小官员们自然就都没敢乱动,其余几个稳重地上书房大臣都明白眼前这幕闹剧不是好玩地事儿,自然也不会瞎参合,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着“木头人”,唯独只要刑部尚书王这个爽直的人站了出来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二法皆是良方,之所以闹成如此地步,皆是贪官污吏横行不法所致,臣恳请圣上查处不法之官吏,以安天下。”

    康熙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发话。得了胤暗示的左都御史揆叙毫不客气地接口道:“皇上,臣以为不法之徒定该惩处。否则法之不行,天下难安,臣再次上本弹劾刑部尚书王碌碌无为,枉负圣恩,以致刑部冤案重重,臣恳请圣上明断,以还天下一个公正。”揆叙话音刚落。大殿之上立刻附和之声四起。又是一片喊打喊杀之声,群擒汹汹大有康熙老爷子不答应。大家伙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老八还真是狠,玩起了以势压人的那一套把戏,嘿,这小子看样子是知道形势不妙,拼着命也要捞回刑部的大权了,唔,咱要不要出手阻截一下呢?胤祚轻轻地皱了下眉头,紧张地思索着局势。正当其时,康熙老爷子开口了,就一个字——“宣!”侍立在老爷子身侧地司礼太监李德全一躬身表示领命,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圣旨打开,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书房大臣王年老多病,着免去本兼之职,准其乞骨归老……二阿哥胤自幼纯孝,后受小人魇魅,以致行为乖张,然其能改过自新,朕心甚慰,特封其为理亲王,进上书房议事,着刑部差事……摊丁入亩之策扰民是实,着即行废止,已然成例之山、陕两省不变,其余诸省即刻停止,户部督导无方,以致事端迭起,着免去户部侍郎年遐龄之职,交大理寺严掬,年希尧处事不力,着流放乌苏里台军前效力;雍郡王胤领导无方,摘冬珠一枚,罚俸半年……钦此。”

    圣旨很长,可总有宣完的时候,这一连串的重磅炸弹砸下来,所有地朝臣们都傻了眼,就连胤祚也不例外——老二复出这一点胤祚早就知道了,可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让老二去管刑部,而且连刑部尚书都没任命,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老二去推荐人选吗?如此一来为了刑部的大权,老二非得跟老八去拼命不可,这倒也罢了,可老四竟然没事这就出乎胤祚的意料之外了,摘冬珠、罚俸听起来处置很重,其实屁事都没有,只要老四管户部的差使还在,就伤不到根本,至于年家父子不过是几条狗而已,多了少了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情,老爷子究竟想干吗?

    群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从殿后转出个人来,一身的亲王服饰,大步走到殿前跪倒在地,高声道:“儿臣胤谢皇阿玛宏恩。”

    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幻了数次,张着口直喘粗气,眼中的血丝立刻显了出来,凶光直冒,却始终没胆子上前发难;老三满脸惊疑不定的神色,眼珠子转了几圈,飞快地上前一步,一头跪在胤身边,高声到:“皇阿玛圣明,儿臣感佩至极。”眼中湿润宛若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样子;胤一听自家地差使还在,暗底下松了口气,也急忙上前跪倒在地道:“儿臣领旨谢恩。”康熙老爷子面露微笑地一挥手,示意跪在殿前的几位阿哥起身,笑着道:“胤,朕对尔寄望甚深,只管放手去做,万事多跟兄弟们商议着办。”

    胤再次跪下道:“儿臣谨遵皇阿玛之命行事,断不会违了皇阿玛地期许。”

    “嗯,那就好。”康熙老爷子点了下头,起了身,自顾自地转入了后殿。司礼太监李德全见状。立刻高呼道:“退朝!”

    啥?这就完了?众朝臣都愣住了,直到康熙老爷子都走了好一阵子了,大殿上的群臣们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议了起来,胤面色铁青地对老九、老十使了个眼神,话也不说,急赶着便出了皇宫;老三嘻嘻哈哈地凑到胤的身边。满口子的恭喜,一派的兄弟和睦之情,宛若当初陷害胤的人里头没有他一个似的;胤铁青着脸扫视了一下大殿内地情形,略一犹豫。换上了张笑脸,也走到了胤身边寒暄了起来;老十四一脸子不满地走到胤祚身边,鄙夷地看着老三、老四那副讨好胤地样子,嘴中低低地道:“六哥,瞧他们那个孬样,呸,一群小人!”

    胤祚原本以为已然看透了康熙老爷子的安排,可到了如今也有些子迷糊了,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苦笑了一下。没有上前去跟胤瞎凑合,侧着头对老十四道:“老十四。走罢,有事回头再说。”对着正看向自个儿地胤拱了拱手,径自向大殿外而去,老十四跺了下脚也急忙跟了上去。

    “六哥,皇阿玛怎能这样,老二明显就是个废材,将他拉出来。这不是让兄弟们去闹家务吗?皇阿玛平日里不总说要大家伙别闹。这回好了,老二一出来还不得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老八要倒了霉,六哥您也未必就能有好日子过。”毅亲王府的大厅内,老十四刚落了座,便牢骚大发地道。

    老十四说的东西,胤祚心里头自然是有数的,自个儿也正烦恼着呢,一听老十四唠叨个没完,心中更是有些子乱了,不过胤祚城府深,还能沉得住气,面色平静地道:“皇阿玛从来不做没意义地事儿,只要你我兄弟不行差踏错,老二即便是想咬也无从下口,好了,这事情就这么办,老十四回去好生约束你手下那帮子奴才,不要在这时候生事,等事态明朗之后再说。去罢,六哥乏了,就不留你用午膳了。”老十四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多话,径自出了门,打道回府去了,胤祚送走了老十四立刻回了书房,将今儿个早朝的事儿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听得两位谋士也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也有些子摸不透康熙老爷子为何会如此布局。林轩毅叹了口气道:“帝心莫测啊,如此布局,这朝局大乱是必然的事情,却不知圣上的后手是什么,若是没个后手,圣上理应不会如此安排,不管怎么说,王爷只须站稳了,却也不见得会有事,只是须防着八爷做手脚便可。”

    老八?他自个儿都自顾不暇了,怎地还能做啥手脚?胤祚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林轩毅道:“这局皇阿玛会不会是连本王一道算计进去了?”胤祚没敢说出前世康熙老爷子还能有个十七年好活地,不过若是老爷子的身体没出现问题,而又不想皇权旁落,出个狠招,让阿哥们去斗个你死我活却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大家伙拼得狠了,老爷子只需从中点拨一下,大家伙都得完蛋,现如今这个布局就有这么个苗头在,胤祚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邬、林二人都是当今难得的智者,一听胤祚的话,便明白其中的疑义,各自想了想,也没有马上接口,邬思道拈着胡须,点着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嗯,现如今的关键就是要彻底搞清楚圣上的健康究竟如何,若是……王爷就得留神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王爷站得稳,不轻举妄动,任何人都奈何不了王爷的,圣上也一样。”

    嗯,老邬这话倒也合理,咱手中地明面势力虽是一般,可暗底下的力量不见得就比老爷子差多少,逼急了,大不了咱就来个“玄武门”,顶多是乱上个十年、八年地,好歹也要把大位拿到手再说,就算是影响到雷霆计划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咱没有登上那个位置,还谈什么雷霆计划的。胤祚咬着牙道:“嗯,传令二号,不惜代价先搞清楚太医院里是哪几个太医在负责皇阿玛的健康,若是有了消息立刻回报,本王无论如何要得知真情。”

    “不可!”邬思道立刻否决了胤祚的提议,摇着头道:”现如今时机未到,若是一个不慎,露出了破绽,对王爷的大计却是不妥得很,王爷还是先等等。”

    等?等到何时?等着老二打上门来,等到老爷子下狠手?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本王是想等,只怕未必等得起。”

    “不然,机会很快就会到的,八爷不会坐以待毙,拖王爷下水就是当然之事。二爷受了如此多的苦,一旦出了头,他心中地怨气必然要找人发泄,八爷首当其冲是必然之事,若是八爷想避开锋头,自然只有拿王爷出来当挡箭牌,等到八爷出手之时,就是王爷地机会所在,等朝局乱了的时候,王爷再行查探之事就不致惹人注目了。”邬思道冷静地分析道。

    老八出手拖咱下水,拿咱当垫背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只是咱似乎没什么把柄在老八手中,这货能折腾出个啥妖蛾子来呢?不过却也难说得很,若是咱家老爷子玩些手腕地话,还真是防不胜防。胤祚心烦气躁地背着手在书房内踱来踱去,心里头七上八下地,没个安生,该如何堪破眼前这个迷局胤祚一时间也不知从何着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都在算计

    吃一堑长一智,这话说得很对,不过真儿个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或许只有那些真正的智者才能办得到,对于普通人而言,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的事儿绝不鲜见,即便是那些自认为是聪明人的货色也往往会犯同样的错误。胤的智商不算低,至少是中人以上,自幼饱读诗书,政务更是打小了起便熟了的,当初之所以被废,除了他自个儿的能力在阿哥们中着实不起眼、手中实力不够之外,更重要的是被兄弟们给暗算得惨了,这一回得了权势,立马盘算着要找兄弟们收点利息了,不过,这利息却也不是那么好收的,手中没实力说话都没人理会,这不,刚领了旨胤立马兴冲冲地杀奔刑部衙门,就等着收拾地盘了,结果嘛,自然是有些子不太妙。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二日,奉旨主管刑部事务的胤到了刑部大堂,却猛然发现平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刑部衙门今儿个冷清得可以,别说官员们,就连衙役都没见到几个,满肚子疑惑地进了大堂,刚才坐下,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见一老得快走不动路的衙役捧着厚厚一叠子文稿走了过来,很是客气地上前跪了安,递上了那叠子文稿,待得胤细细一看,全是告病文书。得,从刑部侍郎到主事、衙役全都“病”倒了,偌大的刑部衙门压根儿就成了摆设,这让原本兴致勃勃准备大发一把“威”的胤立马傻了眼,到了这会儿才明白实力才是说话的根本所在。胤不傻,自然知道自个儿中了招,可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哈哈一笑,拿起笔来在那叠子“请假条”上一一批了个准字,便掉头回了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此后数天都没再见到胤到刑部衙门理事,谁也瞧不透胤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九日,又该是早朝的日子了,不过今儿个康熙老爷子并没有上朝,而是发下了数道诏书——刑部侍郎贵由、乐天郎体弱多病,准其回家养病,前东宫试讲朱天保起复为刑部尚书,陈天遒为刑部左侍郎。原大内一等侍卫隆科多为刑部右侍郎,刑部各郎官或外放,或调任他职,几板子打下来,转眼间原本该是老八大本营的刑部便被翻了个底朝天,这一连串地诏书如同睛天霹雳一般将老八一伙子兄弟全打晕了,任是谁也没想到康熙老爷子会玩得如此狠辣。

    “***,该死的老二,这是打算跟咱们来横的了,八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刑部里咱们兄弟还有不少人,要我说,就跟老二僵着,看他有本事将所有老刑部全部撤了,到那时。看他从哪里去找人来顶。”贵由是老十门下的奴才,这回被一撸到底,由不得老十不恼火,跳着脚怒骂着。

    “十弟莫急。老二现如今正在势头上,皇阿玛又在背后撑着他,这会儿我等要是跟他硬扛。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没地便宜了他人。少了几个门下奴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刑部下头的人可都还是咱们的,不急着闹,等个机会给老二下个套,到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就是。”老九胤阴阴地说了一句。

    老八皱着眉头道:“九弟这话在理,嗯。这次是本王失算了。悔不该不听温先生地话,若是当初跟老二虚与委蛇一下也不致于落到如此不利的地步。还请先生原谅则个。”

    温瑞和面色平静地道:“王爷不必如此,这事情有利也有弊,九爷说的对,先让着二爷一下却也无妨,左右刑部里头大多还是王爷的人,要设个套子让二爷钻也不算难事,不过却是不急。现如今表面上看起来王爷已然吃了大亏,王爷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收缩一下,先让刑部的人全面配合着二爷的举措,让二爷以为整得王爷很惨了,接下来,二爷就该调转矛头了罢,王爷正好放一放风声,让二爷找四爷、六爷的麻烦去。”

    头前胤不顾温瑞和的反对,硬要在刑部给胤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下马威”是下了,到了底儿却被康熙老爷子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现如今已然后悔没听温瑞和的话一意孤行了,这会儿听温瑞和说放风声的事儿,不由地眼前一亮,紧赶着问道:“先生,这时机可是成熟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温瑞和笑了笑道:“总得等二爷自以为稳住了手脚才是正理。”

    “也罢。”胤点了下头道:“本王这就通知下面地人好好配合着老二,给他点面子罢了,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议也不迟。”

    雍郡王府,逃过了大劫的胤也正跟唐国鸣议着康熙老爷子这手狠招的事儿,胤这些天来虽时常往老二府上走动,也没少跟老二套套近乎,但并没有就此投靠到老二那一头去,除开知道老二不过就是一个打手,压根儿就大位无望外,更主要的是胤手中的实力并没有因摊丁入亩策子被废止而受到过多地打击,并不需要躲到老二背后去的缘故。胤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走实绩的路子已经被堵死了,剩下地也只有走老八那条路,不过现如今老八已然势大,胤想要重新开始已经是难了,只有将老八放倒才能得到足够的空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先生,此次皇阿玛出手之重前所未有,老八定是遭了重创,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再给老八来个狠地,若是本王跟老二、老三联个手如何?”胤一脸子期许地问道。

    唐国鸣笑呵呵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笑着道:“依王爷看来,二爷如今可是有何不同了?”

    胤愣了一下道:“老二自打出来之后,心机似乎沉了不少,不过,那股子不能容人的性子只怕还是没变,嗯,或许还更重了许多。”

    “这就对了,二爷不过是圣上的一条狗罢了。可这条狗却是疯的,只怕未必会全听着主人吩咐,等二爷自以为站稳了脚,必然会到处乱咬,所有的阿哥只怕都不见得能幸免,王爷若是想着跟疯狗合作,这后果嘛,或许不见得能讨着好。”唐国鸣呵呵一笑道:“某料定八爷不会就这么罢休了。定然会有后续手段,若是王爷想打垮八爷其实并不难。”

    “哦,请先生明言。”胤有些子动容地说道。

    “某以为八爷必定会以退为进,找个机会给二爷下套子,王爷何不让八爷退不得。”唐国鸣刷地甩开折扇,微笑着说道。

    “嗯?此话怎讲?”胤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关键。

    “王爷,二爷起心报复是必然之事,八爷这会一头撞上了墙,自然不会再次出头。一准是故意收缩,由着二爷在刑部衙门里威风,虽说刑部里头大员们都换了,可下面地人却依旧是八爷地,二爷未必能看穿此点,若是二爷自以为把控了刑部。到了那时,就是二爷出手对付其他阿哥地时候了。六爷实力强大,三爷是墙头草,十四爷是六爷地人。就实力而言,王爷的实力是所有阿哥王爷里最弱的,若是二爷起心报复。他又该拿谁先来开刀呢?”

    胤皱着眉头细细地想了一下道:“不错,若是老二要报复,第一个拿八爷开刀,接下来就该轮到本王了。”

    “这就对了,刑部是八爷的大本营,也是八爷手中实力的保证,若是八爷没了刑部。依附八爷的官吏们少说也得去掉一半。王爷何不从中动些手脚,让二爷没办法从刑部脱身。如此一来二爷除了死打八爷之外却也没别的办法,等八爷跟二爷干起来地时候,王爷的机会就来了。”唐国鸣哈哈大笑着说道。

    “嗯,理是这个理,不过老六那头会不会横生枝节却还是件难说的事情。”胤点着头道。

    “哈哈……”唐国鸣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个王爷其实不必担心,某料定八爷必然会等时机将二爷的矛头引到六爷身上,六爷就算想隔岸观火也难,这趟浑水他不趟也得趟,等八爷一动,六爷自然得反击,到那时王爷立刻发动,二爷的麻烦就来了。”

    “好,就依先生的意思办,本王倒想看看老二这条疯狗能疯到何种程度。”胤沉着脸道。

    毅亲王府内,胤祚也正跟邬、林两大谋士议论着康熙老爷子这记重拳,对于胤祚来说,始终对康熙老爷子怀着戒心,尤其是在不知道康熙老爷子的真实健康状态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对于皇权政治的残酷性和复杂性胤祚是很清楚的,也知道康熙老爷子玩手腕地本事是自古以来帝王中的顶尖者,胤祚从心里头就不怎么相信老爷子就要死了的现实,也不会因为老爷子的种种暗示就掉以轻心,该做的事他也绝对不会不做,该狠心的时候胤祚照样能狠得下心来。

    “二位先生,刑部是老八地命根子,皇阿玛来上这么一手,岂不是逼着老八跟老二玩命吗?以老二的手段和实力如何能玩得过老八,皇阿玛行事向来稳当,怎么一上来就是如此狠招,这里头怕是有文章。”胤祚摇着头道。

    “是有蹊跷,不过依厉何看来,八爷未必就会跟二爷死拼,二爷已经是个没指望的人,八爷绝不会拿自个儿的玉碗去碰二爷地破坛子,最大的可能是将污水都泼到王爷或是四爷的头上,将二爷地邪火引开,若是如此,八爷该是用谣言来惑乱二爷的心。”林轩毅率先开口道。

    “不错,厉河兄此言有理,不过四爷只怕未必会答应,玉露以为四爷怕是就等着八爷出手的机会了,这趟水现如今是越来越浑了,若是如此,王爷虽不惧却也不得不防。”邬思道接口道。

    “嗯,这一条本王也想到了,谣言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老八能用,本王自然也能用,乱就让他乱个够好了,也好方便本王行事。至于老二嘛,嘿,依本王看来,他就是条疯狗,疯是够疯了,可惜没啥脑子,若是皇阿玛仅仅指望着靠老二就能将所有阿哥们都打翻了,只怕这希望还得落空。”胤祚不怎么在乎地说道。

    “二爷现如今虽是得了圣宠,其实手中并没有太大的力量,若是行得急了,只怕没两下子就得折了,这一点王爷能看得出来,圣上未必就看不出来,以圣上的精明,若是真的起了心要罢阿哥们地权柄,只怕计不仅此。”林轩毅皱着眉头道。

    是啊,老爷子究竟想干嘛呢?好端端地布下这么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将老二立出来当靶子也不是这么个做法,没理由让老四还留着户部地差使,老四这货有了户部,自然就不会去投靠老二或是老八,如此一来老二这靶子压根儿就竖不起来,反倒搅乱了整个朝局,现如今成了阿哥们混战一片,老爷子却悠哉地看着热闹,若是大家伙斗得狠了,老爷子轻轻一拉绳子,得,所有人一块完蛋。妈的,方苞那老小子出得啥鸟主意,这不纯粹是要乱我朝纲吗?老爷子儿子一大把,可能干地就这么几个,若是都玩蛋了,难不成老爷子还真的就能千秋万寿?胤祚想得头都有些疼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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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