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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骑士全文阅读

作者:当年也混过     第九骑士txt下载     第九骑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京都前的截杀 一

    在京都十里远的北方,行来一长列身穿褐色铠甲的骑士,在这对骑士的中间,一群为数不多的黑甲骑士环卫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向着京都缓缓而行。www.uu234.com

    “少爷,快要到家了呢!”老奎奴上车后随手将车门扣死,看着身体已经基本复原了的格里菲利。

    “恩”!格里菲利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依旧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也没有近乡情怯的忧虑。如刀削般的面容,湛蓝的眼睛加上一头金色的卷发,配上一袭紫色贵族服饰的他更显英挺逼人。那还有一点傻子的模样。

    海普在路经普鲸要塞时就听从老奎奴的安排,留下两千人后回驻地了,在临别之际再次抱了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傻子的侄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连宫廷法师也瞧不清缘由的怪病依然三天一个周期折磨的格里菲利,虽然依旧皮开肉裂的让人触目惊心,但是已经掌握了些许窍门的格里菲利总能轻易的度过,一次比一次轻松。而他体内那股暴动的力量,却一次比一次强横。当然,这股力量只限于他发病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他每次总能将这股莫名的力量及时的安抚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只是安抚了那只眼睛,一次又一次的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右眼。

    格里菲利大致猜想过,那只眼睛大概就在他右眼眶的后面一点点,“那么,如果有一天我把自己的右眼珠挖出来,她是否会出现在我的眼眶里,向世人展示她绝世的容颜呢?”在他为自己这个想法太过于天真的时候,同时他能感觉到脑子里的那只眼睛正在欢呼雀跃,这让格里菲利很是吓了一跳!

    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有着不同的意义,而每一个不同寻常的穿越,总能带来匪夷所思的奇遇。格里菲利的奇遇就是脑中那只眼睛,也许因为那只眼睛的存在,他才穿越成了这具载体的灵魂。而这只眼睛却掌握着他发病时那股强大的力量,或者说那股力量的本源就是那只眼睛。看着已经被他捏掉了好大一块的软榻一端黑铁木床舷,格里菲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既然你在我的身体里,那么,就给予我力量吧!”格里菲利举起双臂紧握双拳,一阵骨骼的脆响传来,鼓胀的肌肉将原本宽松的袖子撑的严严实实。

    面带微笑的老奎奴看着少爷每天都要重复几次这个动作,眼神安详。

    一阵抠门声传来,格里菲利迅速变成痴呆模样,虽然没有流口水,不过那茫然的眼神直直的望着车顶,一双手抓着衣角反复捏着,让进来的维尔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正常。

    “前面就到望月岭了,您看是不是让黒骑们先摸一下再过去!”维尔将格里菲利邹起的袖子轻轻履平,年纪刚过三十的他看着身边的少爷眼里满是怜爱,这话却是对老奎奴说的。

    老奎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着斯德曼下了马车,看向前方丘陵中央笼罩着淡淡薄雾的峡口。

    望月岭就是京都北门的一道天然屏障,将京都宏伟的城墙遮挡在了身后,岭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间隐隐约约有不少贵族们建立的别墅。而中间那道人工开辟出来两千米长的峡谷,是帝国北方入京的唯一通道。那里离京都北城门不足五里,而离最近的狮心骑士团一部的驻地,则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既然我能把少爷从暗黑之地带到这里,也能把少爷从这里带回家里!”老奎奴这话像是在回答维尔先前的问题,又像是刻意说给身边的几位宫廷法师听。

    只是维尔知道,老奎奴否决了他先前的提议,虽然那样做起来更稳妥一些。而且,如果有人想死心踏地的致格里菲利于死地,望月岭无疑是他们在京都外的最后一次机会。

    “少爷,您怕不怕?”老奎奴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问起了身边的傻子少爷。

    “嗯!老奎奴,为什么要怕?里面有豺狼吗?”格里菲利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摇起了头,果然是个傻子!

    “里面没有豺狼,却有比豺狼更险恶的东西!”只有老奎奴轻声细语的回答,那模样就像在逗着一个傻子玩。几位宫廷法师甚至已经把嘲笑露在了脸上。

    “给我一把枪,我会保护老奎奴的。”格里菲利虽然傻了,不过如此淳朴的心智,立刻让几位宫廷法师把还没有来得及绽放的嘲笑,僵持在了脸上。

    他们可以嘲笑一个人痴傻的形象,却无法嘲笑这个人优良的品德!

    “好!”老奎奴似乎很相信这个傻子少爷的话,他从旁边黒骑的手里拿过一把枪,交给了格里菲利。

    冰冷沉重的七尺长枪刚一入手,便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情绪在格里菲利的胸腔间弥漫开来,在这股情绪的感染下,身体内那股潜伏的力量也开始蠢蠢欲动。

    “好男儿当持枪自重横行!”险些把这句激昂的口号喊出声的格里菲利立刻将钢枪交到左手,连忙将右手抚上眉梢,安抚那只不甘寂寞的眼睛。

    “少爷,我牵您过去!”老奎奴牵起格里菲利刚刚垂下来的右手,在一众黑甲骑士的环卫下,本来走的轻松自然的格里菲利,硬是从身边黒骑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壮的味道。

    在他们的前方,一队由十来辆马车组成的商队正停歇在谷口,远远的见后面有一大队骑士要进谷口,正在歇息的商队伙计们在老板的督咐下立刻站了起来,他们并没有散开车辆让开道路,而是率先进了峡谷。商队里垫后的几位护卫倒也长得人高马大,不时向后面瞅上几眼,然后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领头的一位剑兰骑士团的首领刚准备纵马上前呵斥几句,被老奎奴一个眼神拦了下来,“些许跳梁小丑,理他作甚!”这口气虽狂妄,但也表露出了这个老管家极其自信的一面。

    没有背景的商队一旦在狭窄的路段遇上了贵族,就是把马车掀到水沟里,也得给贵族让路。这在神圣联盟内部,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显然,他们前面的商队不是不识抬举就是另有所图,至于图的什么,格里菲利身边的每一个人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

    这就是这里所谓的阴谋吗?格里菲利角轻轻勾起一个讥讽的嘲笑,如果这是阴谋,这些执行阴谋的龙套们是不是太不够专业了?

    格里菲利自然不会认为那些想致他于死地的大人物们都是猪脑子,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如果峡谷内真有埋伏,那么前面的这只车队就是诱饵,诱惑着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商队身上,而真正的杀着则来自于….

    已经进入峡谷数百米的格里菲利忽然抬头望向了身旁的崖壁,在人工仔细的开凿下,两边崖壁上裸露出来的青石光滑笔直,一条条绿色的苔藓顺着青石的缝隙蜿蜒曲折,为枯燥的崖壁平添了一份怡人的色调!崖上密集的树木把头上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给行走在谷底的人们带来了一股幽暗的寒意,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月桂花香。

    “这个时节不是还没有到月桂花开的时候吗?”格里菲利本想就这个问题问一问身边的老奎奴,不过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傻子的角色,于是,他紧接着问了一个傻子才会问的问题,“老奎奴,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陪我到这里捉金翅鸟玩,为什么现在我一只都没有看到呢?”

    这问题问的….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这句话几乎是用一种惊呼的语调喊出来的,却让旁人听了无话可说,大概只有傻子才会刻意的去在乎这些小事吧!

    然后,几乎在他们感叹完的下一个瞬间,所有已经进了峡谷的人都停止了脚步,法师们甚至已经撑起了魔法护盾,一滴冷汗顺着他们的额头滑落。

    是的,傻子的话虽然可笑,但是却一语道破了玄机,这林子这么大,为什么除了马蹄声和兵器的摩擦声外,哪怕是一只鸟啼声都闻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段不足五十米高是崖上林子里埋伏有足够多的人,多的连鸟儿都不敢在这里停落。

    前方的商队自然也听到了格里菲利这声傻里傻气的惊呼,四个垫后的护卫身体几乎同时一晃,就在后方骑士们止步法师开盾的瞬间,转身拨出了武器,连同身后三十余名伪装成伙计的武士们,向着格里菲利他们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几乎同时,一声嘹亮的哨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就像勾魂曲的前奏。

    一阵“唰唰…”弩箭破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第三十二章 京都前的截杀 二

    飞落直下的羽箭如同夏日的暴雨,密集而凌厉。www.uu234.com

    还愣在马上来不及下马领头的骑士们,就像一根根直立的靶子,褐色的铠甲在如此近距离的羽箭齐射下如同纸糊的一般,在鲜血喷射的同时一阵阵闷哼传来,连同马儿的嘶叫一同演绎着一曲悲壮的挽歌。

    而一直护卫在格里菲利身边的黑甲骑士们在第一时间都下了马,却没有如格里菲利所想的那样在他和老奎奴的身前组成一个防御的战阵,而是…

    在格里菲利张大嘴巴的惊讶中,这些彪悍冷血的家族黑甲骑士们竟然溃逃了,是的,他们弃马、弃甲、弃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专业跑路的那样,沿着峡谷两边的崖壁瞬间向着后方的峡口逃去。只留下一对孤零零的老少爷们,目瞪口呆!

    事实上目瞪口呆的只有脑筋还没转过弯儿的格里菲利,老奎奴始终保持着平淡的神色,他瘦弱的身体在格里菲利身边前后左右晃动,步伐矫健轻灵,两手不停的挥舞,将射到他们身边的羽箭一一捉住,而后丢在身边。他整**作如天河泻银般流畅,急速中不失沉稳。

    看着身体周遭一条条老奎奴留下的残像,格里菲利这次才真是目瞪口呆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二叔一个堂堂掌管五万帝国骑士团的团长,面对这个家族的老奴才会毕恭毕敬的叫上一声“叔”,为什么一路上不管是黑甲骑士还是法师们都对老奎奴惟命是从,不管什么命令连一点质疑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明知峡谷有埋伏却毫不畏忌的硬闯……

    这一却,都是建立在自身强大力量的基础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所循形。格里菲利虽然不知道老奎奴自身实力达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他记得路上老奎奴曾经对海普-修斯特尔说过一句话,“就算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老奴带着小少爷,还是没人能拦得住的!”能说得起这种话的老人也许有点自负,但是更多的却是自信!

    而格里菲利正是在极度自信的这位老人保护下,头上的弓箭已经射了五波,而他连毛都没有伤到一根,于是,本该提心吊胆的斯德曼成了场中最闲的人,闲的开始扭头张望。

    而这一却,从格里菲利张口惊呼到黑甲骑士的“逃跑”,再到老奎奴闲庭信步围绕在斯德曼周围,仿佛不是在自卫更像是在用心雕琢一见高雅的艺术品般拦下所有射到他们身边的羽箭时,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法师们则躲在马车旁边,一根根羽箭撞在魔法护盾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没有战士盾牌保护,空有一身魔力的他们在这种近距离的遭遇战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他们在受到袭击后第一时间向天空射出几枚魔法求救讯号,然后,他们同时感受到了崖顶有强烈的魔法元素波动,这要是让上方的魔法落到宽不过二十米的峡谷内,后果将难于想象。于是他们除了要支撑身边的魔法护盾外,尽最大的努力的施展魔法反制,专业术语叫做“法术驱散”!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到现在只有羽箭而没有魔法落在峡谷里的主要原因。

    这时一开始被打闷了的剑兰骑士的优良素质开始展现出来,已经进到峡谷内的骑士们从死去的马背上抽出盾牌,就地组成一个简单的环形防御阵型,拼命的往斯德曼身边靠。而尚在谷外的骑士们迅速一分为二,一部跟随着格里菲利眼中本应“逃跑”的黑甲骑士顺着谷口的山坡向上摸去,而剩余的一部人手两块盾牌奋不顾身的向谷中扑去,扑向孤身迎箭的老少二人身边。

    冒死冲到斯德曼身边的剑兰骑士们,立刻组成了一个盾牌阵,层层叠叠的将射向老少二人的羽箭阻挡在外。鲜血,瞬间洒满了峡谷这百十米的距离。

    “管家爷,求您带着少爷先退出去吧!”一位首领模样的骑士,看着一点儿逃离意思也没有的老奎奴,忍不住提醒道。

    只是,在老奎奴的字典里,不知是不是没有“逃离”“后退”这样的字眼,或者他认为崖顶上的那群只敢偷偷摸摸的袭击者,在他眼里只是蝼蚁般的存在。所以老奎奴对这声善意的提醒并没有听进去,他眼睛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上已经开始渗进沙石里的血迹,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离!

    “这些战士们的血,是否让你屈辱、心痛、怜悯而后愤怒,我的少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老奎奴见老奎奴虽然脸上虽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但是他那只捏着钢枪用力过度而岔白的手,还是让老奎奴捉摸到了他心里的不甘与愤恨。

    “你记住,你是斯德曼家族的子孙,只要你还站在这里,你就是斯德曼家族的一杆标尺,敌人强加给你的这些,去讨回来吧!不要怕等待,也不要在乎要用多久的时间,斯德曼家族的传承,不只是荣耀,也包括仇恨!所以,收起你心里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吧,微笑着面对你的每一个敌人才是斯德曼家族最优良的传承,哪怕,你现在只是一个傻子。”

    老奎奴的话让斯德曼心中的怨念渐渐平息,却无法抹尽,至少他身体里这个从文明社会过来的灵魂,不能将这些战士们因他而流的血视作不见,而此刻的他也仅仅只能对周围抛洒的热血,在愤怒之余愧疚一下。

    箭,依旧没有停留的意思,射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双方的法师们仍然在为法术的施展与驱散做着不懈的努力。场中的老少二人,依然没有出去的意思,眼神淡定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畏忌,他们在等真正的对手,或者说,他们在等可以抓住隐藏幕后敌人的线索。

    咯吱!咯吱!

    这种声音夹在“唰唰”的羽箭声中更加让人刺耳,守护在老少二人身边的战士们听到这种声音没有恐惧,只是露出了一种颓败的绝望,老奎奴却恰恰相反,在也来越急促的“咯吱”声中,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潮。

    “该死的,是守城弩,我们退回去!”宫廷法师们显然知道他们的魔法盾禁不起弩箭巨大力量的冲击,本就身体虚弱的他们可不想让自己尊贵的生命消散在遥遥可及的京城门外,而且已经成为了一个傻子的斯德曼家族的少爷,也不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守护。

    宫廷法师们直接拉开任意门脱离了战场,家族法师维尔却没有走,他只是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了被层层盾牌保护起来的老少二人一眼,然后,很没有形象的倒地一滚,滚到了那辆四轮马车的下面。

    黑铁木做成的马车,应该经得起弩箭的撞击吧?

    “嘭”的一声,一根三米长的弩箭撕裂了空气,瞬发即至狠狠的从斜上方射了下来,把沉重的马车撞得跳了起来,落下后震得车下的维尔全身发怵,脑子里更是荡起了圈圈儿,却没有带起一丝灰尘,因为地上都是血迹啊!

    在维尔还没有从昏眩中醒过来时,第二根弩箭再次杀到,一声巨响过后仍然没有击穿马车,却击散了一扇车壁,厚实的木板像一片落叶一样向后翻滚,最后覆盖在一名战士的尸体上。

    弩箭一根一根的击在马车上,大有不把它击散就不掉头的味道,只是袭击者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车内,他们被貌似忠厚的法师给骗了…

    羽箭没有停息,反而愈来愈密集,把一众战士握盾牌的手都给震麻了。

    一连串炙热的火球随着箭雨从崖上飘落,驱走了峡谷里的阴暗,却给谷内每个人带了寒意。再也没有“魔法反制”干扰了崖上法师们,终于放开了手脚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他们甚至在发出魔法后走到了崖边,探出头想看一看下面那些人被火焰炙烤后的效果,只是,习惯把噩梦流给别人的他们,稍微露了下头,就给自己带来了噩梦….

    在火球升空的瞬间,老奎奴已经左手携着格里菲利拨开盾牌跃向一边,在空中右手一挥把射向他的羽箭捉了一把,而后把它们抛了出去,不是向下抛,而是向上…

    这些羽箭向长了眼睛的一样,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直直的钉在刚好探出额头的四名法师身上,不多不少,每人三根。

    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

    终于见到敌人的血了!

    被老奎奴带的云里雾里的格里菲利还来不及感叹完,就被身边暴起的热浪熏得差点儿窒息,他甚至能感觉到眉毛和头发已经卷曲了。

    这群冒死赶到格里菲利身边的战士们,毫无意外的被飞逝而来的火球击中了,爆裂的火焰瞬间再他们身上燃起,他们嘶叫着,翻滚着,试图让自己的生命在世上多存在一分钟,下一刻,他们已经变成了灰烬,死后的灵魂注定也无法升华。

    火焰没有熄灭,顺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羽箭开始蔓延。

    这就是战争,血与火,无需要更多的解释!

    被老奎奴携着的格里菲利,再也无法仰止心底的愤恨,并把这种愤恨用目光传到了崖上,哪里还有痴傻的模样。

    嘭!

    黑色的马车在弩箭的轮番射击下终于完全散架,四散的木板上满是沟痕,却没有碎裂,维持着它最后的尊严。

    镶嵌在木板上金光闪闪的剑兰徽章也已剥落了,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沾上了血迹的它被一根明显射偏了的羽箭击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呐喊…

    “谁来维护我的尊严!”

    

第三十三章 京都前的截杀 三

    在马车散落的瞬间,维尔撑起魔法盾飞快的向谷外跑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少他在这一开始的时间里,把守城弩射出的弩箭都吸引到了马车这里。

    崖上的袭击者们在这瞬间也傻眼了,空空如也的马车废墟上哪有贵族少爷的影子?他们分明被那个看似忠厚,现在溜的比兔子还快的法师给骗了…

    很自然,袭击者们再次将目光聚集到崖下唯一存活的一老一少身上,看着他们在密集的羽箭中闲庭漫步让袭击者们愤怒,一种被愚弄后的愤怒,仿佛他们受的伤比崖下的那群袭击者们还要深…

    于是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了守城弩的发射方向,并再次摇动了绞盘,只是,他们还有发射的机会吗?

    一群黑衣人从他们的身后跃出,凭借诡异是步伐游走于这群袭击者之间,手中黝黑的匕首寒光一闪的瞬间,溅起的血花染红了他们的眼睛,愈发兴奋。

    他们,就是脱去铠甲丢弃长枪的黑甲骑士,他们,是死神的收割队,他们,为杀戮而生!

    是的,杀戮!一群身手堪比暗夜族刺客的黑甲骑士,丢弃了铠甲就像丢掉了仁义的伪装,就像一群上山的恶狼,扑进了毫无准备的袭击者们中间。对杀戮技巧无比精湛的他们,手下无一合之将!

    崖上的骚乱其直接后果就是,射到崖下的羽箭不但变得稀落,而且歪歪斜斜,再无先前的凌厉。老奎奴带着格里菲利也安定下来,轻易的拨开几枝毫无力道的羽箭,然后扭头对身边的少爷微微一笑,“有老奴在,不怕!”

    格里菲利像是没有听到老人的安慰,他松开老奎奴的手跑向已经散架的马车,蹲在地上仔细的搜寻着什么…

    崖上的袭击者们在度过了初时的慌乱之后果断的舍弃了弓箭,在随后的紫荆花骑士团的战士围过来之前,向着崖下抛下了绳索溜了下去,一落地立刻抽出短剑向着峡谷内的老少二人围了过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斯德曼家族的格里菲利少爷!

    峡谷外的紫荆花骑士团战士再次冲了进来,这次他们不但要保护好斯德曼少爷,还要为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仇。短兵相接的混战一开始就达到了生死相搏的程度,一声声呐喊与嘶叫比起先前的羽箭唰唰声,更让人能够体悟血性的壮烈。

    老奎奴走到格里菲利的身边把还在地上寻找某样东西的少爷扶了起来,和他一起看向了前方。身边这种程度的杀戮,老奎奴没有一点儿出手的兴趣,蜂拥而来的战士也根本不需要他去出手。

    所以老奎奴看向的前方,看向了此刻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的商队护卫们。

    其实现在的战局已经非常的明了,崖上的袭击者们在化身为刺客的黑甲骑士还有随后上来的紫荆花战士的双重围剿下,早已乱了阵脚,分了一部分跳下崖后,所谓的抵抗已经力不从心。崖下仅凭百十人袭击者要想短时间内刺杀有数百名战士护卫的目标更加没有可能。

    所以仅有三十余名的商队护卫们在羽箭稀落之后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处于一种犹豫的状态。他们在蠢蠢欲动的同时,不时扭头看向身后车队里唯一一辆带车厢的马车。

    马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纤条身影,挂着洁白面巾的她有一头柔顺的棕发,如柳条般纤细的眉毛下是一双春水般黑色的眸子,小巧的下巴加上一身青色紧身服包裹中凹凸有致的身材,美的让人们甚至忽略了她面巾下的容颜。不过她手中那把寒光流转的短剑,告诉着所有瞬间失神的男人们,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上!”蒙面女子冷冽的声音满是孤投一掷的坚决,不过这个“上”字最后拖长的韵味,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忐忑。

    几乎在女子话音刚落,她犹如一阵清风,率先挥起短剑杀了过来,飘渺的身法加上娴熟的技巧,一合之下就有三名战士倒在了她的身后。这是一阵夺命的轻风!

    她的带领着三十余名手下以摧枯拉朽之势,生生的在密集的战士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剑光直指中间的格里菲利。

    而格里菲利在那女子下车时瞅了一眼后,再次蹲下身来在木板的缝隙间寻找着什么,对于见过那只眼睛的人来说,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绝色可以迷惑他们的心智。

    看着这群越来越近的生力军,老奎奴终于眯起了眼睛,他向刚刚赶到身边的维尔点了点头,示意他照顾好少爷,而后他拔身而去。

    “老奎奴,我要那个女人!”正在地上翻腾木板的格里菲利,在这一刻又闻到了那股月桂花的香味,就像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他小小的表示了一下自己对眼前那个美女的无限向往,哪管什么敌我,反正他是一个傻子!

    是啊,只有傻子才会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惦记着敌方的美女!维尔轻轻摸了把额下稀松的胡须,看着一手握枪一手翻腾木板的少爷背影,眼神玩味,“这个傻子少爷,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似乎不想让少爷等太久,所以老奎奴第一个就迎上了那个手上现在至少沾了十条剑兰战士鲜血的女人,他人在空中侧身躲过了一名袭击者从背后的夺命一击,而后身体一转,顺势左腿一个回旋,正好踢在女子握剑的手腕上,失去控制的短剑高高飞起,在女子微微一顿的瞬间,老奎奴右脚轻点女子肩膀,一阵清脆的“咔咂”声响起,女子刚才还像鬼魅一样摇曳的身体一软,缓缓的倒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地上抽列着,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怨毒的泪水。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短剑,那把被老奎奴一脚踢上半空,此刻正急速下坠的短剑,眼睛里已经露出了绝望,因为短剑的落点,不偏不倚,正是她饱满的胸口。而被老奎奴一脚踩碎肩胛伤及内腹的她,却没有一丁点力气来挪动身体哪怕一分一毫…

    她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上那晶莹的泪珠是否为刚才过于草率的决定而后悔?

    噌!

    老奎奴一手将某个袭击者的头骨拍裂,依旧悬空的身体飞起一脚把短剑踢飞,灌进了另一名袭击者的胸膛。他可记得,少爷说要这个女人呢!

    就在这时,那四名高大的商队护卫忽然齐齐高喊一声“嗷!”他们的身体瞬间拔高三尺,鼓胀的肌肤撑裂了铠甲,红着眼睛叫嗷着挥舞着武器向着斯德曼杀去,一路上战士们的刀枪只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条条白色的痕迹。

    “是半兽人,可以狂暴的半兽人!”

    虽然惊恐,但是紫荆花战士们还是密集的涌向了半兽人的前面,既然杀不伤你,那我们就堵,他们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那股无所畏忌一往无前的气势,在此刻充分展现了出来。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维护剑兰花的尊严,哪怕只能堵挡一刻…

    格里菲利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好,或者说那犹如梦魇般死缠着他的怪病提前发作了,正常时间应该是今天的傍晚。那股爆裂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血水很快迷住了他的双眼,湿透了他衣服,但他仍然努力的在地上翻寻着某样东西,来佯装自己的不适,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分老奎奴的心!

    本就身着紫色衣服的斯德曼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他后脖出细密的血汗还是被一直关注他的维尔发现了,于是,维尔抬头望向老奎奴的方向,似乎准备招呼他一声,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变的岔白…

    刚刚被紫荆花战士们堵住的四个狂爆半兽人,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是用那粗大的狼牙棒砸出来的,每一棒落下去,都是血肉横飞,落下一地的残尸骸骨。却没有任何一个战士屈服在那血迹斑斑,还挂着碎肉的狼牙棒下,他们用自己视死如归的眼神紧紧盯着半兽人猩红噬血的目光,未曾后退一步。

    如果战局就这么胶着,等老奎奴转回来或者等崖上已经开始往下溜的黑甲骑士们赶来,这四个半兽人绝无活下去的可能,而商队最后的袭杀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比如现在….

    一个半兽人忽然后退几步再向前跃起,踩在另一个半兽人的狼牙棒上,狼牙棒就势向上一掀,这个半兽人在空中像一枚巨型炸弹一样,双手高举狼牙棒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蹲在地上浑不知觉的格里菲利砸去….

    而这一幕,刚好让抬头的维尔看见了,斯德曼就在他的身后,他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所以他在撑起魔法盾的同时顺发了一个火球砸向了空中的半兽人,而后他把眼睛闭上昂首迎向了那只尚在滴血的狼牙棒…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震惊了,老奎奴脸色一变,来不及捏死已经被他一只手摸上喉结的袭击者,身体像利剑一样飞了回来,只是他心里清楚,怎么也赶不上了…

    而且,没有人认为撑了盾的维尔能够以自己虚弱的身体阻挡了那直泻而下的狼牙棒….

    拉着绳索顺崖壁已经下到一半的黑甲骑士们,纷纷双脚用力一蹬崖壁,顺着荡开的绳索跃下….他们都知道,这么做也是惘然…

    谁能救得了格里菲利?他自己吗?你指望一个凭关系混到中介骑士称号的贵族少爷来抵抗狂爆的半兽人?还是指望那三个被羽箭吓破了胆子,此刻远远躲的没影的宫廷法师?

    没有人能帮的了他!有不少人甚至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维尔的火球除了在半兽人的身上冒起了一阵青烟,带起了一股焦臭味外,并没有给他带来给更多的困扰,半兽人手中的狼牙棒直直向着维尔的脑袋还有斯德曼的后背砸去,半兽人猩红的目光中已经燃起了兴奋。

    “去死吧!”

    半兽人似乎已经看到了像蝼蚁般弱小的贵族少爷血肉横飞的一幕….

    闭目等死的维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被身后的一杆长枪拨开….,然后,在茫然中睁眼的他看到了这一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

    “啊呀….”

    在别人目光中应该毫无防范的格里菲利,屈身而起,手中一直未曾丢弃的长枪顺势一荡,将挡在面前的维尔拨到一边,然后面上满是血痕的他仰天怒吼一声,双手握枪的他屈腿一蹬,整个身体如离弦的弓箭一样,迎向斜上方巨大的狼牙棒…

    叮!

    这是兵器相击的声音。

    叱!

    这是兵器入体的声音。

    除了这两声声音外,很少有人能看清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从这实则短暂,对所有人而言有些漫长的声音中醒过味儿来时,空中的二人已经落地,应该说是格里菲利一个人落在了地上,而那个本该把这个贵族少爷砸成肉渣的半兽人,被格里菲利手中黝黑的长枪透胸而出,斜举在空中…

    呀啊!

    落地的斯德曼并没有就此罢休,没有一丝停顿再次高喊一声端着枪上的尚没完全断气的半兽人飞快的向着旁边的崖壁冲去…

    咯!

    这是兵器与岩石摩擦的声音.

    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这一刻,脸上血迹模糊的贵族少爷,端着被他一枪从空中捅下来的半兽人,一路跑着再次跃起将半兽人狠狠的钉在离地面十米高坚硬的崖壁,由于太过于用力过猛的缘故,精铁铸造的钢枪被他一刺之下,变得向上弯曲….

    太他妈的震撼了!所有的人擦了下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担忧又或者恐惧而留下的汗水,而后同时在想起了一个问题…

    “谁他妈的告诉我这个贵族少爷只有中介骑士的实力?”

    是的,就是从小看着斯德曼长大的老奎奴和维尔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少爷这一瞬间被神魔附体了?

    格里菲利松开长枪,整个身体从空中翩然而落,半跪在地上的他吐出了一口血,而后接二连三的吐了起来。老奎奴身体一闪落在了格里菲利的跟前,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少爷!”

    格里菲利摇了摇头,示意老奎奴扶他起来。刚才的一瞬间,抱着拼死一搏的他借助体内那股发病时带来的狂暴力量,就那么华丽的迎了上去,在空中他借助这股强大力量磕开半兽人的狼牙棒,一枪灌胸,落地后他发现体内的那股力量并没有被他折腾完,于是他端着半兽人以更加华丽的方式把它钉在了十米高的崖壁上。

    落地后他终于发现体内的那股力量消失殆尽,付出的代价则是大口大口的吐血。不过在老奎奴扶他起来后,看着崖壁上兀自挣扎着不肯死去的半兽人,他觉得这几口血吐得很值得,也很快意,只是,太他妈的冒险了…

    一阵熟悉的昏眩传来,格里菲利强忍着拉住老奎奴向着先前他找寻东西的地方走去。敌我双方再次战在了一起,在短暂的震撼过后,他们心中的那股热血似乎被格里菲利的壮举点燃,有了黑甲骑士的加入,半兽人狂爆时间已过,本就为数不多的敌人迅速被斩杀一空。

    当他们回过头来带着敬仰的目光来搜寻家族的英雄,单人力敌狂化中的半兽勇士并将之钉在崖壁上的格里菲利少爷时,本该英姿飒爽,拱手接受众人敬仰的格里菲利少爷,正拉着老管家撅着**在满是碎肉血迹的地上找寻着什么,这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同时明白过来,少爷,是个傻子呢!

    “找到了!”格里菲利欢快的叫了起来,起身将手里的东西在身上用力的擦了擦。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格里菲利的身上,他们也想知道,能让这位傻子少爷找了许久的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答案很快揭晓

    一枚血迹斑斑的剑兰徽章,在斯德曼颤抖的手掌心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噶!”所有的人向着斯德曼,向着他手中带着血迹的徽章,行了隆重的半跪礼,每一个人昂首的目光中都是一样的眼神。敬仰并臣服!

    这种礼仪,只在觐见家主或面对为修斯特尔家族做出杰出贡献的英雄时,才会跪拜。跪在地上的维尔依稀记得,十五年前斯德曼的父亲也享受过这种荣耀…

    什么是家族英雄?

    能够守护剑兰徽章荣耀的人就是。

    而此刻年仅十八岁的格里菲利,没有任何人质疑他受不起这一礼。

    诚然,他只是一个傻子!

    Pass1:抱歉,因为存稿太多,不小心传漏了一章,今天修改错别字才发现,原二十三章遇袭与二十四章合为一章,新添加第二十三章神秘的眼睛汗,这个是重中之重,没有它后面的都写不下去,你们看的也迷茫,实在抱歉。

    Pass2:下周有推荐,望大家多支持,这成绩有点惨不忍睹,实在羞于见人,跪拜~~~

    

第三十四章 滴血的欢迎仪式

    第三十一章滴血的欢迎仪式

    格里菲利摇晃了一下身体,被场中唯一没有下跪的老奎奴扶住,在晕过去之前,将那枚带血的徽章,放在了老奎奴的手里。

    “少爷,我承认,你有资格来守护这枚剑兰徽章!”老奎奴搂住昏睡过去的格里菲利,暗自兮兮,同样的话除了怀里的少爷,他只对一个人说过,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是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更久?

    斯德曼家族数百年来有能力的家族子弟太多了,但是誓死捍卫剑兰徽章尊严的人却不多见。老奎奴摇了摇混乱的脑袋,将手中的徽章擦拭干净后,郑重的戴在了格里菲利的胸口。

    前方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比预计时间晚了整整二十分钟,护卫京都外围的狮心骑士团。

    “割下所有袭击者的脑袋!”老奎奴搁下一句话后,横抱着格里菲利率先向前走去。

    维尔招呼众人打扫战场的同时,招呼黑甲骑士首领过来低语几句后,后者抄起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女人,几个闪身间就消失在北方的谷口,对于肩上的美女,他没有一丝想要亵渎的想法,“这是留给少爷享用的女人呢!”

    今日狮心骑士团北门范围内轮值的是丘辛斯男爵,作为一名破落的贵族子弟,凭借实力进了皇家狮心骑士团并在一个分队长位子上站稳脚跟的他,当班时一直恪尽职守。但是今日本该巡游在北门外围的他们,突然接到巡城司的求援,说是离京都北门城内不远的一个酒店发生骚乱,点子扎手地让平日只知作威作福的内城巡守们根本无法平息,所以才急忙四处求援。

    这样的事在往日也经常出现,所以丘辛斯毫不犹疑的带队从城外驰援,待他刚刚赶到后,忽然看到城外上空的求救魔法信号,于是立刻调转马头向城外奔来,只是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大大限制了骑士们的速度,当他带领手下的骑士们用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赶到望月岭下的峡谷时,见到的是满地的残尸骸骨和血迹。

    “完了!”当他看到一位老管家抱着一位身上血迹斑斑生死不知的贵族少爷迎头走来时,再看到贵族少爷胸口金光闪闪的剑兰徽章是,丘辛斯知道自己一生的名誉、前途、甚至包括性命都完了!

    当然,更让他惊叹的是从崖上吊下来的四门守城弩,丘辛斯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一阵昏眩过后的丘辛斯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小人物所能管辖的范围,所以他干脆放下心来,连忙下马对迎上来的维尔小心的解释几句并表示歉意后,吩咐随队的骑士们接手善后事宜。

    京城北门外的官道上,在一队狮心骑士的开路下,所有来往的商旅都自觉的让到了路边。一队队身披红甲神情肃穆的狮心骑士仍在源源不断的赶来,让本来宽阔的官道上一时显得拥挤不堪。

    然后,商旅们看到了众骑环绕中的一位老人,老人怀里抱着一个佩戴剑兰徽章的贵族少爷,这位少爷全身血迹斑斑,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生死不知,更让他们感到惊骇的是,那位贵族少爷身上现在还在往下滴血,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老人的胸襟,顺着老人的胳膊肘滴下,随着老人有些踉跄的步伐,一直向着京城方向滴落,给苍白干燥的石子路面中间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艳,一直向前延伸….

    与此同时,老人拒绝了狮心骑士们好意牵过来的战马,甚至拒绝了包括已经瞧出他们身份的商旅刻意腾出来的马车。老人只想抱着他的少爷,一步一步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家走去,他要让所有的京城人都知道,有人在京城北门外的峡谷内,袭杀了他的少爷,他收起了往日那浑浊的目光,代之的是冷冽,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冽…

    一位老人,瘦弱的身躯,稍显凌乱的步伐,抱着流血的少爷,向着死寂般安静的京城北门走去,他不是为了博取别人的怜悯,他只是要一路上所有的人,都不敢凝视他的目光…

    在他的身后,一串串头颅驮在马背上,死后依旧圆睁的双目,似乎还在演绎着刚才的奢望与绝望。在然后,他们看到了什么…,于是他们惊呼起来,他们脸上带着不解与迷惑,还有同时往后微微缩身流露的恐惧。他们看到了什么?

    是的,是那四具高大的守城弩,在马匹拖拽下的它们,在午后的炎日下带给所有围观的商旅一种震撼的视觉冲击,他们能感受到守城弩带来的丝丝寒意….,他们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究竟是谁想要下如此大的力气杀了那位生死不知的贵族少爷….

    那抹鲜艳的红色,在人潮过后变成了褐色,却牢牢的留在了马路中间….

    内城巡守司的长官来了,京都守备司的主将来了,京都所有权利层的官员大部分都来了,最后来的是京都禁军统领夏尔肯伯爵,看到那四架守城弩时面如死灰,直接从马上晕倒了下来,摔醒后干脆跪在马路边,汗如雨下。

    啪嗒!

    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中,老人终于走到了阴森的北门城门洞里,双脚踏上了坚硬的青石路面,一滴鲜血滴落在一尘不染的青石上,每一个人似乎都听到了那一声微弱却清脆的声音,他们的心也跟随着这不断的“啪嗒”声一起颤抖!

    京都又要流血了!

    每一个人都能预感到,那位贵族少爷一滴一滴落在沙石路上、青石板上的鲜血,没有千千万万滴鲜血,又如何洗涤的干净!

    老奎奴在城门洞里站定,却没有立刻进城,他抬手把格里菲利搭在额头上的金发顺到脑后,露出他紧闭的双目,冷冽的眼底浮现一抹慈祥,“少爷,我们快到家了呢!”

    喃喃自语的老人抬腿走进京城,走进了金钱物欲横流,扑面而来到处都是奢华味道的京都,走进了这块养育了斯德曼家族四五百多年的家乡。老人的步伐何时已经不再凌乱,鞠娄的身体已经挺得笔直,沿着大道,迎着商铺旁、旅馆橱窗内、酒楼上所有人的目光,踏进了京都,踏进了剑兰已经绽放了四百年荣耀的地方。

    “那是格里菲利少爷…”

    “天哪,是他,是第九骑士…”

    “是帝国英雄…”

    一阵阵喧嚣过后,大街上的人群瞬间默契的闭上了嘴巴,他们犹记得,帝都准备用最盛大的仪式来欢迎这位新生的帝国骑士的,但是,现在仪式举行不了了,因为在这之前,这为帝国英雄在京都门口遭遇了截杀,看他一身的血迹的样子,就知道战斗有多么的激烈,而且现在他已然闭着眼睛生死难辨,这喜事怕是要变丧事了….

    本该锣鼓啸天,烟花礼丈的欢迎仪式,变得比追悼会还要肃静,随着那一团团滴落的血迹,变得哀伤…凄凉…

    京都百姓们不禁在心里嘶喊,难道,这是一个帝国英雄该有的待遇。

    繁华的大街上,再也闻不到一丝喧哗的味道,每一个人在望着街面上那对老人与少爷,头颅与守城弩时,都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们知道哪怕因为自己呼吸声大了点,这时也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不是皇帝巡游可以大声欢呼的时候,也不是偶尔瞅到某个大贵族与情妇鬼混可以乱嚼舌头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老人怀里贵族少爷身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徽章…,贵族杀人,总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来开脱自己,而一位大公想要杀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老人抱着少爷还在走,一路走来每一个看到这一却的京都人都跟着沉重起来,在担心自己的同时又对未来充满了一种病态的期盼,好奇会有多少人会成为老公爵怒火下的陪葬品。

    京城很大,京城有多大?有人曾经吃饱了没事干时做过这样的试验,他从两个距离最远的南门走到北门,足足用了半天时间。所以当老奎奴抱着斯德曼还在长长的北门路上作秀时,京都内所有的贵族们都得到了消息,除了少许没有什么权势的贵族跑来瞅瞅热闹外,其他在京的三公七候和众多的伯爵都保持了沉默,他们清楚这次刺杀绝不是单纯的杀人那么简单,久在权势场上混的他们,已经嗅出了一股政治阴谋的味道。

    所以他们选择了观望,没有人还在事态处于一团迷雾的情况下,来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就是贵族的准则。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每人都派人往公爵府里送去了厚礼,其中以珍贵的药材为主。

    这就产生了一个怪异的现象,老奎奴还抱着公爵的孙子在大街上溜达,公爵府前送礼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贵族们虚伪的一面,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京都北门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老奎奴此刻就走到了尽头,每一个围观的人都以为,老奎奴会毫不迟疑的向西走向前往玫瑰花园广场的大道上,因为公爵府就在玫瑰花园广场的正对面。

    但是,老奎奴却拐向了东面,步伐没有一丝停顿,甚至向西面望都没望一眼。

    “他要干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解,跟着都惊恐起来……

    东面那是皇宫啊!难道他要把头颅摆到皇宫的城墙上?

    相随的一群京都官员再也顾不上看热闹了,他们踮着脚睁大着眼睛,想要寻找一个公爵府主事的人,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忽然发现公爵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这只队伍。

    这让他们愈发惶恐,难道这事真要捅破天?

    

第三十五章 尿与火

    在一众追随目光的迎送下,在一众官员全身发颤两腿发软的陪送中,老奎奴抱着格里菲利终于来到了皇宫门前那根巨大的华表下,格里菲利身上的血,这一刻终于停止了滴落,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这根华表上刻有一段金光闪闪的字迹,让每一个仰望它的人都感到窒息。

    “好吧,懦弱者们,让我,伟大的斯德曼来保护你们,只要我还站在这里,我的对面就不会有站着的敌人!”

    这段字何止张狂霸道,更有一股藐视天下众生的气势。但是这根华表就矗立在这里,矗立在象征至高皇权的皇宫正门口,三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想把这根有损皇家威严的华表拔出。

    在这根华表上,还刻画着一个威严的骑士,左手握着一把黝黑的长枪,右手,拎着一个血淋淋颇大的龙头。

    屠龙者菲力德-斯德曼。

    每一个神圣联盟的小孩在一出生听到的第一个故事,都与他的名字相关。每一个武士在拿起刀剑的第一天起,就把他视作了一生的奋斗目标。他还是每一个女人梦里出现最多的影子,就算偶尔梦语他的名字,也不会让她身边的男人有任何吃味。

    这个男人,就是三百多年前斯德曼家族的一代家主,菲力德-斯德曼。年轻时的他因为在战场上勇猛残暴,有过一夜屠过数万俘虏的壮举,因而获得了“屠夫”的称号。后来波斯亚帝国在战场上无法压制美尼德帝国的攻击,便安排刺客袭击了出巡的美尼德帝国皇帝,致其重伤。菲力德-斯德曼闻讯后,致麾下数万大军于不顾,单枪匹马来到波斯亚帝国皇宫,连挑对方三大圣域高手,仍不罢休的他将波斯亚守帝国守护皇宫的冰霜巨龙一枪挑死,背着斩下的龙头回国后,站在森严的皇宫门口,当着深受重伤仍然坚持出来迎接他皇帝陛下的面,在数百大臣将领的仰视下,吼出了华表上的那句话。

    其直接后果是,不可一世的波斯亚王朝在强者尽诛后就此四分五裂。美尼德帝国皇帝更是在皇宫门口的正中央树立了一块华表,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菲力德-斯德曼的功绩。

    菲力德-斯德曼携着这一无上的荣耀回国后就登上了第六代家主之位,而斯德曼家族,也从这一刻,跻身到了帝国权利的高层。如果说斯德曼家族历代家主无不是在阴谋诡计中求生存与利益的话,而这位第六代家主唯一的一个另类,不管是在朝堂还是神圣联盟他从来就是骄横跋扈,除了皇冠和教皇的权杖,他想要任何东西都立刻有人送上门来,只因为他有实力,足以让任何阴谋诡计退避的强悍武力,传说中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半神的境界。

    而此刻,老奎奴就抱着斯德曼家族的少爷,未来的家主,站在象征美尼德帝国最高荣耀与精神的华表下,是瞻仰吗?

    格里菲利拉了拉老奎奴的袖子,示意抱着自己离华表近一些。于是,万众瞩目中老奎奴以一种虐诚的姿态,抱着格里菲利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华表下,所有的旁观者都以为,这位大难不死的少爷会跪下,跪在象征象征斯德曼家族无上荣耀的华表下磕头致礼,来感激这位先祖在冥冥中护得他的性命。

    只是他们都错了,错的厉害。他们的表情先有肃穆,到惊诧,再到震惊的难于置信,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看看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老奎奴抱着的格里菲利做了什么?

    只是撒了一泡尿而已…

    走到华表跟前的格里菲利从老奎奴怀里溜了出来,在老人的扶持下,在万人的期盼中,他没有下跪,而是掏出了自己的老二,冲着华表根下就那么尿了起来,尿的肆无忌惮…

    老奎奴傻眼了,跟随而来的大小官员和骑士们也傻眼了,所有的围观者更是傻眼了,他们同时都愤恨了,那根华表可是整个美尼德帝国的精神支柱啊!怎么能容人这么放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皇宫城墙上的战士已经亮开了手里的弓箭,跟随而来的禁军骑士也亮出了刀枪,官员们甚至准备大声呵斥,但是他们张了张嘴,却又无从骂起。

    是啊,那是斯德曼家族的祖先,别说这位少爷在这儿拉了泡尿,就是他想把华表挖了拖回家,谁有资格来说?又关自己屁事!他们不是都沾了斯德曼家族这位老祖宗的光么。于是,收箭的收箭,放刀的放刀,闭嘴的闭嘴,只能用各自的眼睛来表达心底的愤慨!

    “蠢货!”

    格里菲利拉完了还不算完,他骂了一句让所有人心跳都加速几倍的话后,照着华表上的祖先就是一口嗺沫。

    震惊,实在是太震惊了,任谁也想不到,格里菲利会以这种姿态来拜祭祖先,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值得他们推敲的玩味?不管别人怎么想,老奎奴一脸尴尬的继续抱起爽完了的格里菲利上路,走了几步后,这位老管家的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潮,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位少爷做了他许久以来就想做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做的事。

    看来,这个貌不惊人身手出众的老管家,也是那种属于有故事的人!

    众人再次看向格里菲利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对他过往遭遇的怜悯,而是用一种看待疯子、白痴的眼神来看待!这难道不正是格里菲利想要的效果吗!

    只是,想要装白痴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达到目的,而格里菲利却用了这种自毁声誉的办法,老奎奴绝不相信比起过往已经心智大变少爷就没有其他目的,但是,他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出格里菲利这么做的理由…

    老少二人继续上路,顺着皇宫的墙壁向南行去,身边依然围着一群人,身后跟着一串串头颅和四具守城弩,还有修斯特尔家族负伤的护卫和死去战士的遗体。他们向南,再向南,一直走到太阳斜照时…

    一座高大的府衙在皇城根的角落里和周围那些明显矮一头的民房比起来,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门口哥特式风格的尖塔上挂着巨大的剑与盾牌的标志,在剑与盾牌的上方,还刻画了一顶血红的皇冠,在夕阳的抚照下放着慑人的光芒。

    能把办公地设在皇城根下的,只有一个,“皇家禁军统帅部”!

    而老奎奴带着深受重伤的格里菲利,绕了大半个京都就是为了来这里。

    早已闻到风声还在皇家禁军统帅办公的相关人员,整齐的排在门口一脸惶恐的迎着刚刚在皇宫门口撒了泡尿的斯德曼少爷,其实他们在一听说山谷袭杀时袭击者们用的是京都禁军专用的守城弩时,就预料到了对方肯定会来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守城弩在美尼德帝国每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城市里都配备有,唯一不同的是,京都城墙上的守城弩更大一些,威力和射程也就更猛一些。

    噗咚!

    一串头颅被黑甲骑士抛在统帅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红的白的流了一地,众人无不捂着鼻子诚恐的后退几步。“噗咚”声还在继续,三百余个头颅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有不少头颅顺着敞开的大门,滚进了府内,在洁白的大理石上流下了一地的污秽。

    但是,没有一个禁军统帅部人敢开口抗议,因为他们的目光都盯在那随后而来的守城弩上。全身枫桦梨木做成的流线型弩架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折损,关键受力的部位更是直接用精钢代替,在发射口的下方一个精钢铸造的横梁上,刻画着一个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岔白的皇冠。

    没错,这就是专门安放在京都城墙上和皇城城楼上的守城弩,直接归禁军统帅部管辖。这也是老奎奴为什么一定要拉到这里的原因。

    “你们都看清楚了?”老奎奴看向一群望着守城弩脸色岔白,神色恐惧的统帅部官员,后者闻言立刻点头,深怕回答迟了会变成地上数百头颅的一份子。

    “既然看清楚了,那就烧了!”老奎奴说完掉头向公爵府走去。黑甲骑士们迅速弄来棕油浇在守城弩和那一堆头颅上,一阵明亮的火苗串起后,升起了滚滚的黑烟,掩盖了皇城内半边天空…

    “不能烧啊!不能烧,一群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灭火啊!”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禁军统领夏尔肯伯爵,看到四架守城弩竟然被修斯特尔家族的人一把火烧了,本就面如死灰的他脸色愈发难看,这倒不是说他心疼价值连城的守城弩,而是,如果就这么烧了,这个袭杀修斯特尔家族少爷的罪名他禁军统帅部就坐实了。如果不烧,他至少可以根据上面的标号来顺藤摸出幕后的黑手,虽然最终少不了一个过失的罪名,但是至少可以转移大部分罪责吧!

    现在倒好,一把火烧光了,斯德曼家族这是摆明了要他自己去闹啊!怎么闹,找谁闹?

    夏尔肯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望向天空…

    不知何时,乌云遮盖了整个京都!

    

第三十六章 京都七日

    美尼德帝国京都罗奈歌城在每年夏季都是属于那种满城流金的时候,汹涌而来的人潮带来的是汹涌滚动的钱潮。www.uu234.com

    今天,街上依旧人潮颤动,旅馆酒店依旧爆满,但是却少了昨日的那种喧哗鼎盛的气势。酒店里的伙计不再大声的拉客,往日脸上代表他们热情好客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街上骄横跋扈的贵族子弟也奇迹般的同时消声若迹,使得那些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小混混们再次昂首挺胸的浪迹在大街上,但是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寻衅滋事,如果不是那身破乱的衣裳,低眉顺眼的他们表现的足以像一个有修养的绅士。

    就连住着**们的茶花街,也没有了波荡起伏的**声,**们一个个站在妓院门口,表现的要多婉约有多婉约,就像一群待嫁的淑女。

    所有在京都的人,都被头顶那块沉重的乌云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他们的心也跟着有**到惶恐,再到顺受,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挣扎,挣扎着离开令人窒息的京都。因为他们都想看看头顶的乌云何时变成暴雨,又会有什么人会被卷入暴雨的漩涡。所以,京都里该来的人一直再来,该走的人却反而不急着走了。

    而造成这一极度怪异现象的,只因为一个人,一泡尿,一把火!

    一个身上背负着祖上无上荣耀,在暗黑之地一战成名和望月岭大难不死的人,而后这个人在皇宫门口华表下撒了一泡尿,最后一把火烧塌了半个皇家禁军统帅部的衙门。

    这个人就是格里菲利.斯德曼,修斯特尔公爵的嫡孙,还有可能是斯德曼家族未来的家主,一个据说在暗黑之地受了重伤后变成了傻子的人,当然,这只是据说,没有任何真凭实据。难道只是因为那泡尿就说他是个傻子?难道不能说这泡尿有别的含义?

    于是关于这泡尿代表着斯德曼家族一个什么意向,在京都里每一个有人的角落都私下讨论着,讨论的时候一些自认为胸有韬略之辈在联想一下望月岭山谷袭击,四架禁军专有的守城弩,最终得出的结论让每个人捂着嘴巴心跳着离开后,又迫不及待的加入了下一个讨论的群体。

    一时间,京都未见血流成河,却已经谣言四起,暗流涌动。

    修斯特尔公爵并没有如万众所想的那样第二天怒气冲冲的去皇宫讨一个说法,而是直接告病连每日例行的朝会都不去了。于是,今日的朝会上大臣们对昨日发生事也就闭口不提,而代表皇帝陛下摄政的储君库伊特皇子也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面责令帝国监察部限期破案,私下里则刚去恩斯戴尔省皇家别院静修的陛下连夜去了一封书函。

    只是,代表陛下眼睛的帝国监察部再权利无双,再无孔不入,但是知情的斯德曼家族非但不配合,反而将唯一的线索,四架守城弩付之一炬,就连护送他们回来的黑甲骑士和紫荆花战士,连夜出城后也没了踪迹。这让监察部负责京都这块儿的修米特伯爵很是伤了一番脑筋后,只得把禁军大小统领和狮心骑士团负责京都北门的一部抓了几十人,静待陪同皇帝陛下在皇家别院静修的洛斯特利公爵回来后裁决。

    斯德曼家族在沉默,京都的大臣贵族们在沉默,皇家也在沉默,似乎整个京都都在沉默,京都的百姓商旅们则带着一种惶恐的期待,期待那里会先冒出一点火苗以满足他们有点畸形的好奇心。

    唯一不沉默的地方则是斯德曼公爵府门口的玫瑰花园广场,送礼探望的人挤满了门口的街道,最后连广场上也占了一部分,本来有些喧闹杂乱的次序在连夜赶来的一队黑甲骑士进驻后,贵族们终于自觉的排起了长队。

    只是斯德曼家族的黑甲骑士们并不是来维持次序的,他们衣不卸甲,手不离枪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了公爵府门口正对面的花园广场上,然后,一连三天,从帝国各处修斯特尔家族领地赶来的黑甲骑士络绎不绝,小到三五十人,多到一两百人不整,一队队神情肃穆萧杀的黑甲骑士走过满是血腥味的望月岭峡谷,顺着家族少爷滴落的血迹来到象征帝国荣耀的华表下行最隆重的骑士礼后,驶过已经成为废墟的禁军统帅部绕了一大圈后来到了公爵府门口,归列到了已经先到的黑甲骑士行列。

    三天,整整三千黑甲骑士,在玫瑰花园上摆成了一个骑士方正,握着黝黑的长枪顶着烈日骄阳,不吃不喝,似乎想要表达着什么,或者说他们郁郁蠢动的内心深处想要做些什么….还是,想要抗议什么?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一直翘首预盼,等着看好戏的京都商旅百姓们,终于发现事情已经大条到他们难于承受的地步,于是,百姓们携家带口,商旅们卷起金银货物,顺着京都的四座城门,展现了一出没有硝烟的大逃亡。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一地的纸屑杂物在空旷的大街上回荡。

    要下雨了么?城门口一个老兵望向头顶,乌云这两天来的总是这么勤勉,却未曾落下一滴雨露!

    阴云密布,冷风刮了一夜,雨还是没有下!

    第四日,聚集在玫瑰花园广场上的黑甲骑士仍然还在增加。要知道根据帝国宪法,一名公爵可以领养的私兵最大限额为五千。

    今日的朝堂上,终于迎来了修斯特尔公爵的身影,让一众贵族们失望的是,老公爵并没有咆哮朝堂,而是很平静的上了一份书函,书函上只有寥寥六个字。

    “请辞,回家养老!”

    而后,老公爵不作一声,负手而去!苍老的背影,很是落寞。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老公爵在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但是朝堂之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赌,赌老公爵会不会舍去倾国的权势。如果帝国皇帝是一架天平的支杆,那么朝堂上所有的贵族大臣就是放在天平两边保持天平平衡筹码。而代表斯德曼家族的筹码无疑是所有筹码中最有分量的一份,一旦这副筹码撤下,保持帝国稳定的天平就会立刻倾斜。

    当然,老公爵一旦下野,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会盯着老公爵留下的这块肥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瞬间吞下它并消化,权势这种东西,更讲究一个慢火熬汤循序渐进不是?

    所以,老公爵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外,两鬓斑白的帝国首相瓦尔津公爵就率先出列,朝着代表陛下摄政的库伊特亲王拱手说道:“殿下,万万不可,修斯特尔公爵身居要位数十年,为帝国鞠躬尽瘁,此事可等陛下回朝后在议不迟!”

    一众大臣包括库伊特亲王都傻眼了,这倒不是说他们真想放修斯特尔公爵离开,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率先出来阻拦的会是瓦尔津首相。要知道,自古文武势不两立,在美尼德帝国朝堂之上历代也是如此。而瓦尔津和修斯特尔这两位公爵,绝对是处于文武两方风口浪尖的人物,几乎每次帝国有大事要做决断之时,二人总会撕破脸皮为了各方的利益大肆争执一番,就连私下里,也鲜有来往。如果已经出了皇宫的修斯特尔公爵知道第一个跳出来为自己说好话的是宿敌瓦尔津,一定会啼笑是非,说不定还会感叹一番日久见人心。

    有人带了头,于是朝堂之下跪倒了一片,为老公爵求情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当庭陈述老公爵历代功绩,讲到动情处痛哭流涕,和前几日的沉默不语判若两人。此刻朝堂之上,就如缺了口子的洪流,一浪一浪,直接淹向了有些错手不及的库伊特亲王。

    库伊特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前几日之所以大臣们在朝堂上都对修斯特尔少爷遇刺一事保持沉默,那是因为方方面面的疑点都指向了皇家。但是今日不同,斯德曼家族历代在帝**队中就有很高的威望,虽然多年前老公爵因为德龙裴隆的事情交出了军务大臣的位子,但是在军队中,他依然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力,现在他一旦下野,那么帝国边境上军队的混乱将指日可待,其后果大臣们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帝国内部引起一场巨变。贵族们在朝堂上可以相互攻奸拔辩,为了私自的利益相互之间可以玩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前提是帝国这个大厦不会有倾斜的危机。

    库伊特站起来好一阵安抚,并当场表示自己会立刻前往公爵府挽留修斯特尔公爵后,一众大臣们才三三二二的散去。

    库伊特亲王殿下带着厚礼亲至,门房说修斯特尔少爷身染重疾,恐有传染,殿下千金之躯,老公爵万不敢致殿下于险地云云,愣是连公爵府的门槛都没能迈进去,只得悻悻而归。这一点倒没有出乎众大臣的预料。

    第五日,第六日,也就是修斯特尔公爵上表辞职书后的两天内,一封封书函像雪片一样纷沓而至,砸得库伊特亲王有些直不起腰来,砸得朝堂上的大臣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所能想象的范围。

    这些从帝国各地发来的书函上统一只有两个字。

    “请辞!”

    这些书函包括驻守边疆的两位侯爵,还有代帝国驻守各地的十七位伯爵,四十三位子爵,一百零四位男爵,共计一百六十六位大小贵族官员。

    这份名单几乎囊括了帝国贵族中四分之一的官员将领,这些人并不都是斯德曼家族的势力,帝国的英雄在京都的门口遭遇刺杀,让他们对帝国的统治者感到寒心,美尼德是一个骑士的国度,他们都是贵族骑士,他们心中都有一份与生俱来的骄傲——正义。

    一时间,朝堂之上,死气沉沉,他们终于明白了,老公爵这次不是在耍脾气开玩笑,而是真怒了,他要用修斯特尔家族全部的力量来赌,来赌帝国要么给自己一个清白的交代,要么舍去修斯特尔家族。

    在政治上明显还很稚嫩的库伊特亲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面给皇帝陛下去了封加急书函,一面再次去公爵府上登门拜访,却依然吃了闭门羹。

    第七日,阴沉了多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暴雨,噼里啪啦,直磬人心。

    连日来一直往京都赶的黒骑终于在达到了四千人后停止了,黒骑们顶着磅礴的大雨伫立在玫瑰花园广场上,他们神情依旧肃穆,面容却不再冷冽,代之的是双眼冒着红光的狂热,似乎只等老公爵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护着公爵一家大小冲破重重阻扰杀出京都去,他们相信,以修斯特尔家族的底蕴,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欢迎这个家族的到来。

    雨一直在下,从黎明一直到中午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似乎老天想要把憋屈了多日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

    “吱呀”一声,公爵府紧闭了多日的大门终于大开,二十余辆挂着紫荆花徽章的黑色马车鱼贯而出,广场上的黑甲骑士微微颤动之后,一骑越众而出,清脆的马蹄声带起一朵朵水花,一直连到了披着雨衣的老公爵身边。

    骑士下马,行半跪礼。

    “纳伦你来了,我就放心了”面容明显有些枯槁的公爵虚抬了抬手,黑甲骑士首领纳伦立刻起身,右手一挥,广场上的黑甲骑士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涌动,整齐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护着公爵府的一众人向着京都南门而去。

    一路上,人不出声马不嘶叫,清脆的马蹄声压住了雨滴声,盖过了车轮声,响砌在每一个目送着的灵魂深处。修斯特尔家族历代门风甚严,从未传出过有其子弟欺压弱小横霸街市的事情,而且这个家族历代子孙成年后大都替帝国守防边疆,马革裹尸的更是不在少数。所以,京都百姓们在闻讯老公爵即将离开京都,都自发的站到街边注目相送,心里为这位一生功绩无数的公爵感到惋惜。百姓们都是最实在的,至少他们能记得这个家族的好,这就够了。

    在京都万民的目送下,黒骑们终于来到了京都南城的城门下,城门洞开,墙上城下也没有阻挡的军队,只有城门洞里的一张马车,马车也不怎么奢华庞大,拉车的两匹马儿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在气势凶悍的黒骑逼迫下,甚至不安的打着喷儿往后缩了缩。

    一双苍老的手,拉开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车帘,露出一个老人的半边身子,似乎受不了车外的寒气,老人抖了抖肩膀后,仰起了那张脸,一张老态龙钟透着疲惫的脸上,却偏偏挂着灿烂的笑容。

    帝国监察部首席大臣,魅修-洛斯特利公爵,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坐着这样的马车,将数千黒骑护送的修斯特尔公爵一家堵在了城门洞里。

    “我跟陛下说,你如果要翘辫子走人,就一定会走南门,怎么样老伙计,又要翘家,还是想念你南方那几颗花茶树了?”魅修看着穿着雨衣向他走来的修斯特尔公爵,心里明显长松了一口气。

    “哼!”老修斯特尔对披着一条毯子从车上走下来,打扮的像个糟老头的魅修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魅修呵呵一笑,熟知这老东西秉性的他也不为意,“儿孙们在下面胡闹,你个老东西跟着参和个什么劲!”魅修忽然板起干瘦的面孔,吼了一嗓子后,再次嘻嘻道:“这是陛下的原话!”

    “他要锤炼他的皇子皇孙,凭什么拿我孙子做磨刀石,”老修斯特尔闻言大怒,只是对手是一个有着“笑面狐狸”之称的魅修,火星子再大,也没处着力,只得换了一腔语调,心有戚戚的说道:“我家三代就这一个孙子还有点气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心头肉啊!”

    “你个老东西,别在我面前演这种肉麻的戏码,我可是听说你们家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在你宝贝孙子跟前寸步不离呢,打不过还不知道撅**跑吗?”魅修说着逐渐严肃起来,从怀里抽出一个黄色的手札。老修斯特尔一看知道这是圣谕来了,作势就要下跪,却被魅修扶住了,“行了,别装模作样的了!”

    “陛下圣谕:帝国外交大臣修斯特尔.斯德曼持重犯上,结党乱政,着其闭门思过三个月,并罚薪二年,其余上书辞职人等,一律驳回,并罚薪一年。”

    “恩!”老修斯特尔一听刚要撅着胡子发脾气,不过看着魅修手里的黄手札又翻过了一页,就又沉住气听了下去。

    “经帝国监察部查明,夏尔肯伯爵勾结部分禁军首领,连通敌国,妄图在望月岭下袭杀帝国外交大臣修斯特尔公爵的嫡孙,意图引起帝国皇室与军方大臣之间的隔膜,证据确凿,凡参与者,斩杀!族人充军发配!”

    老修斯特尔见陛下这一招把皇室撇的一干二净,老公爵当真是气的不行,瞅见魅修又翻过了一页,只好按耐住性子听下去。

    “格里菲利.斯德曼子爵品行端庄,是为人杰,来日必为帝国柱石,又有诛杀血玫瑰高飒的倾国之功,故封为帝国第九骑士,赐神器红荨,今朕爱女柯菲妮公主知书达理,朕以为二人是为良配,待朕回京后,择日下嫁斯德曼子爵为妻!”

    惊讶!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封为帝国第九骑士这是意料中的事情,赐神器红荨也不算出格,但是熟知帝国权利潜规则的人知道帝国要下嫁一位公主给修斯特尔家族恐怕要嫉妒死了。老修斯特尔一听果然喜笑颜开,一脸的怒气烟消云散。

    “看把你给乐的,”魅修把写着圣谕的黄手札递给得意忘形的修斯特尔,跟着恭贺了一句后说道:“陛下这次可是下血本了,柯菲妮公主,那可是陛下的心肝儿呢!怎么,还不把这摆谱的阵势给扯了?”

    “哈哈,好好,孩儿们,回府,哈哈!”老修斯特尔高兴的只差手舞足蹈了,哪还有了往日人前人后威严的模样。

    “怎么,老东西,得了好处就忘了我了,不邀请我去看看你家那位在皇宫门口撒野的宝贝孙子!”

    二人相视一眼一起呵呵大笑,冲天的笑声冲开了雨幕,拨开了乌云,雨在这一刻终于停歇了,一轮残阳在天边斜着露出了半边身子。

    天终于晴了,夹道目睹去而复返黑甲骑士的京都百姓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依旧整齐清脆的马蹄声……

    

第三十七章 代价

    “望月岭的袭杀,如果说监察部事先没有一点风声,那是不可能的,这事儿我不想瞒你,”坐在马车上的魅修,抛出这句话后,老修斯特尔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觉得这么大的事监察部要是没点儿察觉,那真是陛下白养了这群狗眼睛。不过,魅修紧接着又抛出了一句话,让老修斯特尔吓了一跳。

    “康朵是血玫瑰高飒的亲生女儿!”

    “什么?”老修斯特尔简直难于置信,他万万没想到高飒给乌尔萨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而且看样子乌尔萨还心甘情愿的带了这么多年。

    “你以为,如果不是这个缘故,就凭你孙子那点实力能杀的了高飒?”魅修有些颓废的靠在身后的软榻上,“你知道,陛下年事已高,偏偏膝下的子孙没一个让他放心托付江山的,这次针对格里菲利的阴谋,在我们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可陛下干脆躲了起来放手让他们去演,就是看定了这群皇子皇孙们没一个成气候的。”

    魅修揉了揉额头,看着沉思不语的修斯特尔笑着说道:“倒是你家那小子,这回着实让陛下高看了一会,陛下当时说,要是他的皇子皇孙们任何一个敢在华表下撒上一泡尿,他立马把皇位传给他,也省得他们去做这些见不得台面漏洞百出的阴谋!当时就说要把柯菲妮嫁给那小子!”

    “哎,皇家的事,这些年切实让陛下费心了!”里根跟着附和了一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

    夕阳低垂,一道彩虹挂在京都的上空。

    这七天格里菲利在做什么?其实他什么也没做,身体严重虚脱的他还没有进入公爵府就已经昏迷了,以至于在京都又是风又是雨的七天里,他安然的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做着同样的却永远也不会乏味的美梦,当然,梦里的主角永远都是那只眼睛,他就这样,在梦里,像着了魔障一样和身体里的眼睛大眼瞪小眼相互凝视着,当然,那股清晰的,痛入心扉的,几乎令人放弃生的希望的,灵魂灼痛也一直伴随着他。

    在第七天夜里,斯德曼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那只眼睛,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这一刻,灼痛再没有像以前一样消失,而是伴随着清醒的他,他的脸型因此扭曲,他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这种难于言语的痛折磨的他甚至想要自杀,在他刚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消失了,然后他再度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词语,“诅咒!”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只眼睛,一个声音在他灵魂中响起,一如,那幽怨的歌声,“任何收获,都要付出代价。”

    “我得到了什么,凭什么要我付出这样的代价?”格里菲利朝着眼睛嘶喊道,这一刻,他眼中再也没有了沉溺,而是愤怒,他知道了,一切都是这只眼睛捣的鬼,甚至,包括他复活,但是,现在生不如死的他找不到活着的任何乐趣。

    “我说你得到过,你就得到过。”眼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用得是一股毋庸置疑的语气。

    格里菲利还想争辩,然后一股更大的痛楚传来,让他的意思陷入了空白,在此之前,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跟这只眼睛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在一次睁开眼睛的格里菲利,带着赌气的情绪不再去想那只眼睛,发自灵魂的灼痛并没有减轻,他发现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痛的喊出来后,于是,他认为这种痛也不是难于忍受,习惯了就好。

    他举目四望,柔和的烛光让习惯了黑暗多于白昼的他有些不适,却又很快的适应了过来。

    精美的檀木家具,一排排银质的烛台,宽大的镶着象牙的红木床以及地上那以纯白为底色,绣着各式精美图案的地毯都没有夺去他的目光,他把自己的目光定格在躺在床边熟睡的一个中年美妇身上。

    久久的凝视,看着中年美妇紧闭的双目下那无可掩饰的乌色眼袋,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格里菲利心里涌动,那多年前已经失去的情亲似乎瞬间又回到了身边,结合今世的记忆,眼角微润。

    “妈妈!”在心底喊了声熟悉又陌生的称谓后,格里菲利轻轻抓住了母亲的手,一股温暖瞬间传遍心间。望着这个明眼一看就知道七日来一直守护在身边的亲人,这种失而复得的亲情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已经流到了嘴角。

    美妇轻轻动了动手,这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迎接她的是格里菲利略带委屈的眼神。

    “格里,我的孩子!”丽莎惊呼一声后,泪如雨下,下一刻她已经将儿子搂在了怀里,这种感觉,就像忽然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希望。

    躺在母亲舒适温暖的怀里,格里菲利贪婪的吸闻着母亲的芳香,想要找回往日被溺爱的味道。

    “母亲!”久久之后,格里菲利替母亲擦去脸上的泪痕,自己的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于是,相互擦泪的母子二人相识一笑,无数的担忧与牵挂,尽在一笑中。

    “我的孩子,答应我好吗,你就安心的做一个平凡的贵族少爷,母亲不想再过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日子!”丽莎亲了亲格里菲利的脸颊,给她的儿子确立了一个极其普通的目标。格里菲利将脸贴在母亲的面颊上,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只想依偎在母亲身边。

    “过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养好后我们去南部的领地好吗,那里虽然比京都热了一些,却比这里要清净许多。”丽莎见儿子归来后少见的温顺,小心的询问他的意见。

    “好!”格里菲利很果断的回答道,他料想京都这几日肯定被自己一泡尿、一把火搅得天翻地覆,把自己置在风口浪尖,让万众瞩目从来不是他的习惯,至少目前,他想要母亲看到自己消极的一面。

    看着怀里一副病态模样的儿子,这位帝国东部丽塔行省一个名叫冯犹勒古老家族昔日的娇娇女,暗自伤怀的同时依旧保持着母性慈爱的一面,虽然现在时深夜,她依然拿起梳子替儿子把一头有些凌乱的金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从儿子俊朗而苍白的脸上,丽莎依稀看到了丈夫的轮廓。

    “我的儿子长大了呢!”喃喃自语的丽莎扭过头去,只为了掩饰那即将又要落下的泪水,只因为深深的眷念,眷念离家出走多年爱人,而情不自禁落下的泪水。“德隆,我们的儿子都和你一样高了呢!”

    一只有些颤抖的手,些微冰凉,轻轻替有些走神的丽莎擦去脸上的泪珠。格里菲利当然知道母亲在伤怀什么,任何一个母亲看到已经长成和丈夫差不多高的儿子时,都会不可仰止的想起不在身边的爱人。只是那句“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在格里菲利的喉咙里滚动了两圈,又被他生生的咽下,在没有获得足够的实力前,他不想再对谁承若什么,特别是对女人承若什么。但是他心里仍然下定决心要把父亲找回来,这股火苗从心底一窜起就不可收拾。

    丽莎捉住格里菲利的手,脸上带着凄楚的笑容,“我的孩子,今天我只想流泪,请允许母亲失态一回好吗?以后,我会做一个称职的母亲的!”

    为了安慰神情黯然的母亲,斯德曼就给她讲了一个前世的笑话,“一天,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瘸子飞起一脚,通辑犯要拉他去治安部,麻子说,看我的面子算了。”

    丽莎果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向上弯了弯,但是额上的愁绪还是舒展了许多,不管是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还是为了回应儿子一番心思,总之丽莎多年未曾展开的容颜笑了,一笑倾城。恩,总之格里菲利是这样认为的!

    “母亲,如果您不介意,我想目前先做一个偷乞丐钱包的傻子,这样那些打算在我身上花费心思的大人物们看到了,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瞎子,虽然有时候避免不了被人大吼一声,但至少没人会在我背后踹上一脚,就算把我绑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只需要祖父出面说一声,‘他只是一个傻子,看我面子就算了!’,这样,就算我偶尔为非作歹,也不会有人计较了吧!”

    “呵呵…”丽莎见自己儿子说的有趣,把老公爵比成了麻子,顿时不顾形象的笑弯了腰,而后看着儿子用一副很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时,才知道格里菲利似乎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孩子,如果你认为那样做很有趣,尽管去做一两件无伤大雅的糗事,母亲支持你!”这一刻丽莎终于发现这个儿子不一样了呢,处于母性的天性,她把斯德曼这一反常看做是儿子长大了。

    “那么,现在只有您和老奎奴知道我要装傻,我想恳求您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祖父也不行,可以吗?”格里菲利小心试探着,实际上一开始他打算连母亲也瞒着,只是醒来后看着日夜守护在窗前不离一步的母亲,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坚强。

    丽莎微微诧异后,还是不解的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吹过,烛台上的火苗跟着轻轻摇曳,丽莎和格里菲利看向不知何时拉开的房门微微一惊,下一刻,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从门外飘了进来,站在房间的阴暗处。

    不是老奎奴还有谁。

    丽莎把格里菲利安置躺下后,迎着这个连老公爵都忌惮三分的老管家走去,向这个时侯鞠娄着身体的老管家隆重的行了一礼,能够把儿子从暗黑之地**来,丽莎认为,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这份谢意无论如何也要表达的。

    老奎奴眯着眼睛,泰然受之,甚至都没有想要躲避一下。

    起身的丽莎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儿子一眼,出门后轻轻的把门带上。

    “老奎奴,这几天我身上这怪病没发作吧!”格里菲利拉住走到床边老人的手,那股熟悉的感觉霎那间回到了身边。老奎奴点了点头,“我也正奇怪呢!”

    “我大概摸到了一些窍门,暂时还说不清楚,好了不说这些了!”格里菲利摸了摸右眼眶,“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不得不说,少爷,华表下的那泡尿你撒的很有深意,老奴很好奇,当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人枯槁的脸上这时泛起了一丝兴奋的红晕,显然老人好奇起来,比少年更执着。

    “如果我说,我当时忍不住了,你一定不相信!”格里菲利从来没有见过老奎奴这幅神情,有心吊起了胃口。

    “少爷,你一定不知道那泡尿为你带了什么?”老奎奴反将一军,不过他到底还是记得身为奴才的本分,所以成功勾起了斯德曼的兴趣后就揭开了谜底,“一泡尿换来了一个公主,少爷,是否出乎你的意料?”

    “公主!”格里菲利果然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想想老皇帝的岁数,深怕给他指派了一个死了丈夫成了老寡妇公主的斯德曼心有余悸赶忙问道:“那个公主?”

    看着面前在望月岭峡谷内面对狂化半兽人面不改色,以惊采绝艳的姿态将其击杀后,更是无比华丽的将其钉在崖壁上的少爷,这时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老奎奴不免有些好笑。

    “如果老奎奴耳朵没出问题的话,因该是柯菲妮殿下!”

    “柯菲妮!”

    这次感到耳朵出了问题的是格里菲利,虽然说老皇帝私下承诺过谁杀了高飒就把柯菲妮嫁给他,但那毕竟是私下说说,并不是官方承诺,而且斯德曼家族毕竟还手握兵权,按理说帝国政治的潜规则,这个公主是怎么也落不到格里菲利手里的。

    “柯菲妮…柯菲妮”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的格里菲利脑海里很快浮现了与这位公主相关的零星片段,最终,这些零星的片段串联成了一个华丽的长卷。

    作为帝国皇帝翰毕茨三世在五十岁后老蚌开花,有最年轻的一位妃子产下的女儿,柯菲妮一出生就注定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面对老皇帝的溺爱,王公大臣的颂美,这位本该骄横跋扈的公主殿下却表现的相当低调,直到成年后才逐渐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凭借着倾城的美貌,过人的智慧,谦逊的人品还有善良的心性,很快赢得了京都平民贵族众口一词的赞誉,美尼德帝国的人称柯菲妮为“帝都紫百合”,而神圣联盟的人们则习惯于用“罗奈歌的月亮”来形容这位公主殿下完美的品行操守。

    格里菲利摸了摸右眼,倒不是为了安抚体内那只随时就要暴动的眼睛,而是这已经成为了他习惯性的动作,现在他只想让自己那颗变得有点漂浮有点虚荣的心安定下来,然后他说了一句差点把坐在床边的老奎奴吓得滑到床下去的话。

    “那个,老奎奴,我说我想逃婚你一定有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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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慢热型,前面太多废话主要是为了铺垫,我尽量本着合理的原则让主角升级,还有,有人说,主角属于受虐性的,我想说的是,有得到必有付出,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关于更新:每天至少6000字两更,有感觉就三更,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的文采质量,虽不敢说每一个字都是再三斟酌,至少每一个段是这样,首先,我要自己看的下去,才会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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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傻子的看法

    幸运彰显恶德,而厄运最能彰显美德.

    ….

    柯菲妮无疑是幸运的,但是却没有彰显恶德,这让格里菲利那颗刚刚从浮华中摆脱出来的心感到不可思议。集尊宠于一身的公主没有乱发脾气的骄横跋扈,也没有如贵族名媛们一样留恋于大小宴会纸醉金迷,反而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一点一点的赚取名望,调和着贵族们年轻一代之间的仇隙;无私帮助那些生活拮据的平民,灿烂的微笑让你觉得这不是施舍而是代表神的赐予….

    再联想到自己逃离神庙后接连遭遇的两次截杀,格里菲利可不认为跟这个所有贵族子弟心中的梦中情人——柯菲妮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看到老奎奴脸上为难的表情后,格里菲利知道要想和一位帝王的金口玉言抗争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逃进深山去做一辈子野人。

    “老奎奴,娶这样的女人太有挑战性,我突然有点后悔撒那泡尿了!”面对柯菲妮这个世人眼里完美无缺的女人,多少贵族子弟梦中的紫百合,格里菲利似乎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

    老奎奴依旧沉默不语.

    “罗奈歌的月亮!”格里菲利嘴角挂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他刚刚还在黑夜里挣扎,就算老天送给他一个月亮,也无法照明他的前途,反而会使他身边的夜色愈发厚重,直愈把他本就脆弱的脊梁压垮。

    而且,现在小命被体内那只眼睛揪住的他,天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抑或根本就没有明天。

    “少爷,她只是一个女人!”老奎奴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是啊,只是一个女人。”格里菲利当然能听懂老奎奴话里的意思,突然发现一向谨慎的自己太过于杯弓蛇影,或者把周围的敌人想的太过于强大来自己吓自己,而他,只是一个傻子,傻子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忌才对。想到这里斯德曼脸上跟着浮现出了轻快的笑意,“那么,老奎奴,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理由想要杀我,这几天你总该知道了吧,别拿官方的那套说辞来搪塞我!”

    “少爷,我更想听听您的看法。”老奎奴眼中一抹希翼,他期望着这个在死人坑里滚了一边的少爷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斯德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着让体内的灼痛不表现在脸上,“暗黑之地袭击我们的血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属于二皇子斯培尔的阵营,而斯培尔本身又在禁军任职,这样看起来两次袭击都跟他脱不了关系,当然,也许只有傻子才认为斯培尔会三番两次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截杀我们,但是很遗憾,我现在就是一个傻子。”

    “少爷,请允许我赞美您的睿智。”老奎奴的脸上笑开了花,“一个新生的贵族,都喜欢嫁祸给别人,而一个资深的贵族,则会聪明的嫁祸给自己,少爷,在贵族之间的斗争中,越简单的阴谋,往往是最有效的阴谋,因为,大多习惯了腹黑的贵族喜欢把问题复杂化,这个时候,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像个傻子一样去判断。”

    “老奎奴,我现在是帝国第九骑士了呢,你说我要是直接杀了斯培尔,是不是在赦免范围内。”

    老奎奴当即下了一跳,连忙摆手,“这可万万使不得,按照帝国律法,杀害皇族直系子孙和帝国大臣,罪属谋逆,跟叛国没有区别,不过,杀杀他身边的爪牙倒是没什么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少爷….”老奎奴说着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问题是,格里菲利现在还没有与第九骑士这个名号像匹配的武力,就算有机会去杀斯培尔,他也没能力亲自动手,这多少让他这个帝国骑士称号有点水货的意思。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难道就这样算了?”格里菲利心有不甘啊,自己好不容易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现在有权倾朝野的家族,有深不可测的家奴,有名震天下的黑骑,还有游历在外武力处于大陆巅峰的父亲,他本以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活一回,没想到头来自己还是成了一个皇权轮替的棋子,一颗差点被皇族势力绞碎的棋子。

    “少爷,有些债,只能靠你自己去讨回来,不妨先记着,”老奎奴说完给了格里菲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格里菲利自认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仇,所以他对老奎奴的话深以为然,而且,这样的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动手讨回来,那才有成就感。

    月色渐渐西陲,下一刻,浓厚的黑暗掩盖了朦胧的苍穹,黎明已经在黑夜的被褥下打起了呵欠。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斯德曼的房间门口停住,在两记轻柔的敲门声过后,丽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走了进来,向正在思索某些问题的儿子和老管家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把燕窝放在床头柜上后,丽莎贴了贴儿子俊俏的脸颊,微笑着走出了房间,在掩上房门的霎那间,她听到了一句儿子以前从未对她说过的话。

    “谢谢你,母亲!”

    格里菲利简单的一句话让房间外的丽莎顿时有些小小的颤抖,“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呢!”抹了抹额头的丽莎挂着一脸满足的微笑离开!

    夜风袭来,似乎瞬间就吹淡了这天际间无边的黑暗,在遥远的东方割开了一条条白亮的口子。

    “老奎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准备怎么调教我这双手呢!”格里菲利喝下一碗炖的滚乱的燕窝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血色。

    “我的少爷,比起你这双目前还很普通的手,我更愿意相信您的脑子!”老奎奴凝视着格里菲利的眼睛,将自己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放在斯德曼的掌心,“请相信我,我会让你这双看似平凡的手,变成非凡!”

    格里菲利微微一笑,笑的很开心,很真诚,“老奎奴,先不忙调教我这双手,倒是我身体里的那只眼睛,你总得给我找个说法吧!”

    老奎奴一怔,慈爱的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对于格里菲利说的那只眼睛,他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直到望月岭峡谷内斯德曼面对狂爆的半兽人惊天一击后,他终于相信了那股在少爷发病时可以把黑铁木当面团来捏的力量,跟少爷口中的眼睛肯定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回京后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不管是帝国皇家图书馆还是帝国中央大教堂藏书室,那些蒙着厚厚尘埃的典藏古书倒是偷了不少,可是没有一本记载有关于眼睛的传说,这让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老奎奴终于感到了一丝棘手。

    ………

    在没有了神迹的苍茫大陆上,魔法逐渐凋零,而斗气则繁衍到了一个巅峰的地步。不论是五花八门的斗气修炼体系,还是威力巨大的斗技,在苍茫大陆上虽不是随处可见,但跟魔法修炼的难度相比,要容易多了。

    苍茫大陆战斗职业一般划分为十二个等级,低阶,又分为低级、中级、高级,对应一,二,三级,这个阶段的斗气并不能外现,仅仅是提升部分力量和速度;中阶,同样分为低中高三级,对应四、五、六级,这个阶段,这个阶段斗气已经可以外放,增加一定的防御;高阶,一样分为三级,对应七,八,九级,这个阶段斗气外现浓郁,并能将斗气的光芒附加都武器上增加杀伤力。

    而一个战士到了高阶高级,也就是九级,则是所有人的门槛,如果前面的九级可以靠辛苦的磨练达到的话,那么后面的三级光靠勤奋是不够的,更多的是需要在战斗中领会,等到了十级,才算是踏上了强者之路,斗气有如实质外,还能用斗气幻化成自己独有的斗技,正因为这样,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卡在九级的门槛上….

    格里菲利修炼的是斯德曼家族历代相传的“霸莲斗气”,顾名思义,就是这种斗气修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化成一朵“霸莲”,可攻可守,威力无比,妙用无穷。

    格里菲利的斗气勉强到了五级,加上以前生性懒惰的他底子也没有打好,斗气等级差不多都是靠药物这些外力提升上来的,以后斗气再想升级除了遇到能提升斗气等级的稀世天才地宝外,基本上千难万难,显然,“霸莲”跟他是没有缘分。

    所以老奎奴针对格里菲利的自身情况,专门给他设计一套修炼方式,说简单点就是由以前的力量为主技巧为辅,改为技巧为主力量为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以前太不把斗气修炼当回事了。

    当然,对格里菲利而言,如果体内那只眼睛稍微配合一点的话,力量根本不是问题,至于没有斗气提升后带来的防御,大不了以后花钱买件龙皮或者龙鳞做的防具,当然,凡是跟龙沾边的物件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以上这是凡事喜欢从好的方面想的格里菲利自己安慰自己。

    在格里菲利回京的第八日清晨,老奎奴拉着格里菲利的手来到公爵府门口,指着矗立在广场上四千黒骑说道,“如果有他们在你还是被杀了,那么就算我在你的身边也无济于事!”

    然后老奎奴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清晨的玫瑰花园广场上显得冷冷清清,偶尔想来溜达一圈的京都百姓们看到刀枪林立,神情肃穆的黒骑方正都远远的避开。格里菲利以一种懒散的姿态,倒拖着黝黑的长枪向着广场中央走去,枪柄在磨砂的大理石表面上划出刺耳的“咯叱”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悸。

    黒骑方正微动,黒骑首领纳伦带着三位黑甲骑士越众而出,他们**的黑马迈着匀称的小碎步,沿着格里菲利倒拖的钢枪划出的一条岔白的印记缓缓跟随,始终保持着五丈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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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在下午一点左右,第三更7点左右,如此!

    

第三十九章 训练的技巧

    玫瑰花园广场中央有一座月牙形的喷泉,喷泉的主体是一座展翅欲飞的纯白天马,一道道白色的水柱从天马雕像仰天的鼻孔里喷射而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在初晨的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晕。远远看去,整座雕像给人一种神圣的姿态,就像一个天界的神仆,在代表主神无时无刻的向人间抛洒甘露,直愈让世人虐诚并敬畏!

    而格里菲利此刻正站在水池边双手握枪,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着喷泉喷射出来最靠近水池边的一条水线,就像一个无聊玩水的大孩子。但是不管从他站立的姿势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你都能从他身上读到“认真”二字。

    事实上格里菲利确实在很认真的“玩水”,那一条条成抛物线形态抛落的水线,在下落时就断成了一颗颗相连的水珠,而他要做的不是用枪去刺那一颗颗白亮的水珠,而是水珠与水珠之间的缝隙。

    用老奎奴的话说,如果你连续一个时辰向水珠刺出一千次后,枪尖未曾沾到一星半点水滴,就可以进行下一项了。所以格里菲利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为了自己在这个世上活得更久一点而开始努力。

    每隔一段时间,格里菲利都会直起身子喘息片刻,顺便把湿漉漉的长枪晾干。这个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极其乏味枯燥的修炼方式,让格里菲利练的津津有味,因为不管是前世的自己还是前身的自己,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而现在,两世为人的他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挫折和迫害后,终于为自己树立起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活的尽可能的长久一点,虽然这个目标并不伟大,但是,但是身处漩涡中的格里菲利目前也只能想到这里,因而他认为只要还活着,顶天立地的活着,再多的磨难他都经的起。

    更关键的是,当他专心的投入到武技的修炼中时,才能转移自己对体内无时无刻灼痛的注意力。

    太阳无声无息的移到了中天,一串串水花在枪尖迸裂,溅到格里菲利的脸上合着汗珠湿透了半边衣裳。举着长枪的手臂由沉稳有力到酸软无力,再到微微颤抖。就算这样,格里菲利仍然在坚持。

    “我不是一个天才,所以,我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剩下勤奋了!”

    燥热的广场正中央,格里菲利挥汗如雨。一身黑甲的四个骑士,依然与格里菲利保持着五丈的距离伫立在马上纹丝不动,就连**的马儿也未曾移动哪怕小小的一步!

    修斯特尔公爵偶尔会到公爵府门口,远远的看着耍枪戏水的孙子,凝重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绪。老奎奴在临走前告诉过他,斯德曼在暗黑之地得了一种怪病,以至于脑子变得有些不够用。其实老公爵知道,奎奴这话说的有些客气了,什么叫脑子不够用?不就是傻了吗!

    老公爵叹了一口气,开始向府内行去,心里在寻思着是不是把帝国中央大教堂的狄米特主教请来帮格里看一下,实在不行,就只有亲自带着孙子去金刚山教廷总部求教皇大人想办法了。

    半天的苦练,让格里菲利双臂上的肌肉如针扎般疼痛,双手杵着钢枪保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嘴里大口大口往外喘着气。“什么狗屁的中阶骑士,我看这小子以前都没正经练过枪!”格里菲利的诽议这具身体的同时,一扭头看到了母亲不知何时带着两名侍女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的孩子,该回去吃午饭了呢!”丽莎微笑的向前,从侍女手里接过干爽的毛巾,替格里菲利擦了把脸后,又从另一个侍女携带的篮子里拿出一片冰镇的红蛇果,亲自放到斯德曼的嘴里。

    格里菲利向着丽莎咧嘴一笑,将香脆的红蛇果嚼了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一股磬心的凉意顺喉而下,瞬间似乎驱退了不少疲劳。而后他粗鲁的从侍女手里拿过装着红蛇果的篮子,将长枪夹在胳膊窝里,一面不时傻傻的往嘴里送着红蛇果,一面拖着长枪随母亲向公爵府行去。

    公爵府的餐厅在宴会厅的右侧一个小房间里,所谓的小是指相对于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的宴会厅而言。相比于宴会厅的富丽堂皇,餐厅则主要突出了温馨这一主色调。未加装饰的墙壁只是刷了一层粉色的涂料,挂着几副美味菜肴的镜框就是唯一的装饰了。四张加了靠垫的檀木椅子围在椭圆形餐桌的两边,桌上放着擦拭着亮光闪闪的银质餐具。

    好吧,就说格里菲利一进餐厅的模样。如果先前格里菲利是以一种懒散的方式从广场上一路招摇回来的话,那么现在,看着满桌的美味珍馐,他完全是一种饿死鬼投胎的形象。不管是烤的金黄地柠檬比目鱼,还是摆成了花式的酱爆鹅肝,又或者红的娇艳欲滴的凤尾软炸虾,总之那些精美的刀叉完全成了摆设——他直接用手开战了。这个平日在家里举止得体行事优雅的贵族少爷,翻眼间就将过往的形象在一众仆人侍女面前颠覆的体无完肤。

    满手的油腻和鼓囊囊已经无法咀嚼的嘴巴,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丽莎也看的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装傻的儿子会以这种方式来迎接即将现身的家主。看着已经快要爬到桌子上去的格里菲利以及从过道里缓步行来的老公爵,丽莎连忙将一只腿已经翘到桌子上的格里菲利拉了下来,还来不及把他手上的污渍擦拭干净,老公爵已经一身简装的出现在了餐厅里。

    看到神情威严的老公爵,一众仆人和丽莎赶紧行礼,只有格里菲利茫然无措的还在消化嘴里的食物。

    “格里,快向祖父问候!”丽莎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提醒着儿子,为了儿子,她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上都在扮演着一个傻子母亲应有的角色。

    格里菲利念念不舍的从满桌的美味上收回目光,有点儿畏忌,又有点儿胆怯的望向了这个对自己许以了无数期望的祖父。修斯特尔公爵这时也收起了架子,慈爱的眼神在看到斯德曼后瞬间黯淡下去,然后终于从枯槁的脸上挤出了几滴苦涩的笑意,向着往日宠爱有加的孙子点了点头。

    格里菲利也很配合的向着老公爵咧嘴一笑,然后…,满嘴的食物向着老公爵喷射而出,喷的老公爵一脸一身,喷的餐厅里其他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臆想中的雷霆大发并没有出现,老公爵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下脸后,只是很淡定的扫了格里菲利一眼,转身离去前向丽莎说道:“如果不够,叫厨房在置办一些,我公爵府养活一个傻子的饭钱还是有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公爵特意回头看了格里菲利一眼,他想从斯德曼的脸上看出别样的情绪来,格里菲利在老公爵转身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桌上食物再次开动起来。

    显然,老公爵失望了。

    过道中的老公爵在这一刻似乎苍老了许多,以往矫健的步伐此时有一种步履蹒跚的姿态,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对不起,爷爷!”

    偶然回头一瞥的格里菲利,看着爷爷微微颤动的背影,顺着他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泪被他用一整只烤乳猪盖住…

    …………

    午餐过后,格里菲利小睡了一会儿,没办法,这是前世留下来的习惯,幸好帝都的贵族们也有午睡一说,这让一心想把自己贪吃好睡傻子本色展现出来的斯德曼做起来更加如鱼得水。

    在丽莎的“再三”催促下,睡眼猩猩的格里菲利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抱起被他放在床头的钢枪,依旧倒拖着向外走去,走出门口的时候,纳伦依旧带着三名黒骑跟在他的身后,就在格里菲利以为他京都的生活就要这样“依旧”下去的时候,一声带着惊喜意味的喊叫拨动了他有些模糊的记忆。

    “格里!真的是你吗?该死的怎么这幅模样了,难道真跟谣言说的那样你傻了?”一个体形消瘦身材相对格里菲利而言有些矮小,长的尖嘴猴腮,穿着有些花里胡哨,却偏偏梳着一个大背头的贵族少爷站在广场的边沿满脸热情的喊道。

    阿迪达斯!一个熟悉名字瞬间在格里菲利脑海里闪现,看着眼前一副猥琐模样,根据前世的目光来看因该颇具**狂潜质的昔日老友,格里菲利在心里艰难的升起了一点儿热情的感觉,只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人畜无害的痴笑,仅仅一顿之后便继续向前走去,留下了一脸期待久别重逢后热情相拥的阿迪达斯。

    “格里,我是阿迪达斯啊!你不记得了,求你了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真的很伤心就算你傻了也不该忘记我呀!”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傻了也不能忘记你?显然,这个阿迪达斯已经气急败坏的急不择言了。格里菲利用一种戏虐的心态准备聆听这位昔日几乎形影不离的好友接下来的表演.

    “格里,你难道忘了我们十岁那年一起毒翻了尼尔伯爵家那条看院的黑狗,然后摸进他小妾的房间偷看他小妾洗澡的事,当时要不是你放了个响屁,我们也不会被发现,事后我们可是被家里禁足了一个月啊!”

    果然,这猥琐的家伙一开口就没有好话,开始掀过去的老底了。

    格里菲利依然毫无触动的往前继续拖着他那杆铁枪,刺耳的声音让跟在斯德曼身后的阿迪达斯听了很老火,双手捂着耳朵紧跑几步后,开始继续掀着斯德曼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还记得你十五岁那年吧,当时你忽悠我说那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修女都是没穿内裤,于是你装作迷失了信仰的可怜贵族少爷到教堂的忏悔室聆听修女的布道救赎,让我跟在后面掀修女的长袍,结果害得我差点被当做赎神者被护殿骑士烧死!”

    “那你当时看到修女的内裤没有!”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格里,恨不得立刻把身后烦人家伙的嘴堵住,看来人果然是以类聚。

    当格里菲利终于站在喷泉边一下一下的像个机械木偶一样刺着水珠时,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阿迪达斯干脆就在他身边坐下,继续述说着他与斯德曼往日那些在大庭广众下羞于言齿的糗事,先不管那些事是否不堪入耳,但是连说了一下午就没停过,这让斯德曼在心里为这位老友小小感动了一把。

    凯特和艾弗雷身体一复原,没来得及等格里菲里回来就重新返回了道拉斯的战场,在没有了血玫瑰高飒的威胁,道拉斯,正是他们这类有势力的贵族子弟大展拳脚的舞台。

    这让格里菲利多少有些落寞,但是现在有了阿迪达斯,总算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于是,从这天开始玫瑰花园广场的喷泉边,出了一个整天拿着钢枪扎水花玩了傻子外,又多了个整日缠在格里菲利身边,不停的述说那些他认为有趣话题的阿迪达斯。

    这位志在通过这些龌龊低级趣味的话题,唤醒格里菲利那颗已经痴呆了的心智的阿迪达斯少爷,当真是说的两唇发软口舌冒烟,除了偶尔换来斯德曼的几声傻笑外,再无别的回应….

    

第四十章 公主的试探 一

    幸福没有标准,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也不一样;有人说,帮助别人、解救他人于危难之中就是一种幸福;有人说,健康才是最大的幸福,孩子出息了也是幸福;有人说,全家安康团圆、和睦生活就是幸福,不愁吃不愁穿、升官发财好运连连就是幸福……

    为了让身边所有的人跟着你一起幸福,你就必须去做一个无所不知的人,幽默诙谐的人,完美无缺的人!

    …………

    格里菲利现在幸福吗?

    如果非要他自己说,那么就是徘徊于幸福与不幸福之间,他的幸福,是建立在自身痛苦基础上的。www.uu234.com

    每天肆无忌惮的大吃一顿,酣睡一场,梦中与身体里的那只眼睛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方式交流一番,然后精神抖擞的拖着长枪在广场上先演奏一曲惨绝人伦的噪音,接着站在喷泉边乱刺一阵,把全身的精力发泄完毕,歇息时在听阿迪达斯这位无所事事的贵族少爷翻些过去有趣的陈年老账,每隔三天经历一次怪病折磨时,体验那只痛到极致的快感。格里菲利认为自己很幸福。

    每天一些无聊的京都平民又或者贵族的家奴们,隔着老远对广场上的斯德曼指指点点,私下那些难听的话从他们充满鄙夷的脸上格里菲利就能看的出来,无非就是“罗奈歌的月亮”插在了格里菲利这个傻子少爷一坨马粪上了,什么格里菲利少爷被恶魔附体了,总之,一个成了傻子的第九骑士,一个被恶魔附体受到诅咒的帝国英雄,是没有人再去爱戴的,这就是现实。

    就连公爵府里的侍女仆人们再看格里菲利时,眼睛里已少了往日的尊敬多了一份蔑视,老公爵也很少与格里菲利碰面,偶尔在府里遇上,用一副漠然的眼神擦肩而过后,有时也会某个转角停顿回望片刻,似乎在追忆着那个往日聪明伶俐的孙子。

    这一却,让格里菲利感到烦躁。如果说流言蜚语的中伤还可以装作无所谓的话,那么老公爵日益冷漠的眼神让格里菲利很难在内心无视这种态度。而他,又不能不要老公爵的这种态度,只有这样,暗处的敌人才会相信他是个傻子。

    “难道家族的传承真的就比亲情更重要吗?”在某个深夜,睡梦中的格里菲利询问者身体里的那只眼睛,眼睛似乎体会到了格里菲利郁闷的心情,她没有同往日那般在斯德曼的脑海里欢呼跳跃,而是很少见的平静了下来,迷人的瞳孔微微收缩,缓慢的飘荡,似乎有一阵亲呢温存的歌声传来,然后格里菲利忘记了很多烦闷的事情,这一刻的他只感到快乐,甜蜜。就像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童谣入睡一样,份外的安宁…

    这期间,美尼德帝国中央大教堂的红衣大主教狄米特应老公爵之邀,亲自上府替格里菲利诊治了一番。在这位神情慈爱又透着丝丝威严的红衣主教面前,格里菲利到底没敢放肆。带着畏忌神态站在这位身上无处不充满圣洁气息主教面前的斯德曼,格里菲利的身体微微颤抖的同时用手使劲搓捏着衣角。

    一阵圣洁的光芒在狄米特一长串晦涩的咒语过后,从他红润的双手间展现,向着格里菲利迎头罩下,让斯德曼有些忐忑的心里瞬间充满了对无限美好事物的憧憬。只是格里菲利依然茫然的脸色让这位轻易不出手施展“神圣救赎”的红衣主教白费了一番好意。

    “可以肯定,这孩子没有中邪恶的诅咒,更不会是骇人听闻的恶魔附体,这点我可以保证。当然,这种现象极有可能是灵魂受到强烈刺激过后,从而使他的思维受到了损伤,一般这种情况下,过一段时间就有可能恢复成原状。”

    狄米特红衣主教在给老公爵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同时,又给他许以了希望,可以说,这位老神棍把老公爵的心思把握的十分到位,其结果就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厚礼在老公爵陪红衣主教喝茶的时候,悄悄的送上了狄米特那辆外表朴素内里华丽的马车。

    这位表面上看来旨在跟斯德曼家族搞好关系的红衣主教,离开公爵府后第一时间给神圣教廷去了一封加急密信,里面只有五个字,“钥匙,找到了。”

    格里菲利没有在意老公爵陪狄米特整整一个下午都说了些什么,在浪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后,他又回到了喷泉边。不出意外,阿迪达斯依然守候在那里,看到格里菲利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又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格里菲利双脚交叉一前一后站在地上,双膝微弯,上身前倾,眼睛直直的盯着一滴滴水珠断裂的瞬间,双手握枪平稳的闪电般刺出。

    “哎,还是不行!”看着枪尖那一抹微不可查的湿印,斯德曼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而后,再次无数次循环起先前那一动作。比起前几日,他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握枪的手更稳了,而且每一次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久了。

    …………

    柯菲妮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微微皱了下眉头,倒不是为亲手装扮的自己不满意,而是想起了自己即将要见的那个人,那个传闻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的贵族少爷…

    事实上柯菲妮是万般不愿在现在这个时候,去看望那个被无数荣耀环绕的第九骑士,在柯菲妮的心里,无论格里菲利披着多么光鲜的外衣,都无法洗刷掉他那颗早已堕落的劣迹斑斑的灵魂,但她总算也知道父皇亲口下的谕旨,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

    难道自己真的要和那个傻子过一辈子?

    柯菲妮本来平静的面容这时露出一丝愤怒的笑容,给她温柔的神态增添了几分野性美。想到两个哥哥闯下的祸事,却让自己成为了平衡朝堂局势的牺牲品,一贯的优雅的她也难以压住心底的愤慨。

    “柯菲妮,到底是去见未婚夫呢,都打扮了这么久啊!”一阵如铃音般清脆的声音从房外传来,一个嘴角挂着嘲讽意味的美少女从门口探进了脑袋,一脸调皮的望着正在整理装束的柯菲妮。

    “索尼娅,还是不要去了吧,你知道他现在那个样子,就算去看了又有什么意义。”柯菲妮把一根琥珀手镯戴在左手腕上,镜子中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愁绪。

    “哎呀,柯菲妮姐姐,你该不会心疼那个傻子了吧,好吧,我发誓见面后我尽量少挖苦两句。”索菲亚像一只美丽的小鸟,从门口欢快的跑了进来,一把拉住还在装模做样整理项链的柯菲妮,硬是用拽的方式把柯菲妮拉出了房间。

    ………….

    宽广的玫瑰花园广场上,阿迪达斯为了能让斯德曼这位昔日死党幡然醒悟,这几日可谓呕心沥血,连嘴皮子都说薄了一层,但是效果却没有任何起色,终于感到无望的他身心皆疲的靠在广场边一蹲雕像下打起了瞌睡。

    一阵连贯的前刺之后,格里菲利几乎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拄着长枪喘气的他将有些昏眩的脑袋靠在长枪上,然后体内那只眼睛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眼睛定定的悬在那里依然那么美丽,却少了那份迷惑,多了一份严肃,是的,带着执着的严肃。

    于是,格里菲利现实中的身体鬼使神差的从新直立起来,手握钢枪眼神专注,久久的盯着眼前飘落的一道水线,下一刻手中的钢枪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前刺出,强大而迅疾的力量带起的威势让枪尖尚未接触水线,水线就已经向后凹去,枪尖黑茫微吐,毫无悬念的割断了水线,击出的水珠像一道道亮银色的飞剑溅在喷泉的底座上,在白玉石砌成的基坐上留下一个个细密的小洞。

    格里菲利茫然的从体内那只眼睛里看到了先前的一幕,那倾国倾城的一刺在眼睛里被刻意放缓了,就像前世电视里放的慢动作一样,这精彩的瞬间点点滴滴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然后,他从那只眼睛里看到了蔑视,一种蔑视天下苍生的傲气。

    当格里菲利从那只眼睛里挣脱出来回到现实时,发现自己如一滩烂泥样抱着长枪卷曲在地上,全身上下再难抽起一丝力气。看着干净的没有一丝水迹的枪尖,再感受这种虚脱的全身疲软无力的感觉,格里菲利一时恍若隔世。

    格里菲利知道,那一枪不是幻觉,而是由自己就在刚才华丽地刺出的,只是瞬间强大过后的狼狈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上次在望月岭击杀半兽人他借用的是发病时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他都是亲身感触的。但是,这次不同,虽然那瞬间的强大也是由这具身体制造出来的,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傀儡,或者说他的灵魂充当了一回看客,那只眼睛无疑在这瞬间主宰了这具身体。

    这让格里菲利在想清楚过后感到很彷徨,虽然他一直都明白那只眼睛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现在还是害怕她会和他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刚有这种想法的格里菲利能清晰的感应到那只眼睛中的不屑…

    “你到底想干什么?”格里菲利无声的在心里干嚎,他还来不及想的更多或者想的更远,一阵马蹄声连着车轮压地声传来,打断了他刚刚有点儿头绪的思路。

    四匹纯白的安托尔德马迈着齐整的步伐套着金色的驾套拉着一辆紫色的四轮马车,车厢四壁的木板上镂空了多处,并匠心独特的雕出了许多精美的花饰,这样在夏天坐起来既凉爽又显露出了主人的品味。马车的正前方镶嵌着一个带着皇冠的狮心徽章,标志着这辆马车的主人有着皇室的身份。

    一阵清风扬起,这辆马车在习习清风中来到了喷泉边停住,斯德曼身后的黒骑首领从马上跃下,来到躺在地上的斯德曼身边立定,凌厉的眼睛在把马车后面护送的禁军骑士扫了一眼后,双目垂下,静静的看着地上懒散的少爷。

    驾车的车夫拉开车门后,还来不及把横在车前的蹬梯放到车门下,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已经迫不及待的先跳了下来,棕色的大眼睛带着好奇的眼光先扫视一圈,整个人隐隐透出一种灵动却不乏娴静的美感。她柳眉轻扬,眼神清澈而纯净,在看到水池边的目标以一种要死不活的姿态躺在地上后,琼鼻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哐”的一声后,车夫终于把沉重的蹬梯放到了车门下,一个穿着洁白公主裙的女子在左右侍女的牵引下,缓缓的步出了马车,这一刻,天地仿佛为之黯淡,就连头顶毒辣的阳光也变得萧索柔软起来…

    齐腰的金发在微风中轻轻扬起,一双蓝色的眸子如同海水般湛蓝,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紫色的玛瑙,映衬她素白如雪的肌肤是那样的动人心魄,瑶鼻微皱,朱唇微启,这样一个女孩总是那样挂着亲切的笑意,平和在站在那里,平和的看着赖在地上的斯德曼,仿若不属于这世间的生灵。

    是的,平淡。平淡地望着仪容不振,挣扎着想要从地方爬起来的格里菲利,亲和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慨的情绪流露,就像一个观看一个水平低劣的小丑在表演。

    这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孩仿佛从天而降,随着一阵清风来到了玫瑰花园广场上,而她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格里菲利的身上——这也是他不得不爬起来的主要原因。

    前者目光刁钻不屑,仿佛只需一眼就看清了斯德曼的本质——没错,这是个邋遢的傻子少爷。后者波澜不惊,平和的目光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格里菲利,似乎要用深邃的蓝将他纳入另一个蓝色的世界。

    嗅着悠悠清风伴送中的一丝少女特有暗香,阿迪达斯抹了把嘴角的口水醒了过来,很快,还睡眼猩猩的眼睛已经睁到了最大的极限,口水自然又从新流了出来。而后,这位破落贵族家的少爷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很快就确定了这绝不是在做梦后,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自认为很优雅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后,再次擦干了嘴角的口水,清了清嗓子,将惯用的深沉笑容挂在了脸上,这才向斯德曼走去。只是,他三步一翘首加上脸上不伦不类的微笑,实在难于掩盖他猥琐的本质。

    “喂,斯德曼家的少爷,难道你的私人礼仪师没教会你面对一位公主时应有的礼仪吗?”索尼娅看着格里菲利用一种直白的目光紧盯着她和柯菲妮,一时忘记了对方只是一个傻子,杏目圆瞪双手叉腰,很彪悍的吼了一嗓子。

    格里菲利只是很迷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纳伦,见他点了点头后,并没有立刻上前跪伏在地上,去亲吻公主那双晶莹白皙的玉手,而是扭头向着她们“呵呵”张开了一张笑脸,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一下当真是把索尼娅气的不轻,洁白的额头青筋只闪,一把夺过车夫的马鞭,作势就要上来给格里菲利一下。

    “索尼娅!”

    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仿佛瞬间侵入了每个人的灵魂,柯菲妮拉住了已经处于暴露边沿的索尼娅,然后,望着格里菲利这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如清风拂面,倾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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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公主的试探 二

    唯一不为所动的只有格里菲利,至从见了那只眼睛后,他发现对于美女已经有了极强的免疫力。www.uu234.com所以相对于别人迷醉的眼神,他只是收起了傻笑,很冷漠的低头看着手里的长枪来回摩擦着,就像轻轻的抚摸情人水嫩的脸,专注而情深!

    “哼,你个不自量力的蛀虫,贵族中的败类,斯德曼家的邋遢货,偏偏学着别人跑去参加战争,弄成现在这幅模样回来还要祸害公主!”索尼娅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什么叫蛮不讲理,这就叫蛮不讲理。

    格里菲利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嘴够毒的,但也能体会到她是在真为柯菲妮做想。柯菲妮这时却保持了沉默,她一双灵秀的眸子紧紧盯在斯德曼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想一眼看穿这个虚伪者的伪装。

    “喂,索尼娅,留点口德好吧,对于一位病人随意谩骂好像不是一位淑女应有的品质哦!”从公主身上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的阿迪达斯,在美女与昔日的友情之间显然选择了后者,义无反顾的挺起了胸膛站在了斯德曼这边,在呵斥索尼娅的同时,一双眼睛已经在对方的胸脯上滴溜溜的打转。

    “你个帝都的渣渣,修斯特尔家的一条狗,你的祖先也只配舔我洛斯特利家的脚跟,在敢多瞧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被阿迪达斯那双色眼瞅的心里发毛的索尼娅,已经歇斯底里了,双目迸出的凶光把阿迪达斯下了一跳,刚准备习惯性的躲到斯德曼的背后,才想起他已经成了傻子。

    索尼娅见阿迪达斯被吓的这副模样,心里才好受了些,脸上已经开始洋溢出得意的神态,只是….

    “索尼娅?”格里菲利露出一副迷茫的眼神瞅了瞅索尼娅,又掉头看向了身边的阿迪达斯,喃喃自语,“索尼娅-洛斯特利,好像前几日听你说起过这个名字?”

    在阿迪达斯瞬间变得岔白的脸色中,斯德曼敲了敲脑袋,望着目光已经变得警惕的索尼娅,恍然大悟,大声笑道,“哈哈,想起来了,你前几日不是说我们以前偷过她的内裤吗,带小白兔的那条!”

    “你这个傻子!”阿迪达斯埋怨了句后连死的心都有了,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当事人说,他悄悄移动两步躲到了格里菲利的背后,他实在受不了索尼娅这时有如刀子般的眼神。

    索尼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如果不是柯菲妮拽着,她真想立刻抽死龌龊的二人,然后她转身扑在柯菲妮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仿若瞬间禁受了极大的怨恨委屈。

    阿迪达斯偷偷瞅了一眼哭的天昏地暗地索尼娅一眼,拭了下额头的冷汗,偷偷朝格里菲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格里菲利却不管这些,反正傻子也不需要脸皮,对于索尼娅这种骄横的大小姐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已经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的他再次端起了长枪,一下一下的向着面前的水线刺去。

    在柯菲妮的温言安慰下,索尼娅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双肩依然抽列着,用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辩解着,“柯菲妮姐姐,我我没事,我不会跟两个下流卑鄙无耻的渣渣一般见识,我只是只是为你感到不值。”然后,脸上带着泪痕的索尼娅猛然抬起头,望着斯德曼吼道,“柯菲妮姐姐,你真打算让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毁了你的一生幸福吗?”

    “幸福吗?”柯菲妮扶着索尼娅,望着格里菲利的背影喃喃自语,平和的眼神露出一种悲凉。

    “幸福吗?”似乎听到了柯菲妮轻声的呼唤,斯德曼刺到中途的长枪就此停住,扭头迎着柯菲妮的目光轻语道。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却无法交集。只是依然胶着在一起的视线似乎已经明白了双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格里菲利依然保持着这种半刺不刺的姿势,望向柯菲妮的脸上没有再露出笑脸,用一种痴痴的语调低声道,“幸福就是:我饿了,看见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见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儿了,你就比我幸福。”

    很肤浅的话,很多人想笑,但是碍于公主的身份却又不敢笑,再细细回味一遍过后,却也觉得,这个傻子似乎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格里菲利这话像说给柯菲妮听的,又像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最后所有的人认为,他这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格里菲利没有理会别人怎么想,这段话纯粹是他前世看来的一个笑话,把这段话说完后,一直保持不动的钢枪终于向前刺去,瞬间一个来回后,他竟然发现枪尖没有一点湿痕,难道说每次刺出前都要讲一个笑话?

    想象着某种可能的格里菲利再次刺去,这次却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气了,看着枪尖的湿痕,他一时有些愣神,似乎还在追寻着先前那一刺的意境.

    柯菲妮莲步轻移,似乎她从格里菲利傻里傻气的自语中琢磨出了点儿什么,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跨过水池边浅浅的池墙,仍由池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喷泉冲开了她一头柔顺的金丝,定定的站在了格里菲利的对面,白皙的脸上淡淡的笑意有些薄凉,蓝色的眼睛温和却不失凌厉,对上了格里菲利的那一双蓝色眼睛,似乎想要透入他的灵魂。

    “她要干什么?”所有人看着站在喷泉池瑟瑟发抖的柯菲妮,开始在心里发扬八卦的天赋,“难道她要用自己的美貌来拯救格里菲利那颗迷失的灵魂!”

    格里菲利却惶然未觉,他一直的回味着先前那一刺,对于身前是否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丝毫没有留意。然后,再所有人惊悸的目光中,在索尼娅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声中….

    格里菲利猛然出枪,如毒蛇吐信,当他看到前方不是什么水线而是**的柯菲妮时,想要收枪已经来不及了…

    护送柯菲妮来的禁军骑士们想要制止,却也鞭长莫及,只能大呼一声,持枪亮剑纵马就要围了上来,与此同时,广场另一端的黒骑方正马蹄齐鸣,如黑云般压了过来。唯一能够制止这处悲剧发生的黒骑首领纳伦,却悚然未动,用一种死寂般的脸色看着少爷刺出的那一枪…

    柯菲妮却没有任何惊慌,至少表面上没有,微笑在这一刻悄悄凝固…

    下一刻,随风飘散的不是心悸的血花,而是,几络金丝,飘零而下,落在池面随风荡漾!

    关键时候,格里菲利还是微微掉转了一点角度,黑色的枪尖擦着柯菲妮白皙的颈脖,斩断了几根金发,吓的旁人一身冷汗.

    锋利的枪尖在柯菲妮细嫩的脖颈上擦出了一条细若发丝的血线,就此凝住。格里菲利昂首望向被一头迷乱金丝遮住容颜的柯菲妮,望着她金丝下带着一丝委屈的眼神,向上弯了弯嘴角,却并没有把长枪立刻移开。

    格里菲利凝视着柯菲妮,明亮的眼底没有一丝亵渎;柯菲妮也定定的看着斯德曼,深蓝的眸子被层层水雾遮盖,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化作一滴泪珠,煽然而下….,但她仍然倔强的看着,然后似乎为了回应格里菲利,柯菲妮嘴角轻抿,雪白的脸颊上展现出一个迷人的酒窝,她似乎在生死一线之际,看到了格里菲利层层伪装下的那颗灵魂…

    一个长枪未撤,一个凝而未动。嘴角都挂着旁人不能明了的笑意,单纯的用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互试探着。

    这种情况下,禁军骑士不敢动,索尼娅也不敢动,甚至连呵斥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怕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个傻子就会痛下杀手,黑压压一片压上来的黑甲骑士也没有动,老奎奴给他们下达的指令是誓死保护格里菲利的安全,而现在,斯德曼不但自身无忧,还在威胁着别人的安全。阿迪达斯张了张嘴巴,看着周围一片亮晃晃的枪林剑影,把嘴里的一口痰咽进了肚子。

    在喷泉接连的冲击下,柯菲妮忍不住的打了个冷噤,而在这一刻,斯德曼撤开了她脖子上的长枪,很自然的上前一步,把她拉了出来,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直拉到了斯德曼先前站立的地方。然后,格里菲利把长枪交到左手,右手轻轻拨开柯菲妮那一张迷乱金丝的脸,看着她颈脖上那一条细不可查的红线,低头,如蜻蜓点水,轻轻一吻…

    “啊…!”顿时跌碎了一地眼珠子。

    是的,在枪林剑影之中,在两军对垒之前,格里菲利竟然狗胆包天强吻了罗奈歌的月亮,完了之后还巴扎了下嘴巴,似乎还在回味先前香艳的一幕。

    柯菲妮还是没有出声,被喷泉浇的全身湿漉漉的她,以一种柔柔弱弱的姿态很平静的接受了格里菲利的一吻,平静的似乎让人们以为本就该这样。

    格里菲利在一吻过后,再次裂开了嘴,望着柯菲妮笑的很灿烂,很淳朴,“母亲说,能够时刻亲吻自己的爱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于是旁人认为,格里菲利这个傻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傻,至少在知道柯菲妮是自己的未婚妻后,对于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格里菲利占的是如此杀气十足,如此光明正大,还带有一点儿胁迫的侵略性。于是他们感叹,斯德曼家族不愧为武门世家,就是一个傻子子孙吻自己的未婚妻,也会带着一股血腥味去强吻。

    格里菲利在吻过,笑过,得意过之后,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

    “难道这个傻子少爷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定情信物!”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同了这个想法,似乎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浪漫吧。

    就连柯菲妮,平和的眼睛也悄悄放出了光亮,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行为,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任由这个傻子摆布,至少在目前,她内心并没有多么的憎恶格里菲利,反而有一丝庆幸。

    “是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傻子吗?”为自己这一幼稚想法感到可笑的柯菲妮,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一时间勾住了所有人的心。

    在柯菲妮笑容的鼓励下,格里菲利终于从身上搜出了一个纸包,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目光中,格里菲利很小心,很郑重剥开了众人眼中的“定情信物!”

    啊!

    众人刚刚捡起的眼珠子再次集体掉到了地上,在一阵整齐的惊愕过后,还在砰然心跳的他们只想畅快淋漓的大笑一场,索尼娅当即趴在侍女身上,毫无形象的呵呵大笑起来。

    “这个傻子,实在是,是太能恶搞了,咯咯…,这种定情信物,我、我从未听说过咯咯!”

    索尼娅差点笑岔了气,其他人却不敢这么放肆,他们只能憋红了一张脸,把所有的笑都吞到了肚子里,看他们的站立姿势,就知道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格里菲利剥开油纸后,里面呈现出来的是什么?

    是的,那只是一块点心,丽莎深怕自己嘴馋的儿子挨饿,所以每天在他出门时都会塞给斯德曼一块点心。这块包涵着浓浓母爱的点心,被格里菲利贴身携带着,在练功时反复挤压下,这块点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扔在地上反复碾压后,被格里菲利路过时恰好捡起来的一样。

    索尼娅还在笑,其他人也在忍着笑,格里菲利却将手中的点心一分为二,留下一半,将另一半送到了柯菲妮的手里,“母亲说,如果你只剩下最后一块食物,那么,分一半给你的爱人吧,那样就是受再多的苦,她也会觉得幸福!”

    一席话,好像发自肺腑,又好像按部就班的原述,说的一众人等肃然起敬,说的刚刚还在大笑的索尼娅那张爱恨分明的脸上首次充满了迷茫的色彩。

    他真的就是一个傻子吗?有幸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在心里问着自己。

    格里菲利望着柯菲妮洒然一笑,将自己的半块点心整个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吃的津津有味,仿若这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美味。

    柯菲妮微微犹豫后,摩擦着手里的点心向着格里菲利浅浅一笑,“傻子!”略带娇嗔,似乎又心满意足,她让开两步,坐在水池边的石栏上,从点心上剥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吃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索尼娅无力的低呼一声,她很认真的认为,这傻子是能传染人的。

    禁军骑士退去,黑甲骑士退去,索尼娅不想再看这幅让她如梦似幻的景象,回到了马车上,阿迪达斯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当电灯泡,从新回到雕像下打起了瞌睡。

    水池边再次恢复了宁静,格里菲利仍旧不紧不慢十分认真的刺着水线,柯菲妮仍旧望着斯德曼小口小口吃着点心,这是温馨的一幕,这也是幸福的一幕。

    …….

    点心本就不大,分开一半后也就没有多少,纵然柯菲妮吃的非常小心,非常仔细,她还是把这半块点心吃完了,当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后,柯菲妮将放点心的左手紧紧握住,似乎不忍心将剩余的渣沫扔掉。

    她站了起来,将凌乱的金发顺到脑后,微微整理了下已经被风的半干的裙子,缓步走到斯德曼身边微微欠身,“谢谢你的点心,我、我还会来看你的!”

    格里菲利好像没有听见,依然十分认真的刺着他的水线。

    残阳如血,佳人已无踪迹,只留下一丝浅浅的幽香还在风中荡漾,斯德曼收起枪,狠狠吸了吸鼻子,“跟聪明人打交道真他妈累,不过,还真他妈的香,哈哈哈!”

    玫瑰花园广场上,再次穿出了“咯叱”的噪音,住在周围的人们知道,这是斯德曼家的傻子少爷“收工”回家了。

    残阳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紫百合,照在回宫的街道上,马车里的柯菲妮在送走了反复缠问她的索尼娅后,平静的脸上荡起玩味的笑容,她松开那只吃完点心后就一直紧握的左手。

    娇柔的掌心赫然有一枚金光闪闪的剑兰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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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不杀的理由

    一些人天生愿意成为一些耸人听闻消息的支持者、追随者和传播者,这种天性大过了他们对于真实的渴求。www.uu234.com谣言赖以滋生的条件是社会成见,而谣言内容往往契合了社会热点,具有一定的关注度。

    于是,在柯菲妮探望格里菲利的第二天,罗奈歌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围绕着这件事流传着这样那样的谣言,所有的谣言都围绕着一个主题,“斯德曼家的傻子少爷用武力胁迫了前去看望他的公主并强吻了她,而后,逼迫她吃了半块据说已经发了霉的点心”,他们在围绕这个主题展开丰富想象力的同时,还不忘相互给以忠告,“这个傻子少爷已经色心大作,不管七老八十的老妇人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最好离他远远的。”

    所以,京都现在最时髦的话题不再是传诵格里菲利斩杀高飒的英雄事迹,转而流行这个傻子少爷如何非礼胁迫公主。换一句话说,这一段时间内,格里菲利将永远站在时髦的前沿。

    当格里菲利在玫瑰花园广场的喷泉边,听到阿迪达斯转述了有关于他的谣言后,差点没哽死。在佩服这个世界人们想象力极具跳跃性的同时,他自己却没有一点“人言可畏”的觉悟,对于所谓的“谣言止于智者”他更是没报什么期望,当然,像柯菲妮那样外表柔和,内心疯狂的敢把生命当赌注的人除外。

    当日刺向柯菲妮的那一枪被他临时改变角度后,格里菲利就知道,柯菲妮已经戳穿了他伪装的本质——如果真是一傻子,要么不出枪,一旦出枪就不会做任何改变。

    所幸柯菲妮也是一妙人儿,她并没有立刻戳穿格里菲利的把戏,而是很配合的同格里菲利把剩下的狗血情节完美的演绎了下去,对她而言,既然嫁给斯德曼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不如就此机会先卖个面子给他,至于格里菲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能猜到一点,但不是全部。

    那枚被格里菲利暗度陈仓塞进点心里的徽章,格里菲利相信,凭柯菲妮的智商,一定可以推断出很多种含义。至于到底有什么意义,格里菲利当时也没多想,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这完全是一种不付责任的做法吗!

    格里菲利此刻站在水池边烦恼着,倒不是为了那些谣言,而是…

    他端枪凝神屏住呼吸向着池中的水线飞快的刺出一枪,收回来后不出意外,枪尖那一抹湿痕无情的抹杀了他心里每一次的遐想。他把长枪杵地,脑袋无力的耷陇在枪身上,再次回想着那只眼睛使出的那气势磅礴,用纯粹的力量逼迫出威势的一枪,如果说这一枪是眼睛给他指出的一条修炼之路的话,那该如何修炼?格里菲利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达到颖悟绝伦的地步,也没有自参自悟的本事。

    而老奎奴交给他的修炼方法,无疑是最顶级的,只是一连修炼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进步,让格里菲利感到了一丝颓败。心情烦躁的他再次拿枪信手往前刺去,在他漫不经心的看向枪尖时,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老天,你别玩我了好吗?”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迹的枪尖,格里菲利欲哭无泪。每次全神贯注的去做时却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而随意刺了两次,竟然全部成功,难道修炼也讲究一个心情愉快,要跟玩似的?

    格里菲利开始挖空脑子想像着,回忆着,然后,紧绷的脸上绽放了一朵像花儿一样的笑容。“我真是笨死了,这分明就是前世的打移动靶吗,要讲究一个提前量啊!”

    自认为已经“顿悟”的格里菲利,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以前他每次刺向水线时,都是瞅好了水珠与水珠之间即将断裂的缝隙才刺的,现在,他需要先来判断,根据自己出枪的速度,流水的速度,还有风向风力,林林总总一套计算下来,格里菲利脑子都快炸飞了,把练枪搞的比前世的狙击手还要复杂。

    当然,对于再世为人的格里菲利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他有的时间来慢慢适应,来把繁琐的过程慢慢精简。

    喷泉边的格里菲利再次出枪,第一枪,有水迹,第二枪,还是有水迹,第三枪还有…第十枪,这次终于没有,谁知道是不是碰的运气,继续….

    如果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那认真的男人无疑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此刻的格里菲利似乎瞬间脱去了他硬套在身上的懒散,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逼人的英气,上位者的威严和贵气给身边的阿迪达斯仿佛一种离他千万里的感觉。

    时间对于勤奋并专注的人来说,低头时才旭日东升,抬头后却发现已经满天星辰。

    看着已经日落西山的太阳,看着带着侍女来唤自己回家吃饭的母亲,格里菲利第一次发现时间过的是如此快,当然,心情大好的他如往常一样,大踏步的向着公爵府走去,并用前世的语言大声歌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风展红旗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当那钢枪划地的“咯叱”声配合如此轻松愉快的曲调,跟在格里菲利身后的阿迪达斯这次没有捂着耳朵,反而很享受的听出了一种很前卫的,欢快的重金属音乐的风格!

    这实在是让人难于理喻!

    日复一日,夏日将去,清晨的玫瑰花园广场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寂静中弥漫这一股淡淡的寒意。

    初生的朝阳把广场上黑骑的身影拖的老长,将他们身上的露珠衍射的璀璨夺目。

    练了一会儿就腰酸腿软的格里菲利,仰头看了一下太阳在心里诅咒着它爬的太慢,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中午的美味。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惊扰了格里菲利梦中的乳猪烤鹅,纷纷飞走。格里菲利恼火的举头遥望….

    白马,亮铠,银枪。

    不是康朵还有谁。

    顷刻间人马已经到了水池边,康朵翻身下马,怒视着懒散的格里菲利。

    看着面前英姿不减当日的康朵,只是,她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睛已憔悴的再无一丝光彩,他猜得到康朵为什么要来,但是这不重要了,在灵魂灼痛中掐日如年的他,能够死在康朵的剑下,了却她一夙愿,也算死得其所。

    格里菲利滚动了一下喉结,他拄着长枪站立起来,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这个痛失亲人的女子,他向着康朵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手,在半途停住,话,却说出了两个字。

    “康朵!”

    带着无尽的愧疚,无数的自责,还有无力。

    康朵握着银枪的手在颤栗,她想跟格里菲利说,跟我战斗,她要用这把枪在格里菲利的身上戳上十个八个窟窿,可是…她真的下不去手,纵然她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可是,她嘴里却说着:“格里…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说完康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事实上她每天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一遍要来杀了格里菲利,可是一直没来,直到听到了傻子与公主那幕香艳的传闻后,她终于来了。

    “我身上再痛,你比不过你心里的痛。”格里菲利深情凝视着康朵,你可知道,当那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心里跟你一样的痛。格里菲利没有把这句说出口,他知道康朵今天为什么来,所以,他连道歉的话也不想说,他怕说了康朵再也下不去手来杀他。每天在灵魂灼痛中苟延残喘的他,不止一次想过一死来解脱自己,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个机会更好呢?

    康朵把脸调向了一边,“你都知道了吗?”

    “我回京就听说了,高飒,是你的生父。”

    “你不是傻了吗?”

    格里菲利算是看出来了,康朵不是来杀他的,是来跟他聊天的,这女人的心思,真的,哎…

    “我得了一种怪病,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傻不傻,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呢,你想借我的手寻死是吗?”康朵还是那么的冰雪聪明。

    格里菲利无奈的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辩解。

    “格里菲利,我今天不杀你,是因为我现在还是帝国子民,你好好活着,等我,等我以血玫瑰康朵的身份来杀你。”康朵总算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完,翻身上马离去。

    “你走的那一天,我会去送你的。”

    格里菲利的声音,远远的传在康朵的耳朵里,康朵拼命对自己说,“不要听不要听,”为何,听过后她心里有一抹窃喜,是因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值得他去疯狂的女人么?

    

第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夜生活虽然没有格里菲利的前世那样丰富多彩,但不管是酒楼茶室还是**,又或者各种艺术品,魔法物品,甚至兽人奴隶的拍卖会,在罗奈歌城的这个季节夜晚除了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外,几乎鼎盛的和白天没有任何区别。www.uu234.com

    当然,这一却显然跟斯德曼家族的傻子少爷无缘,在公爵府的侍女看来,格里菲利少爷的夜生活也就是睡觉,这让他们无比怀恋以前被格里菲利扒裙子的岁月,要是万一怀上了斯德曼家族的骨肉,这以后乌鸦变凤凰也不是没有可能。而现在,侍女们只能幽怨的望着格里菲利的背影。

    他们当然不知道格里菲利是想快点在梦中看到那只眼睛,那只让他有时迷恋有时安抚,现在又有点彷徨的眼睛,在别人看来傻子少爷单调枯燥乏味的夜生活,却因为一只神神秘秘的眼睛,被格里菲利过的丰富多彩。

    是的,格里菲利最近一直在体内的眼睛讨价还价,事实上讨价还价的只是他一个人在表演,他总是不停的问眼睛,我得到了什么,我又付出了什么。而眼睛至从上次过后,再也没有跟格里菲利交流过,但是眼睛显然低估了格里菲利的毅力,每当眼睛被格里菲利这种孜孜不倦的锲而不舍逼的烦躁的时候,她就会加大灵魂灼痛的力度,让格里菲利的意识陷入空白….

    很显然,这是格里菲利希望看到的,因为没有意识存在的自己,才没有了灼痛。

    但是,今天却不行了,看着母亲递过来的一张烫金的大请帖,格里菲利虽然有足够的理由来拒接,但他没有,或者他认为已经回来了半个月的他,也该出去透透气了,让京都的贵族少爷们见一见自己这个敢在皇宫门口撒尿,敢光天华日非礼公主的牛人,也许也可以调剂一下自己和他们的心情。

    罗奈歌城内围绕着正中央的皇宫建有数十条街道和四个街区,而靠近比利尤斯山脚的南区无疑是整个京都豪宅府院修建的最多的街区,这里景色宜人冬暖夏凉,这个街区的大小路径更是用整块的黑曜石铺设而成,在加上路边精美的魔法灯柱,每隔一百米都伫立着一个全身镀金的史诗英雄的雕像,还有来回穿梭巡视的京都守卫,无不标榜着居住在这里主人的身份有多么的尊崇。

    黑色的马车转过青麻石路面的京都南门主道,一压上干净的像一块墨镜的黑曜石街面,再也没有先前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街道两边高大的枫树像一个个巍峨的巨人,庭院前一簇簇粉艳的夜来香散发着一丝丝馨人心肺的淡淡幽香,比起外面的繁华与喧嚣,这里幽静的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格里菲利斜靠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摩擦着手里的那张请帖,“坦斯汀-瓦尔津”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帝国文臣之首瓦尔津公爵的独子。在斯德曼的印象中,这个坦斯汀实在是个异类,已经年过二十尚未娶妻的他不但博古通今,武技更是达到了高阶骑士的地步,即说离十级的白银骑士只有一步之遥,这完全是个天才吗。

    据说这个瓦尔津家族内定的接班人一直暗恋着柯菲妮公主,这也是斯德曼不得不来的主要原因。这分明是“虎口夺食”吗,关键是柯菲妮还握着格里菲利的秘密,如果她知道对方邀请了自己却不现身,天知道这位公主会不会把格里菲利的秘密都抖搂出来。

    马车转了一个弯儿,在一个豪门大院的门口微微停顿后,已经褪下黑色铠甲换上一身青色便服的纳伦上前出示了请帖后,马车直接从大门驶进了幽深的府院,一路上但见亭台楼榭,奇花异草无数,瓦尔津家族的富有可见一斑。

    在布置华丽的宴会厅门口,纳伦牵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格里菲利穿过一个布满美酒食物的偏厅,来到正厅的门口后却被瓦尔津家族的两个护卫拦了下来,纳伦朝格里菲利点点头,示意少爷只能一个人进去,他只能留偏停等候了。

    宴会大厅在六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支撑顶穹的十二根立柱上附满了繁复的金质浮雕,椭圆形的顶穹上绘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人鱼泛波图,四周雕刻着精美花饰的墙壁上挂着铜质的壁灯

    厅内人声鼎沸,杯光交错,一排排摆满了美酒、水果和精致点心的长桌沿着墙壁整齐的摆放着,一群群衣着光线明艳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化作不同的圈子集聚在一起。男的不管平日如何骄横,此刻在这几乎聚集了所有京都上层社会的美女面前,一个个把自己伪装的优雅从容,目光里收起了往日的**与贪婪,表现出的是略带做作的友爱与专注。

    而一个个暗香浮动的女人们,穿着最能彰显自己美丽性感的晚礼服,带着耀眼的首饰,喷着恰到好处的香水,一个个或热情奔放,或优雅怜恃,或温柔婉约,端着各色美酒周旋于不同的男人周围,挑选着自己心仪的交谈对象,或者今夜的床上伴侣。

    刚刚走进大厅的格里菲利看着眼前的一幕,以为回到了前世的交际会,一时恍若隔世。一身黑色低领燕尾服的格里菲利,里面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领口并没有系上黑色或者红色的蝴蝶结,刻意解开了两颗最上方的扣子,使着衬衣领高高的泛起,一头齐肩的长发并没有齐齐的梳向脑后,而是留了一部分有些凌乱的耷在了前额,遮住了半边脸颊。

    这身略带痞味的装扮使他整个人粗狂而不失优雅,给本就英俊的外表平添了一份男人味,这种有些另类的造型在格里菲利一迈入宴会厅,就夺走了大部分还在观望的少女眼球,甚至有几个已经起身向他迎了过来…

    格里菲利立在门口扭头缓慢的扫视一圈,在左边靠着宴会厅门口的一个椭圆长桌边,格里菲利看到了柯菲妮,此刻一身紫色紧身晚礼服的她除了往日的端庄娴美,凭添了一份性感的妩媚,时刻勾动着男人心底最原始的**。而柯菲妮身边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索尼娅,则少见的走起了清纯路线。在她们的身边还围着一男一女,根据印象格里菲利很快就认了出来,那个有着一头褐色短发,脸上充满了书生气,正与柯菲妮愉快交谈的男子就是这次晚宴的主人坦斯汀,而那穿着蓝色晚礼服缠着明显不耐烦的索尼娅,嘻嘻哈哈的美少女就是坦斯汀的妹妹卢朵儿,嗯,这是个不错的托儿。

    格里菲利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兄妹俩的别有用心,他忽然发现自己这趟真的是白来了,至少他认为这种程度的坦斯汀很难给他造成任何威胁,也很难从本质上打动柯菲妮那颗看似平和实则骄傲的心,这种追女孩子的老套手段,看的格里菲利的牙都酸掉了。

    只是格里菲利这时想走也走不了了,虽然他的出场仪式够低调,但是他的打扮实在够前卫,够彪悍,够拉风,在成功的吸引住了大部分女孩子眼球后,也成功的吸引住了大部分男人的注意力,然后竟然引起了全场的瞩目,一时整个大厅变得有些寂静。

    格里菲利却没有任何慌张,反而以一种冷酷的眼神看向柯菲妮。正在与坦斯汀交谈的柯菲妮见气氛变的有些不对,诧异的抬起了头,然后她看到了与众不同反而更加器宇轩昂的格里菲利,明显有些惊喜的她伸手捂住了嘴巴,再看到几个打扮的丰饶妖艳的女子已经凑到格里菲利的身边时,柯菲妮蓝色的眼睛里又分明流露出了一玩味。

    坦斯汀当然也看到了格里菲利,他只是礼节性的往公爵府去了一封请帖,对于据说已经变成了傻子的格里菲利,根本就没想到他来的可能性。嗯,这时的格里菲利在坦斯汀的心里,因该算个不速之客。当然,心底沸腾的仇恨被他完美的掩饰住了。

    索尼娅看到格里菲利后同样用手捂住了嘴巴,对于这位贵族少爷的不可理喻与蛮横她可是亲身体悟过的,在放下手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后,她用玩味的眼神在格里菲利与柯菲妮之间来回瞅,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后的她附在卢朵儿的耳边轻语,“好了烦人的卢朵儿,你哥哥的情敌来了呢!”显然,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他、他就是那个傻子?”刚刚还两眼冒着星星,看着打扮拉风造型彪悍的格里菲利做着春梦的少女,明显还在心里拒接把他和那个傻子联系起来。

    坦斯汀在微微一怔后,斯文的脸上挂着微笑,优雅的走向了被一众花痴围着大献殷勤,偏偏他还一副爱理不理模样的格里菲利。

    “格里菲利少爷,欢迎你的光临!”坦斯汀双手交叉在前率先行礼后,很礼貌的伸出了右手,绅士的让你很难想象前一段时间他还在谋划怎么去杀死面前的情敌。

    原本还保持着酷酷形象的格里菲利顿时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抓了抓脑袋后,两只手便紧张的揉搓着整洁的燕尾服,脸上露出腼腆的神色,而后,望着伸手的坦斯汀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嘭!”

    这是一阵整齐的水晶杯的落地摔碎声,同时摔碎了的还有所有少女的心,当然,柯菲妮和索尼娅除外,前者脸上依旧保持着春风般的微笑,后者也在笑,是一种捂着肚子一直笑弯了腰了的肆无忌惮畅快淋漓的大笑。

    在索尼娅的“咯咯”的清脆的笑声中,众人终于明白,傻子就是傻子,他打扮的再拉风,再妖娆,也是傻子!

    Pass:有部分书友反应,本书有几处表述前后矛盾,往在书评区提出来,写仔细点,一律加精外加五分奖励,谢谢!

    

第四十四章 打黑拳的傻子

    美尼德帝国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皇室子女不得与手握重权的贵族大臣家族子女联姻。这样做既维持了朝中大臣之间势力的平衡,也防止了某些别有用心的皇室成员借助联姻带来的血亲联盟来颠覆朝政。可以说,这样做在一个时期,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帝国的稳定。

    柯菲妮的母亲塞尼玛是近二十年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她的身份只是帝国西部一个破落贵族家的长女,但是这位据说长的倾国倾城的女人,入宫两年后就为陛下产下一女。一时间老来得女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悦,不但母凭女贵,其家族也展现出一种复兴的势头,塞尼玛的弟弟菲尼雷更是青云直上,短短十年间由一个毫无实权的男爵做到了帝国伯爵,皇帝近侍大臣的位子。

    对于菲尼雷来说,他也知道自己的仕途也算到头了,要想更进一步除非去战场上搏杀为帝国开疆扩土,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这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所以当坦斯汀对柯菲妮表现出爱恋之意后,为了家族能够长久的在帝国权利层有一席立足之地,为了攀上宰相这颗大树,塞尼玛和菲尼雷姐弟俩视帝国皇室潜规则不顾,暗地里极力促成坦斯汀与柯菲妮交往。他们想的很简单,皇帝陛下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而储君库伊特亲王太过于弱势,一切朝政大事都仰仗宰相,这么一算下来,似乎两家联姻的概率非常大。

    但是他们美好的愿望却被皇帝陛下一纸婚约给粉碎了,虽然对方也是手握重军的权臣世家,只是一个傻子注定在将来也无法泛起什么浪了。他们只能感叹,皇帝陛下这一招毒啊,既给他的皇子皇孙们擦了**,又断了他们兄妹的奢望。

    而柯菲妮对于一表人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坦斯汀,如果说才开始没有一丝心动那是骗人的,只是随着双方频繁的交往,柯菲妮更愿意把坦斯汀当成一位大哥或者一个知心的朋友,如果要托付终身则有些牵强,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直到她看到了格里菲利,看着这个曾经让她不屑一顾,甚至想恶心呕吐的贵族少爷用极其无礼的态度来迎视自己,用傻里傻气的语气解释幸福的含义。为了证实他是否真傻,柯菲妮不惜以身试险,在被对方用枪逼迫住后,她能感受到他拨开她迷乱金丝的脸时,那一手的温柔,还有那随后一吻的**。

    当然,她更能清楚的知道对方决不是傻子,你能指望一个傻子说出那些看是普通其实暗含哲理的话吗?在接过格里菲利那半块暗藏玄机的点心时,柯菲妮实际上已经怦然心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略带**,纵意飞逝的浪漫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而非与坦斯汀之间平平淡淡相敬如宾的生活。

    所以,在宴会厅的门口看到格里菲利的被一众贵族少爷小姐们耻笑时,柯菲妮勇敢的站了出来,在满场不解的眼神中,她来到了还在装模作样的格里菲利身边,而后,大方的拉起他的手,这瞬间她能感应到这双手的沉稳与温暖,而非先前的手足无措。

    一时间,满场再度陷入了寂静,他们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些从小听着“公主与骑士”故事长大的贵族年轻一代们,实在难于理解公主与傻子结合在一起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难道他们想要演绎一出“公主与傻子”之间的纯美爱情故事?

    只是,这些尚还稚嫩的贵族们,显然忘了一个事实,格里菲利这个傻子的头上,还顶着帝国第九骑士光环,除了他自己,这是谁也抹灭不了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一群俊男靓女们再看斯德曼与柯菲妮时,那眼神就不一样了,他们满怀期望的眼睛里装满了戏谑,完全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心态,这样一来,对于已经变成傻子的格里菲利反而没有多少歧视了。

    被柯菲妮牵着往回走的格里菲利,忽然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看着还在偷笑的索尼娅,就像看见了一盘鲜美的食物,看得索尼娅心里直发毛,连忙收敛了笑容,缩着身体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退。要知道,她当日可是毫不留情的骂过这个傻子的,谁知道这个傻子会不会突然发疯来咬自己一口。

    在索尼娅的“万分期待”下,格里菲利忽然松开了柯菲妮的小手,向着索尼娅飞快的奔去,吓得索尼娅“呀”的大叫一声,立刻不顾形象的钻到了桌子下面。

    众人再度愕然!

    看着掀开桌布一角偷偷向上瞅的索尼娅,他们纷纷在心里猜测,这又是哪一出?难道这个傻子与索尼娅之间还有隐情,这么想着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心里越发喜爱这个傻子少爷了,他们乐意看到格里菲利用任何手段来收拾索尼娅这个京都的“小恶魔”。

    只是,格里菲利却没有把索尼娅拎出来拳打脚踢,又或者扒光了衣服当众展览示众,而是端起了她先前面前的一盘点心,还没来得及品尝酒已经留下了口水….

    “哦!”众人齐齐发出一阵失望的声音,索尼娅平日在他们面前“作恶多端”可见一斑。

    索尼娅在柯菲妮的搀扶下很狼狈的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用恶毒的眼神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贵族少爷小姐们,而后下意识的离格里菲利远一些,对以这位不安常理出牌的傻子少爷她现在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柯菲妮当然知道格里菲利是故意吓索尼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的,她有些歉意的安抚了一阵小丫头后,在转过头时,却发现格里菲利端着点心并没有立刻吃,而是一直望着自己,看到她转过身来后,斯德曼傻傻的一笑,拿起上面最大的一块点心,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让柯菲妮眼角有些湿润,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这一刻她还是有点感动…,看着狼吞虎咽,不时回头望着她“呵呵”傻笑的斯德曼,柯菲妮开始小口小口吃着那块明显沾了斯德曼口水的点心,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如同当日坐在玫瑰花园广场上吃斯德曼递给她的半块点心时一样….

    一样的幸福

    难道傻子这病也能传染?

    在场的很多人都在考虑着以后是不是离格里菲利远一些的同时,目光已经从两个“傻子”身上收了回来,这一段小插曲也许会成为他们以后谈笑的资本,但不能耽搁他们继续找乐子的兴趣。

    格里菲利吃的很香甜,这不是装出来的,至从“暗黑之地”归来后,对比过往的记忆,格里菲利发现自己的食欲大了不是那么一点,如果不是怕引起公爵府其他人的恐慌,他绝不会每次吃的半饱就收手。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看到格里菲利跟在柯菲妮身边这么悠闲的逍遥下去的。比如迦耶尼,又比如苏比亚,前者是皇子斯培尔的狗友,这位同样出之帝国名门庞培家族的世子,在看到斯德曼第一眼时就是一脸的阴晦,使他本就抽象的脸上只差写上“我就是要找你茬”的模样。

    而后者苏比亚则是坦斯汀的知己好友,一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了中介高级骑士水准的年轻贵族,相比于一切都写在脸上的迦耶尼,他硬朗的脸色显得更为深沉,只有一双幽深的黑色眸子在看向斯德曼时,偶尔会露出挑衅的眼神。

    帝国监察部对于斯德曼遇刺一事,表面上只处置了两位皇子的部分党羽,暗地里却拿着皇帝陛下的手谕将斯培尔圈禁在府里,时限三年。所以迦耶尼和苏比亚看到斯德曼就像眼睛里扎了根刺一样不爽。

    做女人总是很麻烦的,特别是在这种纯粹由年轻人组成的聚会中,为了时刻保持自己最美丽最优雅的形象,那么频繁的出入洗手间补补妆,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是每个女孩必做的事情。

    柯菲妮为了照顾装傻的格里菲利,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在索尼娅带着哀怨的眼神反复请求下,柯菲妮只好给了格里菲利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拜托坦斯汀替他暂时照顾下还在胡吃海喝的格里菲利后,就和明显等的不耐烦的索尼娅去了洗手间。

    “格里菲利少爷,这盘杏仁奶酪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迦耶尼一张瘦了吧唧毫无颜色,明显纵欲过度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端着一盘奶酪来到了斯德曼的跟前。

    听着这种中性中带有浓重娘娘腔的声音,斯德曼心里说不出的恶寒,暗地里骂了句“死玻璃”后,抬头起身冲着迦耶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你好,哦,谢谢!”

    格里菲利说着就伸手准备接过迦耶尼“好意”递过来的奶酪,手指尖刚刚接触到盘子,迦耶尼却就势一掀,整盘奶酪就照着格里菲利的胸腹飞去。早就暗自提防的格里菲利,脸上虽然有些惊愕,心里却丝毫不慌,说时迟那时快,在迦耶尼掀盘子即将脱手的瞬间,格里菲利已经碰到盘沿的手指突然加速,勾到盘子的边沿后反向往上一掀,于是本该扑在斯德曼衣服上的盘子,在二人之间来回翻了一个跟斗后,直直的罩在了迦耶尼的脸上。

    “你、你个混蛋…!”迦耶尼一把抹掉脸上油腻腻的奶酪,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破口大骂,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他此刻悲哀的心情在适合不过了。

    在迦耶尼还来不及把更难听的话骂出口时,格里菲利已经挥拳相向,右手一个力道十足的直拳实实在在的印在迦耶尼的腹部,突然的打击加剧烈的疼痛使他弯腰向前倾起了身子,在迦耶尼还来不及痛呼出声时,格里菲利一记标准的左勾拳准确命中他的下巴,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咔咂”声,迦耶尼整个人向后腾空翻起,带着嘴角迸出的血花,狠狠在砸在他身后的一张红木餐桌的桌沿上。

    “咔咂!”又是一声骇人的声音过后,碎了下巴折断了腰的迦耶尼从餐桌上缓缓滑下,躺在地上抽列着身体。

    不得不说,格里菲利在这瞬间打出了一套漂亮的组合拳,其力道之足,准确性之高,造成的场面之震撼,就连格里菲利也没想到迦耶尼会这么不禁打。

    “恩,这应该算是打黑拳!”看着躺在地上出气比进气多,到现在还没睁开眼睛的迦耶尼,格里菲利的心里升起一阵畅意的快感。

    格里菲利这一连串的动作造成的响声,让众人再度把目光聚焦的这个傻子身上,而后又转到了满脸血迹的迦耶尼身上,“呀!”不少神经脆弱的女孩们惊叫一声,拼命的往就近男士怀里缩去。恩,是个男人都希望这种好事多来几次。

    “天啊,他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这是所有只看到结果没有看到前奏的人,共同的认定,他们私下认为坦斯汀把格里菲利请来,是这场晚宴最大的败笔。

    至于出来指责格里菲利不计后果的蛮狠骄横,却没有人想这么做,难道你指望一个傻子会听你来理喻所谓的贵族操守?所以,他们只能在心里为迦耶尼感到同情,他实在是个倒霉蛋!

    格里菲利在众人略带畏忌的目光注视下,煞有介事的吹了吹还紧握的左拳,喃喃自语道,“爷爷说的没错,如果有人骂我傻子混蛋,就用拳头讨回来,打趴了之后还要再咬上一口,可是你太臭了呀!”

    格里菲利说着松开紧握的右手抓了抓脑袋,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迦耶尼咬上一口,然后痴呆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对,你太臭了,不能咬,咬了他嘴就会臭,那样柯菲妮宝贝就不会让我亲亲了!”格里菲利说完伸出舌头舔起了手上刚刚沾上的奶酪,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天哪!”众人听了傻子一番话后,再次绝倒。他们觉得这个傻子心思实在难于用常人的理论去揣测。

    舔完手指上奶酪的格里菲利用一种茫然的眼神四下搜索着柯菲妮的身影,转了一圈后见没有看到,脸上又浮出一种惶恐的神情,看着众人的眼里,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傻子也是蛮可怜的…

    

第四十五章 血腥的傻子

    一条笔直的身影,站在的格里菲利的前方,瞬间给格里菲利一种压仰的感觉。www.uu234.com苏比亚褪下一只手套扔在了斯德曼的面前,用意再明显不过,我要和你公平决斗!

    只是,对面只是一个傻子,你认为会有公平可言吗?显然,苏比亚自动忽略了这点。对于格里菲利与迦耶尼刚才的起因争端到最后的结果,苏比亚是少数看清全部过程的人之一。在他看来,不管临场反应还是出手的技巧,又或者瞬间爆发的力量,格里菲利都有资格让自己在他面前扔一只手套。

    所以,在忽略了对方的智商之后,志在替好友出气的苏比亚光明正大的提出了决斗。

    通常在贵族们举办的宴会上,为了争夺某个心仪的女子,两个男人之间提出这种光明正大的公平决斗比比皆是,也算为已经枯燥麻木的宴会增加一点生机,如果不是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宴会的主人一般也不会制止。

    格里菲利的身手坦斯汀刚才自然也见识过了,考虑到柯菲妮的面子和格里菲利的脑子问题,坦斯汀有些犹豫的准备站出来制止,却被旁边的一众等着看好戏的朋友拉住了,本就心里有些不爽的坦斯汀也就借坡下驴,给了格里菲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格里菲利哪管什么绅士不绅士风度,他只知道如果不借用体内那只眼睛的力量,就是两个自己也不够对面苏比亚揉捏的,而那只眼睛的力量还不是他想用就能用的,那还得看那只眼睛她老人家的心情。所以,他以一个傻子该有的身份冲着对方呵呵一笑后,就准备转身走开。

    他这一番做作下来,众人还以为他接受了苏比亚的挑战,之所以往旁边走是嫌场子不够大,一时“刷”的一声,众人迅速在他们二人周围留出一个大圈,密密麻麻的将格里菲利和苏比亚围在了中间,这下,格里菲利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苏比亚挑衅的向格里菲利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是说你先出招。面对这种情况,格里菲利有种骑虎难下说不出苦涩,虽然这种情况下他大可以坐在地上好好大哭,耍起赖皮。对于一个傻子这么做,旁人也无话可说,大不了日后京都的街头巷尾在多两条诋毁斯德曼少爷的谣言。

    但是格里菲利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斯德曼家族的子孙,剑兰徽章照耀下的修斯特尔历代子孙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没有跪着活的懦夫,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傻子,也不容许旁人玷污剑兰的荣耀。

    而且,他还要维护第九骑士的尊严,这个他用命换来的荣耀。

    所以,当苏比亚的脸上嘲讽意味的笑容还没有隐去是,毫无征兆的格里菲利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飞快的向着苏比亚撞去,是的,撞去,就像街上的流氓地痞打架时一样,毫无任何观赏性的技巧。

    苏比亚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其实他倒没有想把格里菲利折磨到何种地步,而且,对方是帝国骑士,万一失手打死了,他苏比亚这辈子也活到头了,所以他只想在众人面前把斯德曼羞辱一番为朋友出出气而已。看到高速冲撞过来的斯德曼,苏比亚一个优雅的滑步让开,双手抓住斯德曼的肩头侧身往后一送,颇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见状连忙向后闪开,甚至在心里想象着那个傻子将会被摔成何种凄惨模样。只是,格里菲利并没有被摔出去,他们只感到了一阵风,却见斯德曼紧紧抱着对方的膀子,强大的惯性让他腾空而起,拉着苏比亚旋转了半圈。

    这让苏比亚感到一阵窝火,对付一个半吊子中介骑士实力的傻子少爷第一个回合竟然打了平手。不等斯德曼的身体落地,他空着左手一个肘撞狠狠的抵在斯德曼的胸口。

    一声低沉的肢体与躯体大力相撞后产生的闷哼声传出,一股**辣的鲜血顺着斯德曼的喉咙滚到嘴里,瞬间喷了苏比亚一脸,这一撞之下,斯德曼清晰的感应到至少两根肋骨被撞断了,但神经传到大脑里的疼痛并不如何强烈,作为一个三天被体内那只眼睛剥皮折磨一回的斯德曼而言,这种程度的疼痛只能算是一种享受。

    虽然说得这么轻松,但是斯德曼在这一撞下还是不可避免的松开了紧紧抓在苏比亚膀子上的手,整个人脸朝下扑了下去。关键时候,苏比亚并没有趁机在出手,他认为这种程度已经够了,既达到了教训斯德曼的目的,也没有把对方伤的太重,日后若是追究起来,自己也好有个交代,最主要的是,这么多女孩子看着呢,趁火打劫从来不是一个优雅的绅士该做的事情。

    在他举起双手准备迎接众人祝贺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箍住了,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狠狠的后仰砸在地上。

    哦!围观的众人齐齐惊呼一声,他们没有认为斯德曼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决斗还没有结束呢。他们惊呼的是斯德曼受到重击后还有如此顽强的狠劲。

    斯德曼迎着苏比亚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压在身下不松手,反而慢慢蠕动着身体向上爬去。这个动作在一众心思龌龊的贵族少爷看来,更像是在试图**某个脾气暴躁内心保守拼命反抗的少女。

    苏比亚微弯起身体,看着被自己打的满脸血迹的斯德曼那一双嗜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见鬼的还有一丝享受的迹象。他忽然想起了斯德曼先前对迦耶尼说的那句“打趴了之后还要再咬上一口”。

    不知怎么的他现在十分相信这句话,心里面对这个傻子时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于是下手再不留情,拼命扭转着身体想要摆脱这种日后注定要被人耻笑的姿势。

    只是斯德曼全身的肌肉在体内那只眼睛的反复涨裂与修补后,已经变得十分强韧,短时间的爆发力更是惊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苏比亚的那张因为愤怒有些扭曲的脸,斯德曼朝着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呀哈!”

    斯德曼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这满腔热血中还带着一点儿悲壮意味的吼声震得众人耳脉隐隐有些发麻。斯德曼已经箍到苏比亚胸部的手猛地一用力,苏比亚只感到一阵窒息,似乎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在了一起。

    而后斯德曼双手突然松开,双手按地猛地一撑,整具身体瞬间向上纵起,迎着苏比亚挥来的拳头张开了嘴巴。

    “嘭”苏比亚一拳击在斯德曼的嘴角,带走了满嘴的碎牙,却不能阻止斯德曼向下压下去的势头。

    “啊!”这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饱含了无尽的凄苦与痛楚。

    下一刻,斯德曼从苏比亚的身上滑落,后者还在捂着脑袋撕心裂肺的叫着….

    从斯德曼把苏比亚掀翻在地到现在也只是短短一瞬的时间,就是坦斯汀感到不对劲有心解围也来不及了。斯德曼似乎顷刻间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他颤抖着抬起头来,看着苏比亚顺着耳根流到脖子上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老子终于看到你的血了。

    宴会厅闹这么大的动静,偏厅的纳伦闻讯冲破护卫的阻拦冲了进来,看着地上满身血迹却以胜利者姿态微笑的斯德曼,暗自松了一口气,老奎奴临走前给他下达的命令是,只要斯德曼不死,受多大的伤也没关系。

    柯菲妮自然也听到了,她顾不上整理到一半的仪容,心如急焚的从洗手间跑到了大厅,费力的挤开围观的人群,看到躺在地上抽捏的斯德曼时,心猛地往下一沉,一种莫名的悲苦涌上心头,双眼含泪的蹲在地上,把斯德曼的头抱在怀里。

    斯德曼费力的扭过头把脸朝外,朝还在地上低声痛呼的苏比亚吐去一件血肉模糊的东西。

    待众人睁大眼睛端详片刻后,齐齐吸了一口冷气,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分明是半截耳朵啊!

    彪悍!

    冷血!

    这是瞬间所有人给这个傻子少爷的评论,没有人会想到用卑鄙、无耻这样的词语去评价斯德曼,他们都清楚,斯德曼真实的实力与苏比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从一开始着就是一场不对称的决斗。

    这个傻子看起来,似乎也蛮可怜的!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同情斯德曼这个最后的胜利者,这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想法。

    斯德曼用满是血迹的右手,颤抖着轻轻拭去柯菲妮雪白脸颊上的一串串泪珠,用一种痛楚的笑容低呢,“有我在,不怕!”

    下一刻,柯菲妮只想把这个傻子搂在怀里,一生一世!

    看着二人这温馨的一幕,众人在心里为这对傻子与公主的将来默默的在心里祝福着。

    傻子与公主,原来也可以演绎悲壮的如史诗般的爱情…

    “我想回家!”斯德曼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在柯菲妮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好,我们回家!”柯菲妮将怀里的斯德曼交到纳伦的手里,后者立刻将斯德曼抱了起来,在满场恭送英雄的目光中,注视着他们由开始憎恶的,到有趣的,到可爱的,再到肃然起敬的傻子少爷,以一种壮烈的姿势被人抱着离开。

    柯菲妮起身泛起手背沾了沾脸上的泪痕,用温怒的眼神看了坦斯汀一眼。这一眼让坦斯汀一颗心如同掉到了冰窖里,说不出的深寒。

    坦斯汀刚准备上前解释几句,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索尼娅拦了下来,“柯菲妮姐姐现在不想见你呢,这都看不出来吗,嘻嘻!”如果用“唯恐天下不乱”来形容满脸恶魔微笑的索尼娅,恩,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耽搁,柯菲妮已经紧赶几步,把格里菲利掉在外面的一只手拉了起来,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一刻,她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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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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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骑士介绍:
一个厄运缠身的贵族骑士,带着开启众神之门的钥匙,满世界打滚的传奇。
有恨有爱,有是有非,有相聚也有分离!第九骑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九骑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九骑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