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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猫     大明1937txt下载     大明193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集 炮轰雅加达

    2月27日下午三点,共工号战列巡洋舰维修完毕受损处装甲,分舰队再次拔锚启航,以20节度向西行驶。下午五点钟左右,天气渐晴,海况趋于平静,分舰队航达到了25节,估计将于28号凌晨四点左右抵达雅加达外海。

    傍晚六点多钟,分舰队驶到三宝垄外海的时候,遭到了附近机场起飞的荷兰皇家空军的拦截。不过荷兰空军比他们的海军更孱弱,驻守东印度群岛的作战飞机一共不足五十架,而且飞行员素质差、全是新手、又长期缺乏训练、飞机保养不力,二十多架轰炸机和鱼雷机有三分之一飞不起来。飞起来的又有一多半在茫茫大海上找不到大明舰队,自己反倒迷航……

    到头来,飞到共工号分舰队头顶的,一共只有三架俯冲轰炸机,和三架鱼雷机。

    就是这六架飞机,如果飞行员经验丰富的话,对于这么一支小型的分舰队,威胁还是相当大的。但是,结果却上演了一番打火鸡的闹剧。三架笨重的双翼鱼雷机,正在慢悠悠、勇敢地靠近,其中两架还没飞入鱼雷射程,就被击落了。另外一架总算丢下了鱼雷,但是那条鱼雷是居然飞过了军舰才丢下的……

    三架双翼的俯冲轰炸机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架还没来得及投弹就被打中了。另两架俯冲下来,把两颗炸弹仍在离军舰二十多米外的海里,然后也被击中了。三架轰炸机都拖着黑烟栽倒海里。

    于是,大明分舰队又不得不花了半天功夫,派驱逐舰去打捞跳伞的荷兰飞行员。六架飞机,一共救上来十个。

    ……

    雅加达德国领事馆,向小强和秋湫、还有三个顾问正在和纽伦贝格领事夫妇共进晚餐,前驻德武官宋如海当翻译。领事夫妇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八月份即将举行的柏林奥运会。向小强对那届奥运会知之甚少,只知道当年中国代表团没有一个项目进入复赛,还知道评选出的最佳国歌就是《中华民国国歌》。可惜他居然从没听过。

    一边吃着饭,客厅里一边放着收音机。突然向小强凝神倾听,紧接着秋湫和三个老头也都屏住呼吸,听着收音机里的播报。金陵广播公司宣称,半个钟头前,共工号分舰队遭到了荷兰机群的轮番攻击,击落六架荷兰飞机,自身无损伤。

    纽伦贝格听不懂,看到他们的表情,询问地望着他们。向小强使了个眼色,宋如海笑呵呵地翻译过去。纽伦贝格也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提议为英勇的大明舰队干杯。

    这时候向小强的警卫匆匆进来,交给他一份译好的电报。向小强一看,是南京辅官邸给他的,正是这次防空战的情况:六点二十五分到六点四十分,共工号分舰队在三宝垄正北60海里处,击落了三架俯冲轰炸机、三架鱼雷机,自身无损伤。

    向小强微笑着点点头,让警卫拿去封存,然后对纽伦贝格领事笑道:

    “我国政府也跟我确认了。纽伦贝格先生,看来要麻烦您在馆内为我们提供一个谈判的房间了。”

    共工号分舰队明晨四五点钟就会到雅加达外海。在雅加达遭到威胁之前,这是荷方最后一次谈判机会了。如果他们想谈判,也就是今晚了。

    纽伦贝格听完翻译,显得很高兴,轻轻欠身笑道:

    “您能给我这个信任,我非常荣幸。”

    果然,刚刚吃完饭,向小强和秋湫正在享用一种内充鲜奶、外皮烘烤的酥脆的德国泡芙,领事馆的仆人就进来,跟纽伦贝格耳语几句。

    然后他显得有点惊异,站起来笑道:

    “呵呵,看来您要开始谈判了,向先生。走,我带您去看为您准备的谈判室。……荷兰驻东印度总督就在外面等着呢。”

    向小强来了精神,和几个人对视了一下,站起来擦擦嘴,说道:

    “走,我们敲诈他们去。”

    ……

    现在两国虽然已经开始了海战,但都还没向对方宣战,还不能定义为战争状态。海上的战斗即使再激烈,也只能称作“冲突”。因此,还是可以很方便地随时谈判,解决“冲突”。

    领事馆分两部分,前半部分为办公部分,后半部分为居住部分。纽伦贝格领事给他们准备的谈判室,就是办公部分的一个小会议室。

    房间通风非常好,前后两扇窗子打开,再加上电风扇呼呼的吹,倒是非常凉爽。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总督和另外几个荷兰官员已经坐在那里了。向小强一看,乐了,还是上次谈判那几个人,一个不差。

    大明代表团一行人仰着脸进来,拉着架子坐下。领事馆的仆人给他们端上了茶。

    虽然自然风和电风扇呼呼吹过,桌子上的纸张都得用东西压着,但是总督仍然不停地用手绢擦汗。向小强不准备跟他耗,他看看表,直截了当地问:

    “总督先生,这次怎么说?”

    总督脸色苍白,擦着汗,喉咙干色地说道:

    “钦差阁下,我国政府经过商议,准备接受以下条件……”

    然后,他戴上单片眼睛,拿着一份文件念道:

    “1、每个华人死难者,我国政府赔偿他的亲人4000明洋抚恤金。

    2、每个被强-暴的华人妇女,我国政府赔偿其2000明洋抚慰金。

    3、每个受伤的华人,我国政府负责全部治疗费用。

    4、每个致残的华人,我国政府负责其全部治疗费用,并视其残疾程度,一次性补偿其500-2000明洋不等的抚慰金。

    5、华人在这场骚乱中遭到的财产损失,由我国政府给予补偿。

    6、我国政府将严厉追查、惩办参与行凶的暴徒,并尽快将其绳之以法。”

    总督念完,抬起脸,直直地望着向小强。

    向小强等了半天,问道:

    “完啦?”

    总督听翻译问过,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不止向小强,连三个德高望重的老顾问也觉得实在太儿戏了,都一时语塞,相互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抛去正义、公理什么的先不论,就看当前的形势:两艘军舰被击沉,所谓的“空军”也被证明是一帮乌合之众,荷兰在远东已经没有任何有力的抵抗手段了。任何一个理智的政府,都会忍辱负重,答应最苛刻的条件,以保住荷属东印度这块最大、最富庶的海外殖民地。

    而且,就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也没有这么还的啊。这何止是缺乏诚意,简直是有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没有提及港口和驻军、没有提及苏门答腊的石油和橡胶权益、没有提及引渡总督、赔偿金额被砍掉了一半至三分之二,甚至连惩办凶手,也只是含糊地说“将严厉追查惩办、并尽快将其绳之以法”,和大明政府要求的血债血偿相去甚远。

    向小强反而给气乐了,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人,然后又看着总督,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就是贵国政府的最后态度么?”

    他问道。

    总督拿到这份条件之后,就知道向小强绝不会同意一样。他低下头,也叹了口气,点点头:

    “应该说,这是我国政府经过商讨后,拿出的一个认为双方都可能接受的条件……”

    向小强漠然地看着他:

    “你国政府可全都是人才。”

    总督一愣,听完翻译后苦笑道:

    “谢谢……不过我个人认为……这应该不是‘最后’态度……我国政府开出的这份条件,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钦差先生可以根据这份条件,提出贵方的意见,我会向我国政府转达的……”

    向小强下午已经接到沈荣轩的电报了。沈荣轩指示他,现在共工号分舰队已经完全消灭了荷兰在远东的海军力量,航母编队也将于三天内抵达。现在形势更加有利,大明帝国想要的,已经不止这些了。如果荷兰方面全盘接受大明的条件,那便罢了,只好将航母舰队撤回去。不然的话可以再打他们一下,之后还可以再敲诈一笔巨额军费赔款。

    向小强当时感叹,他觉得自己就够狠的了,没想到沈荣轩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结果比自己还狠。

    向小强用两根指尖捻起这张文件,随手一丢,纸张滑翔着飞回总督的怀里。

    “唉,太可惜了,”向小强摇摇头,叹道,“看来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啊。请转告贵国政府,我国的态度呢,还是那句话,这些条件没得商量,你们必须全部接受。一条也不能改。我等到你晚上十点钟,之后我要休息了。我们的舰队将于明日凌晨抵达雅加达外海,到时候生什么事,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请回吧,总督大人。”

    总督面如白纸,颤抖着收拾了纸笔文件,夹着包鞠了一躬,带着同样脸色惨白的几个下属,蹒跚着离开了。

    ……

    晚上九点半,总督又来求见,带来了一份荷兰政府新的让步。这次荷兰政府同意处决2314名暴徒,受害华人赔偿款涨到了大明要求的七成,并愿意让给大明的公司30%的苏门答腊石油、橡胶权益。

    但是很明显,这仍然离大明的要求相差很远。何况现在大明已经跟他们打了一场海战,胃口又大了呢。

    于是,第二份让步条件依旧被拒绝。

    送走了总督,向小强激动的难以入睡。几个小时后大明的战列巡洋舰分舰队就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大炮架在雅加达门口谈条件了。不出意外的话,炮弹就要落在雅加达城里了。

    秋湫也是紧张得很厉害,但她还是温言劝着向小强,早点睡觉,四点多钟肯定要起来跟荷兰代表最后谈判。到时候哈欠连天就不好办了。

    向小强和秋湫在床上都是辗转难眠,一直到一点多钟才睡着。

    ……

    2月28日凌晨四点二十分,共工号战列巡洋舰分舰队,抵达雅加达湾以北10海里处,开始巡弋待命。

    向小强和秋湫早就蹦起来了,外面还是黎明前的一片漆黑,他们就在卧室里挑灯夜战,摊开地图,守着电台,跟南京联系,另外一边分析着大明舰队和雅加达岸炮的火力对比。

    大明舰队敢于靠近雅加达湾,凭借的就是共工号战列巡洋舰。雅加达的岸炮炮台很平庸,先雅加达周围方圆几十公里都是平原,没有能让岸炮居高临下的地方。炮台只好修筑在平地上。这样视野、射程都要大打折扣。而且雅加达的岸炮本身,也只是6门一战时期的德国155毫米加农炮而已,最大射程只有一万八千米左右。这还是一战结束后,荷兰作为战胜国,从德国拿到的赔偿,才换下了原先十九世纪末的老掉牙岸炮。

    而共工号巡洋舰共有八门305毫米加农炮,最大射程可达三万二千米,完全可以在岸炮射程之外为所欲为。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与岸炮去对轰,也不需要精确射击,只要确保炮弹能落到城里就行了。

    “小强,”秋湫拉着他的袖子,显出一丝紧张,“我们也有可能挨炮弹。”

    向小强笑道:“不错。”

    秋湫又心神不安地道:“华人家里可能也会被炸到。”

    向小强点点头:“是啊!华人也有可能挨炮弹,华人也需要冒险。但我敢说,你如果让他们选,他们肯定会选择让大明舰队开炮。你说对不对?”

    秋湫望着他,坚毅地说道:

    “小强你说的对。他们肯定会选择让大明舰队开炮的。因为……”

    向小强接着说道:

    “因为他们宁可冒着和那些禽兽同归于尽的危险,也不愿看到刚刚强硬起来的祖国、刚刚敢于保护他们的祖国,就这样窝囊地偃旗息鼓。现在经过了这一场惨祸,雅加达华人已经有太多的家庭不是完整的了。他们被砍杀、被**的时候,他们被迫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砍杀、被**的时候,他们当时多希望大明舰队的炮弹落在身边,让自己和那些禽兽同归于尽啊!难道现在他们就会怯懦了么?哼,绝对不是!”

    秋湫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

    “嗯……我是想说,那是因为,每一个华人街区,都有我们的间谍,向舰队报告详细坐标,让大炮避开……”

    向小强慷慨激昂了半天,此时才怔怔地看着她。

    “是啊,就是这样的,”秋湫脸上有点烧,有点遗憾没配合好夫君的煽情,“一般舰队炮击敌国大城市,都是这样的……要是乱炸一气还得了?要是炸到外国领事馆怎么办。”

    这时候电台的灯亮了。秋湫急忙戴上耳机接收电文,然后埋头翻译起来。过一会儿翻译好了,她一脸严肃地递给向小强。

    这是一份最后通牒。如果六点钟以前荷兰政府不接受大明政府提出的条件,大明帝国将向荷兰宣战,并开始炮击雅加达。

    向小强一看怀表,现在已经四点半了。还有短短一个半小时。

    他“腾”地跳起来,奔到外间,拍打另一间卧室门。他把原大明驻雅加达领事馆的秘书叫起来,让他给总督府打电话,通知他们在四点五十分接见大明代表,有重要的事情。

    打完电话,他请纽伦贝格领事为自己的人准备一辆车,让这个秘书拿着这份通牒赶往总督府。

    紧接着,向小强就在房间里抽着烟,看着墙上的挂钟,打开收音机,紧张地徘徊起来。

    五点二十分,秘书回来了。

    “怎么样?”

    向小强抓着他,紧张地问道。

    秘书摇摇头,苦笑道:“总督收下了通牒。他脸色还是那么白,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回来了。”

    向小强点点头,又从烟听里抽出一支新的烟,对着烟**点燃,叼在嘴里。

    屋里已经烟雾弥漫了。秋湫轻轻咳嗽两下,很紧张地望着他。

    向小强鼻孔喷着青烟,眼珠子通红,斜眼瞅着她,模样就像一条喷火恶龙。

    “秋湫,准备好堵住耳朵,”向小强邪恶地喷着烟,笑道,“待会儿就要开炮了。”

    秋湫站起来,紧张地端起一杯水喝了,然后强自笑道:

    “小强……你……你忘了我是军人了。”

    向小强呵呵一笑:“嗯,那就好。”

    ……

    墙上的钟五点五十八分了,向小强的怀表也已经五点五十五分了。收音机早就调到了金陵广播电台的频道,可一直都是吱吱哇哇的杂音。

    突然,收音机里响起了一阵典雅隆重的音乐。然后,播音员语气庄重地说道:

    “大明的国民们,下面请我们敬爱的女皇陛下讲话。”

    向小强和秋湫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几秒钟后,朱佑榕的声音传出来了。她一改往日讲话的亲切温和,这回也是庄重生硬、一句一板地宣布道:

    “一个半小时以前,我国住雅加达代表向荷兰当局递交了我国的最后通牒,最后时限是今天早晨六点整。到目前为止,荷兰政府没有给予答复。鉴于现在已经到了六点整,因此,我代表大明帝国向荷兰王国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

    接着,广播里开始播放大明国歌。

    向小强心中一阵热血沸腾。这妮子宣战了!终于宣战了!她终于为了海外侨民的利益,走到了这一步!

    真是个有血性的好女孩!

    秋湫突然拉了他一下:

    “快听!”

    从窗外隐隐传来什么声音。向小强竖起耳朵分辨着。秋湫的耳朵比较灵,激动地说:

    “是国歌啊!有人在唱国歌!”

    向小强冲到窗口,推开窗子,倾听着。

    附近隐隐传来《故国山河》的歌唱声。能明显听出,这是跟着收音机里的歌声唱起来的。远远近近的,大概有几十人。都是从附近的房子里传出来的。

    向小强胸口一热,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滚下来了。他立刻就跟着唱起来,尽管还是半生不熟,但仍然唱得热泪盈眶。秋湫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小声跟他一起唱着,唱着唱着,也带着哭腔了。

    街道上死难华人的味道还在阵阵扑面而来。虽然尸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这些尸体的味道仍然挥之不去,反而更加浓烈。仿佛在证明着:罪恶,并不是随着犯罪现场的清理,就可以掩饰干净的。

    ……这两千多个冤魂还没有走,还在雅加达的街道上空,等待、见证这一刻。

    渐渐的——

    由远及近,雅加达上空的空气呼啸起来,很快嘶叫声变得尖利。

    向小强刚刚惊恐地抬头,大地就一片颤抖,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几百米外传来。

    他紧紧抱着秋湫,蹲在窗台底下。

    炮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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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5月13日。谨以本章的炮声纪念十一年前的今天。)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第45集 战舰的败退

    雅加达地动山摇,向小强抱紧着秋湫,后背贴着窗台下的墙壁,只觉得每隔几秒钟,**下的大地就颤动一下,紧接着闷雷般的巨响就会传进窗子。

    秋湫脑袋使劲儿贴进他的怀里,每次爆炸,她都会跟着颤抖一下。向小强摸着她的背,自己心脏也狂跳着,还是贴着她耳朵说道:

    “秋湫……你好歹是个……”

    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巨响过后,向小强又接着说:

    “你好歹是个海军……”

    又一炮弹爆炸了,而且炸得比较近,向小强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好几秒后才说出话:

    “……好歹是个海军军官,军舰**就能把你……”

    又是一声爆炸,向小强索性也不说了,反正在这种炮击之中,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休想了。

    秋湫反倒抬起头来,贴着他耳朵大喊道:

    “张大嘴巴!”

    向小强想起来了,在巨响中假如不能堵耳朵的话,那最好张大嘴巴。自己双手要抱着秋湫,只能张大嘴巴了。小妮子倒舒服,脑袋钻到自己怀里,根本不用捂耳朵……

    向小强张大嘴巴,果然,接下来的几次爆炸,胸口和耳朵都好受多了。

    慢慢地,嘴里多了很多尘土味道。向小强吐了几口唾沫,抬起头,看见屋里灯光忽明忽暗,也已经是尘土飘扬了。

    向小强大惊,转过身扒着窗台向外面望去,只见外面一片灰白色的模糊,好像整个雅加达完全笼罩在硝烟和尘土中了。远处的建筑、楼房、清真寺什么的一概看不见,只有爆炸时的闪光,能穿过烟尘看到。

    门突然开了,纽伦贝格领事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又是一下爆炸,他扶着门框才稍稍站稳。纽伦贝格还穿着睡袍,夹着单片眼镜,气还没喘匀,就紧张地说出一串德语。向小强和秋湫面面相觑,都听不懂。纽伦贝格见状,就又慢慢地说了一遍英语。直到被炮弹爆炸打断三次后,向小强才听明白,他是问这里会不会有事。

    向小强赶快操着三脚猫英语回答道:

    “没关系!不用怕!这里不会有事!我们的海军有地图!”

    纽伦贝格听明白了,点点头,挤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大卷胶带递给他,指着窗户,比划着。向小强明白了接过胶带,三人一起把这间屋的窗户玻璃贴上x形,起到加固作用,防止被冲击波崩碎伤人。

    然后三个人又拿着胶带到别的房间,为使团的其他人加固玻璃。向小强这才想起来,自己作为领导,应该在这时候关怀一下代表团的“群众”,尤其是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不过还好,两个退休前是驻外武官,一个退休前是国防部军工总局副局长,好歹都是军人,自然不会表现太差。向小强来看望他们、给他们贴窗户时,他们正坐在一起喝咖啡呢。虽然端着杯子的手会随着窗外的爆炸而颤抖,但是在比向小强和秋湫抱成一团的样子好看多了。

    炮击中交谈实在很难。向小强开始想不通就那几艘军舰,炮击密度怎么可能这么高。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光是共工号就有8门305毫米主炮,另外一百多毫米的副炮还得有十来门。此外还有两艘轻巡洋舰,共有155毫米的主炮16门。这三四十门大炮射程都能从十海里外打到雅加达。再加上舰炮特有的高射,足以让雅加达陷入不间断的炮声中。

    忽然,炮声稀疏下来,很快外面密集的爆炸声变得很零星,然后这零星的爆炸声也消失了。

    雅加达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挤在窗口,向外看去。

    外面灰白的烟尘渐渐稀薄,被炮击后的城市面貌显露出来。附近的领事馆区还好一些,没怎么落炮弹,但是几条街外的远处,那些当地人聚集的贫民区就惨不忍睹了。

    断壁残垣之间冒着黑烟,一些更简陋的木房子、竹房子要么成了碎片,要么就在熊熊燃烧。满大街断掉的热带树木,棕榈和芭蕉枝叶到处都是,大街上当地人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也随处可见。

    炮击停下来后,城市安静了,满耳的惨叫和哭嚎声,远远近近的传来。都是当地的语言,一个字也听不懂。

    一头大肥猪被炸掉了整条后腿,拖着血淋淋的半段身子在马路上蠕动着,扯着喉咙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方圆一里路都能听得见。

    更远处,平日里高大的清真寺,现在它的大圆顶上多了一个大黑窟窿,像个火山口一样,向外飘着黑烟。

    这次炮击当然远不如清军炮击南京那样惨。那次参与炮击的火炮比这多得多,而且炮击时间也比这长得多。但那次向小强并不是身临其境,事后再去看的时候,南京城的北部和西部已经是一片焦土,剩不下什么了。而这次虽然破坏的程度很低,但就近在眼前,感觉是活生生的。

    看着眼前的惨状,秋湫紧抓着向小强的胳膊,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纽伦贝格领事脸色比刚才炮击的时候更白了。他脸上的汗水慢慢滴下来,咬着嘴唇,右手轻轻颤抖着掏出手绢,拿下单片眼镜擦拭着,又戴上去,似乎想确认一下眼前的一切。

    炮击的时候,大量的当地人自然都躲到了不太落炮弹的地方。主要是几块华人街区、还有这里的领事馆区。当地华人都紧闭门窗,尽量不与当地人生接触。而那些陷入极度恐惧的当地人,则一反常态地老实,扶着亲人、拖着断腿,规矩地坐在华人们的家门口、台阶下,瞪着惊恐、悲伤的眼睛,好象是有个容身之地就满足了。

    向小强盯着窗外,看着那些浑身是血的当地人,心里很复杂,不知是解恨还是不忍。

    ……

    这次炮击只有十几分钟,因为由此向北十海里外,大明分舰队遭到了攻击。

    倒不是遭到了岸炮的攻击。共工号分舰队选在这个位置炮击,本来是非常理想的。十海里差不多就是一万八千米,雅加达150毫米岸炮的射程极限也是一万八千米,其实炮弹打到这里已经一点威胁也没有了,根本打不中目标极小的军舰。而对于共工号的305毫米舰炮来说,这个距离又足够近,可以相对精确地把炮弹打到目标街区、这种大目标里。

    但是随着天亮之后,周围几个岛上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这次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又再一次被纠集起来,一共有十二架俯冲轰炸机、八架鱼雷机。机群在附近空域集结编队,向共工号分舰队动空袭。

    尽管飞行员还是一样的差劲,但这一次参加空袭的飞机是昨天的三倍多,他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来,七艘军舰的防空炮火被分散,而且这一次舰队排列的并不是环形的防空队形,而是一字形的炮击队形,很不利于防空。激战中八架鱼雷机被击落了四架,十二架俯冲轰炸机击落了五架。剩余十一架飞机得手逃跑。

    这次荷兰机群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唯一的战果却极有价值——共工号左舷后侧吃了一颗鱼雷。

    共工号是战列巡洋舰,侧舷水线处主装甲带只有228毫米厚,这一枚鱼雷对它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吃水线被撕开了很大的口子,隔水舱涌入大量海水,舰体轻度倾斜。

    受伤电报回了湛江南海舰队司令部,司令部又到了南京海总参。

    对一艘薄装甲的战列巡洋舰来说,吃一枚鱼雷是很惨的事情,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毫无疑问,不能继续作战了。海军总参谋部请示了朱佑榕。

    朱佑榕接到电话,脑袋“嗡”地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大明帝国的三艘战巡之一,建造于欧战前的、德高望重的共工号,现在居然在南洋护侨、炮轰土著这种任务中,被几架飞机弄成了重伤。

    大明是世界传统海权国家之一,世界上的大炮俱乐部成员之一。作为这样一个国家的君主,朱佑榕虽然不懂海军,但从小毕竟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对战舰代表国家的武力这一信条,信奉得根深蒂固。至于飞机,不过是近二十年出现的新玩意儿而已,欧洲大战的时候,飞机在6地上甚至都不能影响战争进程,何况在海上?

    她给沈荣轩打了电话。沈荣轩也很意外,半天没说话。他思考了半晌,对朱佑榕说,假如海总参认为共工号不能继续作战了,那只有让分舰队暂时撤出战场,到最近的第三国港口去维修。下面就是他的事了,要抓紧和英国交涉,争取能让共工号进入新加坡船厂维修。共工号受伤部位在吃水线以下,必须到有干船坞的船厂去修理。而新加坡正符合这一要求。

    朱佑榕放下电话,怔怔地看着地图,心中烦恼不已。目前大明在东印度群岛唯一的武力存在,就是这支分舰队,现在被人家“打退”了,大明帝国的颜面、气势尽失。这无疑给孤注一掷抵抗的荷军注入了一阵强心剂,让他们的士气更加高涨,抵抗意志更加坚强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大的战列巡洋舰,怎么会败在几架小飞机手里。战巡造价是飞机的n倍,火力是飞机的n倍,防护是飞机的n倍,怎么会打不过飞机!那大家干嘛还花这么多钱造战舰?花上一个零头造点飞机不就行了吗!

    很显然朱佑榕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飞机的机动性是战舰的n倍。

    朱佑榕想起了向小强。向老师的军事课,每一堂都让她懂得好多东西。很多很幼稚的想法,被向小强几句话,就能说的茅塞顿开。但是向小强给自己上课,主要是6军方面的,强调装甲机动、强调空中配合,好像也很重视飞机。但是海战很少讲,战舰厉害还是飞机厉害这种问题,也一直没研究过。

    朱佑榕把自己的“机要宫女”叫来,给向小强口述了一封电报,一来告诉他共工号受伤,分舰队不得不撤走,让他在雅加达注意观察局势,坚持住,另外也想让他解答一下心中的困惑。

    ……

    雅加达,向小强和秋湫都看到了朱佑榕的电报。向小强听说炮击停止不是因为大明舰队手下留情,而是叫人家打成重伤、逃跑了,气得一阵郁闷。

    秋湫也是瞪大眼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看来,对于几架飞机就能打退一支舰队的事实,她也是接受不了。

    本来想着共工号战巡分舰队一顿炮轰,今天就能逼着荷兰全盘签下条约呢。现在叫人家打跑了,而两天前从东海舰队出的航母编队,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到。那就是说,在这两天中什么也干不了。

    更可怕的是,大明舰队被荷兰军队击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雅加达。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华人、荷兰人自然心中有数,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并未改变东南亚大明、荷兰的力量对比,大明舰队很快就会大举来攻,那几架残余的飞机也顶不了什么事。

    但是更多愚昧无知的当地人可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大明军队被荷兰主子打败了,他们又可以跟着荷兰主子**后面,向华人抖威风了。他们又可以当二等公民,把三等公民华人踩在脚下、肆意欺凌了。

    这些当地土著经过当局的一顿镇压,又经过大明这一顿炮轰,很多都痛失亲人,胸中早就按耐着怒火了。现在听说大明军队被荷兰军队打败了,如何能不把满腔愤怒泄在当地华人身上?

    虽然两天后大明航母编队就到了,但这两天之中,雅加达会不会又掀起一波变本加厉的屠华风暴?

    向小强捏着电报纸,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踱着步子,心急如焚,唉声叹气了半天,心想还是先给那个妮子解惑,然后再告诉她自己的担心吧。

    “秋湫,”向小强立住,对秋湫命令道,“给我报。我说你记。”

    秋湫赶忙拿出纸笔,望着向小强。向小强踱着步子,缓缓说道:

    “……臣挺之奏明陛下……陛下是否还记得宫中有一副历代先皇传下的黄金锁子铠甲、还有那几柄花纹精钢宝剑?臣曾经爱不释手的……”

    秋湫抬起头来,嗔道:

    “小强!说什么哪?……那些都是宫里的宝贝,你想要,也不能趁人之危敲诈陛下啊!”

    向小强没理她,继续口述道:

    “铠甲,是所有铠甲中最好的铠甲,宝剑,也是所有宝剑中最好的宝剑。这套价值几十万明洋的装备穿在一个勇士身上,却敌不过一个拿着十明洋手枪的小孩子……”

    秋湫“啊”了一声,脸上恍然大悟状,若有所思,红着脸埋头记录,再也不吭气了。

    向小强简单地说完了战列舰不敌飞机乃是正常现象、还有航母取代战列舰乃是大势所趋的道理后,接着口述了他的担心:如何在已经和荷兰交战的情况下,还能让他们弹压土著,保护华人。

    向小强沉思一阵之后,接着口述道:

    “请陛下允许挺之以大明帝国人民卫队司令的名义,向雅加达总督出口头警告:如果雅加达再次生屠华事件,大明军队誓将彻底攻克东印度群岛,并将把包括总督在内的所有荷兰官员就地处决。”

    秋湫一惊,抬起头望着他。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向小强问她。

    秋湫怔怔地,摇摇头。

    “那还不快记。”

    ……

    电报出去了。过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朱佑榕的电报才回过来,允许向小强在雅加达便宜行事。

    向小强推开窗子,看到外面的街道气氛已经不对了。电线杆的大喇叭里播放着荷兰国歌,荷兰警察、士兵们都在欢呼,当地人警察更加疯狂,很多人脱掉上身警服,挥舞着警棍、光着膀子跳起了当地部落的野蛮战舞。

    一群群的当地人从家里出来了,他们涌上街头,奔跑着、怪叫着,手里挥舞着各种东西:长刀、木棍、绳子……而就在两天前,这样还是要被当场射杀的,现在街上的军警们也都熟视无睹了。

    街上一个华人也看不到了,他们都惊恐地躲在家里,紧闭门窗。几天前的恐怖噩梦,似乎即刻就要重演。

    向小强心脏猛跳着,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冲到屋外,让秘书给总督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秘书惊恐地放下电话,回过头来擦着头上的汗,“电话打不通啊!”

    “继续打!”

    向小强烦躁地咬着拳头,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荷兰国歌,还有越来越鼎沸的街道。当地人的怪叫、还有类似新几内亚食人部落的野蛮战舞,不停冲进窗户。

    好一会儿电话才打通。秘书一通荷兰话问过去,让后沉默了片刻,挂上电话,喃喃地说道:

    “他们说总督在沐浴,现在没法接电话……”

    向小强狠狠咒骂着,用脚踢着墙:

    “妈的,那个胖老头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来这一手了!……准备车子,我亲自去总督府!”

    秋湫惊叫道:

    “不行!!!”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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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集 血泊中的等待

    “小强,”秋湫急得脸煞白,说道,“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出去!你千万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

    “秋湫……”

    “小强,小强!”秋湫一下抱住向小强,大哭起来,“你不要出去!要是你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向小强抚着秋湫,喉中也哽咽得难受,眼圈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窗外是当地人越来越狂的野蛮怪叫,怀里的秋湫又在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她在世上最珍贵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旁边的秘书也看着心里难受了,试探着说:

    “向大人,是不是非得亲口跟总督说啊?要不……您在这里讲个话,威胁一下也行……要不,咱再等一下,待会儿我再给总督打一个?”

    秋湫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来,使劲儿点点头,哭道:

    “小强,你就在这里公开讲话吧,就说如果他们敢动华人,大明军队来了把就荷兰人全杀光!小强,这样就不必出去了!”

    向小强望着秋湫,叹了口气。他知道秋湫此刻的心情,完全是为了保住他不惜一切了。但他毕竟肩负更大的责任,不能像秋湫一样考虑问题。

    “秋湫,”他捧起秋湫的脸,柔声道,“听我说,不行的……如果怎么怎么样,就把什么什么人全杀光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公开说的……我身为大明钦差,如果公开说了这种话,那我们大明今后在国际上就不用混了……这种话,只能贴着总督的耳朵说。贴着他的耳朵,我甚至可以告诉他,这就是女皇陛下叫我说的……总督那家伙知道我是什么人,不会不当真的……但是,如果我在这里代表国家公开表,那他反而可能认为这只是个空洞的威胁……我总不能公开说,这就是大明女皇陛下的意思吧?……秋湫,你明白吗?”

    秋湫咬着牙看着他,含着眼泪道:

    “我不管,你不准去。你要是出去,那……我也出去!”

    “靠,你疯了!”向小强抓着她双肩晃了几下,“你说,你是疯了吗?”

    秋湫又“哇”地大哭出来:

    “啊……那……那谁叫你先出去的……”

    “你……”

    这时候电台的灯又亮了。向小强示意秘书去接收一下。秘书坐下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过一会儿把电报纸递给向小强。

    向小强拿过来一看,是最高级密码。估计是十四格格来的。她来的电报,一定都是最重要、最有用的消息。向小强安抚着秋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温言让她去译电。

    秋湫大口抽泣着,肩背都颤抖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听话地坐过去,照着密码本翻译。译着译着,她不抽泣了,越来越专注,过一会儿,全部译出来,神色慌张地递给向小强。

    向小强结果来看了几眼,立刻神色凝重起来。他抬头示意秘书先出去。等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向小强皱着眉头沉吟道:

    “沈阁老刚刚在记者招待会上说,大明有可能暂时撤回航母编队。辽阳公主分析这有两个可能,其一,可能是向荷兰示好,让他们看到和平解决的希望,从而认真谈判,拿出诚意来。第二,就是故意示弱,给荷兰当局传递一个信号:大明政府觉得划不来,不打算再用武力为当地华人出头了。……这样,就会把当地华人置于一个更加危险悲惨的境地……”

    秋湫已经看过了,但还是含着眼泪,紧张地望着他,希望他说出第一个可能是可信的。但是,向小强愈沉痛地念道:

    “……屠华暴乱已过去了四天,四天中,大明击沉了荷兰两艘军舰、炮轰了雅加达,还提出了苛刻的要求,越来越咄咄逼人……现在世界各国的同情天平,已经渐渐倒向荷兰了……大明要想进一步下手,获得更大的利益,最好就是有一轮新的屠华风暴,让世界舆论再次站到大明一边……”

    即使是秋湫,听到第二个可能性的时候,也觉得第一个可能性太过浪漫了。向小强最后说道:

    “辽阳公主认为,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她……她这次没向我提建议,只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向小强自己念着,心里也明白了。依照十四格格,多半是欣赏沈荣轩这一手的。如果让她给自己提建议,她肯定会建议自己保持缄默,配合沈荣轩,坐视新一轮屠华暴乱生,好为大明攫取更大的利益造势。但是她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不可能看着惨剧再次生的,肯定要竭尽一切手段、加以阻止。所以,十四格格没向自己提建议,只是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秋湫抱着向小强痛哭着,哭得撕心裂肺。但她没再说不让向小强出去这种话了。向小强也含着泪,抚摸着秋湫的头,哽咽着道:

    “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注意安全,你……你放心好了……”

    秋湫哭得近乎虚脱,一边哭一边说着:

    “你一定要回来……你回来,我就活。你回不来,我就死。我是说真的。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你死了,那就是两条命。”

    向小强知道劝她已经没用了,只是点点头,拍拍她。心中不禁悲叹:五年后该怎么办啊!

    ……

    向小强推开门,让秘书最后给总督打一次电话。这次电话打通后,总督的秘书说总督大人在看牙医,暂时不能和钦差先生说话。

    这也在意料之中。

    向小强找到纽伦贝格领事,跟他借了一部车子。纽伦贝格看着窗外的疯狂景象,擦着头上的汗,摇头叹道:

    “我真的不建议你现在出去……23号下午暴乱前,街上就是这种样子……不,现在比23号还疯狂……我是欧洲人,还是外交官,我都绝不会出去。无论何时,自己的生命都是第一位的。失去了生命,就谈不上为别人做什么事了……”

    向小强本来还想着请领事亲自送一趟呢,那就安全多了。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彻底打消了念头。

    向小强带了三名警卫。每个警卫都揣着两把盒子枪,向小强自己也揣了一把。虽说现在华人可能已经成为猎物了,但这毕竟是领事馆的车,上着外交牌照,前杠还插着德国的小卐字旗,只要小心些,不被当地人现车里是华人,危险性应该不大。再说,自己几个人还有好几把枪,当地人再多、再凶,也是没有枪的。

    三个警卫、一个秘书。秘书开车,一个警卫坐前排副驾驶位子,两个跟向小强挤在后排,几个人小心地缩着脑袋,车子缓缓开出了领事馆大门。

    刚出门,周围聚集的几个当地青年就趴过来,挤着玻璃窗朝车里望,一看全是华人,立刻叫喊起来,立刻便聚集了一大群当地人,有人一棍子砸烂了车玻璃,立刻就有几只黝黑的手臂伸进来,抓住向小强的衣服往外拖。

    秋湫趴在阳台上,看到此情景惨叫起来,嘶声哭道:

    “小强!!小强!!快跑啊!!!”

    向小强心中惊恐万分,胳膊被抓的剧痛,看着窗外几张野蛮的脸孔,骂道:

    “,真不认得纳粹旗啊!……快开车!”

    开车的秘书也惊恐地喊道:

    “不行啊,前头也有人,都挡住了!”

    车外已经有十来个人在扳汽车了,似乎马上就要把汽车给掀翻。一旦掀翻,那就完了。向小强怒吼一声:

    “快他妈开!”

    “前面有人啊!”

    “有人就给我撞!”

    秘书一咬牙,心一横,猛踩油门,轿车吼叫一声冲出去,一下子把拦在车前的两个当地人顶出去了。那两个人被甩出去好几米,翻了几个滚,躺在地上不动了。

    后面人群出怒吼和咒骂声,石头、砖块叮叮当当地砸在车**上,后玻璃也被砸碎了。

    “大人!!”

    身边的警卫大喊一声,窗口上还扒着一双手臂,还有一个当地青年攀着车窗跟着跑,口中吼叫着,还在试图把向小强抓下来。向小强骂了一句“你妈x”,然后掏出盒子枪,顶在那人手臂上“啪”地就是一下。

    那人惨叫着,滚倒在地。子弹击穿了他的手臂,在车门上反弹了一下,打着转落在向小强脚下。向小强拾起这枚带血的弹头,紧紧握着,感受着它的微烫,胸中的狂跳才平息了一些。

    车子飞驰在大街上。

    雅加达的街头又是一片疯狂的景象。向小强朝窗外看去,早上的阳光红红的,洒在地面上像鲜血一样。街头的局势近乎失控了,当地青年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手里提着长刀、木棍、绳子,有的在跑动着,有的在聚在一起等待,街头一处一处的暴徒群体越聚越大,全都是二三十岁的男性,光着膀子、或者穿着破背心,露着结实黝黑的臂膀,野兽般的目光四处张望。

    不时有一些当地少年来回奔跑,兴奋地在这些群体中间传递着什么。整个雅加达的当地年轻男性好像都被串联起来了,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个领袖以真主的名义一声令下,开始执行雅加达华人的死刑。

    “快,再开快一点!”

    向小强感受着窗外的诡异气氛,脸色白,催促着。

    “大人!快看!”

    向小强快转过头,目光跟着身边警卫的指示看去。马路边上,十几个当地人在街上晃荡,领头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当地少年,用绳子拖着一个反绑手臂的人。那人大概是华人,脖颈系着绳子,绳子那一头就抓在那个当地少年的手里,就这么拖着走。华人的舌头已经吐出了半截,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死了。

    很显然,这是有些当地人等不急了,先开始的“餐前点心”。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向小强怒不可遏,拔出盒子枪,就要把枪管往窗外伸。两个警卫大惊失色,连忙按住他。向小强怒吼道:

    “不行,停车,咱杀几个再走!”

    “大人!大人!”一个警卫大喊道,“不行啊!我们要尽快赶到总督府!现在我们杀几个当地人很容易,但那会触大屠杀提前开始啊!大人!”

    向小强捂着脸倒在座位上,大吼道:

    “操!!!……那就快点开车!”

    ……

    驶过华人街区时,向小强看到,已经有大群的当地暴徒聚集在华人的住宅楼下了,吵吵嚷嚷地,大概在分配“地盘”。那些人手里拿着各种刀具,还有人提着汽油桶,仰头打量着楼上的华人窗子,脸上露出阴狠、期待的笑容。

    车子风驰电掣,终于停在了总督府的大门外,猛按喇叭。

    门口卫兵一看是德国领事的车,连忙过来看,没想到里面做的全是华人。

    向小强伸头命令道:

    “快开门,我是大明钦差,要见总督,跟他谈荷兰王国的前途问题!”

    秘书翻译了,卫兵不敢怠慢,立刻往里面打电话请示。

    过了好一会儿,卫兵才让他们进去。

    一行人进了总督府,坐在会客厅的沙上。那个当地仆人又是给他们端上咖啡。那个总督的翻译又来了,笑容可掬地请他们稍等一会儿,说总督大人正在用早餐,过一会儿会见他们。

    向小强眼睛一翻,望着天花板,气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总督看来认准了自己的软肋,那就是当地华人。他总是认为只有纵容、煽动起了排华风暴、当地华人的性命都捏在他手心里的时候,跟向小强谈判才会处在最有利地位。

    向小强按耐着想打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踱起步子来。那个翻译就在笑眯眯地陪着他。

    向小强在一只奇物柜前立住了,背着手欣赏木架上面的各国珍玩。

    上面主要是瓷器。向小强指着一只青花瓷盘问翻译道:

    “呵呵,这个挺值钱的吧?”

    翻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平心静气了。大概是故意装的吧。翻译也不点破,笑呵呵地答道:

    “是啊!向大人真是好眼力,这都是我们总督大人半生的收藏,很多东西买的时候很便宜,但现在可以说价值连城了……您说的那一只,是贵朝永乐年间的青花瓷盘,据说还是郑和航海时带到东印度的……我们总督大人在三宝垄,足足花了……”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一堆碎瓷片。

    翻译张大嘴巴,盯着碎瓷片,喉咙里“咔咔”的颤动着,说不出话来。

    向小强一脸漠然地道:

    “哎呀……8好意思……失手鸟……”

    接着他又指着一个瓶子道:

    “话说……这个瓶子也挺漂亮的,多少钱啊?”

    翻译有些眩晕,嘴里下意识地说:

    “那个瓶子……更值钱……那是贵国元朝时期……”

    “当啷——!!!”

    又是一声清脆的爆裂声,接着又是向小强木然的腔调:

    “哎呀……8好意思……又失手鸟……”

    翻译脚下一软,旁边仆人赶快扶住他,才没有瘫倒。……这都是总督大人毕生的收藏,每一件都是他的宝贝……这个钦差大人这一会儿,已经摔碎了两栋别墅了……

    向小强无视客厅里所有人的惊愕,包括自己的人,也已经把下巴快张到地上了。他又悠哉悠哉地踱到墙上一幅油画旁边,颇有兴致地端详起来。

    “啊,这画我认得,”他说道,一边贴在画的右下角看着,“这是毕加索的签名啊!……话说老毕这时候已经成名了啊!……这是他二十年代的作品吧,那时候老毕风格还写实的哩!……你们总督又是花了多少银子收的啊?”

    翻译看着他又要把“魔爪”往画布上伸,脸上没了一点血色,几乎就要给他跪下了。他虚弱地乞求道:

    “钦差大人……请别……请……我这就给您去请总督大人还不行吗……您千万别再……”

    “呵呵呵,不急不急,”向小强转过身来,笑呵呵地弹着指甲缝里的颜料,“让总督大人慢慢享用早餐,我在这欣赏艺术品,不急的。呵呵……欣赏艺术品时候,最忌讳心浮气躁……”

    翻译绝望地看到,毕加索的作品上,画布的颜料已经被他抠出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唔,”向小强笑道,有些尴尬地弹弹手指甲,“我只是想看看老毕用什么牌子的颜料……我也学过画画的说……”

    翻译清醒过来了,涨红着脸,咬着牙上前就要阻止向小强。向小强眼珠子一翻,主动把脑袋往他跟前伸,从牙缝里说道:

    “来来来,你打我,你打我……我给你打……有种就打死我……今天打不死我我就不走了还……”

    翻译一跺脚,嘴里骂了一句荷兰话,转身飞奔出客厅,去叫总督了。

    几分钟后,总督跟在翻译的后面,一路小跑进客厅了。他肥胖的脸上涨得通红,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刚进客厅顾不上看向小强,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两摊碎瓷片。

    然后,他又一眼望向墙上的那幅毕加索。

    总督脸上的肥肉**着,涨红的脸很快变得煞白。他慢慢转过脸,死死盯着向小强,喉咙里咆哮着,眼珠子通红,两腿僵硬蹒跚着向他逼近,好象是《生化危机》里的胖僵尸一样。

    向小强下意识后退一步,三个警卫立刻挡在他身前。

    “噗通”,总督自己两腿一软,摔倒在地,喉咙里喘着粗气。翻译和仆人立刻扑上去扶住他,又是灌水又是擦汗。翻译趴在总督嘴边听着,半天才抬起头来,悲愤地对向小强喊道:

    “钦差阁下!我们总督大人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向小强表情狰狞着,慢慢靠过去。翻译吓得赶忙挡在总督前面。向小强一把推开他,蹲在总督面前,舔舔嘴唇,沙哑着嗓子,用近乎恶魔的腔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总督大人……现在全雅加达荷兰人的生命,就掌握在你手里……包括你自己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不明白我就给你解释一下……我们陛下授权我告诉你,如果这次屠华暴乱再起来的话,我们大明军队会彻底拿下东印度群岛……雅加达的所有荷兰官员,我们将一个不留,全部枪毙……明白吧?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你相信我干的出来的吧?啊?”

    他一边说,旁边秘书就一边翻译。总督眼睛越瞪越大,惊恐地望着他。向小强看效果应该达到了,便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脑袋:

    “很好,希望你不会误解我的意思……”

    向小强起身,看着瘫在地上的总督,拍拍手,狞笑道:

    “我们走。”

    ……

    一行人飞快跳上车子,冲出总督府,开上了大街。

    此时大街上已经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血迹随处可见,新的尸体也多了起来,有的地方,又能看见人头了。

    远远近近的,黑烟卷着火苗窜上天空,当地人兴奋地跑动着,挥舞着长刀,浑身沾满了不是自己的鲜血……

    向小强盯着窗外,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开始了吗?!……已经开始了吗?!”

    接着就要掏枪。

    “大人!大人!”

    身旁警卫抓着他的胳膊,劝他冷静一点,同时吩咐秘书开快点,赶快回去。

    “砰!!!”

    一只瓶子在汽车前方地上爆裂了,窜起一片大火。

    “燃烧瓶!”一个警卫喊道,“他们在攻击我们!”

    前方聚集了几十个当地青年,他们拖着一截大棕榈树干,横在马路上,然后挥舞着长刀,冲汽车怪叫着。司机险些就撞到树干上去了,猛踩刹车,几个人往前猛倾一下,车子打了个摆,算是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伙人嚎叫一声围了上来,剩余的汽车玻璃瞬间全碎了,然后棍子和长刀就伸了进来。

    三个警卫拔出盒子枪“啪啪”几枪,几个当地人倒地身亡,剩下的人“哄”一声跑散了。

    突然,一件大东西猛地砸在汽车前部。那是一只汽油桶,还向外不断流着汽油。

    “不好!”

    向小强意识到接下来要生什么事,一推司机:

    “快开!!!”

    司机猛踩油门,汽车吼叫着窜出去,几乎就在同时,两三只燃烧瓶砸在了汽车后面的路面上,爆起两摊大火。

    “妈的,德国车就是好!”

    向小强长呼一口气,靠在座位上。

    车前部的汽油桶也被甩掉了,但是车前盖、还有驾驶室里流了不少汽油,一股很冲的汽油味。这一路不能再被燃烧瓶攻击了。别说燃烧瓶,一只烟头就是一片火海。

    ……

    这一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回到了德国领事馆,几个人钻出面目全非的汽车。

    向小强一进门,秋湫惊喜地叫着,飞扑过来抱住他,不住地亲吻着。向小强哄了她一会儿,拉着她上楼,骂骂咧咧地道:

    “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次就在我眼皮底下!又开始了!……妈的,总督死定了!”

    “小强!小强,你听我说!”秋湫着急地抱着他说道,“总督刚才来电话了,他说一定会尽力平息暴乱,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向小强抓起水杯灌了一气水,才喘着粗气推开窗子,看着街上说道:

    “希望如此!……不过他平息也好,不平息也好,这个总督我不准备再留着他了。我们的军队来,第一个就要把他处死。……秋湫你知道吧,刚才我这一路,已经看到了不止二十具华人新尸!就算他现在平息暴乱,也已经不能赎清他的死罪了!”

    秋湫从后面抱着他,轻轻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现在等着就是……”

    “沈荣轩!”向小强紧紧抓着窗框,紧咬着牙说道,“这家伙也太狠了!好,现在他要的都有了,新暴乱又有了!死多少人且不论,现在我们又从侵略军变成正义之师了!操!!!”

    “小强……”秋湫脸贴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刚才……刚才政府来电报,叫你这两天之内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条件也不要谈,只是等着就是……我们大明政府,这两天也不会再跟荷兰有任何谈判了……”

    向小强明白了。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大明航母编队、和运兵船两天后抵达就行了。

    “行,行……”向小强咬着牙,望着外面一股股的黑烟,抓着秋湫的手,跟她对视着,“这两天我们什么也不管了……总督再找我也不理他了……我们蛰伏起来,等着大部队……”

    ……

    2月28日中午,荷兰驻东印度总督副宣布,第二次屠华暴乱被及时镇压。

    但是,这一次不管是南京、还是雅加达的向小强代表团,都不再说一句话了。从2月28号到3月1号,大明政府没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南京的任何记者企图采访政府高官、或者高级将领,得到的都只有摇摇头,或者是一句神秘地“无可奉告”。

    这两天之中,雅加达总督府、还有阿姆斯特丹相官邸,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氛。那只大舰队在不断南下,而对方什么也不说。没有了愤怒的演讲,没有了谴责,没有了控诉。

    沉默的大明帝国,好像更可怕。

    荷兰政府束手无策,它甚至两次让雅加达总督求见向小强,想提出进一步接受大明的条款,但甚至都没得到接见。

    荷兰皇家海军的军舰也无法去增援。一来非洲大6的两端要道都被大明舰队封死了,二来就算没封死,时间上也远远来不及了。三来就算时间来得及,就荷兰皇家海军那点东西,赶过去也是白给。这都是很清楚的。

    雅加达陷入一片恐怖气氛。这次不仅当地人彻底老实了,连荷兰人也老实了。

    但是,雅加达湾还是升起了黑色的防空气球,海岸、港口边,堆起了大量的沙袋工事。稀稀疏疏的防空炮也竖立起来了。

    荷兰当局和军队在等待。向小强也在等待。不同的是,一个充满了绝望,一个充满了渴望。

    ……

    终于,3月1日的上午十点,向小强接到电报,大明帝国海军的航母编队抵达爪哇海。

    “来了!”

    向小强兴奋地推开窗子,向北方望去。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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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集 天罚

    3月1日上午十点,大明航母编队抵达预定攻击位置——雅加达湾东北偏北50海里处。组成这只舰队的有:

    旗舰,天枢号航空母舰。排水量29500吨,舰载机65架,其中28架翠鸟战斗机舰载型,37架鱼鹰俯冲轰炸机。

    祝融号战列巡洋舰。该舰与共工号乃是同一级,取“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之意。只不过祝融号刚经历完现代化改装,把明显过小12英寸舰炮改为了14英寸,356毫米,同时装甲也加厚了一个档次,吃水线主装甲带加装到了11英寸厚,同时改进了动力系统,使最大航只慢了一节,成了一艘真正有威慑力的战巡。

    世忠号重巡洋舰,取民族英雄“韩世忠”之名,排水量18500吨,四座双联装203毫米主炮,水线主装甲带3.5英寸厚,最大航30节。

    徐达号轻巡洋舰,取大明开国名将“徐达”之名,排水量7860吨,四座双联装155毫米主炮,最大航32节。

    为它们护航的是六艘驱逐舰:角木蛟号、斗木獬号、井木犴号、奎木狼号、亢金龙号、尾火虎号,各以二十八星宿名字命名。它们将担任侦查、搜索、营救、驱逐可能出现的鱼雷艇等任务。

    四艘运兵船,运载一个南方步兵师,一万八千人,两艘补给舰,运载各种装备,还有四辆闪电-1轻型坦克、四辆装甲运兵车。

    ……

    舰队司令正通过全舰广播,对飞行员做最后讲话:

    “……四天来,我们听的太多了,说的也太多了……但我们漂浮在大海上,什么也做不了……就在两天前,我们在雅加达的同胞第二次惨遭屠戮……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抵达攻击范围,可以为我们的同胞做点事情了!……在这最后时刻,更多的话,本长官也不再讲了!

    “最后温习一遍:第一波攻击编队飞抵雅加达上空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所有的高射炮、岸防火炮,战斗机编队负责警戒,击落任何出现的荷军飞机……同时压制港口,阻止荷军破坏港口设施……第一波攻击编队回信号后,第二波攻击编队起飞,然后第一波返航。第二攻击波要深入内6,攻击荷军在爪哇岛西部的五座军营,要反复攻击,除警戒外的战斗机,一律参加对地扫射,尽量消灭荷军,摧垮残存荷军的抵抗意志……

    “你们都是飞行时数达200小时以上的优秀飞行员,训练成绩优良,而且全部参加过攻击清军机场的‘满江红’行动,和攻击浦口的‘拜年’行动,实战经验丰富……你们必须尽量低飞,要低到看清街道上每个人的脸为止!雅加达航拍图你们都背熟了,不用我说,你们也能准确避开主要的华人街区、还有领事馆区。其余地方,只要有任何潜藏荷军武装的迹象,你们都要毫不犹豫地攻击!你们在空中每丢下一颗炸弹,都要让地面部队减少很多伤亡!不用考虑误伤当地平民!当地没有平民!只有杀人犯!

    “好了,勇士们,出吧!”

    一百多名飞行员一阵欢呼,纷纷抓起飞行帽,涌出准备室,跟着升降机升到甲板。

    为了飞机起飞,航母编队已经转舵,最大航顶风行驶,甲板上飞机已经动了。螺旋桨轰鸣着,甲板上狂风呼啸,震耳欲聋。身穿厚厚飞行服的飞行员们,在这热带海域早已汗流浃背,此刻登上甲板,沐浴在满甲板的狂风中,才感到一阵凉爽。

    十几架飞机分列两侧,跑道尽头停着一架航载翠鸟,螺旋桨怒吼着,机翼上技师最后检查完毕,跳下来,做了个肯定的手势。飞行员围上围巾,带上飞行帽,爬进座舱,检查完毕后,伸出手臂翘起大拇指,表示准备就绪,可以起飞。

    此时,航母指挥塔上广播喇叭再次响起:

    “大明帝国的勇士们,我们敬爱的陛下刚刚来电报,勉励你们英勇奋战、努力杀敌,打出国威,为大明侨民在世界上打出应有的尊重!”

    震耳的轰鸣中,跑道两边第二攻击波的飞行员们疯狂地欢呼起来,同时,桅杆上快升起一面“Z”字旗,紧接着,代表起飞命令的一串彩色信号旗也快升上桅杆。

    蹲在飞机前方的引导员快左右挥动小旗,两名地勤立刻搬开起落架的拦阻块。然后引导员闪到一旁,蹲低身子,向前猛地一挥小旗,第一架战斗机吼叫着冲了出去。

    飞机越冲越快,冲到跑道尽头,甲板一下消失,下面只有大海。飞机向下一沉,似乎就要坠入海里,但是马上又升了起来,开始向上爬升。

    在大风和轰鸣中,第二架飞机吼叫着爬到跑道中央,跟着冲了出去。然后又是第三架、第四架……同时升降机不断从机库中提升出新的飞机。

    甲板飞行员们疯狂欢呼着,挥动着手里的帽子、围巾,热泪盈眶,近乎癫狂。

    14架战斗机全部升空,已经在周围上空盘旋编队了。甲板上,一架架鱼鹰俯冲轰炸机,起落架之间挂着两枚200公斤炸弹,蹒跚着冲出甲板,缓慢地向上爬升。

    此刻,这支舰队的上空,一支大机群正在形成。

    临近中午,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大海平静,波光粼粼,一碧万顷。热带的阳光照耀下,机群的玻璃座舱和银白色机翼,反射着炫目的光。

    32架飞机向西南飞行。中午十一点,看见了爪哇岛翠绿色的海岸线。

    ……

    海岸线慢慢的清晰,雅加达湾展现在眼前。湾内一条大船也没有。外国商船早已离港避战了,荷兰船只也疏散到别处了。

    港内高高的升着几十只防空气球,灰色的橄榄型,好像一艘艘小飞艇一样,静静地、稀疏地、毫无生机地悬在高空。

    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们看着眼前的情形都笑了,向相邻飞机的飞行员笑笑,指指前方。隔壁飞机的飞行员也哈哈一笑,摇摇头。

    机群领队微笑着拿起无线电对讲机:

    “弟兄们,无线电禁令解除。到目前为止,雅加达上空一片宁静祥和,一架敌机也没有。和情报上一样,防空气球只有几十只,对我们不构成任何威胁,大家可以尽情俯冲,注意点就行了……我说,谁要是被这么稀疏的气球钢缆撞下来了,那让人家捉住后,千万别说是我们大明飞行员啊!哈哈!”

    耳机里响起一片笑声,一个声音笑道:

    “荷兰人也太小气了吧,东印度群岛怎么说也是他们最大的殖民地啊,就准备这么几只气球,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啊!还不如省点尼龙,让他们女人多穿几双尼龙袜哩!啧啧啧!”

    又是一片哈哈大笑。这时候领队笑道:

    “好了,停止说笑,我们开始干活了!”

    这时候,机群前方出现一朵朵黑云,同时闷响传进座舱来。雅加达的高射炮开火了。

    但是从爆炸烟云的数量和密度来看,地面高炮并不多,而且水平也不敢恭维。机群只是稍微疏散了一下,没有一架飞机感到被冲击波颠到,甚至连弹片打在机身上的声音也没有。

    翠鸟编队开始升空,占领高度警戒,鱼鹰编队开始分散扑下去。

    俯冲轰炸机们技法娴熟地大角度扎下,同时机翼两挺机枪猛烈扫射,这时候荷兰炮兵们已经惊慌失措、丢开高炮四散卧倒了。

    呼啸声从高空几乎到了头顶,然后就是一颗黑黝黝地炸弹摇晃着落下,准确地扎进炮位的环形沙袋里。

    一声巨响,高射炮零件、沙袋、土块、炮兵的残肢断臂,都随着烟火飞上天空,四散落下。

    几分钟内,港口的周围升起了十几股黑烟,夹着火焰直冲天空,下面的沙袋堆里炮弹不断爆炸,不时冲起一团团火球。

    港口周围的高射炮被炸得差不多了。

    港口区已经没什么像样的抵抗了,还有两处高射机枪阵地,几个荷兰士兵还在架着高射机枪,顽强地追着呼啸而过的飞机射击。说是高射机枪,其实不过是两挺马克沁机枪装在一只架子上而已。此时水筒里的水已经快打光了,枪体冒着白烟。

    翠鸟编队长现了这两处坚持开火的机枪,命令两组二二编队的翠鸟战斗机俯冲下去,扫射消灭之。一声令下,四架翠鸟战斗机呼啸扑下,16挺航载机枪喷着火舌,两组荷兰机枪兵立刻胸口飙血,仰在沙袋堆上。

    机群领队看到防空火力摧毁的差不多了,下令转而攻击雅加达湾的岸炮阵地。

    18架鱼鹰本来有36颗炸弹的,这时候还有一半飞机有炸弹,只剩下9颗。这九架飞机带着炸弹,按照战前背熟的岸炮位置图,各自扑向指定目标。

    那6门150毫米加农炮,分别固定在六个水泥环形工事里,都是露天式的。为了和战舰炮战是减小自身目标,水泥环形工事都是低于地面的,仅仅露出炮口罢了。但这对炮战有利,对防空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六组飞机飞临岸炮阵地上空时,现下面的环形工事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炮兵们都跑光了,甚至连一挺机枪也没有射击。他们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

    这样更加有利,俯冲轰炸机可以专心地俯冲瞄准,冲得足够低才扔下炸弹,大大提高命中率。

    九枚炸弹投下去,四门岸炮被摧毁。本来直接命中的只有三门,但第四门炮的炮组不知是疏忽大意、还是仓促之间来不及,竟然把一个基数的炮弹留在了大炮旁边。炸弹落在几米外,引爆了炮弹,导致那门大炮被炸得粉碎。

    炸弹全部投放完毕,机群领队向母舰信号,通知第二攻击波出,同时命令机群返航。第一波机群还在海上时候,第二波机群就在阳光照耀下迎面飞来了。两大机群擦肩而过,互相摇动翅膀,座舱里的飞行员也挥手致意,无线电里充满了一阵欢呼、说笑声。

    第二攻击波干净利落地干掉了剩下的两门岸炮,然后向雅加达市区深入。同时旗舰天枢号收到报告,雅加达湾岸防火炮全部摧毁。

    舰队司令即刻命令祝融号战巡、世忠号重巡、徐达号轻巡、和三艘驱逐舰开始向西南行驶,驶进雅加达湾内,根据飞机和6地间谍的观测,对指定目标进行炮击。

    第二波33架飞机轰鸣着飞过雅加达市区上空,在大清真寺上空分开,分别奔向市郊的几座荷兰兵营。

    在市区他们没有受到防空火力的射击。荷兰守军把为数不多的防空炮都集中在港口区,期望能在这里形成稍微像样的防空火力网,保护岸防火炮。因为明军没带登6艇,想上岸只能是拿下港口,让运兵船停靠进来,士兵直接登岸。荷兰守军唯一的希望就是守住港口。如果港口失守,让数量、装备、训练都倍于己方的明军上岸,那就大势已去了。

    在市区上空低飞的时候,每一架轰炸机的飞行员都把座舱推开,拎出一捆传单解开扔下去。一时间,雅加达上空纸片随风飞舞。

    每张传单上都印着汉语、荷兰语和马来语三种文字,主要是以下内容:

    1、雅加达湾的岸防火炮已经全部消灭,大明军队登岸已经畅通无阻;

    2、荷兰士兵应主动放下武器,向大明军队投降。大明军队将按照国际公约保障其一切应得权利,这场战争会很短,战后会将他们全部释放回国;

    3、任何当地人如果向大明军队、或者当地华人做出任何敌意举动,都将被认为是交战人员。如果没有穿着荷军制服,那将被认为是间谍,处决之;

    4、所有居民应避免出门,建议华人同胞用汉字在家门外写上“华人”字样,以便大明军队识别,避免误伤。如果当地非华人家庭也写汉字冒充,那将被认为是间谍行为,家主将被处决之;

    5、所有雅加达的当地人居民,必须留在城里,不准逃往城外山林。如果现有意逃出雅加达,将被认为是故意组成、或参加游击队,将受到严厉处罚;

    6、通缉荷兰驻东印度总督。任何阻止总督逃往、并将他交给大明军队的人,不论种族,将获得5000明洋的奖金。如果协助其逃跑、或者故意隐藏,那将被视为同罪。

    ……

    飞机一架接一架呼啸而过,华人们爬上自己的房顶,挥舞着布条、毛巾疯狂欢呼,有的还拿出了自制的大明国旗挥舞着,或者披在身上欢呼着……

    当地人都吓得面如土色,躲在家里包成一团,大胆的趴在窗口,仰望着吼叫着飞过的庞然大物,每飞过一架,他们都吓得一缩脖子,好像炸弹就要落下来一样。

    每个当地人都有种感觉:自己的末日到了。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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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集 攻入雅加达!

    东印度群岛剩余的荷兰飞机,开始大概是采取了保存实力的策略,在头两轮明军飞机攻击港口炮群的时候,它们并不起飞,而是疏散隐蔽,盖上伪装网和树叶子藏起来。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大概是指挥官改变了注意,仅存的四架俯冲轰炸机、四架鱼雷机在二十多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孤注一掷,飞到海上去攻击明军的航母编队,企图能像上次那样打中一两颗鱼雷,逼退明军舰队。

    但这次明军的舰队大得多,而且主角是航母。荷兰机群在六十多海里外就被警戒的翠鸟战斗机现了,然后很快,这三十架荷兰飞机遭到了十四架翠鸟战斗机的“一边倒屠杀”,十分钟之内,所有的荷兰飞机都拖着黑烟载到了海里。至此,东印度群岛的荷兰空中力量丧失殆尽。

    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天枢号又进行了五波空袭。雅加达附近、包括爪哇岛西半侧的几座荷兰军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轮番轰炸和扫射。对于那些荷兰士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尝到空袭的滋味。轰炸机挂着炸弹呼啸着直扑下来,机翼上火舌不断喷射着,大量荷兰兵在四散奔逃中就被扫射死了。

    俯冲轰炸机并不轻易丢炸弹,而是看到特别有价值的目标、比如重炮阵地、军火仓库、指挥官办公楼、还有大量扎堆的荷兰士兵时候,才会丢下一颗炸弹。当然,这些炸弹每一颗都起了巨大的作用,不是几十条残肢断臂满天飞,就是重炮、弹药堆爆起的冲天烟柱。

    在生平未见过的恐怖中,这些从未打过仗的荷兰大兵神经彻底崩溃了,每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保住性命、活下去!

    俯冲轰炸机吼叫着扑下来的时候,每个士兵都有种感觉: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都在拼命奔逃、竭力寻找着躲避之处。

    这就是俯冲轰炸机相对于水平轰炸机的不可替代处:给地面敌军造成巨大的精神恐慌。有种广泛的说法是,这主要是因为俯冲轰炸机装了啸叫器,出的尖利怪叫给敌军造成的精神恐怖。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俯冲轰炸机那种直扑而下的精准、就在头顶的感觉,就是那种让每个敌军都有的“这就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感觉。

    大型水平轰炸机载弹量、破坏力、杀伤量都是俯冲轰炸机不能比拟的,但由于高空投弹,没有这种“近在咫尺、冲我而来”的感觉,给地面敌军的精神恐惧远不如俯冲轰炸机。这就好像士兵们可以冒着炮击、看着身边战友不断被炸飞,还能拼死冲锋,而敌人一个狙击手,就能让上百士兵吓得趴在地上,谁也不敢前进一样。

    除了鱼鹰俯冲轰炸机,更大的伤亡来自翠鸟战斗机。翠鸟装有四挺7.92毫米机枪,扫射杀伤力是鱼鹰的两倍,而且远比鱼鹰灵活快,战斗机飞行员技术也更加娴熟,可以飞得很低,几乎贴着军营房顶擦过去,四挺机枪一溜扫射,地面上荷兰兵就四散奔逃,逃得慢的就捂着胸口、抱着脖子倒在地上。

    开始两轮攻击波,都是鱼鹰轰炸机丢完了炸弹就要返航了。后来第二轮就摸索出经验了,炸弹只用来对付高价值的硬目标,对付地上的敌步兵,主要靠扫射。炸弹丢完了也继续俯冲扫射,直到燃料不允许了,才返航。

    到了第四轮攻击,荷兰军营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满地尸体、还有挣扎呻吟的伤员,活着的荷兰兵都逃到外面的森林里去了。也就是说,基本打散了,估计也没有建制了。最后一轮空袭,临走的时候,每一架鱼鹰的投弹手都推开座舱,扔出一捆传单。印着劝降文字的传单立刻散遍了荷兰军营内外。传单承诺,大明军队会善待每一位放下武器的荷兰士兵,保障他应得的一切待遇。

    刚经历过极度恐怖的荷兰士兵们,本来就没有一丝斗志了,捡起传单看后,立刻充满了巨大的生的希望,除了少数荣誉感强烈的,大多数人都打定主意,有机会就投降。因为在他们看来,明军的劝降承诺还是比较可信的。刚刚的明清战争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大明军队俘虏了十几万清兵,其中在南京近郊战俘虏的那几千清兵,还是参与屠杀平民的八旗师,还都是满人。

    就这样,明军都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暖和的营房、还不错的伙食、及时尽力的治疗,俘虏营内,还有尽可能自由的活动空间,还搞了小卖部,可以买烟和各种食品……各国记者和国际红十字会代表进去参观,都很是称赞,说即使是欧洲基督教国家的军队交战,能对敌方的俘虏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乎,大明军队“优待俘虏”的好名声,这些荷兰士兵也是早有耳闻了。再加上荷兰士兵都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肯定很短,荷军抵抗不了两下子的,没准过两天就签条约了,投降了也能很快回家。这更坚定了他们“有机会就投降”的念头。

    ……

    下午四点,大明舰队开进雅加达湾,在飞机的掩护下准备进港登岸。

    这时候港内已经竖起好几面白旗了。码头上,一堆堆的伤兵躺在地上,足有上百人,几个轻伤的士兵站在那里,扛着竹竿挑着白床单,冲着靠近的军舰使劲儿挥舞,生怕军舰向码头开炮。港内已经自聚集了几百名华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男女学生,还有在排华屠杀中失去家人的人。他们看见明军驱逐舰驶近,立刻高举起汉字的欢迎横幅,并展开一面大明国旗。

    一艘驱逐舰先行驶进港口,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小艇,派了一队水兵和会说荷兰语的军官上岸。这些水兵一上岸,立刻被一大群华人包围了。特别是那些女学生们,像西方姑娘们一样,冲上前去拥抱亲吻他们,把摘到的鲜花往他们怀里塞,把编好的花环戴在他们脖子上。这些年轻小伙子们在国内哪受过这个待遇啊,都激动万分、脸羞得通红。

    欢呼声中,几个水兵一下子被华人学生们抬了起来,一下下往上抛。水兵们也都乐得晕乎乎的,戴着美丽的热带鲜花,享受着女学生们的香吻,全都忘了自己上岸干嘛的来了。

    驱逐舰上的水兵都不乐意了,开始聒噪起来,纷纷吵着也要上岸。水兵们攀着甲板栏杆,使劲儿往岸上叫喊、吹口哨,拼命也想引起那些女学生的注意……

    舰上的汽笛吼叫了两声,然后广播喇叭隐隐传来舰长的声音:

    “……差不多行了……你们上岸是干什么的……”

    几个水兵听到舰长不爽了,连忙挣扎着从人堆上下来,让同胞们带领着来到那些荷兰伤兵面前。

    那些荷兰伤兵们早就在一旁看着了,心里羡慕得不行,越的想家了。明军水兵领头的是一个海军上尉,他主修荷兰语。他带着部下来到几个荷兰伤兵面前,用荷兰语问道:

    “你们这里最高长官在哪里?”

    一个荷兰下士拄着木棍站起来,跟他敬了个礼。然后小心说道:

    “长官,我们这里军衔最高的是莫里上尉,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这个大明海军上尉带着自己的水兵,在一大群华人青年的簇拥下,跟着他来到十几米外,另一堆荷兰伤兵前面。不同的是,这一堆伤兵都是军官。那个荷兰下士对其中一人敬了个礼,说了几句话。然后一个荷兰上尉慢慢站起来。他一只臂膀打着绷带,吊在胸前。他满脸硝烟尘土,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跟自己同官阶的明军上尉,用另一只手整整军服,慢慢说道:

    “我是荷兰6军上尉卡尔-范-莫里。”

    “我是大明海军上尉霍天英。你们有多少人?”

    莫里上尉回过头,淡淡地指了一圈:

    “都在这码头上,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人吧,都是各单位聚拢过来的,主要是炮兵,他们大部分不是我的部下,只是这里我军衔最高而已。”

    霍天英上尉也看了一圈,点点头:

    “怎么样,愿意投降吗?”

    莫里上尉漠然地点点头:

    “愿意。我们聚在这里就是等你们的。我来代表他们。”

    然后他慢慢掏出佩枪,递给霍天英。霍天英接过来,装在腰里说道:

    “我现在代表大明帝国海军和6军,接受你们的投降。现在让他们把武器都集中起来吧。”

    莫里上尉一声令下,港内一百多个荷军官兵都慢慢站起来,把手里的武器扔到一堆,然后聚集在一起,坐在地上等待收容。

    霍天英上尉让两个水兵看着他们,然后带着其他几名水兵、还有上百名华人志愿者,快搜索了一遍附近的码头建筑物,再没有隐藏的荷军了。

    然后,离岸一百多米外的一栋建筑上,旗杆上的荷兰国旗降下来了。一面大明国旗迅升了上去。

    顿时,码头上一片欢呼,一百多华人望着旗杆上的大明国旗,热泪纵横。上尉和那几个水兵又被人群抬起来了。

    大明军队第一批登上荷属东印度土地的,只有七个水兵。但是,这七个水兵却接受了一百五十名荷兰士兵的投降,占领了雅加达港。

    ……

    在欢呼声中,两艘运兵船和运输船开进港口,系上缆绳、放下舷梯,大部队源源不断登岸了。

    港口的当地工人早就跑光了,但明军的工兵部队特地训练过港口作业,他们操作起码头起吊机和其他机械,丝毫不比港口工人差。很快,不光是步兵,还有中小型火炮、迫击炮、辎重车、弹药、还有四辆闪电-1坦克、四辆装甲运兵车,也都6续运下船,在港内待命了。

    大明6军东印度远征师在港内建立了师部,师属的侦察营也向港口周边撒出去了,一直前进到港口周围500米到一公里,建立了警戒圈,都没有生战斗。

    每个下船的明军士兵都有种感觉,这不是登上了敌军的海岸,这简直就是来旅游的。明军很从容地在港内整编完毕,开始按照既定路线,向市内推进了。主要前进方向是四路,从城市最北端的港口区,向南方辐射挺进,每一路都有一辆闪电-1坦克、和一辆装甲运兵车在最前头掩护。

    大街上空荡荡的,头顶是慢低飞的明军飞机,前面是坦克装甲车的掩护,后面是推着机枪、背着迫击炮、背着火焰喷射器的火力支援兵,中间的步兵们提着步枪、冲锋枪,贴着街道两边快猫腰行进。虽然他们仍然小心翼翼,但听着头顶和地面的满耳轰鸣,心中着实感到己方力量的强大,再加上一直都没有遭到反抗,心中的兴奋明显多过害怕。

    这些士兵之中,有不少军官的领章都是黑底小金剑。他们都是人民卫队军官。组建这个远征师时,特地从人民卫队中选拔了不少参加过南京巷战、浦口巷战的军官,他们城市战经验丰富,带着部队攻占雅加达最合适不过。包括那八辆坦克和装甲车,也是从人民卫队抽调的,车长和车组人员都是参加过南京保卫战的。

    随着往市区推进的深入,街道两边的房子门上,偶尔开始出现汉字“华人”字样。士兵们在城市里满眼看到的都是荷兰文、马来文,偶然看到汉字,心中立刻亲切无比。每当遇到这样的华人住所,带队的军士就会暂时停下,上前敲门,跟华人家主询问荷军的动向、附近有没有荷军。

    当地华人开门看到是自己国家的士兵后,都激动万分,有的紧紧抱住明军士兵,趴在他们的肩头嚎啕大哭。明军士兵们一开始都还不适应,但后来看见几乎每一户华人,臂上都戴着黑纱臂章、屋里供着香烛、灵牌,有的还是好几个灵牌,就都明白了。

    后来士兵们现了一个规律:但凡街道两边有那种被烧过的、或者被砸的惨不忍睹的住宅、店铺,不管门口写没写“华人”字样,只要上前敲门,出来开门的多半就是华人。

    当然,这样的住宅有几乎一半都是敲不开的。

    “有人没有?有人吗?我们是大明军队!”

    一个明军士兵仰头望着这家店铺。这又是一座二层楼,下面是店铺,上面是住宅。几扇窗户玻璃被砸得精光,空敞着窗洞,了无生机。一楼门口的墙壁上、大门上,血红的油漆涂着狰狞的马来文字,还有一些怪异的图腾。

    旁边另一名士兵推开虚掩的门,敲了几下,往里面喊着。半天没有动静。一个士兵说道:

    “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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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4k,大家先看着,老猫继续码,夜里还有3k。大家不用等了,可以明天白天看^-^)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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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集 血祭

    这个班的班长让班里的其他人留在门口,自己拿着冲锋枪,和另外一个抱着轻机枪的士兵上楼搜索。

    进得房门,立刻闻到一种怪异的臭味。到处都飞舞着苍蝇。班长皱皱眉头,和手下对视一眼。根据前几次经验,这大概又是一座“凶宅”了。

    一楼的几间房间满目狼藉,地上全是碎玻璃,但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家具也没了,只有一间屋有一张大床,没有被褥枕席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大床板,大概是那些当地人拿不动,丢在这里的。

    上到二楼,味道更加刺鼻了。苍蝇趴得满墙都是,人一上来,“嗡嗡”乱飞,热带的大头苍蝇愣头愣脑地一下下撞在人的脸上,赶都赶不及。

    现在班长和那个士兵已经明白无误:这座宅子的主人已经全家罹难了。但是他们仍然必须确认一下,然后在门口标上记号,以便后续部队收敛尸,把这些没清点到的,加到华人死难者总数中去。

    楼上有几间房间,班长抓着冲锋枪挨间搜查过去,都没有尸体。最后一个房间,门紧闭着。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就是这一间了。

    班长一脚踹开门,里面“嗡”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不计其数的苍蝇喷涌而出,撞在他们脸上、手上,如同飞沙走石一般生疼。好一会儿,苍蝇不那么凶猛了,两人方才敢睁开眼,呼吸一口。但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几乎把他们呛死。两人睁眼一看,胃中立刻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吐出来。

    几堆紫黑的东西,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满地流的都是黄绿色的汁液,已经高度,密密麻麻的苍蝇飞舞着,密度之大,几乎把视线都阻挡了。这些“东西”共有六堆,两大三小,依稀像是人的形状,每一具上面,都插着几根长长的竹竿。

    两名士兵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逃到楼下,张大嘴巴使劲儿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两人都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这个班的其他几名士兵看到他们面如白纸、如此呕吐不止,都隐隐猜到了怎么回事。几个兵立刻抢上楼看个究竟。不一会儿,也都脸色苍白地下来了,好几个人直接就吐了起来。

    这个班的士兵进城后,已经见过三家“凶宅”了,但没一家是这么惨的,也没一家尸体这么多。六具尸体,看来这个华人家庭已经被完全灭门了。

    班长掏出粉笔,在这家门口的墙上写上大大的“奠”字,然后在旁边写上“正一”字样。这是表明这户人家已经全部罹难,写“正”字是表示尸体数量。一个“正”一个“一”,说明有六具尸体。

    整个班的士兵都气红了眼,胸口被怒火顶得一起一伏,有两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直接抹眼泪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紧握着手里的枪、还有腰间的刺刀,鼻翼、嘴唇颤抖着,满脸仇恨,恶狠狠地打量着四周当地人的房子。似乎只要班长点个头,他们就可以把周围的当地人全灭了。

    “继续前进……”

    班长摸摸头上的虚汗,长吐了一口气,挥手命令道。

    “班长!”

    “搞什么!就这么走了?”

    “班长,咱们把周围的土著抓出来杀了吧!”

    班长也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咬着牙,但仍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继……续……前……进!在船上怎么命令我们的?我们是作战部队,进城后专心打仗,不许乱杀人!报仇的事有专门部队来干!……继续前进!”

    手下弟兄都把牙咬的咯咯的,一个大个子没处撒气,一把推了那个抹眼泪的小兵一把,吼道:

    “干你娘的,哭你娘的个屎啊!走啊!继续前进啊!”

    一班步兵前进了几十米,拐过一个街角,房屋更加破败。一栋小破砖房门口,木门上写了歪歪扭扭地“华人”两个大字。

    “喂,这儿有一家华人!”

    几个士兵凑了过去,打量一下这房子,嘀咕道:

    “咱们华人在南洋,还有混得这么惨的?”

    “这难说,做买卖赔了的也有不少吧!”

    “好了,”班长挥挥手,指指门口,“好歹门口有个字,怎么说家里也没成凶宅啊……正好刚才吐得那么难受,进去讨碗茶喝。”

    叫了几下门,里面就是没人答应。几个兵对视一眼,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门口明明写了“华人”字样的,那说明今天上午撒传单的时候,这家还有人的。难不成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被……

    班长一个颜色,一个兵踹开门,钻了进去。

    房子里面阴暗无比,一股很浓郁的酒香。房顶上的破洞里一束阳光射进来,借着这束阳光,看到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地上摆着几件破木器、破竹器,扔着一把斧子,还有黑乎乎的锅碗瓢盆,墙角码着几只木箱,上面印着汉字:大明-极品贵州茅台。箱子上搁着一把长刀,地上已经扔了十来只喝空的茅台酒瓶,精致的陶瓷瓶子,一看就是很值钱的名酒。

    里面一张破木床,上面挤着几个肤色黝黑的人,赤着脚盘在床上,互相拥着,瞪着眼睛望着进来的大明士兵。

    那个兵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终于肯定自己没看错。这家都是当地土著。

    他顿时感到气血上涌,直冲头顶,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班长!班长!这是一家土著人!”

    听他大喊,其中一个黑色的人“噗通”跳下地,就向墙角的箱子堆扑过去。那个兵立刻平端起枪,大喝一声:

    “别动!”

    那个浑身黝黑的汉子看到枪指着他,慢慢垂下手臂,死盯着枪口。几个士兵涌了进来,几支步枪都瞄着他。

    班长进来了,阴沉着脸打量着这家人,然后看着墙角的那几大箱极品茅台,从最上面一只箱子上慢慢拿起一把当地的长刀。刚才那个男的就是扑过来,想拿这把刀。

    不是什么好刀,刃口已经卷了几处,刀尖也缺了一块,刀刃上还有干干的血迹。看得出来,用的蛮厉害。

    那个土著男人的身后,床上还有一个女人,紧紧抱着孩子。床上还有两个当地小孩,也是皮肤黝黑,瞪着眼睛望着门口的明军士兵。

    班长把刀放下,淡淡说道:

    “行了,把他们都**去。”

    几个士兵一听,可来了劲,刚才压抑的怒火有了泄的地方,扑上前去,吼叫着“走!走!”,不由分说,把这家土著的全家老小都拖出房子,拖到太阳底下。那个男人大叫着拼死反抗,几个士兵就拿枪托轮番砸他,最后把他砸得头破血流,软瘫瘫的被拖了出去。

    那个土著女人一间自己男人被打的浑身是血,立刻尖叫着扑过去,抱着哭嚎不止。三个小孩也都里在当地,放声嚎哭。班长一个眼色,两个兵上去把他们分开,一人扯着那女人的头,让她站好。

    几个兵都看到,那男人倒是光着黝黑的膀子,靠墙坐在地下,但那女人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真丝睡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蕾丝花边,虽然已经很脏了,而且被扯破了好几处,下半部分还有干了的血迹,但能看出来,这件睡袍很高贵。几个兵都盯着这件睡袍,盯着它惨遭撕扯的残破处,盯着下摆一大片的血迹,想象着它的原主人的悲惨命运,胸中怒火顶得又颤抖起来。

    那个土著女人光着漆黑的脚丫踩在泥土地上,粗手大脚上套着这件精美的睡袍,惊恐地望着这几个明军士兵,还以为他们盯着自己是在打自己的注意,顿时一脸贞洁烈妇的表情,双手挡在胸口,惊恐地摇着头,一步步地向后退着。

    “**!”

    班长恶心得不行了,“唰”地一口痰直接吐到她脸上,那女人立刻“嗷”地大叫起来,用手抹着脸,再往睡袍上擦,一面蹲在地上,嘴里飞快地哭嚎着当地语言,嗓门粗大,难听之极。

    “这家人不是华人,却在门口写‘华人’字样,”班长冷冷地说道,“按照大明军队的命令,这可以视为间谍行为,家主要处决。来呀,把这家男的带走!”

    手下士兵轰然听令,上去把那个土著男人抓起来,用枪尖顶着,示意他往前走。那个女的看要把自己男人带走,嚎啕大哭着扑上来,几个士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上去一顿枪把子,把那女的揍得摊在地下。几个小孩嚎哭着扑上去。

    刚才还在抹眼泪的那个年轻士兵,此刻痛快淋漓地弯着腰,冲着那个女人大喊道:

    “你再也见不到你男人了!你孩子再也没有爸爸了!哈哈,看到了吧?你们也尝到这种滋味了吧?土著!畜生!你们也有今天!哭吧!哭吧!你男人杀人、烧人、强-奸的时候,你怎么没哭啊?”

    那女的听不懂,只是嚎哭着,飞快地说着当地土语,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那个男的拼命反抗,结果一个班的士兵都围上去群殴,这下把他揍得彻底没反抗能力了,口鼻都流着血,两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了。然后两个兵拖着他在地上走,一边兴高采烈地问:

    “班长,咱在哪里结果他?”

    “再往前走两步,别当着人家老婆孩子的面。”

    几个士兵“切、切”地一阵,都对班长的“人道”很是鄙视,但还是拖着那个土著往前走。

    “好了,”拐过一个弯,班长看着可以了,说道,“就在这儿吧!”

    两个士兵一松手,那土著男人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然后一个士兵抓起他卷曲的黑色短,让他扬起脖子,另一个士兵抽出一柄刺刀,看着大家:

    “那什么……谁来?”

    因为还在搜索城市,必须生战斗才能开枪,所以只能用刺刀。但是一个班的士兵刚才还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当地人,但现在都互相瞅着,谁也不去接那把刺刀。

    这些人毕竟还是初上战场的士兵,谁也没见过血。就连班长也是。恨归恨,但是真正动手杀人,而且还是用刀杀,谁都过不了这个槛。

    班长受不了了,一咬牙:

    “看你们一群脓包样!为自己同胞报仇都不敢!怎么上阵杀敌?我来,你们看着!”

    一把抢过刺刀,就要往那土著人的脖子上割去。其他人“哄”地一声都站到一边,怕喷一身血。

    这时,远处有人厉声喊道:

    “喂——你们干什么呢?哪部分的?”

    这个班的人都转身看去,只见几十米外,三个戴着大檐帽、白手套、胳膊上戴着臂章的兵冲这边跑过来。——那是宪兵。

    宪兵跑近,上下一看,一个人厉声问道:

    “你们不知道命令吗?进城不准乱杀人!姓名!编号!”

    几个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说是怎么回事,一个兵还带着宪兵返回到那家土著的房子外,指着门口的“华人”字样给宪兵看。

    “行,明白了,”宪兵点点头说道,“这人我们带走处理。”

    ……

    三个宪兵拖着那个土著男人朝回走,一直走到靠近港口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一个院子,原来是华人的住宅,但也是全家人都被烧死在院子里了,成了凶宅。

    周围有很多宪兵,还有几个人民卫队的军官,不时有宪兵从各处拖着当地人送来这里。

    这三个宪兵把这个土著男人往门口一扔,一个军官问道:

    “他怎么了?也是间谍罪?”

    “是!”

    “好了,放这儿吧,你们接着巡逻去吧!”

    “是!”

    三个宪兵转身走了,继续在已经占领的地方巡逻去了。门口的宪兵军官一挥手,两个宪兵过来,用铁丝把这个土著反绑起来,用破布蒙上眼睛,然后拖着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大,院中央已经跪了二十多个土著男子了,都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双手都被铁丝紧紧反绑着,蒙着眼睛。院子里没有宪兵,十来个低级军官拿着手枪,全是黑底金剑领章的人民卫队。

    这二十多个土著跪着的正对面,是一张灵桌,上面铺着白布,摆着一对香烛、两盘供果,桌子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大白布,用毛笔写着大大的“奠”字。下方放着五张大大小小的照片,都不是那种大幅的遗相,而是士兵们搜索这座“凶宅”时,从满地的杂物中找到的。当时每一样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只有满地散落的书籍、课本,土著们没人要。这家人的几张照片,就是从书堆里的一个信封找到的。

    这新来的个土著也被按着跪在一起。一个人民卫队中尉数了一下,够二十八个了,然后点点头。旁边一个军官上前,用马来语对他们宣布道:

    “你们这些卑劣、下贱、懒惰、残忍、贪婪的土著人听好了,你们无视我大明军队的命令,别有用心,擅自在自家门口写上‘华人’字样,蓄意冒充华人家庭。你们的行为玷污了‘华人’这个高贵的字眼,侮辱了我们这个勤奋、善良的民族。现在我宣布,以间谍罪对你们执行死刑。”

    二十八个土著男子听到这里,大部分人都微微一晃,好几个人直接就瘫倒在地。还有十来个土著没啥反应,转动着脑袋还显得很疑惑,大概是实在太愚昧了,即使说的是他们的语言,他们也不能理解“间谍罪”、“死刑”这种复杂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人民卫队中尉喊道:

    “徐向德!”

    “到!”

    一个人民卫队少尉迈步上前。他就是人民卫队机动队第一摩步团三营二连一排排长,徐向德。就是那个南京巷战时,在废墟中救下那个少女的排长。

    “行刑!”

    “是!”

    徐向德接过一支手枪,拉一下枪栓,金属撞击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显得很突出。

    他表情平淡地走到第一个土著的背后,抬起手臂,瞄着他的后脑勺扣动扳机。“啪”地一声,那个土著猛地向前栽倒在地,前额被掀开一大块,鲜血流了一大滩。

    然后他又瞄着第二个土著后脑勺开枪,第二个又应声栽倒。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一脸打死了七个,枪里没子弹了。他淡然地抽出弹夹,递给旁边的军官,又接过一只满的弹夹装上,继续一枪一枪的射杀。

    直到打完满满四只弹夹,院子里所有土著人才处决完毕。地上已经血流成河了。

    二十多个土著尸体都瘫跪在地上,前额依旧触着地,形成一种谢罪的姿势,正对着那张供桌,还有上面一家五口的华人照片。

    徐向德把手枪交还给旁边军官,盯着地上流成小溪的鲜血,掏出一支烟点了抽了。从另一个门进来一辆三轮车,两个土著人被人民卫队军官用枪逼着,吓得哆哆嗦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尸体往三轮车上搬运。

    “行了,向德,”那个人民卫队中尉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再攒够二十八人还得过一会儿呢,趁这功夫休息一会儿吧!……你可真行,眼皮都不带眨的……”

    另一个军官也过来笑道:

    “喂,今天晚上拿下雅加达之后,肯定得开庆功宴,那向大人肯定得来。咱们又能跟向大人在一起了。”

    徐向德听着“向大人”三个字,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种建功立业的期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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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老猫昨晚写到后半夜,今早又爬起来写,总算又爆了一回……这两更加起来上万了……呼呼!总算知道了日更万字是什么感觉!)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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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集 雅加达之战

    3月1号傍晚快六点的时候,明军从北向南,已经占领了大半个雅加达,一直没遭到有力抵抗。四路部队,只是其中三路生了小规模交火,都是打了几枪、喊了几句话之后,就有大堆的荷兰士兵钻出建筑物,举手投降。现在明军正加快推进度,争取在天黑之前占领整个雅加达。

    一般来说,刚刚进入敌境,应该不断进攻,追逐、合围敌人的主力,并努力向两侧扩大缺口,而不宜过早陷入城市战。但问题是,雅加达港就是明军唯一的登6地,必须先彻底肃清这个港口城市,在这里建立大本营,然后才好向内6、还有爪哇岛东部进军。

    闪电-1坦克正在咔咔碾过雅加达的街面,石胜利站在炮塔外,戴着耳机,双手扶着胸前的圆形顶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区域,不时拿起望远镜看一下。

    这次远征东印度,听说要从人民卫队中选派一些军官,人民卫队的很多高官都争着要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向小强现在就在那里,肯定会亲自掌管这些军官。平时在国内人民卫队这么大,大多数军官想在向大人面前展示才华机会很少。但这次去南洋人民卫队军官肯定不多,肯定每个人都能直接跟在向大人手下,都有充分的表现机会。

    甚至只相当于少尉的职务,也有大把的上尉、大尉、甚至少校抢着要来。石胜利大尉也不例外。南京保卫战中,他表现得很出色,得到了向小强的赏识。但明清战争结束了,刚刚打开的机会之门似乎又要关上了。没了打仗的机会,想升官就得慢慢熬了。好在没过多久,南洋就又有了战机。虽然这次远征东印度的装甲部队只有八辆,只相当于两个排,但石胜利这个坦克营长还是抢到了这个机会。

    身下的闪电-1坦克只有一人高,是明军坦克最轻型的一种,装甲薄,没有火炮。炮塔上只有一挺同轴机枪,车身前方还有一挺同向机枪而已。这种坦克在大明国内主要当教练坦克用,明清战争中都没上过战场。但现在在爪哇岛这种战场,不会有敌方坦克,敌军也很弱,就足够了。而且爪哇岛是热带雨林气候,可能要热带山林中作战,这种闪电-1坦克灵活轻盈,履带宽大,马力强劲,越野性能是最好的,很适合这种战场。

    身后这些福建兵、广东兵都没上过战场,石胜利打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些兵娃娃上一课,让他们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人民卫队是怎样打仗的。

    快到领事馆区了,他想着。

    这一带街道很干净整齐,没什么贫民窝,街道两边也没有多少大屠杀的痕迹,比如血污、苍蝇蛆虫什么的。望远镜里远远的看到了几座领事馆,还有悬挂的外国国旗。

    马上就能见到向大人了。

    头顶上响起了尖利的嘶叫声,由远及近。石胜利向后大喊一声:

    “卧倒——”

    然后迅缩到炮塔里。

    脑后一声巨响。地面摇了一下,接着炮塔上叮叮当当的砸落声。石胜利钻出炮塔向后看去,坦克后几米处,地上炸出一个不大的坑,几个躲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躺在地上,两个血肉模糊,已经不动了,另外三个倒在地上挣扎着,抱着伤口惨叫不止。其他的步兵都趴在地上,死死抱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来看。

    60毫米步兵迫击炮!

    接着天空中又是一声呼啸,紧接着随着巨响,路边的房子一片烟尘,无数的瓦砾、碎玻璃向路面倾泻而来。

    石胜利没来得及缩回炮塔,被震得胸口一阵窒息,还好耳朵上戴了耳麦,不至于震裂鼓膜。他向地上的步兵使劲儿挥手,大吼道:

    “后退!散开!别在那儿趴着!找地方躲!”

    一大片步兵还死死趴在地上抱着脑袋,谁也不抬头,石胜利火了,拎出冲锋枪向天空打了半梭子,地上的步兵们才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他向身后挥挥手,叫后面的装甲车跟上,然后缩进炮塔里盖上顶盖。

    坦克吼叫着,喷出青烟向前冲去,机枪炮塔微微转着,搜索着前方路两侧可能潜藏迫击炮的地方。后面十来米远,装着十个人民卫队士兵的装甲车,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坦克,副驾驶位子上的机枪手也站在挡板后面,紧握机枪,搜索着两旁可疑地带。

    “日————轰!!!”

    又是一枚炮弹,正炸在坦克前方三四米处,这次炸得够准的了。但坦克还是吼叫着,加大马力,迅从还未消散的黑烟中钻了过去。

    这已经是领事馆区了。空荡荡的马路两边,是一座座领事馆馆舍。大部分国家的都撤走了,领事馆门头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但有少数国家的领事馆还没撤,馆舍门头上挑着该国国旗。

    石胜利坐在炮塔里,用潜望镜观察着周围的建筑,心里估计观测手就是躲藏在某座撤空了的领事馆里,在那里引导炮击炮。甚至荷军的迫击炮组可能都是躲在远处某个领事馆的院子里。

    耳机里“嘶嘶”响了几下,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喂,胜利,听得到么?”

    石胜利吓了一大跳,心脏狂跳着,不太敢相信。……他怎么连到这个频道的?

    “胜利?胜利?喂喂?”

    石胜利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说:

    “向大人?”

    “是我,”向小强的声音一点也不客套,直接说道,“我看到你的坦克了。荷军迫击炮就在你前方大约300米处,路右边,就在你的右,法国领事馆院子里的草坪上。……法国领事馆已经撤空了,没有国旗,你就数着,从你那里再往前右边第六座建筑就是了。……至于观测手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们自己搞定。”

    石胜利听得心里热血沸腾,一阵一阵地狂喜冲上头,也不知是因为突然知道了敌迫击炮的位置,还是向大人居然亲自引导自己作战。

    他立刻说道:

    “胜利明白,多谢大人!”

    接着他召唤装甲车跟上,直冲着300米外、路右侧的那座建筑冲去。

    “啊,注意!”向小强的声音突然再响起来,“胜利,你的前方100米左右,英国领事馆旁边的十字路口处,有大约一个班的荷军!他们好像在干什么!……我看到了,他们在设埋伏!他们推出来了一门反坦克炮!准备躲在侧面打你们!……好象是20毫米口径的小炮,但是对你的坦克来说是致命的!啊,又推出来一门机枪!……妈的,他们紧贴着外国领事馆楼房,我们不能用俯冲轰炸机,全靠你们地面部队清除!胜利,一定要小心!”

    “是,胜利明白!”

    石胜利指挥着坦克“轰隆隆”开到前方70米处,停下了。右前方二三十米就是英国领事馆,馆舍的后面就是向大人说的那个埋伏点。

    “日————轰!!!”

    又是一枚迫击炮弹炸在路面上,弹片、碎柏油块砸得坦克外壳叮当一阵响。后面的装甲车按照他的命令,也开过来了。两辆钢铁家伙隆隆响着,停在马路上。

    前方路左侧50米处,就是德国领事馆。德国领事馆层数比较高,而且在一个十字路口,视野非常理想。向小强就站在最高层的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给他们观测。

    石胜利坦克的后方左侧70来米处,日本领事馆的三楼窗户里,荷军的观测手正躲在这里,架着炮镜,背着无线电,给迫击炮组观测呢。他不知道明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而且就在反坦克炮埋伏点的前面停下。难道是觉了?

    不对,不可能。他摇摇头,觉得被现的可能性不大。前面埋伏点的荷军都是紧贴着建筑物的,连反坦克炮和机枪也盖着破麻袋,怕的就是明军的飞机从天上现。眼下是万无一失,明军坦克停在这里,应该是某种巧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朝的钦差大臣向小强正在前面的德国领事馆楼上,拿着望远镜和他干着同样的事呢!而且人家的位置,比他这个容易观察得多。

    又是一迫击炮弹爆炸过,石胜利立刻命令装甲车开上右边的小路,绕过英国领事馆,绕到那一班设伏的荷军背后去。装甲车立刻轰鸣着,转动两条履带,原地转了半圈,后**喷出一股青烟,绕着英国领事馆抄过去了。

    那一班的荷军守在反坦克炮和机枪的后面,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建筑拐角前面的明军坦克轰鸣,直到隐约听到背后也有了动机声音,才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往去,一辆装甲车已经从领事馆的另一角出现了。

    十来个荷军大惊失色,立刻试图把反坦克炮推过来,但已经晚了。装甲车刚现身,车顶的机枪就喷出火舌,一眨眼就把一个班的荷军扫倒了一大半。

    参与的几个荷军士兵立刻做了明智之举,马上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装甲车后跳下几个明军人民卫队士兵,每人都拿着冲锋枪,跑过来俘虏了他们。

    拔掉这个钉子,装甲车留下了一个士兵,拿着冲锋枪原地看守俘虏,剩下的士兵重新上车,开上马路,跟着坦克向前冲去,消灭那个迫击炮组。

    周围已经没有炮弹落下了。明军坦克已经开进了荷军迫击炮的最小射程之内,进入这个范围,迫击炮就没用了。

    石胜利的耳机里,向小强给他手把手地引导:

    “对,对……就是你前面那栋楼……那就是法国领事馆……再往前开一点……好,停在那里不要动,你的坦克不要进去,让装甲车上来……对,看见右边那扇铁栅栏门没有?对,里面就是法国领事馆的院子,那几棵棕榈树后面就是草坪,他们就在那里……让步兵冲进去!快!他们觉了,正在收拾迫击炮,准备逃跑!快冲进去!”

    装甲车二话不说,飞驰到法国领事馆铁栅栏门门口,甚至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把铁栅栏门撞掉了。但顾不得这么多,车后面飞快跳下九个人民卫队士兵,抓着冲锋枪就冲了进去。棕榈树后面冲锋枪响了几声,然后便是一片惊慌失措的荷兰话。

    片刻后,五个荷兰兵举着双手出来了,最后一个倒霉的家伙腿上全是血,攀着别人的肩膀,一瘸一拐出来的。

    “干的漂亮!”

    向小强站在德国领事馆阳台上,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戴着耳机赞道。

    这种微弱的抵抗,一下午不过生了五、六起。整个东印度群岛,荷兰正规军队不过只有几千人,还是绝大部分都集中在爪哇岛上。但是经过从中午到黄昏的反复空袭,爪哇岛上也已经都没有什么成建制、有战斗力的荷兰部队了。

    在空袭中伤亡的荷军,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这些士兵从没见过空袭,也不知道怎样躲避空袭,尤其是这种俯冲轰炸和扫射。他们越恐惧、越爱往一起挤,经常是上百人挤成一堆,然后中间落下一颗炸弹,一下死伤一大半。爪哇岛就这么一点大,而且很窄,明军飞机整个下午呼啸着,沿着公路、城市、码头等要道搜寻荷军,地面的荷军都跑散了,大多数都钻到周围的森林里,快成了散兵游勇了。

    这样,到了3月1号的晚上八点,明军完全控制雅加达。从登6到占领雅加达,仅用了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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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先一章,明早再一章。^-^)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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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集 占领军长官

    自1596年起,荷兰国旗在雅加达上空飘扬了十二万四千多天后,于1936年3月1日降了下来,第一次升起象征华夏民族的龙旗。

    明军远征师的18000人中,有一千余人是人民卫队的官兵。这些人自然成了向小强在雅加达的心腹力量。经过下午四个小时的战斗,明军已经控制了雅加达城、还有它的周边区域,也就是芝塔龙河以西的部分,差不多是整个爪哇岛的六分之一。现在约12000明军驻扎在芝塔龙河西岸,防守警戒、架设浮桥,准备第二天的攻势。剩下约6000明军留守雅加达城内,控制城内局势。

    向小强身为大明帝国钦差大臣,又是中将,官衔军衔都最高(航母舰队司令是海军中将,也只和他平齐)。此外雅加达的六千明军中,有四五百都是他直属的人民卫队。所以现在,向小强成了雅加达、甚至东印度明军控制区的最高统治者。

    占领后的第一晚,向小强命令雅加达实行戒严。不管当地人和华人,都不准出门。街上派了大量的宪兵巡逻。他打算以最快的度恢复雅加达的安全和秩序。他不打算看见占领后第一晚通常出现的杀人、抢劫、强-奸、还有华人向当地人报复,诸如此类的混乱事情。特别是刚刚经历了两场排华暴乱,当地华人和明军都正在仇恨之中,控制不好就是一场雅加达大屠杀。

    并不是向小强不愿为华人报仇雪恨,但是那必须是有组织的、可控制的,那种失控、混乱的局面是绝对不允许的。特别是现在大明第一次向南洋的别国领地伸手,且不论是什么原因,大明现在一举一动都是非常敏感的。现在雅加达还有大量的外国使节、商人、记者,大明占领军的一举一动都被全世界看在眼里,如果占领第一夜就出现了军纪败坏、烧杀抢掠的情形,那就真不是一般的被动了。

    向小强和十四格格通过电报,十四格格也不知道大明政府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但是她跟向小强分析,大明政府多半不会在南洋东印度群岛陷得太深,多半不久就会跟荷兰签条约,得到足够的利益后就会罢手,不会真的吃下整个荷属东印度这个有一万多座岛屿的群岛。最大的可能,还是割地+赔款+驻军+经济权益,这种“经典套餐”。

    向小强也跟朱佑榕通了电报,朱佑榕虽然分析的不像十四格格那么具体,但她的意思隐隐的,好像也不是打算吞掉荷属东印度。

    既然不知道大明帝国究竟会拿东印度群岛怎么办,割地不知道割多少地、割哪一块地,也就是不知道脚下的雅加达将来是“姓荷”还是“姓明”。这种情况下,更要避免破坏,要尽快的恢复安全和秩序。没准这儿今后就是大明自己的领地了呢。

    ……

    于是,就在明军占领雅加达的第一晚,在雅加达总督府,向小强举行了一场酒会,出去了上百份请柬。

    在空荡、漆黑的雅加达街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明军宪兵,另一种就是拿着请柬,去总督府的人。白天听了一下午的枪炮声、飞机轰炸声,晚上就收到占领军的请柬,所以这些人都很给面子,基本全都来了。

    和奢华的总督府相比,酒会并不奢华,菜肴也不很讲究,主要是还呆在总督府的厨师、还有明军的随军厨师一起做的。可谓是中西混合、雅俗混合、粗细混合,味道也不怎么样。好在酒水还不错,总督府酒窖里的那些好酒都被搬出来开了瓶了。

    灯火辉煌的大厅内,来参加酒会的宾客有,不但有明军6海军的高级军官、留在城里的人民卫队军官,而且向小强还特地请来了很多其他宾客:各国还没撤走的外交官和他们的夫人,当地的华人富商、名流,各国大报和广播公司驻雅加达分支机构的代表,国际红十字会的代表,甚至还有已经投降的荷军高级军官……

    向小强穿着带人民卫队领章的将官夏季礼服,胸佩勋章、腰悬佩剑,秋湫也穿着海军裙装军礼服,佩戴勋章。两人相挽着一出现在大厅里,立刻一片镁光灯闪耀。

    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又回来了。

    向小强笑容可掬,在大厅里简单讲了几句话。先他欢迎大家光临,虽然是占领的第一晚,但正如大家在前来的路上所看到的,现在雅加达已经很安全了……虽然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算是秩序井然了……大家担心的那些事情,一件也没有出现,现在雅加达每条街都有宪兵在巡逻……戒严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不便,这里向大家表示歉意,但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这也是为了大家有一个安全的环境……

    然后,向小强代表大明女皇陛下政府,向各国使节再次郑重承诺,这次大明在东印度的军事行动,外全是为了保护侨民的安全,为他们伸张正义,大明一定会尽力保护别国在这一范围内的利益,对不得已给别国造成的损失,大明一定会给予补偿。大明虽然在东印度群岛范围内形成了一定的军事集结,但绝不对别国构成任何威胁。

    但是,向小强话锋一转,很严肃地说,大明军队虽然是文明之师,但文明不意味着逆来顺受,文明不意味着就不为几千惨死的、和残遭凌-辱的华人伸张正义,不意味着那些参与暴行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徒可以逍遥法外。大明一向承认双重国籍,这些惨遭杀戮和凌-辱的华人,都是大明在雅加达的侨民,都是大明公民。一国公民在别国领地上被几千几千地杀戮、凌-辱、抢劫,这在世界近代史上也是罕见的。换了任何一个国家,除了出兵打仗、用武力保护他们、为他们伸张正义,都是没有第二选择的。这相信大家都能够理解。

    然后向小强又说,被屠杀和凌-辱的华人加起来,总数约在3500-4000之间,而根据常识推算、再加上当时的大量目击者证实,参与施暴的当地暴民数量,应该是这个数字的数倍。但是我们是非常仁慈宽厚的,我们可能惩治的凶手数量,并不会过受害华人数量。尽管参与施暴的凶手要比这多得多……

    向小强这么一说,就等于把那些仅遭到强-暴的妇女数目,也算到需要偿命的数目中去了。而且他这么一说,听起来还显得分外仁慈,好像吃了很大亏一样。

    接着向小强又沉痛地说到了几天前他在船上,突然听到雅加达噩耗时的震惊、悲痛。当时他正沉浸在幸福中,正在和新婚妻子前往欧洲度蜜月。他又说到了当时那段著名的广播:南洋之声女主播周汝梅小姐的最后播音,就在她第一时间向全世界揭露暴行的时候,被当地暴民现,被迫跳楼自尽了。

    他沉痛地说着,身边的秋湫轻轻地抹着眼泪。很快气氛感染了整个大厅,很多外国使节的女眷们都掏出手帕擦拭着泪水,一些华人女眷们哭得更伤心。她们之中不少人的女儿、姐妹已经残遭横祸了,甚至都没有周小姐那么幸运。

    然后,向小强又说了大明驻雅加达领事一家的遭遇。他很投入地说着当时现遗体时的惨状——那已经不能被称为“遗体”的东西。说到最痛处,向小强这个年轻的将军,也禁不住红着眼睛,掏出手帕来擦拭眼角。一时间,整个大厅、整个雅加达的各国上层人物们,都沉浸在对文明的同情、对野蛮的痛恨之中。

    说实话,一国的外交使节在所驻国被虐杀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全家灭门,妻女遭到最惨无人道的凌-辱,这在世界外交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每人心里都明白,真要想打仗的话,凭这一条就够了。而且别国还都说不出什么来。

    接着,向小强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总督是如何不作为、甚至为了要挟自己,竟然把雅加达华人当作人质,故意纵容当地暴民,短短五天之内,雅加达居然两次掀起屠华暴乱。而自己每次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暴乱中的城市、赶到总督府要求总督采取措施的时候,总督不是在沐浴、就是在看牙医。鉴于这位总督令人指的作为,大明军队决定通缉逮捕他。但是大明军队保证,他会得到公正审判的。

    ……

    夜里十一点多,晚宴结束后,向小强又派军队分别护送宾客们回去。他疲惫地躺在沙里,望着金碧辉煌、空荡荡的大厅,感觉心中很满足。

    今晚的晚宴开的极为成功,这是一场为大明军队进行的公关行动,目的基本都达到了,效果非常好,尤其是还有那么多的记者。

    明天,就可以开始大批抓人了。而可能产生的负面效应,已经在今晚的晚宴上被减到最低了。

    ……

    3月2日拂晓,天空又响起了飞机的呼啸声。明军的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一架一架地掠过,编着队向东飞去。同时,集结在芝塔龙河西岸的12000明军,也渡过浮桥,向爪哇岛纵深进军。

    鉴于明军在爪哇岛第一天的登6、战斗非常顺利,大明的第二批远征军又启航了。这一次的兵力大得多,而且主要是运兵船和补给舰,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强的舰队配置。这一次的兵力是三个师,54000人。他们将和第一批的18000人一起,组成一个东印度远征军。

    增兵主要是为了保证大明在南洋的兵力,足够控制爪哇岛。爪哇岛面积不大,而且几千残余的荷军散兵游勇也不足为虑。攻下爪哇岛很容易,但想控制稳,就需要很大的兵力了。

    东印度群岛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千万人口,而且百分之七十都在爪哇岛。万隆、泗水、三宝垄这种大城市,每一个没有几千明军都控制不住。荷兰之所以几千驻军就能控制住整个东印度群岛,那是因为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有了一套完善的统治机器。但大明现在不行,只能靠兵力。

    向小强现在看清楚了,大明的攻击极限,就是爪哇岛。在拿下爪哇岛之前荷兰就求和,那最好不过。不然的话就把爪哇岛扣在手里,跟荷兰谈条件。爪哇岛是东印度群岛的政治、经济、文化、人口中心,拿下了爪哇岛,从某种程度上说,跟拿下整个荷属东印度没区别,都可以尽情勒索荷兰。

    雅加达成立了爪哇岛临时军事管理委员会,向小强被朱佑榕任命为军管会长官,临时掌管占领区的最高权力。

    向小强在3月2号上午,开始行动了。

    他先命令雅加达原警察局回复运转,命令原来荷兰当局警察都返回岗位,“协助治安”。于是,到了下午,大多数警察,不管荷兰人还是当地人,都返回了岗位,警察系统算是象征性的运转起来了。

    然后,向小强交给了他们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一周之内,给我查出所有参与屠杀的凶手!下限3000,上限4000!抓够4000人,我们就不抓了!但要是少于3000人,少几个我就拿你们的人来凑数!”

    向小强在总督府里,捶着桌子咆哮着,吐沫星子喷到面前几个荷兰警察高官的脸上。这几个人算是尝到了在占领军的“淫-威”下,作为傀儡官员的滋味。

    这些警察高官算是明白了,向小强这么急着让警察局回复运转,根本不是让他们来维持治安,而就是让他们当抓人、杀人的工具,以免占领军自己的手上沾血而已。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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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集 恐怖的一星期

    3月2日晚上,全雅加达的警察系统都动作起来了,卡车飞驰在大街小巷中,开始抓人。

    参与抓人的警察大多是荷兰人,辅之少部分临时招募的一批华人警察,当地人警察一个也没有用。他们带着手枪、拿着警棍和手铐、绳子,破门而入,按倒就铐,然后直接拖出来塞到卡车上,如有反抗几个警察就拿警棍一顿毒打,打瘫了再拖走。如果逃跑就直接开枪击毙。整个行动都处在明军的严密监控之下,每个路口明军都堆了沙袋、架了重机枪,每条街道都有荷枪实弹的明军巡逻,每组巡逻的明军中,至少有一只冲锋枪。

    大街小巷都有华人警察拿着大喇叭,用汉语和马来语喊着:雅加达正在戒严中,为配合警察执行公务,所有人都必须呆在家中,不得上街。如果违反禁令私自上街,将被一起逮捕。

    其实这条禁令用在华人和当地人身上是不同的。当地人违禁上街,肯定是被捆起来塞上卡车。而华人一般就是劝回家了事。如果华人确有急事、比如上医院之类的话,还会有宪兵护送他们去。

    一时间,雅加达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寂静的夜里,只听到大街上不时飞驰过卡车的声音。经常是卡车开着开着突然停了,然后街上就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某座房子被破门而入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叫喊、女人孩子的哭嚎、男人的吼叫、钝器的殴打声音,最后就是一团东西被扔上卡车,动机开动,飞驰而去,街面上重归宁静。

    大街上不时掠过一两声枪响,伴随着惨叫。那是有人企图逃跑,被当场击毙。

    每个当地土著都心惊胆颤,正也不敢睡觉,生怕下一个被砸的就是自己的门。

    第一夜就抓了五百多人。这五百多人最好抓,都是在两场暴乱中最“出风头”的人,都是大大小小暴徒团伙领头的,在挨家挨户攻击华人、洗劫商铺、轮-奸妇女的时候,他们闹得最欢,长相被好多人记得。而且,这些人大都平时就是地痞流氓、无赖恶霸,无论华人还是当地人,张嘴就能说出他们是哪条街的谁谁谁,根本不用查,直接就能上门抓人。

    抓到了第一批人,接下来的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几天,雅加达每个警察局的牢房里、审讯室里、甚至院子里,到处都在严刑拷问,搞逼供状,兴大狱。

    想让这五百多个人再招出三千多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平均一个人要招出六个人。一来这些当地人被抓进来之后,都明白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审讯时都很不配合,总要费些手段才能让他们讲话;二来是让一个人准确地回忆出那么多人,确实困难。当时暴乱中,都是一片混乱,很多当地人并不认识,都是即兴纠集在一起施暴的,经常是抢完烧完杀完一家华人之后,就抱着财物散开,再各自寻找目标去了。

    不过这没关系,向小强并不要求像平时破案一样准确,主要是抓出三四千人来偿命,差不多就行。具体操作,还是古代兴大狱的经典老办法:抓到一个人,严刑逼供,要他供出两个,再抓到那两个人,让他们供出四个,再抓到那四个,让他们供出八个……这样搞下来,不要说三千,三万人都抓得到。

    明军占领军搞的这一套,和纳粹占领军经常搞的随机抓当地人来抵命相比,好处太大了。先,从头至尾,占领军都没直接插手,从抓到杀都是当地警察干的。其次,这就不是一场屠杀,而是执法机构在破案,抓的每个人都是由凭据的,都是有别人按了手印的“证词”的。虽然是逼供状,但也是证人证词,照样拿来抓人。

    几天之内,雅加达市面上有几样东西很是紧俏:辣椒、长条凳、牛皮、竹牙签、火钳、木炭、洋铁盆。经营杂货的华人商铺,都大量进这些东西,每天都有警察局的人跑来买,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很多华人还没等拿到赔款,就几乎赚回了损失。

    雅加达警察局里,好多间办公室都被腾空,改成了审讯室。

    一间审讯室里,五个当地男子赤-裸着被吊起来,旁边当地人两个警察,一个挽着袖子,抡圆了皮鞭“唰唰”地抽自己的同胞,另一个警察蹲在地上,用刀子在裁一张牛皮,做鞭子。裁下来一根,就泡在水盆里。

    吊起来的人中,三个人已经没有声息了,两个人还在惨叫。

    看着吊着的五个人都已经皮开肉绽了,行刑那个警察抹着头上的汗,把手里的鞭子扔进水盆,对同伴说到:

    “该你了。”

    然后疲惫地坐下,抓起水杯就喝。

    另一个警察站起来,从水盆里捞出另一根浸饱水的牛皮鞭,阴沉着脸,走到一个吊着的人面前问道:

    “想起来了没有?”

    等了两秒钟,二话不说,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浸湿的皮鞭抽下去最有效果,审讯室里立刻又响起了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

    另一间审讯室里,一个当地人被捆在一张老虎凳上,脚后跟下已经垫了三块砖了。这家伙被好几个人看见,曾经带着一伙人数次洗劫华人的家,还至少参加了三次轮-奸。这家伙已经死定了,但现在要的是跟着他混的那伙兄弟的名单。这人骨头还比较硬,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出卖兄弟咱不做”的气派。

    两个警察在对付他一个人。一个警察在架着炉子熬辣椒水,另一个警察掰开他的嘴,把一根皮管子插-进去,然后打开水龙头。

    这家伙马上被呛得鼻子中都喷出水来,挣扎不止。那个警察关上龙头,大声喊道:

    “说不说?说不说?”

    等了两秒钟,又打开水龙头。灌了好一会儿,拔出皮管子,开始在他肚子上按。每按一下,他的口鼻都喷出水来。这样折磨了好一会儿,警察不耐烦了,喊道:

    “辣椒水好了没有?上辣椒水!”

    捏着鼻子,一大缸子滚烫的辣椒水灌进去。这个暴徒呛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鼻腔、气管、食道、胃中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终于出杀猪般的嚎叫: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

    第三间审讯室更恐怖,门里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咝——”的烙铁声音。

    第四间审讯室,里面除了惨叫声,不时会有人送一把竹牙签进去,然后拿出一把沾了血的竹牙签。每隔一会儿就会从里面拖出一个昏死的当地人,双手十指血肉模糊。

    几天之中,在向小强的指导下,雅加达的警察局已经成了恐怖的“魔窟”,令当地人谈虎色变。每天都有当地人被抓进去,也有不少拷问致死的被运出来。

    几天下来,那些执行审讯的当地人警察精神都快崩溃了。不少人都去找荷兰上司抱怨,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荷兰上司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啊?你们也想跟他们一样?快到期限了,你们看看你们才抓了多少人!那个向小强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到时候我要倒霉,你们更要倒霉!到时候躺在里面惨叫的就不是他们,而是你们了!快回去干活!!!”

    ……

    这样,到了3月9号,一周的期限到时,雅加达的牢房里已经关了4025个还活着的当地人。

    雅加达荷兰警察局长抹着头上的汗,战战兢兢地站在向小强的办公桌前面,望着桌子后面的太上皇。

    向小强翻着卷宗,“嗯”了几声,满意地笑道:

    “就是嘛!您的警察局这不是挺能干的嘛!您真是个称职的警察局长。”

    警察局长强笑两声,然后向小强按铃,叫进来一个人民卫队军官,让他带人跟着警察局长去检查一下。

    核实过后,数目不差,而且的确每个人犯都在自己的罪行供词上按过了手印。

    “很好!”向小强满意地踱着步子,笑道,“我说过上限4000,现在抓了4025,我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因此,我会赦免其中的25人。”

    于是,其中25个伤势最重的当地人被挑了出来。这些人被拷打的奄奄一息,已经活不过几天了。遵照向小强的命令,这些人被放回家去。

    当天晚上,向小强把手下的几个心腹人民卫队军官召集来,关上门开了一个“万湖会议”,商议“最后解决”这4000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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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一更,明早还有一更)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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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集 4000人大死刑

    明军来自本土的三个师、54000人的后续部队,于3月4日抵达雅加达港,很快向东投入了攻势。在这一个星期中,大批的运输船往来穿梭于南中国海,把更多的坦卡、装甲车、火炮、车辆、摩托车、甚至自行车源源不断地送达爪哇岛。其实用“推进”这个词并不准确,应该用“行进”。因为抵抗极其微弱,仗打得并不多,时间都花在架桥铺路、还有走路上了。

    但随着明军车辆的增多,向东推进的度也一天比一天快。开始是一天推进二十多公里,到了后几天,一天能推进六十到八十公里。明军的“前线机场”经常是第一天修好,第二天就成了“后方机场”了,跟不上步兵推进的度。

    到了3月9号,也就是雅加达抓够了4000当地人的那天,明军已经占领了三宝垄,前线推进到了梭罗河西岸,控制了爪哇岛的四分之三。东面最后一个大城市,就是泗水了。

    3月9号晚上,向小强在总督府的会议室里,和几个人民卫队军官召开“万湖会议”,布置明天如何处死这4000个土著凶手。

    向小强提出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处决的过程全部由警察系统来完成,明军严密监视,但绝不亲手杀人。他知道在如今的二十世纪,无论理由再正义,一口气杀死几千不能反抗的人,对一支军队的名誉都是很严重的玷污。而且,自己士兵们的心理也会因为大屠杀而严重扭曲。像徐向德那种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毕竟没几个。这种“脏活”一定要让当地警察系统来干。

    先讨论采取什么方式处死。开始有人提出绞刑,在雅加达市中心竖立绞刑架,一批批的绞死。这样震慑效果最大。但又有人提出这样太慢了,绞刑架毕竟要专门搭设、时候还要拆卸,搭不了几座的,而且绞刑比枪毙慢得多。这样绞死4000人不知要猴年马月。

    于是意见都集中在枪毙上了。枪毙度快,而且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城内可以,城外也可以。向小强也赞成枪毙。对于所谓的“震慑效果”,他不太感冒。处死4000个人,无论怎么处死,震慑效果都足够了。

    而且相反,他觉得在市中心绞死几千个人,负面效应太大了,全世界都看在了眼里,足以把同情的天平从华人这边,移到土著人那边。如果是押到城外枪毙、完事直接掩埋,那全世界虽然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行刑过程,4000人对他们来说,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没有照片、没有记者报道,会好的多。

    向小强很欣赏徐向德,把他提升为了中尉,让他选出200名性格冷酷、心狠手辣的人民卫队士兵组成一个“行动队”,拿着冲锋枪、机枪等自动武器,监视着警察一批批押送死囚到城外行刑,防止他们造反。

    一切商议妥当,当晚就分配了任务,布置了下去。

    ……

    3月10号早晨,雅加达唯一的华语广播《南洋之声》又开始播音了。一位从新加坡总部新派来的女主播坐在崭新、宽敞的播音大厅里,臂上缠着黑纱。她抬眼望去,播音间里所有的同事都戴着黑纱,正墙上摆着灵桌,点着香烛、供果,摆着前任女主播周汝梅、还有另外两个同时死难的男记者的遗照。

    戴着耳麦的导播也臂缠黑纱,用手对女主播比着:五、四、三、二、一、开始!

    女主播对着话筒,声音甜美、但语调沉重地说道: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南洋之声》在沉寂了16天之后,今天终于能够再度为大家播音了。我是您的新主播,何丽娜。……现在在我们的播音间里,放着供桌和香烛,还有我的前任、周汝梅小姐的遗照。16天之前,她为了不落在暴民手里,跳楼惨死了……16天之后,我们终于能对她说:汝梅,今天你可以瞑目了。因为就在今天,大明雅加达军事管理委员会、和雅加达警察局,将要对4000名杀人凶手执行死刑。军管会最高长官向小强将军,已经签下了这4000名暴徒的死刑令……”

    “靠!”向小强在总督府卧室里,边穿衣服边听着收音机,听到这一句时一砸床,“不会吧,这些媒体也太能瞎掰了,明明不是我签的,根本就是警察局长,那个荷兰人签的!这种折阳寿的字,我能自己签吗!得,4000条人命,算在我头上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远远近近的鞭炮开始响起来。很快,街上传来了锣鼓的声音。向小强连忙掀起窗帘向外望去,街上已经有一支舞狮队,敲锣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他,轻轻说道:

    “小强啊,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听听,外面的鞭炮锣鼓,这就是人心所向啊!”

    “也是啊。”

    向小强转过身揽着秋湫,两人一块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外面。放鞭炮的地方越来越多,过了一会儿,已经有很多华人敲锣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说的不错,这就是人心所向。惩治凶手、伸张正义,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不需要遮遮掩掩。向小强只是出于对“大屠杀”的反感,总是觉得这种事很敏感,能低调就想低调。但是,广大华人们不会管死刑令是警察局长签的,还是向小强签的,他们只会自动把这个“功劳”算到心目中的英雄向小强头上去。

    不错,这就是人心所向。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

    雅加达的华人们从好几天前,看到土著被一批批的抓紧去时,就买好了鞭炮、香烛、贡品,专等着这一天了。广播里刚刚又说,这些凶手将在今天上午10点钟,被分批押往城外处决,华人们可以自带香烛、在道路旁摆设香案,祭奠自己死难的家人。

    现在离十点钟还有三四个小时,于是更多的华人上街买香烛祭品,卖这些东西的店铺几乎被挤爆了。

    上午十点整,雅加达监狱大铁门缓缓打开,一队汽车开了出来。这是第一批押赴城外处决的暴民,共有200人。押送的汽车主要是军卡和大巴。军卡只有十辆,因为现在还在打仗,军车必须尽量支援前线。能用在这个上面的并不多。还有十几辆大巴,这也是把雅加达能征用到的大巴都征用来了。而且每辆车上还不能全塞上死囚,还得留出相当的座位给押送的警察和人民卫队用。所以运载量很小,每批最多运200人。

    死囚车队从雅加达街道上开过,路两边挤满了华人,他们摆着香案,放着亲人的遗像,点着香烛,放声痛哭。

    “女儿,你安息吧,大明军队今天为你报仇了……”

    “老婆,今天你可以闭眼了……那些畜生现在都让押出去毙了……”

    “爸、妈、小弟、小妹……向将军今天给咱们全家报仇了……”

    “儿子你放心走吧……爸妈今后就算没有你,也不用怕了……有咱们大明军队在这里……那些土著再也不敢欺负咱们华人了……”

    除了痛哭祭奠亲人的,还有很多敲锣打鼓、放鞭炮的,甚至还有不少就在路边舞狮的,夹道欢庆,看着一辆辆死囚车开过,欢呼震天。

    ……

    车队向南开出城区,开过平坦的农田地带,足足开了二十多公里,进入山区,爪哇岛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这里就是向小强他们“万湖会议”确定的理想“屠杀地点”。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中,枪毙完挖坑一埋,再理想不过。

    二十几辆汽车停在树林里,徐向德的人民卫队行动队先跳下车,从车厢上搬下一大捆带刺铁丝,在树干上缠绕拉扯,迅围出一块铁丝网区域,然后分别在四角布置好四挺重机枪,二百名行动队士兵手握冲锋枪在铁丝网外侧站好了。然后徐向德指挥着一辆囚车开进铁丝网,警察押着一车十几个死囚下来,让他们在地下跪成一排。

    这十几个死囚都已经吓瘫了,跪在地上瑟瑟抖,有的嘴里在喃喃地念着什么。行动队士兵们都明显闻到一股尿臊味。有不少死囚在车上时候就吓得尿了一裤裆。

    原来想的是围起一块铁丝网,让死囚在里面先自己挖坑的。但现在看来,一个个的都瘫成稀泥了,想让他们给自己挖坑,明显不现实了。徐向德烦躁地抽着烟,看样子,要警察自己挖坑了。但警察只有三十个人,人手太少了,这二百人的大坑不知得挖到什么时候。

    “队长,”一个行动队下属过来请示道,“先行刑还是先挖坑?”

    徐向德打量了一下这些死囚和那些当地人警察,总觉得不太妥当。毕竟他们都是当地人。

    他挥挥手:

    “先行刑!完了再挖坑不迟!”

    这样避免夜长梦多。先把200个死囚枪毙了,然后让这些警察在铁丝网里面挖坑,自己的队伍监视着他们。这样最妥当。

    几个行动队士兵从车里抱出十五支步枪,给十五个警察。然后又给他们每人一颗子弹。

    一个荷兰警官喊道:

    “立正——装弹——举枪——”

    十五个当地人警察齐刷刷地举起步枪,瞄准了十五个死囚的后背。

    “预备——放!”

    “啪啪啪啪……”

    一阵爆竹般地排枪响过,白烟散去,十五个死囚已经流着血栽倒在地上。林子里的各种鸟拍着翅膀飞起一大片,在林子树梢间乱冲着。

    然后十五个警察把步枪交给行动队士兵,接着动手把尸体拖到一旁。行动队士兵又给他们每人装了一颗子弹,交还给他们。

    第一辆空囚车退出铁丝网区,第二辆囚车又载着十五个死囚开进来了。

    ……

    这样有条不紊地一车一车地处决,没过多久,所有的车都空了,铁丝网区域里,地上躺着200具死囚尸体,这一块土壤都完全让血染红了。

    徐向德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处决过程并不长,主要是来的路程二十多公里费时间。但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挖坑。

    人民卫队行动队虽然有200人,但那是负责监视这些当地人警察的,绝不能扔下武器,跟他们一起挖坑。这警察们也明白,也没有自找没趣地请求帮助,而是自认倒霉,挽起袖子挖起坑来。

    这个大坑足足挖了三个小时,总算能把200具尸体都扔进去了。直到埋好、清理完现场、拆掉铁丝网,已经傍晚六点了。

    黄昏的原始森林已经开始恐怖起来了,各种动物的叫声稀奇古怪,既有食人猛兽的吼叫,也有各种不知名的鸟类的怪叫。还有一种特别高亢、凄厉的叫声,那是东印度群岛特有的红毛猩猩。

    天快黑了,绝不能在这种森林里多呆。徐向德指挥着全体人员收拾东西上车,趁着天没黑找的到路,开出了森林地带,开回雅加达。

    车队回到雅加达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

    向小强很不满意。整整一天,才处决了200人。照这样下去,处决完4000人,居然要20天!这绝对不能允许。几天之内明军就会完全拿下爪哇岛,然后很可能就会面临跟荷兰的谈判了。甚至在完全拿下爪哇岛之前,荷兰就可能会求和。到那时候再这样大规模的处决人,会影响谈判的。

    “大人,”徐向德站在旁边,盯着向小强说道,“卑职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大人觉得怎么样。”

    “说。”

    “大人,海上行刑!”

    向小强一惊,转过脸紧盯着他。徐向德一点不怵,迎着他的目光说了自己的想法。

    弄一艘大船,把剩下的三千多死囚装在船上,开到海上去,在甲板上行刑。死囚们装在船舱里,一组一组地提到甲板上,由行刑队枪毙后直接扔到海里。这样既解决了运输的问题,又解决了掩埋的问题。

    向小强考虑了一下,觉得注意很不错,很可行。

    “很好,去安排吧!正好雅加达港里有两艘荷兰货船,是我们攻下三宝垄港后俘获的,我签个字,你带人去征用一艘吧!”

    ……

    第二天,3月11号早上七点多,雅加达监狱里死囚车队又开出来了,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往南,而是往北,开往雅加达港。车队往返穿梭,一上午把3800名死囚全部运到港内,装进一艘八千吨级的荷兰货轮里了。

    中午,这艘货轮缓缓开动,向北驶出雅加达湾,开到了四十海里外的洋面上。这里看不到6地了,也看不到其他的岛屿,周围只是一片茫茫大海。货轮下了锚。

    随着徐向德的一声命令,开始执行近4000人的海上大死刑。

    船舱里的第一批20个土著死囚被提上甲板了。船楼上架着两挺重机枪,周围站着几十名握着冲锋枪的行动队士兵。那些当地警察又不得不拿起了步枪,继续枪毙他们的同胞。

    “举枪——预备——放!!!”

    排枪过后,20个土著反绑着双臂,倒在甲板上的血泊中。

    然后警察们抬着这些尸体扔到大海里。

    然后第二批又被提上来了。

    等到海面上已经漂浮了四五十具尸体、和大片鲜血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灰色大背鳍突然露出水面,像潜艇一样划着水波快靠近。紧接着水面突然钻出一个三角形的大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一下把一具尸体拽了下去。

    马上水面上又出现了第二、第三只背鳍,又是两具尸体被拽了下去,很快撕裂成两截浮了上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多一会儿,轮船周围群鲨涌动,争相撕扯尸体,一时间附近水面完全成了红色。

    徐向德扶着栏杆,望着水面上的情景,咬着牙,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脑子中回响起那天在广播里听到的、周汝梅惊恐悲愤的声音:

    ……现在店主已经被拖出来了……当地人有个,拿着棍子、砍刀,他们在砍他……他跪在地上求他们……

    ……店主的头……被一刀砍下来了……地上……地上喷的都是血……

    ……现在他们把店主的妻子和女儿拖出来了……那些……那些当地人把店主的头拿给她们看……

    ……啊!现在他们就在大街上……把她们按在地上……那女孩最多有十二三岁……她……她叫得太惨了……

    ……现在那对华人母女都不动了……她们一丝不挂,浑身都是伤痕,已经没一块好肉了……一个当地人还在用刀在那个母亲的胸上刻什么标记……她们的下体……都被塞满了木棍、竹签……好像还有铁丝衣架,从店里拿的……被从车上拖下来的那一男一女,现在也都奄奄一息……男的下体好像被阉割了,已经昏过去了……

    ……他们看到我在窗户里了!他们冲进楼里了!救命啊,我该怎么办!……我的两个男同事正在顶住门,他们用桌子和沙,拼命抵住门……当地人正在外面撞门……他们在喊,让我们认命吧,让我们服从真主的安排……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救命啊!!

    ……诸位听众,女士们先生们,《南洋之声》的广播到此结束,多谢诸位收听,我……我要去跳楼了,再见……

    ……

    耳边响着一阵又一阵的排枪,眼下的海面群鲨蜂拥。当时的那些暴徒,现在正躺在海里,被鲨鱼撕碎吞噬……

    很多行动队士兵也伸着头往水里看,面色大都露出不忍。

    徐向德看着他们,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吼道:

    “你们听好了!现在我们只是把他们枪毙后才扔下去!……如果现在被绑着的是我们,拿枪的是他们,他们就会把我们活着扔下去!还会疯狂叫喊着,看着我们被鲨鱼活活咬死取乐!……这就是野兽和人的区别!你们要永远记住!”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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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集 要大炮不要黄油

    6航司令李国梁愤愤不平地说道:

    “大人,您看到了吧,这帮人就这样,有好处的时候就拼命往前挤,您得势的时候,他们就都往您身边靠,现在您……您还没怎样呢,他们就都躲的远远的……”

    向小强的豪华官邸里,李国梁正在跟向小强抱怨。十四格格今晚请了李国梁,还请了上次跟向小强一起围攻浦口的那五个集团军司令。这几个月期间,大明一直在不停加固南京段长江防线,总结了防线在大雾中被攻破的教训,加大了江上水雷的密度,在岸边增设了喷火炮塔和输油管,确保再有大雾的时候,能让江面成为一片火海。

    同时,那几个集团军没有调回原驻地,仍然在南京附近驻防。他们的司令都在南京。但就是这样,接到十四格格的邀请后,仍然有三个司令推说身体不适、或者说有事请,没来赴宴。

    向小强知道,现在女皇有可能下嫁暹逻王子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少人都断定,随着女皇陛下离开南京,向小强必将失势,整个向小强集团也将土崩瓦解。不少原本打算跟向小强示好的高官、将领们,现在都在观望。特别是今天早晨向小强进宫面圣,连二门也没让进的消息,也飞快地传出来了。更多的人认定向小强要不行了。

    很多老成持重地大臣更加认同自己当初的判断:一颗新星升起的太快了不是好事,陨落的肯定也会很快。曾经的大明新星向小强,现在眼看就要陨落了。

    但是向小强集团的最核心人员,都明白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朱佑榕现在已经被理智和情感斗争煎熬的不行了,只要有一只坚定的手推她一下,她一定会投降的。朱佑榕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特别是,几个人都知道朱佑榕不见向小强的原因,而且还知道了李夫人这一重量级人物,迫于无奈跟向小强站在了一起。

    ……

    向小强站在阳台上,抽着烟,俯视着楼下的草坪,拍拍李国梁的肩膀,笑道:

    “李大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锦上添花的人永远都是大多数。那几位司令跟你我都不一样。你跟我,我们这样的都已经是自己人了,大家相互信任,自然不会一点风吹草动就躲到一边……但是那几位司令跟我们可以说没交情……现在人家看我有可能倒台,再指望人家冒险和我们走在一起,要求太高了……不过,借这个机会,我们也能看清谁是铁了心和我们在一起的,谁是只想凑凑热闹、分点好处的……”

    他扔掉烟头,面向李国梁,双手拍着他两只臂膀,很认真地说:

    “李大人,经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来,你是非常可交的一个人。……走吧,我们进去。”

    李国梁激动不已,他知道自己在“向党”危急时刻,坚定不移地和他们站在一起,现在忠诚得到了回报,自己已经挤进“向党”核心层了。

    二楼小宴会厅里,两桌酒席正在酣处,“向党”成员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一点也没有陷入危机的样子。

    一桌是李根生、肚子疼、蜗牛、李长贵等几个老伙计,宋如海、王鹤翔、孙继业三个老头,还有今晚新加入的第16集团军司令冯岭才、第22集团军司令王炳贵。

    另一桌小一点,是几个女成员:秋湫、秀秀、十四格格,还有郑玉璁。郑玉璁听说今晚有这样一个宴会,也兴冲冲地从宫里跑来凑热闹了。现在她天天住在宫里陪朱佑榕,虽然郑玉璁和表姐很要好,但以她好动善变的性格,早就在宫里住得不耐烦了。要不是为了向小强,郑玉璁早就回家跟老爸和好了。所以现在郑玉璁一有机会,就喜欢跑出来玩。

    向小强离开大明这两个多月里,郑玉璁虽说也经常和秀秀、十四格格一起吃吃饭、喝喝茶,但那只是女孩子们在一起玩而已。今晚这可是郑玉璁第一次在向党聚会上公开亮相,正式宣告了郑玉璁是站在向小强这边的。郑玉璁是当红外戚,又是大明上流社会的名媛,三个老顾问、李国梁、还有那两个司令都听说过的,但从来没见过,更不知道她和向小强有什么关系。

    今天郑玉璁笑吟吟地出现在酒宴上,他们还吓了一跳,听十四格格的介绍,才知道原来郑小姐也是向党的人。他们顿时对向小强刮目相看,没想到向氏集团的能量远出自己的想象。三个老头自然是对向小强更有信心,连那两个今晚赌上前程、捏着汗来赴宴的司令,也暗喜不已,觉得自己赌赢的面大多了。

    现在宴会厅里反而是那一大桌的男人,争相跑到小桌上去给郑玉璁敬酒,尤其是那几个新加入向小强集团的人。在他们看来,今晚在座的除了向小强,郑玉璁就是最值得巴结的人了。

    郑玉璁本来就喜欢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现在更是被几个大老爷们儿捧上了天,晕陶陶,飘飘然,笑吟吟地都快飘上天去了。

    秋湫本来跟郑玉璁没什么交情,也没怎么相处过,但秋湫大大咧咧,跟谁都能很快成为朋友。十四格格和秀秀都冷眼旁观,秋湫却和他们一块儿跟郑玉璁套近乎,嘻嘻哈哈,好不高兴。而且秋湫有个优势,她是向夫人,那几个司令谁也不敢跟她抢话,她一说话就都静下来了,笑嘻嘻地听她说完。

    郑玉璁平时很聪明的,这时候也跟秋湫一样,成了马大哈。两个靓丽的马大哈借着酒劲称姐道妹,闪电般地成了好朋友。十四格格和秀秀在旁边对视一眼,都微笑不语。这两个女孩都是城府很深的,但是她们却都喜欢跟秋湫这样的人相处。要是没有秋湫,这两个女孩可能永远不会坐到一起吃饭。但是正是因为她们之间有一个大大咧咧、待人坦诚的秋湫,十四格格和秀秀两个虽不会成朋友,但也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

    晚宴结束,才晚上八点多。大家又到小客厅里喝茶聊天。向小强笑呵呵地问李国梁和两位司令道:

    “怎么样,三位?我们的弟兄们情绪怎么样?”

    他们都知道向小强口中的“弟兄们”就是指大明官兵。王炳贵摇头叹道:

    “不瞒大人说,我下面几个军,从军长到团长、营长,现在都在抱怨。”

    向小强笑道:

    “抱怨没有仗打?”

    王炳贵有些为难地笑道:

    “抱怨嘛……呵呵,抱怨来得晚了,好仗都被向大人的人民卫队打完了,呵呵……

    在座的都笑起来,向小强也笑了:

    “还抱怨什么?”

    冯岭才也笑道:

    “还抱怨这么快就收兵了,没有一鼓作气,往北边继续打过去。在南边的时候,清虏压着我们打,都觉得清虏厉害,谁知一旦打到北边去,清虏就跟棉花糖一样,一打就投降,一下子抓过来十几万。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这么快撤回来。”

    向小强笑道:

    “哦?那弟兄们觉得,不撤回来该怎么办呢?”

    “呵呵,向大人,弟兄们士气高,说出来过过嘴瘾,您别在意啊。弟兄们都嚷嚷着说,要一直往北打,把清虏灭了,收复江北失地。哈哈。”

    十四格格坐在角落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她这个动作,一下让冯岭才看到了。冯岭才这才想起来辽阳公主还坐在这里呢,自己就在这“清虏、清虏”的……他略微紧张,脸色有点变,把嘴闭上了。

    向小强都看在眼里。他也笑呵呵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却在想,十四格格确实是个问题。自己在国内向上爬、扩展势力,十四格格能够贴心贴肺地帮自己。但是自己是一心想北伐灭满清的。现在的满清皇帝虽然杀了十四格格全家,但满清毕竟是她的父母之邦,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帮自己?

    他又瞥了十四格格一眼。正好十四格格也在望着他。两人目光交汇,十四格格仿佛在一瞬间读懂了他脑中所想。她慢慢低下头去,目光也降到了地上,暗淡下来。

    “对了,”向小强又笑呵呵地,望着肚子疼,转移话题道,“子腾啊,这几个月,咱们大明都生产了多少坦克和飞机啊?别让北边赶上了。”

    肚子疼赶快笑道:

    “大人,您算问着了。这几个月大明一直就没从战时经济状态恢复过来,一直都还在开足马力生产呢。听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郑玉璁立刻开心地插嘴道:

    “没错,就是陛下的意思……内阁那帮老头几次三番地想让陛下恢复和平经济状态,陛下就不同意,快把他们气死了,哈哈。……唔,不光有向大人支持陛下,统帅部也支持陛下。海总参、6总参的几位元帅、将军也三天两头地来找陛下,说我们决不能落在清虏的后面……”

    肚子疼笑呵呵地说了几句“是啊是啊”,然后望着向小强,眉开眼笑地说道:

    “大人啊,你猜猜我们这几个月平均产量达到了多少?”

    肚子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要是平时,向小强早就一瞪眼,把他顶回去了。但是今天他心情很好,笑嘻嘻地猜道:

    “坦克多少?我记得我走之前,二月份是三百多辆,这几个月能过这个数字?一个月能有三百辆吗?”

    肚子疼笑得合不拢嘴,伸出四个手指头,比划着说道:

    “平均月产量大人,光坦克,几种型号加起来,这两个半月就生产了1064辆!大人!”

    向小强吓了一大跳,一下站起来,盯着肚子疼问道:

    “多少?一千多辆?”

    几个人都笑了,秀秀也笑道:

    “大人,杜大人说的没错,就是1064辆。停战之后,我们三个月生产的坦克,比过去十年还要多。”

    向小强心中狂喜,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慢慢地坐下,端起茶灌了一大口,茶水都洒出来了。他放下茶杯,抹抹嘴又问道:

    “确切吗?”

    肚子疼有些吞吐地道:

    “绝对确切,这就是我们自己的数据,怎么会有假呢?但是……大人,清虏那边的坦克产量好像更多。”

    “什么?”

    “大人,是这样的,北边的情报不是很全,我们有情报人员潜伏的坦克厂,只占清虏全部坦克工厂的四分之三。但仅仅就是这四分之三的坦克工厂,这段时间出厂的数字加起来,也基本上有我们多了。我们估计,清虏新增的坦克数字,可能比我们多几百。”

    向小强沉吟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笑道:

    “这没什么,呵呵,他们的坦克工业比我们庞大,很正常的。他们的6军基数太大,一千多辆坦克平均撒下去,一点浪花起不来……关键是飞机。我们只要保证空中优势在我们手里,他们有多少坦克也没关系。……那什么,飞机呢?飞机生产了多少架?别告诉我飞机也被清虏领先了吧?”

    肚子疼又高兴起来了,笑道:

    “大人,我们的飞机工业,清虏比不了……这玩意儿是技术活儿……这三个月,我们各种作战飞机月产量492架,一共新增了1476架。清虏嘛,嘿嘿,好像只有五百多架,还至少有四百架是双翼飞机,哈哈……”

    向小强很满意,点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好像钢铁洪流加上呼啸战机、那种大举进攻满清的情景就在眼前了。

    战争结束后的三个月内,南明各种武备月产量达到了新高峰。其中:坦克平均425辆;作战飞机492架;装甲运兵车266辆。最关键的――军用卡车,达到了3500辆。

第6集 钦差驾临

    北清,保定第0251兵工厂。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工厂大门外的公路上,一千多个工人排成两列,垂头丧气,浑身湿透,双脚踩在泥浆里,打着哆嗦,不时伸头往公路的尽头望一眼。

    他们身后,是几十个身披雨衣的士兵,怀里抱着大枪,打着哈欠,两脚替换着轻轻跺着地面,目光无聊地扫视这前面的工人。他们好象是在监视这些工人,又好像是在为什么人保驾。

    在这两排队伍的最远处,公路边上有十几个大腹便便的军官。他们都是四五十岁,满脸赘肉、小眼睛,跟那些骨瘦如柴的工人相比,这些人就像猪一样。

    他们每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士兵为他们打着伞。两个士兵怀里抱着一块大匾,匾用油布包了起来,看不见写的什么字。

    从这里到工厂大门,远远的一百多米,公路上全部盖了一层油布,雨水积在上面,泛着光。这条“油布公路”一直伸进工厂大门,通到里面。

    横跨公路,挑着一条巨大的丝绸横幅,上面用金线绣着八个不伦不类的大字:

    皇恩浩荡,再生爷娘

    下面一行小字:

    ――恭迎钦差大人奉旨视察0251厂

    那十几个胖子中,最大的一个胖子,肩章是个中校,他显得很焦急,但仍保持着和气的微笑,不住地看着怀表。那只怀表金灿灿、黄澄澄,即使在阴雨天里,也晃得人眼花。

    “姥姥的,十一点了,”他终于笑不出来了,喘着气嘟囔道,“通知说九点来,这***十一点了。”

    旁边一个少校小心地点着头,附和了两句“就是就是”,接着试探着说道:

    “厂长大人,也许是下雨天,路不好走吧……京保公路坑太多了,平时汽车就不好开,现在一下雨,路坑都灌满了,也许钦差大人的车陷到路坑里也说不定……”

    厂长脸上又恢复到了和气的微笑,微微点头。

    旁边的中校看他微笑了,也跟着微笑起来,大家又恢复了一团和气,继续在雨中“耐心地”等待。

    厂长心里早就骂开了:他娘的京保公路坑多?京保公路坑算少的!现在这些新式的柏油路,还不如以前的土公路呢!朝廷拨款修柏油路,那次不是还没见到一粒石子呢,就被一层层的分个干净?能剩下个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用在修路上就不错了。

    现在弄得这些破烂路,刚修好时候挺光鲜,又让老百姓敲锣打鼓、又让老百姓杀猪宰羊、又让老百姓筹钱修功德牌坊……结果那次不是他娘的两三个月、牌坊还没盖一半、就变得坑坑洼洼了?不要说大卡车、小轿车,说的夸张点,就是老百姓的驴车,都会把柏油路轧出大坑来!

    现在因为这些破烂路,各地官府又生出一个新的财路来:隔一两个月就让老百姓交钱修理公路。然后象征性的填两铲子沙土,填平就算修好了。然后再让老百姓交钱庆祝。然后,再下一场雨,公路自然又被“暴雨冲垮”,自然又可以收钱修公路。

    ……

    厂长听着头顶上“唰唰”的雨点打在油布上的声音,眯着眼睛,想着这些可气的事情。……姥姥的真可气,管公路的肥差当初怎么没让老子运动上。现在花了一等的价钱,却弄了个三等的肥缺。虽然兵工厂也是肥缺,每年的拨款也能截留个五六成,但兵工厂非同小可,上上下下要打点的太多了,最后落到自己袋里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终究不比他们修公路,没啥风险,可劲儿的捞。而且常坏常修,四季银子不断。

    跑过来一个下级军官,跟厂长小声说道:

    “大人,那边又晕倒一个。”

    厂长皱着眉头,看看金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他咂着嘴,抱怨道:

    “姥姥的,这些工人也是的,平时讨工资的力气哪儿去了,挺大的爷们儿,站着淋半上午就晕倒了?昨儿晚上不是吃过窝头了吗?今儿早上还喝过粥了……让钦差大人看在眼里,成什么样子……让他们再站一会儿,这样吧,坚持到一点半,一点半钦差大人还不来,我为大家做主,让大家轮流进去喝热水。”

    “?。”

    很快,工人欢迎队列那边,传来了大嗓门的吆喝声:

    “都坚持一下啊,大雨天儿的,钦差大人能来看我们,多不容易!人家是钦差大人,那是代表皇上的,见着钦差大人就等于见着皇上了!让你们排着队在这儿皇差,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他妈不知足,装熊装熊的……现在连厂长大人、还有那么多大人都陪着你们在这儿站着……喂,干什么,打喷嚏?好好,有喷嚏快打,现在打完,别等待会儿钦差大人来了再打喷嚏……爷吃罪不起……”

    工厂大门口,骑出来一辆三轮车,沿着“油布公路”,在两列工人众目睽睽之下,一直骑到那十几个军官处,然后骑车人扯下雨衣帽子,谄媚地笑道:

    “大人,嘿嘿,大人们辛苦了,大雨天儿的……厨房烧了一桶猪蹄儿姜汤,大人们略饮一碗,驱驱寒气……”

    “唔,好好……”

    “呵呵呵,猪蹄儿汤,不错不错……”

    一群当官的眉开眼笑,挺着大肚子,让后面的士兵给打着伞,围过来分盛热汤喝。

    ……

    突然有士兵喊道:

    “来了来了!……大人,汽车队过来了!钦差大人来了……”

    十几个官员慌得扔下碗勺,厂长挥着手,叫道:

    “快快,拉走!拉走!”

    厨子飞快跳上三轮车,猛蹬着往厂门口骑去。官员们立刻站得整整齐齐,将军肚挺着,面向小汽车过来的方向。一个下级军官慌忙跑到公路上,指挥吆喝着,公路两边的工人蹲下,抓住路面上的油布,同时往两边一掀,整条路面上露出了崭新的大红地毯。

    地毯厚厚的,崭新崭新的,和公路面齐宽,整条柏油公路成了“地毯公路”。这条红地毯绣着麒麟和走兽、凤凰和百鸟,甚是精美,红的炫目,红得像血一样。

    同时,两条各一百多米长的长鞭炮,被捧在了两列工人手上。两个工人蹲在鞭炮尽头,随时准备听命令点火。

    那个“总指挥”的下级军官抬着手臂,回头望着钦差大人的轿车,瞅准机会,随时准备下命令。

    ……谁知钦差车队并没一直开上红地毯,而是在尽头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锦袍马褂的胖子慢慢挤下车,立刻就有好几把雨伞抢着打在他头顶。

    那个胖子就是钦差了。他看来准备先下车跟工厂官员寒暄一番。……架子看来不大嘛。

    只是这边的“鞭炮总指挥”就郁闷了,他这两条长鞭炮抬出来早了。这就非常难搞。谁也不知道今天下雨。抬出来早了,会被淋湿,炸不响;抬出来晚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就没有那种“鞭炮夹道欢迎钦差车队”的效果了。

    他心急如焚,一边喝令工人用自己身体给鞭炮挡雨。但工人们似乎都很乐意看到鞭炮炸不响,都磨磨蹭蹭地幸灾乐祸。

    好在钦差没逗留多久,又上车开动了。厂里的军官也都簇拥在车队两旁,跟着往厂里走。这个“总指挥”如蒙大赦,一挥手,两条鞭炮同时炸响。

    钦差的十来辆轿车开在红地毯上,两边的鞭炮跟着钦差的座车两边炸响,闪光、脆响、青烟一路伴随,加上两边工人齐声喊着:

    “皇恩浩荡!再生爷娘!……皇恩浩荡!再生爷娘!……”

    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相当整齐,事先不知练过了多少遍。

    后面几辆车里,几个《大清日报》摄影师扛着照相机钻出来了,后面专人打着伞,为钦差大人“嘭嘭”地拍照。

    ……

    清广武帝对这段时间全国武备产量颇不满意,尤其是飞机产量,大大落后于南明。遂从五月开始,赐军机大臣穆隆额钦差大臣衔,奉皇差巡查全**工工业系统。

    穆隆额出京后,第一处要巡视的军工基地,就是保定兵工厂,代号第0251兵工厂。这里主要生产各种炮弹、子弹,是全国最大的一个生产弹药的基地。

    钦差大人的车队,两次有汽车开到水坑里。还好不是一辆车,可以用别的车给拖出来。但钦差大人早就窝了一肚子气。不过到了地方,见到又是红地毯、又是长鞭炮,显然比较满意。这意味着这个地方已经打定主意,要竭尽全力、不惜血本地巴结自己。

    和自己想的一样,这次全国巡视,注定是一次“财富之旅”。这第一处就有个很好的开头。很好。

    穆隆额进了工厂,在工厂官员地簇拥下,也不看车间、不看生产线,直接被迎到了“军官食堂”。这其实就是兵工厂自己修建的一座豪华大酒楼,占地几万平方米,内部奢华程度,比起北京、甚至南京闹市区的高档酒楼也毫不逊色。

    “钦差大人为国为民、为了皇上,不辞辛苦、一路风尘仆仆,不辞瓢泼大雨,真乃我辈楷模啊……”

    厂长阿谀奉承了一番,然后谄笑道:

    “有道是春寒料峭,这虽然是进入五月,但阴雨连绵,天气仍有几分寒冷……下关特地准备了几样祛寒的风味小菜,呵呵……都是些朴素的土特产,请大人尝尝鲜,也给钦差大人御寒……”

    穆隆额应景儿地哼哼哈哈,颔而笑,扫视着宴席上一圈虽名贵、但却常见的压桌凉菜,一点也提不起兴致。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亏得还口口声声说给本大人尝鲜?

    他冷哼一声,正要撂脸色,但随即眼睛就瞪大了。

    几个西域打扮的曼妙女子,载歌载舞地上来,然后,后面是十二个身着西域长袍的壮汉,抬着一张巨型木盘。

    木盘上卧着……一只骆驼。

    一直半大的骆驼,足有两三百斤,已经烤得焦黄酥嫩,洒满了各种佐料、青色香叶,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呵呵,大人,”厂长谄笑着,介绍道,“相比大人在京里不常吃到这等土特产……保定靠西域却是比北京近了不少……烤骆驼,这也算是西域特色小菜吧,呵呵……大人,这烤骆驼啊,先是把骆驼掏空洗净,骆驼肚子里塞上一口猪。猪肚子里塞上一只小羊,小羊肚子里塞上一只鸡,鸡肚子里塞上一只鸽子,鸽子肚子里塞上一条鱼,鱼肚子里塞上一只蛋……呵呵,是以香气扑鼻,虽是吃一养菜,却能吃到多种菜的味道……”

第7集 女体盛

    钦差穆隆额中午享受了兵工厂的“特色小菜”烤骆驼宴,酒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多,然后又午睡。直到下午快四点才起来。烤骆驼最里面的那只“鸡蛋”现在已经在他的箱子里了。

    那只“鸡蛋”是从中间剖开的,蛋白部分是和田羊脂白玉,蛋黄部分是寿山田黄石。和真鸡蛋一样大小。称得上“羊脂玉”的白玉价值就不用说了,而寿山田黄更有“一寸田黄一寸金”的说法。极品好料,加上逼真细腻的做工……穆隆额是实货的,当时让人擦掉汤水,拿在手里把摩几下,马上就判断出这只“鸡蛋”价值不少于五千大洋。

    (设定注:和南明的金本位不一样,满清是银本位货币体制。通行的货币官名“大清币”,有银元和纸币两种。俗称“清洋”、“龙洋”、“大洋”。银元每枚重库平七钱二分白银。1清洋明洋。)

    现在睡醒觉,厂长牛忠清立刻又逢迎上来,一连串地说钦差大人一路劳顿,实不必如此辛苦,今天刚到,第一天权作洗尘,第二天再开始视察公务不迟。但穆隆额倒想赶紧开始检查,看看这个跟自己一样肥的厂长到底捞了多少,不能被他蒙蔽了。

    穆隆额哼哼哈哈地打着官腔,说了一串皇命在肩,不敢怠慢之类的,坚持要求下午就开始检查厂子。牛忠清见如此,自然只能说一通“大人为国为民、不辞辛劳、我辈楷模”之类的话。

    兵工厂很大,一行人开着车深入厂区,先走马观花地看了几处生产车间,然后重点视察了仓库。原料库和成品库。

    穆隆额一反吃饭时哼哼哈哈、昏愚不堪的形象,突然变成了个铁面无私的包公,认真的不得了,大有把这个兵工厂历来的藏污纳垢查个底朝天的架势。牛忠清跟他下面的一帮子官员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中午那只“鸡蛋”只值六七千大洋,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给钦差大人一个见面礼,吃饭的时候弄个彩头、博钦差大人一乐而已。真正要塞的钱还在后面。……钦差大人不会是以为那就是全部了吧?那样的话,换成自己也会觉得是打叫花子的。

    牛忠清脸上的汗下来了,看着钦差大人铁面无私的样子,后悔没早点跟钦差大人点透。要是钦差大人不满意、要整治自己的话,那只要愿意整,自己这么多人脑袋都保不住。

    原料库里,穆隆额用脚点着地上码放的紫红色铜条,淡淡地问道:

    “牛大人啊,这些就是做子弹用的原料吧?”

    牛忠清偷偷擦着汗,小心地陪笑道:

    “穆大人高见,这就是做子弹用的原料铜。”

    “牛大人啊,”穆隆额不咸不淡地问道,“这些铜……本官看来,堆在这儿有年头了吧?”

    牛忠清一惊,汗水更是流下来,硬着头皮陪笑道:

    “穆大人,其实……也没多长时间,经常要用掉旧的、进来新的啊……呵呵,***气,空气返潮,只要一天功夫,亮晶晶的纯铜就变得灰了,呵呵,看着好像放了一年半载似的……呵呵呵……”

    ……只是,这些铜条可不止变灰,而且积满了灰尘,好多还都生上了铜绿。铜和铁可不一样,想生点锈的话,没有几个月功夫根本不行。

    但是穆隆额只是点点头,冷笑一下,也没继续追问。

    墙角放着的铜条并不多,也就是一二十吨的样子。穆隆额问道:

    “原料铜都在这儿了吧?别处还有没有?”

    这牛忠清可不敢撒谎,确实都在这儿了,再说别的地方还有,钦差大人要去看的话,自己可变不出来。

    穆隆额等手下人记下了具体数目后,又吩咐道:

    “走,去原料钨的仓库。”

    牛忠清背上的冷汗几乎把衣服快湿透了。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钦差懂行,自己主要在哪儿捞钱,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专查最要命的地方。

    现在他心里的“心里价位”开始提高了。看来这个钦差大人胃口大,原先准备的那些钱恐怕喂不饱了。

    钨原料属于贵重品,价格是铜的十倍,放在专门的小仓库里。

    但是,穆隆额进去看后,现原料钨的数量也不是很多。不过钨本身的用量也比不上铜。做子弹、炮弹主要就是用铜,而钨除了用作武器零件的添加金属外,在弹药工厂,就是用来生产钨芯穿甲弹。军舰的穿甲弹、坦克炮、反坦克炮的穿甲弹、还有反坦克枪的穿甲弹。

    架子上一箱箱的钨条、一袋袋的钨粉,打开一看,和刚才的铜不一样,这些原料钨都是亮晶晶的。

    不过这就是钨本身的特性。和黄金一样,你把它放得再久,它也是这么亮。

    但是穆隆额现,箱子和口袋上都积满了灰尘,像是好久都没打开过了。

    紧接着,穆隆额又视察了存放铸铁原料和钢原料的地方。和刚才不同,这里的钢和铸铁非常多,而且原料上面也没什么灰尘,一看就是平时用量很大的样子。

    “牛大人啊,”穆隆额微笑着问道,“这些钢材,都是用来生产什么的呢?”

    “啊,大人明鉴,”牛忠清赶快笑道,“主要生产机枪弹链,各种尺寸的子弹匣、子弹箱,还有步枪子弹夹。呵呵……”

    “哦,原来如此……那这些铸铁,又生产什么呢?”

    牛忠清脸上一白,背上的汗又源源不断渗出来。这些钢原料和铁原料都是切成一个形状的,而且都是灰乎乎的,但他没想到钦差大人简单地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大……大人,呵呵,大人明鉴,这些铸铁……是用来……生产那个……手榴弹外壳,还有……对了,生产迫击炮底盘用的。呵呵呵……”

    穆隆额冷冷一笑:

    “牛大人,你这儿的钢铁原料比铜原料多上几十倍,本官问一句:你们厂子,每天是生产的子弹和炮弹用料多呢,还是生产的弹链、弹匣、弹夹、还有手榴弹外壳用料多?嗯?”

    牛忠清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看来这个钦差大人一点情面也不讲,打算把自己往死里整了。

    ……

    穆隆额午睡起来本来就已经很晚了,又看了几个仓库,几乎一下子就天黑了。这可救了牛忠清的命。牛忠清马上说天色已晚,钦差大人一下午奔波忙碌,相必已经腹中饥饿,下官又安排了几样特色小菜,还请钦差大人品尝……

    穆隆额一行人中午刚吃过烤骆驼,根本就不饿,但此时却很给面子,一收刚才的铁面,又打着哈哈,一群人前呼后拥地上车,往“军官食堂”而去了。

    晚上这顿饭,跟中午可大不一样。钦差大人一行人被领进了一套雅致的日式房间里。榻榻米上,妙龄曰本少女轻抚着曰本筝,香炉里焚着极品檀香,格调跟中午的烤骆驼宴又大不一样。

    见多识广的穆隆额微微一笑,马上就猜出了牛忠清准备了什么“特色小菜”。

    果不其然,进入另一间小室后,榻榻米上躺着九个一-丝-不-挂的少女,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精心摆放着各种清淡的日式小菜。

    呵呵,不就是“女体盛”吗。

    穆隆额以下的随行官员,有的还显出惊艳的神色,但总的来说,这些京官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笑看风云的样子。

    牛忠清大为失望。他本指望着能靠这一席“特色小菜”,一下子把钦差大人征服呢。他就没想到,保定这个穷乡僻壤、他一个军火厂长都享受得到这玩意儿,人家在京城的军机大臣怎么就享受不到。

    不过显然,钦差大人对他的这番用心安排还是很满意的。他们经常吃归经常吃,却一点也不耽误这一次的享受。

    席间一帮官员原型毕露,肆无忌惮地猥狎笑谈,吃菜的时候故意用筷子挑逗少女的敏感部位,以欣赏少女满面红晕、咬牙坚持的样子为乐,一边还嘻嘻哈哈地说,保定女体盛的“女体”,不如京城的专业。

    当然,中午的烤骆驼吃腻歪了,晚上这一顿主要就不在于吃了。这一点,牛忠清安排的很周到。

    ……

    盛宴收场、香汤沐浴完毕,钦差大人和随行官员被安排回房间休息。

    牛忠清为每位大人房里,都安排了两个少女服侍。

    “穆大人……”他谄媚地笑着,挤眉弄眼地悄声说道,“您只管放心享用,绝对干净,绝对处子之身……嘿嘿嘿,那两个小一点儿的,一个是高中生,一个是初中生……那个大点儿的,可不容易找……保定没大学,下官还是专门派人到天津,从天津女师大找来的……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穆隆额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进去了。

    他对这种把戏也了若指掌。大清各地,大学和中学里最漂亮的女学生,一般都是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各级官员们挑中,收做姨太太。这一种,一般女学生都能接受。还有不少漂亮女孩花钱上学,就是盼着能当官太太的。

    第二种,就是被当作官员款待上官的“礼物”。这一类的前途就远不如第一种好了。要是被上官被看中,带回去做官太太,那自然最好。但那些官员到地方视察,只愿带钱回去,有几个愿意带着女人回去的?多数女生被上官“临幸”之后,又当不上官太太,再想正正经经的嫁人都很难了。

    但是各地官员都知道上官就好这一口,平时就把各校有姿色的女生“登记备案”,一旦上官来巡,直接按名单“传”人。女生愿意的话,就会得到一些钱,不愿意的话,她们家人一般就会被找借口抓起来,扣上一顶“私通明朝”的帽子。所以一旦被“选上”,除非冒着杀头危险全家逃跑,否则只有收下钱乖乖就范。

    ……

    但是,钦差大臣穆隆额进房之后,却根本没正眼看那三个美貌女学生,而是把她们赶到隔壁房间,同时,把自己手下两个最得力的会计找了进来。

    三个人在桌旁坐下,铺开纸张,开始计算账目。

    “一定得把这个兵工厂查个地儿朝天,”穆隆额抽着烟,踱着步子,说道,“都给我好好查!……我就不信了,那么多的钱,凭什么让这帮家伙贪墨!”

    两个会计在纸上“唰唰”地列出,库存的原料数量、库存的弹药数量,以及集中原料的价格。

    呵呵,先一章,夜里还有一章

第8集 病入膏肓

    “这种最常用的7.62毫米步枪、机枪子弹,1吨纯铜差不多能生产3万。而保定这个厂,谁都知道,全国差不多四分之一的炮弹和子弹都是这儿生产的……不说别的,光是步枪机枪子弹,每天的产量就是10万以上。还有那些手枪弹、炮弹,弹头弹壳加起来,一天应该用掉差不多5吨铜。”

    穆隆额背着手,挺着肚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两眼放着兴奋的光。而两个财务官员,则坐在那里,面前放着选好的数据,恭敬地望着上司,聆听着。

    穆隆额转脸问道:

    “一天5吨铜,一年是多少来着?”

    一个财务官恭敬地笑道:“大人,是1825吨。”

    穆隆额一挥手,咬牙切齿地道:

    “一年就是1825吨铜!但我们看到库里有多少来着?20吨了不起了!一天就要用5吨,库里只存20吨?哼哼,保定附近可没有铜厂,要到六百多里之外去运!……那么远的距离,难不成他三四天就跑一趟?还不够汽油钱呢!……生产枪弹应该用铜,他不存铜,反而存那么多钢铁干什么?当我不知道么?

    “……拿我当棒槌,是吧?用钢和铸铁做子弹,贪墨买铜的钱……这套把戏,现在全国的兵工厂都在玩,他以为我不知道?本来他要是好好跟咱们交底,那什么都好说。现在他拿咱们当棒槌,咱们就不能跟他客气。算算看,这个牛忠清一年能捞多少。”

    手下财务官早就算好了,笑嘻嘻地说道:

    “大人,现在一吨纯铜554大洋,而一吨钢,就是他们做子弹的这种钢,一吨只要72大洋。这样,他一吨就能贪墨482大洋。一年用1825吨,那就是879650大洋!大人,这里还只是按铜的重量计算,还没算铜和钢的比重差呢!铜比重8.9,而钢铁比重只有7.8。这就比如说,同样口径的弹头,用铜做的话要用8.9克,用钢做的话只要用7.8克。少用的这部分还没算进去呢!

    “而且,大人,这说的还是用钢,他要是用铸铁的话,那铸铁一吨只要25大洋!他一年就能贪墨965425大洋!大人!”

    穆隆额冷笑着,心里算着,说道:

    “不,全部用铸铁他还不敢。铸铁那玩意儿实在太粗糙了,再说也多捞不了多少钱……他最多是掺着用一部分。我们给他两头平一平,就算他一年捞90万大洋好了。”

    “大人!”另一个财务官马上提醒道,“这还只是小头!大头还不是铜,还是钨!”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儿还生产穿甲弹。”

    穆隆额冷笑着,一笔一笔地算道:

    “虽然穿甲弹数量少,但每一用的钨合金就多得很!那些反坦克枪最少都是米口径的,还有二十多毫米、三十多毫米口径的……还有穿甲炮弹,四十多毫米、五十多毫米的……还有舰炮炮弹,一百多毫米、两百多毫米的……还有更大的,各沿海防区的岸防炮,两百多毫米的也有不少门……哼哼,那钟炮弹,几的钨芯就够一吨了……钨合金多少钱一吨来着?”

    所谓钨合金,后世称为“硬质合金”,就是95%的碳化钨加上5%的钴,而且钴比钨更贵。也俗称“钨钢”,但里面没有铁成分,并不是钢。这玩意儿硬度高,媲美金刚石。做成各种车床刀具,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削钢如泥,被称作“工业的牙齿”,是一个国家机械制造业的基本原料。而且它耐高磨、高温,也是军火工业的重要原料。

    ……

    “大人,”第一个财务官抢着说道,“钨合金1吨8630大洋!”

    八千多大洋一吨……如此天价,几乎可以称作贵金属了。但是穆隆额却明白,现如今在大清,钨就是这么贵。作为工业、军事最重要的矿产资源,钨这种东西大清境内却很少。没办法,老天爷好像总喜欢把某种东西扎堆儿放在一个地方。比如钨,全世界百分之七八十都在南明,在南明的价格只有这一半不到。而中途被曰本转手一道,再卖到大清,就成了这般天价。

    当然,本来也可以没那么贵的,六七千一吨就可以,但是曰本中间商把大清上上下下相关官员都喂饱了,一吨很顺利地多卖一两千。以致大清国内现在只能用八千多一吨的钨。

    穆隆额估算着,穿甲弹生产量不像普通子弹、炮弹那样稳定,但这个厂一年用上两百吨钨还是很现实的。他让人算了一下,按200吨算的话,一年就可以贪墨1726000大洋。

    铜和钨两笔加起来,这个兵工厂一年就被贪墨掉2626000大洋!

    两百六十多万大洋,而这只是这一家兵工厂而已。全国的兵工厂基本如此,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可以说,全大清除了皇帝一个人不贪墨,所有人都在贪墨。仅仅是弹药这一块,全国一年就有上千万大洋进了相关官员的腰包。

    ……代价是:除了少数几个八旗师、还有一些重点部队能用上铜子弹之外,90%的汉军用的都是钢子弹、或者是更糟糕的铸铁子弹。大炮用的也是钢弹壳,而不是铜弹壳。无数反坦克枪、反坦克炮、坦克炮、岸防炮、舰炮……这些需要穿甲的武器,它们所射的所谓“穿甲弹”,里面的“钨芯”基本上都是钢芯。钨芯弹成了“乌心弹”,穿甲效果还能剩下几成,可想而知。

    而子弹不用铜而用钢做,带来的代价:第一,就是枪管壁来复线磨损严重,武器寿命大大缩短。第二,钢比铜轻,射程、子弹飞行稳定性等等都要逊色不少。第三,钢没有铜那么好的延展性,不能像铜那样在爆炸高压下迅填满枪管的所有缝隙,枪膛内推力效果不理想。更要命的是,如果枪管做得稍不精密,钢子弹就可能硬卡在一个地方打不出去,导致炸膛。第四,打进人体内不易变形,杀伤力小。第五,容易卡壳。……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钢和钢之间碰撞摩擦,太容易产生火花,容易导致走火……

    ……

    军工系统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工减料,除了各级各层都在贪墨、保护网早已天衣无缝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知道这些粗制滥造的军火,根本就不会被使用。自从19世纪末最后一次明清战争以来,各地兵工厂就在生产这些破烂,年复一年,旧的报废掉、新的下去,大清“千师6军”从来就没有开过枪。纵使是破烂,又能怎么样呢?

    尤其到了戊戌变法、满清对南明形成战略攻势之后,整个帝国,从皇帝到老百姓,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点:只可能是大清打过去,不可能是南明打过来。加上南明惊恐万分地修筑长江防线,好像能挡住清军就谢天谢地了……“南明不可能打过来,只可能大清打过去”这种观念,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但是,在这种观念影响下,原本就较为腐朽的满清,在变法成功、取得了很大成绩之后,迅地更加腐朽了……相反,原本就较为清明的南明,在这几十年间,走上了逐渐君主立宪、政治更加清明的道路。

    直到前不久的最新一次明清战争,真是让这些军工系统的蛀虫们捏了一把汗。索性这次短暂的战役里,军火质量问题没有明显暴露出来。最大的原因,就是跟明军实打实交锋的主要都是八旗师。而八旗师作为精锐部队,他们的武器弹药都是“特供”的,质量都还算不错。而那些汉军,不是被打死在江里当了炮灰,就是被抓回南岸当了俘虏,夸张点说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这场“冲突”闪电般地结束了,整个满清贪官集团又长长地出一口气。原本他们连各自的替罪羊都内定好了,现在是一场虚惊。很快,军火系统又开始肆无忌惮地造垃圾军火,整个贪官集团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收保护费、为垃圾军火开绿灯了。

    ……

    穆隆额吩咐道:

    “把那个匾再拿过来。”

    两个下属马上从柜子里抬出了一只匾。这只匾是晚上吃“女体盛”之前,牛忠清安排上百个工人敲锣打鼓送来的。上面四个老套的大字:爱民如子。但是字虽然老套,却价值不菲,先木匾是用两块宽紫檀木版拼接成的。紫檀为木中名贵之最,大料更是稀缺。这虽然不是一整块匾,但两块拼接,每一块紫檀板也算是贵重之极了。四个大字又是国内第一流的名家所书,用真金镀上去的。光这一块匾就值上万大洋了。

    但是,收礼经验丰富的穆隆额自然明白,玄机一般都在匾的后面。这种“夹心匾”他也不知收了多少个了。但是这一个,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

    他用手敲敲,果然,紫檀木板的后面,有一层薄薄的硬纸板。同时,油墨的香味也传出来。轻轻撬着掀起来,下面露出了整整一匾的“纸”。

    不是钞票。

    这些纸是一叠一叠的,就像书那么大,码得整整齐齐,每一叠都用牛皮纸带捆扎好。虽然不是钞票,却像一样印刷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还有外国人的头像。每一张上面都有阿拉伯数字:1000

    两个属下一眼就看明白了。穆隆额见多识广、收礼无数,也早已明白了这是什么。他唯一问的就是:

    “这是哪个银行的?”

    一个财务官轻轻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大人,美国花旗银行的。”

    嗯,这就是美国花旗银行的不记名债券。每张1000美元。

    这种不记名债券就相当于大额钞票,随时能去该银行兑换现金。而且不像支票什么的还要实名。非常方便。

    穆隆额抓着一叠一叠的债券,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桌上。虽然排满了整只匾,但每一叠并不厚,只有十来张。因为匾本身就很不厚。

    全拿出来之后数了一下,一共是100张,十万美元。

    相当于三十二万九千清洋,或者十四万三千明洋。

    穆隆额冷笑着把这一摞债券扔在桌上:

    “真把我们当棒槌了。他们一年捞两百多万大洋,现在就想用三十几万打我们?开什么玩笑。”

第9集 穷凶极恶

    穆隆额收了那十万美金,享用了那三个女学生,兵工厂的一干官员的心马上都踏实了。牛忠清第二天一早上也觉得了却了一桩大心事,下面又可以大捞特捞了。穆大人收了他的钱,那可是比别的官员收了钱都管用。以往塞钱,也都是塞给本系统的上级官员。穆隆额大人可是钦差大臣,是京城皇差,还是军机大臣,军机大臣是全大清最有实权的官员,比内阁大臣有实权的多。而且全国也就那么几个。

    最重要的是,当今皇上政变上位之前,穆大人就是皇子府中的心腹幕僚,现在有从龙之功,算是当今皇上面前最说得上话的三位大人之一。

    这等权臣,牛忠清一个兵工厂厂长,以前想送钱给人家都找不到门路。现在成功地塞上了三十多万大洋,牛忠清可谓狂喜不已,这等于是为自己在京城直接找到了一顶级保护伞。这一把保护伞,可比下面大大小小的保护伞加起来都管用。

    牛忠清心里也有底了,他借着这次送钱,自以为摸清了京城一等一权臣的价码,今后再有这样的权臣下来,按照这个价码走就行。

    ……

    不过,十分钟后牛忠清就傻眼了。

    穆隆额没像他想象的一样,睡到九、十点才起,而是就像个正常的四五十岁的人一样,一大早就起了。据下属报告,穆大人是早上六点不到起的床,还起在了他前头。

    这牛忠清心里就鼓捣开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来。

    穆大人的年纪和他差不多,而根据他的切身体会,这个年纪人的体力,如果晚上在床上尽情放纵了一回的话,那第二天即使不睡到十点,也得睡到九点。何况,那可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女学生,个个都如同花蕊般娇嫩。人家给送到床边了,他舍得不挨个品尝一遍?

    ……但是,穆大人偏偏六点不到就起床了。好像昨晚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难道是老当益壮?……不对,不像。他那个样子,比自己还虚胖,绝对不是那种老当益壮的模样。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真的什么也没生。

    想到这里,牛忠清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自己送的那三个女学生,没调-教好,给穆大人找不痛快了?

    ……

    摆好了丰盛的早餐,亲自去请穆大人的时候,穆大人根本不见他,牛忠清只见到了穆大人的一个随从。

    随从冷冰冰地、打着官腔说道:

    “我们大人说了,看来牛大人这里也不宽裕,一顿早点钱,我们自己还是掏得起的。我们已经有人出去买了,就不劳牛大人费心了。牛大人,请回吧。对了,穆大人请您把所有的账目准备好,待会儿开始查账。”

    牛忠清瞠目结舌,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顿时从头凉到脚。

    他明白了,穆大人嫌钱少了。而且看这个样子,还不是一般的嫌少。

    完了……当时自己几个心腹下属都劝自己,再多给点:才十万美金,皇上身边一等权臣不是那么好打的。可是自己当时觉得十万美金已经很多了,三十几万大洋了。而且如果不送十万,就至少得送十五万,反正得凑整,弄个十二三万肯定不是那么回事。但是想到要送十五万美金,又实在肉疼。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就送了十万。

    现在牛忠清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送十五万了,没准穆大人就满意了。现在弄得这个样子,想再送五万肯定是不行了。非得再重重地补上一份不可。再送十万能过去就不错。

    但是已经没办法了,现在必须咬牙出血了。

    那个随从打完官腔之后却没立刻进屋,而是冷眼看着他,好像正等着他说什么呢。牛忠清一看好现象,立刻挤出谄笑贴上去,不停地陪好话,请他帮忙跟穆大人美言几句,暗示还有“心意”奉上。说着,掏出贴身戴的玉佩,塞在随从手里了:

    “呵呵,这位大人,您费心……你看,我一时也没什么别的心意,一件玩意儿,大人拿着玩儿……”

    这个随从接过玉佩,拿眼扫了一下,就看出是一块白玉牌子。他不懂玉器,可是也知道玉白到这种程度,不值钱也值钱了。而且肯定不少于几百大洋。几百大洋这个厂长从兜里就能掏出来,不至于用东西抵。

    他顺手揣在衣带里,眉开眼笑,点头道:

    “牛大人这么客气……那我给你说说去吧。”

    过了一会儿,随从从穆大人房间出来了,对牛忠清说穆大人请他进去。

    牛忠清仰天庆幸,穆大人肯请自己进去,就说明他打算讲情面。那就不至于狮子大开口。

    ……

    但是,进去没一会儿,牛忠清今天第二次傻眼了。

    当他像孙子似的跟穆大人陪尽好话、并小心翼翼地试探穆大人的胃口有多大时,穆隆额倒很干脆,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天哪,还要二十万……

    牛忠清眼睛一转,捏着把汗,小心地笑道:

    “大人说的是……美金?”

    穆隆额摇摇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唉呀……看牛大人你说的,美金?那我穆某人也太不讲情面了不是?……呵呵呵,当然是大洋。”

    牛忠清闭上双眼轻轻祷告,一下就把悬着的心吞回肚子里了。还好,这个穆大人还算够意思,二十万大洋,也就是六万美金。回头再准备六万美金的债券送来就是。

    不过,这时候他突然有点纳闷儿,这位穆大人先前收了三十多万大洋,犹自这副样子,现在自己陪尽好话,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反而再加二十万大洋就能打?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多要点,至少再要十万美金的。

    不管怎么说,牛忠清轻轻地出了一口气,陪笑道:

    “穆大人,这个……您觉得花旗债券方便吗?是给您准备六万美元债券呢,还是二十万大洋现款?”

    “什么?!”穆隆额瞪大眼睛,从沙里坐起来,很夸张地喊道,“二十万?谁给你说的二十万?你脑子是不是浆子糊住了?”

    牛忠清一愣,喃喃地问:

    “那……那是多少?”

    穆隆额又伸出两根手指头,伸到他面前反复比划了两下,几乎快戳到他脸上:

    “看清楚了,这个数,两百万!……二十万,你打叫花子哪?”

    牛忠清眼前一黑,耳朵“嗡嗡”直响,眼前的权臣说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

    牛忠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他万没想到,这个钦差大人竟然是一条大鳄鱼,打算一口就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全咬下来。

    简直太不讲情面了!他牛忠清占住这个肥缺,迎来送往不知打了多少高官,没见过一个像穆隆额这么狠的。……不过,他所见识的那些“高官”,和穆隆额一比,也只是小虾米罢了。

    这个兵工厂一年也就能贪墨出不到四百万而已。而且这四百万自己还只能得到一小部分,大多数都要和手下那二十来个官员分肥,还有很多要照例给上上下下的相关官员,还有一些人,官虽不大,但却有本事往上捅的,还要给封口费等等。

    但是,居然开口要两百万!这等于是一下拿走了一年贪墨总额的一半!

    穆隆额说出两百万这个数字的一刹那,牛忠清就明白,自己今年别想捞到钱了。不光自己,还有这个兵工厂的若干人等,今年也别打算捞什么钱了。

    牛忠清当时一下就给穆隆额跪下了,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个兵工厂多么“困难”,有多少方面需要打点,自己想搞出一点钱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要说两百万,就算拿一百万出来,这些人的棺材本都没了……请钦差大人慈悲、高抬贵手,一百万就笑纳了吧……

    但穆隆额早已算出他们一年能捞多少钱,而且还是少算了的。他算的是两百六十万,而实际他们一年能贪墨将近四百万。穆隆额也知道自己算的只会少,不会多,因此只是拉下脸来,冷冰冰地打官腔,不住地威胁要公事公办,把账目查个地儿朝天,要向皇上奏明真相,要兴大狱,要一批人人头落地……

    其实穆隆额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挑战了整个官场的规矩。不错,官场贪墨、收钱,但那都已经形成一套成熟的潜规则了,什么职位、什么事情收多少,都有大致范围。这样仗着权势、穷凶极恶地索-贿,会破坏一大批人的利益。

    但是穆隆额虽然官居高位,但在广武帝上台之前,他还是皇子府中的一介智囊,相当于师爷的身份。虽然深得光武皇帝的器重,但在官场上,他还是个新丁。穆隆额只是打算着自己初掌大权,一定要给这些下官一个下马威,树立起自己的价码。不要看他只当了几个月的军机大臣,但胃口比谁都大。不长时间里,已经收钱无数,卖官无数,而且以胃口大著称,在京城里树立了“穆老虎”的名声。

    穆隆额要两百万,牛忠清说只拿得出一百万,这肯定对付不了穆隆额。但牛忠清知道,真要给他两百万,那自己跟下属这好几年都白捞了。

    他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钦差大人讨价还价,但是钦差大人就像是属螃蟹的,咬死不松口。

    好不容易,钦差大人愿意让步到160万。

    “大人啊……140万行不行?”

    牛忠清还想再弄下一点来。谁知穆隆额一瞪眼:

    “你看你这数!140,‘要死了’,谁要死?你要死还是我要死?”

    牛忠清自认倒霉,又试探着说道:

    “大人啊……150万总可以了吧?”

    “胡说!”穆隆额又是一瞪眼,“150,‘要无了’,你在咒本官万事到头一场空吗?”

    完了。看来只能是160,六六大顺了。看来这个穆大人没要180、“要了”,已经得烧香了。

    (先一章,夜里还有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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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937介绍:
1644年,满清血腥入关,侵吞半壁江山。
南明,顽强地活了下来,和北清对峙到1935年。
北清疆域大,南明疆域小。
北清人口多,南明人口少。
北清6军强,南明海军强。
北清有煤炭钢铁,南明只有水稻茶叶。
北清是君主集权,南明是君主立宪。
北清都离边界有1ooo公里,南明都离边界只有1ooo米。
北清咄咄逼人,南明自守求全。
大海东边,还有个强悍的日本,虎视大6,择机而噬。
但是,南明有主角。
……
2o世纪明朝人穿什么?挣多少钱?
2o世纪的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样子的?
2o世纪的大明皇室和内阁,谁听谁的?
清朝粘杆处Vs明朝厂卫,如何交锋?
明、清之间的坦克战怎么打?
大明潜艇如何封锁日本列岛?
……
荒诞,还是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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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定位:
1、热兵器背景;2、以斗智、谍战、战争戏、外交戏等为主;3、有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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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1t;/tdamp;gt; amp;1t;/tramp;gt;大明1937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1937,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1937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