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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朝堂论战(下)

    胤祚跟索额图可是“老交情”了,平日里就常打交道,别看见了面都是嘻嘻哈哈地一派和睦,心里头却都明白不彻底整倒对手就没自个儿的好日子过,大家伙隔山打牛地也交过几次手,索额图都没落个好,不过这并不代表索额图就是一苯蛋,实际上身为上书房大臣中排在第一位的满大臣,索额图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要不康熙老爷子也不会让他当了近三十年的权相。

    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战术上却得重视对手。老毛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胤祚对索额图这只老狐狸还是挺重视的,也做足了功课,这会儿一见索额图跳了出来,心中有着一丝不解——身为席满大臣,怎会如此沉不住气,这么早就冒了出来,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制胜法宝?面上却是笑呵呵地道:“不知索大人有何疑问,本王勉力解释便是。”

    “不敢,不敢,毅郡王的折子写得真好啊,老臣长见识了,不过,有些个疑问不搞明白,老臣的心不安啊。”索额图满脸子真诚地说道。

    不敢?你个老狐狸现在不是已经敢了吗?嘿嘿,长见识?有屁就快放吧。胤祚在心里头狠狠地臭骂了一通索老狐狸,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索大人请讲。”

    “唔,好,老臣确实有几个疑问,这折子上的计划庞大无比,要动用的银两可是不少,现如今国库的情况想来毅郡王是有数的,不知道毅郡王打算从哪找那么多银子来做这么件大事情?”索额图拈着胡须,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老狐狸。

    靠!老家伙的眼光还真是毒辣,第一个问题就道出了这个折子的致命伤,没错,这满盘子计划所要动用地资金大得吓人。光是启动资金就得有个三、四百两银子地。后续的投入更是个天文数字,到整个计划全部完成,没有个三、四千万两银子根本办不到,即便是前几年国库充裕的时候操作这个计划也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这会儿国库空虚,而老爷子还惦记着再次亲征葛尔丹,要想搞出一大笔钱来搞海运着实有难度。

    嘿。这年月商人没啥子地位。要是提出个啥股份制,吸引商人入股之类的屁话,那绝对是找死——漕粮乃是国之命脉,怎可交于私人之手,一顶哗众取宠的大帽子扣将下来,没地挨老爷子的板子,不过咱换另外一个说法不就成了。

    胤祚乐呵呵地道:“索大人所言极是,没钱自然是什么事都办不成地,本王算了笔帐。通盘子计划总共需要三、四千万两银子,即便是启动计划少说也得有个四百两银子,难是难了点,不过却也不是没法子解决地。按计划将在杭州、上海、青岛、天津、金陵各设立一个码头,这五个地方原本就有码头,虽小但也可用,计划开始之初稍加修整暂且用着,待日后再行扩建,这部分费用大约需五十万两银子。船队的组建虽说耗时长了些,但可以边造船边投入使用。并不一定要等到组成完整的船队,如此一来还能顺带训练水手,这部分的费用高了些,。大约需要投入两百多万两银子。也就是说计划的启动部分只需要两百五十万两即可。”

    “可朝廷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如此多的银子,还有即便是造船图纸有了。又由谁来建造?难不成毅王爷会变戏法?”索额图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松。

    “索大人无须担心,本王倒是有个法子——以捐资换盐引。天下重利莫过于盐铁,概因此二物为朝廷专售。若是擅开盐铁私售,必将扰乱财政岁入,但本王此法却无此忧虑:第一,限定参与者的资格,先得是皇商。其次,限定参与者的人数,最多不过五人,参与者须先交保证金为押。

    第三,投标竞价,价高者得,第四,限定时间,朝廷售让盐引只是权宜之策,时间限定为两年。第五,规定持有盐引者不得私下转让盐引,且只能按朝廷划分的区域各自销售。

    至于建造船舶更是无须担忧,工部现有地造船厂子确实不足以承担此项重任,不过本王前些年偶兴趣,却也有了个不算小的造船厂,再多招募些人手也足以承担此项任务的了,朝廷可以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采购船只。具体地

    是朝廷只需先付三成的订金,船厂即可开工建造;待半时,朝廷再付四成;待船完工之后,验收合格即付尾款。如此一来,朝廷先期投入造船的银两不过一百万两,加上修缮旧码头、建造新码头之费用大约需投入八十万两,至于设立海关、乃至训练水手、官兵俸禄等等琐碎开销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万两银子。索大人可还有疑问?”

    胤祚的这一长篇大论放之后世一点也不稀奇,不过就是那些子分期付款、公开集资之类的把戏,可在这会儿提出来那可就新鲜了,胤祚刚说完,下头那些个朝廷众臣立刻议论了起来,嗡嗡之声大作。

    索额图听得直皱眉,他可不相信胤祚此举全是出于公心,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胤祚这番话的漏洞之所在,也搞不明白胤祚如此做法的用意何在,楞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法子能不能行,姑且不论,即便是这一揽子计划可行,涉及面之广为我朝前所未有之事,若是稍有不谐,怕是影响甚大,不可不慎,老臣以为此事尚需琢磨,即便真要实施也得由老成持重地朝廷大员掌总为好,不知毅郡王以为如何?”

    靠!这该死的老狐狸终于露出那根大尾巴了,嘿嘿,老成持重之大员?妈的,不就是指你自己吗?想抢班夺权,没门儿,难不成老子忙乎了半天,您老小子一句话就把桃子摘了去。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可以,说是说不得的,索额图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地,还真不好回答,胤祚眼珠子一转,乐呵呵地道:“索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本王却以为谁来掌总此事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此事琐碎,事务繁杂,掌总之人不但要熟知通盘计划,还得有旺盛地精力,否则难以承担此重任,不知索大人以为如何?”

    “呵呵,毅郡王说地是,有理,有理。”索额图满脸子笑容,一点都没有奸计被识破之后的尴尬。

    索额图刚退了下去,缪彤老爷子又跳了出来,这位老爷子方正得有些过头了,学问是好,却不是块当官地好材料,当了一辈子的翰林,眼里头容不得有违祖训的事务,这会儿开始难了:“老臣以为毅郡王此折有违祖训,哗众取宠,奇巧淫技,有违圣人治世之道,实非朝廷之福,老臣以为圣上当驳回此折。”

    康熙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胤祚道:“小六儿对此又有何解释啊?”

    唉,这缪老夫子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啊,还真是食古不化,娘的,老古薰一个。胤祚心里头暗骂,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毕竟这位老夫子官儿虽小,却是所有阿哥的老师,尊师重道还是得讲的。胤祚略一沉吟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缪师的话虽是有理,但儿臣却另有看法。但凡圣君治世莫不以百姓为重,现如今一石漕粮从产地运至京师,其价为产地的四倍还多,各地为转嫁漕赋,定额一石,常实征34,甚至高达7至8石。而由此引的拖欠漕粮、狱讼,以及“闹仓”事件层出不穷,实为一大弊政。若是依此折而行,一石漕粮从产地运抵京师,其价仅为两倍,大大降低了漕赋,与民有理。再者,开河渠水利,不但原有的田地能有灌溉之利,还能额外多得良田数万亩,既可以安置漕丁,又可以增加国库收入,此利国利民之事有何不可为之说。”

    到了这会儿,老二、老大两派都已出了招,不过都被胤祚轻松化解了,老三虽是个打黑拳的高手,可得了好处,这会儿也就乐得闷声财,他那一系的人马都按兵不动地看着热闹,老八一伙眼见康熙老爷子早已意动,也不会出来搅乱子,就这么着,朝堂上下竟然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康熙老爷子虽说意动,但毕竟此事关系不小,并不是朝堂辩论一番就能成事的,再说辩了这许久,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大家伙也都乏了,老爷子传下旨意,令朝臣们各自上书建议,也就此退了朝。

    成功在望,胤祚心里头得意得紧,回府的路上,自个儿在大轿子里笑得别提多开心了,不过回到王府之后,胤祚可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各念各的经

    海运是扇门,是扇打破闭关锁国的大门。自打大清立朝以来,为防备盘踞台湾的郑氏势力,一直采取的是靖海之策。即便是郑氏已降,海禁依旧未开,关起门来称天朝上国,虽说与外界并未完全隔绝,但外贸额度小得可怜。值此西方世界高展的时代,泱泱大国的中华却慢慢有些落伍了,不仅是在技术上,更主要的是在思想上全面落伍了,只有打开海运这扇门,才能展开海外贸易,也才有机会跟上当今世界的大跃进潮流。

    一想起前世那些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之类的惨事儿,胤祚的心总是沉得难受,不管从一个穿越者或是有志于大位的阿哥的角度来说,他都绝不会允许这等事儿再有生的可能性,可真要想打破闭关锁国的既定政策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说朝臣们的反对——那帮子只懂得之乎者也的儒教徒们,除了会做些毫无用处的狗屁文章外,就只知道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无需外来的奇淫巧技,旁的事儿就一概不知。即便是自认心胸开阔,还跟着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来华的传教士学过几年外文的康熙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开放海禁,无他,老爷子自身从骨子里说也是个儒教徒。

    想要从正面突破闭关锁国之策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胤祚也不会傻到直接去撞那堵根本就撞不开的墙,不过迂回前进,在墙上先开个小窗子却是可能的——这会儿利用办河工差使的机会,先将海运漕粮之时搞定。海运一旦开始,接下来清剿海盗、与葡萄牙、西班牙这两海上强国的对话也就再所难免,如此一来,大清弱小的水师挨扁就是难免的事儿,以康熙老爷子好面子的个性。必然无法容忍吃哑巴亏,那就下来可就热闹了。

    要建海军要钱,要技术,这就逼得大清朝不得不向前迈进,不但要搞海外贸易。还要有海外势力,到那时,一扇小窗就成了大门,而胤祚要地就是这么个结果,虽说其间凶险重重。困难多多,可胤祚绝对不会放弃的。不但是为了子孙后代。也是为了他自个儿的大业。眼瞅着战车即将启动,胤祚的心情着实兴奋的很,不过当林轩毅告诉一个消息地时候,胤祚就有些乐不起来了。zui1u书院

    “恭喜王爷要当父亲了。”林轩毅满脸子平静地说道,话虽说是恭喜。不过林轩毅的脸上一点儿恭喜的意思都没有。

    “谁?我?当父亲?”胤祚立时傻了眼:这都哪跟哪的事啊,咱都还没大婚呢,咋跑出个孩子来了?

    “今儿个王爷上早朝之后。刘长鄂来了,说是天津卫那两个丫头都有了,让王爷看该怎么办?”林轩毅不紧不慢地说道。

    靠!忙晕了头,把春兰、秋菊这两丫头都忘到天边去了,惭愧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咱还真是神枪手,当爹了,哈哈哈,爽啊!胤祚乐得合不拢嘴,不过林轩毅下一句话就让胤祚的笑脸呆滞了。

    “王爷就要大婚了。”

    啊,大婚,兰月儿?胤祚愣住了。这年月阿哥们婚前有几个侍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别说阿哥们,就是那些富有地人家里,这也算是正常之事,不过有一条却是麻烦的紧——寻常人家侍妾在主人大婚前生了儿女,了不得也就是当了姨娘,可这事儿搁阿哥们身上就有些麻烦了。

    按清制,要想成为阿哥地福晋,哪怕是侧福晋都得讲究个身份,正福晋就不必说了,那得是上三旗地出身,即便是侧福晋也得是旗人,像春兰、秋菊这般出身贱籍的女子别说是当侧福晋了,连阿哥的门都进不得,不过孩子却还是有地位的,按常规,孩子一出生就得抱回王府,而那两个丫头则进不得王府的大门,一辈子都见不着自己地孩子。

    换作是其他阿哥却也不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不了大婚之后再把孩子接回来,那两丫头就扔在一边随他去了,阿哥们身边压根儿就不缺美女,也用不着费什么精神,可胤祚不同,倒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说头,只是来自后世的他深知没有母爱地孩子性格上必然有缺陷,胤祚可不想自个儿的孩子也是那么号人物。

    真要让那两丫头进门也不是没有办法,抬旗——这可是大清朝独有的玩意儿,所谓“抬”,即由低向高提升之意。抬旗乃是褒奖酬劳之举,是旗员改变身份地位的一种重要途经,是一种显赫的荣耀。而获此殊荣多由皇帝特旨或部议。以胤祚的手段要将这两丫头变成旗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问题又出来了:大婚都还没办呢,自个儿就有了两孩子,不管兰月儿怎么阔达,总不免有些子难受,她一难受不要紧,那两丫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家务事一旦闹将起来,胤祚也就没个安生了,还不说这两丫头要真进了门,指不定哪天被其他人戳穿了身份底细参上一本又是件烦心事。zui1u书院

    娘的,这事儿搅的,唉,一时痛快了,麻烦可就跟着来了。胤祚皱着眉头在室内踱来踱去,最后还是决定先将两丫头抬入旗再说,其他的事等大婚后再处理。

    婚事可以先不管,眼下要紧的是海运的折子不能出乱子,胤祚将婚事抛到了脑后,将今日早朝的事儿跟林轩毅描述了一番。林轩毅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下道:“王爷,海运的折子通过已成定局,不过能不能抓在王爷手上却还在未定之天,接下来还有得忙的。”

    胤祚心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虽说折子是自个儿上的,可不见得老爷子就一定会让自个儿负责此事,真要是被别的阿哥抢了去,那才真是个大笑话,当下与林轩毅就着可能生的情况讨论了起来。

    胤祚在忙着,其他阿哥也没闲着,这会儿都

    起自个儿的人马议着呢。老三府上倒也安生,反正祚。只要能捞到好处就成。头前胤祚答应的土地专售局虽说油水十足,可在整个一揽子计划里头就算不上什么了,老三一伙眼瞅着一大篮子肉,自个儿就只分到一根骨头,心里头自然不痛快。这不,召集了老五、老七并着几个篾片相公商议开了,主旨就一条,能多捞一点是一点,倒也整出了几份折子。就等着上奏抢好处了。

    眼瞅着胤祚得了势,太子胤礽心里头别提多腻了。可又不敢跟康熙老爷子对着干。这会儿见海运折子通过基本已成了定局,心里头可就活络开了,满心思打着算盘要摘桃子了,这不,毓庆宫里这会儿热闹着呢。索额图、朱天保、陈天遒、凌普等等一大溜太子心腹都在忙着呢。

    如果说老三一伙仅仅是想抢块肉,太子就是打算连锅端,除了名声留给胤祚外。其他的都不想放过。一大伙子人商议了良久,最后整出了个章程,那就是海运的事儿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不能叫胤祚得了去,太子自个儿是不能出面争差使的,可索额图可以。身为保和殿大学士,排在上书房大臣之,索额图出面总揽海运却也说得过去,不过尽管索额图权倾一时,门生故吏众多,可光靠太子一系地人马要想得到这份差使却也办不到,还得联络其他几个阿哥的势力,大家伙可就忙碌开了,该联系朝臣的联络朝臣,该跟那些子阿哥通气的也没拉下,一时间京城官场热闹非凡,大小官员们上窜下跳,相互通着声气,各自忙乎着写奏章。

    老大就一傻冒,可也准备了份折子,推荐的却是他自个儿,也不管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刚下了朝,让手下人赶紧理了个奏折,第一个就呈了上去,不过康熙老爷子连话都没回一个,只是让他候着。

    老八一伙子也在议着这份海运地折子,不过更多的是在议胤祚的心。当老九胤禟将今儿个早朝的情况介绍完之后,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言的温瑞和此次却先开了口:“六阿哥怕是起心了。”此话一出,顿时将满屋子地人都打傻了眼,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温瑞和,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十胤锇火爆地跳了起来:“他娘的老六,该死,大家伙一起上奏,将海运地事儿给他搅黄了,断不能让他得了好去。”

    老九抖了抖肥胖地双颊,阴阴地道:“头前就现老六不地道,这会儿好了,果然起了意了,要我说,先前河工那次就不能便宜了他,大家伙不信,嘿,这回……”

    老八胤禩挥了挥手打断了老九的废话,冷着脸思索了一阵,双眼厉芒一闪而过,笑了笑道:“看样子,老六怕是真的有心了,唉,本贝勒一向与人为善,断料不到自家兄弟会如此相待,也罢,先走走看。”停了停又道:“温先生意下如何?”

    “毅郡王所图非小,此人实乃大敌,不过此刻贝勒爷要面对的并不是只有毅郡王一个,别忘了还有个主儿正坐在宫里呢,若是此刻就斗了起来,没地便宜了那位。”温瑞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不错,是这个理儿,本贝勒料定那位主儿断不会就此罢手,想来还会有波折,咱们还是坐山观虎斗也成。”胤禩幽幽地说道。

    “以普横想来,宫里那位能出的也就只有一招:推出索额图来抢着摘桃子,若普横料得不差,宫里那位很快就会派人来地,贝勒爷只需先应承着,引而不,等那两位斗的狠了,贝勒爷也不见得不能摘到桃子。”温瑞和一拈胡须,微笑着道出了应对之策。正当大伙儿拍手叫好之际,管家来报:东宫侍讲、翰林院学士陈天遒来访。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也罢,本贝勒就见见这位使者。大家伙先避避。”胤禩笑呵呵地道了一声,让管家将人迎进书房。

    陈天遒,山西太原人,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及第,翰林院学士,东宫侍讲,号称辩才无双,这会儿见到了胤禩自然是滔滔不绝地大谈了一通,啥子君君臣臣,兄弟友爱,既说到太子念记着八贝勒,又猛夸八贝勒勤于政事,声明显著,向来为圣上所倚重等等,接着话音一转,谈起了索额图、索大人对海运有着颇深的了解云云,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要求胤禩支持索额图掌总海运一事,其间也没忘了许下一堆空口诺言。

    胤禩何许人,那就是只成了精地狐狸,玩得就是含笑杀人,哪会被陈天遒这通子屁话所蒙骗,不过胤禩也不开口反对,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末了可着劲地拍胸膛打包票,声明一定会遵从太子的吩咐云云,好歹是把打算来忽悠人的陈天遒给忽悠了走了,不过该怎么做胤禩还是怎么做,说穿了也就是打着个庄刺虎的想头而已。

    这会儿满京城的大小官吏都动了起来,唯独只有四阿哥胤禛府上静悄悄地没个响头,大家伙都知道这位爷刚丢了差使,倒了霉,再加上这主儿性子冷,谁也不愿意上门跟他粘乎。胤禛心里头也很烦,自个儿丢了差使,而老六却是风光无限,都是一母同胞,一样都是阿哥,怎会际遇如此不同。

    心情烦躁的胤禛在书房里转悠了一阵,兀自压不下心头的闷气,索性走了出去,也没个目的,只是在府里头四下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外院下人们的住所。下人们都知道自家爷最近脾气大,早早看见胤禛的身影都躲了出去,偌大的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是院子里一间房中传出一阵朗朗的诵书声。

    胤禛驻足听了一会儿,却现此人读的竟然是《易经》,心头微微一震,一时好奇心起,漫步向那间房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决断

    伏羲画八卦、周文王作周易、孔子修易经,自古以来《易经》就有神授之天书的美誉,即便是秦始皇焚书时亦不敢毁伤它。3Z书院在四书五经中最难精通的就是《周易》,大多数学子都只是知其文,不知其真意,真正能通晓《易经》者寥寥无几。

    胤禛也研修过《易经》,不过水平一般得很,别说是通晓了,能背得出来的也不算太多,这会儿竟然在下人的房中听到有人在诵《易经》,如何不让他大吃一惊——胤禛府上的下人虽说大多能识得几个字,可别说是研修《易经》了,即便是通读都没几个人能做到。胤禛驻足在门侧,仔细地听着,以他的功底,很容易就听出此人是真的懂《易经》,句读无误——那时节没有标点符号,所有的字句全是连成一体的,要想看懂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房门没有关,胤禛满脸子好奇地走了进去,想看一看这位神奇的下人究竟是谁,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里头竟然是个半躺在床上的书生,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是二十三、四,比之胤禛自己稍大个几岁,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只是面色稍有些苍白

    胤禛向来规矩大,御下极严,那起子下人稍有小错就是家法侍候,故此别说是擅自收容外人住在府中,即便是私下让外人入府,那起子下人都没有那个胆子,这会儿竟然冒出了这么个怪书生,如何不令胤禛起疑心,面色生冷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本贝勒府中?”

    胤禛素来就是冷性子,面色冷峻,这会儿板起脸来更是有股子肃杀之气,若是那起子奴才们见了,还不得吓得尿裤子。3Z书院可白面书生竟然连床都没起,只是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面色平静地看着胤禛道:“在下思道,腿脚不便。无法起身,尚望贝勒爷赎罪。”

    胤禛看了眼这书生特意伸出的双腿,眼瞅着那双腿上满是夹板、绷带,也就没了怪罪的意思,只是再次问了一声:“你怎会在本贝勒府中的?”面上虽依旧寒得很。语气却是比刚才稍和缓了些。

    “正月初八,贝勒爷上朝时曾救了个伤者。那伤者正是在下。”想起了那夜的情景。思道的声音不免略带了些伤感。

    禛这才想起当初确曾救了个书生,原本打算下朝后问问的,可没想到朝堂之上会生那么多的事情,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早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人是自个儿带入府中地。这会儿却跑来问人家你是怎么来的,确实有些过了,饶是胤禛面冷。到此时自个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贝勒听先生读《周易》甚是娴熟,想来先生可是精通此经的了?”胤禛就这性子,死不认错儿,一旦他自个儿错了,必定是王顾左右而言其它,这话纯属没话找话地乱问一气。

    |)里却没少听下人们说起这位主子,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数的,再加上他原就是精细人,一听就明白面前这主儿正着急着转换话题呢,心中虽觉有趣,可也不会去揭穿此事,只是笑着说道:“在下也只是研读过一段时间而已,谈不上精通。

    哦,贝勒爷请坐,在下腿脚不便,不好起身,贝勒爷勿怪。3Z书院”

    胤禛心里头烦闷,可又无人可说,这会儿也没多客气,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随口问道:“先生既通周易,不若为本贝勒起一卦如何?”

    “成,不知贝勒爷所算何事?”思道倒也爽快,伸手从怀中取出几枚制钱,微笑地问道。

    “嗯,就算算本贝勒这段时间的运道好了。”胤禛原也就是没话找话说,这会儿随口就说了一句。

    ||乾上乾下.贝勒爷近来运道虽有小噩,但并无大碍,需自勉不止,而后终有所得,此卦大吉。”

    胤禛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府中上下都已知晓,眼见这书生随口说出卦象,心头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加之胤禛自

    ,对道家的那些个算命、算卦之类的东西原本就不大找个乐子而已,这会儿见书生说得认真,也只是一笑了之:“但愿如先生所算,呵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话本贝勒爱听。”

    |r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认真地说道:“卦由心起,相由心生,只要心正,自然诸事顺利,若是心存侥幸,则万事休矣。”

    胤禛见思道说得认真,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何谓之心正?”

    “正着,无邪也,任事兢兢业业谓之勤,见难不退谓之勇,师出有名谓之义,见利不忘义谓之仁,事不可为则退谓之智,有此五者即可谓之心正。”思道回答得斩钉截铁,满脸子的郑重。

    胤禛默默地将这段话念叨了一番,心里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翻滚着,老半天之后豁然起立,对着思道鞠了一躬道:“多谢先生指教,还望先生能留下来,时常提点一下本贝勒。”

    |罢。”

    “先生莫非嫌弃本贝勒愚笨?”

    “贝勒爷误会了,某已是残疾之身,心灰意冷,只想着归隐林下,不过某深受贝勒爷大恩,为贝勒爷谋划一、二原也是该当之事,贝勒爷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思道幽幽地说道。

    胤禛素来多疑,听闻此言,心里头有些不爽快,可面上还是很冷静,略略地将海运地事儿说了一番,问思道究竟该如何自处。胤禛此举也有着考校一下思道能力的想头,若是思道答得有理,胤禛想尽办法也得留下此人,若是没什么意思,那还是及早将此人送走为好。

    海运折子,思道早在金陵地时候就曾与林轩毅一道商议过,他自个儿也参与到计划地拟定之中,对这份折子压根儿就不陌生,但他也不知道胤祚的具体安排和最终的用意,以思道的精明虽不知道胤祚的最终目标,可隐约觉得这份折子地背后另有奥秘,也明白这份折子对胤祚的重要性,无论如何胤祚都不会容忍任何人试图破坏这份计划的。

    ||且是必行,并点出康熙老爷子必定会按此折行事,反对此计划之人下场绝对不妙,话里头也隐约地指出以胤禛此时的势力实不能和其他几位阿哥相抗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办差,先从外地差事入手,而后才是朝堂。

    胤禛自个儿也是个精细人,思道虽说得隐晦,但胤禛却听得出其中的奥妙,一时间想得有些入了神,呆呆地站了好久。

    康熙三十六年正月二十八,按理应该是上朝的日子,众朝官们早早地就抱着奏章候在宫里,等着开朝了,各位阿哥们也都是面色冷峻地站着,偌大的朝房内竟然诡异地没了往日的喧闹。可奇怪的是,上朝的时间已经到了,也没听见太监们呼喝上朝的声音,大家伙不免有些奇怪——按理说若是不开朝,到了这会儿早该有太监来宣旨意了。

    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上朝的时辰都已经过了,大家伙都等得有些心焦了,原本安静的朝房内顿时嗡嗡声大作,大家伙都想搞明白究竟生了何事,可谁也闹不明白康熙老爷子究竟是在玩啥子把戏。阿哥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各自聊了几句,打算一块儿到后宫去探问个究竟,正在此时,司礼太监秦无庸领着几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高声道:“圣上口谕:今日不上朝,众官有本上奏者呈交签押房,宣毅郡王胤祚、上书房大臣索额图、国维、马奇、李光地……上书房觐见。”

    秦无庸宣旨一毕,朝房内顿时炸开了锅,朝官门议论纷纷,不明究竟。胤祚心里头却是明白得很,到了决定海运折子的关键时候了,究竟海运掌总之位落入谁家之手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胤祚整了整朝服,迈开步子,在那起子阿哥们嫉妒的眼光中向上书房走去……

第一百零六章上书房决议

    朝堂就是个大染缸,能在朝堂上站得住脚的都是些老油条,那些子观颜察色、揣摩圣意的本事个个都了得着呢,至于像当年郭琇那般直来直去的大臣基本上就跟恐龙似的早已绝了迹。

    大家伙都明白康熙老爷子心中早已对海运折子点了头,也没有人傻到去提出反对的意见,不过嘛,上个奏本表一下自个儿对海运的观点,看能不能搞点儿油水出来却也无妨,这不,胤祚刚走进上书房,就看见康熙老爷子御桌上堆着厚厚的一叠子奏章。

    那叠奏章固然惊人,可更令胤祚吃惊的是这会儿竟然已经有两个小官儿正垂着手候在了上书房内。这两小官儿胤祚都识的,一个是前户部郎官范时捷,一等子爵范承斌之子,汉军正白旗人,刚因清欠案罢了官;另一个竟然是江宁知府施世伦,这可令胤祚有些惊疑不定了——头前胤祚离开金陵时,这货还送行来着,前后也不过二十几日,竟然在上书房看见此人,还真是见了鬼了。

    吃惊归吃惊,康熙老爷子还高坐上头呢,胤祚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儿臣见过皇阿玛。”后头跟进来的那起子上书房大臣也都依次跪倒,三呼万岁。康熙老爷子脸上满是微笑,却没有让众大臣们平身,手指着那叠子奏章道:“办苦差找不到人,有了肥缺却个个抢得厉害,嘿,众爱卿还真都是公忠体国之辈嘛。”

    康熙老爷子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语了,寒得紧,那起子上书房大臣立时额头冒汗。腿脚打颤,个个埋着头高声道:“臣等不敢。3Z书院”

    “不敢?你们都已经敢了。”康熙老爷子手一挥,那叠子奏章落了一地。冷着声道:“事情还没办,抢缺的却来了不少,哼,索额图,朕问你:你可通晓海运?”

    索额图一听康熙老爷子此话不善,忙爬前一步,磕着头道:“圣上息怒,海运之事臣不敢说精通,却也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竟是哪个是一,哪个是二,朕问你。你可知晓造船、航海、海关,嗯?”康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了。此刻脸上寒得能掉冰渣子。

    胤祚跪在一边,斜了眼正哆嗦着的索额图,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过来:哈哈哈。索老狐狸这回算是撞到铁板了。亏你跟了咱家老爷子那么多年。竟然会不知道老爷子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在朝中拉帮结派搞小***揽大权吗?您老可好,一串联就是一大帮子人马。吆喝着拱你去掌总海运,嘿,明珠就是这么倒的台,看样子索额图也难逃挨刀的下场,呵呵,想摘桃子却摔折了腿,有趣,有趣得紧。

    索额图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知道犯了康熙老爷子的大忌,顾不得许多,也不敢分辨,只是一味地磕着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康熙老爷子看了一眼哆嗦着的索额图轻描淡写地说了声:“知罪就好,索爱卿跟着朕已是多年,朕不忍加罪于你,不过既然有错,该罚地还是得罚,就罚爱卿停俸一年罢,嗯,索爱卿身兼数职,也着实有些子忙不过来,内务府的事儿就交给马齐来管好了。”

    索额图身兼数职,身上的头衔多如牛毛,啥子上书房满大臣、保和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太子太傅、内务府统领等等,这里头内务府统领地职衔最不起眼,可却最重要。3Z书院这官衔儿不大,就一正三品的衔儿,名声也不显,不过另外一个名字却响亮得很——十三衙门,管的就是皇室的安全保卫工作。康熙老爷子啰嗦了一大通,真正要免去的就是这个内务府统领的职。事到如今,索额图就算心里头明白也没招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苦着脸磕着头谢恩了事。

    能当上上书房大臣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会儿都看出来了,索额图怕是要倒台了,步明珠的后尘只怕是迟早的事了,各自心里头都盘算着好生整出一份折子,应着景儿抛出来给老索同志来个最后一击。索额图倒了霉,那么太子呢?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索额图是太子最大地靠山,康熙老爷

    一手明摆着是要抽太子的脊梁骨,难道……

    嗯?老爷子要对老索同志下手了,唔,这也正常,老索同志也太不自爱了,明珠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呢,这哥们就迫不及待地犯上了同样地错误。唔,老爷子这手借题挥,搂草打兔子两不误,嘿,神得很!胤祚正想着心思呢,康熙老爷子就叫到他了:“小六儿。”

    得,来了,看老爷子怎个决断法。胤祚忙大声道:“儿臣在。”

    康熙老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胤祚,好一阵子才道:“小六儿出息了,这份折子甚合朕意,不错,看样子小六儿很是用了番心思,好,好得很。”

    嘿,要是让老爷子看出一点居功自傲的样子,那板子还不得立马落下来。胤祚赶忙逊谢道:“皇阿玛过誉了,儿臣不过是秉承皇阿玛地旨意办事,些许小功不足称道。”

    “唔,有过得罚,有功就得赏,不过折子看起来虽好,却不知道真儿个执行起来又会如何,小六儿说说看?”康熙老爷面带笑容地说道。

    有功得赏?嘿,这话咱爱听,可赏在哪里啊,您老爷子总说赏、赏、赏的,可别又是一句朕心甚慰就了了事,总得来点儿实际的吧?不过老爷子这话里地意思却像是打定了主意将海运掌总之职交给咱了,嘿,爽很!胤祚心里头叽叽歪歪地,可脸上却满是坚定地神色,慷慨激昂地道:“儿臣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将海运之事理出个头绪来,任凭皇阿玛处置。”

    “好,这话皇阿玛爱听,有信心、有决心是好事,这样吧,皇阿玛再给你两个人,好生将海运地事儿给朕整出个样子来。”康熙手轻轻一抬道:立在康熙老爷子身边的司礼太监立刻取出份圣旨,用他那尖细地阉人嗓音大声地读了起来:“奉天承运……”

    靠!就知道老爷子没那么好说话,敢情在这儿等着咱呢,唔,这掺沙子的做法还真是帝王之道,给咱个掌总的名号,下头却塞了两根硬骨头,让人噎得难受。老爷子这是对咱不放心呢,就怕咱趁机培养势力来着,切,鄙视一把。

    唔,施世伦,嘿,“江南第一清官”,不过咱原本就打算让这货当海关总署衙门的头来着,老爷子放他过来却也和咱的意;范时捷?唔,这小子算是连升了好几级,看样子是办清欠时中了咱家老爷子的意,咱跟这货也就是见过几次面,没啥子交情的,不过倒是听说这货素来耿直,谁的帐都不甩,唔,也好,那些子挡客的事儿就交给他也成。胤祚边听着圣旨,边想着心事,正有些走神之时,猛可里听到老爷子话了:“今儿个的事就议到这里,众爱卿跪安吧。”

    得,老爷子下逐客令了,咱也赶紧回府跟林轩毅好生商议一番。胤祚混在众臣中磕头,呼万岁,起了身就向外走,刚出了上书房还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两个声音:“王爷慢走一步,下官等有事想商。”

    嘿,老施、老范这两哥们还真是勤于公事,刚得了差就急着办事了,也好,有那么两个肯干事的手下,总强过一帮子只会捞钱的主儿。胤祚乐呵呵地看着那两个忙不迭躬身行礼的小官儿道:“二位不必多礼,有话尽管说。”

    施世伦跟胤祚算是老熟人了,也没多客气,笑容满面地道:“王爷,我等二人既然受了皇命,自然得尽心办事,不过我等到目下为止还不知道王爷究竟是打算怎个动手法,还请王爷拟个章程出来,我等也好照着办理。”

    “也好,今儿个时辰尚早,二位就跟本王到工部衙门好好议议。”胤祚领着这两个干劲十足,恨不得一口气将事情都办完的小官儿直奔工部衙门,会同着工部尚书沙穆哈、工部侍郎刘思远几个人一道忙乎了大半天,总算是拟定出了一个工作程序及各项事务的负责人,直到天都擦黑了才回到王府。

    胤祚刚进书房,就见林轩毅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笑呵呵地道:“王爷今儿个必定是大获全胜,可喜可贺,厉河还有件好消息要告知王爷。”

    “好消息,嘿,本王最喜欢的就是好消息,先生请讲,本王听着呢。”

    林轩毅一拈胡须,微笑着道:“思道已经离开了四贝勒府。”

第一百零七章隆中对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想得到顶级谋士则就难上加难,在胤祚看来思道正是那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大局的顶级谋士,这样的人才即便不能收于麾下,也不能让他去辅佐别人,此刻一听到思道已经离开四阿哥胤禛,好不容易才压住心中的狂喜,笑呵呵地道:“人在哪?快带本王去见见。3Z书院”

    “据刘长鄂来报,今儿个一早,思道已乘马车离开了四贝勒府,向天津卫去了,估计是打算到天津卫换船回金陵,王爷上朝未归,厉河已请清松道长追上去沿途加以保护。”林轩毅微笑着答道。

    “为何不……”胤祚愣了一下,原本是打算问为何不将人接到自个儿府上,突地转念一想,明白了林轩毅的用意:直接将人接到府上,一旦被老四知道了,却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说,对于思道这样的顶级谋士而言,得到他的忠心原本就是件难事,这会儿人既然已经在清松的保护下,基本上已是安全的了,此时需要的是表现出自个儿的诚意来。

    胤祚眼珠子一转,乐呵呵地道:“好,本王即刻前往天津卫,明儿个一早,先生让刘耀到工部为本王告个假,就说本王偶感风寒,要休息两天。”

    “王爷但去无妨,厉河知道该如何做。”林轩毅平静地答道。

    床头一盏油灯的火苗在屋子里铺上柔和的光芒,偶尔地出一阵轻轻的噼啪声,屋子外不时地传来阵阵酒客们喝到酣处的喧闹声,思道独自静静地躺在客栈的房里,默默地看着灯花儿,心里头却是波澜起伏、不能自己。

    身已残,志未酬,最是英雄伤心处。3Z书院思道一向自视甚高,可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而今双腿已废,科举无望,可要他就此沉沦下去却又心有不甘。胸中才学总得有个施展的地方。四贝勒胤禛固然有着救命之恩,对思道也甚是器重,若是没有胤祚这个王爷相邀在先,或许他已留在了四贝勒胤禛的府上了。

    今儿个一早思道留书一封与四贝勒胤禛,自己则飘然而去,当然他并不是真地就要走了,以思道的精明自然是清楚那些阿哥们各有各的门道,必然会知道他究竟到了哪儿,思道地走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双方的诚意如何。他只是在等,等着看双方谁会来,来的又是什么人而已。

    夜很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天津卫终于静了下来,思道依旧没有一丝的睡意。但也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躺着。思道躺在屋内,却不知道就在此刻。客栈外面不远处正上演着一场全武行。交手的双方都蒙着面。默不作声地厮杀着,除了兵器的撞击声。就只有偶尔有人临死前出的闷响。这一场混战来得突然,也结束得突然,前后不过一刻,其中一方败退了,另一方将战场打扫了一番,也快地隐入黑暗之中,夜依旧很静,犹如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般。

    天终于亮了,早起的小贩们在街头地叫卖声渐渐响起,一夜未睡的思道叹了口气,吹熄了燃了一夜的油灯,伸了个懒腰,架起双拐,慢慢地踱到了门口,轻轻地卸下门闩,拉开了门。刚打算叫店小二打些水来梳洗一番,冷不丁看见门口站立着一位身材高大地年轻男子,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身后还跟着两位脸色沉稳地大汉,思道不由地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已经自报了家门:“先生,本王胤祚有礼了。3Z书院”.

    :|由地愣住了,多半会才回礼道:“草民思道见过王爷,草民腿脚不便,不能全礼,还请王爷恕罪。”

    嘿,好家伙,虽惊却不乱,看样子老同志早就算准了会有人来见他,只不过没想到会是本王亲自来罢了,有点意思。胤祚心思动得飞快,笑呵呵地道:“先生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吗?”

    n.

    胤祚也没客气,大步走入房中,找了张椅子坐下道:“先生腿脚不便,就请上床躺下好了,本王已经吩咐下人,一会儿自然有人来。”.

    =.“王爷有心了,玉露当不起。”

    “先生大才,本王仰慕已久,头前本王奉旨下江南就盘算着无论如何要与先生一叙,今儿个算是圆了本王的心愿,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本王虚席以待。”胤祚没有任何的隐瞒,一开口就将来意道个明白。

    “王爷过奖了,草民胸无才学,又是残疾之身,实当不得王爷地厚爱。”思道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地表情。

    胤祚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个礼道:“先生过谦了,本王年少,学识粗疏,行止恐有错漏,还请先生能陪伴左右,随时提点一、二。”

    “当不得,当不得。”思道没想到胤祚连考校一下才学都没有就来上这么一手,一时间有些慌乱,忙坐直身子,连道不敢。

    “先生之才不在管乐之下,我得先生,如同刘皇叔之得卧龙,还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演戏嘛,就得演全套,那些个礼贤下士之举胤祚玩起来也不含糊,没等思道反应过来,胤祚已单膝点地,一头拜了下去,吓得思道慌忙滚下了床,坐在地上伸手去扶胤祚,口里头道:“王爷这是要折杀草民啊,草民如何当得起,如何当得起。”

    “先生不答应,本王就不起来。”胤祚耍起赖皮来比之地痞流氓也不差丝毫,生生把思道逼得没了办法,只好应承道:“王爷请起,玉露应了便是。”

    追名士就跟后世追美女一个道理,那就是脸皮一定要厚,胤祚地脸皮虽说不算太厚,但比之城墙怕也是薄不了多少,毕竟是皇宫那大杂院子里练出来的,了得得很。这会儿见思道应承了,心中那个得意就不用说了,客气地先将思道扶起,待思道坐好后,自个儿才落座。

    “今世之世是何治世?”思道一脸子平静地问道。

    嘿,老同志出考题了,想来对咱还是不放心,怕自个儿明珠暗投呢。没说地,咱也得露一小手儿,免得老同志不安心,时不时地想跳槽。

    “圣上英明,当今之治堪比贞观,只是天下承平已久,暮气渐生,土地兼并苗头已现,大小官吏不思进取,唯求太平无事,不过好在并无太大的天灾**,否则恐有危难。”胤祚也没有保留,明白无误地将自己的观点表露了出来,此话若是传了出去,被人上了奏本,只怕康熙老爷子的大板子就会猛拍了下来。

    名士所奉行的就是士为知己者死,思道没想到胤祚竟然说得如此之白,不由地心生感动,但脸上依旧平静得很,轻轻地又问道:“既如此,当何解?”

    “先生与厉河所合计的三策——火耗归公、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原就是治病之良药,不过依本王看来,火耗归公可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则时机未到。

    再者,本王以为要增加国库之收入不当以盘剥百姓为目标,眼光应放远一些,海外贸易不但能大量增加国库收入,还能大幅提高平民的生活水平,有宋一代虽政治上**不堪,然其年财政岁入却远高于我朝,正是靠着海外贸易之功。今我朝海禁未开,外贸往来极少,本王虽不才,此利民之事,却愿为先驱,请先生助我。”胤祚没有一丝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全都一一道了出来。

    感动,思道此刻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身为名士自当投效名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胤祚都在四阿哥胤禛之上,思道沉默了良久,幽幽地道:“某残疾之身,承蒙王爷不弃,敢不效死以报。”

    嘿嘿,成了,总算是把老同志骗到了手,也不枉咱费了那么多的苦心。胤祚心里头那个得意可就不用说了,与思道又谈论了一阵朝局,让清松领大队侍卫送思道回王府,自个儿则奔向他在天津的那个园子,即将当父亲了,怎么着也得赶紧去哄哄春兰、秋菊那两丫头,只不过这一去,却没想到又惹出了件大麻烦……

第一百零八章咱也成个家

    天津卫东郊冷静的紧,除了菜地就是农田,只是靠近运河边有着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园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高高的院墙将园子与四周的农田搁成了两个世界。园子内亭台精巧,楼榭金壁辉煌,新春刚至,嫩芽儿冒出了枝头,点缀出满园的春色,燕雀在树木间飞来飞去,忙着磊窝,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听起来是那么的悠扬动听。

    春兰在这园子中住了三个多月,早已习惯了受人服侍的生活,每日里到院子里走走,弹弹琴,写写画画也惬意的很,不过自打得知有了身孕,人也懒得动了,除了无聊地跟秋菊凑一块儿做做女红,谈谈自家主子外,就是闷在屋里想心事儿。

    今儿个一早,鸟儿叫得欢快,春兰起得迟,闲来无事,做了会女红,心里头觉得闷得慌,索性倒在床上想着心思儿。想着、想着,不免就想起了自家的主子,自打那一夜的疯狂之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位英俊潇洒的主子。春兰心思儿重,不像秋菊整日里乐呵呵地没个心眼儿,她不甘心就这么平淡地过一生,好不容易遇见了那么位主子,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只可惜见不到主子的面,即便春兰有无限的柔情也没个表现的地儿。

    背对着门口想着心思儿的春兰冷不丁觉得有人在自个儿的耳朵边呵着气,怪痒痒的,心道又是秋菊那个疯丫头,头也没回。有些不耐地道:“菊丫头,别闹了,姐乏着呢。”身后之人乐得笑了起来,那声音却豪爽得很,压根儿就不是秋菊。倒像是主子。春兰忙回头望了一眼,心里头满是喜悦。可可里就要起身见礼。

    “别动,小心闪着孩子了。”胤祚忙一把扶住春兰,乐呵呵地看着春兰地肚子。

    “主子怎来了,那些子下人竟没来通报一声。春兰这幅模样让主子见笑了。”春兰就着胤祚的手坐了起来,有些子慌乱地整理着略显得凌乱的衣裳。

    “呵呵。是本王不让他们通报的,来坐好。让本王听听孩子的动静儿。”胤祚今儿个收了思道,这会儿心里头正爽得美,一想起自个儿即将当父亲,那心里就更是美得像灌满了蜜一般。

    “王爷,才三个月。哪有动静啊。”春兰羞红了脸。低着头轻轻地念了一声。

    “哈哈,本王急了点。不过听听也无妨。”胤祚弯下身子,将脑袋凑了过去,靠在春兰地肚子上听着,满脸子幸福的笑脸。正在此时,一贯大大咧咧地秋菊撞了进来,口里头还嚷嚷着:“姐,王爷来了……”一眼看见胤祚正俯身在春兰的怀里,秋菊的大嗓门立刻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胤祚。

    “你这丫头跑那么急做甚,来、来、来,快坐下,也让本王好好听听。”胤祚乐呵呵地招呼秋菊坐下。

    秋菊今儿个起得早,闲着无聊,见春兰还睡着,领着两小丫环跑后院园子里溜达去了,直到下人们来寻,这才着急地往回赶,脸上红扑扑地还带着汗水儿,那副小模样儿看得胤祚有些子心疼,大步走到了门口,搂着秋菊儿进了屋。到了这会儿,秋菊才回过神来,忙张口道:“爷,您怎么来了?”

    嘿,瞧这丫头说的,咱就要当爸了,能不来吗?胤祚乐呵呵地将秋菊摁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你个小丫头,有了身子还到处乱跑,小心本王打你地小**。”秋菊吐了吐舌头,一脸子的调皮样子逗得胤祚大笑不已。

    春兰心细,秋菊爽直,这两丫头各自曲意奉承,倒也令胤祚心情大快,不过胤祚毕竟是办差王爷,身上压着一大摊子事务,无法久留,跟两小丫头乐呵了一阵子,简要地将对两人地安排说了一番就急冲冲地赶回京城去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胤祚也没有特意去掩盖春兰、秋菊有了他地骨肉的事儿,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即便是捅到康熙老爷子那儿也无大碍,不过,让胤祚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真有人为了此事打上门来了。

    胤祚前脚刚进自家的门,连茶都还没来得及喝,后脚温宪格格就杀到了,满脸子怒气地跳着脚道:“六哥哥,你混蛋,你,你,你……”

    啥?混蛋?胤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小丫头片子,老半天才道:“咋回事?九丫头,谁惹你了?”

    “就是你,就是你,你怎能这样,孩子都有了,对得起兰月儿姐吗?”温宪格格跳着脚道。

    我靠!不会吧,这么点屁事儿连温宪小丫头都知道了,娘地,指不定外头传成啥样子呢?奶奶地,咱不过就是打算娶两个小妾而已,其他哥几个除了老四,哪个不是大把的侍妾?至于吗?咋不见这丫头打上门去,嘿,也就是为兰月儿抱不平来地。胤祚眼珠子一转道:“九丫头,哪得来的消息?”

    “哼,你还不承认,额娘都知道了,召你进宫呢,你怎能这样?”温宪格格不依不饶地说着。

    厄,这事儿咋传到宫里去了,靠,想必老爷子也知道了,指不定这事儿还是老爷子传出来的呢,额娘有召,还得赶紧去,但愿别惹出啥乱子才好。胤祚顾不得跟温宪格格拉扯了,笑呵呵地道:“九丫头,这往后有人叫你姑姑了,是好事对不?啊,六哥哥厂子里刚研出一种新的香水,要不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香水对

    杀伤力永远是无穷大的,温宪格格气鼓鼓的样子消了是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十瓶,哼,回头看兰月儿姐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收拾、收拾,到时还指不定谁收拾谁呢。胤祚哄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将温宪格格哄上了大轿,兄妹俩各乘轿子往宫里头去了。

    这会儿,四贝勒胤禛的正福晋乌拉纳拉氏也怀着身孕。都快生了,可身为母妃的乌雅氏却从来没过问过。胤祚那两小妾不过才怀了三个月地孕却把乌雅氏给乐坏了,一见着胤祚,满脸子笑容地问个不休,就差没让胤祚把人给带入宫中了。好生赏赐了不少的补药,又让胤祚加派人手到天津卫看着。乌雅氏可是等不及要当祖母了,不过末了的一句话却令胤祚有些别扭——大婚就要到了。赶紧准备去。

    寻常百姓家的婚事都繁琐得很,更何况是阿哥的婚事,接连十数日,胤祚既要忙着海运之事地安排,又要忙着准备婚事。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够呛,好容易熬到了成婚的日子。一大早就起了,急急忙忙地赶进宫里,由早等候在宫里头地简亲王陪着向老丈人家赶去。

    吉时届,銮仪卫备采舆,内府大臣率属二十、护军四十诣福晋第奉迎。采舆陈堂中,女官告“升舆”,福晋升,父母家人咸送。内校行。女官从,出大门乘马。至禁城门外,众步行随舆入,至皇子宫门降,女官导入宫。届合时,皇子西乡,福晋东乡,行两拜礼。各就坐,女官酌酒合和以进,皆饮,酒馔三行,起,仍行两拜礼。于时宫所张幕、结采,设宴,福晋父母、亲族暨大臣、命妇咸与,礼成。(摘自《清史稿》)

    忙乎了一整天,又被那起子阿哥们灌了满肚子酒水的胤祚晕头转向地进了洞房,脚步有些虚浮地向着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走去,这会儿重头戏——揭盖头可就要上演了,胤祚心里头激动着呢:洞房花烛夜,嘿,咱活了两世人还是第一次,唔,得悠着点。心里头哼着《掀起你的盖头来》地曲儿,手有些颤地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了兰月儿那张清美到了极点的脸儿。

    兰月儿羞答答地低着头,轻轻地叫了声:”王爷。”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胤祚这会儿喝得有些高了,涎着脸凑了过去,贼笑嘻嘻地道了句戏文:“娘子,相公有礼了。”

    礼?啥礼?嘿,当然是周公之礼,好一阵颠鸾倒凤,雪白地绢子上落红片片,俏人娇喘,吐气如兰,轻吟阵阵,激得胤祚气喘如牛,忙不迭地进进出出,煞是快活无限。好容易云收雨歇,拥着美人儿的娇躯,一股子成就感涌上心来,正打算安抚一下新为人妇地娇妻,没曾想小美人儿一句话却险些将胤祚打落凡尘——王爷,奴家也要为你生个孩子。那个“也”字透着一股子酸味儿,让胤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九章京师乱(一)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十八,康熙老爷子再次兵十万亲征葛尔丹,以费扬古为左路军统帅,领马步军五万兵出绥远;宁夏总兵王化行率军近万为右路军;康熙亲率四万大军出喜峰口,由大阿哥胤禔为前军统帅,明珠为行军总管,国维、李光地等上书房大臣为随军参议,留太子胤礽为监国,索额图、马齐为辅政大臣。

    胤祚刚新婚,加之又忙于海运之事,康熙老爷子此次出征并未带上这位上次亲征时的功臣,不过临出征前却把胤祚叫进了宫好生叮咛了一番,大体上就是说些尔要公忠体国,要尽心将海运之事办好,该管的事管,不该管的就别管,有什么不合意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之类地废话儿,千叮咛万嘱咐地样子。胤祚自然是诺诺有声,满口子应承,乖得很呢,不过心里头清楚得很:

    老爷子这是打预防针来啦,那话听起来顺耳,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小子,老子不在家,别闹腾家务,要不老子回来跟你没完。切,老爷子要打预防针咋不找那哥几个打去,咱忙着呢,这会儿一摊子事务要整,哪有空搞七捻三地,真要闹咱也不会挑这会儿闹,没地讨打不是?不过要是有人给脸不要脸,真要跟咱过不去,该闹地咱还是得闹。

    康熙老爷子前脚刚走,那起子阿哥们都跟放了大假似的,松了口气不说。闹腾起来也欢快的很,小一些地阿哥们遛鸟的遛鸟,逃学的逃学,哪有热闹凑哪去,满皇宫里撒野还不算。借着机会难得,没少到那些个繁华所在闲逛。光是到胤祚府上打秋风的阿哥都能算出一大溜来,小阿哥们闹腾得很,大一些的阿哥们也都没闲着。

    老三一伙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一个诗会。明日一个茶话会地闹腾得红火,酒喝了不少。狗屁打油诗也满京城散着,没了钱就往国库里借。愣是将头前被老四清了去地银子又整了回来。

    老八一伙也忙得很,忙着开小会呢,整日里琢磨着该如何扩大势力,该如何干倒其他阿哥,尤其是宫里头坐着的那个。这不。眼里头又瞄上了即将到来地大比。趁着老爷子不在京,大家伙还不可着劲搭路子。搞门路,就等着春闺大比了,怎么着也得将自家的那帮子奴才们拱上去,捞个贡士的资格。

    老四没了差使,又被胤祚狠整了一把,连到了手的谋士都叫人给撬了去,自个儿在府中舔了阵伤口,这会儿算是缓过了气来,请了道旨意,说是要到洛阳白马寺为皇阿玛祈福。头前清欠地事

    子自个儿觉得有些亏欠了老四,这会儿看老四心情郁了奏,任他自去散散心,当然,老四究竟是不是真为老爷子祈福去了,那就只有天晓得了,依胤祚看来老四这是拉人马、立山头去了。

    老二就一好色之徒,这会儿老爷子不在,毓庆宫里头可就闹腾开了,搞啥子无遮大会,乐呵着呢,私下里让那起子太医配了不少的春药,可着劲地干上了,整个毓庆宫里乌烟瘴气地没个安生,连马齐都进不了门,不过索额图却是三天两头往毓庆宫里跑,谁也不知道他们甥舅俩究竟在搞啥子名堂。

    大家伙都在忙,胤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万事开头难,海运计划实在是太庞大了些,不但有明面上那些子章程要理顺,私底下胤祚地小算盘也得打。虽说有施世伦、范时捷、刘思远这些能员干吏撑着,府里头还有两谋士顶着,可需要胤祚决断的事情还是多得像牛毛,大会、小会开个没完。每日里天刚亮就赶工部衙门里去坐班,往往是天都快黑了才回府,回了府也没法歇着,还得跟一帮子手下研究下一步地事儿。

    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三个字“实在累”,好容易熬到了三月中旬,忙得屁颠屁颠的胤祚总算是将海运的事儿理清楚了,大小事儿都有人在做了,到了这会儿才算有功夫喘口气,没事也能泡上壶茶,跟思道、林轩毅叙叙话,畅谈番人生理想之类的事儿。不过没等胤祚歇多久,事儿就又来了:

    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京畿九门提督阿赫病了,毓庆宫里传来话儿由副将额赫纳暂署九门提督一职。这事儿原本也算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接下来地事儿就有些蹊跷了:内九门里头德胜门、安定门、西直门、阜城门这四门地参佐几天里都换了人,加上原本就属于索额图门下的崇文门、朝阳门、宣武门三营管带,这九门里头握在索额图手中地就有七门。

    九门提督别看官儿不大,可位置显要得很,放后世那可是京畿卫戍司令的干活,掌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监禁人犯、信号炮等要职,手底下那两万五千兵马可是京城里头最大的武装力量。这会儿康熙老爷子亲征葛尔丹,带走了丰台大营一半多人马,剩下的水师、步军大多是些老弱病残,还得防卫地方,原本用于制衡九门提督的丰台大营这会儿可是空虚得很,压根儿就没了制衡之力。在这节骨眼上大肆调动九门提督衙门的官佐,其动机就有些暧昧了,大家伙都不是傻子,看着生了如此怪事儿,都猜测上了。

    “二位都谈谈看,索额图究竟唱的是哪出戏?”今儿个一早胤祚刚得到消息,立刻召集了思道、林轩毅二人商讨对策。

    “这里头有问题。”林轩毅冷静地先开了口。

    “不错,京城里有人盘算着变天呢,玉露猜得不错的话,这两日必然有谣言传出。”思道紧接着开了口。

    “谣言?什么谣言?”胤祚愣了一下。

    “前线。”林轩毅接口道。

    前线?嗯,难不成老二等不及要黄袍加身了?不对啊,貌似咱的记忆里头没这么出戏啊,不过这会儿的历史怕是早走了样。唔,索老狐狸上回狠挨了一板子,内务府统领的职位被摘了,虽说这会儿头顶上的衔儿还多得是,眼下也还当着辅政大臣,不过这一回咱家老爷子却留了个马齐看着,没像前两次那样任由索额图霸着朝局,明摆着对老索同志有些看不顺眼了。

    老二原本就是个贪花的主儿,可也没到白日宣淫的地步,这会儿突然不理政事,整日里瞎混,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敢情是装出来让大伙儿看的不成?娘的,真要是京里头闹腾了起来,不说别的,就算将前线的粮草给掐断了,老爷子只怕就是凶多吉少的局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在两可之间。

    索老狐狸当了近三十年的权相,别说是朝堂,就连地方上那起子大员也有不少出自他的门下,真要是谣言一,登高一呼,指不定还真让他成了事,嘿,头前擒鳌拜,老索同志就有过一次拥立之功,这会儿又盘算着再来一次了。真要是让他成了事,以老二那没用的本事,这朝局还不全把握在老索同志手上。咱跟老二可谓是苦大仇深的,没个和解的可能,若是老二登了大位,第一个要开刀的只怕就是咱了。娘的,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等事儿生。

    胤祚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将整个事情都思索了一番,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林二人道:“有本王在,断不能叫贼子得了意,请二位先生教我。”

    一直默默地看着胤祚来回踱步的、林二人相视一笑,林轩毅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思道先说。思道也没多客气,微笑着道:“此事不难,索额图之所以敢如此做,不过是趁着圣上不在,打算凭借着手中的人马强行拥立罢了,一旦圣旨及大军一到,其势必如雪遇火般化为乌有。”

    “圣旨?大军?”胤祚愣了一下才接着道:“现如今皇上远在塞外,索额图虽瞎整一气,可毕竟反迹未露,此时如何去请旨?若是等其动,再行请旨似乎也来不及了。还有大军该从何而来?”林轩毅接口道:“王爷莫急,只需如此……”

第一百一十章京师乱(二)

    流言往往起自民间,来无隐去无踪,靠的就是口口相传,虽然无形,可却致命,古往今来算不清有多少大事起于流言,也说不明有多少大事毁于流言。流言就像一把双刃刀,用得好,杀人于无形,用得不好则自伤其身,但凡是阴谋总离不开流言打头阵。

    “大家伙知道不?”一间无名的小茶馆里,一白花苍苍,小辫子都快扎不住的老头儿满脸子神秘兮兮地对着围在周围的众茶客低声说道:“出大事了。”

    “啥事?孙老二,你倒是快说啊,别每回都是吞吞吐吐地卖关子。”人群里有人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前面出事了。”孙老二压低着声音。

    “前面?啥前面的?”

    “唉,败了啊,听说皇上都受了重伤,十万大军叫人家灭了大半,惨啊。”孙老二一脸子的惊悸,声音里头都透着颤抖。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头前还打得葛尔丹七零八落地,怎会这回会输呢。”

    “孙老二尽瞎说,头前还说刘三儿病死了,可前几日咱还在街上遇到他呢。这回的是没准又是孙老二瞎蒙的。”

    ……

    众茶客各自议论纷纷,满脸子的不敢相信。

    “大家伙别信孙老二的,我家大侄子就在兵部,昨天还说皇上刚到了宁夏,仗都还没打呢,哪来的兵败。”人群里冒出个手提鸟笼子的爷们,看样子就是个闲散的旗人。

    “那啥?赫二爷都给说说。究竟是咋回事来着?”茶客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那位赫二爷。

    “成,话说咱家祖上也是有过功地,咱大侄子就是袭了爵,入了兵部,大小也是个五品主事。管的就是军报,咱跟大家伙这么说吧……”赫二爷说起来就没个完。大家伙都听得直乐呵,也没人注意到孙老二啥时已消失不见了。

    同样的事情在大小茶楼、酒馆里不断地上演,一时间京城上下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既有说葛尔丹死了,也有说朝廷大败了。更有甚者说康熙老爷子重伤不起了,京城里头该另立主子了。短短的数日时间里。京城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没个安生。这么闹腾了几天,有人坐不住了,这不。索额图传了话。说是让京里头有差使在身地阿哥、马齐及各部尚书、侍郎都到宫里头议事。

    议事就议事呗,大家伙平日也都议惯了事。也没啥子稀奇的,一大早地,各位在京地管事阿哥们、各部尚书、侍郎可都来齐了,不过刚进乾清宫都有些头脑晕:监国太子胤礽端坐在御台前头的椅子上,满脸子的笑容,这也没啥好奇怪的,监国太子原本就是半君,坐御台前也算是正常,不过那礼仪就有些过了——位置竟然处在正中间,背后隔着御案就是龙椅,一身地明黄服饰也没什么,那原本就是太子该着的装,可边上立着两个手持拂尘地太监就有些诡异了,这可是皇帝上朝时的派头,即便胤礽是监国太子也不当有。

    大家伙都是明白人,眼见太子行为失当,却也没人提出啥反对意见,当然各自在心里头都记着呢,就等着应景儿参太子一本,可该见礼地还得见礼,该磕的头也得磕,好容易等见完了礼,胤礽笑容满面地道:“众卿请起,今儿个本太子请诸位爱卿前来是有一事要议:这几日接九门提督衙门来报,民间谣言四起,人心不稳,众爱卿看如何是好啊?”

    还没等众人开口呢,索额图就跳了出来:“老臣以为谣言四起必定是有奸人作乱,九门提督衙门理应加以弹压,老臣建议紧闭九门,对城内加以细查,找出作乱之人。”

    “臣以为索大人所言极是。”吏部侍郎萧遥前第一个跳了出来,这货原就是太子的死党,当初就跟胤祚扳过手腕,被外放了几年,靠着太子的势又溜达回来了,这会儿又嚣张了起来。

    “臣也统一索大人的看法。”这一次跳出来地是新任兵部侍郎葛藤,同样是太子门下地奴才。

    “臣以为索大人的建议不妥。”马齐一看势头有些不对立刻站出来反对:“臣以为此事

    人传言,按律理当交由顺天府或是刑部祥查,封闭九大,不利于平息谣言,反倒会惹出事端。”

    “九门提督衙门本就负有稽查、门禁、、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之权,为侦破此案行权益之策也未尝不可。”索额图冷冷地道了一句。

    “不妥之至,封闭京都九门须得圣旨,非我等所能作主。”马齐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

    两辅政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成了一团,其他几个尚书都看傻了眼,闹不明白这究竟是玩啥把戏,那起子阿哥也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幕闹剧,心里头盘算着应对之策。老三胤拿眼看了看激烈争吵地两辅政大臣,又看了看含笑不语的太子,眼珠子转了转,吞了口唾沫,抬头看着大殿的天花板,啥话也不说,老五、老七也有样学样,这哥三个都做着举头望天花板的动作,煞有其事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住。

    老八胤禩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再看见胤祚一副无事人的悠闲样子,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却又不得要义,只好慢慢地挪到胤祚的身边,轻轻碰了碰胤祚的胳膊,打了个询问的眼神。

    呵,老八吃不住劲了,套话来了,嘿,咱才没功夫跟你磨牙呢,一边凉快去,别影响咱看戏就成。胤祚满脸子迷茫地摊了下手,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也不再理会老八究竟信不信,自顾自地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

    既然是唱戏,那戏总有唱完的时候,两辅政大臣吵得口干舌燥,谁也说服不了谁,都堵着气说要上本章弹劾对方。索额图见无法跟马齐达成妥协,立刻转向太子,躬身行礼道:“此事还需太子殿下做主,臣等遵命行事。”

    马齐黑着脸道:“不成,即便是太子殿下下令,臣也不同意封锁九门。”

    一直笑容满面的胤礽一听此言立刻翻了脸,满面怒容地喝道:“放肆,有你这么跟本宫说话的吗?”

    “臣不敢,臣一心为国,上有乱命,臣不敢从。”马齐不亢不卑地回道。

    到了这会儿大家伙都看明白了,老索同志之所以要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打算用监国太子的身份来压服大伙儿的,不过众大臣个个都是老狐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它谁胜谁负地,只要不干自家乌纱帽的事就不理会,大家伙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出来吱个声。别人可以不吭声,那起子身在局中的阿哥却不行,除了胤祚悠哉地看着热闹外,老三、老八一伙眼瞅着胤礽要火,都跳了出来,个个都装好人,狂劝不止,你一言我一语,叽叽歪歪个不停,大体上就是说这事儿还是暂缓决定为好,免得大家伙面子上不好看之类的话。

    胤礽眼见这会开不下去了,冷着脸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向后宫走去,连声交待都没留下,一帮子阿哥、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无趣,各自摇头散了去。

    嘿,还真被思道给说中了,老二这小子怕是太子当腻味了,打算换把龙椅坐坐。唔,索老狐狸这一手其实也是被咱家老爷子逼得没办法了,他要是倒了台,没个靠山的太子被废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也就只有趁着眼前这么个不算太好的机会搏一把了,唉,可怜的索额图,咱在心里头为您老先默哀三分钟。胤祚正想着心思儿,冷不丁听到老八胤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六哥今晚可有空?小弟府上新近寻到了一坛子三十年陈的竹叶青,六哥赏个脸,来小弟府上热闹一下如何?”

    嘿,你个死老八,蛮精明的嘛,看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了,打算跟咱谈条件联手了。嘿,就连这个都没出、林二人的妙算,***,这些子谋士还真是七巧玲珑,啥子狗屁事儿都瞒不过他们,嘿,好在这会儿都在咱麾下,要不咱可有苦头吃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乐呵呵地道:“行,八弟有心了,知道六哥就好这一口,成,六哥晚上一准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京师乱(三)

    胤祚并不清楚前世历史上的那个索额图具体是怎么倒的台的,只是依稀有点印象貌似因为试图拥立太子而被康熙老爷子圈养,最后又被赐死的,可胤祚很清楚的一点是索额图倒了台,太子胤i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没有因为索额图而受到牵连,只是后来因另外的事情而下的台。

    历史是变了,可惯性还在,胤祚心里头很清楚太子在康熙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即便康熙老爷子已经对太子有所不满,可看在他死去的额娘份上,也不见得会废了太子。太子也不是傻瓜,从今日议事就能看出这一点,从头到尾胤i就没有表过态,除了最后假借着马齐的言语失误了顿火外,他啥也没做,至于逾制是有的,可并不算过分,至少他并没有真儿个坐到龙椅上。

    太子的算盘也精得很,由着索额图去整,他却假借荒淫无度来了个一无所知,真要是索额图能成事,他就是真命天子,若是不成,顶多是个失察之罪,还不至于就此被轰下了台。胤祚自个儿心里头也明白想要凭借着此次可能生的动乱整倒太子不太现实,更何况胤祚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一旦这会儿太子到了台,那起子阿哥们必然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风头正健的胤祚,如此一来,胤祚就成了众矢之的,那小日子可就难过了。

    头前思道与林轩毅就已经将各种可能性都已经推测了一遍,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情况都没有出乎意料之外。要破坏索额图的计划不难,难的是既要整垮索额图。还不能让太子倒了台,更不能让康熙老爷子对自个儿起疑心,那就不能将自己地实力底牌全都暴露出来,而这就需要合纵连横了。

    老三就一书生,打打黑拳可以。真到了办大事的时候就不顶用了,除了能摇旗呐喊一下外。手里头根本就没有实力,有的都是礼部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不过用来造造声势,搞搞舆论却也不妨。

    但联络却不急于一时,等大事都定了之后。再给老三一伙通个气就成,早了的话。还得防着这货转手将自个儿给卖了。

    老四手头也有些人,尤其是这货私下里训练地一帮子人马,手底下还是很硬的,头前胤祚派去暗中保护思道地人手与老四的手下就曾结结实实地干过了一场,虽然是胜了。可损失也是很惨重的。若不是清松的武艺实在是高得出奇,还不见得一定能吃下对手。若是如此,那去见思道地可就不是胤祚了。老四虽有人马,可惜的是这会儿人不在京中,就算是想拉他一道背黑锅也找不到人。

    老八一伙在众阿哥中实力最强,没被索额图控制在手地那两营九门提督衙门的参佐全是老八地门下奴才,手里头可是掌控着正阳、东直两门,即便是在其他几门里头也有些基层的小军官是老八的人马。胤祚想要按预定的计划行事,老八那一关是绕不过去的,不过胤祚也不担心老八会不合作,无他,老八心野,别说胤祚,即便是太子心里头也是有数地,太子真上了位,也绝饶不过胤T一伙子。

    胤T是个好同志,自然是属于可团结地力量,也是块背黑锅的好材料,不过胤T狡猾得很,背后也有高人在,想要让胤T出来背黑锅可不是件简单地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胤祚去背黑锅,那乐子可就大了。胤祚是答应了晚上要去胤T府上做客,可胤祚却不着急,他在等,等着消息儿。

    胤祚自个儿手底下也有些人马,除了暗底下的人手外,还有官面上的人手,例如天津卫的知府秦浩、沧州总兵李柯等等,不过要调动这些兵马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先不说人马调不调得动,即便是将人马调来了,也平了叛,等待胤祚的绝不会是糖果,等来的绝对是老爷子的疑心和板子――没有君命私下调动军队,那可是相当于谋反的大罪,即便老爷子一时因为胤祚平叛有功不好处置,可一准记在心里头,啥时候应景儿抛出来就能治你的罪。

    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胤祚绝对不会去做,不过写封加急奏章,派些人手往老爷子大营里送的事做做却也无妨,

    长,也没有附上胤祚自个儿的任何判断,只是将京城衙门的将领变动情况说了一遍,以老爷子的精明自然会看出其中的蹊跷。这会儿胤祚所要做的事就是等,等着老爷子派人送来圣旨,有了这道圣旨,胤祚就有了主动权。

    :地赶到了胤祚的王府,送来了胤祚所需要的圣旨。有了这道圣旨。胤祚可就忙乎开了,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下头早已等候就绪的人手各自领命飞奔而去。

    胤祚在忙着,别人可也没闲着。索额图府中这会儿也是热闹非凡,一大群官吏正围坐在索额图身边,听着索额图那煽情的演说。老索同志不愧是当惯了权相的人物,能说会道地,从三皇五帝说到唐宗宋祖,一会儿又回顾自个儿追随康熙老爷子擒鳌拜,平三藩的光辉历史,再又说到当今太子慈爱谦和,就是个真命天子,等会儿又谈起当今那起子阿哥心怀不轨,试图趁皇上受重伤之机,谋夺篡位,要大伙儿誓死保卫太子,拥护太子登基以稳定人心,等等等,说得天花乱坠。

    老索同志空口白牙地许下了一大堆的诺言,言称大事若成,诸位就是从龙之功,个个有赏,人人得利,哄得那起子官吏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进宫,对着胤i三呼万岁,好骗得拥立之功。等把众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老索同志突然脸色一变,满是神伤的样子,口口声声道有人试图谋逆,矛头直指那些在京城中的那些办差阿哥们,要求大家伙不惜一切代价誓死效忠太子,擒拿叛逆,最要紧的是要团结一心,先封锁了九门,然后关门打狗之类云云……

    老索同志忙着开大会,老八一伙也同样忙着开小会。胤T一伙子人马都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也都算是看明白了索额图究竟想要搞啥子名堂,不过该怎么办却没有准主意儿。

    老十胤锇跳着脚道:“娘的,还商量个屁,都商量了一个下午了,再商量下去,就等着索老乌龟上门逮人了,照我说,咱干脆亮明了旗号跟他们干了,来个先下手为强。”

    老九胤k叹了口气道:“干也得干得过啊,咱们手里头就两营人马,拿什么跟人家去干,再说了,即便是干赢了又怎样,边上还坐着位爷在盯着呢,别白便宜了别人。”

    “娘的,干不过干脆咱就走,大家伙先离开这儿再说,总不能做家里头等死啊。”老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走,往哪走,丢了京师重地,哪还有命可走。”胤k有些泄气地揉了揉肥胖的双颊。

    “好了,别吵了。”老八轻轻地喝了一声,心里头烦闷得很,这一个下午早已将各种形势都分析了一番,这才恍然现京城里头的大势基本上已被索额图所掌控,大家伙别说是硬干,就算是逃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向就寡言的温瑞和此时更是一言不,自顾自地闭上眼埋头苦思,都一个下午了也没见他抬一下头,老八一伙子商量着,却也不曾却打断温瑞和的思考,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凭借。大家伙商议了一下午也都累了,这会儿静了下来,都眼巴巴地看着沉思中的温瑞和,就指望他能给大家伙指出条明路来。

    “事犹可为。”沉思中的温瑞和终于睁开了眼,冷静地道:“普横算计不差得话,毅郡王那儿早已做好了安排。”

    “老六?怎么可能?”老十一脸子惊奇地抢先问道。

    “不错,就是毅郡王,今晚他一准会来,来的目的就是要和我们联手,打的算盘却是借刀杀人。”温瑞和的眼睛亮了起来,其中厉芒道道。

    “该死的老六,他敢……”老十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走进来的管家的话给打断了:“贝勒爷,毅郡王来访。”

    “贝勒爷只须小心应付,不必急着应承任何事情。”温瑞和冷静地吩咐了一句。

    “好。本贝勒亲自去迎接。”胤T猛地一合手中的折扇,大步流星地向大门口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京师乱(四)

    今儿个是十五,月儿圆得很,清冷的月光洒在花园里的树木间,斑驳出别样的风景,小巧亭子内,四荤四素八碟小菜摆满了石桌,一壶美酒,两人对坐,谈笑风生之余不忘相互劝酒,好一派兄弟和睦,哥情弟意之画卷。

    胤祚、胤T兄弟俩吃着小菜,喝着美酒,偶尔聊聊天气,品评诗赋,谈谈***,至于政事,那是绝口不提的,仿佛即将到来的那场风暴跟他们兄弟俩没有丝毫关系一般。政治游戏跟赌博没什么两样,谁先露了底儿,谁就处于下风,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而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胤T不着急,他心里头已认定胤祚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会儿上门来只不过是来谈联手,让自己一方出死力的。老二上了台,大家伙都没个下场,就凭着这一点,胤T也会出手的,不过出力可以,可得有好处,没好处的事儿胤T是不会去做的,想要有好处那就得谈条件,这会儿谁先开口提议,谁就处于被动,所以胤T不开口,等着胤祚先提。

    小样,装,你就继续装吧。胤祚也不着急,来前就知道老八必然是这副熊样,大家伙都是明白人,都知道联手是必然的,不过嘛,谁也不想当炮灰不是?至于功劳是人人想要的,唯独胤祚不想要。胤T心里头盘算的是多捞些功劳,可胤祚心里头盘算的却是如何才能不要功劳,大家伙想的倒是一拍即合,不过却没有人先挑起话题。

    菜已残。酒已冷,哥俩个满肚子心思地风花雪月了一番,到了这会儿也都有些不耐了,只是两人都是演技派高手,谁也不会先表示出来。各自的脸上都是笑容可掬地样子,简直甜得能滴出蜜来。

    嘿。火候差不多了,该演正戏了。胤祚乐呵呵地站了起来,笑着道:“今儿个痛快,小八这酒着实不错。好,六哥生受了。嘿,天不早了。六哥工部里头事儿多,耽误不得,就先告辞了。”

    胤祚倒好,喝完了酒拍拍**就要走人,可把胤T给郁闷坏了。心里头直犯嘀咕:敢情这位爷就是专程来喝酒的不成?没这个理啊。

    老十那等货色都能瞧出事儿不对味,老六这等精明的主儿会瞧不出来?莫非老六早已安排妥当。压根儿就用不着跟他人联手?

    不管胤祚是不是真的有了万全之策,胤T都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若是大事已定,怎么着也得插上一腿,分上一杯羹,若是胤祚压根儿就没个准备,大难临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家伙还得好生商议一番。眼瞅着胤祚作势要走,胤T开了口道:“六哥,且慢。”

    “哦,老八还有事?”胤祚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哪能没事,事儿大着呢。看着胤祚那副茫然的样子,胤T心中苦,可又不想就这么着将事儿都端了出来,弱了自家地底气,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道:“六哥上回来时不是想看看那只会抓老鼠的波斯猫吗?小弟原打算让人给六哥送府上去,可可里这段时间忙,都给忘了,赶巧六哥今儿个来了,也正好让六哥看看,若是合意,小弟就将这猫送予六哥了。”

    看猫?看毛吧,小八你个滑头货,这会儿怕是急了吧,娘地,这么馊的借口都用上了,嘿嘿,看就看。胤祚原本就是来拉人背黑锅的,哪可能真的走了,这会儿顺着老八地话,满脸子乐呵地道:“好啊,六哥还真的想看看会抓老鼠地波斯猫,这就看看去。”

    “六哥请安坐,小弟让人送来就是了。啊,小弟肚子浅装不下酒,这会儿有些内急,哥哥请稍候。”胤T笑呵呵地挥手让下人去抓猫,自个儿告了罪,解手去了。

    嘿嘿,老八这家伙玩起了尿遁,还真***不要脸,这货想必是找心腹商议去了,管它地,咱就不信给你桩天大的功劳你会不要,走着瞧好了。胤祚袖着手,慢慢悠悠地在花园里踱着步,一脸子的悠闲,浑然没事人一个。

    “怎样?老六说了些什么?”老十胤锇一见急匆匆走进屋子的胤T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摇了摇头道:“老六什么都没说就要走,看不出有什么埋伏。”

    “他娘的,老六不要命,

    命呢,别管那么多了,召集人马赶紧动手。”胤锇来。

    “十爷莫急,普横断定绝无差错,毅郡王这会儿来,一准是来拉我等入伙地,贝勒爷莫要乱了心智,小心陷阱。”温瑞和冷静地说道。

    “好,本贝勒不能久留,这便去,看老六怎个开口法。”胤T长出了口气,定了定神,转身向后花园走去。

    “啧啧,老八这猫还真不错,样儿好,皮毛顺滑,那眼睛蓝得像宝石,好,好,好!”胤祚手里**着一只略有些肥胖地波斯猫,斜了眼匆匆赶来的胤T,笑容满面地说道。

    瞧老六这话说地,咱都成猫了,还真是损得可以。胤T心里头歪腻极了,可又不得火,只好陪着笑脸儿道:“六哥若是喜欢,尽管拿家去,小弟这儿还有。”

    “唔,这猫看起来肥嘟嘟地,还真能抓老鼠?该不会是个徒有其表的废才吧?”胤祚贼笑嘻嘻地接了一句,那话里的意思还是影射胤T是中看不中用的废才。

    胤T有心火,可又不敢,苦着脸挤出一丝笑来道:“六哥取笑了,猫若是不能捕鼠,养着也是无趣。”

    “不错,不错,是这个理儿,嘿嘿,六哥就喜欢能抓老鼠的猫。”胤祚一松手,任凭那猫儿逃了,鼓着掌道:“这年月狐鼠之辈窃据朝堂,是该有只能干的猫来收拾一、二的了,老八,你说对不?”

    要转入正题了,胤T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口里头应道:“那是,那是,有六哥这等大才在,啥样的狐鼠都得不了好去。”

    我靠死个小八的,竟敢骂老子是猫,嘿嘿,一会儿看咱咋收拾你。胤祚心头大恨,脸上却平静得很,嘴角一挑道:“小八还真是会说话,不错,能干得很,指不定哪天就能封上王了,六哥很是看好啊。”

    王八?胤T肺里头直冒火,眼都红了,大喘了口气,却不敢跟胤祚火,那样子别提多尴尬了。

    嘿,这就对了,不把你的心思搅乱了,咱还不好下手呢。眼瞅着老八心思已乱,胤祚立刻转入了正题,脸色一肃,从怀中取出份圣旨,大声道:“圣上有诏,胤T接旨。”

    胤T一听皇上有旨,立马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胤祚展开圣旨,一字一句的宣读道:“奉天承运……索额图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着毅郡王胤祚、八贝勒胤T即刻将其捉拿归案,……”

    “儿臣领旨谢恩。”胤T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道:“六哥请下令,小弟誓死相随,断不落人后。”

    你小子就扯吧,嘿,装,继续装,一会儿咱就让你装个够。一瞧见胤T那满脸子慷慨激昂的样子,胤祚就明白这货也就是装个样子而已,真到了谈条件的时候,一准就变了脸。“好,有小八这句话,哥哥就放心了。”

    果不其然,刚才还慷慨激昂,一副视死如归之状的胤T脸一翻,露出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六哥,索老贼势大,您也是知道的,小弟手中没人,唉,这该如何是好?”

    “呵呵,小八过谦了吧,林顺水、肖长森可都是你的人,六哥没说错吧?”

    林顺水、肖长森都是九门提督衙门的管带,分别把持着正阳、东直两门,都是胤T的门下奴才,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当场被胤祚揭穿了,胤T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苦笑着道:“六哥英明,那两杀才确实是小弟的门人,不过小弟手中也就只有这么点人手,若是……”

    “小八不必担心,六哥心中有数,别看索老贼势大,谋逆之事必败无疑。”胤祚斩钉截铁地道。

    “那是,那是,不过眼下之局又该如何解决?”胤T附和了一声。

    嘿嘿,鱼儿上钩了,可以收手了。胤祚乐呵呵地将计划说了一番,听得胤T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末了指着皇宫的方向低声道:“六哥,要不要……”

    “皇阿玛没有这样的命令,我等不可擅自作主,一切等圣上回驾再定。”胤祚冷着脸回道。“好,小弟听六哥的,这就去安排一、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京师乱(五)

    夜很深了,但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初八的这个夜晚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多少的阴谋在夜幕的掩盖下悄然地酝酿着,酵着,就有如一条条潜伏在黑夜里的毒蛇,随时会窜出来,向目标动最凶狠的攻击,整座京城有如火山即将爆之前的那一刻般阴沉沉地,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此刻的毓庆宫内浑然没有了白日里的荒淫,寂静的宫殿内一间小房子里,胤i正眼含热泪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索额图,语带哽咽地道:“外公,苦了你了,本宫、本宫若是真能登上那个位置,断不负了外公的这番苦心。”

    “殿下放心,老臣拼着一死也要帮着殿下,老臣都已安排妥当,无论胜败,殿下都不能出面,一切都交给老臣来处理,即便是败了,老臣也不会牵连到殿下。”索额图伏地磕了个头站了起来,老脸上满是泪水,眼中带着柔情看着胤i道:“明日子时,老臣将拼死一搏,京城里局势必然大乱,老臣恐难照顾齐全,请殿下务必紧闭宫门,断不可轻忽,老臣告退了。”

    “嗯,外公一切小心!保重!”胤i霍然起立,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索额图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八贝勒府中,胤T一伙子也在忙着,老八胤T将胤祚所说的计划详细地叙述了一番,众人围绕着胤祚的这个计划各自苦思着,一时间整个房中悄无声息,大家伙都在思索这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其背后究竟藏有何等地奥秘。计划并不复杂。究其根本就是个奇字,以奇制胜,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让大家伙不解的是:胤祚这份计划摆明了将大部分的功劳都归给了胤T一伙子,正因为此才令人费解。

    “***。老六那小子有功劳不要,管它个旅地。他不要咱全要了,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老六带着那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一块剁了倒也省事。”老十胤想了半天也摸着门道。索性直着脖子瞎嚷嚷。

    “嘿,嘿。十弟头一句还是人话,后面地就是扯淡。老六要是没埋伏才是怪事,那货滑着呢,能有那么老实?”老九胤k冒出一声引恻恻的怪笑。

    “天予之,不取则有违天道。十阿哥的话虽糙,理却不粗。某家认为可行。”一个山羊胡子的谋士出言道。

    “对。要做就做大地,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事情全都一块办了也省了许多麻烦。”一位花白胡须地小老头子也出言附和。

    胤T一脸子平静,皱着眉思考着,根本不理会那些胡言乱语,别的不敢说,但胤祚地能力如何,胤T心中可是有数的,真要是那么好对付,早就不知道被老大、太子等人给整成啥样了。当着胤祚的面,他是答应出手了的,不过答应归答应,要不要真的去做却是另一码子事情,在没搞明白胤祚地用意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地,问题是时间紧迫,动手的时间就是明天,今夜无论如何都得议出个结果来。

    胤祚地计划简单但却实用,制胜是没有疑问的事情,出大力的是胤祚,得大部分功劳的却是胤T,连生擒索额图这份最大的功劳都落到了胤T的手里,这令胤T兴奋之余也不禁要好生猜测一番: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胤祚想要干什么?是趁机进攻皇宫,擒杀太子?不像,即便杀了太子,胤祚自个儿怕是也脱不得关系,老爷子一旦回来,绝饶不过他。

    嗯?太子若是死了,谁能得益?胤T心里头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头,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温瑞和也同时笑着扬起了脸。两人相视笑了一下,同时比出了个“二”的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三府上也闹腾得很,不过他们是不知道内情的,虽看出索额图有些不对劲,可他们手中没实力,也没啥好招数可使,一伙子酸才凑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琢磨出一份奏章来,也打算明儿一早派人向前线大营送去,好捞取份进谏之功。以老三等人的眼光看来索额图再怎么能折腾都是个败局,不趁机打打黑拳,那才是傻子呢,当然这份折子

    忘记告其他阿哥尤其是太子的黑状。

    阿哥们忙得很,大臣们也没闲着,都下半夜了,马齐的府上还坐满了人,十几个朝廷重臣愁眉苦脸地凑在一块儿商议着对策。索额图如此明显的举动只要稍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得出其中有蹊跷,更何况这帮子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儿,问题是他们手中没有调兵权,即便是有,这会儿也来不及调动外地兵马来援了,而这就是索额图的王牌。

    一旦索额图控制了京师,再控制住朝臣,登高一呼,言及康熙已受重伤,难于理政,国不可一日无主,拥立太子即位,下头那些索额图的门生在各地一响应,局势就乱了套了。再说前线的粮草供应完全靠着京师的通州粮库,一旦粮草供应中断,前线大军必乱,即便康熙想要回军平叛也无能为力,真到了那个份上,一切就都完了。

    局势如何,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数,可应对之策却茫无头绪,虽不知道索额图何时会动,但瞧白日里索额图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就能猜得出,真儿个动手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工夫,即便立刻向前线大营的康熙老爷子报信也来不及阻止索额图的行动了。决心人人会表,办法却一个都没有,一帮子大臣除了表达誓与索老贼拼死相争外就只剩下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了。

    夜已经很深了,眼瞅着大家伙啥主意都想不出来,马齐也没了法子,只好吩咐大家各自散去,自个儿在书房内生着闷气,看了看放在书桌上那份十几个大臣的联名上奏折子,心中苦涩无比。

    作为一个荫生,马齐年岁不大就当上了上书房大臣,康熙老爷子对他可谓是恩重如山,而如今面对危局,他却束手无策,如何不令他忧心如焚。拿起桌上那份折子,马齐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某拼着一死也不能让老贼得意了去。”

    “说得好。”一阵轻轻的掌声响起,胤祚一身黑衣闪身出现在书房中。

    “毅郡王,你……”马齐早就知道这位王爷武功高强,对于他能躲过府中的护卫并不觉得出奇,好奇的是胤祚怎么会在三更半夜来访。

    “怎么?马大人不请本王坐下?”胤祚乐呵呵地说道。

    马齐跟胤祚同朝共事已是多年,早在当初任户部尚书时就打过不少交道,不过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过,这会儿猛然间见了胤祚,又不知道这位王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忙客气地一伸手道:“王爷请坐,不知王爷来访,下官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胤祚也没客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顺带招呼道:“马大人坐下说。”

    “谢王爷。”马齐落座之后,看了看满脸子笑容的胤祚,略一沉吟道:“王爷几时到的?寻下官有何要事?”

    “哦,有一会儿了,见诸位大人都忙着,本王爷只好在房顶上候着了,呵呵,诸位大人个个不惧兵锋,将生死置之度外,本王钦佩,哈哈,佩服、佩服。”胤祚笑呵呵地道。

    “大事临头了,王爷还有嬉笑的闲心,下官更是佩服。想来王爷已是智珠在握,要下官做何事就请直说吧。”马齐认真地看了眼胤祚,不亢不卑地说道。

    呵呵,这马老倌儿还真是灵醒,有点名臣的味道,怪不得咱家老爷子如此器重他。胤祚面色一肃,霍然站了起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份圣旨,口里头道:“圣上诏命在此,马齐接旨。”

    “臣马齐定不负圣恩。”马齐听完诏书,叩谢已毕,用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胤祚手中的圣旨,站了起来道:“王爷,该如何做,就请吩咐,马齐唯王爷马是瞻。”

    “好,有马大人这话,本王深感欣慰,明日马大人可按此计划执行。”胤祚一脸子严肃地将行动计划及相关的注意事项交待了一番,一闪身,人已越出了窗口,几个纵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马齐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言自语地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夜(一)

    趁乱干掉太子绝对是个大诱惑,胤祚也很想就此把那货解决了,省得这主儿有事没事整日里找自个儿麻烦,可惜想归想,做却不能做,不但自己不能做,还不能让别人出手做掉太子,要不倒霉的一准是胤祚自个儿。道理很简单,做掉太子容易,可康熙老爷子回来之后,追究的只能是主事的胤祚,那板子打下来可就不是一般的轻了,再说,即便是老爷子不追究胤祚的责任,干掉了太子,对胤祚也没有任何的益处。

    说实话,太子胤i并不是个无能的人,若是在其他朝代,也能称得上是位不错的储君,可惜他生错了年代,一帮子兄弟个个精明狡诈,哪个都不是普通的角色,以太子的能力在众阿哥中就只能算是一般而已。

    假设胤i被干掉了,康熙老爷子也不追究胤祚的责任,那么太子之位就一定能落在胤祚手中吗?不见得,虽说胤祚屡立大功,圣眷甚隆,可其他几个阿哥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太子之位万一落到了其他几个阿哥手中,对付起来那就吃力许多了。再退一步来说,即便太子的大位真的落在了胤祚的手中的话,那么胤祚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面对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只怕是防不胜防,更别谈什么放开手脚做大事了。

    再说了,若是按胤祚原来时空的历史,康熙老爷子还能活个二十五年的,以老爷子的个性是绝对不能容忍太子会威胁到他自个儿地统治地位的,假使胤祚真得了太子之位。那就成了多做事犯忌,少做事被认定无能,里里外外不是人了。

    正因为这种种的理由,胤祚不但不能动太子,还得保护好太子。防止有人趁乱取势、浑水摸鱼。胤祚手里头能调用的子本就有限的很,既要对付索额图。又要防着其他几个阿哥浑水摸鱼,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迫不得已只能与思道、林轩毅一道反复地推演、盘算。

    整整一夜未眠,直到天明时分。总算是有了些底气。

    天亮了,该干啥还得干啥去。总不能让人起了疑心,胤祚忙乎了一夜,到这会儿也真有些乏了,强撑着到工部打了个幌子,露了回脸。处理了些蝇头小事。又到各部转悠了一阵,这才大摇大摆地回了王府。打算好好地补上一觉,毕竟今晚地行动容不得任何的闪失。可惜,胤祚这个如意算盘又落了空,刚回到王府,还没等胤祚喘上一口气,思道、林轩毅就找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胤祚要等地人马到了,就在城外五里坡候着;一个坏消息是据内线传来消息,老八一伙子行动诡异,似乎另有算盘,另一个坏消息是索额图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可能会有异动。

    他娘的,老八这混球果然是有够狠的,不消说定是将主意打到太子身上了,妈的,想让老子替他背黑锅。唔,索老乌龟定是从老八那些举动上看出不对味来了,嗯?那索老贼会不会提前动手?虽说早先计划里头就预计过这种局面出现地可能性,但胤祚还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最坏的结果,这两个坏消息立刻犹如凉水淋头般将胤祚身上地睡意赶得无影无踪。

    “二位先生此刻看来只能采用备用计划了。”胤祚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林二人。

    “八爷这一手定是有高人指点,现如今也只能做最坏地打算了。”林轩毅想了想之后先开了口。

    “还没那么严重。”思道轻轻摇了摇头道:“八爷会出此招原也属正常,此时的关键是不能让索额图抢先动了手。依玉露看来,索额图固然是有了疑心,但到了此时还没有出手的话,应该不会改变计划,最有可能的是提前动。得想办法先稳住索额图,至少拖到晚上。”

    早在胤祚派人去前线大营请旨之时,就已经先派人到了沧州总兵李柯那儿,要李柯做好调兵进京的准备工作,一待圣旨到手,立刻进兵,这会儿等候在城外五里坡地四千五百人马正是李柯地部下。

    私下调兵那可是死罪,即便胤祚是阿哥,也难逃被弹劾的下场,胤祚自然不会去做那等傻事。按大

    各地兵马守土有责,没有调兵堪合,不得出境,不过备疆域里搞些演练却是可以的,只需知会兵部一声就行。胤祚一开始也没有要求李柯即刻率军出境,只是要他以训练为名,准备好行装,进行一场行军演习,目的地就是直隶与京城的交界处,一待圣旨到手,胤祚立刻传令李柯部强行军赶到京郊。

    按早先商量的应变计划,最坏打算就是强攻。要凭借这四千五百人马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攻占有两万五千人把守的京城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胤祚早在一年前就已在九门提督衙门安插了几枚暗桩,除了出自他亲卫队的亲信外,还另外安排了些人手。一旦事情有变,自然有人会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李柯部入城,不过如此一来就成了强攻硬打,伤亡惨重不说,,若是再遇上些骚乱,有人趁火打劫一下,整个京城就乱了套了,那结果不是胤祚想要看到的。

    稳住索额图?如何稳?胤祚在屋里头来回踱着步,思索了良久,猛地一抬头道:“既然要稳住索额图,那就本王亲自上门走一遭好了。”

    “有危险,但不大,可以试试。”林轩毅点了点头道。

    “不错,只要王爷天黑前离开索府就问题不大,索额图不可能就为了王爷一个人提前动。”思道也赞同林轩毅的看法。

    索额图也不想要一个混乱不堪、血流成河的京师,万一有个好歹,让人钻了空子,那才真是个大笑话,至少在这一点上与胤祚是相通的。一旦提前对胤祚下了手,且不说能不能留得下胤祚,即便是大战一场之后将胤祚留下了,整个京师必然震动,乱局一就不可收拾。这也是索额图之所以要在夜深人静时动手,将城内的重臣、阿哥们全部控制住的根由所在。

    索府,这会儿索额图正跟几个心腹商议着要不要提前动手的事儿。正如、林二人所分析的那样,索额图从八贝勒胤T一伙的举动上看出了点破绽,起了疑心,但并确定老八是不是真得了消息,也没有想到胤祚这一头才是真正的主力。老八一伙子手中能掌控的兵力也就是两营人马,头前索额图就是怕提前惊动那起子阿哥才没有将老八手下那两个奴才撤换掉,但老八的力量比之索额图手中的人马要少上许多,即便是正面动手索额图也不担心拿不下老八一伙子人。

    可要不要提前动手索额图却有些犹豫不决,这会儿可是白昼,一旦打了起来,京师就全完了,即便胜了,那些重臣、阿哥们若是趁乱逃走了,可就要坏大事了。这不,都商议了老半天了,也没得出个结论,正争论间,突然听到管家来报:“毅郡王来访。”

    胤祚跟索额图算是死敌了,头前就曾狠斗过几次,只是大家伙表面功夫都很了得,见了面也都是笑呵呵地,没有翻过脸,当然各自心里头都恨不得将对方打倒在地,然后狠狠地踩上几脚。胤祚平日里从来不跟大臣们私下来往,也从来没到大臣们府上去串门子,当然更不可能到索额图府上拜访。这会儿索额图突然听到胤祚来访,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胤祚在这节骨眼上来自己这儿究竟想搞啥子名堂。

    索额图楞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不见,就说老夫病了。”

    “慢,索中堂,还是先搞清楚毅郡王的来意再定。”一个谋士站了出来建议了一番。

    “唔,他带了多少人来?”索额图问道。

    “就十几个戈什哈(亲卫),还有二十几个长随。”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哦?”索额图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道:“请他进来。”

    管家去不多时,领着胤祚进了后堂,索额图立刻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刚要开口,胤祚抢先笑呵呵地说道:“索大人好悠闲啊,今儿个让本王一通好找,敢情索大人躲家里偷闲来着.哈哈哈……”

    一听胤祚找自己有事,索额图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几下,心里头有些沉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夜(二)

    趁上门拜访之际,擒贼先擒王,干掉索额图?嗯,好主意,不过“好”字后头得加个“馊”字。先不说能不能干得掉索额图,即便是干掉了索额图,只怕胤祚自个儿也得陪进去――老索同志不是傻瓜,他背后站着的三个侍卫个个精干得很,以胤祚的眼力立马就能看出那三人个个都是高手,即便不如胤祚也绝不会相差太远,以一对一,胤祚还有点儿自信,以一对三,嘿,连逃跑都成问题。

    再说了,就算是干掉了索额图就能完事大吉了?恰恰相反,索额图的那帮子手下一旦觉得无路可走,来个铤而走险,大杀上一场,回头胤祚如何去收拾那个烂摊子,老爷子手里头的板子打下来可是要出人命的。刺杀的游戏可以玩,但绝不是这会儿,那等没好处还有大风险的事儿胤祚才不会去干呢,这会儿只要能赖在索额图府上,熬到天快黑就成。

    索额图翻脸趁机将胤祚拿下的风险是有,不过不大,老索同志也不是傻子,没必要为了个胤祚而打乱全盘计划,当然这是在老索同志不知道胤祚背后的那些把戏的情况下,若是得知胤祚在搞鬼,嘿,拼着老命不要,老索同志也得飙。该如何做才能既不引起老索同志的疑心,又能拖住老索同志,将时间耗过去,那可就是门艺术了,不过貌似康熙老爷子擒鳌拜之前就这么干过,胤祚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老索同志心里头本就有鬼。怕的就是半夜有人敲门,这会儿冷不丁听到胤祚有事找他,那心里头可就有点犯嘀咕了,险险儿就想下令将胤祚拿下,不过老索同志为相多年。拿点儿忍耐力还是有的,演技也棒得很。稍一愣神立刻反应了过来,满脸子笑容地寒暄道:“毅郡王说笑了,今儿个老臣不当值,也就趁机休息、休息。原还琢磨着到各部去转转,赶巧王爷就来了。呵呵,不知王爷如此急地找老臣可有要事?”

    靠你个死老乌龟的。到各部转转?嘿,怕是琢磨着到各部去逮人吧。得,咱这就跟您老过过手,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胤祚笑呵呵地道:“本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会儿还真有几件事要跟索大人好好谈谈。怎么?不请本王进门坐坐?”

    “王爷里面请,来人。上茶。”索额图心里头虽说有事,也想着赶紧将胤祚这货打了,不过人家老索同志城府深,演技好,面子上地功夫还是了得的,就这么着将胤祚让进了厅堂。

    “王爷有事请讲,但凡老臣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刚一落座,索额图立马开口询问,恨不得立刻就能将胤祚打走。

    “好!索大人这话甚合本王的胃口,其实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本王久闻索大人对古玩字画深有研究,家中收藏颇丰,本王实在是羡慕得很啊,也就想学个样子,装装高雅。

    嘿,这不,头前本王也下了大气力,打算好生整整这门道,不过呢,说起来惭愧,本王压根儿就没那个眼力架子,钱花了不少,货也收了许多,可惜大半是西贝货,说了出来,着实令本王难堪啊。”胤祚开口就是滔滔不绝,废话连篇,听得老索同志心里头不爽得很,可又不好直接打断胤祚的废话,趁着胤祚歇口气地时间,赶紧插上一句:“王爷有这心是好的,不过古玩一事得靠历练,没个十年八载地浸淫压根儿就摸不着门道,经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老索同志地话里的意思就是王爷您还是回去多学几年吧,咱没空教你。

    嘿,您老别急,咱慢慢地跟您忽悠,不把您给忽悠倒了就算咱没本事。胤祚小心思动得飞快,脸上却依旧笑着,乐呵呵地道:“对啊,索大人这话说得真是至理名言,本王还真得好生向索大人多学着点。”眼瞅着索额图皱起了眉头试图插言,胤祚伸手一招,让侍立在外头的刘耀送了个长匣子进来,笑呵呵地接着道:“本王前几日得了副画,据说是王羲之的真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卖主口口声声跟本王要十万两银子。按说呢,本王手里头不缺钱,这十万、八万地也真没放眼里头,可万一要是假地,本王受骗亏了钱是小事,被人笑话可就有失天家的体面了不是?想

    头地大臣们就索大人精通此道,这不,紧赶着让索大一、二了,还请索大人不吝赐教。”

    王羲之的字那可是一字千金,现存地真迹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幅,还大多都在皇宫里头存着呢。别说寻常百姓,就算是索额图这等位极人臣的权贵家里头都没有,不过老索同志却曾在皇宫里头见识过王羲之的真迹,也曾蒙康熙老爷子的圣恩,借回府中好生研究过几回,算得上鉴定王羲之真迹的行家了。

    老索同志虽不是科举出身,可一身地本事还是了得地,要不也当不了近三十年的席上书房满大臣,文武也还是有两把刷子地,平日里也没太多的爱好,除了捞权就是喜欢捣鼓点古玩字画,在这方面着实是个大行家,尽管这会儿心中有事,可一听说王羲之的真迹,心里头可就活络开了,笑呵呵地道:“也好,待老臣看看再说。”

    眼瞅着刘耀手捧着长匣子走进了房门,侍立在索额图身边的那三个大汉,猛地一提气,全神戒备,就防着胤祚暴起刺杀。

    嘿,担心咱玩图穷匕见呢,咱又不傻,这会儿干掉了老索同志,咱也走不出这个大门,这等买卖不上算。胤祚察觉到了那三个家伙的气机,心里头暗自好笑,伸手接过刘耀手中的长匣子,也不打开,直接递给了索额图。

    王羲之的真迹,那可是值钱货,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还不得小心一点。索额图接过长匣子,走到一张桌子前,慢慢地拉开了,轻手轻脚地取出了卷幅,小心地将卷幅展开,摊在桌上,就着阳光仔细地琢磨起来。

    字画鉴定可是件技术活,也是件细活儿,除非是遇到哪些假的不能再假的西贝货,能一眼看出来外,真要是遇到了高手造出来的赝品,要想鉴定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幅卷轴古香古色地,背面还有着些水锈之类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年代久远的样子,卷轴上就一个大字“鹅”,那字端得是龙飞凤舞,生机无限,直欲破纸而出。

    索额图还就好这一口子,仔细地琢磨了好半天,皱着眉头思索着,似乎有些难以下定论的样子。胤祚心里头可是乐得很:嘿,老索同志莫急,悠着点,慢慢搞,嘿,最好搞不出来,折腾到天黑就成。

    这幅卷轴究竟是真是假,胤祚自个儿也心中没谱,这玩意儿是胤祚门下奴才刘双城前些年剿灭一股海盗时偶然得到的,送胤祚府上都已有些年头了,只不过胤祚并不好收集古玩,也就随意地扔在库房中。头前林轩毅、思道都曾鉴定过这卷轴,可到了底儿也没鉴定出个真伪,这会儿为了投索额图所好,也就顺手拿了出来,为难一下老索同志了。

    索额图折腾了好一阵子还是不敢确定,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王爷见笑了,老臣也无法辨出真伪,汗颜则个,若是王爷不介意就留老臣这儿,回头老臣找些此道的高手一块儿研究、研究。”

    “成,这轴卷先留下,改天索大人得出了结论再告知本王一声就行。”胤祚笑呵呵地道。

    索额图走到自个儿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就打算去端茶杯,看样子是要端茶送客了,可这天还早,离着天黑还有段时间的,胤祚可不想就这么被扫地出了门,突地一拍脑门,装出突然间想起啥大事的样子道:“唉,瞧本王这记性,险些误了大事。”

    大事?这会儿索额图自家正谋大事呢,一听胤祚提到大事二字,老索同志的脸色立刻有些阴了起来,强笑着说道:“王爷还有何事?老臣定当效力。”

    “啊,哈哈,这事儿是这样的,本王接手了海运的事儿,索大人也是知道的,本王手下原就没什么人才,派了几个到外头去忙乎,可没想到跟地方官起了冲突,叫人好生整治了一下,跑本王这哭诉来了,赶巧那地方官算起来是索大人的门生,本王今儿个来就是打算请索大人调解一下,别整得大家伙面子上都不好看不是?”

    说起海运的事儿,那可就没了个完,胤祚愣是就着海运的事儿跟索额图耗了大半天,搅得索额图哭笑不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夜(三)

    海运的事儿多,烦着呢,扯起来可就没边了,胤祚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步步紧逼;索额图却是步步退让,凡是胤祚提出来的要求都满口子应承,最多是争几句,做个姿态而已。在索额图看来胤祚就是块案板上的肉,跑不了的,这会儿胤祚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过了今晚,胤祚也就该落个被圈养的下场了,到那时啥应承都是虚的。

    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老索同志已经快要坐不住了,那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脸色阴得难看,几次打算强行送客,都被胤祚用话题给引开了,那心里头急得要冒泡,就差没高声下令将胤祚给抓起来了。

    得,火候差不多了,再呆下去,只怕索老乌龟真会飙了。胤祚也见好就收,满脸子乐呵地起了身,笑道:“啊,时辰不早了,今儿个跟索大人一聊起来都忘了时间,打搅了,打搅了,本王今儿个从索大人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心情大快,看来今夜能睡个好觉了,告辞。”

    索额图一看这位主儿总算是要滚蛋了,心情也松了下来,脸上笑容再次浮了起来,笑呵呵地道:“王爷好走,老臣送王爷出府。”

    “索大人客气了,留步、留步。”胤祚大摇大摆地领着刘耀等人径直出了索府,溜之大吉了。索额图紧盯着胤祚的背影,眼中冒火,恨不得将胤祚碎尸万段,直到胤祚转过了门角。索额图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几句,也忙着去安排今夜的行动了。

    夜幕终于在众人不同的期盼中落了下来,尽管流言蜚语漫天飞扬,京城上下人心惶惶。

    可日子依旧得过,平头老百姓们照旧该干啥地干啥。只是行色匆忙了些。那些子酒楼、茶馆、妓寨的生意反倒比平日好上了许多,在那儿谈论时局,交换消息的人也多了许多,大家伙都忙着打探消息。好确定自个儿的行止,当然。这些忙着打探消息的都是局外人,真正谋大事地这会儿都忙着各自准备。摩拳擦掌地打算大干一番。

    时整,到了皇宫落锁的时间了,眼瞅着皇宫地大门即将缓缓地合上,一行人抬着顶四人轿子匆匆地赶到了宫门口,拦住了正要合上大门的善扑营军士。上书房大臣马齐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大步走入了宫门。口里头道:“今儿个是那几位统领当值?”

    马齐身兼领侍卫内大臣原本就负有督察宫禁的权利,因此尽管深夜来了。那些子宫廷侍卫也没有任何疑义,一个善扑营的小头目见马齐问,不敢怠慢,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禀大人,是贺铁、贺大人及陈振东、陈大人。”

    “好,去把两位大人都给本官请来。”马齐点点头,下达了命令,虽说口气和善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喳!”那名善扑营军士打了个千,飞快地向宫里地侍卫处奔去,没过多久,贺、陈两位副统领就赶来了,刚见着马齐,还没来得及问,马齐就已经取出了一份圣旨道:“圣上有旨,贺铁、陈振东听旨。”

    “奉天承运……”马齐照本宣科地将圣旨宣了一番,紧接着大声下令道:“本官奉旨节制善扑营,今夜本官要亲自当值。贺铁、陈振东听令!”

    贺、陈二人忙单膝点地,打了个千,大声道:“下官贺铁(陈振东)在。”

    “本官命令:今夜宫门紧闭,没有本官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宫禁,从此刻起,善扑营全面戒备,有擅离职守者杀!有擅闯宫禁者杀!遇战逃避者杀!”马齐一口气三个杀字,煞气之大令贺、陈二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可又不敢问究竟是为了何事,毕竟马齐手中那份圣旨可不是闹着玩地,两人赶忙大声应道:“遵命!”各自领着手下忙乎开了,又是布置岗哨,又是布置弓弩,好一副战备繁忙的景象。

    阜城门,京城走煤车地门。因为北京西面的门头沟一带是产煤之地,北京城所用的煤全是打那边儿运过来的,门头沟的煤要进北京,最近地门儿就是阜城门。阜城门外大道边有片老林子,树木不算高大,杂得很,平日里除了些顽童会到里头探个险之外,寻常百姓没事是不会到那儿去地,不过这会儿林子里却黑压

    满了人、马,少说也有四、五千之多,只是人衔草,此多的人马却没有出一丝地声响。

    不肖说,这支军队正是趁着黑夜运动到此的李柯部。

    时一刻,阜城门统领惹日赫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上峰的命令,今夜行动的成败不仅关系到他自个儿的性命,也关系到他整个家族的命运,若是胜了还好说,加官进爵那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可一旦失败了,别说他自己,就连身后的整个家族都得陪葬。惹日赫也不想冒这个险,可惜他早已在船上,根本下不了船,作为索额图的远房亲戚和心腹,就算他想置身事外,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按计划,亥时整将会有信使赶来送准信儿,可现在都已是亥时三刻了,也没见到信使,怎不令原本就心慌意乱的惹日赫担心害怕。原本就不大的城门楼里这会儿更是显得压抑无比,惹日赫茫无头绪地在城门楼里踱来踱去,手下三个千总站在一旁,看着魂不守舍的惹日赫也是一脸子的焦急。

    城门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到哨兵的喝声:“什么人?口令。”

    “承天。”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娘的,连老子都不认得了吗?”

    “哦,是刘把总,您老不是在下头当值,怎跑上来了?”哨兵认出了来人,赶紧客气地打着招呼。

    “扯淡吧你,老子这不是送客人来见惹大人的吗?”刘把总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信使总算是来了!惹日赫心情一松,大步向外走去,口里头道:“让他进来。”

    刘把总领着几个手下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大步向城门楼走了过来,到了门口,那几个兵丁站在了门外,刘把总领着书生走进了城门楼,惹日赫一见这个信使很面生,刚要出口询问,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两声闷响。那闷响像极了人被捂着嘴干翻时出了闷哼,惹日赫是打过仗的老手了,立刻察觉事情有变,刚要开口呼叫,刘把总已然抽出了腰刀,刀划过一道弧线,如同闪电般劈向惹日赫的头颈。

    刀很快,刀身在火把光芒的照射下隐隐反射着乌光,显然刀上涂有剧毒,惹日赫来不及抽刀相迎,所以他只能向后退,试图躲过这致命的一刀。以惹日赫的身手要躲过这一刀并不难,只要能退开一步就能赢得抽刀的时间,一旦刀在手,他自信能在数招之间解决刘把总,更何况身后还有着三个心腹手下。

    惹日赫的想法是没错,可惜,他刚一抽身退步,背后一道刀光闪过,准确地砍在他的脖子上,一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血花从脖子的断口处狂喷而出,惹日赫高大的身子在原地晃悠了几下,不甘心地倒了下去,直到临死,他都不知道是谁出刀杀了他。

    “王千总,你……”两个被变故吓呆了的千总,颤着嗓子指着那名出刀击杀惹日赫的王千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上前动手,为惹日赫报仇,还是就此投降了为好。

    王千总,王尧,原本就是胤祚的亲卫,胤祚当初将王尧安插在九门提督衙门可是煞费了番苦心的,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就是为了有遭一日能派上大用场,今日事情紧急,不得不动用这枚埋藏得很好的棋子了。

    王尧伸手一抹面上的鲜血,手里头的刀指向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千总道:“老陈、老何,对不住了,惹日赫参与谋逆,本官奉命除奸,你二人虽不知详情,但这会儿也只好先委屈二位了,不过请放心,惹日赫之事牵连不到二位的,到时候本官会为两位做保的。”略停了一下,侧着头对刘把总下令道:“先将他们绑起来。”

    形势比人强,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陈、何两位千总相互看了眼,叹了口气,各自解下腰间的腰刀,任由刘把总的手下将自个儿绑得像粽子一般。

    眼看大势已定,书生对王尧点了点头,取下城门楼内墙上插着的火把,大步走到了城墙上,舞动手中的火把,在空中划出三个圆圈,出了信号。早已在城外密林中等候多时的李柯部快地向着正缓缓打开的城门冲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夜(四)

    时三刻,崇文门内,九门提督衙门一派紧张,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暂署九门提督之职的副将额赫纳正与崇文门统领宁宇、朝阳门统领张山及宣武门统领何彪凑一块低声地商议着今晚的行动。

    照计划朝阳门、宣武门、崇文门这三营士兵将负责解除东直门、正阳门两门士兵的武装,至少要看住那两门的士卒,不让他们有机可趁。头前额赫纳已经出点将令,命令东直门统领林顺水、正阳门统领肖长森前来九门提督衙门议事,若是两人前来就趁势将二人拿下,若是这二人不来,则三营士兵将兵二门,不求将对方剿灭,只求看管住对方,不让他们有异动的可能性。

    预定的议事时间就要到了,还没见着林、肖二人前来议事,额赫纳已打算即刻兵,刚开始部署就见自家亲兵进帐禀报:“林统领、肖统领到。”额赫纳一听大喜过望,高声道:“让他们进来。”

    林、肖二人领着两个低着头的卫兵急步向大堂走去,门口的岗哨手一伸道:“二位大人里面请。”但却挡住了后面那两个有些怪模怪样的卫兵,林、肖二人只是稍犹豫了一下,挥了下手让那两个卫兵留在门外,二人并肩走进了大堂。

    额赫纳高坐在上,乐呵呵地道:“二位来得正好,本官正要派人去催呢,哈哈哈……好!”

    林顺水是个刀疤脸的大汉,瓮声瓮气地道:“我们好得很。只是阁下却有些不妙了。”

    额赫纳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大怒道:“放肆,竟敢跟本官如此说话,来啊,将这两蠢货拿下。”

    “喳!”大堂内站着的十几个卫兵全向林、肖二人扑了过去。可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肖二人身上之时,一直站着未动地崇文门统领宁宇突然一闪身向前跃出。顺势拔出腰刀,刀一横,已然架在了额赫纳的脖子上,高声喝道:“都别动。否则老子砍了额老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堂之外杀声四起。不过片刻工夫,守在大堂外的十几名额赫纳的亲卫就被砍倒在地。一群军士簇拥着林、肖二人那两个怪模怪样的亲卫走进了大堂。

    “哈哈哈,额小儿,你也有今天,哼,自作孽不可活!”一个领头地中年汉子大笑着道。

    “你。你。阿赫?你怎来了?”额赫纳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刚被索额图以“生病”为名赶回了家的原九门提督阿赫。

    阿赫怒视着额赫纳道:“哼,这里是本官地大堂。

    本官来不得吗?额赫纳,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反倒阴谋篡逆,本官今日要拿你的人头来祭旗!”

    额赫纳眼见逃不掉了,也不再废话,转过脸怒视着宁宇道:“宁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索大人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索大人,额某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呸!老子当的是朝廷地官,不是索老贼家里养的狗,你个狗杂种,死到临头还敢屁话连篇,杀!”宁宇手中地刀猛地一抹,在额赫纳的脖子上开了道大口子,脚下一踹,将胡乱挣扎地额赫纳踢倒在地,急步走到另一个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怪侍卫”面前跪下道:“十爷,奴才宁宇给您老请安了。”

    那“怪侍卫”猛地揪下头上那顶破帽子,露出了真容,正是当今十阿哥胤锇。“干得漂亮!小宁子这回算是给爷长了脸,好得很!哈哈哈……”胤锇乐得放声大笑起来,接着手一挥道:“杀了那群混蛋!”周围数十名军士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些早已放下兵器投降的额赫纳之亲卫连同张山、何彪砍成了肉泥。

    宁宇,汉军正白旗人,明里是索额图门下走狗(以宁宇的身份地位还不配当索额图的奴才,只是奴才地奴才罢了,得知索额图地计划也不过就是这一两日的事而已。),实际上却是十阿哥胤锇地门下奴才,这事儿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胤祚,当初胤祚道出的计划里头最大的奇兵就是这个宁宇。别看宁宇官不大,可正好管着崇文门,而九门提督衙门就在崇文门内,崇文门周围除了额赫

    十余亲卫之外,其余的都是宁宇的心腹,以有心算无起,定当有奇效,事实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到此刻为止京城九门中已经有三门落入了胤T一方的手中,一门落入了胤祚的手中,张山、何彪已死,他们手中把控的朝阳门、宣武门已然群龙无,不足为虑,另外三门则依旧掌握在索额图手中,并且已经做好了行动准备。

    照原定计划,安定、西直两门的城卫由胤祚手下的李柯部负责,德胜门由胤T手下的正阳、东直两营来对付,已经群龙无的宣武、朝阳两营士兵由阿赫出面收拢军心,而崇文门那一营人马则由胤锇带领直扑索额图的府上,擒拿索额图。

    计划归计划,到了这会儿大家伙各自都有着自家的小算盘,至于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难解的谜。算无遗策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即便是最厉害的智者也不过只能算到大体的趋势,这世界上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计策。眼瞅着行动的时间已至,胤祚心中的焦虑就可想而知了,已经两天一夜未睡的胤祚焦躁地在书房内踱着步,两眼红得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了过来:阜城门拿下了,李柯部已按计划进了城;崇文门拿下,胤锇已带人直扑索额图府邸;安定、西直两营人马已经出动,即将与李柯部相遇;正阳门已出兵,正与德胜门城卫相持,双方未曾交兵;东直门未见动静;宣武门城卫保持戒备,并未出现异动;前往朝阳门收拢军心的阿赫死于乱军之中,朝阳门开始大乱,乱兵四下劫掠。

    “八贝勒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一直端坐在书房内的思道幽幽地说了一句。

    林轩毅接口道:“不错,看样子,事情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胤祚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想了想道:“善扑营能不能支撑到李柯部回援,本王心中毫无把握,唔,宣武门未见动静显得有些奇怪,本王打算亲自去看看。”

    “王爷,兵危凶险,还是再看看。”一听胤祚打算冒险,林轩毅立刻表示反对,思道则皱着眉头一言不。

    胤祚咬着牙,一脸子坚毅地说道:“善扑营单打独斗是很强,不过战阵却不是他们所长,一旦宫门失守,这局势只怕就控制不住了,说不得,本王也只能冒险一搏了。”胤祚突地提高了声调喊了声:“小妖。”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刘耀大步走了进来道:“在!”

    “你留在府中保护好二位先生,嗯,还有福晋,一旦事有不谐,带人向李柯部靠拢。听明白了没有?”

    “王爷,奴才要跟您一道去。”刘耀一头跪倒在地。

    “扯淡,没功夫跟你嗦了,记住,若是两位先生有了差池,本王拿你是问。”胤祚不再多说,看了眼沉思中的、林二人就打算向外走,思道一抬眼说了一句:“王爷,带上圣旨,或许用得着。”

    “好!”胤祚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步走出了房门。

    此刻索额图的府上一派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数百名护卫、家仆个个手持兵刃集中在外院里,等候索额图的命令。索额图不安地在书房里踱着步,到了此时,箭已射出,能不能命中目标已不是索额图能控制得了的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早已将索额图的神经摧残得有些麻木了,这会儿老索同志已不是在盘算如何处置别人,而是琢磨着如何保命了,还没等他拿出个主意,门外传来阵阵喊杀声立时将索额图打入了冰窖之中。

    十阿哥胤锇全身披挂铠甲,大模大样地骑在马上,指挥着手下近三千人马将索府围得水泄不通,放声高呼着:“所有人等听着:索额图阴谋叛逆,本阿哥奉旨擒拿,投降者免死,反抗者格杀勿论!本阿哥有好生之德,给尔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索额图听到胤锇那放肆的呼喝声,明白大势已去,心里头一片冰凉,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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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