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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猫     大明1937txt下载     大明193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集 大小美人

    “咕咚!”

    长官办公室的里间传出一个声响。

    眼镜少女望着那扇门,刚有些血色的脸又白了。

    李根生一摆头,两个队员提着枪撞开门,冲进去。

    没有人。只有一张床、一个大衣柜。就是个简单的休息室。

    他猛地打开大衣柜,里边的挂衣杆已经掉了,一堆大衣下面,一团东西在瑟瑟发抖。

    他三两下扒开,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

    李根生松了口气,收起枪,温言道:

    “好了,别害怕,出来吧。”

    但这女孩好像没听到似的,拼命往后缩。李根生看来不及了,一把将她提了出来。

    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个女孩。当时粘杆处围住客店捉她们的时候,突击队员们在客店里紧闭房门不敢出来,但在窗户里看到了,知道这两个女孩是一起的。

    向小强看人都齐了,一挥手:

    “好了,赶紧走!”

    眼镜少女看这个女孩也要被带走,有些急了,脱口而出:

    “哎,她……”

    所有人都看着她。向小强说:

    “怎么了?快点,有什么回头再说!”

    眼镜少女咬咬嘴唇,伸手护住那个女孩,轻轻拍拍她,然后叹道:

    “好……没什么,好吧,我们走。”

    一行人趁着门口没人经过,迅速奔向卡车。眼镜少女虽然受过电刑,身体虚弱,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由那个女孩扶着,没有落后。

    卡车开到司令部大门口,按了一下喇叭,李根生从驾驶座探出头,向值班室里打了个唿哨。

    里边的那个队员拔出枪“咚咚”两下,把两个卫兵干掉,出来搬开横杆,爬上卡车。

    卡车开出司令部,驶上公路,加速绝尘而去。

    ……

    大白天闯进清军司令部里,偷袭粘杆处,杀死粘杆处特务十五人。也就是说,这时候在这座小楼里的,全被杀死了。而且没有打响,全身而退。

    但滔天大祸也闯算是下来了。要是清朝有意和明朝开战的话,这件事就足够了。

    肚子疼说,像这种粘杆处分署,连官带兵,一般都有二十多人、三十来人的。也就是说,经过这一番偷袭,杀掉了一大半。粘杆处最高单位是“总署”,在北京,下一级就叫“分署”,分署全国只有十来个,每个分管一大片区域。一般只是在大城市、和军事要地才设。再下一级叫“站”,就深入到小城市和县城了。站的下一级叫“组”,这是最低的一级,一般只有几个人,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常常根据任务临时设立或撤除。

    这么成功的奇袭,别说向小强和蜗牛开了眼,就连身为东厂特工的肚子疼也是赞叹不已。

    “哈哈,都说咱们大明的伞降突击队是一支天兵,做奇袭这种活儿,世界诸军没有几支比得了,今天才算是真见识了。跟你们一比,我们东厂行动处那点小打小闹,真不值一提了。”

    肚子疼这人也是鬼精鬼精的,啥都好,就是一得意就不大管得住嘴。他原来自觉是东厂特工,没怎么看得起这几个突击队老兵,现在被人家救出来,自己捡了一条命,一时间浑身都透着喜气,揽着李根生肩膀和人家称兄道弟起来了。

    李根生也是抹了一把冷汗,望了向小强一眼,低头谦道:

    “呵呵,杜长官谬赞了,弟兄们也是就会蛮干几下,还要靠着七分侥幸。要论智谋机敏和敌后行动的经验,咱们还要向杜长官、还有向长官学习才是。”

    前面换了两个队员开车,他们几个人都挤在卡车后面,颠簸着,两个机枪手坐在最外面,脚边就放着“啄木鸟”,支好了两脚架,装好了75发的弹鼓,既能随时发射,又能一提就走。他们不时地掀开一点帆布蒙,看看后面有没有追兵。

    向小强歪斜靠在最里面,蜗牛扶着他,突击队军医在打开医药包,给他脸上的瘀伤上药。

    他微微睁开眼睛,笑道:

    “子腾说的不错,弟兄们这次干的真不错。呵呵,根生,你就别谦了。现在大家生死一条命,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见外的话就别说了。只要能活着回去,大家从此就是好兄弟。”

    李根生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热。

    成功的救出了队长,心中原本就很得意,毕竟这么成功的行动比较难得,还没有伤亡。他说道:

    “不错,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从此都是队长的好兄弟!”

    向小强微微一笑,心中也是一热。呵呵,很喜欢这种感觉。短短的一天多,已经有了和小分队的每一个成员融在一起的感觉了。这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对于活动在敌后的小分队来说,太重要了。

    就在穿越前,他还是个公司最底层的、任人呼来喝去的小职员。这才多长时间,就有了自己的队伍。而且在他们中间建立了威信,甚至……忠诚。

    队伍虽然小,但是非常精干,战斗力、生存力都非常强。而且他们都是退伍兵,不属于大明军队编制。他们虽然退伍了,但都还很年轻,和自己一样,有着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

    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带着他们回到大明,赢得荣华富贵和英雄的赞誉,自己蛮有把握把他们都变成自己身边的力量。一起经历过战斗和生死的同一个班、排的弟兄,一般退伍后都会终生交往。

    至于皇室许给他们的钱,所谓的荣华富贵,对这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说,不会是结束,反而会是开始,反而会刺激他们渴望赢得更多。向小强虽然现在还没明确回到大明后要干什么,不过已经确定一件事,他已经不愿意只娶一大堆老婆,过几年风花雪月的平淡生活了。

    ……

    血洗了粘杆处徐州分署,杀死了十几人,劫走了“明朝女皇”,而且这里还是清朝大后方,从未受到过明军突击队攻击的地方。可以想象得到清朝方面将会怎样的震惊、愤怒。

    很快,搜捕的力量将铺天盖地。好在向小强和肚子疼是被当作“南明奸细”逮进去的,始终没亮出“粘杆处军官”的身份,因此粘杆处的身份还可以用,可以靠它来躲过搜捕,完成任务。

    现在天色已近黄昏,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地方躲下来,和后方联络,报告一下发生的事,让他们说一下战俘列车的最新情况,然后再给安排新的、靠的住的联络人。

    如果火车还按照预想中的速度行进的话,很可能今夜就要仓促行动了。向小强很不愿意打夜战。

    小分队的优势在于火力密度,劣势在于单薄的人手。像啄木鸟机枪、汤姆森冲锋枪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在夜间发射,巨大的枪口火焰会严重遮挡视线,更糟糕的是会暴露火力点的位置。

    当然,列车上的机枪也有火焰,而且位置还是固定的。但一来那种低射速机枪的枪口火焰要弱得多,二来他们经得起伤亡。而小分队只有十个人,伤亡三四人就难以忍受了。那样甚至不能确保一节车厢一个人。

    而且,还有一种“道具”,他特地跟东厂定做的,劫火车用的,在夜间使用效果要差很多。

    ……

    向小强考虑着这些问题,旁边躺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美人。

    大美人姓赵,名芳,小美人叫“小五”,是天生聋哑的。大美人也不说她姓什么,只说叫“小五”。

    现在大美人赵芳躺在车厢板上,向小强的大衣给她垫在身下,正闭目养神。小美人小五守在她身旁。开始小五还吓得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儿也不害怕了,依偎在大美人身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每一个人。

    别说,现在靠近看,小五长得还真蛮像朱佑榕。要不是向小强先前和真朱佑榕有过面对面相处,要是拿着照片认人的话,没准也和粘杆处的一样搞错。

    这个赵芳小姐自己是谁,小五又是谁,现在还一头雾水。赵芳只是告诉他,自己和小五都是明朝方面的人,有重要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具体什么身份,赵小姐看来对他们还没有完全放心,警惕性还蛮高,借着身体虚弱,一直在闭目休息,也没告诉他们。但她虽然闭着眼睛,也没睡,看得出来一直在思考。

    向小强和肚子疼背着她们耳语了几句,肚子疼说了,以他东厂特工的经验看,不轻易说出自己的任务和所属系统,这越发的说明了赵小姐专业、谨慎、训练有素。

    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大明女特工,带着一个娇小、可人、看上去毫无“江湖经验”的小美人同行,还像个大姐姐一样处处维护、照顾她(至少向小强是这么感觉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肯说出小美人的姓氏,只肯说叫“小五”,而且小美人长得又那么像朱佑榕。

    先天聋哑……长得像朱佑榕……排行第五……姓氏保密……被一个忠诚坚强的大姐姐带着逃亡……

    不知道小分队其他成员怎么猜想的,反正在向小强这个被无数狗血小说、动漫有素训练过的大脑里,已经做出了非常yy的猜想。

    ……

    ……《铁面人》……《王子复仇记》……《废弃公主》……

    不对啊,那个女皇mm朱佑榕看着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不像这种人啊……

    向小强挪了一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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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集 枪毙

    徐州站在津浦铁路上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站了。这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买火车票、排队检票上车的那么一个地方,而是分布很广的一大片区域,车辆段、机务段、调度场站、停车场、货场、客运站、货运站……

    这块徐州城东从南向北绵延几公里的区域,错综复杂的铁轨中间,分布着各种平房、小楼,煤炭场、机车库、职工宿舍、修理工厂,兼有多条公路、土路、小河沟或并行或穿插其间,交汇、道岔不计其数。

    城外东这一带,到处都笼罩着煤灰和蒸汽,汽笛的鸣叫、蒸汽机车的喷气、列车驶过的隆隆声,有远有近,不时传来。

    机务段后面,和煤场之间有一片稀稀落落的平房,这是铁路上工人宿舍的一部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寒冷的冬夜,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不出来,连窗帘都拉得紧紧的,夜幕中,只有平房的窗子透出黄色的光,还有伸出窗外的铁皮烟囱,滚热的烟气冒出来,立刻变成浓白的蒸汽。

    ……

    李长贵一个人在他的宿舍里,用铁钩掏着炉灰,一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从下午就开始乱哄哄的,到处都是设的路障、卡子,一队队大兵扛着枪跑步经过,还有警察、宪兵。到处都在抓人、搜查。

    他是个火车司机,三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今天刚好不当班。要是平时这时候,大概会和一帮铁路上的狐朋狗友,聚在谁家的火炉旁,赌牌、喝酒。

    但今天明显味儿不对,谁也没敢往一块儿凑。就在晚饭前,前边儿的王三蛋让宪兵给带走了,说怀疑是明朝奸细。当时天还不太黑,左邻右舍都看得见,他老婆孩子哭嚎得像疯了一样。

    一般摊上这种罪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人一带走就别想再见着了。

    现在他媳妇和五岁的小孩还在家里抱成一团不停地哭嚎,隔这么远都隐约能听见。他一个大男人听得心里都不忍。但这种罪名,左邻右舍就算平常处得再好,也不敢上家里去安慰两声。

    天知道今天你去安慰她,被谁看见告了密,第二天宪兵就闯进你家里带人了。

    ……

    李长贵瞥了一眼床底下的一堆破烂,心脏很是紧了一下,又装着没事人一样掏炉灰。

    那堆破烂的最里边,就是一部电台。

    刚才接到南边一个命令:协助来人完成一项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提供帮助。至于什么任务,听来人的指示。

    有人敲门。

    李长贵一惊,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熟人。要是工友邻居来找他,敲门时都会喊他名字:长贵,开门!小李,开门,我是xxx……

    现在只是敲门,一句话也不说。

    他稳住了神,过去开门。

    只开了一条缝就被撞开了,几个穿军装的一拥而入,拿枪逼住他,最后一人轻轻关上了门。

    李长贵反倒一阵轻松:

    这一天总算来了。

    “你是李长贵?”

    为首的上尉问道。

    他很坦然道:

    “是我。”

    几个人简单搜了一下屋子,然后一比划:

    “带走!”

    最后一个出屋的仍旧完好地关上了门。

    ……

    军车开出二里地,来到一处僻静地方,几个人先跳下来,然后喝令李长贵下车。

    冬夜很冷。这里地势比较高,背后是长着黑柏林的小山,远处是拖着长长白烟、缓慢行进的火车,脚下俯视到的,是零落的小平房。

    卡车亮着车灯,雪亮的光柱照到一处小土坡前边。那里已经有几个兵在等着了,每人都拿着步枪。

    还有两个被绑着的人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两个兵猛地抓住李长贵的胳膊,用绳子把他反剪绑起来。

    李长贵一下子明白了。心中反倒像卸下了个包袱:终于不必受严刑拷问、不必担心最后经受不住,成为叛徒了。

    那个上尉让他们在车灯前站成一排,然后问道:

    “你们谁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

    “没有?好,给他们蒙眼睛。”

    三个人都被蒙上黑布,板着转过身去,面朝着长满黑柏树的小山岗。

    “举枪——”

    “唰”,六支步枪整齐地平端举起,两只枪瞄着一个人的后心。

    被绑着的一个人颤抖着喊道:

    “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李长贵心中一热,提气跟着大喊道:

    “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三个人一起高呼“驱除鞑虏”,口号在黑柏林上空回荡。

    “预备——”

    “放!”

    李长贵心中默念最后一句:

    “此生无憾矣!”

    ……

    一只手给他摘掉眼前黑布,另两只手在给他松绑。

    李长贵恍恍惚惚地感受着这一切,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那几个军官士兵都收了枪,笑嘻嘻地围过来,连旁边两个一块儿枪毙的死囚,也让松了绑,一扫待宰羔羊的脸孔,笑呵呵地围过来。

    那个笑得最贼的上尉贴过来,揽着他肩膀亲热地道:

    “长贵兄弟,确定你没投到清虏那边,这太好了……你知道吧,我们是家里派过来执行任务的,需要你的帮助……呵呵,长贵兄,我叫向小强,他叫……”

    李长贵二话没说,一个右勾拳,向小强仰着下巴飞出一米多远。

    肚子疼和蜗牛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夹住他,李长贵咆哮着,力大如牛,几乎就要把两人甩开,还要朝向小强扑去,恨不得把他撕碎的样子。

    李根生和另外一个队员加入进来,四个人才把他按住。

    ……

    颠簸的卡车车厢里,向小强亲自向李长贵赔礼道歉,向他说明情况。

    因为黄昏时候,他们把车开到刚才那个僻静地方,向后方报告了情况。后方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人,就是李长贵。这个人是东厂派过来的潜伏人员,正牌的东厂人员。因为像重要的交通枢纽,比如铁路,这种要害部门,明朝都会派一些人员潜伏,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以他们这次任务的性质来看,火车司机李长贵要比城里酒楼的孙掌柜更适合才是。为什么第一次没把李长贵安排给他们呢?

    因为东厂曾经受收过一分情报,也不太准确,就是有人曾经看见李长贵去年被警察从家里带走过。后来又放回来了。这样,李长贵就有了重大的叛变嫌疑,很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这根线不能去碰了。

    虽说这只是猜测,那份情报也似是而非,但干这一行就必须谨慎,有一分危险就要加上十分小心,弄不好就是血的教训。

    这次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东厂让向小强他们去联系试试看,并嘱咐一定要小心。于是,向小强定下计划,对李长贵“测试”了一把。

    李长贵一听,更是委屈的差点跳起来:

    “熊!没事谁愿意吃官司啊!那次是机务段那几个小子在一起喝酒,我从旁边过,他们非说我拿眼看他们了,要揍我,最后都叫我给干趴下了。有个小子上头有关系,警察局的就把我抓了去了,打了我一顿,蹲了几天,最后还他妈的给人家赔礼装孙子,才愿意私了,把我放出来的。要不是知道自己重任在身,凭咱这身本事,受他娘的那个窝囊气,妈的,弄不死他们一个个的……”

    大家都啼笑皆非。向小强正色道:

    “长贵兄,你也是这一行的,知道这里边的规矩,也知道这里的边的厉害。不是说跟你过不去,要设局搞你,谁也没那个意思。这里是清虏大后方,这次任务又万分重要,出不得差错,不得不万分小心。可能你也知道了,今天城门上又挂人头了。有两个就是这位杜兄的同事。平时都认识的,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头装在木笼子里,挂上城墙了。今天中午,我们去城里酒楼接头,那个‘关系’反水了,当场搞得我和杜兄弟让抓进粘杆处了。要不是弟兄们勇敢机敏把我们救出来,今天晚上你也碰不上这一出。不过明天你要进城的话,说不定就看见两颗新人头了。”

    肚子疼也拿出上司的口吻来安抚了几句。

    “向长官!”李长贵转过来,对向小强一辑到底,叹道,“真枉我受过东厂的正规培训,还干了那么多年的老情报!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您别跟属下一般见识!”

    向小强笑道:

    “我只是这个行动的负责人,并不是东厂中人。你应该对这位杜长官称属下才对。”

    肚子疼连忙对向小强谦恭了两句,李长贵又对肚子疼一辑到底,道过恕罪。

    军车开过一个铁路道岔,外面的强光射进来,李长贵突然看到最里面坐着的赵芳和小五,一怔,疑惑地望着向小强。

    向小强见状笑了,他想借这个机会打开赵小姐的嘴巴。

    他很自然地介绍道:

    “哦,呵呵,这位是赵小姐,呃,赵芳小姐。赵小姐是……呃,呵呵,赵小姐,你看,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怎么跟人家介绍呢,小姐自己说说吧。”

    赵小姐微笑道:

    “向先生,我很感激您救了我们……不过,我不是也跟着你们跑了一下午,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么?与先取之,必先予之。还是您先说说吧。你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任务。”

    向小强一怔,转念一想,应该是她的任务比较大,和她交换着讲应该不吃亏,光能听到“小五”是什么人,就很够本了。

    他看着赵小姐黑暗中闪烁的眼睛,决定说出小分队准备借着“救女皇”的幌子,劫火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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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集 美人关

    向小强很有成就感地讲完了他是如何利用机智,将计就计,临时作出决定,利用“女皇座机被击落”这件事大放烟幕,把粘杆处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的。然后,旁边队员、肚子疼、蜗牛等都是一阵吹捧,想帮着自己长官在美女面前涨涨面子。

    赵小姐只觉得两眼一黑,快要晕过去了。

    向小强发现赵小姐脸色有异,就要倒下去,连忙一把扶住,叫道:

    “赵小姐,赵小姐,怎么回事?军医!”

    赵小姐微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道:

    “不……不用……”

    她挣扎着从向小强怀里坐起来,冷冷地望着他,目光复杂极了,仔细辨别的话,能看出恼怒、懊丧、羞愤……

    但此时黑灯瞎火,谁也没趴到跟前仔细辨别。

    “我……我没事,”赵小姐捂着额头,低头喃喃地道,“这么说……向小强先生,陛下现在根本就在南京?你们搞的这一切,你们……血洗徐州分署,还有南京皇室宣布女皇病重,都是为了配合你们,为了……为了救那十二个女兵?”

    向小强一怔,盯着她眼睛道:

    “赵小姐,你怎么知道南京皇室宣布了什么?我好像没对你说过吧……”

    赵小姐咬着指甲,呆呆地望着车顶棚,根本没理会他的疑惑,只是坚持道:

    “说……是不是这样?”

    向小强道:

    “呃……就是这样。”

    赵小姐愣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

    “你……骗得我好苦……”

    “怎么?”

    “我是下午受审的时候知道他们宣布陛下病重的……”

    “哦……”向小强略点点头,心中疑惑解了一些,又紧问道,“我们骗得你好苦,什么意思?”

    赵小姐还是仰头望着车顶棚,随着一下颠簸,两道泪痕滑下脸颊,反射出远处的灯光。

    不止一个人看见赵小姐哭了,一大票男人面面相觑,都傻愣愣地望着向小强。向小强也蒙了,不知道赵小姐怎么会这种反应。

    小五赶忙爬过来,和她靠早一起,掏出手绢塞给她。赵小姐接过手绢,搂着小五没有说话。大小美女都是呆呆的、愣愣的,被霜打了一样,楚楚可怜,显得脆弱极了。

    过了一会儿,赵小姐才吸了一下鼻子,叹道:

    “今天中午,粘杆处的把我们抓走,要我承认小五就是陛下,就是朱……朱佑榕……我开始以为他们在耍什么阴谋,反正身份和任务都没暴露,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当然不承认。后来他们越逼越紧,还拿出了大明皇室刚刚发出的陛下病重声明,我才听懂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暗示什么……我当时真以为陛下真的被击落了,真的正在清虏的大地上逃亡……我横下一条心,既然他们想让我们承认,我就给认下来,这样他们相信陛下已经抓到了,就不会再继续搜捕了,那么陛下还有希望逃出去……”

    顿时,车厢里都是一片唏嘘赞叹,纷纷点头。向小强也不由得对这个赵小姐很是钦佩。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认下就完了的,清虏迟早会发现她们是假的。那时候可以想象,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会对两个弱女子怎样残忍报复。

    “但他们并不就此满足,还要我说出更多的情况,还要我说一些皇室的机密……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多冒充陛下一刻,陛下就能多一刻的机会脱险,因此便装做知道的样子,咬死口不说……于是,他们就给我上刑……用电刑……”

    赵小姐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车厢里一片安静,大家已经用看一个圣女的目光看着赵小姐了。向小强耳边不禁回响起那个坚贞不屈的女性声音:

    “上级的姓名地址,我知道。下级的姓名地址,我也知道。但这是我们党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

    向小强二话没说,离开座位,到赵小姐面前,深深一辑拜了下去,激动之中脑子里拼命搜刮着文邹邹地透着书生意气的语句:

    “赵小姐真乃我大明巾帼之楷模,让我等须眉男子分外汗颜!要是我大明男女皆如赵小姐一样,清虏何愁不灭,中原何愁不复?向某佩服之至!”

    肚子疼也忍不住叹道:

    “是啊,我大明东厂有赵小姐这样的忠贞之士,真不枉了东厂‘精忠报国’那块匾了……啊对了,赵小姐是我东厂的吧?”

    赵小姐淡淡地说: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的任务实在过于重大,不便明说……”

    肚子疼一愣,张口道:

    “咦,你刚才不是说过……”

    “子腾!”向小强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赵小姐一片赤胆忠心,都是为了大明,人家任务比咱们重要,不方便告诉我们的话,不要硬打听!”

    “啊……啊,”肚子疼一脸尴尬,讪讪地道,“赵……赵小姐,杜某糊涂了,小姐莫怪。”

    赵小姐靠在帆布蒙上,瞥着一车毕恭毕敬的大老爷们儿,尤其是中间那个诚惶诚恐、一脸倾慕的向小强,感觉满腔的怨气稍稍缓和了些,她抬起手帕擦去脸上泪痕,充满恶趣味地微笑道::

    “大家都请坐吧……向先生,不要再拜了……小女子当不起,再拜就拜老了……”

    她看着向小强很尴尬地坐回座位上,暗自笑道:向小强啊向小强,再拜也没有压岁钱给你的……原来那个在浦口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比狐狸还狡猾的向小强,就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啊……

    赵小姐点了点头,心中有底了:这个人我玩的转。接下来三招之内,要你全队人的命。

    ……

    小分队把卡车开到李长贵宿舍附近的一个货场旁边,停在那里。这里他们白天就看好了,很少有人来,而且因为是货场,有几辆卡车停在这里,再停一辆军卡也不显眼。

    再说这辆军卡并不是突击队偷的,而是准备劫狱之前,凭着粘杆处身份从附近军营里征用来的,理由很简单,北京粘杆处总署来人有任务,征用一辆军车任务要用,大概两三天就给他们开回去。当时还亮出证件、签了字的。所以两三天之内,不会有人找这辆车。

    但饶是如此,也肯定不能把这么一辆玩意儿直接停到李长贵家门外。他们下了车,背上所有东西,借着黑暗,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到李长贵家附近,观察了一阵左右无人,快速进门。

    队员们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了,又疲又冷又饿,一下子进到暖烘烘地屋子里,都说不出的惬意。

    “地方小,呵呵,兄弟们随便坐,”李长贵热乎地招呼着,拍拍床和椅子,又拖出两条长条凳,然后道,“都饿了吧,我去烧水,再给弟兄们弄点吃的。”

    大家都也笑呵呵地点头客气着,屁股早都找地方坐了下来,肚子里也咕咕叫了。向小强知道这时候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外面还在大搜捕。他指挥队员检查好武器,冲锋枪、盒子枪、机枪全部子弹上膛,放在手边,又安排人趴在北窗户和南窗户边放哨,观察房子外的动静。

    虽然在城外,但因为在铁路区,所以这里尽管简陋,也通着自来水。李长贵弄一只大锅结满了水,在外面小厨房间的灶台上烧着,又望炉膛里填了两铲煤,这才披了大棉衣探头进来说道:

    “那位兄弟帮我看着水,我去给弟兄们买点吃的去!这才九点多,车辆段那边的小馆子还没关。”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杜长官,你跟我一起去吧,呵呵,弟兄们人多,买得多,我一人提不了。”

    向小强知道他让人陪他去,主要是想让人一路跟着他,表明自己真的是去买吃的,不是去通风报信的。

    向小强暗笑,李长贵看着蛮鲁的一个人,其实还挺有心眼的,可能猜到小分队对他还没有百分百放心,也可能这就是这一行的规矩。

    其实倒不是自己对他还不放心,主要是这实在太要命了,容不得半点疏忽。他眼神询问肚子疼,肚子疼略微点头,表示有必要。

    “那好吧,”向小强笑道,“子腾,你跟长贵一块去,帮把手吧。哦,你身上有钱吧?咱们这么多人,别让人家长贵花钱啊。”

    李长贵连忙客套着,和肚子疼拿了个大篮子出去了。

    ……

    这种小平房的厨房间就建在门外,只有两三平米,一扇小木门,烧水做饭都在里面。赵小姐自告奋勇去看着炉子上的水,向小强因为她受过刑,身体虚弱,不舍得让她出去的,外面那么冷。但赵小姐很贤惠、很温柔地推开他,笑吟吟地说,这本来就是女人干的活。一瞬间,这种大明传统女性出得厅堂、进的厨房的美好形象,几乎把向小强的心都征服了。

    赵小姐在外面烧水,聋哑的小五抱着膝乖乖地坐在煤球炉边烤火,李根生对蜗牛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凑到魂不守舍的向小强身边。

    蜗牛望了一眼门外,又望了一眼小五,小声说道:

    “姑爷……”

    “嗯?”

    蜗牛这么叫他,那就是以很亲近的身份再跟他说话了。

    “姑爷……”他压低声音,吞吞吐吐地道,“我觉得吧……您也不该一点也不防着那个赵小姐……”

    “嗯?!”

    “她……她毕竟有点来路不明……您这么跟她贴心贴肺地说了咱的事,她却不跟咱们说她的事……咱根本就猜不透她……”

    “蜗牛,蜗牛,”向小强有些兴奋地望了小五那边一眼,压低嗓音,“你说,咱们陛下姐妹一共几人?”

    两人都一愣:

    “啊?!”

    然后他们立刻明白了向小强的言重所指,都转头望着小五。

    小五坐在火炉旁,像个乖宝宝一样,抱着膝,抿着嘴,身子一下一下前后晃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瞟,看到他们在看她,立刻躲开目光,盯着自己脚尖。

    像……的确是比较像,不过……

    两人看向小强的眼神都有些讪讪地,好像在说:大佬,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同时,水蒸汽夹着风从门缝里挤进来。

    厨房水开了。

    三人对视了半分钟,外面“咕嘟咕嘟”的滚水声一直没停。好像没人管这锅水。

    “赵小姐呢?”

    向小强说道。

    “她不是在管着水吗?”

    蜗牛也说。

    李根生啥也没说,一下跳起来。

    三人一起冲出去,推开厨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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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集 幸福的感觉

    木门推开,厨房里涌出滚滚的水蒸汽,还有呛人的煤燃烧放出的硫化物的味道。

    几秒钟后,视线清晰起来,之间赵小姐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掏炉火,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直腰,急得不行的样子。

    感到浓烟散去,冷气进来,赵小姐吃惊地站起来,转头看着他们,抹了额头上的汗,随即一脸的歉疚:

    “呃……我……我实在不会弄这种炉子,不知道怎样把火灭掉……”

    向小强先反应过来,也出了口气笑道:

    “赵小姐你没事就好……呵呵,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看这煤气多大,咳咳……”

    李根生连忙喊了两个人,手脚麻利地把炉火封上了。

    赵小姐和向小强一起把开水舀到队员的搪瓷缸里,分给大家喝。队员们在寒风中奔波一天了,这时候热水下肚,才真正从内里暖和了起来。

    温暖的灯光下,赵小姐苍白的脸上也显出了红晕。她亲手把开水分到每一个队员的手上,温柔又周到,像个圣洁的白衣天使一样。这些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行了,赵小姐你歇着吧,”向小强忍不住道,“你够辛苦的了。”

    马上一大片声音:

    “是啊是啊,赵小姐歇着吧!”

    “我们自己都会弄……”

    “赵小姐真不容易,就别累了……”

    赵小姐直腰擦了一下额头,轻声笑道:

    “不累,不累……”

    ……

    李长贵和肚子疼回来了。提来一大篮子食物。

    大家“哄”的一声围上去,打开纸包,满屋子扑鼻香气。

    向小强一看就乐了,典型的徐州本地小吃:卤猪头肉、烙馍、大葱。向小强乐呵呵地指挥大家摊开烙馍,把切成小块的猪头肉摊进去,再加上半条剖开的大葱,卷着吃。

    所谓的烙馍,就是一种擀得薄薄的,摊在铁板上干烙成的薄面饼。有点类似山东的煎饼,不过煎饼是用面糊烙成的,烙馍是先擀成薄面饼再烙熟。本地话叫“烙馍馍”。

    向小强和蜗牛本就是北方人,自然是吃得很喜欢,其他队员虽是南方人,但父辈都是从北方跑过来的,从小在北方生活习惯的家庭里长大,也是很习惯这种很粗鲁、很过瘾的吃法。

    倒是赵小姐和小五两个南方女孩子,望着一大堆面饼、大葱、红呼呼的猪肉块,有点愣愣的。

    “啊呀,”李长贵一拍脑门,“怨我怨我,忘了我们这还有两位小姐呢!对对,幸好昨天隔壁刘大妈送了二斤切面过来,现在还剩了一些,等着,我去给下两碗出来,再打上俩鸡蛋……”

    说着就要上厨房。

    赵小姐连忙站起来推辞,叫他不用麻烦,还当场夹起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小五也学着她的样子吃了一块下肚,不过随后就苦着脸,显得很反胃,偷望着赵小姐,想吐又不敢吐的样子。

    向小强看在眼里,想着这个小五可能的尊贵身份,觉得是机会拉拢一下,当即卷了一张大葱肉饼,边吃边要进厨房给她们下面条。

    赵小姐连忙跟了进去说要帮忙。肚子疼和李根生几个都很有眼色地把李长贵按下吃饭,嘻嘻哈哈地给他卷肉饼,说他劳苦功高,就不用跟进厨房掺和了。倒是蜗牛,伸着脖子看着自家姑爷和人家赵小姐双双进了厨房,喉头滚了两滚,啥没说出来。

    ……

    木门在身后关上,厨房里很静,只有向小强和赵小姐两人了。

    向小强蹲在地上,望炉膛里加了两铲煤,火钩子三两下就让火旺起来了。奇怪,这火也不是那么难摆弄嘛。怎么刚才赵小姐还……

    “呵呵,”身后赵小姐没话找话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现在烧起来容易,刚才我想让它灭下去可难了。唉,我太笨了……”

    向小强看见火苗舔着锅底,满意地扔下火钩子,拍拍灰站起来,笑道:

    “赵小姐……还有五姑娘……啊不是,是五小姐,呵呵,都是哪儿人呀?”

    一个“五姑娘”出来,赵小姐差点没忍住笑。但她还是低眉顺眼地道:

    “嗯,我就是南京人。小五呢,也是江南人……向先生不是英籍华人吗?怎么对这里的小吃那么熟悉呢?”

    向小强一汗,立马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露出很大的破绽了。他笑呵呵地道:

    “嗨,英籍而已,终归是中国人……家父就是本地人,经常跟我说起家乡的风土人情的……五姑娘……不是,五小姐家里大概是……显赫名门吧?”

    说着,他咬了一口面饼卷肉,边嚼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赵小姐背着手,靠在木门上,低头道:

    “呵呵,你是看她吃不惯面饼卷大肉吧……怎么说呢?小五……小五的家里还是很可以的,但三年前遭了变故……在那场风波中,她的父亲让那些暴徒给杀了……当时她还小,是我把她保护下来,给她改了名字,后来,她就一直跟着我了……呵呵,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她眯着眼,仿佛还在回忆三年前那一场举世震惊的恐怖事件。

    向小强对这时候的明朝历史不了解,也不去费脑子猜想赵小姐口中的“那场风波”是哪一场。他一边吃着肉饼,一边想。听赵小姐的口气,这个“小五”大概和朱佑榕真没什么关系。除非三年前,朱明皇室真搞过一场血腥政变,年幼的“五公主”朱某某成为斗争牺牲品,被她的贴身女侍卫,也就是眼前的赵小姐抱走,从此更名换姓,流亡天涯……不过这确实也太狗血了点。向小强自己都不信了。

    “呵呵,说起来,”赵小姐又笑着,盯着炉膛里跳跃的火苗,回忆道,“小五吃不惯猪肉,倒不能怪她娇生惯养……因为她从小就没吃过猪肉的……在她的家乡,嗯,我也在那里长大……那里人们一般都不吃肉的,主要是吃鱼,很多鱼,各种各样的鱼。”

    看着赵小姐悠然神往的样子,向小强也笑了:

    “对,江南人,大多是这样。”

    他大学同学不少都是苏南人浙江人,那些水乡长大的家伙们,在食堂里打菜的时候,只要有鱼,那是绝不打肉的。向小强一直没搞懂那一条条扁扁的、腥腥的、满是刺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怎能比得过大块肉的魅力。那些南方同学这么为鱼魂牵梦绕,难道水乡长大的就都是属猫的?

    “啊,水开了。”

    向小强忙站起来,端过竹匾,抓起上面的一堆生面条,回头问道:

    “你们俩能吃多少?”

    “唔……”赵小姐犹豫着,“我能吃一碗……”

    向小强扯出一把扔进沸水里。

    “小五……能吃半碗……”

    又是一小把扔进去。

    “那你不吃一点?”

    向小强一看竹匾里面条还剩一点,肯定不够半碗了,便笑道:

    “得,我也跟着吃点面条。咱们索性给他全下完了。”

    剩下的全部倒进锅,拿着筷子搅拌起来。

    呵呵,这种感觉很好,很温馨。

    在明朝这几年,即使不要建功立业、不要高官厚禄,能守着红颜知己这么平淡幸福地过日子,也挺好啊。

    “哎,我说……”向小强转过头来,竟然发现赵小姐脸也有点红,大概她也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了。

    赵小姐不愧是专业人士,红晕几秒钟就消散干净。她又恢复那种自信、迷人的笑:

    “你说什么?”

    “我说……”向小强望着她,痴痴地道,“我说……鸡蛋呢……”

    赵小姐一怔,随即忍俊不禁,指着他的手道:

    “鸡蛋啊,鸡蛋不在你手上拿着么?”

    “啊,啊,对对,在我手里拿着,咳咳……”

    ……

    向小强手忙脚乱地盛着鸡蛋面,赵小姐进屋招招手把小五唤出来。

    大小美人都很乖地坐在厨房的长条凳上,排排坐,分面条。

    向小强先盛了半碗,浇上一个荷包蛋,递给小五。小五很高兴地双手接过,躬身致谢。

    然后又盛了一碗,浇上一个荷包蛋,递给赵小姐。赵小姐很温柔地一笑:

    “谢谢。”

    左后半碗盛给自己,向小强捧着这碗没有鸡蛋的清水面,看着大小美人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这真……真tmd像个三口之家啊!

    不过……那小五算什么?嗯,先算小姨子好了……

    就在向小强正在yy的时候,门口传来肚子疼压低嗓子的喊声:

    “队长!队长!赵小姐!赵小姐……”

    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眼色,正泡妞呢,这小子也太……

    那边声音大了一些:

    “队长!赵小姐!快进来啊!不好了!”

    向小强一凛,放下碗,和赵小姐、小五出了厨房,推门进屋。

    “怎么回事?”

    屋里每一个人都蹲在地上,紧握武器,如临大敌。那两个机枪手看他们进来,便关上门,把“啄木鸟”放在门口,然后卧倒。

    向小强厉声问道:

    “这怎么了?”

    “快蹲低,”李根生示意他们放低身形,紧张地道,“外面有不少兵正摸过来。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向小强头皮一炸:最不愿发生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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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集 死亡火舌

    向小强只觉得四肢一阵冰冷,四面巨大的恐惧向他挤过来。

    在这种地方被包围,就没什么希望了。原来,这个本来看就凶多吉少的任务,还真的是……凶多吉少。

    娘的,早知道不来了……这几年当老百姓也不来了……

    “队长,队长……”

    手下的声音把他唤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抖擞一下精神。十来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我是头儿,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在害怕!更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已经绝望了!

    向小强慢慢坐下,努力显得声音很冷静:

    “外面有多少人?”

    李根生道:

    “已经看见的,大约有十几个。”

    十几个?不多嘛。不过……

    “那看不见的呢?”

    李根生又说:

    “看不见,所以就不好说了。可能就这十几个,也可能还有更多。不过属下觉得不会就只有这十几个。”

    向小强点点头,脑子清楚起来。他趴到南窗北窗,各掀开一点窗帘看了一下。外面黑暗中有几团东西在晃动,仔细数一下,大概不下十个。偶尔还有几点反光。他确定那是步枪上的刺刀。

    他想了一下,对方既然这么小心翼翼,有十几个人还不直接进屋抓人,那说明他们的情报比较确切,知道屋里人的大概人数和火力。现在大概在部署,也可能在等待增援。

    他看着手下,问道:

    “你们怎么看?”

    李根生和肚子疼大概说了一下,基本上和他的想法一样。肚子疼还说道,以他看来,对方这么小心翼翼,说明已经是掌握了相当多的情况了,靠粘杆处身份蒙混过关,恐怕是不现实了。

    “也就是说,”向小强舔舔嘴唇,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绝不是我们十来个人进屋时,被人看到才去告的密,那样他们会先进屋盘查;也绝不会是子腾和长贵去买饭时被人怀疑,那样也会先进屋盘查。”

    满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或多或少都猜到了言外之意。他们互相瞅着。

    “好了,先不说这个,”向小强一挥手,很后悔嘴巴怎么这么没遮拦,现在要同心协力,争取活过这一关,而不是让大家相互猜疑,“大概是我们的尾巴没干净,很早就被盯上了。现在我们不能打防守战,我们得突围。根生,你来部署战斗,这你比我有经验。”

    李根生和突击队员们都暗自点头,赞同这个决定。向小强定下了调子,手段:战斗,目的:突围。

    而且必须打得很快,是赢是输必须尽快揭开,等他们援军一到,四面大军合围,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李根生放开手部署了。他也很紧张,毕竟从前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从没被人堵在屋子里过。机枪部署在前窗口,两个队员在门口,两个队员在后窗口。

    这座砖房前边是一片空地,后边十来米外就是一条铁路。过了铁路再有一百多米,就是他们停车的货场。

    然后,李根生把他的想法和向小强说了一遍,两人又商量一下,向小强这时候也完全冷静下来了,不慌了。他马上感到一股自信传遍全身,头脑飞快地转起来。

    他又给李根生的部署完善了一下,李根生大加赞同。

    向小强对李长贵笑道:

    “长贵兄,只是连累了你了。”

    李长贵反倒看得很开,嘻嘻一笑:

    “向长官,不瞒你说,就盼着这天呢。在清虏这里这么些年,整日提心吊胆的,还受窝囊气,现在多好,痛痛快快大杀一阵,我们跑他娘的,要死要活就那么回事了。”

    向小强看着这条大汉,不禁觉得他这个性格,东厂把他放在这里做卧底可真够他难受的了,他肯定喜欢现在这样痛快拼杀,即使生死难料也不在乎。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方桌的四条腿拆掉,然后李长贵从床下拖出工具箱,拿出锤子和钉子,几个人“乒乒乓乓”把木头桌面钉在后窗上,把后窗封了个严严实实。

    寂静的晚上,声音传得很开。但他们就是要让对方听到、看到。

    然后,所有武器、人手都对准了前门和前窗。

    万事俱备,只等一声令下。

    向小强看了一眼赵小姐。她坐在床边的地上,紧紧抱着小五,咬着嘴唇,神色紧张而坚定,看着满屋子如临大敌的人们,自觉地把身子缩成一小团,尽量不给别人碍事。

    不,应该不会是她……虽然她刚才烧水的时候,自己单独在外面呆过一会儿……不过,向小强潜意识里还是很庆幸赵小姐能老实地呆在角落。

    要是赵小姐突然说:给我一支枪,我也能战斗!那向小强潜意识里,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她枪,敢不敢给她枪……

    ……

    “长官,屋里的人把后窗户钉死了!”

    黑暗中,一个二等兵蹲低身子摸过来小声说。

    “那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一个清军宪兵队的少尉排长摸着下巴,喃喃地说道。刚才屋里叮叮当当一阵声响,他还正猜测是怎么回事呢,埋伏在房子后边的手下就来报告了。

    他们自己钉死了后窗,是打算在房子里固守么?能守到什么时候?

    这个少尉排长看着周围端着步枪的十来个弟兄,大家都在望着他。他们都遵照自己命令上了刺刀,准备攻进房间的时候,短兵相接用。

    “好了,把刺刀都卸下来!”他命令道。

    屋里的人既然已经发觉了,那么原计划突然攻进房间是不行了。带着刺刀不但有反光,还影响枪的准头。

    “王宝!”

    “到!”

    一个大个子列兵摸了过来。

    “王宝,你再把那个自称什么格格的女的跟你见面的经过学一遍。我琢磨琢磨。”

    “是!”大个子王宝舔舔嘴唇,回忆道,“刚才咱们排不是在那边儿抓人吗,我跟小德子俺们两个打前边的路上过,老远就见一个漂亮大姑娘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她说她是什么十四格格,指着那房子说里边有十个南明突击队,还有一个东厂卧底,就是闹粘杆处分署的那帮人,叫咱们快调兵来围住,说她还要马上返回去稳住他们,要不然他们见她不见了,就会在咱们人来之前跑掉。她还让咱们不要强攻,说他们的武器很厉害,有机枪,还有叫什么冲锋枪的……她让咱们先调兵来把这房子看住,等夜里都睡觉了,在冷不丁摸进去,一举拿下。她说到后半夜,她会偷偷跑出来给我们信号的。然后还没等俺俩明白过来咋回事呢,她就转身跑回去了,就进的这座房子……长官,你说啥叫冲锋枪啊?”

    排长脑子里琢磨着这段话,口中随便骂道:

    “妈的,说你们啥都不知道吧?冲锋枪,就是冲锋的时候拿的枪……比我们平时用的步枪长一些,刺刀厉害些……唔,听说跟以前那种六尺长的红缨枪差不多,还能打子弹!”

    “嘿嘿,那不就是马枪吗……那么长,在屋里也施展不开。”

    “呸,别他妈不懂装懂,马枪是马枪,这是冲锋枪……”排长琢磨着,问道,“你说一个格格,咋能跟南明的突击队混在一起?”

    “不知道……”

    “摸不准……”

    刚才已经派人去南边的兵营报告了,宪兵营和司令部在一起,离这还不近,那个兵是骑车子去的,至少得二十分钟能到,在那里再扯几句皮,调兵遣将一番,就算开汽车来也得十分钟车程。这样算下来,大部队能在半小时内来就不错。在这段时间,他可不想冲上去当炮灰。只要在这里看好就行了。……其实没还不知道那个自称格格的女孩子说的可不可靠哩!要是回头再闹个大笑话,那他才难看呢。

    不过从里边钉窗户来看,十有**了。

    他压低声音,传令道:

    “严密监视,发现我们也不管,只要对方不开枪,我们就这么耗着!”

    ……

    刚说完,就见房子里灯灭了,漆黑的窗户像张开的大口,毫无生气。

    然后,窗玻璃被一根黑东西“叮叮当当”捣碎,然后,那根黑东西喷出炫目的火光。

    排长只觉得两耳生痛,一串狂暴的噪音响彻夜空,就像鞭炮在铁皮桶里爆炸一般。他叫声不好,立马捂着脑袋就地卧倒。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鞭炮声”停了,一片寂静。

    几乎是同时,耳边响起哭爹喊娘的声音,身边的两三个弟兄捂着肚子、抱着大腿,绝望地哭喊着,叫声惨绝人寰。

    他抬起头来,惊异地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雪亮。自己这边方圆几百米内,好几枚拽光弹“咝咝”地喷着白光,弹体内的镁燃烧着,刚才精心隐蔽的十几个弟兄,全部暴露于亮光之中,无所遁形。

    然后,他恐惧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口又喷出了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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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集 夜战

    (严重感谢《铁器时代》的骁骑校大大给俺强力推荐!借点铁大的杀气,这章也写得杀气四溢。)

    排长恐惧地看着那条火舌一下一下地,把暴露在亮光里的弟兄一个个点死。

    有人发一声喊,还没受伤的几个人扔下枪,奔进黑暗,逃命去了。

    妈的,狗崽子们,临阵脱逃!给我回来!回来!!!

    他心中暗自骂着,但甚至都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那条火舌会点向自己。他只有屏住呼吸,死命把身体压在枯草中。

    几枚要命的拽光弹陆续熄灭了,四周又恢复黑暗。

    四下苟延残喘的伤兵一声一声的叫唤,那个排长才稍微清醒了点,盯着黑洞洞的窗子,捏着一把汗,慢慢地匍匐爬动,好一会儿才爬到了房子的侧面。

    这一排剩下的二十来个人都挤在房子的侧面和背面,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但排长就是排长,喘了两口粗气,问手下道:

    “你们……谁带着……手榴弹了?”

    手下瞪着眼睛一片摇头。出来抓人的,又不是打仗,根本也没发手榴弹啊!

    “妈的,”排长靠在砖墙上,抱着枪颤抖着骂道,“要是有手榴弹,顺窗户给他扔进去两个。奶奶个熊,什么机枪,娘的这么厉害!”

    一个兵大着胆问道:

    “长官,那咱们怎么办?”

    排长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道:

    “妈的,守在这儿,反正后窗户他们自己钉死了,要出来也是从前边儿出来,咱们就趴在这儿,看他们出来就从背后打个小舅子的!”

    命令传下去,稀里哗啦一阵枪栓声,二十来个人匍匐着贴到房子两侧,端枪瞄着房前的空地。

    排长看着房前犹在哀嚎的几个弟兄,想着刚才跑掉的几个,心中暗骂,奶奶的,徐州驻军还算大清陆军的精锐部队呢,而且宪兵更是军中的高质量部分,见了个机枪,就成这样了!

    ……

    屋里也是一片震惊。

    无需到窗口亲眼看,屋外传来的哀嚎声就说明一切了。“啄木鸟”的初次陆战,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趴在前窗口的机枪手,此刻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耳朵里还在嗡嗡鸣叫,根本听不到别人再说什么了。供弹手也是激动的哆嗦,不过毕竟专业素质在这里,双手还是很麻利的往刚拆下的金属弹链里装子弹。所有人的毛瑟步枪子弹都集中在一起,给机枪用了。备用枪管和石棉手套就放在手边,随时可以用。

    ……

    向小强坐在床边的地下,双手紧攥着汤姆森冲锋枪,喉咙干涩地问道:

    “……多少?”

    供弹手拍了一下机枪手,他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

    “连死带伤,至少……六个。还有几个逃跑了。现在正面……已经没人了……”

    这和他们以前打的马克沁不一样。绝对不一样。虽然这枪口火焰那么大,虽然枪身震动那么剧烈,虽然声音那么震耳欲聋、直刺鼓膜,但……真的很好用!

    就像拿着一把手术刀直接割肉一样,很轻巧,速度很快,一下是一下。

    虽然在飞机上实战过一次,但那种战斗很抽象,远不能和这种面对面的活生生相比。

    像刚才这种突然袭击,要是马克沁机枪,在对方反应过来逃散隐蔽之前,最多放倒两个、三个。但是这种机枪,爆发力太强了,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呢,六个人已经躺在那里了。

    机枪手甚至觉得,要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枪实战杀人、自己也被吓住了的话,放倒的人还要多。那几个逃兵根本跑不掉。

    ……

    向小强扶着床沿想站起来,但发觉自己的双腿、手臂都酥软了。他索性又坐回去,摸了一下额头,干咽了口唾沫,感到浑身都在颤抖。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战斗。虽然没有亲手开枪,没有亲眼看见敌人,但只是听着充耳的枪声和惨叫,腿和手就已经麻了。

    妈的,这样不行!绝对不行!我是军情处军官,是军人!是老兵!

    我得站起来!!!

    靠,谁怕谁啊!就当是在打游戏!

    这是穿越,我是主角!主角的意思就是永远一帆风顺,永远有惊无险,永远不会死,什么都不用做,敌人会自己倒霉,到处收美女,到处收小弟,钱多得花不完!!!

    向小强咬着牙,扶着床沿,站起来了。他感到浑身血液又运行了,一股自信也随之传遍全身。

    他小心地趴在前窗,露出眼睛,看到黑乎乎的地上,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惨叫中,有的会动,有的不会动。

    他发现,如果把这一切都想象成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高仿真的那种,就不那么可怕了。至少觉得不那么残忍了。

    向小强回头问道:

    “根生,我们从前门冲出去吧?现在正是时机。”

    李根生马上反对:

    “队长,不行啊!敌人肯定埋伏在两侧,就等我们出去呢!”

    “不是说只有十来个么?连死的,连跑的,差不多十来个了。”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十来个只是已经看见的,肯定还有我们没看见的……清军的一个步兵班不到十个人,现在已经不止十个了,那就是说至少有两个班,或者更可能是一个排!现在我们出去,背后可能就有十来支步枪对着我们后背!队长,我们不能出去!”

    “好,”向小强神经质地握了握冲锋枪,金属弹鼓上已经全是汗了,“好,这件事你比我在行,你来决定。”

    他看了一眼赵小姐和小五,大小美人贴着墙角,埋着头抱在一起,谁也不吭一声。

    向小强点头示意一下:

    “那我们就按原计划办!子腾,你弄吧!”

    肚子疼也没经过这种战斗场面,但毕竟单独执行过任务,杀过人、放过火的主,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他打开地上的一只手提箱,取出一小块火柴盒那么大的“芝麻酥”,比划了一下,觉得有点大,又揪下了三分之一,然后把剩下的搓成长条,粘在已经钉死的后窗户的下方。

    “子腾,”向小强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颤抖,“你可算准了量,别回头我们都交代在这儿了。”

    “放心吧队长,”肚子疼声音也有些颤,“老把式了……”

    几个人把床立起来,拉到离那堵墙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躲在厚厚的大木板后面。

    肚子疼取出火柴棍大小的雷管,插在塑性炸药上,接上电线,一直拖到床板后面,连上引爆器。然后抬头示意道:

    “行了。”

    向小强小声喊道:

    “好了,都过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床板后,挤在一起,伏在地上。

    但机枪手还在前窗监视着。向小强也在等着。大家都很焦急。

    等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来分钟吧,远处传来弱弱的火车鸣叫。过了片刻,地面微微颤动起来。火车近了。

    大家一阵兴奋,向小强一个响指,两个机枪手提着机枪、子弹,也趴了过来。

    大家把赵小姐和小五挤在中间,尽量保护好她们。

    “好,预备……”

    ……

    排长带着剩下的十来个弟兄趴在房子两侧,提心吊胆等了半天,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那要命的机枪这半天倒是很安静,不过有它在前窗,谁也不敢到房子的正面去。

    说实话,就算有手榴弹,他都怀疑有没有人敢摸到窗户底下往里扔。

    旁边有个家伙大着胆子问了句:

    “咋这半天都没动静泥?”

    “嘘!闭嘴!”

    正说着,就听“咣”的一声,房子前门被人一脚踹开,里面的人喊道:

    “好了,前边没人了,快跑!”

    啊!排长一个激灵:他们要从前门跑!

    他连忙招呼所有手下都到前边来,一字排开,枪口对着前方空地。

    几秒钟后……

    “轰!!!”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土地都小颤了一下,紧接着一片砖瓦坍塌声,然后是呛人的灰尘味儿。

    ……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迫击炮?还是里边手榴弹爆炸了?

    排长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爬起来看,周围弟兄们谁也没捞到开枪,反吃了一嘴灰,都在“呸呸”的吐,等烟尘散去,只见房子塌了半堵墙,正是后窗这一面。

    黑暗中,隐约几个身影正向远处飞奔。

    “啊,他们跑了,”排长吼道,“开枪!”

    只有零星两三枪,更多人还在揉眼、吐唾沫。

    “快追!”

    他看到最后边有个人扛着机枪跑的慢,端枪就打。

    一枪没打中,对方两个人立刻卧倒还击,两片火光闪过,自己这边两个人仰面阵亡。然后就见一个黑东西旋转着飞过来,排长大喊道:

    “卧倒——”

    “轰!!!”

    又是两个人被炸飞了……两秒后,一根手指头掉在他眼前。

    他恼羞成怒,正要爬起来带队追击,对方最后一个人已经越过了铁路,随即一阵尖利的长鸣,一列火车咣当咣当驶过,速度不紧不慢,一节一节的煤炭车过个没完。

    “我操——!!!”

    排长把枪狠狠地摔在地下,仰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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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集 逮住萝莉

    排长红着眼睛,很无语地盯着眼前“咣当咣当”的火车。其实这列火车倒不是很长,但由于是在站区行驶,速度控制得很慢,而且不时鸣笛。

    足有半分钟才过完,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那几个南明突击队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此时,后边一串车灯摇晃着靠近。随即,十几辆大卡车停住,一百多的大兵跳下来。整整来了一个连。

    排长转过身,欲哭无泪:你们他妈的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炸塌的房子!满地的尸体和**的伤兵!

    就在这上百人被这“大战后的战场”震惊时,那个排长挥舞着胳膊,指着铁路对面大喊道:

    “快!他们跑过去了,快追,开车追!还追得上!!”

    ……

    连长带着十辆卡车都去追击了。连副跟着剩下两辆车、二十来个人在搜查战场,抬伤员。

    房子里找到七支清军制式毛瑟步枪。邻着前窗,有一堆毛瑟子弹的弹壳。

    “报告长官,”一个兵匆匆跑出来,对连副报告道,“房子里的地下有一行字!”

    “字?”

    几只手电光下,屋里的地上,有煤块写的一行字:

    人在火车上。

    现在地上全是砖块粉尘,要不是他们清查地上的子弹壳,还发现不了。

    连副叫来那个排长询问,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你肯定那个姑娘自称十四格格?”

    “是王宝说的!他肯定的很!”

    “王宝呢?”

    “死了!”

    连副盯着地上的字,琢磨着:

    据说只有十个人,但居然这么强的火力,这么强的战斗力!应该就是白天劫粘杆处的那帮人!白天只听说他们哄传粘杆处捉住了南明女皇朱佑榕,下午分署就让南明突击队给端了。那现在南明女皇肯定就和这帮突击队在一起!还有那个“十四格格”,十四格格不是粘杆处的头儿吗?她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怎么混进这帮人中间的?“人在火车上”,应该就是十四格格写的。难道他们爬上了刚才开过的那一列火车?

    说实话,这些事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考虑的,但现在就赶在他这儿了。这个连副觉得眼前亮出来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连长带队往前边追去了,自己赶紧带剩下的人追那列火车!这是老天爷把头功留给自己啊!捉住南明女皇!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火车经过城市附近时,速度都会放得很慢,在这种站区时速更不会超过二十公里,现在追还能追得上!

    追上了就算不跟他们打,只要能通知前边的调度场拦截,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他也不管那几个伤兵了,挥手大叫道:

    “全体上车!”

    ……

    向小强紧紧抓着运煤敞车上的拉手,全身紧贴在上面。他低头看着下面“轰隆隆”在钢轨上行走的大铁轮子,两脚仍没找到合适的踩的地方,很使不上劲,感觉手臂和腹肌已经酸了。

    左右的车厢,各有一个队员攀在上面。向小强背着十几斤的手提箱和冲锋枪,咬着牙坚持。他对自己说:机枪手还要背着二十多斤的机枪和几斤重的子弹,不也是这样坚持么?坚持!掉下去不被碾成两段,也被抓了!

    前面李根生的声音大喊道:

    “全体——注意——准备跳车——”

    向小强看到前面百来米处一片灯火通明,单独的铁路线分成了好多根枝杈,好像无数根钢轨在灯下反着光,上面停了一串串的车厢,零零散散的。

    大概是调度场一类的。

    李根生的声音又喊道:

    “准备了——我数到三——一起跳——”

    向小强回头看看,李根生选的地点很好,这一段铁路两旁既不是高高的路基,也没有容易磕伤人的碎石。而且,火车速度不快。

    前边就是调度场,一进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无所遁形了。

    “一……”

    “二……”

    “三,跳!!!”

    向小强松手,双腿一蹬,摔到地上,抱着头滚了几下。睁开眼就看到大轮子呼呼的从眼前轧过去。

    他浑身生疼地站起来,看到左右的几个身影都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眼前两节货车驶过,赵小姐和小五还紧紧地攀在上面。

    几个人喊道:

    “赵小姐,快跳啊!赶快跳!”

    但她俩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抓得更近了,头死死埋在双臂中间。

    遭了,两个女孩子不敢跳!

    向小强把身上装备甩在地上,拔腿追去,先赶上小五那节车,伸臂抱住小五的腰,用力向后拉。

    小五反倒抓得紧紧的,口中喊道:

    “呀——”

    毕竟向小强力气大,就像从树上拉下一只考拉一样,抱着小五滚落在地上,怀里柔软的身体,香玉满怀。

    但他根本顾不上感受,爬起来又去追赵小姐那节车。小五也爬起来在后面追,口中哭喊道:

    “欧黑米萨玛——”

    已经落下太远了,向小强眼睁睁地看着赵小姐攀着那节车驶进调度场,暴露在一片灯光下。

    这列火车突然急刹车,车轮发出刺耳的声音,钢轨上火花四溅。全体队员都蹲低身子,惊异地望着前面的一切。

    调度场的尽头,铁轨中间上停了一辆军卡,两边二十来个士兵严阵以待。

    火车几乎就要撞上卡车的时候,才完全停下来。然后一圈枪口对准赵小姐。赵小姐惊魂未定地下来,举起了双手。

    然后周围兵都兴奋起来,喊道:

    “南明女皇!南明女皇!”

    接着更多人围了过去,整个调度场都沸腾了……

    ……

    靠!这个赵小姐,居然又被俘了!

    小五不顾一切地向调度场跑去,叫向小强一把给捞了回来。她先“呀——”地叫了一声,然后低头便想咬。但向小强抱的是她的腰,低头咬不到。

    向小强吓得直往回跑,怕她还不知死活地叫,索性抬起左臂给她咬。小五也毫不客气,一口咬住。但是冬装太厚了,咬不到肉,反而还被堵住了嘴巴。

    向小强抱着这个双腿乱踢的小狼崽飞快往回跑,这时又过来一个队员,两人一起抬着小五,匆匆跑进夜幕之中。

    ……

    一行人没命的奔,哪儿黑就往哪儿钻,还好把步枪都扔了,但这样每人还是背着将近二十斤的负荷。有自行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全靠两条腿,跑了半天,回头还能看见铁路。

    向小强和蜗牛最先虚脱,两人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粗气。然后是两个轮流扛机枪的机枪手,也坚持不住了。另两个队员架着小五跑,速度也被拖了下来。

    一堆人中,只剩下两三个人还跑的动了。

    但都在努力坚持,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大规模搜捕很快就会过来。

    “弄……弄车,”向小强手支着地,喘着粗气吩咐道,“快去……弄车!这样不行!”

    “是,是,”肚子疼也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深感赞同,“是得弄车!队长,你们等着,我去弄车!”

    向小强道:

    “你知道哪儿有?”

    “不知道,肯定有,这一片儿是铁路场站,汽车少不了!队长,你带着大家原地别动!”

    然后他左右看看,跑入黑暗。

    向小强笑道:

    “想不到子腾还有这手艺……”

    李长贵笑道:

    “他是东厂行动处的,从开车,到偷车,到修车,全套活儿都能做。”

    “呵呵,”那个机枪手也抢着说到,“队长,我们突击队所有人也都会开车。”

    向小强瞅着一圈手下,点头叹道:

    “嗯,都是人才啊……”

    ……

    他突然心中一凛,一个声音回响在脑中:

    “欧黑米萨玛——”

    ……

    向小强一下子站起来,盯着站在那儿的小五。小五也看着他,慢慢地,眼中露出了恐惧。

    “欧黑米萨玛”,不错,就是这几个音。

    日语?还有,小五根本不是哑巴?

    “欧黑米”什么意思,向小强不知道。但“萨玛”的意思他大概明白。这是日语中的一种敬称。

    日语的敬称一般有三种,年轻人之间的尊称一般是“君”,主要是男性用,某某“君”,相当于汉语的某某兄差不多。

    更尊敬一点的就是“桑”,某某“桑”,大概就是某某先生、某某小姐、某某夫人的意思。一般下级叫上级、雇员叫老板、员工叫顾客,“桑”就已经很尊敬了。

    最高等的是“萨玛”。这就有“主人”、“大人”的意思了。一般是地位悬殊很大才这样叫的。

    虽然向小强没学过日语,但看过这么多日语动漫,这就是他积累的常识了。

    小五叫赵小姐“萨玛”,这一下推翻了向小强先入为主的想法。

    赵小姐不是服侍小五的人,反而小五是服侍赵小姐的人!

    这赵小姐是什么人?

    ……

    向小强逼视着小五,一字一字重复道:

    “欧黑米萨玛?”

    小五瞪大眼睛,一下捂上了小嘴,坐倒在地。

    向小强又粗声粗气地吼道:

    “呐——尼——?”

    小五万没想到这个凶狠的人居然“会日语”,一时间脸色变白,手足无措。

    ……

    很好,她既不聋也不哑,而且还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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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集 大战在即

    小分队开着肚子疼搞来的车,顺着铁路边的公路,趁着没封锁,开出站区,从公路桥上开过京杭大运河,一口气开了小半夜才敢停下来喘气。

    他们是向北开的,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看了里程表,徐州已经被甩在身后差不多四十公里了。根据距离推算,再往北差不多的距离,就是枣庄。

    现在的地点,是两个城市间最荒凉的地方。向小强让汽车开离公路,深入田地。这一片地貌是一群小丘陵,方圆十来公里都是,开离公路就很容易隐藏。

    今夜可没有月亮,四夜黑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汽车熄掉车灯,就这样停在这里,谁也找不到。向小强准备天亮后再开远些,藏在两座丘陵之间,清军除非派飞机,不然根本找不到他们。

    看了地图,西边大约两公里处,就是微山湖。这差不多到了江苏和山东的交界处了。

    熄掉引擎,万籁俱寂。

    大家一天的紧张顿时放松下来了,周围无限远的黑暗和安静包围着他们,感觉是那样的安全。

    向小强派了四个突击队员往四个方向搜索查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之类。他要求搜索出至少两公里。

    这些伞降突击队既是伞兵,也是突击队,两种身份都带来极强的单兵作战、生存能力。没有光的黑夜中完成两公里的搜索,是最基础的东西。

    一小时后,四人陆续回来了,报告说两公里内除了山丘,什么也没有。

    向小强很满意。这意味着即使在白天,这里也不太可能遇到人了。

    “让他们在南边闹去吧,”他疲惫地向后一靠,咧嘴笑了,“把徐州翻个底儿朝天吧!鬼能知道我们已经跑到了这里!”

    这又是一辆卡车,车厢里装了几十口袋大米,他们就坐在这些大米袋子上。

    车是民用的,而且也是带顶棚的。

    这让向小强很满意。民用车丢了一般不会闹多大动静,也不像军车那么烫手。另外有顶棚,就便于隐蔽,也不必大冷天儿的喝风。

    “子腾,手艺不错啊,挺会选目标。”

    向小强夸道。

    肚子疼尾巴马上又抖起来了,得意洋洋地说,他原来有机会再弄一辆军卡的,有辆军卡就孤零零地停在路边,只要把司机干掉就行。但他也是觉得军车风险太大了,才溜到附近的场站食堂后边,偷来了这辆运米车。这没准还能让丢车的以为小偷就是冲着这车大米下手的,不往突击队上想。

    鉴于小五的逃跑**很强,专门把她安排在最里边的米袋子上坐着,一个队员对她严加看管。

    肚子疼也在米袋子最里边,几个队员给他挡着亮,他打着手电给后方发报。第一,报告情况,第二,询问火车位置,第三,撤退方法,第四,“欧黑米萨玛”是什么意思。这关乎赵小姐和小五的身份。

    原来向小强幻想小五可能是朱佑榕的什么人,担心可能会扯出什么皇室恩怨,担心两个女孩子再被自己人追杀,也担心自己卷进去,但现在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也就大胆查问了。

    肚子疼吭哧吭哧地发着电报。本来小五都很害怕的,一看到发报机就专心致志地打量起来,目光变得很老练。当她看到肚子疼笨手笨脚的样子后,立刻显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这立刻被向小强看在眼里。

    肚子疼并不是专门的无线电员,只因为他是东厂特工,收发电报是必备技能,会用而已。

    向小强开始怀疑这个“小五”莫非是个电报高手?

    那这个赵小姐是干什么的?要说她是东厂特工,身边有个无线电员也能说的通,不过为什么是日本人?

    他盯着小五,突然问道:

    “阿那塔瓦……尼宏今……带斯嘎?”

    汗……向小强说完后便祈祷,这最简单的一句,希望没说错。

    小五紧张地望着他,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闭着眼睛轻声道:

    “哈依……”

    “哟西。”

    向小强微笑着点点头。日本人,她自己承认了。

    一车人一愣,都诧异地望着他,然后目光慢慢地变得都很崇拜。

    ……

    向小强估计小五现在很饿,因为晚上面条刚下好,就进屋打仗了。他让手下拿出压缩饼干和罐头给小五吃。他特地挑了一盒鱿鱼罐头给她吃。因为日本人十个有十个喜欢吃鱿鱼。

    小五可能是真饿了,也可能是不想反抗了,看到了喜欢的食物,礼貌地跟向小强道了谢,然后把罐头放在米袋子上,埋头吃起来。

    向小强看她很会吃压缩饼干,小口小口地啃,充分咀嚼才会咽。这时候压缩饼干可不是超市里随便买,而是只有军队才有的。但小五却吃得很熟练。

    她吃完了,肚子疼也把东厂的回电译出来了。

    第一,战俘列车晚上已经到宿州了,看样子是准备在宿州站过夜。根据这两天的行车规律,这列火车都是白天行驶,晚上停在某个站过夜。这样看来,明天天亮就会启程驶往徐州。但宿州已经离徐州很近了,这段路开得再慢也绝不至于磨蹭一天。所以明天白天就会经过徐州,而且很可能不做停留,直接经过。这样的话,他们明天就要在徐州附近选址劫车了。

    第二,鉴于劫车成功后,二十几个男女目标过于显眼,从这到海边跋涉一百多公里而不落网可能性不大,所以让他们设法就地隐藏,然后选定一块适合飞机起降的空地,报回大致位置,后方会在夜里派飞机去降落,到时候他们要用火光标出位置。总之,一切都要冒险了。

    第三,“欧黑米萨玛”是日文“御姫様”的发音,意为“公主殿下”!

    ……

    这一下把向小强雷得不轻。

    公主殿下……

    他倒是一直以为小五是“公主殿下”,没想到居然是反过来的,“公主殿下”是赵小姐!

    可是赵小姐长得不像朱佑榕啊!

    难道自己听错了?

    不会,“欧黑米萨玛”,应该就是这几个音。发出电报的时候,就是按这几个汉字发的。回电的时候,东厂还注出了罗马音“ohime sama”,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念这个音,就是“公主殿下”没错。

    向小强用汉语问了小五几句,小五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很生硬,语法错误很多,很明显,她的汉语水平比向小强的英语水平还差得多。向小强的英语是三脚猫,但小五的汉语连两脚猫都算不上。可能还是跟那个赵小姐学的。那也就是说,那个赵小姐日语很好。

    向小强又试着用英语问她赵小姐是不是“公主”。但小五明显是只会说“how are you?”、“fine, thank you, and you?”这种水平。“princess”这个单词对她来说太难了。

    他又是老办法,想不通的问题拿出来,让大家一块儿想。反正小五汉语这么差,也不用避她。

    大家七嘴八舌,充满想象力的可能性一个个爆出来。

    ……可能赵小姐不是公主,而是郡主,就是某位世袭王爷的女儿,虽然名义上是堂姐妹,但各自世袭了这么多代,血缘上已经八竿子打不着了,当然不像。

    ……可能赵小姐就是日本的某位公主,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到清朝……当然这个就比较扯了。

    ……还有更扯的,就是现任女皇朱佑榕根本就是假的,是在几个月大时就被人狸猫换太子了,这个赵小姐才是真的……向小强听得都很汗,这种话也敢随便说,难道明朝这时候连帝王家事也能当八卦来说吗?

    一旦有人扯,后边就收不住了:推测是朝鲜流亡公主的、推测是琉球流亡公主的、推测是暹逻公主、越南公主的……反正彪悍的扯淡不需要理由。

    向小强看着这群脑子里充满粉红色思想的家伙,知道让他们想算是白费了。

    突然,肚子疼冒出一句:

    “赵小姐会不会是伪清的公主?”

    鉴于他的身份,那些突击队员没有猛烈的嘲笑。不过脸上都写着了。

    清朝的公主在清朝的大地上被粘杆处逮捕、审讯、上大刑?跟着明朝突击队一起杀清军?

    肚子疼又出惊人之语:

    “会不会,她就是十四格格本人?她一直在做戏给我们看?”

    大家一下都静下来了。震惊之余,仔细沉思起来。

    向小强也回想着她这一天的表现……

    ……客店外被粘杆处逮捕时的无所谓神情……自称受了电刑,因此没有伤痕也能解释得通……看到我们血洗粘杆处后的震惊反应……刚才死也不肯跳车,以致很顺利地再次被“逮捕”。能经受住电刑不开口、这么有胆色的赵小姐,会不敢从这么慢的火车上跳下来?还有小五也是死不肯下来,看到赵小姐被逮捕后也要跑过去……

    最关键的是,晚上在李长贵家里,赵小姐单独在厨房待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做过什么,甚至是否出去过,别人都不知道。但恰恰就在一会儿之后,房子被清军包围!

    要她是十四格格,那为什么会跟自己小分队在一起呢?一来当时分署的人已经被小分队杀光了,赵小姐如果坚持不愿意被他们“救走”,他们肯定会生疑,但也会强行把她救走。二来她也以为小分队来,是为了救明朝女皇的,她才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当卧底“卧”进小分队。因为“明朝女皇”这个诱饵太大了,以十四格格爱冒险的性子,她认为绝对值得!

    后来当向小强亲口说出小分队的真正目的时,赵小姐不是惊骇当场,像受了巨大打击一样,还气哭了么?她说什么来着?“你骗得我好苦!”

    赵小姐是十四格格!虽然骇人,但能说的通!

    但是,她为什么不和战俘列车在一起?向小强苦想也想不出结果。

    ……

    现在小分队劫火车的企图已经大白于天下,“救女皇”的烟幕散去,没有这层优势了!

    但他们还是要在明天动手劫火车,没有办法!现在已经杀了清军那么多人,祸已经闯的很大了。如果救人成功,什么事都没有,明朝皇室会很高兴地接受这个结果,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如果失败……那就没什么如果了。

    现在战俘列车要被袭击,这是对方已经知道的了。小分队唯一的优势就是,地点可以由他们来选择。

    向小强摸着身边的米袋子,一拳砸在上面,心中已有了计较。

    明天……

    一切都会在明天发生,在明天终结……只要等这层夜幕散去,白天来临……

    大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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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集 机枪对阵

    (不好意思,上午一章发错了,把上一章的重发了一遍,现在改过来了,这一章才是今天上午的)

    上午,天气晴朗。

    冬季的阳光很斜,很刺眼。天气仍然很冷,脚下是乱蓬蓬的干草和枯黄的灌木,一眼望去,周围全是起伏的丘陵。这些小山丘上生着的矮柏树,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这种长青植物在冬日里还是枝叶繁茂,远远看去黑油油的。

    向小强站在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山丘的北坡上。刺眼的斜阳从他头顶射下去,他刚才试过了,从下面抬头往上看会很刺眼,不太能睁开眼。

    山下就是铁路。津浦铁路,战俘列车的必经之地。大概就在中午,两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后。

    昨天夜里向小强安排人轮流值班,看着电台,随时接收火车的最新情报。今天早上,东厂发来消息,据宿州站的情报员提供的情报,火车已经开出了,中途肯定不会停了,中午就会到徐州。

    山下的两根铁轨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而自己所在的山坡却是藏在阴影中。向小强脚下几米处,几个队员正按照他的命令,由李根生指挥着,“华丽地浪费粮食”。

    李根生先让他们在山坡上挖出一小块平坡,然后用大米袋当沙袋用,磊成一圈方形。上面盖上卡车车厢的后挡板,钢板上再堆满米袋。按照《野战筑城学》的标准,这样的顶面就可以抗御60毫米迫击炮的直接命中了。

    后方向着山顶的一面是入口,其余三面各留出一个20乘15公分的射击口。

    里面大约有两三平方的空间,正好容下两个人——一个机枪小组的活动空间。内部高度差不多有一米一、一米二,要采取卧姿和蹲姿。

    这样就是一个小型野战防御工事,很坚固,虽然是用米袋而不是标准的沙袋,但在防御子弹、弹片和爆炸冲击波上,几乎不逊于沙袋。

    建好主火力点后,李根生又指挥队员到远处砍下一些柏树枝叶,插在上面,又搞了很多灌木丛围在工事周围。

    伪装完毕,他向山下大喊道:

    “喂——看着怎么样?”

    山下铁轨上,一个队员大声喊道:

    “很好,看不出来——!”

    向小强抱着膀子,嘴里咬着草棒,站在山丘顶很满意地看着一切。他又向后望去,小山丘的后面,卡车停在那里,肚子疼在车里看着电台,还有小五。

    向小强专门钻到机枪工事里去感受了一下,很黑,很狭窄,都是生大米的味道,但从三个射击口向外望去,视野很好,山下很大一片区域都在俯视之下。而且,米袋子很厚实,感觉很安全。这完全就是个小碉堡。

    这架“啄木鸟”可是他们的杀手锏,也是唯一的火力支柱。对方的两挺机枪(也可能是四挺,估计对方很快就会把另一侧的两挺机枪也搬过来)就全靠这挺“啄木鸟”压制了。所以,机枪手要是阵亡了,行动也就失败一大半了。但在这个巧妙的小工事里,机枪小组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其他队员会拿着汤姆森机枪,分散布置在离铁路近得多的山脚下。因为冲锋枪火力虽猛但射程不行。其实按道理应该布置一部分火力在对面的山丘上的,但小分队人手太少了,分不起兵。向小强和李根生商量后的计划就是把火力都布置在一侧,另一侧留给清军士兵逃跑用。两侧都卡死那是屠杀阵型,只卡一侧,就是把敌人驱散即可,能让小分队登上火车救人就行。

    而且全体都待在一起,方便撤退,不需要绕过长长的火车、从对面山上长途跋涉到这边来。

    ……

    山下铁路上的队员不时趴下,把耳朵贴到钢轨上仔细听一阵。向小强站在最高处,也不时眺望南方,火车该来的方向。

    突然,山下的队员叫道:

    “有动静——”

    向小强极目远眺,南方远处显出一条浓浓的白烟,慢慢靠近。他立刻转身向山后卡车望去。

    肚子疼站在车厢后,双臂向他挥动着,一边摇头。

    呼……这列火车不是的。

    按时间估计,战俘列车八成已经到徐州站了,可能停在那里,加煤加水。东厂在清朝一些要害部门,比如铁路大站这种地方,都有潜伏人员。徐州是津浦路上的大站,这个站上的潜伏间谍也很靠得住。只要这边火车一开出,他那边就会发报。当然,他的电报是先发给南京东厂,由南京东厂再转发给小分队。中间还要两次加密、解密,需要不少时间。好在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徐州站较远,不然还真来不及。

    所有人都蹲低身子隐蔽,看着这列火车咣当咣当的开过去。这是一列客车和货车混挂的,在后世一般没有这么搞的。向小强估计这是因为清朝东部只有这一条南北走向的铁路,要充分利用运力。但这时候火车开的真的很慢,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多公里的时速。不知是三十年代就这样子,还是因为清朝铁路、火车质量比较差的缘故。

    突然,身后传来肚子疼的喊声:

    “出——站——了——”

    向小强心里一紧,望着脚下这列火车,想道:

    会不会就是这列?现在收到东厂的电报,那火车至少已经开出一阵子了……

    眼前的火车一列一列驶过,没看到窗口有机枪。也不像戒备森严的样子。窗内的乘客也看不清。

    他就这么看着火车渐渐远去。背上渗出冷汗。要是这一列,那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向小强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望着山下铁道上的那个负责听音的队员。

    焦急地等待了足有一个小时,山下队员终于起身高喊道:

    “来了——”

    好了,就是这一列!

    向小强大喊道:

    “各就各位——”

    脚下所有队员都卧倒在自己的火力点上,聚精会神。

    远处浓重的奶白色蒸汽夹着黑煤烟,渐渐靠近。这一列火车比刚才那一列快多了,漆黑的火车头也很威猛的样子。车头后一共挂了十节客车厢。

    向小强抓起冲锋枪,快速奔到山下自己的阵位,卧倒在灌木丛中。这里离铁路只有二三十米,铁轨旁的道钉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握着冲锋枪,感觉手上的汗不断渗出,都打滑了。他感到自己已经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这不但关系到任务成功与否,还关系到能否赢得美人归,自己是荣华富贵,还是横尸荒野。

    刚才所有人都让他在后山和肚子疼在一起的,但向小强坚持亲上战场。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战斗,决不能退缩。而且他是队长,队长躲到后面,今后这些兄弟没法带了。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主角级的人品,相信自己福星高照。

    向小强向左右望望,左边是李根生,右边是李长贵,都相距十来米。参加战斗的一共十一个人,刨去两个机枪手,贴近战斗的有九支冲锋枪。人不多,但火力很强大。

    ……

    火车司机看到铁路旁堆着几个大袋子,很高,一只摞一只,很近,就在钢轨旁,好像写着什么什么大米。他有些奇怪,这种荒山野岭怎么会堆着一堆大米。他探出头向前方看去。

    ……不好。

    司机极目远眺,一百多米的前方,钢轨上堆着什么东西……好象是大麻袋。又近了些,看清了,是大麻袋,和刚才的大米袋子一样的,就堆在钢轨上,两条钢轨,一边四只。

    他惊出一身冷汗,列车出轨的恐惧让他马上急刹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火车还向前滑行着。

    向小强埋伏在路边,看着火车按计划刹车了,大轮子溅出耀眼的火花。

    终于,就在机车轮子距离麻袋几米的地方,火车停下了。“哧——”喷出一阵白气,“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卧在最右边的队员一拧引爆器,铁路边的那堆大米袋下面一声爆炸,十来袋大米都堆在了钢轨上。两堆大米袋,把列车前后卡死。

    火车上骚动起来,很多声音大喊着:

    “劫火车的!劫火车的!”

    然后所有玻璃窗都被推上去,无数支毛瑟步枪口伸了出来,开始凌乱的开火,“噼噼啪啪”,很快整列火车响成一片,像过年放鞭炮一样。

    其中一节车的窗口出现一门套着圆筒的枪口,黑洞洞的,开始向周围的灌木、草丛、山林喷吐火舌。

    向小强立刻听出,这是那挺马克沁机枪。因为是水冷机枪,套着一圈水筒,所以枪声很闷,而且射速不快:

    “哒哒哒哒哒哒哒……”

    很快,另一节车窗也探出一挺机枪,枪口是喇叭口型的,枪身上方配一只子弹盘。声音很大:

    “空空空空空空……”

    这是捷格加廖夫轻机枪了。苏联的转盘式。

    向小强低下头,死命抓着手边的草根,听着头顶上子弹嘶叫着擦过。

    他知道这种无目的的火力试探多半打不到人,但心还是跳得很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脑壳被一颗子弹掀掉。

    很快,转盘机枪不响了。随后,马克沁也不响了。他们都在换子弹。

    向小强默念道:是时候了,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高速机枪……再让你们听听传说中“撕亚麻布”的声音……

    刚念完,背后的远处便传来类似“撕亚麻布”的声音。刹那间,头顶的空气仿佛被撕开了,泼水般的子弹尖叫着,扑向火车。

    顿时,火车上那两挺机枪的位置溅起一片血雾,碎玻璃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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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集 光荣属于MG

    短短几秒之后,山谷里静下来了,凌乱的步枪声也停了。

    向小强悄悄抬头看,两节机枪窗口处,玻璃粉碎,木板车厢凿得全是眼,木刺都劈出来。转盘机枪的位置下面,还有血慢慢滴到路基上。

    火车里传出一片鬼哭狼嚎声,每个窗口都空无一人,可以想象到所有人都争相趴在地板上。

    然后听到呼喊里边夹杂着军官的怒斥,还有两声清脆的手枪响。不知是鸣枪示警还是真宰了人。总之片刻后,一些窗口探出了脑袋,这次都把钢盔戴上了。

    然后,马克沁又响了起来,向着山上大致位置扫射。

    大概是机枪壮了胆,步枪也纷纷探出来,跟着机枪扫射的方向射击。

    山坡上“撕亚麻布”的声音又响起来,马克沁机枪处一片木屑横飞、钢花四溅,立刻又哑掉了。

    马克沁的水筒套被打穿了,水像小溪一样流出来。薄钢护板被凿穿三个眼,第二个机枪手仰面朝天,脖子和前胸各有一血泉眼,还在飙着血。

    但这次步枪没有也跟着哑掉。山上的火力点暴露了。火车上一片咒骂,几百支步枪找准了目标,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炸响,夹杂着“奶奶”、“小舅子”不绝于耳,山谷沸腾了,无数子弹蝗虫般地向山坡上的火力点扑去。

    向小强虽然知道工事构筑得很好,但看到火力这么密,不禁偷偷回头望着山上,嘴里咬着一把干草,汗都下来了。

    ……

    子弹“扑哧扑哧”地打在大米袋上,正面麻袋转眼就被开了十几个眼,白花花的大米流出来。但生大米非常硬,能像沙子一样很好地吸收子弹的能量,加上米袋子实在够厚,子弹最多钻到三分之一就钻不进去了。要是面粉,就不行了。

    工事里很黑,小小的射击口光线进来,只有机枪手脸上一小块是亮的。外面子弹嗖嗖的,“扑哧扑哧”钻进米袋。机枪手聚精会神,一枪一个点射,相当精确。枪口每闪一下火焰,下面火车窗口就有一个人被爆头,溅起一片血雾。

    供弹手兼任起观测手的职务,蹲在主射手旁边,拿着望远镜,透过正面射击口和左侧射击口向下眺望,看有没有清兵下火车向山上包抄。还隔几秒钟就望一下机枪上剩下的弹链长度。

    随着射手的扣动扳机,弹链一下一下跳动着变短,还剩十来发的时候,供弹手便抄起一条新的弹链等着。随着最后一枚弹壳跳出,他飞快掀起机匣盖,拉出旧弹链,装进新弹链,“啪”地按上机匣盖,射手又开始眯着眼睛点射。供弹手立刻坐在地上,飞快地往空弹链里装子弹。隔上十来秒,就得抓起望远镜,透过侧面射口看两眼。对于这种火力点来说,被人包抄是最可怕的事。

    一人身兼两职,他简直比主射手还忙。弹链刚刚装完,下面枪声渐渐稀疏了,射手大喊一声:

    “换枪管!”

    这种机枪理论上连续打150发子弹,枪管红热了才需要换。而现在才打了不到100发,而且主要是点射。加上现在是冬天空气冷,枪管散热良好,更不需要换那么早。不过现在火车上的射击暂时被压制下去了,是个换枪管的好机会,现在不换,待会儿对方万一鼓起勇气,漫山遍野地向山上冲锋的话,那真是把枪管打红都没机会换了。——虽然看目前对方的士气,下车冲锋可能性不大。

    射手把机枪抽进来,扳开卡榫,把枪套护管旋转90度,倒出滚烫、冒青烟的枪管。供弹手带着石棉手套小心接过,靠在一边,拿起另一根备用枪管递给射手。射手飞快地把枪管推进套管,转回来,再压上卡榫。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十秒钟。

    枪管换好了,机枪重新架在射击口。车上的清兵又都趴下去了,射手没开枪,只是眯着眼睛监视着。

    按道理说要是一般战场的话,一挺“啄木鸟”机枪居高临下,俯视着进退不得的军列,车上人又没有四散奔逃,完全可以反复扫射,把整车敌军全打死在车里。不管是现在的木板车厢,还是后世的钢板车厢,都挡不住“啄木鸟”机枪的子弹。

    但现在不行,车上还有要救的人,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她们在哪一节车厢里,所以只能重点压制车上的机枪。对于几百支零散开火的步枪,只能挑打得最欢的爆头,不敢全面扫射。

    而且,他们的子弹也有限。

    ……

    山下趴着的向小强听着车厢里的哀嚎,看着沿着车底嘀哒下来的血,大口深呼吸,强迫自己不移开目光,盯着那些血看。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变硬,慢慢地变成一个见过血的老兵。

    向小强终于亲身体会到这种机枪在战场上能占到多大的优势了。敌军有一千人枪,还有一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但现在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而且至少已经伤亡几十人。

    他也明白了二战战场上的盟军士兵为什么对mg机枪的枪声——那种类似撕亚麻布的声音,怀有那么大的恐惧。

    他玩过的几款二战射击游戏里,只要前方同伴充满绝望地大喊一声“mg42——”,那就意味着,你必须在第一时间卧倒,或者赶快找到遮蔽物,不然立马就会“game over”。伴随着远处恐怖的“撕亚麻布声”,身边照例会响起同伴的声声惨叫,子弹打在血肉之躯上的“噗噗”声,还有耳边空气的嘶叫。

    眼下,他亲身体会到了。这是现实,比游戏真实得多。

    其实二战老兵回忆的“撕亚麻布声”,一般不是指这种“啄木鸟”即mg34,而多是指它的改进版mg42。mg34理论射速900发/每分,还能勉强听出每颗子弹的声音。mg42理论射速却有1200发/每分,根本听不出每颗子弹的声音,全糊在一起,在远处听就像一个狂燥的人在猛撕亚麻布。

    “可惜,可惜,”向小强嚼着干草,心中强笑道,“俺1940年就要回去了,等不到mg42出世了……”

    车上又是几声清脆的手枪声,在长官的严令下,两挺机枪又响起来,随即又被“啄木鸟”两下点哑。

    三次了,大概没人再敢靠近机枪了……当官的再威逼,恐怕要哗变了……

    向小强看一下怀表,很好,从开打到现在,只有八分钟,把对方两挺机枪打哑了三次。他们怕是已经没有机枪手了。就算他们刚才就发电求救,没有一个小时救兵来不了。

    可以再打两轮,等他们士气低到极点,恐惧高到极点,很快就可以冲上去一举控制局面,把伤亡降到最低。

    ……

    向小强很奇怪,清军都被打成这样了,而且明明知道是冲着十二名女俘来的,为什么他们不把那些俘虏拉到窗口前当盾牌?小分队事先商量的时候,就怕清兵这么干,那一点办法都没有,机枪肯定不敢打了,只有端着冲锋枪上去硬拼了。

    但,为什么对方没这样做?是一下子被打蒙了,没想起来?还是……

    他的心一沉:不会是她们都被机枪打死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过,理智立刻告诉自己不可能。他亲眼看到的,山上机枪打得很小心,绝没有乱扫射。他的心中标准,十二个女俘中,允许在战斗中伤亡两三个。这次能活着救出八到九个人,就算成功。当然,他心爱的秋湫是决不允许破一点皮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是秋湫死了,他会把这车人全杀光。

    山上机枪堡里,观测手端着望远镜仔细看着每一节车厢,确认每一个清军官兵都正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没有人敢靠近两挺机枪,那周围除了血就是死人。铁道旁而十来米的灌木丛中,队长带着八个弟兄正等着自己的信号。

    他反复观察,确认清兵已经被打掉最后一丝斗志、并且没人下车包抄后,拿出哨子,脸凑在射击口,向山下猛吹。

    听到山上尖利的哨声,向小强从怀里掏出一只长形的小圆筒。这小罐像后世的者喱水瓶子那么大,上方有个拉环。这是他特地跟东厂要的特殊道具,可以在劫车行动中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他提起喊道:

    “预备——”

    一下拉掉拉环,等了两秒钟,再次喊道:

    “投!!!”

    铁道一侧的草丛中,飞出九枚小罐,准确地飞进每一节车厢的窗户。随即,最后一个人又补投了一只,扔进第十节车厢。

    十节车厢中纷纷发出“哧————”的声音,几秒钟后,窗口便升腾起黄色的烟雾。

    草丛中九个人一起大喊:

    “芥子毒气——!芥子毒气——!快跑啊!!!”

    浓烈的黄烟中,车上清兵正不知所措,突然“芥子毒气”四个可怕字眼钻进耳朵。顿时,整列火车沸腾了,每个人都发出绝望的哭喊,闭着眼睛,用袖口拼命掩住口鼻,争相从窗户外钻出,相互踩踏,惨叫不绝于耳。

    一次大战之后,“芥子毒气”这种可怕的字眼迅速传遍世界,传遍各国的军营。人人都知道这种可怕的黄色雾状油烟,代表着皮肤溃烂、肺部灼伤、眼睛失明、丧失性命……

    现在,列车上,纪律整体崩溃了,连军官也拼命地向外挤,挤到外面就是生机。

    挤下车的士兵大声咳嗽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有些常识的用手抠着喉咙让自己呕吐,更多人拼命向远处跑去,发出恐惧绝望的呐喊。

    山上机枪又响了,慢慢的点射,专拣跑在最后的打,很快,上千名清军官兵跑得漫山遍野,大家都知道,谁跑的慢就要被打死。现在谁也不还击了,大多数人甚至扔下枪,没命地向远处飞奔……

    很快,火车周围安静下来,对面的空地上除了十来具尸体,没有一个人了。

    每个窗口仍在向外飘散着黄色烟雾,发出“嗤嗤”的声音。

    ……

    向小强按奈着心中的狂喜,没想到自己定的计划这么顺利!大米袋真的拦住了火车!“啄木鸟”真的三次压住了对方两挺机枪!清兵的意志真的这么快就被摧垮了!最后的黄色烟幕弹配合大喊“芥子毒气”,真的机会了对方最后一丝士气,导致全车大逃亡,留下一列空车和十二名俘虏!

    太顺利了!

    这么么叫福星高照?什么叫主角级人品?这就是了!

    但是,更重要的是“啄木鸟”机枪!她是今天的第一大功臣。向小强当初要是耳根子一软,拿了东厂向他强力推荐的捷克轻机枪,那是绝对达不到现在这种效果的。

    mg34机枪以她凌厉的射速,三次打哑了对方的两挺机枪。更重要的是,她一上来就迅速摧垮了对方的意志。

    向小强默念道:今天,光荣属于mg。

    ……

    山上又是一声哨子,这说明对面的清军都跑远了。

    向小强一声令下,九个人端着冲锋枪,猫着腰迅速跑到火车边,两人一组,登上前五节车厢。

    黄烟已经基本散去,车上满地碎玻璃、弹壳和血污,踩上去“咯咯”的。

    他们每踹开一扇车厢门,都大喊一声“缴枪不杀”,这是向小强教给他们的口令。大家觉得很有威慑力,又很简洁,便采用了。

    每节车上都躺着几具尸体。都是清军的。

    目前还没见到一个活人。

    已经搜索了九节车厢,剩下最后一节。

    向小强的手已经抖了。他很希望踹开眼前的门,看到的是十二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而不是十二具尸体。

    突然,隐约有一阵尖叫声从门后面传来。

    这种尖叫声……

    向小强让人猛踹门,锁死了,踹不开。

    他对门后面大叫道:

    “你们听见吗?躲远点!我们要用枪打开车锁!”

    喊了几遍没有回答,还是那种断断续续的尖叫。

    向小强心一沉,扣动扳机,对着门锁来了个点射。

    火花四溅,连接门把手处被凿成马蜂窝。

    他抬脚一踹,门大开。

    眼前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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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集 雪夜出浴

    最后一节车厢门被踹开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长长的车厢里放着一排铁笼子,每只笼子里关着一头大肥猪。一共十二头。

    这些猪都惊愕地望着向小强,其中几头又“吱吱”地尖叫起来……没错,这就是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叫声。

    向小强下巴快张到了地上,瞪着眼睛,渐渐的要喷出火来。

    他顾不得臭气熏天,提着枪,缓缓地踱进去,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地看。

    这些猪看他进来了,一阵骚动,纷纷尽量往笼子里边躲。有两只已经被子弹打死了,睁着眼睛躺着,身上弹孔还在流着血。

    最可气的是,每只猪的身上都用油漆写着名字:

    杜月娥……李问梅……张阿花……刘巧……秦双儿……黄小芹……孙淑惠……

    其中最大的、最精神的一头大白猪,一看就是领头儿的,背上赫然写着“秋湫”。

    另外,最苗条的一头半大花猪,身上写着“尚秀”。

    向小强强忍着浑身颤抖,扶着笼子坚持到最里边,看到车后窗上,用丝线系着一封信。

    他哆哆嗦嗦拽下信,拆开精致的信封,里面是洁白的、洒着香水的信纸,几行娟秀的字迹写道:

    向兄台鉴:

    你很有本事,能到了这里。但是你的十二个姑娘昨晚都变成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地标上名字,以免向兄认错。

    另:向兄还是想开点。君不见西方童话中,王子之吻一般可解除施与公主之诅咒……向兄不妨一试。

    友-芳-敬上

    向小强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去看那些猪。

    每只猪都殷切地望着自己,睁着小眼睛,呼扇着大耳朵,黑洞洞的大鼻孔下,长嘴巴嚼个不停,发出“哼啰哼啰”地声音……

    他眼前一黑,身后一双手扶住他,叫道:

    “姑爷!”

    向小强把信递给蜗牛,蜗牛看完没吱声,转给肚子疼。肚子疼看完信,一个没忍住,“哈”地爆出一声大笑,随即收住嘴,面如土色,望着向小强。

    向小强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端枪就要杀那些猪。

    蜗牛一把拦住:

    “姑爷,不要这样!”

    向小强怒吼道:

    “怎么,你真以为这些猪是她们变的吗?!”

    “不……”蜗牛夺下他的枪,“不要浪费子弹!”

    是啊,向小强冷静下来了。眼下还不知她们在哪里,还不知怎样能回去,子弹真的很重要……

    “啄木鸟”机枪还可以拣清军的步枪子弹用,冲锋枪子弹可是打一颗少一颗,完全没有补给的。

    向小强嘴里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了,十四格格和秋湫她们就在那列火车上!就在一小时前,刚过去的那一列!就从我们眼皮底下过去了!”

    蜗牛说:

    “你怎么知道?”

    向小强说道:

    “不知道,就是这种感觉!”

    他又转脸又看着那些猪。猪们都看着自己,咧着大嘴,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

    晚上八点,济南站。几节被拆散的客车厢静静地停在调车场上,灯光下雪花飞舞着,车顶已经白了。

    十四格格躺在自己豪华包厢的浴缸里,泡着热水澡。洗漱间里热气蒸腾,窗外却是天寒地冻,还飘着小雪。这种感觉很好。

    昨天亲身犯险了一天,好久没这样了,感觉很刺激,……可惜丢了小五。

    一想起小五哭喊着跑向自己的一幕,她心里就不仅一痛。这个小侍女从日本时就跟着自己了,忠心耿耿,也很可爱。特别是小五不怎么会说汉语,在日本还不觉得,但是回到大清后,这就能保证小五只终于自己一个人。

    更难得的是,这小姑娘长得七八分像南明女皇朱佑榕——那个世界上她最嫉妒的人。有这么个小姑娘在身边,总能带来“南明女皇在给我当侍女”这种感觉,很能满足内心深处的那点恶趣味。

    姓朱的那个丫头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美貌、地位、财富、还有亲情,父皇母后的宠爱……作为女性,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吧……从好几年前,她还在做公主的时候,就到处出访,还在英国外交留学,到处受人追捧,到处受人喜爱,红得像明星一样。现在做了女皇,更不得了了……这一切都是她天生就有的,那妮子没有为此付出一点努力,没有为此留过一滴汗!

    同样是身为女性,同样是身为皇室成员,她爱新觉罗-显杍却从小什么都没有。六岁就被父王送去日本受训……她那个野心勃勃的父王眼里几乎没有亲情,只有权势。还有她的几个哥哥,也被分别送到了日本和德国深造……不过哥哥们公子哥儿的本性似乎从娘胎里带出来一般,在国外不是吸毒、赌博、就是包养女人。到头来唯一有出息的居然还是自己这个侧福晋生的、排行老十四的女孩……

    在日本没人当她是格格,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她是格格。就连自己,也几乎忘了自己是个格格,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军队的残酷训练、特务机关的残酷训练,什么苦都尝过了。

    她从小在日本总有种感觉,父王不打算要自己了,不然不会把亲生骨肉送到异国他乡受罪。自己要想回去当格格,要想取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要咬牙坚持,做到最好,做的比自己的哥哥们都要好,好得多,这样父王才能看到自己的利用价值,才有可能把自己从遗忘的角落拣回来……

    ……

    三年前的五月十五日,日本陆军一伙激进的下级军官闯入首相犬养毅的家中,将首相杀死。首相的侍卫队长夫妇,一并被杀死。

    那个侍卫队长,就是小五的父亲。

    小五那时才十二岁,就成了孤儿,衣食无靠,几乎要被人卖到南洋去,拼死从人贩子手中跑到大街上,直撞到自己怀里。她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模样,当时就决定把她保护下来。那个人贩子还是有些势力的,好几天纠缠不休,恐吓威胁,最后被她委托黑龙会的朋友把那家伙装麻袋扔东京湾里去了……

    从此,小五便跟在自己身边。直到父王在朝里得势,把自己招回国掌管粘杆处,小五才知道自己跟了个“欧黑米萨玛”,更是跟的死心塌地。

    小五虽然笨手笨脚的,但第一长得像朱佑榕,第二很忠心,第三很可爱。这几年虽然跟着自己当侍女,但很多时候自己反过来要照顾她。说是侍女,更像个小宠物吧……

    但宠物丢了,也是很心痛的。

    ……

    十四格格咬着嘴唇,抓起浴缸边的纸笔,在满当当的日程表上写下“备忘:秋湫——小五”一行字。

    这是提醒自己,如果到北京还没抓到向小强他们,就先把秋湫从俘虏名单中扣除,把她私藏下来,不报给皇上。向小强最喜欢她了,偷偷留着她跟向小强换小五。

    十四格格很欣赏自己最后的恶作剧。回国后好久没搞这样的恶作剧了,要不是丢了小五,简直开心死了……她不知道这番安排会不会被向小强看到。她很希望被向小强看到,简直可以想象出来那小子恼羞成怒的嘴脸,不知道那些可怜的猪儿会不会被他一梭子全打死。她又不希望向小强看到,因为那说明一千个卫兵都挡不住向小强,虽然是假囚车,还是被他成功劫持了……

    还好,那十二个女孩子的囚车现在就和自己包厢挂在一起。这节包厢还是从徐州站弄到的,为了掩人耳目,包厢和囚车特地跟其他客车厢、货车厢挂在一趟列车上。现在到了济南站,正等着拆分重组呢。

    外面一声火车鸣叫,“呼哧呼哧”的机车声渐渐靠近,然后“咣”地一下,浴缸里的水都震动了一下,她知道这是牵引机车在挂自己这节车。她掀开一点窗帘,在水汽模糊的玻璃上画出一个小圆,向外看去。

    外边很亮,雪花飞舞,四处银白。自己这节车在慢慢移动了。远处站台上似乎有很多人跑来跑去,还有很多兵的样子。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回国后就感觉大清就是个警察和宪兵国家,天天都在抓人,到处都在抓人。

    和自己无关。只要能快点组装完就行,没有机车供暖,包厢里的暖气越来越少,水也越来越凉了呢……

    ……

    有人敲门,十四格格习惯性地回答:

    “进来吧。”

    听到背后门把转动,她才惊觉不可能是小五,身体一下子缩进水里,掩住胸部,只露出头。

    男人没胆量进来的。难道是济南分署为自己找的新侍女?没这么快啊……

    ……

    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操着日语说道:

    “阿芳,久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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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集 天塌地陷

    十四格格一惊,没回头已经说出:

    “宫本?”

    身后的男人笑道:

    “耳朵还是那么好,一下就听出来是我。……或者说,是因为回国后,心里一直想着我呢?”

    十四格格心“嘭嘭”跳着,又向水里缩了些,双臂护着胸,脑中飞快想着:宫本八兵卫怎么会突然来大清?又怎么在这里找到我?外面人是怎么让他进来的?

    这个宫本八兵卫是她在日本特务机关的上司,一直在追求她,后来临回国,知道她是清朝的格格,才无奈放弃。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周围阴沉沉的。

    她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说道:

    “这个……宫本君请先到外面好吗?我好穿上衣服。”

    宫本八兵卫笑道:

    “说起来,在日本的时候,可从没有机会听你对我说‘宫本君请先到外面好吗?我好穿上衣服’这种话呢,如今亲耳听到,还真是很难得啊。”

    十四格格一阵怒意,冷冷道:

    “宫本大佐,请你自重,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宫本八兵卫毫不在乎,继续笑道:

    “啧啧,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初在日本,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对你怎样,你都知道。后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那种感觉还真是痛苦啊。那种感觉我记得你也体会过的……”

    十四格格咬着嘴唇,脸上滚烫,伸出一只水淋淋的手臂,努力够墙上的拉铃。

    宫本八兵卫仍是自顾自地说道:

    “在东京,有一次你在商店里看到一身很漂亮的衣服,你非常喜欢,感觉就像是为你度身定做的一样。但买的时候售货员告诉你挂错标签了,然后换上了个你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价钱……知道吗?我最后知道你是个格格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终于够到了拉铃。铃声响彻整节包厢。但足足响了十几秒,一个人也没来,周围安静极了。

    十四格格慢慢把胳膊缩回水中,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把她包围了。水也慢慢变凉了。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没人来,你这个大清朝的格格,为什么有一天会叫不来卫兵,叫不来侍女。是啊,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上天会这样眷顾我,我这个渔民的儿子能有机会进到高贵公主的包厢里……”

    十四格格羞愤地颤声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怎么回事?当你发现那件昂贵的衣服,价格突然降到你稍微努力一下就买得起,你是什么心情?……阿芳,我现在终于有资格说,你跟我回日本吧,做我的女人,我可以保护你。”

    “你说什么……请你……请你出去……”

    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十四格格猛然回头,宫本八兵卫已经不在身后了。

    她虚脱地倒在浴缸里,水变得冰凉,根本就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精疲力尽地爬出来,锁上门,然后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

    ……

    出了洗浴间,包厢里一片漆黑,外面强光射进窗子。她惊异地发现,前后车厢都不见了,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节包厢停在空旷的调车场上。

    她拉亮台灯,桌子上放着一支玫瑰花。花下面放着一份摊开的《大清日报》。

    还是号外。

    头版头条赫然印着:

    ……《吾皇广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副标题是:

    ……《我大清新皇即位,今日午时已于乾清宫登基,年号广武》……

    旁边的大照片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笔挺的三军大元帅服,手握佩剑,正在接受众将领的宣誓效忠。

    十四格格一愣:三阿哥毓畦?怎么是他?……那现在的嘉德皇帝呢?

    下边几条标题是:

    ……《先帝嘉德宣布退位,尊为庆国公》……

    宣布退位?庆国公?连王也不封?

    十四格格立刻明白了,这是一起夺宫政变!三阿哥毓畦发动政变,夺了老六嘉德皇帝毓畴的皇位!

    “尊为庆国公”,应该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而且可以肯定,不久就会“暴病不治”!

    ……《日本昭和天皇发来贺电,庆贺我大清广武大帝登基》……

    ……《伪明军队疯狂血洗我皇室奏事署徐州分署,圣上震怒》……

    ……《我广武大帝颁下紧急动员诏令,帝国今日起全**事、工业、民防、外交总动员》……

    十四格格头脑一蒙:要打仗了!老三刚上台就要打仗!!!

    窗外远处的大喇叭隐约飘来大清国歌,一遍又一遍,反复播放。一晚上都没注意,原来是开始总动员了……

    ……《大清、日本两国签署全面合作协议,将在军事、经济、情报等方面精诚合作》……

    ……《吾皇钦封日籍顾问宫本八兵卫大佐为大清皇室奏事署总署长官,并授予大清陆军上校军衔》……

    她喃喃念着,面如死灰:老三居然把粘杆处给了宫本?一个日本人?那我呢?

    她明白了:日本人在给他撑腰!原来的老六嘉德皇帝老六虽然也亲日,但他能看清明清一打仗,日本肯定要黄雀在后。现在的老三,为了得到日本人的支持当皇帝,不惜饮鸩止渴,对南明开战……

    她在日本长大,深知这就是日本军部一直渴望的。这场政变是日本军部支持的!老三对明开战的承诺,换来了日本军部的支持!是以,他连粘杆处这么要害的部门,也给了日本“顾问”……

    十四格格颤抖着把报纸翻过来,一行触目惊心地标题映入眼帘:

    ……《六王谋反,吾皇平乱,罪人伏诛》……

    六王爷谋反?哪个六王爷?废帝老六?这么快就下手了?

    她看到下面的内容,几乎昏了过去:

    ……原和硕礼亲王,罪人诚厚;

    原和硕郑亲王,罪人昭煦;

    原和硕睿亲王,罪人魁斌;

    原和硕豫亲王,罪人懋林;

    原和硕肃亲王,罪人善耆;

    原和硕庄亲王,罪人载功——谋反作乱,已全部伏诛,并着京师卫戍部队及宪兵团抄没家产,缉拿余党……

    ……原和硕肃亲王,罪人善耆之十四女显杍畏罪潜逃,现革除其全部封号及职务,全国通缉,悬赏银洋50万……

    下半个版面,赫然印着六幅大照片,每张上一个人头。第二行第一个就是自己阿玛的人头。

    十四格格惨叫一声,两眼一黑,栽倒在桌子上。

    ……

    清初随皇太极入关、立下汗马功劳的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子孙,在乾隆初年被封为礼亲王的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庄亲王硕塞、克勤郡王岳托、顺承郡王勒克德浑,被称为开国八大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后来又封了四个,成为十二铁帽子王。

    历代皇子争位,再血腥、再混乱,都没动过这十二个铁帽子王。现在毓畦在日本军部支持下,一场篡位政变,血洗宗室,十二铁帽子王便灭了一半!堪称冒天下之大不韪,人挡杀人,佛挡**!

    ……

    等十四格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宫本八兵卫的怀中。

    宫本一边吻着她的脖子,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扣,喘着粗气道:

    “阿芳,现在我能对你说了……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向你们的皇帝请求赦免你的……这世界上只有我能保护你了……”

    十四格格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柔声叫道:

    “宫本君……”

    宫本停住,望着她,眼睛也变得温柔起来,充满爱怜。

    “砰!”

    一声闷响,宫本八兵卫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慢慢嘴里流出鲜血。

    十四格格推开他,手中拿着一支手枪。

    她一脚踢开宫本的尸体,转身扑在床上,撕咬着被子,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嚎叫。

    然后慢慢张开嘴,把枪管插入嘴巴。

    ……

    碎雪飞舞的调车场,调车机车正在钢轨上呼哧呼哧奔忙着,根据调度塔上的信号开上不同的道线,在把几节客车厢拼装成一个整列。其中就有十四格格的包厢,和那节囚车。

    站台上荷枪实弹地站满了宪兵,都在盯着那几节车。昔日不可一世的、传说中神秘的十四格格,如今一朝沦为阶下囚,就要被押送回京了。

    这些大兵目睹眼前的皇室巨变,心中也不胜唏嘘。平日看着他们高高在上、荣华富贵、权势无边的,谁知一场巨变,便是家破人亡。还是当老百姓稳当啊……话说回来,当老百姓就真的稳当吗?每天像牲口一样被驱赶捉拿,现在又马上要对南明开战了,连自己这个当兵的,也不知啥时候上前线送死呢……

    机车司机穿的厚厚的大衣,大皮帽子放下护耳,探出头盯着调度塔上的指示,不时的缩回来,望炉膛里加一铲煤。

    旁边一个粘杆处上尉提着手枪,严加监视。

    “队长,”火车司机一边加煤,一边低声道,“刚才后边一声闷响,你听着像枪响吧?”

    粘杆处上尉望着外边,面无表情地道:

    “不知道。干你的。”

    片刻后又说:

    “长贵,胶济线你跑过多少趟?”

    司机把烟头吐进炉子,随口道:

    “放心好了,熟得很,没有五十趟,也有三十趟……沿途站点都安排好了吧?”

    “嗯,子腾跟家里联系过了,家里已经通知各站的人,做好安排。”

    上尉手里拿着一份《大清日报》,在腿上拍了两下,听着满站的高音喇叭放个不停的清朝国歌,咬着牙道:

    “想不到清虏新皇帝这么有种……上来就总动员,而且借口还是我们干的那事。这样我们就被逼到绝路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家拼吧。”

    “嗯,好,”司机身上一阵热血,“如此,弟兄们就把命都交给你了。你带弟兄们拼吧。”

    上尉身上也是一阵热血沸腾,小声道:

    “大家同生共死!”

    然后他望望外边飞舞的雪花,自言自语地道:

    “可怜的十四格格,该拿你怎么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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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集 囚车指挥官

    编组站的调车场上,囚车专列编组完毕,卧在钢轨上,喷吐着蒸汽,等待发车命令。

    机车后面挂了五节车,两节卫兵客车厢、十四格格的豪华包厢、一节货车厢(战俘囚车)、一节普通客车厢。

    刚刚从北边开过来一列长长的军列,还拉着一节节平板车,上面用钢缆固定着一门门火炮和高射炮,上面盖着帆布。

    军列上呼啦啦跳下上百的大兵,带头的军官要征用济南站所有的空车皮,要加煤、加水,要站上做饭给弟兄们吃。

    现在车站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宁静,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天津腔、北京腔、直隶腔、关外腔,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几乎和站上的人干起架来。

    “站上这么乱,”向小强从车头上往外看,微笑着,“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现在就是要乱,越乱越好过关。”

    李长贵点头道:

    “清虏刚动员第一天就乱成这样,真打起来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向小强道:

    “也不一定,我看这个新皇帝还是有些魄力的,这才登基不到十二个小时,总动员也才十来个钟头,第一列军列已经往南开了。北清的军事潜力巨大,真完全动员起来是很可怕的。”

    他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朝那列长军列的后面看去,远远的后方,模糊的雪雾中隐约有一节平板车,比其他的平板车长很多,高很多,有铁扶梯,有铁栏杆,好像还有简易的滑轮吊臂。

    上边蒙着严实的大帆布,几个背枪的兵站在上面,拢着袖口,跺着脚,好像冻得不轻,但就是不敢下来。

    李长贵也在看那节特殊的平板车,眯着眼睛嘀咕道:

    “那么长,拉的啥家伙?”

    向小强咽了口唾沫,喃喃地道:

    “应该是列车炮。”

    “列……车……炮……”李长贵也诧异地重复道,“列车炮……没听说清虏有这玩意儿啊……”

    向小强猜测道:

    “以前没有的话,大概是跟苏联买的吧……苏联号称世界第一装甲列车大国,有不少列车炮……”

    李长贵几乎忘了铲煤,呆呆地道:

    “济南站发现了清虏的列车炮……那得赶紧报告回去!有这玩意儿在,南京就不安全了!”

    向小强冷冷地说:

    “南京本来就不安全。清军要想轰南京根本用不上列车炮,一般的火炮就可以……真正严重的是,这么个家伙往北岸一摆,不止南京,连苏州、无锡、上海都在射程内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种巨炮,射程虽远,但射速却极慢,发射一枚要几十分钟,而且数量最多一两门,真要轰击长江三角洲的大城市,破坏也有限,主要作用是带来恐慌。

    真正的危险并不是轰大城市,而是用它来轰长江防线。向小强虽然不迷信防线,但从秋湫口中也知道,明朝的长江防线构筑极其坚固,能起到很强的抵挡作用。

    虽然叫“长江防线”,其实西部、中部主要是山地防线,以横断山脉、大雪山、大巴山、大雪山、大别山等崇山峻岭的防线为主,主要是凭借地形,而山地防线是公认的易守难攻。

    大别山以东的平原地带,才是真正的江河防线,只隔着一条长江,属于脆弱地段。这一段的工事修的也最为坚固,一些主要工事的水泥顶盖就有几米厚,普通炮弹是穿不透的。

    但是如果这种二百、三百毫米口径的巨炮,是专门调去砸长江防线工事的话,那真的就很危险了。

    ……

    “不知是多大口径的,多远射程。”

    向小强嘀咕着。看这个长度,射程近不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清军乍一动员,混乱的程度。列车炮这种战略武器应该藏好的,至少要停在站外,居然就这么开到济南站里来了,乱哄哄的,众目睽睽,一下就被他们这几个“南明奸细”看走了。

    本来列队站在站台上监视押送十四格格和囚车的那些宪兵,现在都忙着去维持秩序,驱赶那些到处乱闯的大兵了。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连宪兵在囚车专列前列队站好,领头的连长从车头跑到车尾,又从车尾跑到车头,才发现向小强一个军官,一个立正:

    “长官,济南驻军司令部宪兵营第一连列队完毕,担任这趟车的押送任务,请准许上车!……唔,请问长官,您是这列车的指挥官吗?”

    向小强一指后边:

    “指挥官是宫本长官,他是我们粘杆处的新任长官,找他去吧!”

    连长敬个礼,跑到后边去了。

    向小强和李长贵胸中都敲起鼓来,不知道这个粘杆处新任长官、这个小日本好不好糊弄。他们都有齐全的粘杆处证件,其间的一次被捕、两次战斗,都没用过粘杆处身份,也没和清军任何人打过照面。徐州粘杆处分署见过他们脸的,也都被杀掉了。只剩下一个见过他们的人,就是十四格格,被关在后边的包厢里。但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让她出来认人吧。

    “十四格格和我们相处过一天,”李长贵担心道,“她肯定通知了有一帮明朝分子在冒充粘杆处活动。”

    向小强点点头:

    “所以我们就要赌了,要是没清虏换皇帝这件事,我们是凶险的很。但现在,不要说押送明朝女俘进京,我估计就是押送十四格格进京,也算不上什么事了。他们新皇帝刚上台,再加上全国总动员,这才是大事。各地军警宪特官员都在担心自己前途,不知道自己是待在原位,还是会被清洗掉。你看,现在到处乱哄哄,都在忙着扩军备战、调动军队和物资。所以,我们就赌他们没人管,顾不上。”

    乍一听这很冒险,但李长贵长期呆在清朝,深知清朝的扯皮推诿、人浮于事能带来多大的空档。现在皇位更迭、总动员两件大事,更是全国一片混乱。就算有人怀疑他们,他们也有过硬的证件。就算有人真够负责,怀疑证件的真伪,尽可以打电话到北京查询。向小强都怀疑有没有人接他的电话,帮他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

    后边包厢一片哄乱,两人伸头望去,只见一个人被抬了出来。好像是死了。

    “十四格格自杀了!刚才的枪响!”李长贵兴奋地小声道,“这下好了,再没人见过我们了!也更没人管我们这列车了!”

    “不对,长贵,那像个男的。”

    很快,宪兵连长跑过来了,吓得脸色苍白:

    “长……长官,你们宫本长官……死了!”

    “怎么死的?!”

    “好像……好象是被十四格格用枪打死的。”

    向小强和李长贵面面相觑。

    宪兵连长吓慌了,新任的粘杆处最高长官在他的保护下,被打死了。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有多大,连长的脸变得跟死人一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向小强脑子一转,反觉得是个机会。他铁青着脸,跳下车看了看尸体,原地踱了几圈。脸色越发难看。

    周围的宪兵都心惊肉跳地盯着他。自己的长官肯定要倒霉了,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你叫什么?”

    向小强盯着他道。

    连长打了两下晃,一副认命的表情:

    “周德才。”

    “唉,周兄弟,”向小强叹了口气,拍拍周德才的肩膀,“算了,这事也不怨你们,粘杆处的前任长官杀了后任长官,原就是我们粘杆处内部的事。唉,你们就别掺和了。”

    周德才一听这个粘杆处上尉把责任都揽下来了,如蒙大赦,连声感激道: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长官算是救了我们弟兄了……”

    向小强摆摆手:

    “行了,现在这里我的军衔最高,又是粘杆处的,我来负责这趟车吧。”

    “啊?这个……”

    “唔,有问题就算了,那你负责也行,或者你跟上边说一下,要他们再派一个指挥官来押车。”

    “不不,”周德才刚捡了一条命,死也不肯把事情往身上揽了,连声道,“长官您负责最好,最合适……那我就让弟兄们上车了。”

    向小强点点头,心中一阵喜悦,没想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不知道十四格格为什么要打死那个宫本八兵卫,不过她这一枪打得太好了,把这列火车的指挥权给他打到手了。原来他计划中,能混在列车上,跟着开出站就不错的,下面是要见机行事的。现在他就是这趟车的最高长官,很多事都可以主动安排了。

    他望向站台上,肚子疼正穿着一身粘杆处军服,跟个幽灵一样转悠,眼睛像带钩子一样,盯着那些宪兵看。那些宪兵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在那里人模狗样地转了一晚上,没有人敢上前查问一句。

    向小强安排肚子疼在那里等信号,那辆卡车就在编组站外面,全体队员都在上面。如果向小强直到火车开动都没找到借口让他们上火车,那队员们就得开着汽车赶到站外的铁道旁,伺机扒车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十四格格这一枪已经把向小强打成指挥官了。

    向小强直接招招手,把肚子疼叫过来,然后让他去外面把队员都喊过来。

    “没办法,”向小强掏出一支烟,周德才赶忙帮他点上,“这个篓子太大了,我也不能一个人扛。另外我多叫几个弟兄过来,一块儿押送格格回京,我们都是旗人,一路好歹看护格格一下。唉,毕竟是我们的格格啊。”

    周德才点头称是,也是一脸感慨状。

    ……

    一行人提着肩扛手提的过来了。手提箱、军用背囊、帆布袋,还有油布缠起来的机枪……

    周德才看得直发呆,这么会儿功夫,就都收拾得大包小包的了?那长的是什么?

    向小强也发晕:我说诸位啊,你们就不会扔掉几样,这么不是惹人怀疑吗……

    更绝的在后面,蜗牛大叔肩上扛着一个小萝莉,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两脚乱踢,晃着脑袋,死命的“嗯嗯”直叫……

    场站上所有士兵、宪兵、铁路职员都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有不少人还在揉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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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集 津浦线?胶济线?

    向小强看着眼前一幕,几乎昏死过去,拔腿往前跑去,心里已经把蜗牛他们宰了一千遍。

    “喂,这怎么回事?”

    他指着蜗牛肩上的小五,大吼道。然后望望两边,又凑过去小声问道:

    “怎么不扔了,你想死啊?”

    “报告佟大人,”蜗牛扛着小五立正道,“这小丫头就是十四格格的心腹侍女!被属下们捉到了!”

    肚子疼也凑上来,腆着脸道:

    “佟大人,嘿嘿,朝廷的价码,十四格格值大洋50万,那她这个心腹侍女,怎么说也得值5万吧?”

    向小强哭笑不得,阴着脸,看到四周的不少铁路职工都露出鄙夷地神色。他脸上发烧,挥挥手:

    “好了,赶快装到囚车上去!”

    他这一句话不要紧,底下的宪兵马上打开锁,“哗啦”一声拉开货柜囚车的门。

    向小强还没反应过来呢,漆黑的囚车里便一声娇呼:

    “蜗牛叔!”

    向小强心中一颤:这声音……秋湫!

    秋湫这一声“蜗牛叔”,立即引起了几个宪兵的注意。蜗牛也是目瞪口呆。

    周德才看看里面的秋湫,又看看蜗牛,脸上露出怀疑。

    向小强快步奔过去,想设法给秋湫圆谎。

    没想到秋湫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抱过小五,先在小脸上亲了好几下,然后一脸欣喜地喊道:

    “蜗牛叔,蜗牛叔,原来你没事,太好了!”

    可怜的小五还被绑着手堵着嘴,又被大姐姐一个“熊抱”,顿时喘不过气来,瞪大了眼睛,“嗯嗯”直叫。

    向小强几乎绝倒,心中也乐开了花:没想到小妮子关键时候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没丢!哈哈,和当初在粘杆处里夺枪的时候一样!

    他咳嗽一声,淡淡地道:

    “咳咳,格格的侍女是日本人,叫‘淑子’,这几天把女俘照顾得很好,女虏们都很感激她。因为性子慢,所以女俘们又戏称她‘蜗牛淑’。唉,这也是患难见真情吧。”

    “啊……”

    一群宪兵们都释然了。

    听到向小强的声音,囚车里一静。向小强抑制住激动的心,很威严地咳嗽一声,盯着秋湫道:

    “你们……你们都听好了啊,本长官乃粘杆处北京总署上尉,佟加德昌,本次列车的指挥官。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跟本官配合一下啊!不然,哼哼!”

    他抬手扶了一下大檐帽,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眼神很温柔地看着她。

    秋湫呆呆地望着他,眼中慢慢地涌出泪水,脸颊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胸脯急剧起伏着。

    向小强正担心这妮子突然发痴,再把“小强”喊出来,那可不知道怎么圆谎了。

    秋湫突然扔掉小五,和一堆女孩子“呀”地拥抱在一起,又哭又喊。

    向小强尴尬地咳嗽一声,吼道:

    “呀什么呀,你们怎么回事,看到本长官不爽是吧?”

    “哭什么哭,”周德才也用枪托敲着货车厢,吼道,“都老实点,有什么好哭的!”

    秋湫抽泣着道:

    “我……我们好害怕……”

    一堆女孩子立刻又“哇”地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

    关上囚车,正要下令发车,远处一阵喧嚷,一群军人端着枪,剑拔弩张快步走过来。

    向小强心脏“喀嚓”一下,按住枪套,同时使个眼色给队员们,他们也纷纷摸着帆布袋里的冲锋枪,准备战斗了。

    近了才看清,几个中下级军官带着二三十个兵,中间簇拥着一个高级军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前边几个宪兵边退边劝阻着什么。

    为首的居然是个少将!

    这位将军大人板着脸,非要征用他们这节货柜车。说他们那列军列的车厢太少了,弟兄们挤得没有坐的地方。

    粘杆处虽然牛x,但这里最高也只是上尉,毕竟军衔差得太大了,不能和将军硬顶。一群粘杆处军官和宪兵跟这个正规军的将军扯了半天皮,向小强看表,已经耽误太久了,迟则生变,一挥手道:

    “好了好了,我们给!”

    十来个女孩子被从火车上押下来,灰溜溜地挪到十四格格那节豪华包厢上去。

    ……

    机车一声长鸣,缓缓开出车站。

    终于上路了!尽管生死未卜,凶吉未定,向小强和手下的心里也一下子畅快起来。

    车头后边一节就是豪华包厢,现在又兼成了囚车,十四格格和秋湫她们关在一起。接下来是一节客车厢,本来是给宫本等押车军官坐的,现在正好被向小强和他的手下占据。周德才和他的一连宪兵在最后的两节客车厢上。

    车厢里很暖和,车玻璃上凝了一层雾气,向小强擦出一片,向外看,外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在车里的灯光下,窗子就像黑色的大镜子一样。

    他很满意,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这对执行计划很有利。

    通向后面车厢的连接门被锁好后,肚子疼打开提箱,给东厂发报:

    一切顺利,列车12:30已开出济南站,驶上胶济线,时速30公里,下站停靠青州站,估计三小时二十分左右。

    ……

    南京,东厂一局三处。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通宵加班。虽然十二点多了,仍然忙成一锅粥。

    江美庐也在彻夜加班,她端着一杯茶,捏着额头,眼睛红红的,已经快两天没睡好觉了。不同的是,她背后的那些人都在忙北清皇位聚变、总动员这两件大事,只有她在忙这件“小事”。

    电台前的一个女孩撕下电文纸递给她。

    “好,”江美庐看完后吩咐道,“按计划,给青州站的人发报。”

    说完往后面桌子上一靠,很幽怨地自语道:

    “向小强呀向小强,你这祸可闯得够大的……你要是办砸了,连我也要倒霉了……”

    窗外远处不停地放着激励人心的爱国歌曲:

    “……胡虏腥尘遍九州,忠臣义士怀悲愁……”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首比一首悲壮。

    ……

    作为回应,大明也在第一时间宣布动员了……

    办公室里那些下级的办事员、小丫头们也都阴沉着脸,拿着胶带往玻璃窗上贴成x形。这是防止爆炸的气浪让玻璃飞溅……

    楼下东厂的大门口,一群工人在往墙边堆沙袋,给外墙壁增加抗爆能力……

    远处的十字路口,沙袋堆成了环形工事,中间竖起了高射炮,士兵们戴着钢盔,全天候监视天空……

    城市上空,已经升起了一个个长形的防空气球,月光下黑漆漆的……

    昔日繁华宁静的城市,转眼间就成了战争的第一线。也许今夜在睡梦中,清虏的第一批炮弹就会在大街上爆炸。

    江美庐凭窗远眺,痴痴地看着这一切,不禁想道:我们东厂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和皇室捞大权,就让几千万的人民和我们一起经历战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唉,算了,做都做了!她又想着陛下一旦掌大权后,东厂将恢复成传说中的庞然大物,八爪章鱼……自己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会有很多权势、金钱……那时候,商店里的的很多漂亮衣服、亮晶晶的首饰、漂亮的大房子、汽车、漂亮的宠物大狗……自己可能都买得起了……可能都不用自己买,人家就会送上门来……

    江美庐抓起电话,皱眉问道:

    “齐希文齐司令那边说得怎么样了?他还没派潜艇?从东江基地到胶州湾可是一百多海里,潜艇要开一夜呢!这可是救他的人!……我知道要打仗了,但我这件事也很重要……算了,我自己去见他!”

    ……

    战俘列车上,周德才拿着一幅行车路线图敲门来找向小强。

    “佟大人,”周德才指着图上的线路,很小心地问,“我们应该沿着津浦线往北走的,怎么好像现在在往东走啊?”

    向小强呵呵笑道:

    “往东?兄弟转向了吧?现在是往北开啊!你自己看看。”

    他指着窗子。

    周德才贴着黑漆漆的窗子,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总感觉不对:

    “佟大人,我坐火车进过京,好像不是这么走的。我们走错了吧?怎么感觉开上胶济线了啊。”

    向小强心道:你的方向感还真准,这也能感觉得出。

    他笑道:

    “算了,不说了,待会儿看吧。我们走的的确是津浦线。下一站是……”

    周德才看一眼地图,说道:

    “下一站是德州。”

    向小强点头道:

    “待会儿你自己看是不是德州不就行了吗。”

    周德才半信半疑地走了。

    ……

    夜里三点半,胶济线上的青州站。

    青州站是小站,加上已经是后半夜了,站台上一个人也没有。

    年迈的副站长披着大衣,提着信号灯,叼着烟卷,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掂起脚尖,把站台上“青州站”字样的站牌子站下来,飞快地从怀中取出写着“德州站”字样的另一块牌子,原样挂上去。

    又左右看看,哼着小曲,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心中焦急地盯着西边。

    几分钟后,远处显出灯光,他期待的火车进站了。

    ……

    战俘列车虽然不在这站停,但进站也要鸣笛减速。

    向小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希望这里的东厂卧底是个老手,可别出岔子。

    周德才在他身边,趴在玻璃窗上,盯着缓缓向后移的站台,直到看到“德州站”字样的牌子,才放下心来。

    向小强也松了一口气,望着站台上披着大衣的老站长,隔着窗子对他行了个注目礼。心中祝福道:

    “希望您老人家能平安无事……”

    他拍拍周德才肩膀,笑道:

    “怎么样,放心了吧?转向了吧?啊?哈哈哈!”

    周德才挠着后脑,讪讪地道:

    “嘿嘿,小的还真是转向了。唉……不过我记得德州站不是这样的啊……”

    向小强笑道:

    “算了吧,就你对,人家整个德州站的模样都长错了……唔,下一站是沧州站……”

    他心中又暗自祈祷,希望潍坊站也能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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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集 求死

    (晚上不知能不能上线,所以下午把晚上的先更了,呵呵。)

    深夜,火车行驶在钢轨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单调声音。

    向小强让手下看住通往后边卫兵车厢的门,要是宪兵来了,就大声说话通知他。

    然后,轻轻拧开通往第一节囚车,也就是豪华包厢的连接门。

    唔,都睡觉啦。

    柔和的壁灯光线下,十来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少女挤在十四格格的柔软弹簧床上,横盖着一条被子,都在闭着眼睛。看样子都很满意,很舒服。

    十四格格和小五缩在一起,坐在最里边角落的地板上。

    十四格格双眼呆滞红肿,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对向小强的进来一点反应没有。她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眶和嘴角还有瘀伤。

    小五气鼓鼓地望着向小强,眼中充满了仇恨。

    唉,向小强摇摇头,可怜啊。……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不是他进来的目的。他蹑手蹑脚凑到床前,最边上一个正是秋湫。

    秋湫突然睁开眼望着他,然后“嗯”地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向小强一把把她抱起来,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嘴。

    久别重逢后的激吻,让两人陷入无人的境界,似乎要把这么多天的担心和思念,在这一个吻里全吻回来。

    向小强喘着粗气,双手在秋湫后背和臀部探索着,好像在抱着全世界。这一刻,即使拿今后几年全部的荣华富贵和权势来交换,他也不会换的。

    秋湫双腿酥软,闭着眼睛,不时地扬起脖子,喉中轻声诉求着。向小强手几乎就要把手伸到她胸衣里去了,一听她发出了声音,连忙用嘴把她堵上,眼睛紧张地瞥着四周。

    床上的十来个女孩纷纷飞快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但脸上都显出羞赧地笑,露出红晕。

    向小强脸也“腾”地红了:坏了坏了,差点让这些丫头看大片了……

    他“嘘”了一声,摇了两下,把秋湫“唤醒”。

    两人相拥着,凝神相望,轻声诉说衷肠。

    向小强小声问:

    “你……你这几天刷牙了没有。”

    “……没有。那你呢。”

    “嘿嘿……我也没有。”

    ……

    向小强无意识地看着床上那些女孩们,突然问道:

    “咦,怎么加上你才十一个?不是十二个吗?少了谁?”

    秋湫眼睛慢慢变得怨恨,说道:

    “你说少了谁?”

    “少了秀秀?不对,秀秀压根就在医院里啊。”

    “少了苗翠花。”

    秋湫很愤恨地望着角落里的十四格格,舔舔嘴唇说道:

    “就是那个恶毒女人,害死了翠花。”

    向小强一惊,苗翠花!不就是那个秀秀的替身,被粘杆处的特务错绑走的那个吗?他望了十四格格一眼,小声说:

    “告诉我,怎么回事。”

    身后床上的几个女孩子都坐起来了,也不装睡了,纷纷气哼哼地说起来。

    据她们说,十四格格发现苗翠花不是秀秀后,马上就让人把她枪毙泄愤了。

    不对啊,向小强有些怀疑,这么蠢的做法,不像十四格格的风格啊。别说十四格格,就是他向小强看来,也应该装作不知道,先把她当作秀秀和其他俘虏一起运进京。那时候再“发现”她是替身,皇帝也会觉得“不是我们太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现在还在路上呢,就二话不说给毙了,那到底是你没抓到,还是抓到后让人跑了,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且不说要是那个苗翠花愿意配合的话,清廷的政治宣传效果一点也不会受影响。

    向小强问道:

    “苗翠花被枪毙,是你们看到的?”

    “不是,”一个女孩指着十四格格,抢着说道,“是她亲口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才!”

    向小强望着十四格格,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格格……赵小姐,你让人枪毙了苗翠花?”

    十四格格一直毫无表情盯着远处,听到他叫自己“赵小姐”,才慢慢看着他,骄傲地扬起下巴,眼中满是挑衅。片刻后才声音干哑地说道:

    “对呀……你敢把我怎么样……杀了我?你敢不敢?”

    秋湫和那些女孩都怒视着她,向小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转身回到后一节车厢,片刻后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支手枪。

    秋湫惊愕地看着他。向小强走到十四格格面前,慢慢抬臂,瞄着她的额头。

    十四格格紧闭眼睛,咬着嘴唇,深深吸气,好像已经做好准备去死了。小五哭喊着抱着向小强的腿,一边哭一边恳求着什么。然后她又扑向十四格格身边,挽起她的一只袖子给向小强看。

    向小强看到十四格格的右手腕静脉处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痕,能看到深深的牙印。小五连哭带比划,日语加汉语,意思是说这是她自己咬的。

    秋湫也在背后惊呼道:

    “小强,你干嘛?你疯了!”

    向小强冷冷地道:

    “她不是杀了那个姑娘吗。”

    秋湫怔住了,双手比划着,支吾道:

    “那……我……你也不能……她还是……但是……”

    “也好,”向小强微微一笑,把手枪仍在十四格格面前,“那你自己来吧。”

    十四格格像捕食一样抓住手枪,拿起来。所有女孩都大声惊呼,后退躲避。

    秋湫一下抱住向小强,用自己后背挡在向小强和十四格格那把枪中间。向小强心中一阵暖流涌上,双臂紧紧抱住她,轻轻说道:

    “别担心。”

    十四格格轻蔑地一笑,慢慢地掉转枪口,对准自己。小五疯了一样扑上来,抢那支枪。十四格格推了几下推不掉,一掌轻劈在小五的脖子上,小五抓着脖子歪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十四格格慢慢张开嘴,把枪管插紧嘴巴里。她闭紧眼睛,两道眼泪流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用力扣动了扳机。

    “咔”,没打响。她又扣了两下,“咔,咔,”还没打响。是空枪。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十四格格把枪从嘴巴里抽出来,睁开眼睛盯着向小强,目光慢慢地变成了仇恨。

    “为什么要戏弄我?……是不是这样很好玩?”

    向小强慢慢蹲在她面前,叹道:

    “千古艰难唯一死。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唔,跟你商量个事……”

    ……

    南京,东厂一局三处。

    江美庐刚从海军总参谋部跑回来,心力交瘁。潜艇司令齐希文还是坚持要海军元帅的命令。海军元帅就跟她要首辅大臣的命令。想踢皮球一样把她弄得火冒三丈。恳求、威胁都不行。

    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咬着铅笔。难道就这么失败了?就这么功亏一篑?难道向小强有本事把人救到海边,自己却没本事说动海军派潜艇去接一下?

    江美庐“呼”地站起来,抓起皮包和大衣,吩咐道:

    “要辆汽车,我要去昌平侯府。”

    没办法了,试最后一招,找郑侯爷,让他想办法给齐希文送钱。

    现在的大明可不比以前了,都察院那些家伙盯得可紧呢,还有那些报纸……虽然送了齐司令也不一定敢收,但好歹碰碰运气。

    江美庐感到绝望的时候,很想去找厂督沈荣轩……但是,他……

    这件事是他交给自己做的,一定要漂亮的做成。做成给他看。

    而且,行贿这种事,他这个身份万万不能出头的……也就是郑恭寅这个闲散侯爷才行。

    ……

    底下的小丫头却告诉她,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汽车都被大官们用了,一辆也没有了。

    那只有叫黄包车了……江美庐抬头看看钟,这个钟点哪有黄包车啊!

    “去,”她一跺脚,“给我找辆自行车来!”

    突然,电报间的女孩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交给她一份译出的电文。

    江美庐看了一遍,一时间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又看一遍,慢慢脸颊涌上红潮。

    这……这是真的?居然有这种事?有这种好事?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那个向小强运气也太好了吧!

    江美庐抓起电话:

    “接厂督。……我是江美庐,厂督在吗?……好,请转禀厂督大人,我马上上去拜见。”

    然后,她整整衣衫,平复一下胸中的猛跳和脸上潮红,又掏出小镜子看了一下,这才小心折好电报纸,信步走出办公室。

    ……

    十分钟后,两辆黑轿车驶进昌平侯府。全天候守在大门口的一堆记者伸着头看了半天,一阵猜测。有人喊道:

    “车牌号是东厂的!”

    “里边是厂督!”

    顿时,镁光灯闪成一片,直到大铁门关上,禁卫军把他们拦住。

    ……

    又过了半小时,三两大轿车驶进大门,过了一会儿,又是五辆开进去。门口记者越聚越多,不时有人喊着:

    “外交大臣的车!”

    “新闻大臣的车!”

    “啊,首辅大臣!首辅大臣的车!”

    随着这些大明帝国政治巨头的到来,明显看出,这个小小的侯爵府禁卫军卫兵增加了成倍。外围,内政部警察和宪兵也布开警戒线,记者和围观人员都被向后推了很远。。

    镁光灯不停闪烁,上空白烟弥漫。

    ……

    后花园的阁楼外,几名政要按地位前后站成两排,都用眼神互相探寻着,又纷纷轻摇头。

    伪清斩钉截铁地宣称陛下已经在华北被击落了,现在大明的股市债券一个劲儿地跌,加上现在清虏总动员,看来要对大明下手,更是一片惨淡。

    更要命的是,清虏宣称明朝突击队在他们境内大肆活动,杀害了不少官兵,就是为了救女皇。大明的军方和突击队都公开否定了。另外自己这边也查过,确实没派出过这样的突击队。

    但大明内阁这些人也基本上都相信陛下已经沦落清手了,但皇室这两天只是咬定陛下染病,在昌平侯府修养,既不让人见,也不让人采访御医,捂得严严实实。政府又不能冲进去看,搞的什么措施也采取不了,束手无策,很是被动。

    但现在大半夜的突然被仆人叫醒,说陛下召见……难道,陛下这么多天真的就在昌平侯府中?

    ……

    一名侯爵府的侍女出来,看着这么多大人物,清清嗓子,很紧张地说道:

    “……宣首辅大臣方鸿儒、外交大臣徐元贞、新闻大臣周敬远,觐见!”

    三位西装革履的老者整整领带,摘下礼帽,露出苍苍白发,缓步鱼贯入内。

    ……

    书房内,条案后边坐着一位少女,睡眼惺忪,捧着一杯茶正在喝。

    正是朱佑榕。

    三位大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顿时都把心放下了。

    然后深深鞠躬,轻声道:

    “微臣方鸿儒(徐元贞、周敬远)参见陛下。”

    朱佑榕放下茶盏,很友善地笑道:

    “呵呵,三位老卿家平身……赶快赐座。”

    三个大臣贴着太师椅边坐下,方鸿儒率先问道:

    “陛下玉体染恙,臣等都很挂念。陛下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朱佑榕呵呵笑道:

    “有劳阁老们挂心了,已经不碍了。这大半夜的把三位阁老请来,朕也很过意不去……”

    “呵呵,陛下哪里的话……”

    “今晚呢,请三位阁老来,是有件很要紧的事,朕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跟几位阁老请教一下。”

    方鸿儒道:

    “陛下有什么要问的,臣等自当知无不言。”

    朱佑榕玩着桌上一张电报纸,说道:

    “这个……比如说,如果伪清的某位重要皇族,有可能流亡我大明,这个……应该怎么处理?”

    三位大臣一震,面面相觑,又都望着朱佑榕,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生了病,把脑子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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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937介绍:
1644年,满清血腥入关,侵吞半壁江山。
南明,顽强地活了下来,和北清对峙到1935年。
北清疆域大,南明疆域小。
北清人口多,南明人口少。
北清6军强,南明海军强。
北清有煤炭钢铁,南明只有水稻茶叶。
北清是君主集权,南明是君主立宪。
北清都离边界有1ooo公里,南明都离边界只有1ooo米。
北清咄咄逼人,南明自守求全。
大海东边,还有个强悍的日本,虎视大6,择机而噬。
但是,南明有主角。
……
2o世纪明朝人穿什么?挣多少钱?
2o世纪的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样子的?
2o世纪的大明皇室和内阁,谁听谁的?
清朝粘杆处Vs明朝厂卫,如何交锋?
明、清之间的坦克战怎么打?
大明潜艇如何封锁日本列岛?
……
荒诞,还是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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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定位:
1、热兵器背景;2、以斗智、谍战、战争戏、外交戏等为主;3、有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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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1t;/tdamp;gt; amp;1t;/tramp;gt;大明1937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1937,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1937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