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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七章究竟谁该赢?(下)

    不患寡而患不均?唔,圣人治世之道嘛,跟君子重农不重商是一个调调,都是儒家治国的不二法门,最好全国上下人人都刚好能吃饱,也省得大家伙整日里就想跟官府扳手腕,有事没事地乱议国政。PaoShu8还别说,若是论关起门来当皇帝,儒家这套治世之理论还是蛮实用的,不管是哪个朝代都能用得上,当然,若是皇朝不幸被推翻了,也跟儒家学问没关系,那是当权的皇帝不贤明所致,儒家子弟们大可以换个主子继续侍候着,小日子一样过得美美地。

    说实话,胤祚对于儒家治国的那套理念从来就不感冒,也从来就没指望朝臣们能彻底明白自个儿的想法,当然,胤祚也早就知道这两策要真想实行的话,一定会遭到儒家子弟们的阻扰,论争是一定会有的,而且还会很激烈,即便是朝臣中也会有着强烈的不满情绪,无他,这等变革一旦开始,所有的官员之既得利益必然再次受到侵害,这也就是为何当初胤祚要全力进行军事改革的最核心根由之所在——枪杆子总是比笔杆子来得坚挺,只要能熬过最初的混乱,等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商业社会所带来的好处之巨大比动嘴去说服人要来得有效得多。

    张廷玉、李光地、李振裕都是标准的儒家子弟,他们会反对此二策并不奇怪,说实话,他们敢对着胤祚这么位强势皇帝说出反对的意见,正说明了他们的忠心和勇气,胤祚心中虽烦躁,但也绝对不会拿他们来撒气,至于马齐、范时捷虽也读的是圣贤书。但他们毕竟都是旗人,都不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之官员,对于圣人之道倒不是那么坚持,对于他们来说,效忠皇帝是第一位地,利国利民是第二位的,至于圣人之道嘛,跟上厕所用的手纸也没多大的区别。

    胤祚扫了一眼跪满了一地的大臣们,自嘲地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地说道:“朕宣尔等来,不是要尔等来议此二策该不该行的,而是要让尔等说说看这两份折子的不足之处。朕意已决,此二策是一定要行的。至于如何行,各位爱卿不妨祥加考虑一番,朕不怕乱,也不怕吃亏。八旗商号除海外部分不动之外,国内部分大多是朕的产业,朕拿出来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可有一条,赔了夫人又折兵地事儿朕是不会去做的,诸位爱卿都是老臣了,当明白朕的苦心,朕要的是个强大地大清,是个敢于进取的大清。而不是个因循守旧的大清。朕就这个意思,诸位爱卿不妨回去各拟一个实施章程出来好了。朕乏了,尔等都跪安罢。”

    胤祚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伙也没敢再多说些什么,各自磕头跪安而去。望着一起子大臣们退出阁去地身影,胤祚心中苦笑不已。起了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突地顿住了脚,高声道:“高年英。”

    侍候在房门口的高年英一听到胤祚召唤,忙一路小跑地冲进了房中,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奴才在,圣上有何吩咐?”

    胤祚皱了一下眉头,沉吟了一下道:将方苞给朕宣来。他若是不来,就将他捆上带回来。去罢!”胤祚这道圣旨可是邪乎得很,自古只有皇帝宣大臣觐见的,还真没听说过捆大臣觐见的,高年英顿时愣在当场,一脸子疑惑地看着胤祚,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

    “嗯?”胤祚一回头见高年英兀自傻呆呆地站着没动,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寒得简直要结冰,吓得高年英慌忙点头哈腰地回道:“圣上息怒,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退出了房去,紧赶着领着一起子小太监冒着烈日径自去宣召方苞不提。

    方苞来得倒很快,当然也没被捆起来,是自个儿走着进了烟波致爽阁的,脚步倒也轻快,只是脸上的笑容未免有些子苦涩,见了胤祚立马跪下磕头,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胤祚自顾自地高坐上首,埋头批改着折子,一副没瞅见方苞跪倒在地的样子,好半晌之后,“偶然”从折子堆里抬起头来的胤祚像是突然发现方苞在此一般“哦”了一声,一双眼死盯着方苞看了好一阵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罢。”

    “臣谢主隆恩。”方苞腿脚早就跪得发麻,起了身,身形不稳,趔趄了一下,险些再次跪倒在地,胤祚没有理会方苞的狼狈样,冷冷地说了一句:“知道朕为何叫你来地吗?”

    方苞两只小眼睛一阵闪烁,点了下头道:“臣知道。”

    “知道就好。看来朕没让你白跪。”胤祚脸色依旧沉郁地道:“那就说说罢。朕想听听你地看法?”

    方苞并没有向胤祚要折子看。只是笑了一下道:“圣上想要怎样地大清?”

    “嗯?朕想要怎样地大清?当然是……”胤祚说到这儿顿时愣住了。一时间心中诸事参杂、百感交集。想得入了神了。只不过想是想了许多。可到了末了突然发现自个儿有些子茫然。竟然找不到这个问题地标准答案了。倒不是胤祚糊涂了。而是这个题目着实太大了一些——胤祚自个儿心中有数。他是人不是神。尽管他自个儿本身也算得上智者。但是比这个时代地智者来说胤祚多地仅仅是一份见识而已。再说历史早就因胤祚地到来而面目全非。很多所谓地“见识”只怕未必会真有其事。再者。再厉害地君主也逃不过死亡一劫。胤祚自然也不例外。他同样无法保证自己有生之年就一定能将大清彻底领向世界之巅。若是人死政亡。那可就是个大笑话了。如此一来继位者地人选就至关重要了。但问题是谁才是最合适地人选呢?

    “说得好。嘿。看样子朕宣你来是宣对了。”良久之后。胤祚从沉思中醒过了神来。看着方苞笑了一下道。

    “臣不敢。”方苞嘴中说着不敢。可满脸地笑容却没有丝毫不敢地意味在内。

    祚冷笑了一声。也没计较方苞地失礼。取了一支笔。在一张空白地诏书上挥笔速书。末了。也没唤高年英用玉玺。自个儿亲手拿起了玉玺便用了。完事之后。亲手将诏书卷好。封上火漆。这才挥手叫过高年英。沉吟了一下道:“传旨皇史晟。此诏书登记在册。一切依先帝旧例办。着大内侍卫处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高年英身为司礼太监自然知道所谓地旧例指的便是密诏传位之例,手捧着那卷诏书,腿脚不禁有些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奴才遵旨。”话音一落,紧赶着退出了烟波致爽阁,忙着招呼善扑营军士、大内侍卫随侍一道往城中地乾清宫而去。

    着烟波致爽阁房门的方向出了好长时间的神之后,胤祚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都是朕的儿子。朕该怎么办才好?”这个问题显然方苞也答不上来了,只好装作没听见,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派装聋作哑的样子。

    远卓八年五月初三,内廷发出诏书,为二阿哥弘扬指婚。定军机大臣、九门提督良栋之长女彤玲为正妻,着宗人府宗令简老亲王代为下定,诏令六月初八完婚。远卓八年五月初四,上发明诏告知天下:各地八旗商号将行改制,将新建各种工厂,并将各种产业向民间发售,由八旗商号各省之分舵统一拍卖,原八旗商号之人可以优先购买八旗商号原有之产业,消息一出。天下震动。八旗商号各种独门生意早就令天下有心之人馋得流口水了,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哪有不赶紧去抢地道理,这不,为了排队拿拍卖号,各地商人、地主打破了头的事儿都发生了好几起了,《京师纪事报》上关于此类故事的花絮可是多得不得了,当然,在商人们为了得到一门生意抢破头的同时,各地读书人中各种议论也立马冒了出来,围绕着重农重商这个话题地争论再次激烈了起来,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恭喜二爷了。”一见到弘扬急匆匆地走进书房,萧遥便嘴角含笑地说道。

    今儿个是弘扬去下定的日子,好容易刚忙完事儿,急赶回贝勒府的弘扬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便大步走入了书房,可还没等他落座,便见萧遥一脸子似笑非笑的样子盯着自个儿看,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口中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二爷胜了,不过事情却还没完呢。”萧遥收起了脸上地笑容,一脸子正经地说道。

    弘扬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萧遥,淡淡地说道:“事有先后,皇阿玛先行八旗商号一事,原本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光是凭此怕是不足为信罢。”

    “不错,事有先后之分,但是指婚一事却做不得假。”萧遥笑了一下道:“纳宁一门四将,良栋为最,军机大臣为虚,九门提督为实,圣上将彤玲指给二爷,这就是圣心已定,只是……”萧遥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圣心粗定罢了,二爷切莫就此松了劲,若不然,事情还得有变,嗯,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二爷大婚之后,江西的差使只怕要落到二爷的头上了。”

    弘扬愣了一下道:“先生何出此言,如今八旗商号折子才刚开始,这折子是本贝勒所上,也该由本贝勒完差才是,怎会……”

    “怎地不会?”萧遥哈哈一笑道:“二爷向来管的是工部,头前又历经了礼部、户部,这吏部、兵部,哦,如今不是兵部,该是兵事四部圣上是不可能让阿哥们去插手的,除此之外也就是刑部了,江西一案也该有眉目了,那群草寇又如何是火器部队的敌手,灰飞烟灭不过是谈笑间的事罢了,接下来就该是刑部的勾当了罢,某观圣上有意将大阿哥地折子先在一地试行,江西一省必定首当其冲,圣上定会给二爷一个熟悉地方政务的机会,这原也无甚可说的。至于八旗商号拍卖一事,有工部、八旗原班人马在,本就出不了大乱子,也无须二爷去插一手,再者,圣上这是要让利于民,阿哥们若是搅合其中,难保不生事端,圣上这是要让二爷避嫌来着。”

    “那,大哥他……”弘扬细细地想了一阵,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了一眼萧遥,欲言又止地说道。

    “不清楚,某也看不出圣上会怎么办。”萧遥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某以为圣上怕是心中也没想好该怎么办罢,或许还会给大阿哥一些机会也说不准,不过,二爷首先要稳住,无论发生了何事,万万不可与大阿哥发生冲突,也不可有甚过分之举,须知圣心难测,小心为上,此先手之利断不可拱手让人,二爷尽管放手施为,凭着本心去做事,圣上会看在眼中的。”

    “本心,本心……”弘扬嘴中念叨着这两字,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萧遥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贝勒府总管李晓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略有些子气喘地道:“二爷,萧先生,圣旨到。”

    圣旨?这回不单是弘扬,便是萧遥也有些子茫然了,闹不清楚这个圣旨又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七十八章选择题

    刚下过一场雨的地面还有些湿,踏上去松松软软地,倒也爽利得很,加之雨后的空气又格外的清新,这等天气倒是很适合到屋外散散步的。此时的畅春园到处是繁花似锦的时节,可已经在烟波致爽阁外转悠了好久的弘扬却没没心情欣赏这份美景,心中宛若有只小鹿在不停地跳动般躁动——自打奉旨带萧遥觐见之后,弘扬便被一起子小太监催促着赶到了畅春园,可没想到圣上并没召见他,反倒是将萧遥唤了进去。这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也没见萧遥出来,弘扬尽自心急如焚,可也没胆子就这么闯进阁去,只能焦躁不安地在阁外的草地上踱来踱去。

    弘扬心情烦躁,萧遥的日子也不好过,自打被宣入烟波致爽阁之后,萧遥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却始终没听到叫起的声音,甚至没听到高坐上首的远卓帝发出任何的响动,萧遥虽然没敢抬头,但却能感受到圣上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始终在扫视着自个儿,尽管萧遥努力地控制住心神,可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小汗水却暴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只不过萧遥的身子还算稳得住,并没有什么君前失礼的举止。

    嗯哼,养气功夫还算过得去!胤祚心里头很清楚自个儿的沉默有多大的威压,一个从未为官的举子在这等压力下还能跪得稳,已经算是很不简单了,只不过胤祚对萧遥并没有满意到想要当他泰山大人的地步,倒不是胤祚嫌弃萧遥没个身份地位,说实话,胤祚自个儿一向不怎么看中出身名份之类的玩意儿,他自个儿的两位爱妃出身也着实不咋地,只不过老丈人挑女婿向来是挑刺的多,说好的少罢了——逸雪格格可是胤祚的心头肉,哪舍得随随便便就胡乱嫁了出去。

    “平身罢。”胤祚沉默了良久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萧遥按照觐见前弘扬的叮嘱,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草民谢主隆恩。”言罢起了身。垂首而立。

    胤祚看了看萧遥,突地笑了一下道:“尔便是萧遥?”

    “是。草民正是广东梅山举子萧遥。”面对着胤祚的明知故问,萧遥老老实实地将自个儿的简历报上。

    祚不咸不淡地说道:“扬儿那份折子便是出自你地手笔罢。”

    “启禀圣上,此皆贝勒爷之原意,草民不过加以润色罢了,实不敢居功。”萧遥没想到胤祚竟然将话挑得如此之明,心中猛地一跳,紧赶着回答道。

    “哦?哈哈哈……”胤祚突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萧遥心中直打鼓,闹不明白自个儿到底说错了什么,让圣上笑得如此大声。PaoShu8

    “萧先生所作的《强国策》,朕瞧着就不错嘛,嘿嘿,尔就不怕世人说你离经叛道?”胤祚突地收住了笑,沉着脸看着萧遥说道。

    《强国策》是萧遥当初在梅山时所作。并不曾公行于世。也未曾刊行。只是私下与几名好友探讨过。其中所云按圣贤地标准来评判地话。颇有些乱怪神力之论。其中所谓地民富国自强、博学万方。取西夷之所长之类地话。甚或可以说是有些子大逆不道。此文一出。众文友纷纷嗤之以鼻。萧遥也不想跟时人论其曲直。便作罢论。一笑了之。就此束之高阁。从未在世人面前再提起。此时冷不丁听到胤祚提到此策。心中猛地一惊。不过很快便稳了下来。抬起了头来。一双眼中满是睿智地光芒。微笑着看着胤祚道:“回禀圣上。草民无私故无惧。”

    好小子。这回可是露出真面目了。嘿嘿。有点逍遥地样子了嘛。不错。不错!胤祚眼瞅着萧遥放开了。心中倒也有几分欣赏此人地做派。抿着嘴笑了一下道:“好个无私者无惧也。不过光是这一点要想说服朕只怕还办不到。唔。朕问你:尔将置逸雪格格于何地?”

    胤祚地话音虽不算大。可却如一声闷雷一般在萧遥地脑海中炸响。这话虽短。可里头地意思却很多。以萧遥地智慧自然能明白其中地奥妙——萧遥现如今只是个举子。而且还是个汉人。是个托庇于二阿哥府中地谋士。就算胤祚不介意萧遥地身份。身为帝者。胤祚势必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将一国之公主下嫁给一个白丁。摆在萧遥面前地路其实就只有两条:一是放弃逸雪格格。专心辅佐弘扬;二是离开贝勒府。准备明年地大比。得个好功名。以便名正言顺地求圣上下嫁格格。当然。娶了格格之后。萧遥再想全力帮助弘扬势必不可能。胤祚也绝对不会答应此事。这关系到微妙地平衡问题。

    一边是知己之情。一边是知遇之恩。孰轻孰重又怎能说得清楚。萧遥尽自机智过人。可一时间哪能作出抉择。整个人如同痴呆一般站在那儿。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变幻个不停。却始终没有一言。

    这个选择很难。至少对萧遥来说是很难。这一条胤祚心中自然明白。若是萧遥立刻就作出了选择地话。胤祚反倒会瞧不起此人。只是胤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尽管胤祚是皇帝。可他首先是一位父亲。身为父亲不管怎么说总得为自己地儿女多考虑一些。当然。前提是在不影响到自个儿地帝位安全地情况下。

    “罢了。尔先退下好了。朕给你时间去思考。就一个月罢。等扬儿大婚之日。给朕一个答案。若不然。朕只好帮你选择了。你跪安罢!”胤祚眼瞅着萧遥地嘴角都沁出了血丝。心中也有些子不忍。淡淡地吩咐道。萧遥没有开口。只是跪倒在地。默默地磕了几个头。退出了房去。脚步颇有些蹒跚……

    人生道路上的选择题总是不好做的,无论是情爱还是生死都是如此,姑且不论萧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回头再说驻单马锡的英军此时也面对着一道非生即死地选择题——远卓八年五月初二,英格兰陆军攻击新山不利,死伤了两百四十多名官兵。却未得寸进,不得不收兵回营。可就在次日临晨,一艘从马六甲逃来的荷兰巡洋舰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清军已经攻克了圣地亚哥城堡,完成了对马六甲海峡的封锁,紧接着,一艘从巴达维亚出发,趁着黑夜侥幸躲过了清军舰队拦截的英格兰商船带来了一个更加震撼地消息:清军舰队已经抵达宾坦岛海域,正在展开对单马锡的全面封锁。

    势态急剧恶化地程度远远超过了英格兰众将的估计。谁也没想到一小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地大清陆军会如此迅速地拿下了号称远东最坚固之城堡地圣地亚哥城堡,再联想到宾坦岛外执行封锁任务的大清舰队,一片阴云笼罩在了英格兰军队地头上,此时摆在英格兰军队面前的只有生与死两条路可走——出海迎战敌情不明地大清舰队显然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愿意提出此等行动;坐以待毙显然更不可取,别的不说,就是粮食供应就成了个大问题,没打通马六甲海峡之前,印度方向来的补给根本过不来,至于巴达维亚现如今是不是还在荷兰人手中都难说得很。又如何能指望那一头能给英格兰舰队带来补给,而单马锡此时的粮食库存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这还得是不管当地百姓死活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做到。如此一来。摆在英军面前的生路只剩下一条:拿下新山,而后强攻圣地亚哥城堡,凭借着炮火和人数上的优势,硬吃这股来犯的清军。

    尽管英格兰军队的刻板保守在后世都是有名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地英军却还是一支有着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一旦得知自己已经落入了清军精心设计的包围圈内,困兽犹斗地英格兰军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对新山镇展开了疯狂的攻击,这一变化立时令防守新山的大清广东陆战营第二营身上的压力增加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远卓八年五月初三,从巳时三刻起,英格兰陆军在五艘巡洋舰地掩护下,放弃了对新山炮台的攻击,转而对新山码头展开了不间断的强攻,一轮轮的舰炮齐射将清军的各种野战工事夷为平地。不间断的人海冲击战术。令防守的第二连伤亡惨重,弹药消耗极大。还没到末时,第二连的官兵便已经折损了大半,还能坚持作战的士兵连同轻伤员在内也就只剩下四十多人,连长伍皓明也负了伤,头皮被横飞地弹片削去了一大块,但始终坚持战斗在最前沿,硬是顶住了英军多达十余次地拼死冲锋。

    “连长,连长,你在哪?”英格兰舰队的炮击刚停,通讯兵夏小山从一个大弹坑里冒出了头来,突然发现原本在自个儿身边地连长不见了踪影,顾不得抖落满身的尘土,焦急地用双手在弹坑的浮土里四下探挖着。

    正当夏小山急得都要哭出来之时,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大坨尘土鼓了起来,灰头灰脸的伍皓明从浮土里拱了出来,大口地喘了粗气,也不管尘土随着呼吸塞得满嘴都是,直到气息稍平,这才使劲地吐起了满是泥沙的唾沫,边吐边骂道:“他妈的,该死的英国佬,这炮弹都不要钱啊,呸,呸!”

    “连长,你还活着,太好了。”夏小山一见伍皓明没事,顿时乐得跳了起来。

    “死不了,小山,去看看还有咱们还有多少弟兄。”伍皓明摸索着从浮土里翻出了他自个儿的步枪,却猛然发现那把枪早已断成了两截,气恼地将步枪随手丢下,趴在弹坑边看着斜坡下码头上英格兰军队的动态,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夏小山原本就不高的身材,这些天的苦熬后更是显得精瘦了不少,听到命令,一个翻滚,灵活地跃出了战壕,猫着腰随着原本该是战壕,而如今只剩下齐腰深的浅沟四下乱窜了起来,边跑边向还活着的官兵们打着招呼,点着数,不过片刻工夫转了回来,贴在伍皓明的身边,低声道:“连长,连我们俩加起来,只有四十二人了,其他的弟兄都……”

    “妈的!”伍皓明愤怒地骂了一句,心里头难受极了——这仗打得窝囊,才短短的半天多,一个满编二百二十人的加强连就只剩下四十二条汉子了。

    “连长,快看,黄毛怪又上来了!”没等伍皓明发泄够心中的怒火,眼尖的夏小山立刻叫了起来。

    百多米的斜坡下,一群三百多身着红色军装的英格兰官兵再次整好了出击队形,沿着斜坡而上,再次向清军阵地压了过来,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英军出击的人数多了不少不说,队伍也整齐了许多,连鼓手都上来了,一排排英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鼓点,端平了长枪,缓步踏上了满是战死者残肢断臂的斜坡,也不理会那些残肢断臂是己方战友的尸骨,就这么践踏着往斜坡顶上逼去。

    “他妈的,搞什么鬼?兄弟们,放近了打,听老子的口令,干他娘的!”伍皓明一见英军的举动怪异得很,跟前几次一窝蜂地向上狂冲的状况大相庭径,顿时起了疑心,不过倒也没想太多,这种缓步整队前进的战斗队形对于清军手中的左轮手枪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设计靶子了,苦战余生的大清将士立刻从弹坑、掩体中探出了头来,紧张地注视着英军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开火,正当英军前进到离坡顶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之时,英格兰舰队中突然火炮齐鸣,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炮弹砸向了清军的阵地,而与此同时,原本磨磨蹭蹭的英格兰步兵突然发一声喊,向着硝烟弥漫的清军阵地冲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喋血之战(一)

    从新山到马六甲不过八十余公里,只是这八十余公里的海岸线大体上都是悬崖峭壁,纵或能将小股英军偷偷地送上岸,但火炮一类的重武器却是上不得的,而没有了重炮,英军根本就无法拿下圣地亚哥城堡,因此唯一能将重炮送上马来半岛的新山便成了整个战局的焦点所在。这一点不但英军将领们心中有数,大清将帅们心里头也都清楚,只可惜这会儿大清虽兵力雄厚,但却无法及时给予新山守军任何的,一切都只能靠第二营将士们的苦战来为全军争取时间——此刻,从哥打丁出发的增援部队还在崇山峻岭中艰难地跋涉着,守备马六甲的清军除了要留足够的兵力防守圣地亚哥城堡的炮台,以防英格兰舰队逃跑和荷兰舰队的偷袭之外,还得防备巴生港方向上有可能杀来的荷军,再加上绥靖地方所需要的兵力,大清广东陆战营主力所余的两千不到的兵力已经是紧巴巴地了,哪还有支援新山的余力。

    刘承宏面色铁青地站在隐蔽指挥所的窗口处,注视着不远处炮火纷飞的战场,心中焦虑不已,他何尝不知道英军舰炮的厉害,眼瞅着手下的好儿郎们一个个地倒在英军的炮火覆盖之下,心中宛若有千百把刀在搅动一般难受,只是他却不敢下令二连后撤一步。是啊,只要能后撤百八十米,英格兰舰队的炮火就无法再发挥作用,但是,一旦让英军拿下了登陆场,形势就将不可逆转了——码头前的平坦之地有限,英军最多也只能在码头那一小块平地上聚集三百来号人,再多就摆不开了,可一旦英军拿下了二连的阵地,以清军目前这点人手又如何能挡得住源源不断杀上岸来的英军,新山一旦有失,整个战局必然因此而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等责任刘承宏根本负不起。

    嗯?怎么回事?刘承宏突然发现一大群英军士兵正踏着鼓点、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坡顶二连的阵地缓步前行,一改头前发狂冲锋的架势。一副甘当清军靶子的做派,心中疑云大起,还没等他猜透英军的诡计之时,英军舰队地火炮再次发言了,百余门火炮一轮齐射将二连的阵地再次变成了铁与火地人间地狱,而与此同时,英军竟然不顾自家舰炮还在轰鸣。冒着炮火的余威冲向了二连的阵地。

    不好!刘承宏立时明白了英军的险恶用心,顾不得许多,大吼一声:“三连跟我上!”话音一落,抄起身边搁着的一把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动便冲出了指挥所,也不管三连的士兵是否已经跟上,飞快地向着二连地阵地狂冲了过去,早已在指挥所附近憋了一天半的百余名三连官兵立刻跃出了战壕,呐喊着杀向了兀自炸点四起的二连阵地。英军的这通炮火奇袭打了二连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隐蔽的二连将士顿时伤亡惨重,眼瞅着英军杀上来了。二连长伍皓明狂吼一声:“杀!”,手持着左轮手枪率先跳出了弹坑向着扑过来的英军冲了过去,劫后余生的三十多名清军官兵立时呐喊着冲上前去。^^去看最新小说霎那间,两支比例悬殊的队伍立刻撞在了一起。

    伍皓明一侧身躲开一名英军士兵的冲刺,右手中的左轮手枪几乎是抵在英军士兵地脑门上开了火,将那名英军士兵的头打成了个烂西瓜,左手顺势一抄,将那名英军士兵手中的长枪抢到了手中。也来不及调转枪头,抡起枪身挡开了身前三把长枪地攒刺,大吼一声:“有敌无我,杀!”手中的左轮手枪不停地开着火,将枪膛中的子弹一气打个精光,顺手将打空了的左轮手枪砸向了英军丛中,双手抄起缴获来的长枪,端平了,冲进了英格兰人的队伍中。刺、挑、抹。闪,冲。一气挑翻了三名英军士兵。

    眼瞅着自家连长如此英勇,二连地官兵们顿时士气大振,口中狂呼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跟十数倍于己的英军士兵绞杀成一团,但见长枪翻飞,枪刺闪闪,两军将士就在斜坡顶端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论人数,英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论格杀技巧则是清军技高数筹,只可惜清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一场白刃战才开始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本就有伤在身的大清官兵纷纷倒在了刺刀之下,尽管他们的拼死厮杀,总能取得一个或是两个的战果,但在绝对多数地英军面前,大清官兵们地努力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绩,残存地六、七名大清军人被英格兰士兵们团团围住,形势极端危机!

    “连长小心!”夏小山一摆枪身,挡开了迎面刺来的两把长枪,突然发现一名手持手铳的英军军官正瞄准着狂野拼杀着的伍皓明,顿时大叫了一声,丢下枪,一闪身扑到了伍皓明的背后,只听一声枪响,一团血花从夏小山的胸口喷洒而出,夏小山消瘦的身子晃了晃,不甘地倒了下去。

    “小山!”伍皓明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声,眼眶迸裂,血从眼角淌了下来,如同怒目金刚般大吼道:“老子杀了你!”手中的长枪抡圆了,将迎面刺来的五、六把长枪拨到一边,如同疯虎一般向着人丛中的那名英军军官扑了过去,一枪将那名英军军官挑了起来,挑在半空中,舞动了一下,将其甩到了人丛中,顿时激起英军官兵的一片惊呼声。

    “嗒嗒……”一阵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却是刘承宏手中的“五六式”开了荤,瞬间将拥挤着围攻二连官兵的英军官兵扫倒了一片。“兄弟们杀啊!将黄毛怪压下去!”刘承宏大吼一声,率先冲入了杀场,手中的步枪翻飞间,接连捅翻了两名试图上前来阻挡的英军士兵,随后杀至的三连将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入了英军丛中,像快刀切牛油一般将英军的包围圈撕扯得七零八落。

    两军相逢勇者胜!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英军被三连这一下突然的袭击打得阵脚大乱,慌乱间也没发现己方的兵力还在清军之上,一见己方一个照面便倒下了数十人,顿时胆寒心惊,发一声喊,便齐刷刷地掉头向坡底逃窜而去。得了势的清军官兵如何肯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呼啸着追了下去。一口气冲到了坡底。被赶得放了羊地英军官兵疯狂地向着小艇所在的地方奔逃,指望着那些舰队地水手们能载他们回到战舰之上,只可惜那些小艇上的水手眼瞅着清军来得凶悍,早就调转了船头,也顾不得等候自家陆军兄弟们了,逃之乎也!倒霉的英军官兵或是冲进了海水中拼着老命地试图向远处逃走,或是就地跪下。举手投降。

    “押上战俘,撤!”率先冲到码头上的刘承宏看了眼不远处那些炮口峥嵘的战舰,挥了一下手,下达了撤退令,得胜的清军官兵也不再理会那些还在齐腰深的海水中艰难跋涉地英军逃兵,押着抓获的七十多名英军官兵飞快地向着坡顶撤去。

    英格兰巡洋舰队司令官麦克#8226;格林上校面色铁青地站在在旗舰“格林威治”号地甲板上。看着己方陆军地再一次惨败。心里头对陆军地无能腻味透了——前面地失败还可以用地势不利来解释。可这一次呢?都已经冲上了坡顶。人数还占优。却败得如此得彻底。三百多号人叫人家百来人打得个全军覆没。简直是英格兰地耻辱!

    “开炮!”格林上校咬着牙下令道。

    “不能开炮!那里还有我地人!”雷根少将一听顿时急了。这会儿被清军俘虏地七、八十名英军还在清军地队列中。这一通炮火下去。清军是完了。那些英格兰战俘只怕也没个全尸。

    “少将阁下。我接受地命令就是消灭清军。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开炮!”格林上校几乎是用吼着来说话了。

    “放肆!我才是登陆作战地总指挥。我命令你不得开炮!”雷根少将黑着脸骂了起来。

    海、陆两军不和大体上是流行病。在哪个国家都是这样。英格兰陆军虽不成器。远及不上海军地赫赫威名。所有地海军官兵向来不怎么瞧得起陆军官兵。可军衔地差距摆在那儿。官大一级总是能压死人地。格林上校怒视了雷根少将好一阵子。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头。气哼哼地收回了成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官兵押解着战俘回到了坡顶……

    远卓八年五月初三,就在英军狂攻新山镇的同时。巴达维亚荷兰总督府得到了可靠消息——一支由八艘大型战舰、十三艘中型战舰、五艘小型战舰以及三艘补给舰组成的强大清军舰队已经进入爪哇海,正在高速向巴达维亚杀来,惊慌失措的荷兰总督范斯特鲁伊#8226;格林卡不得不赶紧召集手下海、陆两军地将领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

    “……诸位请看,据我方得到的可靠消息:大清的舰队主力如今已经到了淡美兰海域,其先锋舰队已经到了宾坦岛一带,冲入爪哇海的大清舰队不过是一旅偏师,目前已经抵达丹戎潘丹岛海域,离巴达维亚只剩一日的航程。其目的恐怕是冲着我军重镇巴达维亚来的,我方如今已经失去了跟马六甲海峡一带的任何联络,也无法得知英格兰舰队的行动,现如今我方能调遣地兵力如下:巴达维亚共有一级战列舰两艘,二级战列舰五艘,三级战列舰及巡洋舰八艘,在巴塔坎还有两艘二级战舰,三艘巡洋舰,目前已经接到总督府地调令,已经启航正在向巴达维亚赶来,预计今晚能赶到;此外,在瓦坦波尼还有一艘一级战舰、两艘二级战舰,三艘巡洋舰,总督府的调令此时还未曾抵达瓦坦波尼,那一头地支援只怕未必指望得上,至于我军在马六甲、巴生港的舰队此时根本无法联络得上;陆军方面,巴达维亚目前能调集的正规军是三千人,如果巴塔坎的五百人能及时赶到的话,正规军的总兵力是三千五百人,加上征调我国公民中的青壮以及当地土著军队的话,还能调集伍千兵员,只是武器装备无法满足所有后备兵员的需求,这些就是我军目前的总体状况。”一名总督府参谋军官面对着一张挂在墙上的大海图,详细地将所了解的敌我动态详细地讲解了一番。

    “好了,诸位,情况都清楚了,该怎么办,大家都说说吧。”格林卡抖动了一下肥胖的脸颊,长出了一口气道。

    “总督阁下,下官早就说过了,不要忽视了大清的强大,不要为英国佬提供帮助,总督大人总是当耳边风,这下好了,惹翻了大清,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到了如今,除了向大清求和还能怎么办?就算我们打赢了这次,难道还能真的在远东跟大清打到底?我提议求和。”巴达维亚陆军司令肖#8226;范特里希中将嘟嘟喃喃地说道。

    “范特里希中将阁下,不要乱议论国策,那是政治,不是军人该管的事。”格林卡无奈地摊了下手道:“诸位,联合英格兰遏制大清是议会的决定和国王的命令,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大家就目前的局势谈一谈看法好了。”

    荷兰远东舰队司令官利特斯#8226;雷鸣登上将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还有什么好谈的,国内把一切都谈完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大清此次来势汹汹,即便我们想和谈也得打了才有和谈的资本,只有打垮了大清那支分舰队我方才有谈判的资本,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说得轻巧,你们海军有本事打得赢这一仗吗?”范特里希中将毫不客气地说道。

    “也许吧。”雷鸣登上将沉默了一阵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第四百八十章喋血之战(二)

    远卓八年五月初四辰时,端午前的夜总是阴沉得很,即便是晨日将起,爪哇海上的雾却依旧浓厚得惊人,这令想要加快航速,尽快赶到巴达维亚的大清第一舰队第二分舰队众多的战船不得不在丹戎潘丹岛海域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只能期盼着太阳早些升起,将那些讨厌的雾气驱散。

    今儿个萧三郎起得很早,实际上昨夜至今他始终未曾真正地入睡,只是在床上躺了一阵罢了,心情烦闷的萧三郎在旗舰“威海”号宽大的前甲板上走来走去,满腹心思都是在考虑如何拿下即将开打的这一仗。身为第二分舰队中将司令官,萧三郎觉得自个儿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些,在第一舰队三大分舰队司令官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一次海战,这令萧三郎觉得很没面子——虽说萧三郎能在第一舰队这支大清头一号主力中当上中将分舰队司令完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可没有相应的战功作为底气,在整个第一舰队中第二分舰队便落下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声——掩护舰队!

    掩护舰队?去他妈的掩护舰队!老子们是堂堂正正的主力舰队!萧三郎一想起第二分舰队那个讨厌的外号,心中顿时宛若被割了一刀似地难受得不得了,恨恨地挥了一下拳头,满腹怨气地抬起了头来,注视着海面上的浓雾,恨不得吹上一口气将眼前的迷雾刮散,也好立刻杀到巴达维亚,全歼荷兰人,以便争取时间赶回主战场参加那场注定会是激烈非凡的大会战。

    晨日总算是懒洋洋地从海平面上探起了头来,挥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剑将海面上的浓雾削去了一层又一层,雾气渐渐地淡薄了,萧三郎焦躁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作了个扩胸运动,正打算让信号兵发出准备启航的命令之时。突地听到“威海”号高大的桅杆上传来望哨的一声惊呼:“大人,西北方。四十度,四海里方向上发现荷兰人的舰队!”

    “什么?”萧三郎立时有若被凉水浇了头一般跳了起来,飞快地从怀中掏出单筒望远镜,举到眼前,对着西北方向看了起来——此刻雾气已经淡薄了,透过淡淡地迷雾已经可以看见荷兰人的舰队正在转向,显然是刚发现了清军舰队所在地方位。此时清军的大小战舰都停靠在一起,别说什么战列队形、扬帆启航了,大多数的清军官兵此时才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用过早膳,更别什么提做好战斗准备了,形势危急!

    这股荷军舰队由一级战列舰两艘,二级战列舰五艘,三级战列舰四艘及巡洋舰四艘所组成,与大清舰队事先所得知的巴达维亚荷军舰队总数相吻合,萧三郎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这支舰队正是己方要歼而灭之的那支荷兰巴达维亚舰队。PaoShu8眼瞅着荷军舰队正在抓紧时间调整航向和队形,萧三郎的心顿时抽紧了起来,沉着脸下令道:“吹号。通令全军即刻进入作战状态,传令演明、演和、盛威、盛龙四舰立刻启航,先上前冲击荷军战列,为我舰队主力调整争取时间!”

    号角声就是命令,所有的大清官兵不管原本正在做什么事,一听到呜呜地战号吹响。立刻行动了起来,而原本就停泊在舰队最外围的两艘中型战舰“演明”号、“演和”号以及作为游动哨存在的小型战舰“盛威”号、“盛龙”号立刻挂满帆分成两路向着荷兰舰队迎了过去。

    正当其时,风向西偏南,无论对于出击的大清战舰还是正在调整航向的荷兰舰队来说都不算顺风,双方其实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荷兰舰队此时正在调转船头,准备抢占上风,而出击的大清四艘战舰则是沿着西南划出一道弧线,插向荷兰舰队的侧翼。试图打乱荷兰舰队的阵形。大清四舰的船头面对着的是荷军舰队地侧面,在这种状态下。荷军战舰可以使用船舷炮全力攻击,而清军四舰能开火射击的只有寥寥的几门前炮而已,当然,在全速航行地情况下,前炮的威力和准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荷军舰队司令正是荷兰远东舰队总司令利特斯#8226;雷鸣登上将,此次荷军舰队出战的计划正是由他所拟定的,那就是利用荷军熟悉爪哇海之便利,充分利用端午前后海面必然迷雾重重的时机出海偷袭清军舰队——按照雷鸣登上将的推定,清军必然会沿着固有航线前进,如此一来,以清军地航速推断,到了夜晚时清军所能停泊的宿营地也必定是在航线左右,这对于熟悉爪哇海的荷军舰队夜间航行并找到清军舰队加以偷袭极为有利,因此雷鸣登上将甚至没有等候巴塔坎那支两艘二级战舰,三艘巡洋舰的分舰队前来会合便匆匆率部出征,只是临行前派出联络商船给巴塔坎分舰队发出了一份向西航行到丹戎潘丹岛海域会合的命令。

    大雾弥漫虽给熟悉航线的荷军隐蔽接近大清舰队带来了便利,但同样也影响了荷军的航速,尽管荷军对这一带的海域无比熟悉,但是要想在海天茫茫的迷雾中保持高航速原本就是件难事,而要想准确地找到清军地宿营地就更不是件简单地事情了,因此,尽管荷军舰队做出了百般的努力,也只是到了云开雾散之后才发现了清军舰队那庞大地阵容。

    此刻,荷军舰队正在转向,各舰之间的协调才刚开始,以荷军水手的能力而论,根本无法与英格兰海军相比,即便是与清军相比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若是被大清这四艘敢死舰冲进队列,荷军舰队大乱却是必然的,就算最后将这四艘清军战舰全部歼灭的话,荷军的先手战机必将失去,到那时就不是荷军舰队去攻击清军而是清军舰队对荷军舰队展开一场爪哇海追击战了。

    雷鸣登上将虽然已经多年没参过战了。可毕竟是从战火里走出来地将军。对战局地把握能力还是有地。一眼就看穿了清军地算盘。只可惜看穿归看穿。却也没法子不认真应付——荷军此刻战舰并不多。若是分兵去迎击那四艘敢死舰地话。要想缠住对方最少也得派出三艘战舰。如此一来原本就数量不多地荷军舰队能不能给予清军主力舰队以致命打击就难说得很了。若是全军停止对大清主力舰队地攻击。先消灭这四艘敢死舰地话。得到喘息之机地大清主力舰队一旦排开阵势。荷军舰队能不能战而胜之只怕就难说了。

    战场之上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负地关键。值此战机稍纵即逝地关头。雷鸣登上将却有些子犹豫不决起来。沉吟了片刻。眼瞅着己方地舰队还在手忙脚乱地调整着阵型。心中暗自感叹荷兰舰队多年没作战之后所带来地和平综合症——就这么短短地时间里。清军四艘敢死舰已经冲到离荷军舰队不过八百多米地距离。而荷军始终无法完成队列整顿。到了这会儿。荷军舰队再不做出反应。只怕被冲乱阵型地下场就在眼前了。

    对于己方士兵能力极为失望地雷鸣登上将长出了一口气。高声下令道:“传令:全舰队集中火力。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击沉这四艘敌舰。准备开火!”

    “演明”号冲刺在大清敢死舰队地最前方。舰长路啸天中校原本是第一分舰队下属“演胜”号地大副。参与过黑岛海域之战。所乘地“演胜”号在那场大海战中战沉。舰长也随船沉入了大海。唯有为数不多地十几名官兵获救。路啸天就是幸运者之一。凭借着战功当上了舰长。又在第一舰队重新整编之际被调入了第二分舰队。成了“演明”号地舰长。是第二分舰队中为数不多地有实战经验地舰长。此次奉萧三郎之令出击荷军舰队。路啸天是抱着必死地精神而来地。只求能拖住荷军调整航向地时间。其他地则不在他地考虑之中。此时一见到荷军地航速慢了下来。各舰地炮口正在向着己方舰队。路啸天立时断明了荷军地打算。那就是先全力击垮大清敢死舰队。而后再去攻击还在调整中地大清主力舰队。

    怎么办?路啸天很清楚自己一方这四艘小船地抗打击能力。若是就这么直直地冲过去。还没等荷军舰队地阵列。只怕不单是“演明”号要被击沉。其他三舰也好不到哪去。到那时。没了阻碍地荷军舰队一个加速便能靠近清军主力舰队。只需几轮炮火覆盖就能给清军主力舰队带来重大地损失;可若是不冲。荷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杀向清军主力舰队地话。路啸天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地。

    “他妈地。拼了!”路啸天愤怒地吼了一句:“传令。主桅下半帆。左满舵。所有后续战舰跟上本舰。跟红毛鬼拼了!”随着路啸天地命令下达。“演明”号庞大地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园弧。巨大地扭力令船身猛地一阵打颤。船上地所有官兵全都东倒西歪地摇晃个不停。好一阵混乱之后。“演明”号航向一变。在离着荷军两百三十多米地距离上相向平行而动。随后地清军三舰也跟着做出了此等高难度地动作。将原本笔直冲刺地航向硬生生地调整了过来。这一系列变化看得荷军官兵目瞪口呆。甚至连开炮攻击都忘了。

    雷鸣登上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没时间去感叹清军的训练有素,高声吼道:“开炮!快开炮!”随着雷鸣登上将的吼声,面对着“演明”号的荷军旗舰“鹿特丹”号率先开了火,紧接着“荷兰人”号也跟着开了火,这两艘一级战列舰各装备有一百一十门火炮,每侧共有火炮五十三门,瞄准的目标正是“演明”号,霎那间百余发炮弹如同雨点一般轰向了“演明”号,只是大多数都落到了空处,不是擦着“演明”号的船身飞到了远处的海面就是落在了“演明”号的四周,溅起一根根粗大的水柱,但也有十余发炮弹击中了“演明”号,在“演明”号的侧舷上打出了一溜的弹孔,打死打伤了十数名正在紧张备战的清军炮手,另有一枚炮弹击断了“演明”号的一根侧帆桅,连中十余弹的“演明”号顿时受创不轻。

    随着两艘荷军一级战列舰的开火,荷军序列中靠近清军战舰的其余各船也都先后开火射击,一时间炮声轰轰,硝烟滚滚,海面上水柱林立。此刻,清军四艘战舰刚完成转向,还没来得及进行炮击的准备,便被荷军这统炮击打得个晕头转向,除了“演明”号受创不轻之外,“盛威”号更加倒霉,原本就是小型战舰的“盛威”号连中六弹,船上燃起了大火不说,吃水线上中的一弹更是要命,海水如同决堤一般涌进了船内,令“盛威”号的船速慢了下来,船身也倾斜了起来,满船的官兵不是忙着救火便是忙着堵漏。

    路啸天没功夫去管“盛威”号的死活,高声下令道:“开火!开火!”此时荷军两艘一级战列舰刚射击完毕,正忙着装填火炮,而已经准备就绪的三艘清军战舰毫不客气地开始了反击,所有大清战舰的目标都是“鹿特丹”号,尽管此时只有“演明”号侧舷的二十八门火炮能正面对着“鹿特丹”号,其余两舰都是斜向发炮,但这一统炮击过去,倒有近二十发炮弹命中了“鹿特丹”号那庞大的船身,顿时在“鹿特丹”号上引发了一场混乱……

第四百八十一章喋血之战(三)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总是很多,“演明”号一轮炮击下来其实只命中了“鹿特丹”号十三发,一半多的炮弹都打到了空处,除了溅起一丛丛水柱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即便是命中的那些炮弹也不过仅仅是在“鹿特丹”号那庞大的船身上钻出十几个碗口大的洞,打死打伤了十数名荷兰水手罢了,至于紧跟在“演明”号身后的“演和”号所命中的那六发炮弹,也没取得多大的战果,仅仅是在“鹿特丹”号开出了几个洞而已,反倒是最后开火的“盛龙”号由于离“鹿特丹”号比较远,不得不抬高了炮口,采取抛射的形式,只命中了“鹿特丹”号两发,其中一发打在后甲板上,只是在“鹿特丹”号厚实的甲板上炸出个浅坑,甚至连甲板都没击穿,而另一发命中的炮弹无巧不成书地击中了“鹿特丹”号上的一支横桅,将一副侧帆击落下来。

    侧帆落便落罢,对于拥有近十副侧帆的“鹿特丹”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最多是减缓一点船速罢了,可就是这副侧帆在下落时正好击中了正在指挥作战的荷兰远东舰队总司令利特斯#8226;雷鸣登上将,愣是将雷鸣登上将的脑袋给打得鲜血直流,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登时忙得“鹿特丹”号的官兵们忙不迭围着自家的司令官瞎转悠,急救的急救,瞎嚷嚷的瞎嚷嚷,浑然忘记了这会儿可是在战场上。没了统一指挥地荷军舰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各舰的炮火倒是没停,但是各舰之间的协调性却差了许多,乱哄哄地瞎开炮,虽也命中了清军敢死舰队不少发炮弹,但并没有达到立刻歼灭清军敢死舰队的目的,也忘记了本舰队此时的主要任务是去攻打正在调整中的清军主力舰队,反倒是跟清军这四艘小战舰大战了起来。

    荷兰舰队尽管没了统一指挥,可火炮的数量却是清军敢死舰队地数十倍。三轮炮战下来,船小炮少的清军敢死舰队吃了大亏,首先是原本就已经受了重创。船速极慢的“盛威”号,连一轮炮击都没能熬过。被三艘荷兰二级战舰一番痛揍,整条船燃起了大火,船身一个侧翻,整艘船倒扣了过来,在海面上颠了几下便沉入了海底,全舰百余名官兵全部随船牺牲,无一幸存。紧接遭了殃地是侥幸在荷军第一轮炮击下毫发无损的“演和”号,被“荷兰人”号和一艘名为“金色郁金香”号地二级战舰压着狂揍了一通之后。“演和”号的船舷被打得千穿百孔,船上燃起了大火,更要命的是一发从“金色郁金香”号上打过来的炮弹正好击穿了底下一层船甲板,落到了底舱放置火药包的船舱。在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后,“演和”号庞大的船身硬是被炸成了两截,连个信号都来不及发出便沉入了水底,船上三百余官兵除了十数人侥幸逃脱出来,在海面上沉沉浮浮外,余者全部牺牲。PaoShu8

    “演明”号虽又中了五、六发炮弹,但整体上并无大碍,始终咬在“鹿特丹”号的边上。不停地向着“鹿特丹”号开火。三轮炮战下来,也命中了“鹿特丹”号二十余发炮弹。将“鹿特丹”号打得多处起火,这令原本就因舰队司令官昏迷而处于混乱中地“鹿特丹”号更是乱上加乱。好运气的“威龙”号这一回的运气还是不错,三轮炮战下来竟然只中了两炮,还都是打在无人之处,除了在侧舷上留下两个孔洞外,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伤,此时见己方地四舰已经战沉了两艘,“威龙”号并没有就此掉头逃跑,反倒是加快了船速,追上了正跟“鹿特丹”号打得不可开交的“演和”号,同样将侧舷的十数门火炮瞄准着“鹿特丹”号狂攻不止。

    相比于“鹿特丹”号那庞大的船身,一前一后几乎船尾连着船头的“演明”号和“威龙”号加在一起也没“鹿特丹”号的船身来得长,火炮数量加起来也只有“鹿特丹”号的三分之二强,但是在对战中清军两艘战舰不但没落下风,反倒打得“鹿特丹”号狼狈不堪,除了因清军火炮的威力及装填地速度比“鹿特丹”号强之外,更重要地是清军官兵在训练水平和能力上要高出许久未经战事的荷军一大截——清军能做到两分钟发射一次,而荷军只能做到四分钟到五分钟发射一次,这其中地差距就显而易见了,另外,由于此时清军两艘船挨得很近,除了“鹿特丹”号之外,能攻击到清军战舰的只剩下“荷兰人”号和“所罗门”号这两艘战船,其他荷军战舰由于距离的缘故加上没有了雷鸣登上将的统一指挥,在这等激烈的炮战中竟然当起了看客,由此可见荷军的训练水平及应变能力已经差得够可以的了。PaoShu8

    那一头炮战还打得轰轰烈烈地,这一头清军主力舰队已经完成了阵型调整,被荷兰舰队的偷袭惹怒的萧三郎此刻并没有战在甲板上,反倒是爬上了高高的桅杆,就站在望哨的身边,一双鹰眼死盯着不远处硝烟弥漫、炮声轰轰的战场,心中的火一窜一窜地直冒,尤其是看到“演和”号与“盛威”号的壮烈战沉,萧三郎的脸色早已黑得像锅底一般。

    “传令:补给舰留下,全军听令,方向西南,全速前进,务必将荷军拦腰切断,全歼荷军在此一举!”萧三郎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串命令,随着信号兵手中的信号旗挥动,原本就已经分成两列纵队的大清战舰立刻满帆行驶,在海面上绕了一个圈,抢占了上风的航向,如同两把尖刀一般笔直地向战场上冲了过去。PaoShu8

    就在清军主力舰队发动冲击的同时,雷鸣登上将总算是从昏迷中醒过了神来,由一群荷军官兵搀扶着刚站直了身体。还没来得及察看一下战场的动态,突然听到“鹿特丹”号桅杆上地望哨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西南方,九十度,大清舰队杀过来了!”

    “什么?”雷鸣登上将急了,一把推开簇拥着自己的荷军官兵,也不管此刻“演明”号、“威龙”号正在跟“鹿特丹”号激战,掏出望远镜便登上桅杆下的小高台,甚至连望远镜都没用上便一眼瞅见正飞速杀奔而来的两队清军舰队。心中一慌,高大的身子猛地一个摇晃,若不是身边的副官搀扶着。雷鸣登上将一准摔倒在地。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雷鸣登上将心中一片凄凉,嘴中喃喃地念叨了几句。突地提高了音量,高声下令道:“全舰队听令:荷兰人号接替本舰为旗舰,鹿特丹号、金色郁金香号、所罗门号留下为全舰队作掩护,其余各舰转向六十度,满帆行驶,撤回巴达维亚!”随着雷鸣登上将的命令下达,荷军各舰纷纷掉头,扯起满帆。试图向来路逃窜而去,战场顿时一片大乱。荷军地举动如何能瞒得住处于“威海”号高大桅杆上的萧三郎,眼瞅着荷军那笨拙的转向动作,萧三郎脸皮子一阵抽动。PaoShu⑧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改变作战命令,分成两列纵队地大清舰队高速行驶向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荷军阵列杀了过去,多半会,率先发动冲锋地“威秀”号与“威南”号这两艘大型战船便一头冲入了荷军的阵列,两艘战舰上早已洞开的两侧跑舷窗中黑洞洞的炮口爆发出一片片璀璨的火光,在一阵胜似一阵的轰鸣声中,数百枚炮弹呼啸而出。将正在掉头转向的荷军舰队打得个落花流水。最先倒霉的是荷军“波塞冬”号。这艘可怜地二级战列舰被“威秀”号一半实心弹,一般开花弹的火炮配置打成了一支巨大的火炬。整条船从船头到船尾全都是火头,一群群身上带着火苗的荷军官兵如同下饺子一般拼老命地望海里跳,压根儿就没人想着去扑灭船上地大火;而被“威南”号在近距离上打个正着的“斯巴达”号更是倒霉,整条船地侧舷到处是破洞,吃水线上下连中二十余发炮弹,海水汹涌地灌进了“斯巴达”号的船舱,偌大的“斯巴达”号仅仅只是在海面上晃悠了一阵便侧翻了过去,冒动了几下便如同石块一般沉入了海底。

    争相逃命的结果就是谁都逃不掉,急于逃命的荷兰舰队此时根本来不及满帆行驶便被清军主力舰队分割成了三段,处在清军主力舰队强大的炮火攻击之下,乱成了一团,就连开火反击的勇气都消失殆尽。正跟“演明”号、“盛龙”号纠缠不清地“鹿特丹”号上此时已经燃起了大火,滚滚地浓烟中,雷鸣登上将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双老眼中流出了两行浊泪,挥了下手道:“挂白旗,投降!”

    “萧大人,快看,红毛鬼挂出了白旗了。”“威海”号桅杆上的信号兵发现了“鹿特丹”号上挂出地白旗,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

    “嘿嘿。痛快!”萧三郎铁青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看了眼“鹿特丹”号上的白旗,高声下令道:“传令:各舰立刻停火,打扫战场,但凡敢于逃离战场的敌舰一律击沉,各舰注意搜索演和号、盛威号的落水官兵。”

    原本正在四下乱闯的荷兰舰队眼瞅着“鹿特丹”号上挂出了白旗,所有的荷军官兵立时松了一口气,纷纷在自己的船上也挂起了标志着投降的白旗,全部的荷军官兵都停止了抵抗,默默地站在船甲板上等待着清军的接收,一场海上遭遇战到此落下了帷幕,清军以一艘中型战舰及一艘小型战舰的沉没为代价,全歼了荷军巴达维亚舰队,就连荷兰远东舰队司令官雷鸣登上将也成了清军的阶下囚。

    大清舰队将所有的荷兰战舰上的官兵全都缴了械,除了留下些水手在清军官兵的看押下驾驶被俘的战船之外,其余荷兰各舰的官兵全都被集中关押在被卸去了火炮的“鹿特丹”号与“荷兰人”号上,由清军战舰押着,浩浩荡荡地向着巴达维亚杀去……

    荷兰巴塔坎分舰队的两艘二级战舰与三艘巡洋舰没赶上这场混战,在半道上远远地看见清军那强大的舰队阵容,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飞快地逃回了巴达维亚港,将荷军舰队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告知了荷兰总督格林卡。正聚集在总督府等候好消息的一起子荷兰大小官吏一听到己方舰队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顿时乱成了一团,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大清舰队,荷军上下都乱了阵脚,不知道是该战还是该派人去求和,整个总督府内吵成了一片。

    “静一下,静一下!”格林卡脸上的肥肉上下抖动着,直着嗓子喊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将众人的七嘴八舌压了下去,一双眼眯缝了起来,看着巴达维亚陆军司令肖#8226;范特里希中将问道:“中将阁下,你的人能不能守住港口?”

    “总督阁下,这要看清军会不会傻到冲到我军的炮台面前送死的地步了,说实话,假如清军正面攻击巴达维亚港的话,在下倒是可以试试看,只可惜,爪哇岛上能登陆的地方多得是,若是清军从别的地方登陆,在下就无能为力了。”范特里希中将耸了一下肩头道。

    “哦,那好吧,眼下我们也只能等着了,上帝保佑。”格林卡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一脸子无奈地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喋血之战(四)

    雨终于还是停了,风吹过,云层渐渐地飘散了,太阳如同顽皮的孩子一般悄然从云层中探出个头来,毫不吝啬地将光和热洒向大地,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宛若晨间的雾气,这场端午的大雨算是上天给予守卫新山镇的清军的一个难得的恩赐,不但带走了多日的燥热,也打断了英格兰军队那似乎永不止歇的狂攻,尽管隐藏在战壕里、弹坑中的清军将士们被大雨淋得个透心凉,但并没有人会为此抱怨些什么,只是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尽情地享受一下难得的战场空闲。^^去看最新小说^

    “营长,喝口水吧。”猫着身子靠在弹坑壁上的辎重连连长林明宇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个军用水壶,伸直了手,递向正趴在弹坑边沿察看敌情的刘承宏。

    承宏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水壶,仰着头,一口气将水壶里的水喝得个精光,伸出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叹了口气道:“端午了,是该吃粽子的时候了罢。”

    “是啊,真想家里的粽子,就不知道还……”林明宇说到这儿似乎意识到有些失言,立时停了下来,转了话题道:“营长,看样子这场雨一下,山路就更难走了,今个儿第一舰队陆战营的弟兄们怕是赶不来了。”

    刘承宏原本就黑的脸此时顿时更黑了一下,默默地转过了头,看着斜坡上那一地的被雨水泡得发白而显得无比狰狞的英军尸体,心中的不安越发沉重起来。三天了,这三天里英军的攻势始终没停过,从昨日起,即便是夜里,英军也不停地轮番攻击,尽管在清军的强力阻击下英军始终没能攻克新山码头这块小小的阵地,反倒是在这道斜坡上丢下七、八百条人命,只是清军的形势也好不到哪去——二连打光了,全连二百二十人除了伍皓明这个光杆连长外就只剩下三十几个重伤员。拉上来的预备队三连一百八十多勇士也大多成了英雄碑上的英灵,手头无兵可用地刘承宏不得不将辎重连也调了上来。即便是他自己也上了第一线,就这么着硬是将英军压在了滩头上不得寸进。

    兵力多少还算有些,现如今把守码头阵地的清军还剩下一百二十出头,而炮台阵地上地一连也还有百多号人马,再算上防守新山镇的五、六十名辎重连战士,满打满算整个第二营也还有三百出头的人马,按兵力论。再守上一天也不算难,但问题是弹药却基本已经耗尽了——铜壳子弹已经没了库存,唯有每名士兵手中那可怜的十七、八发,手榴弹也早已消耗一空,全营加起来能凑出个百余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倒是地雷、炸药多少还剩下一些,可也算不得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着此等窘境,刘承宏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第一舰队的兄弟们能来得快一些。否则这新山镇只怕迟早要失守。

    “营长,您看。PaoShu8”正当刘承宏愣着神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营部传令兵董冠宝的惊呼声。刘承宏回头一看,登时愣住了——一名白发苍苍地老者手中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粽子,领着一群男女老少正颤颤巍巍地向着码头阵地走来。

    新山镇多华人,这一点刘承宏早就知晓,不过忙着作战的刘承宏所部根本没有时间跟当地的华人去联络感情。也没有去管过镇子上的闲事,甚至没有从镇上征收过一份军粮,跟镇子上的居民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时突然间见到如此多的百姓前来劳军,还真把刘承宏给看傻了眼,好半会才回过神来,一翻身跳出了弹坑,急急忙忙地向阵地后头的人群迎了过去。

    “将军,粽子。”白发老者一见到刘承宏那身于普通士兵迥异的军服。立刻甩开了边上一名年轻人的搀扶。挣扎着要给刘承宏下跪。

    “老人家,谢谢。谢谢。”刘承宏紧赶着抢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老人,眼睛湿润地说道:“老人家,这里是战场,危险,你们还是赶紧下去吧,这粽子本官就收下了,谢谢乡亲们了。”“将军,我们也是炎黄子孙,让我们留下来帮大军打黄毛鬼吧。”那名扶着白发老者的年轻人高声叫了起来。此言一出,后头地人群中立时站出了一群年轻人,个个高声叫嚷着要留下来参战。

    白发老者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双老眼中饱含着泪水,哆哆嗦嗦地说道:“将军,老朽姓王,单一个字栋,老朽年已九十,自打崇祯爷驾崩那年便离开了天朝,七十多年没回去过了,想家啊。将军所部消灭了欺男霸女的红毛鬼,又打败了黄毛怪,不扰民,不拉丁,乡亲们都看在眼里,老朽活到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军队,老朽佩服啊,老朽是老了,可老朽这个曾孙还正当年,又有一身地好武艺,将军就给他补个号,让他留下打黄毛鬼吧?”

    “将军。小地王安。您就让小地补个号吧?”王老爷子地话音刚落。他地曾孙王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叫了起来。一起子年轻人也都嚷嚷地喧哗了起来。整个场面乱轰轰地。

    大清其他军队地军规军纪或许不咋地。可身为大清陆军第一精锐地广东陆战营地军规绝对是极其森严地。这可是当初胤祚当阿哥时手中唯一握有地陆军队伍。胤祚在这支军队上投入地心血也是最多地。在这支军队中有地只有两个字——铁血!别说啥子贪污受贿。就算是胡乱扰民都是军棍伺候。当然这支部队地待遇也是全陆军最高地。不但军衔比普通部队高一截。就是军饷也是普通部队地两倍。这还不算士兵们得到地各种津贴。真儿个算起来一名普通士兵地收入就相当于其他部队少尉排长地收入。当然。要想进入这样一支部队是件很难地事情。即便是陆战营地少将司令官林万隆都无法随便批准。刘承宏一个中校自然就更没有这样地权力了。此时面对着一群热血地青年。刘承宏很是为难地说道:“王大爷。乡亲们地好意本官心领了。可刘某人实在无法答应乡亲们地请求。军队有军队地规矩。乡亲们都请回吧。刘某人不会让黄毛鬼上岸地。请乡亲们放心。”

    “大人。小地不怕死。小地还会用红毛鬼地枪。大人就让小地留下吧。”王安眼瞅着刘承宏不肯应承其入伍之事。立马嚷了起来。

    “是啊。大人。我们都能用枪。大人就留下我等吧。”一起子年轻人都叫了起来。

    嗯?刘承宏心中顿时一动——陆战营缴获地荷军枪械不少。弹药也有。只是那些燧发枪使用麻烦。装填速度奇慢。大清官兵根本就不屑一顾。谁也不肯去使唤那等落后地玩意儿。倒不是刘承宏不想将那些玩艺儿派上用场。而是凭那些枪械根本无法守住坡顶阵地。那些枪弹如今都还在荷军军械库里躺着呢。刘承宏眉头皱了一下。挥手将站在一旁地林明宇叫到了身边。淡定地说道:“老林。乡亲们送来地粽子先发给兄弟们。大家都吃个想头。也算是过端午了罢。这群孩子们嚷着要参军。要不就将荷兰人地枪械发给他们。让他们将守卫镇子地辎重连士兵替换下来。留作预备队可成?”

    林明宇还没来得及答话。王安便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刘将军。我们也要参战。就让我们帮着打黄毛鬼吧?”

    “是啊,将军,您就收下我们吧。”

    “将军,我们都不怕死,您就同意了吧。”

    ……一起子年轻人叫嚷个不停。个个面色激动不已。林明宇是陆战营的老人了。对军规军纪可是清楚的很,他自然明白刘承宏的顾虑之处。只是此时战事危机,从权一二也算不得什么,林明宇扫了眼那群激动的年轻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安静,笑着说道:“各位乡亲,军队自有军队的规矩,各位既然要参军,那就得听令行事,作为军人首先要学会地就是服从命令,军队的第一目标就是保家为国,若是诸位真打算从军,那就得听从指挥,所有人听好了:想参军的跟本官走,领上武器,先把新山镇守护好,别叫黄毛鬼从背后偷袭我军,就算诸位立下军功了。”

    林明宇虽是笑着说,可话却说得很死,那群年轻人眼瞅着没法立刻参战心中虽有些难受,可好歹能持枪保卫自己地家园,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立时乱轰轰地跟在林明宇的后头往镇内走去。

    “营长,黄毛鬼有动静了。”正当刘承宏跟王老爷子交谈的时候,望哨突然发出了战斗的警号。

    “王老爷子,要打战了,黄毛鬼的炮火凶狠,您老赶紧领着乡亲们撤下去吧,谢谢乡亲们地粽子了。”刘承宏匆匆地交待了一句,飞快地冲回了阵地前沿的一个弹坑,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向了停泊在海峡中央的那五艘英军巡洋舰,只见二十余艘小艇从战舰群中划了出来,各艘小艇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英军士兵,另有两艘稍大一些的救生艇上赫然装载着四门步兵炮,这可是英军第一次将步兵炮这等重武器投入登陆作战,刘承宏的心顿时有些抽紧了起来——四门步兵炮的威力虽然跟众多的舰炮没法比,但胜在能灵活移动,对坡顶阵地的威胁要远远高出舰队地火力,英军要玩命了!

    英军地攻击照例又是以舰炮覆盖射击开始,连着三轮的炮击将清军地坡顶阵地来回地犁了几遍,只是由于雨后土松,加之清军趁着下雨的战场空闲重新挖掘了掩体工事,这三轮炮击并没有取得什么太大的战果,而此时抵达码头的英军则不慌不忙地整顿着队形,排成十数排,缓慢而坚决地向着清军所在的坡顶阵地走去,后头四门步兵炮周围的炮手也已准备就绪,随时准备点火发炮,轰击任何敢探出头来的清军。

    近三百名英军士兵走得并不快,手中的枪始终端着,人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慢慢地行到了离清军阵地五十米开外的距离,而此时清军阵地上始终静悄悄地没有一丝的动静,心存疑虑的英军指挥官,挥手止住了前进的队形,仔细地打量着似乎空无一人的坡顶阵地,紧接着让身边的旗语兵挥动旗子,让舰炮再次开火覆盖清军阵地,好一番折腾之后,英军再次往前挪动起来,而与此同时,英军的小艇再次将三百余英军官兵送上了小码头,此时,参与攻击坡顶阵地的英军达到了空前的六百人之多。

    四十五米,四十米,三十五米,始终没发现清军反击的英军指挥官毫不犹疑地下达了冲锋令,霎那间原本排着队慢步走的英军蜂拥着向坡顶阵地冲去,但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刚冲到离坡顶三十米开外处,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在英军队列中轰然响起,踏进了地雷阵的英军士兵顿时被炸倒了一大片,只是这股英军极为勇悍,根本不理会身边战友的死亡,狂呼乱叫地向着坡顶扑了过去,

    “给我打!”刘承宏从弹坑中冒出头来,高声下达了攻击令,霎那间清军士兵手中的步枪、左轮手枪、手榴弹全面开火,将快冲到面前的英军打倒了不少,只是这股英军依旧玩命地向着清军的阵地上狂冲不止,码头上英军的四门步兵炮也趁机发了言,四枚霰弹呼啸着向清军阵地砸了过去,紧接着,码头上那三百余英军也大呼小叫地向着坡顶发起了冲击……

小六的感恩及更新公告

    兄弟们,小六心情很激动,五月份能从月初的总榜86名冲击到第29名,全靠的是兄弟们的帮忙,小六在此谢谢大家了!

    本写到这里基本上算是到了尾声,大约会在这个月的月底或是下个月的月初结束本,可以说这个月是小六最后的疯狂吧,请兄弟们帮小六顶最后一个月,将各位的保底月票砸给小六了成不?明天小六将会爆发一把,三更,若是码字来得及的话也许四更,小六再次呼吁兄弟们的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命运的枷锁

    事实证明,敢死队这等东西并不是东方的特产,被逼到了墙角上的英军一样不缺乏拼死作战的勇气,这一群先后被地雷阵、枪林弹雨、手榴弹招呼了一番的英格兰士兵并没有被惨重的伤亡所吓倒,甚或没有丝毫的犹豫,踏着战友们破碎的尸骨狂野地向着清军的坡顶阵地杀了过去,区区三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残存的一百五十多名英军官兵呲牙咧嘴、怪啸连连地杀到了坡顶的边缘。^^去看最新小说^

    想?这等危机时刻已经容不得刘承宏多想了,不过他心中却是清楚得很——决战的时候到了,不是生就是死,若是挡不住英军的这一波攻势,前面三天的努力就算全部付诸流水了,当然,只要能抗过英军这波攻击,没了士气的英军将再也无法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击,胜者生,败者死!刘承宏飞快地扣动着右手中的左轮手枪,将枪膛中最后一颗子弹送入了正疯狂呼叫的一名英军身体中,随即将手枪抛了出去,从腰间抽出指挥刀,高呼一声:“杀!”率先跃出了弹坑掩体,向着已经冲到坡顶处的英军杀了过去,第二营残余的一百二十多名官兵见状,飞快地冲出了战壕,手持长枪呐喊着迎向了杀过来的英军,双方就在坡顶处绞杀成一团。

    这是血与血的碰撞,是勇气与决心的厮杀,没了退路的双方官兵就在坡顶处那狭小的空间中忘我地厮杀着,血花四溅,残肢断臂四下乱飞,惨叫声、嘶吼声、长枪的交击声混杂在一块。生命在此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豁出去了的双方官兵几乎都是以命换命地打法,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燃烧,尽管清军士兵拼死厮杀,可毕竟一来人数本就处于绝对弱势,再加上连日激战之后,体力上也比不得这群英军敢死队,只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不肯放弃。但是。随着英军后续增援部队的到来,清军终于无法再守住坡顶了,被英军官兵击穿了拦击线。四百多英军呼喝着杀上了坡顶,将残余的清军分割包围起来,这仗打到这个份上,清军的败局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杀!”浑身浴血的刘承宏狂野地挥动着手中的指挥刀,一刀将一名突刺过猛而失去了重心的英军士兵砍成了两截,接着一个翻滚闪过了迎面攒刺过来的三把长枪,手中地道顺势一挥。将一名英军士兵地脚砍断,跳起身来,狠狠地一个下劈,将这名正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英军送回了地狱,挥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花。怒目扫视着包围着自己的十余名英军士兵。

    二连长伍皓明战死、三连长武成文重伤倒地、九排长杨斌战死……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刘承宏的心中满是凄凉之意。愤怒中的刘承宏发出一声大吼:“杀!有敌无我,杀!”手中的指挥刀抡得飞快,再次冲向了包围着他的英军士兵。势若疯虎一般地刘承宏接连劈杀了三名英军士兵,但是他的大腿上也被刺中了一枪,血如同喷泉般涌了出来,一阵剧疼险些令刘承宏就此昏迷过去,然而不肯就此倒地的刘承宏用指挥刀支撑着身子,挺直了腰,静静地等着自个儿最后时刻的到来——只不过经过了短短的半个小时地白刃战,此时还在拼杀着的大清官兵仅仅只剩下五十余人。^^去看最新小说^尽管清军的拼死作战也消灭了一百多名英军。只可惜此时剩下的英军足足还有近三百人之多,形势已经到了最后地关头。

    正当清军无力支撑战局的危机关头。却见新山镇中涌出了一股人流,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辎重连连长林明宇所率领的四十多名辎重连战士,紧跟其后的是新山镇中的数百名手持五花八门兵器的青壮之士,既有手持荷军制式长枪的华人青年,也有手持大刀、木棍地当地土著,汹涌地人流飞快地撞进了英军士兵的包围圈中,霎那间原本英军稳操胜卷地形势立时被冲击得一干二净,双方加起来近千人就在坡顶处搅合成了一团。

    杀!杀!杀!得到了增援的清军将士们士气大振,各个不要命一般地冲杀着,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挡我者死!被冲击得乱了阵脚的英军稍加抵抗便抵挡不住一内一外的冲击,慌乱地败退了下去,顺着斜坡狂奔而回。正当清军将士和新山镇的青壮们准备发起追击的当口,英军布置在码头上的四门步兵炮开火了,也不管此时还有不少英军士兵正在战场上,四枚霰弹就这么呼啸着砸向人从,横飞的钢珠不分敌我地扫倒了一片混战中的人群。PaoShu8

    “别追了,快撤!”勉强站立在战场上的刘承宏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势,着急地吼道。正杀得性起的当地青年被英军这阵炮击吓了一大跳,慌乱地跑回了镇内,战场上只留下劫后余生的七、八十名清军官兵。

    “营长,您的伤……”打退了英军这次拼死突击的清军将士们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战壕中,以防止敌舰队的报复性炮击,林明宇着急地跑到刘承宏的身边,一把搀住刘承宏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我没事,快,让大家隐蔽好,小心敌人的炮火!”刘承宏无力地靠在了林明宇的肩头上,吃力地说道。

    果不其然,刘承宏的话音未落,但听英军舰队方向上再次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百余门早就瞄准好清军阵地的舰炮再次轰鸣了起来。林明宇顾不得多说,抱住刘承宏的身体接连几个翻滚回到了弹坑掩体中。英军巡洋舰队的大炮接连打了三轮齐射,将清军阵地上尸体炸得个稀巴烂,肉末、血水飞洒的到处都是,整个坡顶阵地被轰成了人间地狱。

    “营长,敌人又上来了,我们没子弹了。”英军的炮击刚停。一名望哨立时高声叫了起来。

    没子弹了,是啊,三天的鏖战之后,没子弹是正常地事情,除了增援而来的四十多名辎重连士兵手中还有些弹药外,劫后余生的大清将士们早已将子弹消耗得七七八八的了。刘承宏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空,笑着对林明宇说道:“老林,看样子我们得到英雄碑上见了。”

    林明宇耸了一下肩头。笑着说道:“成啊。不过营长可不能先去,就让下官先去打打前站好了,怎么说我也是辎重连的连长,那等活计我熟悉。”

    再次得到了增援的英军来得很快,但并没有再排什么队形,就这么乱哄哄地向上狂冲,速度快得很,转眼间就到了半坡之处。清军将士们默默地从战壕中站了起来,也不管英军的大炮是否会趁机开火。握紧了手中的枪,准备最后的厮杀。就在此时,一声嘹亮地号角吹响了,一群群身着草绿色军装地大清官兵从新山镇中冲了出来,呐喊着奔向了坡顶阵地。援军终于赶到了!

    数百名清军士兵呼啸着冲过了第二营将士的身边,一阵手榴弹雨向着刚冲到坡顶附近的英军招呼了过去,剧烈的爆炸声中,密集冲锋的英军士兵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被炸得尸骨横飞。残存的英军士兵掉头便逃,不依不饶的大清官兵们用子弹送了他们一程,将跑得慢了些的英军官兵送回了老家。

    第一舰队陆战营指挥官文忠明上校一把握住刘承宏地手,摇晃着说道:“刘营长,辛苦了,我们来晚了,让第二营的官兵们受委屈了。”

    刘承宏顾不得寒暄,紧赶着说道:“撤。快。撤到镇上去,小心英国佬的舰炮!”

    文忠明这才发现海面上还停泊着五艘英军的巡洋舰。顿时吓了一大跳,挥着手下令那些痛打了落水狗而欢呼雀跃不止的士兵们后撤。大清官兵们刚离开坡顶阵地,老羞成怒地英军舰队便将怒气发泄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坡顶阵地上,五轮炮击之后,残存的英军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在舰炮的掩护下灰溜溜地撤了回去,至此,架在英军脖子上地枷锁已经成型,英军再也无法逃脱全军被困的命运!

    远卓八年五月初五午时三刻,远征巴达维亚的大清第一舰队第二分舰队主力押解着被俘的十余艘荷军战舰抵达了巴达维亚港的外围海面,但并没有就此发动攻击,反倒是在外洋上停了下来,大清舰队的到来立刻引发了荷兰守军的一片慌乱,巴达维亚港外的几处炮台上挤满了忙碌备战地荷军官兵,随时提防清军舰队地可能攻击。

    强攻有所准备的炮台?那是傻子才干地事情!萧三郎并没有被大胜荷军主力舰队的战果迷惑得不知天高地厚。说实在的,在萧三郎的心目中,荷军舰队简直就是块豆腐渣,胜了也就是胜了,没多大的意思,在萧三郎看来,只有跟英格兰舰队硬碰硬打赢了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要想赶上与英军主力舰队的大会战,萧三郎首先要完成的就是拿下巴达维亚,彻底粉碎荷兰人的抵抗。

    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上策,不过以萧三郎自个儿的估计,希望不大,毕竟荷兰人在巴达维亚经营日久,怎可能将此地拱手让给清军,打是肯定要打的,关键是怎么打,当然,打之前给荷兰人来个阵倒也不失为上策,这不,刚到了巴达维亚的外洋,萧三郎便有些子迫不及待地派人将荷军远东舰队司令官雷鸣登上将请了来。

    “上将阁下,贵我两国一向有着友好往来的传统,双方原本该是相互帮助的朋友,闹到要兵戎相见的地步,实在是不应该。”萧三郎一待雷鸣登上将落了座,便客气地首先招呼道。

    雷鸣登上将听完了通译的翻译,耸了下肩头道:“将军阁下所言极是,就我本人而言,并不希望与贵军发生任何的冲突,不过,这是政治,鄙人只是个军人,只能听从命令行事,若是将军打算让鄙人前去劝降的话,请恕鄙人无能为力。”

    萧三郎一脸子微笑地摇着头道:“哦,不、不、不,上将阁下误会了,本将并无要阁下去劝降之意,再说本将领受的将令也没有必须拿下巴达维亚这一条,老实说,本将得到的命令只有一条:封锁巴达维亚,只要你们荷兰人不试图去援助英国佬,贵我两军原本可以友好相处的,对于所发生的误会,本将也很是抱歉。这样好了,上将阁下可以将本将的意思转告贵国总督,不过嘛,这仗既然打了,我方的损失总得有个交待,只要贵方能在保证不去援助英国佬的前提条件下,对我方的损失加以弥补的话,本将可以保证将贵方被俘之将士及船只归还给贵方,这个价钱嘛,呵呵,贵方看着办好了。”

    听完了通译的翻译,雷鸣登上将的第一个感觉是此话荒谬绝伦,第二个感觉是面前这位怕是打算趁机敲诈勒索来了。有些子摸不清头脑的雷鸣登上将保持着沉默,只是疑惑地看着萧三郎。

    “雷鸣登上将阁下请放心,本将说话算话,现在本将就可以派小船送将军登岸,唔,我军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希望贵方可以给本将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军将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这里有本将的一封亲笔信,上将阁下不妨带着去见贵国总督好了。”萧三郎也没管雷鸣登上将有何不解,话音一落便招呼来几名士兵,将雷鸣登上将押解着登上了小艇向港口划去,雷鸣登上将直到坐在了小艇上还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频繁地回头观望大清舰队那庞大的战舰群,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大清舰队系列中两艘补给舰和两艘中型战船此时并没有在阵列中出现。更,兄弟们砸票鼓励一下成不?

第四百八十四章荷兰人的末日(上)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荷兰总督格林卡扯着嗓子吼了好几遍才算是将乱哄哄地吵个不停的人群安抚了下来——自打荷兰远东舰队总司令雷鸣登上将出现在会议厅之后,因荷军主力舰队全军覆没而焦躁不安的各路人马就围着雷鸣登上将斥骂个不停,喧闹声简直能将会议厅那豪华的穹顶捅出个大洞来。PaoShu8

    “上将阁下,您是怎么回来的?大清方面可有什么要求?”等众人安静了下来之后,格林卡面色阴沉地问了一句。

    雷鸣登上将面色一黯,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耸了下肩头道:“海军败了,大清方面送来了一封信,提出和谈的相应条件。”

    “哦?”格林卡的胖脸顿时一个抽紧,紧赶着追问道:“信呢?在哪?在哪?”雷鸣登上将连话都懒得多说,直接从怀中取出了萧三郎交给他的信,走上前去,隔着长桌将信递给了格林卡。

    格林卡略有些慌乱地接过信件,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封口,将信函抽了出来,只可惜那上头全是中文,格林卡压根儿就看不懂,不得不招来一位通译,让通译将信翻译出来。信不长,也就是薄薄的两页纸,除了一堆客套话之外,其实核心就只有两条——第一,荷兰方面必须保证在大清与英格兰交战时保持中立;第二,由于荷兰方面违反了《中荷密约》,并与大清发生了交战,因此荷兰方面必须对所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

    “诸位,大清方面开出了条件,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好了。”通译读完了信函,满大厅的人都听傻了眼,一时间竟然没了声响。格林卡等了好一阵子,不得不自个儿先开了口。

    “总督阁下,本人代表霍普曼家族。对总督阁下愚蠢的远东政策表示遗憾,对于我远东舰队的无能表示极度的愤概,这场战祸是总督阁下惹出来的,现在大清的舰队已经到了家门口,该赔偿多少应该由总督府去赔偿,我们霍普曼家族对此事保持极度地关注。”霍普曼家族在远东的代表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啊,没错。”

    “对。就该如此。”

    “总督府的无能就该由总督府去负责。”

    ……一帮子东印度公司地股东代表们立刻高声附和了起来,满大厅都是这些商人们抱怨的声音。

    听着商人们地抱怨。格林卡脸上地肥肉可着劲地抖动了几下。耸了一下肩头道:“诸位。很抱歉。这是政治。本总督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诸位有什么不同地意见大可向议会、国王陛下申述去。PaoShu8现如今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眼前地难题好了。诸位都是商人。应该知道能用钱买到地东西就没必要用枪炮去说话这个道理。大清方面要赔偿不就是个钱地问题吗?总督府倒是想给钱。不过总督府没钱。东印度公司打算怎么办。本总督等着就是了。”

    “无能!”

    “荷兰地耻辱!”

    “无耻!”

    ……格林卡耍无赖地话顿时将满大厅地东印度公司商人们激怒了。满屋子都是骂声。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骂。格林卡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地表情。等大家伙都骂累了。格林卡耸了一下肩头道:“诸位。时间不多了。大清方面只肯等到三点半。若是诸位没办法平息大清方面地怒气。那后果……”

    始终没开口说话地东印度公司副总裁、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实际负责人范#8226;肖恩雷格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同样始终没开口发言地范特里希中将。声音低沉地问道:“范特里希阁下。您能保证守住港口。将大清地舰队阻挡在外吗?”

    范特里希中将耸了下肩头,摊着手道:“假如大清舰队强攻炮台地话。或许能试试。其他的陆军不敢做出保证。”

    恩雷格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并没多说什么。接着看向了站在大厅中央的雷鸣登上将,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雷鸣登上将阁下,依您看来,大清与英格兰之战谁能获得最后地胜利?”这个问题很关键,商人总希望投资在胜利者一方,一时间满大厅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雷鸣登上将的身上。

    雷鸣登上将皱紧了眉头,沉思了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客观地说,大清舰队的实力应该在英格兰之上,但是就技战术方面而论,可能会是英格兰稍强一些,但是大清显然是有备而来,以有心算无心,加上庞大的舰队实力,英格兰应该不会是大清的对手,不过战场上地事不好说,这些年来,以弱胜强的海战英格兰就没少打过,若是双方的大决战中英格兰能彻底击溃大清主力舰队的话,一切又将有所不同。”

    “若是我没听错的话,上将阁下的意思就是这场大战没到双方主力决战之时都无法断明谁能赢喽?”肖恩雷格皱着眉头继续追问道。

    “我想是这样的。”雷鸣登上将点了下头道。

    肖恩雷格眉毛一扬,接着问到:“明白了,依上将阁下的估计,这场大会战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雷鸣登上将仔细地想了想道:“综合目前的战局来看,清军既然会来攻击我巴达维亚,那么一定不会放过攻占马六甲,切断英格兰后路地可能性,如此一来,没有了补给和后路地英格兰舰队除了出海寻找大清舰队决战之外只怕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场远东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海战应该是快了,也许就在一个星期之内。”

    “上将阁下,马六甲在单马锡地后面,清军如何能绕过单马锡去攻击马六甲,再说圣地亚哥城堡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攻得下的吧?”范特里希中将不解地追问了一句。

    “不清楚,这只是我的一种预感,或许清军有办法能做到,嗯,我想清军绝对会想出绕过单马锡的办法。大清方面是绝对不会让英格兰舰队溜回到印度,从而为将来留下后患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雷鸣登上将回答得很干脆。雷鸣登上将的话音一落。满屋子的议论声顿时又喧闹了起来,乱哄哄地吵嚷个不停,一起子商人、官员们说啥地都有。

    “一个星期?嗯,不算长。”肖恩雷格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安静,语气平缓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上一个星期好了。大清方面不是要赔偿金吗?这好办,先送上一些劳军的物资,其他的慢慢再谈好了,若是大清赢了,我方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好了,至少能保住巴达维亚,但若是大清输了,想要得到补给地英格兰舰队势必要向巴达维亚进军,我方坐山观虎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总督阁下,这事情就这么定了罢。请总督阁下派出谈判人手,先稳住大清舰队可成?”肖恩雷格的分析很到位,一起子原本急躁的商人、官员们到了此时都静了下来。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格林卡总督,就盼着格林卡能拿定个准主意。

    格林卡一双眼珠子转得飞快,着脸上的肥肉,暗自盘算了好一阵子之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很好。肖恩雷格副总裁阁下的分析很是精彩,不就是一个星期吗,好办,总督府方面可以派出谈判官员,你们东印度公司也可以派员参加谈判,拖住大清舰队就是胜利,不过嘛,诸位都知道总督府穷得很,这劳军物资一时间也没办法凑出太多。东印度公司是不是也该帮着出点钱物?”

    格林卡的话顿时激起东印度公司地大小商人们的强烈愤慨。对总督府的吝啬行为斥骂不已,双方讨价还价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将各自该出多少份额的劳军物资达成了协议,而这时都已经快到大清方面给出的最后期限了,一起子由总督府官员、东印度公司商人们组成的谈判代表团这才急匆匆地乘着马车赶到港口,换乘一艘打着白旗的商船向大清舰队所在的方向赶去。

    谈判算不得顺利,打了大胜仗的大清方面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要地要钱,尤其是对荷兰方面该出多少钱赎回被俘地舰队及官兵方面更是开出了天价——一名士兵三十两银子,军官则按军衔的高低计价,少将以上的军官之价码达到了三千两;每艘被俘地战舰开价更是高得吓人,以“荷兰人”号这艘一级战列舰而论,大清方面的开价是三十万两银子,简直都可以造一艘同样规格的新船了。

    大清方面漫天要价,荷兰一方就地还钱,双方你来我往地议论个不停,只是面对着大清众多战舰压顶的威胁,荷兰方面的底气并不是很足,不过一心想要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的荷兰方面却始终不肯多加退让,当然,为了糊弄住大清舰队,让大清方面以为荷兰方面已经服输,荷方在劳军物资上倒是答应得很爽快,同意先支付五万两银子以及米、面、牛羊等物资若干,并约定明日一早九点之前定会准时将劳军物资送到清军手中,相关谈判明日继续进行。

    一场双方各怀鬼胎地谈判从三点半一直扯到了六点多,太阳都要落山了才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双方谈判人员在友好的气氛中握手话别,终于拖过了第一天的荷兰代表团很是满意地打道回府去了。大清方面负责谈判的第二分舰队参谋长何海涛笑容可掬地送走了客人,也没管手下那起子参与谈判的军官们对己方的态度不够强硬之抱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舰队的作战室,笑呵呵地对早已在作战室中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萧三郎说道:“司令,看样子红毛鬼上钩了,哈哈,这群家伙一门心思地讨价还价,煞有其事地拖时间还真是有趣得很。”

    萧三郎冷笑了一声道:“嘿,那是当然的事情,红毛鬼打算拖时间不过是想等着英国佬跟我军之间决出最后地胜者罢了,这群投机地家伙也不想想老子们远跨重洋而来就是为了来打战的,那些狗屁外交谈判还是留给礼部去玩好了,嗯,科多阿那个臭小子该不会误了本将地大事罢,真要是失了手,老子就砍了他的狗头!”

    何海涛耸了下肩头道:“应该不会罢,可惜联络不上暗影的人马,否则事情应该会顺利许多。”

    “是啊,圣上的暗影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能在这么个鬼地方生存下来不容易啊,罢了,不说这个了,科多阿手中可是有暗影提供的详细地图的,若是还完不成任务,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暗影兄弟们。”萧三郎不是“鸿鹄”出身,但曾是刘双成贴身侍卫的他对于“鸿鹄”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想起为了能将荷兰人的情报送出来而牺牲的暗影人员,萧三郎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南太平洋的夏日落得很晚,都已是七点多了,太阳还迟迟地不肯落下海平面,挣扎着将最后的余晖洒满了海面,将大海染红了半边,爪哇岛井里汶外的海面上静静地停泊着四艘没有任何标志的大清舰船,这四艘战舰正是从大清主力舰队中悄然消失了的两艘中型战舰和两艘满载着陆战营士兵和各种装备的补给舰,此刻,大清突击舰队上校指挥官科多阿面色沉稳地站在了“演烟”号的前甲板上,看了眼即将落下海平面的太阳,挥了下手道:“传令:航向六十度,半帆行驶,准备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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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荷兰人的末日(下)

    井里汶在巴达维亚东面七十多公里处,在后世是一个不算小的港口城市,不过这会儿的井里汶只不过是一个小渔村罢了,除了些当地的渔民之外,并无荷兰驻军的存在。PaoShu8{井里汶与巴达维亚之间隔着两条大河,要想从井里汶抵达巴达维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两地间森林密布、道路艰难,就算是轻装前进少说也得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正因为此,清军突击舰队才选择了井里汶作为舰队的隐蔽地点,当然,清军根本不打算在此地登陆,清军真正要做的是潜入芝里翁河口,在巴达维亚的侧翼登陆,目的是从背后偷袭荷兰人的炮台,解除荷兰人最后的抵抗意志。

    芝里翁河是条大河,河流的长度虽不算长,可河面却颇为宽广,入海口处最宽达到近百米,河水也很深,足够清军的中型战舰在其中航行,往日里这条河上来往的商船、渔船众多,但因清军主力舰队就停在巴达维亚港口的外洋上,无论是商船还是渔船此刻都不敢在出海口附近逗留,整个芝里翁河口空空荡荡的,连艘小船都看不见。

    远卓八年五月初六子时已过,整个巴达维亚城都已进入了梦乡,唯有港口处的两座炮台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值守的荷军却不是太多,忙碌备战了一整天的荷兰守军此时大多都已熟睡,只有一些岗哨和游动哨在炮台上来回巡视,不时地借着月光察看一下远处洋面上的清军舰队,随时准备吹响备战的号角,不过清军战舰似乎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除了点点的灯火之外,庞大的舰队在月光下看起来就像是趴在海上的巨兽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子时一刻,四艘从东面来的大船悄悄地驶入了芝里翁河口。四艘船都没有点亮灯火,静静地行驶在河面上,在河中航行了一段之后。四艘船慢慢地向着西岸靠了过去,就在河口处一个名为鸭嘴岩地地方下了锚。鸭嘴岩原本就没有人家,夜深人静地,这等时分也没有谁会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瞎逛,四艘大船的到来并未惊动任何人,片刻之后,二十余艘小艇从这四艘大船上被放了下来。月色下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些小艇上满满当当地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小艇划得很快,如同穿梭在海面上的海燕一般迅捷地冲到了岸边,小艇上众多的军人敏捷地跳入了齐膝深的河水中,猫着腰、端平着枪向着岸边冲了过去,快速地在岸边几个险要的地方布置好了防御阵型,动作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

    小艇来回地穿梭着,将一批又一批的军人送上了岸,这一系列地行动并没有惊动到旁人,站在“演烟”号前甲板上的科多阿眼瞅着大部分官兵都已经安全上岸。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放松了始终握得紧紧的双拳,回过神来对静静地站在身后的“演烟”号舰长柯作敏笑了一下道:“老柯。我也该上岸了,回见。”

    “回见,一切小心,我舰会在此处等候,若是事有不谐,我舰将掩护陆战营的弟兄们返航。PaoShu8”柯作敏中校与科多阿关系一向不错。对于此次作战的危险性心中也是有数的,一见科多阿要走,紧赶着叮咛了一句。科多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面色严肃地点了下头,领着几名侍卫沿着绳梯下到了小艇上,径自向着岸边而去。

    鸭嘴岩离巴达维亚的港口算不得远,也就是十余里的路程,中间除了要经过两、三个早已沉浸入梦乡地土著人村庄之外,并没有什么险隘之处。虽说清军对这一路的地形地势极为陌生。可有着暗影提供的详细地图和皎洁地月色帮忙,倒也算不得难事。只是走得慢了些,待得赶到港口一带时,都已是寅时三刻,离天亮时分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公鸡都已经开始啼叫了,战机稍纵即逝。

    巴达维亚港口处的炮台共有东西两座,这两座炮台相隔三公里左右,都建筑在山崖上,几乎平行,将巴达维亚港护在中间,东炮台有炮四十八门,西炮台有炮五十一门,全部都是老式重炮,射程算不得太远,大约就是三千米左右的距离,几乎可以完全覆盖巴达维亚港的大部分海域,若是清军打算用战舰强攻这两座炮台的话,就算能拿下,损失也不会小到哪去。

    炮台最容易从背后攻破,这话一点都不假,尽管清军陆战队地一千五百余名士兵已经悄然抵达了巴达维亚港的东炮台的山脚下,可问题是一道难题摆在了清军的面前——两座炮台间隔太远,中间是巴达维亚港,大队人马想要悄无声息地穿过巴达维亚港抵达西炮台本就是难事,更难的是鉴于联络手段的落后,两边要想同时动手几乎不可能,这会儿天都已经要亮了,再想分兵赶到西炮台只怕未必来得及。

    科多阿趴在东炮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细细地观测着灯火通明的东炮台上的一举一动,发现荷军地守备并未因天快亮了而有所松懈,岗哨、巡哨不少,不过大多都是面向着大海,在向着陆地地一侧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布置,以陆战营地实力拿下东炮台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拿下了东炮台之后,再想攻克西炮台的话,难度就大了,究竟该如何完成拿下东西炮台的任务着实令科多阿头疼不已,想了好一阵子也没个好主意,眼瞅着天亮的时间快到了,科多阿不得不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将手下两名营长叫到了身边。

    “王彪,你的一营立刻准备发动攻击,动作要猛,尽快拿下东炮台。李东国,等东炮台一打响,你带两个连沿着码头冲过去,不要管沿路的荷军,务必插到西炮台背后,到了之后即刻发起攻击,等我军拿下东炮台之后即刻派兵去支援你,怎样?有困难没有?”科多阿压低了声音将作战计划解释了一番。

    “保证完成任务。”王彪与李东国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低声答道。

    “好。行动开始!”科多阿也不再多说。立刻下达了作战命令。

    黎明前最黑暗地时刻到了。此事月色、星光都不见了踪影。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中。隐蔽接近东炮台地清军尖兵悄无声息地将炮台背后地那些明、暗哨全都消灭得一干二净。第一营官兵在营长王彪地带领下。悄悄地接近了东炮台山腰处地荷军兵营。

    “打!”随着王彪地一声怒吼。一阵排枪响起。将兵营外地十数名荷军岗哨打翻在地。八百多清军官兵发一声喊。如同离弦之箭般兵分两路。一路冲向山顶处地炮台。另一路杀气腾腾地闯入了荷军地军营之中。霎那间枪声、手榴弹地爆炸声大作起来。整个东炮台所在地山头上打得热火朝天。从睡梦中醒来地荷军士兵乱成了一团。被清军士兵打得个落花流水。东炮台地战斗刚一打响。第二营地两个连便在营长李东国地带领下。放开脚丫子向着西炮台狂奔而去。根本不理会一路上被东炮台地枪炮声所惊动而乱成一团地荷兰守军。

    一夜未睡地萧三郎此时正站在“威海”号地前甲板上。一见到东炮台上火光冲天。便知道陆战营动手了。可对于西炮台那头悄无声息却有些子惊疑不定。默默不语地皱着眉头看着西炮台地方向——按原定计划。东西炮台应该是同时动手地。可这会儿东炮台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西炮台那儿却安静依旧。

    “老何。你怎么看?科多阿那小子该不会把戏给演砸了吧?”萧三郎想了想。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应该不致于罢,不过陆战营想必有他的难处,嗯,我看科多阿该是打算先拿下东炮台再做打算了,或许他也分了兵去攻打西炮台,只是人马还没赶到罢,要不让舰队往西炮台压一压,吸引一下荷兰人的注意?”站在萧三郎身后的第二分舰队参谋长何海涛少将想了想答道。

    “也好,让威华、威权领上三艘演字号向西炮台靠过去。给红毛鬼一点压力。注意不要进入荷军大炮的射程之内,其余各舰暂时不动好了。”萧三郎抬头看了看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地天空。点了下头道。随着“威海”号上的信号兵用灯光将萧三郎的命令传达到各舰,早已准备好发动对巴达维亚港进行攻击地清军各艘战舰立时行动了起来,五艘接到命令的战舰缓缓地转了向,挂上风帆,向着西炮台驶了过去,一副打算强攻西炮台的架势。

    西炮台上的荷军此时早已被东炮台的巨大动静所惊醒,乱哄哄地跑出了军营,都聚集在炮台上向着东炮台张望着,人人惊慌不已,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惶恐间,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了起来:“快看,大清的舰队杀过来了!”眼瞅着五艘巨舰气势汹汹地杀奔西炮台而来,乱了手脚地荷军官兵再也顾不得去关心东炮台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在军官们的呼喝下,慌慌张张地跑向各自的炮位,紧张地准备迎战清军舰队。

    清军的舰队来得倒是挺快,可并没有进入岸防炮的射程之内,只是在远处游移着,这令西炮台的守军颇有些摸不清头脑,还没等荷军明白过来清军到底想干什么,但听后山处枪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借着已经放亮的天光可以看见一群群清军官兵正在向山顶炮台发动攻击,抵挡不住清军攻势的荷军官兵纷纷向着山顶炮台退去,这令原本就兵荒马乱的西炮台上顿时乱得更加厉害起来。

    守卫东西炮台地荷军各有八百余人,就人数而论比发动攻击地清军要多上一些,怎奈清军的训练水平、单兵地作战能力以及武器装备上远远超过了荷军,再加上清军以有心算无备,荷军如何能挡得住清军强大的攻势,东炮台上的战斗不到半小时便已经结束,毫无战心的荷军士兵在被消灭了两百多人之后,陆续停止了抵抗,在荷军指挥官的带领下举白旗投降了,拿下东炮台之后的清军立刻调派了两个连的兵力去协助正跟西炮台守军打得激烈无比的第二营官兵,经过半个小时的鏖战,太阳升起之时,西炮台也落入了清军的手中。

    没了东西炮台威胁的清军舰队主力立刻冲进了巴达维亚港口,先是向着巴达维亚城内猛轰了数百发炮弹,而后派出信使勒令荷兰总督无条件投降。

    清军示威性的炮轰将巴达维亚城变成了一座慌乱之城,无论是当地土著还是荷兰官兵全都被这通猛烈的炮轰吓坏了,一起子东印度公司的商人们和荷军的将官们蜂拥着涌进了坚固的总督府内,将被清军的突然袭击打晕了头的格林卡总督团团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要格林卡拿出个准主意来。

    “先生们,先生们,请静一静,静一静。”格林卡满头是汗地嚷了半天总算是将惊慌失措的人群稳了下来,环视了一下众人,从口袋里掏出白娟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抖了下肥胖的脸颊,长出了一口气道:“大清方面送来了信件,声明要我方无条件投降,本人作为巴达维亚总督无法做出此等重大决定,请诸位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大清只要赔偿吗?是不是你们总督府私下搞出了问题。投降?投降了,我们的货物怎么办?你们总督府必须为此事负责。”一起子商人狂喊了起来,大有要将格林卡一口吞下之意。正在此时,清军舰队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这一次的炮击可是冲着总督府而来的,呼啸而至的炮弹在总督府四周炸响了起来,吓得一起子商人们趴倒在地上,哆嗦不已。

    “投降,我们投降。”

    “投降,别开炮了!”

    一起子吓破了胆的商人们高声叫嚷了起来。格林卡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地说道:“投降,投降……”

请假条

    各位兄弟,很抱歉,小六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今日可能无法正常更新,估计要到深夜才能将新的一章赶出来,抱歉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京师潜流(一)

    天阴得很,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贴在了京师的城头上,道道闪电在厚厚的乌云间闪烁个不停,阵阵的闷雷在天际滚过,雨将下未下之际,气氛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心情原本就颇有些子烦躁的胤祚无心继续批改那些总也批不完的折子,漫步走到烟波致爽阁的窗台前,默默无语地凝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心中思绪参杂。

    三十年了,来这个朝代整整三十年了罢,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十年?三十年的努力啊,终于等到了华夏大地换新颜的一年,只是能不能保证成功却还难说得很。变革伊始,事情总是多得惊人,无论是江西平叛、海外征战、抛售八旗商号产业、新商法的拟定哪样不是大事,样样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更别提还有一杆子朝务、地方政务要费心,这等日子过起来着实烦心得很,更可气的是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却得不到时人的赞同,若不是枪杆子握在自个儿的手中,这天下早就大乱了罢。胤祚狠狠地摇了下头,试图将这些恼人的事儿全都抛到脑后,长出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踱到了挂在房中的那副巨大海图边,双手交叉在胸前,凝视着海图上马六甲海峡所在的方位,脑海中回想起刚从广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久久不发一言。

    唔,老十四的战略倒是可行,抚敌之背,断其归路,而后先解决荷兰人,最后再逼迫英格兰舰队出海决战,从整体上来说,这个战略无甚大碍,只是分兵出击,一旦无法及时收住拳头,被英格兰抓住战机各个击破的话,这场大战的结果却尚难意料,即便是胜了。搞不好也是惨胜。英格兰舰队唯一的生机就是不理会第一分舰队的纠缠,全力向巴达维亚方向突击,力争在第一舰队主力赶到之前拿下巴达维亚,取得补给基地,如此一来,这场仗就不好打了,不过老十四应该也能算到这一点。那么,这场大决战的可能战场就该是在巴斯达群岛到丹戎潘丹岛之间。时间或许就在这个月内罢了。胤祚眼盯着海图,心中默默地为大清舰队祈祷不已。

    “圣上,马齐、张廷玉二位大人来了。”高年英的话音响了起来,打断了胤祚的沉思。

    “哦,宣罢。”胤祚头也没回,有些子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

    “圣上。大捷,江西捷报,武宁、永修已克,暴乱已平,除匪首徐鹞子下落不明外。余者皆已成擒。”马齐一走进烟波致爽阁,立刻兴奋地说道。

    “嗯?”胤祚转过了身来,看了眼跪倒在身后的马、张二人,脸上并未有任何地喜色,在胤祚看来,用两个军的兵力剿灭白莲教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也无甚可高兴之处。

    “圣上,我大军仅用八天便剿灭叛匪,斩首数千。实乃大胜也,全赖圣上洪福所致,军报在此,请圣上过目。”马齐将一封军报高举过头顶,语气激动地说道。

    胤祚挥了下手,示意高年英上前接过军报,飞快地扫了一眼,随手扔到了桌上,淡淡地说道:“二位爱卿平身罢。这事情朕知道了。嗯,传朕旨意:着林轩毅立刻组织人手将此捷报刊登于《京师纪事报》上。广为宣传,另,传旨陈淼,通令嘉奖有功将士,着刑部发海捕文,务必将落网之匪首擒拿归案,并令江西巡抚派员对所擒拿之匪众进行甄别,所有白莲教众一律不得轻纵,至于附乱百姓之处置,容后再议。”

    “是,圣上,臣等遵旨。”马齐、张廷玉眼瞅着胤祚似乎心思重重,也没敢多说些什么,磕了个头,便即起了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胤祚走回了桌后头,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突地看着司礼太监高年英道:“尔等退下。”高年英忙躬了下身子,应了声是,领着阁内的太监、宫女们匆匆退出了阁外。

    “马齐、衡臣。你二人都是两朝老臣了。为相多年。先后辅佐先皇与朕。素来练达。朕一向是知道地。朕此次让尔等帮着朕打理弘扬地折子。也正是因为你二人素来无私心。此事关系到我大清之国运。朕实不敢有失。望尔等善自珍重。莫失了朕望。”胤祚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地说道。

    胤祚这话有些重。马齐、张廷玉都站不住了。忙跪倒在地。磕着头道:“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不敢有负圣恩。”

    “嗯。那就好。二位爱卿之能。朕是信得过地。”胤祚点了下头。顿了一下。突地说道:“朕听说八旗都统们最近时常聚首。可有此事?”

    胤祚地话音虽不高。可听在马、张二人地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响亮。他们俩为相多年。门下众多。朝中地动态自然瞒不过他们地耳目。八旗权贵们聚首所议地事儿他二人心中透亮得很。左右不过是抱怨八旗商号利润减少、八旗子弟红利下降之余。盘算着要趁这次八旗商号资产拍卖之际。联手拿下其中最肥地一大块罢了。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可问题是其中出现了一个人地身影——大阿哥弘历门下地几名奴才也频繁出没于八旗权贵们之间。这不免令事情有些子复杂化了起来。事涉天家。在胤祚没过问之前。马、张二人都不敢提此等事儿。此时见胤祚陡然间问起此事。马、张二人都有些乱了阵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张廷玉是汉臣。对于八旗地事务他可以装做不知情。马齐是镶黄旗人。却是无法装聋作哑地。偷眼看了看胤祚地脸色。马齐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避重就轻地说道:“启禀圣上。八旗虽有定例。凡旗人不得从事其他营生。不过此条在先帝在位之时便已经名存实亡了罢。旗人中经商地比比皆是。除有官衔地是托旁人出面外。余者大体上是自己摆弄。此次八旗商号资产拍卖一事。前景诱人。旗人们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旗人经商说起来还是胤祚自个儿开地头。当初胤祚让刘明川出面搞地“福源记”就没少惹出事端。若不是当初康熙老爷子挺着。后头哪来地“八旗商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是康熙老爷子还是胤祚自个儿其实从本心里都不想用朝廷地大把银子去养活一大帮子无所事事地旗人。因此从来不提这条所谓地旗规。对旗人经商地事儿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即便是此次八旗权贵们打算参与到八旗商号资产拍卖一事上。胤祚原也不想多管。只是其中出现了弘历地影子。胤祚就无法再保持沉默了。此时见马齐避重就轻。心中顿时火起。板起了脸。一双眼锐利如刀般看向了跪倒在地地马、张二人。

    八旗制度原本是大清武力的凭仗,不过自从胤祚改革军制,设立军校以后。八旗制度已经名存实亡,所有军官都必须来自军校毕业生这一条就堵死了八旗子弟自动成为军官的路子,虽说在军校生的选拔上八旗子弟比平民百姓有优势,可原先八旗子弟在军队系列中占据绝对垄断地位地局面早已不复存在,这使得八旗子弟们将注意力从投军上转到了经商之中,在旗人中成立商号的人数急剧增加。

    普通旗人愿意经商是件好事,至少在胤祚看来是件好事,但是那些有权有势地八旗权贵们去经商可就不是件好事了,官商勾结。以权谋私在哪个时代都是社会的大忌,一旦风行,朝局糜烂指日可待,若是因此激起民变,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了,再者,弘历搅合到此事中地居心也有些子令胤祚犯疑心,该防地胤祚绝对不会不防。

    “嘿,一样米养百样人。朕不是瞎子。”胤祚沉默了良久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旗人们要经商,朕不会拦着不放。不过若是经了商还拿着朝廷的禄米、八旗商号地红利就有些过了罢,这事情二位爱卿看该怎么办才好?”胤祚压根儿不提弘历的事儿,完全就是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说道。

    虽说胤祚不提弘历的事儿令马齐、张廷玉都松了口气,可事关八旗制度,这事儿并不小,要他们在短时间里找出个稳妥的解决方案却也办不到,马、张二人满头是汗地跪在那儿,眼珠子转得飞快,却始终没想出个准主意来。

    胤祚瞥了眼马、张二人,叹了口气道:“朕知道此事难,唯其难,朕才不得不倚重二位爱卿之能,这样罢,左右离正式拍卖还有半年多地时间,倒也不算太急,二位爱卿不妨斟酌一、二,好生盘算一番,该如何着手,可有一条,为官者不得经商,也不得入股商号,这是死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旗人们要经商可以,却不能为官,其他方面二位爱卿商量个章程来好了,都下去罢。”

    “皇上圣明,臣等告退。”马齐、张廷玉见胤祚给出了个准则,也算是有了些方向,不敢多留,各自磕头告退而去。

    马、张二人去后,胤祚独自发了好一阵子的呆,脸上神色变幻个不停,多半会,突地高声道:“高年英,去,宣方苞觐见。”侍立在阁外的高年英忙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地向方苞所住的落雨轩跑去。

    “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苞来得很快,一进房便跪地磕头见礼,只是头始终低着,并没有去看胤祚的脸色。

    胤祚也没有立刻叫起,看了方苞好一阵子之后,叹了口气道:“起来罢,朕只想知道弘历想干什么?”

    自打林轩毅、邬思道淡出了朝局之后,“鸿鹄”的事儿如今已归到方苞来管辖了,大阿哥弘历的诡异举止方苞自然是心中有数的,此时听胤祚提到此事,却也并没有慌乱,淡淡地一笑道:“大阿哥不过是打算走圣上曾走过的路罢了。”

    嗯?啥?老子走过地路?奶奶的,这臭小子还真打算拉山头跟老子玩横的了。胤祚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哼了一下道:“朕不是先帝,他也没有朕当年的本事,朕这个慈父怕是有些子当不下去了。”

    天空中突地响起了一阵炸雷,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倾盆大雨哗然落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打在烟波致爽阁的屋顶上,爆发出阵阵的脆响,方苞借着雷声的炸响,整个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胤祚,声音微颤地说道:“圣上,事情怕是还没到那等地步罢,若是……”

    “罢了。”胤祚摇了下手,止住了方苞地话,叹了口气道:“虎毒不食子,朕不会拿他怎样地,朕要看看,再看看,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朕也只好狠下心来了。观其言,察其形,朕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好了,希望不要闹到那等地步罢,朕,唉,朕乏了,你跪安罢。”

    “圣上,此事并非不可解,臣倒有几条计策,圣上不妨听听。”方苞地小眼睛贼亮地闪个不停,磕了个头道。

    “哦?”胤祚愣了一下,死盯着方苞看了好一阵子,突地笑了起来道:“好,朕没看错你,此地就你我君臣二人,灵皋先生有话但请直言无妨。”

    “是,臣遵旨。”方苞磕了个头,起了身,走到胤祚身边,轻声地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京师潜流(二)

    雨下得很大,狂风夹杂着雨点横扫着一切,阵阵雷声在天际滚过,宛若怪兽的嘶吼,虽才是末时,这天却黑得如同黄昏一般,雨点击打房檐上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密集得几乎听不出先后,漂泊的大雨随着风势将雀然亭里变成了水的世界,桌子上数碟子小菜早就被雨水浸泡得不成样子,酒杯里的酒也早就淡薄得如同水一般,一身白衣的弘历却无动于衷地坐在亭子中,任凭风雨将自个儿淋成一座雕像。PaoShu8

    在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可以在乎的,输了不是吗?一切都没意义了,怎样?还能怎样?弘历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看了眼亭外暴雨如注的天空,拿起桌子上那杯不知道是酒还是水的玩意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脸上露出一股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神色,一伸手摸去脸上的水珠,凄然地长出了一口气。雨小了些,风却还是很大,只是再大的风也刮不去弘历脸上的凄凉,苦笑复苦笑,弘历突然间放声狂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苦涩之意直冲云霄。

    “大阿哥,您这是何苦呢?”一身青衣被雨水淋得紧贴在身上的曹限东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亭子中,在弘历身后站了好一阵子,幽然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弘历突地僵住了,吃力地转过了身子,看着突然而至的曹限东,一双眼中突地流下了泪来,默默地不发一言,良久之后,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曹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爷我,唉,爷我输了,彻底的输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唉,大阿哥,您……”曹限东苦笑着摇了下头,也没管石椅子上的都是水痕,撩起下摆,便坐到了弘历的对面。叹了口气道:“大阿哥,您是落了后手。但原本并没有输,至少还有几分机会,可如今全让你自己给毁了,唉,都怨曹某人走得匆忙,未曾将事情交待清楚。可家母过世,曹某人也不得不回啊,唉,大阿哥踏错步矣!”

    “踏错步?先生都知道了?”弘历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问道。

    “嗯。某刚回来就知道了。”曹限东怜悯地看了弘历一眼道:“圣上是从阴谋诡计里滚大的,在这一点上当今没有人能跟圣上相比,即便是当年的四爷、八爷都斗不过圣上,大阿哥想凭着百官档跟圣上玩暗的是绝对行不通的,要想让圣上看重,唯有出实绩一条路,说实话,大阿哥这次并不是输在实绩上,而是输在先天上。这么说罢。就性格而论,二爷稳得住,看得远,这一条比大阿哥要胜过一筹,然则胜得并不算多,否则圣上也不会犹豫不决了,若是大阿哥能稳得下来,慢慢做去倒未尝没有机会笑到最后,可惜这个机会让大阿哥自己给毁了。”

    “毁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弘历不甘心地嘟喃道。

    “怎么不会。^^去看最新小说^唉。大阿哥想要建立势力,想要拿下些实业跟二爷抗衡之心某能理解。可大阿哥千不该,万不该跟八旗那帮子混球搅合在一起,更可怕地是大阿哥您……您竟然动用了百官档要从地方着手,这正好犯了圣上的大忌啊,唉!”曹限东苦笑着说道。

    “错了,错了,哈哈哈……错了!我错了!”弘历霍然站了起来,放声狂笑起来,那碜人的笑声在贝勒府的后花园里回荡不已。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先生教我,请先生一定要教我!”好半晌之后,弘历收住了笑,一双眼中饱含着热切,死盯着曹限东说道。

    限东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如今摆在大阿哥面前地其实只剩下一条路了。收手罢。”

    “不!不!爷我不认输!输地人绝不该是我!我不服!”弘历仰天发出一阵长啸。状若疯狂。末了一把拉住曹限东地手道:“曹先生。您一定有办法地。是吧?一定有地。一定会有地。您教教我。”

    “罢了。罢了。唉。某一定是上辈子欠你地。”曹限东苦笑着摇了下头道:“事到如今。大阿哥千万不可再走错一步了。”

    历用劲地点了下头道:“先生只管放心。我一定听先生地。”

    “那就好。容某细细道来。”曹限东轻笑了一声道:“圣上为二爷择了门好亲事。虽没明着宣布二爷就是继位者。不过那密诏地名字必然是二爷无疑。这一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想必大阿哥心中也有数罢。就用不着某多说了。世人总以为圣上心狠手辣。殊不知圣上其实心地和善得很。嘿。某料定当初圣上选择二爷地时候。对大阿哥必然是愧疚于心。始终觉得亏了大阿哥地。若不是大阿哥瞎折腾。这一条原本是可以利用之处。现如今大阿哥伸了手。圣上心中地愧疚之意只怕淡了很多。利用地价值大打折扣了。唉。可惜了些。”

    “唉。是我错矣。”弘历懊丧地拍击了一下脑袋。一脸子痛苦状地说道。

    曹限东看了弘历一眼,接着说道:“不过还是有挽救的机会,第一,大阿哥手既然伸了,那就光明正大地伸,不必左顾右盼,也不必遮遮掩掩,让下头的奴才公开忙乎好了,但是切记到此为止,其他的地方就不可再动了。第二,多做事少说话,打起精神头来,若是让人瞧见大阿哥颓丧地样子,没地叫圣上看轻了,只要圣上心中尚有愧疚之意,这输赢就还难说得很。”

    “这……”弘历愣了一下道:“先生,这伸手之事……先生不是说该收手了吗?怎地又……”

    “嘿,大阿哥暗着来能瞒得过圣上吗?”曹限东不答反问道。

    “只怕是不能,可是……”弘历皱了一下眉头道。

    曹限东拍了下手掌道:“那就对了,暗着来不行,可以明着来嘛,左右都是瞒不过圣上,又何必遮遮掩掩呢?现如今大阿哥陷得并不深,公开了也无甚大不了的,反倒不会太招圣忌。某料定圣上必然不会让那起子八旗权贵有好日子过,大阿哥参与其中挨板子是当然的事,不过这板子挨得值,一者可结八旗之心,二者也让圣上出口气,这板子打也打了,总不能还揪着不放罢。反正大阿哥也没暗中使坏,一切都是公开进行。大不了就是个意气用事的名头,死不了人的,待得挨过了这一关,大阿哥自可大方地认了错,这一切就算是揭过去了,不过圣上心中的愧疚之意只怕要深上几分了。到那时大阿哥自然有可利用的余地,只要接下来能将差使做得漂亮,圣上会看在眼里的。只要二爷犯了错,嘿,大阿哥的机会便来了。”

    “就这么简单?那百官档之事又该如何了局?”弘历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此次大阿哥动得太早了些。圣上对百官档必然会有疑心,这一条只怕瞒不过圣上,不过如今大阿哥动地人手并不算多,也算不得暴露,这东西如今再也不能轻动,唯有,嗯,唯有到了最后关头才可做最后一击。”曹限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脸皮子抽搐着说道。

    “嗯。那老二那头该如何着手?”弘历想了想,点了下头道。

    曹限东笑了一下道:“嘿,二爷现如今正在风头上,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圣上接下来该是会让二爷去熟悉地方政务,回过头来才是朝务,唔,江西此次暴乱,这善后的工作大有可能会让二爷去张罗。现如今二爷大婚在即。即便要领这个差使也得到大婚之后,大阿哥的工作可以做在前头。只要圣上没颁定明诏,这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正好借八旗商号一事打掩护,让二爷陷进去好了,只要二爷差使办得不够漂亮,圣上会想起大阿哥的好的。”

    “先生的意思是……”弘历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曹限东没有回答,只是将张开地手掌突地握紧了起来,轻轻地挥动了一下。

    “好,爷我全听先生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弘历咬了咬牙,一脸子坚毅地说道。

    夏日地雨来得凶,可去得也快,刚才还是暴雨连连,转眼间便是云开日出,雨后地阳光将水汽照出道道绚丽的彩虹,因着大雨地漂洗,京师的空气也格外清新了几分,在工部衙门里忙乎了一日的弘扬今儿个早早地便回了府,也没回房,心神不定地向着萧遥所住地清园馆而去,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萧声,内里满是彷徨犹豫之情,听得弘扬心头一酸,不由自主地收住了正要敲门的手,静静地站在门外,一时间听得有些痴了。好半会,萧声止歇,但听房中传出一阵叹息声气,却是萧遥正浅吟低唱:“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接着便是萧遥几声略为急喘的咳嗽声传出,弘扬顿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缓步走了进去。

    “萧先生。”弘扬走到萧遥对面的位子上坐好,顿了一下道:“先生有心事?”

    萧遥笑了一下道:“二爷想问什么?可是圣上召见在下之事?”

    萧遥面圣之后始终没有开口说过圣上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弘扬虽然想知道其中的究竟,不过这十数天来始终没开过这个口,只是猜测可能是跟逸雪格格有关,见萧遥不说,弘扬也就保持沉默,可眼瞅着萧遥一天瘦似一天,弘扬终于忍不住想了解一二了,此时见萧遥发了话,弘扬倒也没有矫情,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圣上给萧某人一个选择。”萧遥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要格格还是要二爷。”

    “这……”弘扬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萧遥,静静地等着萧遥解释。

    “圣上是皇上,可也是父亲,圣上地决定倒也无甚可说之处。”萧遥笑着说道:“萧某人一介白衣,想迎娶格格自然是白日做梦,即便圣上准了,太后、朝臣们那一关根本无法通过,当然,若是萧某人能考取个功名则又不同,圣上要想成全萧某也就有了名头。萧某虽不敢自认贤才,可博一个功名却还不难,只是萧某人若是娶了格格,跟二爷这头的缘分也就该到头了,这其中的缘由向来二爷能看的透罢,某便不多说了。”

    弘扬从小就跟在胤祚身边学习权谋之术,又曾受康熙老爷子的悉心指点,对于帝王之道就在于平衡这个道理更是清楚得很——现如今弘扬其实就是个没挂太子之名的太子罢了,这一条天下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敢说而已,若是萧遥娶了逸雪格格之后还帮着弘扬打理事务,有些微妙的平衡便会被打破,随之而来的事端怕就要多了起来,不单是弘扬本身会有麻烦,后宫里怕也得起不少的风波,而这是身为帝王者最忌讳地事情。

    弘扬深深地看了萧遥一眼,想了想道:“萧先生对本贝勒的帮助,本贝勒不会忘记的,好在如今大事也算差不多了,萧先生不可辜负了大姐的情意,先生只管去准备应试,离明年大比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先生要抓紧一些才好。”萧遥苦笑着摇了下头,闭上了眼没有开口说话……

第四百八十八章京师潜流(三)

    “王爷,该您了。”一身白衣的唐国鸣端坐在允缜的对面,随手下了一枚黑子,笑呵呵地指点着棋盘说道。

    缜从沉思中醒过了神来,从棋匣子里拈起一枚白子,看了眼面前的棋盘,眉头一皱,挥手将棋局搅乱,苦笑了一下道:“本王又输了,呵呵,先生棋力高明,非本王所能及也,便是饶了三子,本王还是输了。”

    唐国鸣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拈胸前的长须道:“王爷心思重重,无心博弈,这棋是输在心上罢,非关棋力。”允缜长出了口气,并没有开口接话。

    “储君之位已定,圣意定属二爷无疑,大阿哥该是要着急了罢,呵呵,时机差不多了,王爷也该动一动了。”唐国鸣瞥了允缜一眼,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大阿哥联络八旗,私下勾通地方官府,打算上下其手,一来结好八旗之心,二来也是打算浑水摸鱼,此等雕虫小技怕是瞒不得圣上,吃鳖是当然的事情,这等时分,大阿哥最需要的就是援手,王爷不妨伸手拉大阿哥一把。”

    缜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脸色阴沉得吓人,好半会之后才开口道:“八旗是我大清之根本,社稷之屏障,老六这是瞎折腾,误我大清之基业,本王势不能让列祖列宗之基业败在这个混球手中,这一本本王是上定了。”

    唐国鸣扑哧一笑道:“王爷何须生如此大的气,圣上压制八旗不过是为了大权独揽罢了,此为帝者之本分耳,现如今圣躬独裁之下,别说八旗,便是所有的朝臣们也只能按着圣上的调子走,王爷若是在这上头跟圣上较劲,没地挨了板子还落不着好。”

    “唉!”允缜仰头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八旗早已不是初入关时的八旗,一起子八旗子弟除了些下层的旗人们还有些血勇之气外,上头那些都统、牛录之类的早就成一帮子蛀虫了,即便这会儿换成是他自个儿当皇帝。要想改革,也只能是压制八旗之势力,他只是看不得胤祚的成功罢了,眼瞅着胤祚帝位愈来愈巩固,允缜的心便乱成了一团地麻。

    “圣上布局之深远着实令人叹服,一环紧扣着一环,无论是政务还是朝局都逃不过圣上的算计。唯有储君之事算是当今的一个心病罢了,而这就是王爷可以利用之处,若是两个阿哥相持不下,王爷的希望就依然还在,现如今二阿哥储君之位虽定却还不稳,王爷该出手帮大阿哥一把,只要这个均势没被打破,那一切就还在未定之天。”唐国鸣笑着继续分析道。

    允缜看了眼唐国鸣道:“这道理本王自然是知道地,只是老六向来提防着本王,若是本王出手帮着弘历。只怕事情反倒要糟,这又该如何是好?”

    “这有很难?”唐国鸣哈哈一笑道:“左右明日便是早朝,王爷可以抢在大阿哥之前上本章。一来算是帮着大阿哥打了个前站,二来也能让八旗看到王爷的心意,再者,王爷不妨让弘时跟大阿哥多亲近一些,也好搭个桥梁不是吗?”

    “哦,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好了,左右这一本本王原就要上的,倒也不差个先后,只是弘时,嗯,这小子……”允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时儿的事容本王再想想罢。”唐国鸣拈了拈长须,不再开口说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允缜……

    远卓八年五月初十。照例又是到了早朝地日子。朝臣们依次上殿。三叩九拜原也都是常例无甚说头。只是当胤祚那句“众卿免礼平身“地话音刚落。一向甚少在朝堂上开口言事地雍亲王允缜却率先出了列。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奏章。高举过头顶。一头跪倒在地道:“启禀圣上。臣有本上奏。圣上明诏天下。将以八旗商号之资产拍卖与民。是为良政也。此让利与民之举。百姓幸甚。天下幸甚。皇上圣明。臣感佩万分。然。八旗商号属八旗之公产。虽说圣上拿出之资产原属福源记所有。臣对此也不敢有疑义。但。现如今海外战事正剧。海外贸易额急剧下滑。八旗商号之盈利狂跌。以致影响到八旗子弟之红利收入。臣以为八旗乃是我大清之根本。断不容有失。圣上拍卖八旗商号资产一事虽是利民。怎奈有伤八旗之心。臣不敢隐瞒。冒死以闻。请圣上明察。”

    允缜此言一出。满殿文武百官顿时哗然——允缜此举相当于是指着胤祚地鼻子说胤祚地不是。还真有点冒死以闻地架势。弘历骤然听到允缜开口所言之事与自个儿雷同。先是一惊。而后是一喜。接着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不动生色地低头站着。既不出列声援允缜也不参与到群臣们地议论中去。

    冒死以闻?狗屁!老四这混球怎地如此积极起来了。妈地。该不会是跟弘历串通一气了罢?胤祚没想到今儿个八旗商号地事儿会是允缜率先发难。顿时有些子措手不及。也没开口说话。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龙桌。斜眼看了看站在王宫队列最前端地大阿哥弘历一眼。却没瞧出弘历那张平静地脸上有何不妥之处。心中顿时有些子犯叨咕。正猜疑间。却见宗人府简老亲王也站了出来。跪倒在大殿上。高声道:“圣上。臣以为雍亲王之言有理。臣自受命分发八旗商号之红利以来。打前年起。这每年之红利逐步下滑。旗人生计又陷危机。臣恳请圣上体恤八旗子弟为国征战之微劳。善体八旗之心。臣恳请圣上三思。”

    简老亲王这一出列就像一个信号一般。不单一起子八旗都统们就连许多八旗出身地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跟进。大殿之上要求圣上三思之声大作。事涉八旗。一起子军机大臣也不敢插口。甚或连反对地意见都不敢提。只能站在那儿看着。允祉、允祥兄弟俩显然也没料到这场风波来得如此之大。一时间又看不出圣意何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站着不动。

    弘历偷眼看了看胤祚越来越沉地脸色。大步出列。走到雍亲王允缜地身边跪下。同样从衣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高举过头顶道:“皇阿玛。儿臣亦有本章上奏。儿臣以为八旗之心不可伤。让利于民之事也不可毁。此二者虽有些冲突。不过却不是无解之题。儿臣以为若是能准许八旗子弟参与拍卖一事。一来让利于民之举照旧可行。二来旗人之心也可定。此儿臣之愚见耳。望皇阿玛明鉴。”

    嘿。该跳出来地终归还是跳出来了。狗屁地八旗之心。奶奶地。八旗商号全他妈地是老子出地钱。这帮龟孙子拿钱都拿得头晕了。这会儿浑然忘了八旗商号是怎么来地。胤祚心中地火一蹿一蹿地直冒。可也拿这帮子混球没办法。默默地想了一下。突地笑了起来道:“高年英。去。将本章都拿来与朕瞧瞧。”随侍在胤祚身边地高年英忙躬身应诺。跑下去将众臣们高举过头顶地折子全都收了上来。将厚厚地一大叠子本章轻轻地放在了龙桌上。胤祚也没理会跪着地群臣们。拿起本章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胤祚坐着倒无甚事。可怜一帮子朝臣们跪得腿脚可就发麻了。

    “简老亲王,您是老臣了,论辈分朕该称您为叔公了罢,论见识,您老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朕只想问一句:八旗子弟一边拿着朝廷的禄米,一边拿着八旗商号之红利。这官儿还当着就盘算着要经商。能妥当吗?官商勾结乃是为政之大忌,您老不会不懂吧?”胤祚心不在焉地将那叠子奏章过了一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简老亲王问道。

    “这个”简老亲王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圣上,臣以为按福源记的旧例似乎也无不可。”跪在群臣之前的允缜突然高声插了一句。允缜这话毒辣得很,直接揭出当初胤祚当阿哥时就是个商贾王爷,胤祚自个儿能做总不能不让别人学样罢。

    “是啊,圣上明鉴。”

    “没错,是这个理儿。”

    一起子八旗权贵们原本有些子懵了神,一听到允缜这话,立时七嘴八舌地附和了起来,声浪之大简直能将乾清宫地顶都掀了开来。

    该死地老四,老子早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这一手!胤祚刚才借着看奏章地工夫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说实话,胤祚当初以王爷的身份去搞商业虽说有康熙老爷子地特批,可到了底儿还是件违制的事儿,便是与大清律法都不相容,只是从没人敢当面指出罢了,自打允缜站了出来,胤祚便料到允缜会打出这手牌,所谓的看折子不过是借个由头来考虑对策罢了,此时见满大殿的八旗权贵们人声鼎沸,心中暗自好笑,压了一下手示意群臣们安静,看了眼允缜道:“四哥说得好,虽说有先皇的特批,朕从来没有干涉过福源记的运行,也没有以权谋私,不过朕当初确实是违制了,这点朕并不讳言,朕从不自认是圣人,有错即改也是该当地,也正因为此,朕才决定将手中所持有的资产让利于民,莫非朕又做错了?嗯?”

    胤祚能登上大位,“福源记”当是首功,可到了这会儿,胤祚忽里巴叽地说自个儿当初做错了,现在是有错就改,这等话儿也就胤祚说得出来,谁让他是皇帝呢?允缜被胤祚这话噎得个半死,脸色铁青地说不出啥道道来,只能冷着脸道:“皇上圣明。”

    “朕圣不圣明还是留给后人去说好了,朕只是不糊涂罢了。”胤祚面无表情地说道:“八旗子弟要想参与经商朕不会拦着不让,即便是要参与竞拍朕也可以准了,不过有一条,不管是不是八旗子弟,为官者一律不得经商,也不得入股商号,否则严惩不贷,诸位爱卿还有何见解,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胤祚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起子大臣哪还敢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是磕头道圣明罢,不过各自地小心眼却全都动了起来,盘算着如何能使出浑身解数从即将开始的拍卖中搞出些名堂来,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瞒天过海、各显神通的事儿大家伙本就玩得烂熟,只等着拍卖日子到来那一天便是了。群臣们那点儿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胤祚,只是此时却也不到揭开谜底的时候,胤祚颇有深意地看了垂首不语的允缜与弘历一眼,一甩手转入了后殿,随侍在一旁的司礼太监高年英忙高声宣道:“退朝!”一路小跑地追上了早已转入后殿地胤祚。

    这皇帝都走了,朝会自然也就到了头,群臣们议论纷纷地往殿外走去,弘历笑着对站在自个儿身边的允缜拱了下手,却没有开口说话,允缜同样笑着还了个礼,淡然地一挥大袖转身出殿而去,在大殿上始终不发一言的弘扬抿了一下双唇,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却没有转身出殿,反倒是转入了后殿。弘历瞄了一眼弘扬的背影,耸了一下肩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把扇子,刷地打了开来,缓步出殿而去个厚起脸皮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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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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