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来了
汐月缓缓睁开双眸,仍旧一脸的疲倦,懒懒起身,一身酸楚顿时蔓延开来,身上星星点点,到处可见那男人霸道十足的痕迹。
昨夜折磨了她一整夜,今日一起来就不见踪影,汐月冷冷自嘲起来。
“小姐,你醒了?”
“小姐,红衣替你梳妆打扮,皇上说一会儿来带你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青衣红衣一人端着清水一人端着早膳皆是一脸开心的笑颜走了进来,见了小姐颈脖间手臂上皆留着红印,小脸顿时绯红了一片,在她们眼中小姐同皇上早就和好如初了,当日在凌云阁皇上就对小姐百般的宠爱了。
汐月见两个丫头都那么欢喜,不忍打破这平静的美好,苦笑一掠即过,笑着道:“红衣,备热汤,我要先沐浴。”
“我去我去!”青衣抢在前头,昨夜硬是要在宫中多留几日,不同向天回府。
“青衣,你都是郡主了,这些事就我来做啦,你陪小姐说说话。”红衣将青衣拉了回来。
青衣那小脸便立马垮了下来,娇怒道:“你们要再这么说,我就去跟皇上说我不做郡主了,就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哈哈,那向天将军会恨死我的。”汐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青衣小脸一红,睨了两人一眼,便径自下去了,红衣看着青衣远去的身影,淡淡地笑了,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又忍不住要念叨青衣没大没小了……
早膳放在一旁,青衣红衣在珠帘外侯着,汐月泡在热汤中,提起一旁那兰香香薰似乎有些迟疑,却还是缓缓地倒了下去,清淡的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她靠着大木桶边仰着头,双眸紧闭,心慢慢地静了下来,却什么都不去想,方才察看过了,那把匕还在,就压在枕下,是他放的吧,这是给她机会吗?杀他?
“栗儿呢,怎么都没见到她?”汐月突然想起了那小丫头来,昨夜就没见她了。
“哎呀,这一忙起来,还忘了,昨夜说是给御厨房几个姐姐喜糖去的,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一会我过去找找。”红衣说着便往木桶里加了些热水,汐月这才有缓缓闭上眸子。
突然,门外传来的一阵打斗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怎么回事?”汐月骤然睁开眸子来,深宫里怎么会有打斗?
青衣急急地从帘外走了进来,低声将昨晚向天告诉她的事全都说给汐月听。
“师父?”汐月听了这事情的来由,微微诧异,她依稀记得那日在天牢似乎见过凤希的,他真的来了吗?
带她走?这又是为何?
突然想起了在司乐宫见过的那张画像,师娘年轻时的画像,同现在这幅容颜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可是千真万确的实穿,这身子和相貌都是自己的,怎么可能会是师娘呢?年龄也相差很多的,凤希为何执意要带她走?
“小姐,皇上和白衣男子打得可凶了,不过那人好像受伤了,皇上武功高强一定能擒住他的!”红衣跑了回来,方才偷偷从窗缝里往外看,那白衣男子一脸苍白如纸,好像重伤在身的样子。
汐月心中陡然一惊,立马起身让青衣红衣伺候地更衣,一身单薄的锦白宫服,也顾不上湿漉漉的长,便朝门外而去。
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枚金色的蝴蝶镖,汐月瞬间愣住,惊得动弹不得。
只是,还未缓过神来,整个人瞬间被拉入了那熟悉的怀抱,耳畔是那人低声的怒吼,“你想死吗?不会躲啊?!”
跟师父走
猛地被凌彻拉了过去,汐月这才缓过神来,见不远处的凤希脸上苍白口吐鲜血,便是急急地挣脱开凌彻的双臂,一跃而起,朝早已被远远打出去的凤希而去。
“师父!你没事吧!”汐月将凤希扶了起来,见他一脸苍白地可怕,肃然的唇边噙着鲜红的血迹,想起他所剩性命不长,心中顿时疼了起来,分别那夜只记得他落寞的背影,第二日便是不告而别了,没想到再见却是这般光景!
在司乐宫不过几日,凤希亦是十分严厉,可是这份师徒缘分情意她不曾忘过,毕竟真心待她的长者,除了爹爹和娘亲就只有凤希师父一人了。
“丫头,你还记得师父啊!”凤希那苍白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来,他极少笑的,总是一脸肃然清冷,好久没有人亦是这样的焦急的口气喊过他师父了。
“师父都能认得出丫头来,丫头当然记得师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丫头怎么会忘!”汐月眸子有些湿湿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呵呵。”凤希突然大笑了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是当年他多次告诫默娘的,而如今却是由这丫头说了出来,真是好不讽刺!
“师父,你的病情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汐月满腹的不解,甚是焦急。
“师父来带你走的,跟师父走好吗?师父带你去到钟离极北之地,那儿的雾凇还没有融呢!高原雪景可美了!”凤希的语气不觉地柔了下来,其实,他就只想带她去看看那冰雪美景,当初默娘也是这样喊他的,“师父,师父,等默娘学会了这曲子,你就带我去看雾凇好吗?”
此时,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对默娘说的,还是对汐月说的,或许也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了,心愿一了,他也就能去见默娘了吧!
当年,他们年纪相当,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公主,他本隐居山林苦心研究琴艺,为了那玉玲珑入了宫,成了她的师父。
那日大寒,霜雪大降,他没有带她走,而是带走了玉玲珑。
一念之差,送回玉玲珑之时,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终日嘻嘻笑笑的丫头了。
汐月没有一丝迟疑,立马点头答应,“丫头同师父去,师父带丫头走吧!”
自己的心自己最清楚,对于凌彻,她若真的下得了手,那夜在御书房又何苦挑断了那琴弦呢?爱,应该也不会了吧,她现在就只想走,远远的离开。
也许,如同瑶瑶所说的,她们本就不属于这里,终究要走的!
也许,身上的毒了,她运气好一点便能回去了吧!回到那一样无亲无挂的世界去。
“慕容汐月!”一旁的凌彻见汐月点头答应,却顿时怒声大吼。
“我说过,慕容汐月已经死了,我不是!”汐月回过头,又是轻易地怒了,亦是怒吼。
站在门外的青衣红衣见这样子,不由得又担忧了起来,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小姐怎么又翻脸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呢?
凌彻和汐月两人皆是怒目相视,都是善于隐忍之人谙于不动神色之人,却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挑起彼此的怒意,那么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了粟儿的哭声,“娘娘,救救粟儿,娘娘……”
黑衣出现
听得栗儿的呼救声,众人皆是大惊,朝那哭声的传来的放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黑衣人脸上带着面具一手持剑架在栗儿脖颈上,逼着栗儿带路,而另一手的衣袖却空了,那张黑色面具已经被烧焦了却依旧将整张脸都遮掩住,只留一双眸子,只是,双眸紧闭,似乎瞎了……
端木赐带着一群侍卫从后面追赶了过来,这黑衣人功夫极高,那日若不是在天牢中设计根本抓不到他,没想到天牢一夜烧成了灰烬,他双手双脚接锁着铁链竟能逃出来!
“黑衣!”汐月惊叫出声,正想过去,却被凌彻拦了下来,“你做什么?!”
“放开我!”汐月狠狠地咬了凌彻一口,猛地挣脱开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来。
“喂,是你吗?喂!你在哪里?”黑衣大声加了起来,从来就不知道那个女子的真实姓名,从来都没有称呼过的。
端木赐知道这黑衣人是跟在汐月而来的,两人关系他也不甚清楚,挥退了身后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
那日得知汐月的身份,可是惊了他大半日,没想到一路跟着到钟离的汐月就是真正的汐月啊!想到这端木赐不由得摇了摇头,又退了两步,既然主子没开口,还是少惹为妙,这黑衣人已经是灯之将残,主子也在,汐月应该是不会有事的吧!
“凌彻!你放开我!放开我!”汐月急得大叫,拼命挣扎着。
“他又是谁?”凌彻紧紧地挟制住汐月,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俊朗的眉头便蹙了起来,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今日却是第一回见到,他跟了汐月多久了?
“喂,是你吗?你在哪里?你过来……”黑衣依旧不停地大声喊着,身子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踉跄了几步,手中的剑却依旧架在栗儿脖颈上,栗儿早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我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他不会伤害我的,真的,我求求你!要不,你救救他好不好,他是肃亲王的人,但没有一点儿恶意的,我求求你了!”汐月见黑衣伤得那么重,心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泪却徘徊上了眼眶,放弃了挣扎,哭着求着凌彻。
“你求我?求我救他?”凌彻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紧紧抱着汐月的双臂无力地落了下来,那日现这黑衣人逃出天牢起,他就费尽心思地搜寻,费尽心思地保护着思月宫,现在她却求他,第一次求他!
汐月并没有注意到凌彻的异样,一下子就奔了过去。
凤希早已起身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汐月,而凌彻眸子那担忧亦是隐藏不住,虽是放了手,却又忍不住想向前,见那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的箭这才止了步子。
栗儿被放开后,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汐月,“娘娘,快走快走,他很凶的!”
汐月顾不上栗儿,看着黑衣如此模样,一脸的慌乱,不知所措,那日知道他被关在天牢之时,天牢已经是化作了灰烬,她原本以为他死了,她原本也以为她只剩下几日的命了的。
汐月静静地看着他,竟不知说些什么。
而黑衣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声音依旧低沉,似乎有些急:“是你吗?”
凌彻放手
“是我,你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汐月硬是用那无关痛痒的语气,不管他的语气是清冷还是严厉,不管他来交待事情还是来质问她,她都是这样的语气回答他的。
黑衣却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绿色的药丸来,递到了汐月面前,那大手不再温文如玉,而是布满了烧伤的痕迹。
“吃下去。”他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冷淡。
汐月心中顿惊,拿起那药丸来,不由得苦笑:“吃了会怎样啊?”
一眼便看出他命不久矣了,他就是来给她送药的吗?他怎么逃出天牢的?这一身是伤,断了一臂,他究竟如何逃出来的?!
“吃了就不会死了,这是解药,我答应给你的。”他的声音仍旧低沉,透着一丝执着。
解药?
凌彻听了这二字,顿是大惊,不由得退了几步,汐月什么时候中毒的?她昏迷之时,他亲自把过好几回脉搏的,竟没有现!
“哦。”汐月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应了一声,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你为什么又哭了?”他问得很认真,一手按在直立入地的剑上,另一手却空空如也。
“喜极而泣。”汐月抹了抹眼角的泪,现在有了解药,不是该高兴吗?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是后知后觉吗?半年多来这男子总是默默跟在她身边,在钟离时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她身边,教会她武功,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一路到百纳,直到入了宫,话才多了起来,总是突然出现,问她为什么而哭。
真的,只是监督不是保护吗?
“你为什么给我送解药!我根本没有完成任务!你不知道你伤得很重吗?你干嘛还到这里来!?”汐月突然怒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既然能逃出天牢为何还不走?三日了,他就不知道要疗伤吗?
脑海中突然浮现涟瑾那个单薄的背影来,为什么都要这么好!她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对她这么好!她之前甚至在心中算计过,她完成了任务,他若再为难她,她便布阵杀了他!
“投缘吧,第一眼看见了就喜欢了。”他第一次见她是在钟离宫中,就远远地站在暗处,保护着王爷。奴隶出身,从来就不曾见过有人敢这般挑衅王爷,而且是一个弱女子。他本是雪域里小部落的王子,部落被灭了,他做了奴隶,十年来都没有那样的勇气,不是钟离的子民,不跪钟离的皇帝。
“投缘……”汐月捂住了嘴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而那被黑衣按住支撑身体的剑已经慢慢在倾斜了。
“嗯,你说的,第一眼见了就喜欢……便是投缘……其实……我有名字的……我叫……”话音未落,整个人却突然朝汐月倾来。
“汐月!”凌彻大喊一身,早就将汐月拉入了怀中,砰的一声,黑影那高大的身影骤然倒地!
事端缘由虽不甚清楚,方才的对话众人却也听得个大概,凤希一声长叹,这种面具多年前他见过的,钟离极北苦寒之地曾有许多小部落,如今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来人来,带下去,厚葬了!”凌彻心中顿时百味陈杂,不得不承认,这男子对汐月好,他喜欢汐月。
汐月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凌彻,眸子里残留着泪水,轻启薄唇:“凌彻,这才真正的喜欢,你有过吗?从你第一回带我到凌云阁,到如今立我为后,你有过吗?我要的,你给得了吗?”
昨日高调立她为后,亦是带着利用,一纸圣旨,“民女”二字,轻而易举打消了朝中大臣利用后位拉帮结党的念头,百纳从此没了外戚势力。
又一次的利用。
他和她,永远都单纯不了!
“有吗?凌彻。”汐月依偎在他怀中,淡淡地笑了。
凌彻一身的僵硬,看着她良久,眸子掠过复杂,终于是开了口,“没有。”
从亲自调查她三个月到昨日立她为何,都带着利用,他不想否认,只是,解释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为何她至今不明白不原谅不相信,利用是真的,喜欢也是真呢?
为何两者不能并存呢?为何她偏偏要执着呢?为何她明白不了呢?
“端木赐,将凤希带回司乐宫!”凌彻冷冷地下了命令。
“凌彻,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她也答应同我走的,并不违背什么仁义道德,你堂堂一国之君要言而无信吗?”凤希甩开了端木赐的搀扶的手,一脸认真!
对上凤希那认真的眸子,凌彻却是轻笑起来,低头俯在汐月耳畔,声音很轻,却是异常的认真:“我最后问你一回,你原不原谅我?”
汐月眸子掠过迟疑,手指上勾断琴弦的那道伤痕似乎有隐隐痛了起来,不知为何,话却还是先说了出口,“我已说过了,慕容汐月已死,没有爱也没有恨,不再有瓜葛,何来原谅?”
话语一落,便感觉到了那揽在腰间的大手缓缓滑落,随即而来的是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咯了一下。
是放手吗?他终于肯放手了吗?
“凤希,朕答应你,第三件事若是想到了也说来,朕说到做到!”凌彻一脸的平静,说罢不再看汐月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本想带她去见母妃的,既然真的那么勉强那么为难,要走,那就走吧,既然可以喜欢,便也可以不喜欢吧?
他向来就不懂如此卑微地去乞讨感情的,如果这一份情一直都是他算计是他利用是他哀求而来的,那么,不要了,也罢,累了。
给读者的话:
黑衣只是黑衣而已,而涟瑾后文会提到了,明天第二卷会结束,第三卷不会像一二倦那么长了……
何去何从
翌日一大早,凤希便带着汐月出宫了,凌彻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端木赐和向天都来送行,青衣和红衣执意要跟着汐月走,栗儿也一路跟到了宫门口,只是,汐月却不带一人。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凤希仍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背着那把玉玲珑走在前面,汐月在后面跟着,一身简洁白纱长裙,比平日里多了一件紫色的貂皮披风,是临走时栗儿匆匆忙忙送来的,这紫袍眼熟地很,她却也不去多想了。
宫里远远地传来了退朝的钟鼓声,汐月迟疑了一会,始终没有回头,这个时候,他该下朝了吧。
想起青衣她们的问题来,“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也不知道,还回来吗?师父只说要带她去钟离北部看雾凇雪景,之后呢?要去哪里?
一直就只一心想着离开,似乎是逃避,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去哪里,从未考虑过离开了该何去何从。
“师父,丫头长得和师娘很像吧?”都跟了出来了,该问清楚了吧!
“嗯,是哪个高人替你易容的?”这是端木赐告诉他的,只说了这丫头的容颜被玫瑰毁了,至于是何等高人替她变了容颜的并没有说清楚,竟会是默娘的容貌,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这般巧合?凤希心中虽诧异不已,却也不去追究了,一切都是缘分吧,默娘总喜欢将一切归于缘分,也许真的是缘分吧。
“在山林中偶遇的一个世外高人,也没留下姓名来历。”汐月淡淡地解释,原来凌彻是这般替她解释的。
见凤希没有说话,汐月微微笼起眉头来,又一次问到:“师父,师娘是钟离的大公主吧!”
凤希那苍白的唇边浮起无奈的笑意,道:“她叫默娘,是钟离的大公主,那个赠你玉玲珑的是她的七弟,钟离的寒王。”
汐月心中一惊,那寒公子一看便是不喜打扰之人,难怪那日会邀他们到蝴蝶居,又会将那传世古琴玉玲珑相赠!
她想问的很多,师娘是怎么死的,师父这一身伤痛是怎么来的,玉玲珑既是师娘遗物,又怎么不在师父手中,而在那西南大山中呢?
只是,她不想为难,师父若要说定早就说了的,那日将七音魔阵传授给她时,他只是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再多做解释,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是别人的事,无关自己性命。
“师父,我们看完雾凇后去哪里呢?”离皇宫已经越来越远了,过了这片林子便得出城门了吧!
汐月终于是忍不住回头了,还会回来吗?
第一次离开是为了回来,第二次呢?真正的慕容汐月已死,是她自己说不再有任何瓜葛的了,而他,究竟也放了手,不会再回来了吧!
“看完雾凇啊……”凤希话语未落,却突然从马上一跃而起,将汐月拉下马来护在身后。
只听一阵诡异无比的琴音缓缓传了过来,越来越近,四周顿时笼罩起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汐月心中大惊,这气氛很是熟悉,和那日在西南大山中遇到的七杀阵如出一辙,只不过多了那诡异的琴声!
如何放心
“师父,是七杀阵!我见过!”汐月急急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那青衣怪人那修长清瘦的身影来。
“这不是七杀阵!”凤希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忙又急声问到:“你见过七杀阵!”
是秦啸来了,他何时见过了这丫头的?
“嗯,在西南大山误入了,像是一个青衣怪人布下了,无意为难我们,就放……”汐月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愣住了,只见她口中那青衣怪人正远远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六个女子,皆是一身竹轻纱,个个生得柳腰莲脸,手中抱着古琴,莲步生姿,好不妖娆。
凤希却早已一身戒备,将汐月护在身后,眸光深邃,一丝从未在他那清明的眸子出现过的阴鸷缓缓浮现出来。
秦啸,好久不见!
“呵呵,凤希,好久不见!”秦啸冷冷地笑着,一路跟着那丫头到了钟离又回了百纳,本不想惊动皇室的,现在倒好,他们自己主动出了宫,他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落下,那么齐备,凤希的命,玉玲珑,还有这个同默娘那么相似的女子。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命倒是很硬啊!”凤希的话语不似平日里的低沉,却是冰冷了起来。
汐月满腹诧异,这青衣怪人究竟是何人,同凤希似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答应过默娘要替她报仇的,你都还没死呢?我怎么能死?”秦啸的话语亦是清冷,却骤然翻身跃起大手勾成爪朝汐月抓来。
凤希揽着汐月,足尖轻点,不停地后退,看着仍旧迎面追来的秦啸苍白的脸上阴鸷起来。
“替默娘报仇,你以为你有资格吗?”凤希怒声,谁都没有资格替默娘报仇!只有默娘自己有这个资格!
他一直在等着她来寻仇,一直等着,即便一身经脉具损,亦是硬撑着等她,谁知一等三年,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我如何没有资格,她哭她痛她死的时候,是谁在她身边?不是你,不是你这个所谓的驸马,而是我!我如何没有资格!?”秦啸再也平静不了,额上青筋浮现,一样苍白如纸的清俊容颜怒气满满。
凤希身子一僵,揽着汐月缓缓落了下来,侧身躲过秦啸袭来的厉爪,一掌狠狠将秦啸给震了出去,取下背后那玉玲珑来,盘腿坐了下来,一脸的阴鸷可怕。
汐月站在凤希身后,一脸担忧与诧异,却并不惊恐,这青衣男子的武功虽不赖,似乎同师父一样,皆被虚弱体质所牵制住,他那同师父一样苍白的脸色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琴声骤然响起,汐月心中一惊,这琴声曲调这般熟悉,同那日在西南大山蝴蝶居中弹奏的那一曲一模一样,曲调恢弘,琴音却是苍韵松古,温劲而雄,只是如今听师父弹奏起来却隐隐透着戾气。
秦啸此时竟更是愤怒,厉声道:“凤希,你竟用还有脸弹奏默娘作的曲子!你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这曲子!”
凤希没说话,低着了头续续弹奏,曲调陡然低沉了下来,秦啸连连退了几步,却是纵身跃起,一旁那留个女子早已朝着六方而去,消失这林中了。
不一会儿,那七个方向古怪诡异的琴声又一次传来,汐月只觉得晕眩之感阵阵袭来,有些站不住脚,在凤希身后蹲了下来,师父似乎不是在布阵,更像是和那青衣怪人斗琴,连着凤希的琴声,八个琴声皆是诡异无比直灌入耳,乱人心智。
凤希看都没看汐月一眼,一脸神情肃然而又专注,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的唇角紧抿,眸子异样的猩红。
原本低沉的琴声突然高亢了起来,盖过了那阴森古怪的琴声,不一会儿凤希的琴声才又缓缓低沉了下来,只是这边方才放缓,另一边的琴声紧接着传来,依旧奇异古怪,是汐月从未听过的。
阵阵的晕眩,汐月不得不坐了下来,双手捂住耳朵低着头,只是那八个声音依旧贯耳而入,头痛欲裂。
“师父……”本能地求救,凤希却充耳不闻,蹙着眉头,只听得秦啸原本那单薄的琴声陡然厚重起来,六个方向的琴声一齐传来,音音相错,接连不断,凤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来,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终于染上了血迹,手却还是续续地弹着。
六方的琴音突然断了,只剩下一个方向,琴音单薄却似乎越来越近了。
突然,铮的一声,玉玲珑断了琴弦!
凤希似乎这才清醒过来,眸子红潮退去,这才想起汐月还在身后,骤然回过头,整个人完完全全给怔住了!
凌彻不知何时来了,早已将汐月护着怀中,俊眉紧锁,一脸冷峻,眸子隐隐透着不安,大手捂着汐月的双耳,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只见汐月双眸紧闭小脸苍白,红唇边噙着血迹是那般怵目惊心!
“丫头!丫头!你醒醒!”凤希也不顾不上那玉玲珑,更顾不上那渐渐消失的古怪诡异琴声,翻身而起,伸手正想触碰汐月,背后却传来一声大笑。
只见秦啸嘴角亦是噙着血迹,远远走来,原本身后那六个抱琴女子已不见了。
“凤希啊凤希,默娘就是这样被你伤了的,就是这样因你而死的,你看到了吗,今日一切又重演了,你不是要带这丫头走吗?她活不了多久了,十日,十日后她便同默娘一样永远也醒不来了!永远也醒不了,哈哈!”
秦啸失声大笑起来,见凤希那一脸瞬间的落寞、幡然醒悟、绝望,便是笑得更肆掠了,只是不知为何,那深邃的眸子却是湿了,笑声顿是戛然而止,一口鲜血喷口而出,痴痴地看着汐月,却是应声倒地,清俊的面容仍旧带着笑。
“凤希,他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彻几近是怒吼,双臂紧紧拥着汐月,怒目看向了凤希。
凤希缓缓回过神来,看着汐月那苍白的容颜,突然无奈地笑了,终究是去不了那冰雪高原,看不了那雾凇雪景,对于默娘,他唯有这一个承诺没有履行,其他的一概问心无愧,他不需要解释,秦啸不懂,默娘懂的。
这是,终究又是错了一回乱了一回,害了这丫头。
“说啊,究竟怎么回事!告诉我!”凌彻怒声中带着颤抖,这个女人,既然要走,如何就不能好好的走呢!才离宫不到半日,叫他放了手,如何放得了心呢?
“凌彻,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是……”凤希的声音渐落,尾音几不可闻。
凌彻抱着汐月,连忙侧身过去,只是,听了凤希那几句话,顿时俊眉蹙紧,一脸神色复杂了起来!
凤希无力地看了汐月一眼,唇边仍旧噙着那无奈的笑,双眸一闭却是朝那断了琴弦的玉玲珑倒了去。
凌彻抱着汐月站了起来,突然无力地笑了起来,看着她那安静的样子,禁不住轻轻在那紧闭的眸子上印了一吻,贴着她的耳畔,无可奈何地低声:“小汐汐,我上辈子一定把你欺负惨了,你这辈子才来这般折磨我的吧!”
……
(卧底皇后第二卷完)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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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月醒来
(卧底皇后第三卷)
两个月后。
汐月缓缓睁开眸子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床纱白幔帐,晶亮的眸子掠过一丝惊诧,随即戒备起来,只是一起身,便觉浑身无力,一股晕眩感当头袭来。
这里,思月宫,她一眼便认得出来。
眯眼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师父同那青衣怪人在林子斗琴,她承受不住那琴声,只觉得心智打乱,五脏六腑似乎皆要被震碎了,一口鲜血喷口而出,眼前便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跌入了那个怀抱温暖而熟悉,有一双冰凉的大手替她捂住了双耳。
而这一切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很是模糊。
是凌彻吗?
不是放手了吗?
他还追去做什么?
依旧头昏脑胀,头痛欲裂,懒懒地在一旁倚了下来,她昏睡了多久了,师父呢?击败了那青衣怪人了吗?
那青衣怪人似乎是因师娘而来,这其中又是如何纠缠?人都亡了,爱恨情仇还不断。
外头传来一声吱呀,门开了。
栗儿走进来见娘娘懒懒半倚着床榻,突然惊叫一声,捧在手中的那一盘清水砰地一声落地,便转身朝门外跑去。
“来人啊!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汐月原本紧蹙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到底昏睡了多久?栗儿这般大惊小怪。
“来人啊!皇后娘娘醒了……”门外栗儿依旧在喊着,只是,过了许久,却只见罗公公领着陈太医赶来了。
“你这小丫头,这般大惊小怪的作甚?还怕皇上不知道吗?”罗公公一脸严肃地低声责备,栗儿原本还想开口见罗公公那严厉的眼色,便悻悻地闭了嘴。
“罗公公,皇上真不要皇后了?”栗儿一边走着一边问得小心翼翼。
“唉……”罗公公一声长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袖中可是兜着一道圣旨过来的。
“公公,还是差人去告诉皇上吧,也告诉红衣姐姐!”栗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又开了口。
“唉……”罗公公又是长叹一声,道:“小丫头管那么多作甚?管好你这张嘴就好!要是把那事给说漏嘴了,有你好看的!”
“可是……公公……娘娘,其实也……”这件事情宫中知道的人并不多,皇上下了命令,不管是谁,说出真相者杀无赦。
那日娘娘本本已经和那凤希大人走了,不知为何还不到一日,皇上却带着昏迷的娘娘回来了,在思月宫里,辍朝十日,独自一人在思月宫里陪了娘娘整整十日十夜,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端木世子和向天将军亲自守在门外,就连太后娘娘也进不去。
谁知,十日过后,娘娘依旧昏迷,皇上依旧日夜守在床榻旁,直到三日前才离开,却一将思月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遣散了,青衣姐姐跟着向天将军出宫去了,红衣姐姐也回到御书房伺候了。而今的思月宫便只有她一人陪着娘娘。
“你还啰嗦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看看娘娘怎么样了!”罗公公厉声提醒,方才从御书房过来,见皇上那样子,心中着实不安。
……
(回复电脑投砖的问题:电脑暂时不能投砖只能投推荐票,电脑申请的gg号要有手机号码绑定,才能用手机投,一个手机只能对应一个gg号,绑定过的就不能再绑定了,评论那里有个金砖攻略可以看下哦,再次谢谢支持猫猫的亲们。)
给读者的话:
原谅我又把回复留在正文里,这边字数限制,以后会尽量不留正文里的。
凌彻废后
“啊……”栗儿这才缓过神来,大叫一声连忙快步朝屋内奔了去。
“娘娘……你终于醒了……呜呜……”栗儿一进里屋来,便见娘娘一脸煞是苍白,仍旧同方才一样斜倚着床榻。
“娘娘,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罗公公已经带陈太医来,就到了!”栗儿眼眶湿湿的,又是惊又是喜的,赶忙倒了杯水端到汐月面前。
清水入喉,汐月那原本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来了,看栗儿这一脸的喜欢,不由得一笑,道:“皇上呢?”
话,自然而然地问出口,心中顿时一咯,随即无奈浅笑,又问到:“我昏迷了多久了?”
“娘娘昏睡了整整两个月了!你受了重伤,皇上那日带你回来你就不省人事了!”栗儿永远也忘不了皇上那日的神情,担心,焦急,愤怒,悲伤,冷冽,决绝……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只是十日后再见他时,却是一脸的平静,一脸苍白,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了。
“两个月?”汐月心中却是大惊,竟是两个月那么久,她受了重伤吗?为何她没有一丝的感觉,只有不断重复的梦,一双冰冷的大手一直牵着她,她却一直看清他的脸,而醒来却似乎只有因沉睡太久而带来的晕眩感。
“只有我一人回来吗?凤希大人呢?”想起凤希那日的失常,似乎是走火入魔了。
“凤希大人归天了,皇上已经令人好生安葬了!还有个青衣男子,也一并安葬了。”这两个月来,栗儿越地觉得皇上同凤希大人越来越像了,也是一脸的苍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汐月一急,禁不住连连轻咳了起来。
栗儿连忙又递过水去,道:“娘娘,先喝口水,那日皇上回来的时候,凤希大人和那青衣人就归天了,是端木公子料理的后事,逝者已矣,娘娘你别难过了。”
“救不了吗?”她只知道那日斗琴定会两败俱伤,却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连师父去了。
“娘娘,你别难过了,身子才刚好,可别又伤了,太医马上就来了。”栗儿一脸担忧,那日凤希大人同皇上打斗,娘娘那么护着他,这师父在娘娘心中定是很重要的吧。
汐月怔了怔,这才收回紧抓住栗儿的手,静静地喝起水来,眼眶却禁不住红了起来,虽知道师父活不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不是要带她去看雾凇吗?怎么就这样给走了,连交待她几句话都没有。
珠帘外脚步声近了,栗儿连忙替汐月披上轻纱长袍,道:“是罗公公和陈太医来了。”
汐月满腹的疑惑不解,却听帘外那陈太医道:“皇后娘娘,皇上令老臣来替您把把脉。”
还不待汐月点头,栗儿便连忙将珠帘掀起,请了那陈太医和罗公公进来。
此时,汐月却更是纳闷了,整个寝宫的下人似乎都不见了,连个传报的人都没有,青衣红衣那两丫头怎么也不在?
而凌彻,却只让陈太医过来了,他很忙吗?为何救她,救了,却又不见她?
“陈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汐月收回了手臂,淡淡地问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身子已无大碍了!老臣开一些滋补之药,娘娘服用三日便大痊愈!”那陈太医脸带恭敬浅笑,眸子却掠过一丝复杂。
“本宫为何昏迷,又为何会是两个月才醒?”汐月纳闷的正是此事。
“娘娘,您受伤了很重的内伤,昏睡两个月并不算长,这两个月老臣斗胆灌了您好些汤药,才慢慢给调回来的!”陈太医退了一步,低头回禀。
“是啊,娘娘,你可把栗儿急死了,好不容易才给调好了的!”栗儿连忙附和。
“皇上呢?”汐月还是问出了口,这太不像他的风格。既然放了手,为何还追了去,既然救了她,为何不见她?方才一醒来就只想见他,脑海一片空白,莫名其妙却又自然而然地就只想见他。
“回娘娘,皇上这几日皆忙于朝政……皇上……”罗公公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汐月淡淡地问着,不知为何,心中却突然不安了起来。
“皇上……”罗公公又是迟疑,退了一步,却终于将袖中那道圣旨给拿了出来,恨下心来,道:“皇后娘娘接旨!”
“这是做什么?”汐月诧异起来。
罗公公心中无奈,却不得不大声高喊,“皇后娘娘,请接旨。”这道圣旨是皇上亲自拟的,连墨都是亲自磨的,太后娘娘苦苦相劝一整夜,却依旧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
汐月抿了抿唇,罗公公这般架势是要她下跪吗?
也不让栗儿搀扶,下了床榻,单薄的膝跪了下来,顿感一阵冰凉,亦是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罗公公这才将那圣旨缓缓展开了,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林氏,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放纵私欲,威胁朕命,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日罢黜其皇后封号,废之为庶民,以警后宫妃嫔,望其循规蹈矩,谨言慎行。钦此!”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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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之恩
一纸圣旨,废了皇后,那么,是不是一切真的彻底了断了?
汐月缓缓地站了起来,根本就忘了还要谢恩,只是将那圣旨接了过来,放到一旁,小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又倚回榻上去了。
“娘娘……”栗儿见娘娘这模样,心中恨不得将一切都说出来,。
“栗儿,别喊娘娘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庶民,呵呵,我真的自由了!”汐月突然笑了起来,那日他追了去,该不会就是为了这道圣旨吧!
真好,他真的放手了,现在起,毫无一丝瓜葛了,他早该废了她的,大婚当晚她就说过的!
“那栗儿喊你小姐,好吗?”栗儿就只想着一直跟着她,之前见青衣红衣同她那么亲密,心中好生的羡慕,自小就是奴婢,却从未遇到个好主子。
“好啊,小姐我带你走。”汐月笑的很好看,小脸两次的梨涡若隐若现,而今,真的自由了,没有一丝牵挂!她本就打算走的,也本就已经走了,不是吗?
过回以前的日子去,醉红楼就算是送给他了,清风阁还在,换个身份,她一样要混个风生水起,又或者去离城找瑶瑶,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小姐,你在宫中多留三日吧,老夫每日替你送些滋补之药来,调好了身子骨再走也不迟啊!”那陈太医连忙上前,虽换了称呼,却仍旧那么恭敬的语气。
“是啊是啊,小姐,多留三日吧,把身子调好了!”栗儿亦是连忙劝说,多三日,或许皇上会改变主意,若非皇上改变心意,怕是小姐真会永远不明真相而一走了之的!
“当然好啊!那就麻烦陈太医了!”汐月仍是浅笑,她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都还未谢他救了她的命,都还未同他道声再见,这回走,定是要走得干脆,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再给自己借口回来!
栗儿同陈太医下去取药了,罗公公也要走,却被汐月叫住了,“罗公公,青衣红衣呢?麻烦传个话,就说我想见见她俩!”
“郡主已经同向天将军出宫去了,皇上派向天将军到东北边境去整顿军纪,青衣郡主就跟了去了!”罗公公抬头看了汐月一眼,仍旧恭顺低下头,又道:“皇上说思月宫不用伺候了,就让红衣已经回御书房了。”
“哦。”汐月应了一声,原本毫无一丝波澜的小脸上,眉头骤然蹙紧,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红衣是她的人,怎么会去御书房?这样的作风着实不像他!
“小姐可有什么话要让老奴回去复旨的?”罗公公依旧是那恭顺的语气,他并不甚清楚这皇后娘娘对皇上究竟有没有情,却十分清楚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日大婚,人人都只见皇上的霸道和凌厉,却不知道,那日皇上在御书房中笑得有多么温暖,自从登基后,就再也没见他有过那样的笑容了。
汐月想了想,无奈一笑,道:“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他以暗杀作为废后的理由,这条罪该问斩,诛九族的吧,他救了她的命,只贬她为庶民,她该谢他的!后也废了,谢完了,就走吧,比上一回还有干脆。
……
给读者的话:
亲们单纯看文,不要理会评论区某些骂人的无聊之“人”。
天意弄人
御书房。
红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等着,方才就有人来禀了,小姐已经醒了。罗公公和那陈太医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皇上说小姐这三日内会醒,一点儿也不假,她现在就恨不得一下子奔到思月宫去,无奈皇上却不准她离开御书房半步。
终于远远地看见了罗公公和那陈太医的身影,连忙回到屋内,方要大喊,却又连忙捂住了嘴巴,怕扰了屋内的人休息。
只是,屋内那人怎么能安心休息得了呢?
偌大的书房里,一片安静,唯有那焚香静燃,香息升舞。
凌彻静静地躺在摇椅上,双眸微闭,面容依旧那么俊朗,五官如雕,却没了那清冷淡漠,没了那邪魅风流,亦没了那势在必得的狂妄,而是一脸的云淡风清、平静如水,一脸的憔悴虚弱、苍白如纸,似乎得了一场重病,清瘦了好多好多。
即便是再平静,紧抿的唇边依旧透出了心中的不安,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近了,他才缓缓睁开双眸来。
“微臣参加皇上。”陈太医离开思月宫后,便是一脸的忧虑了,紧蹙的眉头不再舒展。
“进来吧”凌彻淡淡的开了口,仍旧躺在那藤木摇椅上,为了救汐月,十日十夜,他耗尽了一身的真气,经脉俱损,终于知道凤希为何总是一脸的苍白虚弱,原来他曾经亦是这样救过一个被琴音所伤的女子,只是那女子醒了,却活不过四日,而他,活不过四年。
“皇上,皇后娘娘已无大碍,一切安好!”陈太医俯身、低声回禀,只是,手心却满满的都是汗。
凌彻原本紧握着的手,顿时松了下来,苍白的唇边浮起暖暖的笑意,终于做到了,凤希要他做的第三件事,他终于做到了!那个女人,终于没事了!
沉静了许久,陈太医终于是支支吾吾了起来:皇上……从皇后娘娘的脉象看,娘娘她……”
“说!”凌彻心中陡然一惊,话语瞬间凌厉!
陈太医此时额上冷汗直冒,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俯在凌彻耳畔低声回禀。
不过一句话,凌彻整个人却是完完全全地僵住,原本那深邃的眸子仿佛失了神,良久,才失声大笑了起来:“呵呵,是老天惩罚朕啊!是老天惩罚朕啊!”
“老臣这就替娘娘熬药去。”陈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下去,罗公公却还在珠帘外徘徊,直到皇上开口让他进去。
“主子……”
“她让带什么话来了吗?”无奈苦笑,更像是自嘲,那女人现在一定很高兴了吧,他放手了,彻底地放她走了!
“娘娘说……说……谢皇上不杀之恩……”罗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杀之恩?
凌彻不由冷笑了起来,“呵呵,不杀之恩!”
他等了七个多月,等来的是她的刺杀,
而他,有过杀她的念头吗?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愿意亲自一剑杀了她,这才是真正的毫无瓜葛!
凌彻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罗公公退了下去,重重地躺了下去,让向天出去寻药不过是安慰母妃罢了,月国那沈太医已经过世了,天底下怕是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了!他伤得比凤希还要重,连两年也过不了吧!
他要她走,毫无牵挂地走,恨也罢了,爱也罢了,他都不要了,时间是人世间最好的药,能抚平一切爱恨的,何况,她也一而再地强调她无爱无恨了。
“红衣,把今日的奏折都取来吧。”已经好几日没上朝了,朝中群臣皆是议论纷纷,明日该早朝了。
“皇上,今日尚书房送来的奏折不多,要不,明天在一起批吧!”红衣迟疑了,见皇上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小姐失踪后,她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了,皇上对小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了,奈何小姐终究不肯释怀,这样伤他的心。
“拿过来吧。”凌彻的语气依旧温和,他可以放她走,可以让她毫无牵挂地走,却还是留了红衣在身边,同之前她失踪一样,若是连红衣也走了,他真的会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仿佛永远消失一样。
凌彻似乎想起了什么,去突然起身来,走到案几旁,也不犹豫,展开空白的圣旨,提笔即落。
红衣跟了过去,在一旁看了那圣旨,竟是惊得捂住了嘴巴。
“皇上,红衣求求你,不要让小姐走!”红衣一下子跪了下来,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涌了上来,皇上拟的竟是遗诏!而小姐竟怀孕了!
他要向天在他离世后继位为帝,要凌云阁暗中保护小姐和孩子一生一世。
凌彻没有说话,放下笔来,看着那份遗诏,禁不住哑然苦笑,真是天意弄人,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竟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李太医私下要汐月留宫三日,正是给她开安胎之药,喜脉若隐若现很虚弱,那个笨女人一定还不知道吧!
家中妻小惦记,这样的梦竟一下子离他那么那么近,奈何再也抓不住了。
两两等待
“小姐,药来了,快趁热喝了吧!”栗儿端着药汤上来,这药可是李太医亲自给熬好了送过来的。
“先放着吧。”汐月合上手中的律书,这是凤希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把玉玲珑已经随他一起长眠地下了。
“小姐,我们出宫后去哪里呢?”这是皇上要问的,也是栗儿自己想知道的。
“红衣不来了吗?”汐月看向了门外,心中越的诧异了,这两丫头都怎么了,一个走了,一个明明知道她醒了却不来看一眼!
“罗公公刚才来说了,红衣姐姐忙就不过来了。”栗儿怯怯地回答,红衣姐姐哪里是不来,明明是被皇上给禁足在御书房了。她倒是希望红衣姐姐来,这主子可不是好胡弄的,她现在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地,想了再说。
见小姐一脸疑虑,栗儿连忙又将那碗汤药端来,道:“小姐,药都凉了。”
汐月这才接了过来,嗅了嗅,眉头便蹙了起来,突然涌上来一阵恶心的感觉,挥了挥手,道:“还是先放着吧。”
“小姐,李太医说了,这药一定要趁热喝了的。”栗儿哪里敢放下,皇上交待地很清楚,一定要看着小姐喝下去的,好想告诉小姐那好消息的,却不得不隐瞒。
“那一会在热热吧,陪我到花园走走吧!”汐月说罢便径自朝门外而去,躺了两个月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一个翻身,凌空跃起,白纱飞起,身影掠过,很快便到了花园的那高高的亭子上,见栗儿远远地急急忙忙地赶来,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满的担心,汐月心中顿时温暖起来,总觉得自己做了好些错事,但是于青衣红衣,以及眼前这小丫头这份主仆间的情意算是她做得最对的事儿了吧!
“娘娘!你小心点!”栗儿心中一慌,又将“娘娘”二字给喊了出来,这高亭正是当日汐妃失足摔落而小产的地方,而今娘娘也怀有身孕了,怎能让人不担心!
汐月浅浅一笑,也不去计较什么称呼了,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过去,御书房是宫里仅次于奉先殿最高的宫殿了,这么晚了,那儿的灯还燃着,他还在忙吗?她在等红衣,更是在等他,真的不来了?那么决绝,这点倒真是像他的性子。
栗儿终于追上来了,气喘吁吁,“小姐……你身子刚刚恢复……别动不动就上蹦下窜的啦!”
“嗯,好的,以后都听栗儿的话!”汐月浅笑,双眸完成了月牙儿,这栗儿越来越像红衣了,爱唠叨。
“小姐,咱出宫后去哪里啊?”栗儿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问题。
汐月又看了一眼那灯火明亮的御书房,倚坐了下来,却是一脸神秘地笑了起来,“栗儿知不知道洛城里的醉红楼和清风坊呢?”
“醉红楼当然知道啦,听说里头有四个花魁,琴棋书画各有造诣,好些富家弟子王公贵族花了重金都还不能见呢!”栗儿嘿嘿一笑,又道:“清风阁就没听过了。”
汐月将栗儿拉了过来,示意她坐下,栗儿本还犹豫,见小姐那温和的眸子,便大胆地一同坐了下来。
“那我同你讲讲那醉红楼里思诗姑娘的故事吧!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夕颜。”汐月仍是浅笑,带着些无奈。
花园中,一片寂静,只有远远的几盏灯笼静静地亮着,后宫却是一片的黑暗,唯有思月宫和御书房还点着灯。
御书房。
红衣站在一旁,倦地双眸都要合上了。
“你先下去吧。”凌彻淡淡地说着,将手中奏折合上了。
红衣猛地清醒,见案几上的奏折都批完了,连忙道:“皇上,该休息了,明日还早朝呢!”
“嗯,你先下去睡吧。”凌彻双手揉着太阳穴,在椅背上靠了下来。
“皇上……”红衣一脸的担忧,而今皇上的身体那么弱,再过几个时辰就早朝了,怎么禁得起这么折腾。
“下去吧,听话。”凌彻的话语依旧温和,苍白的唇边浮起无奈的笑,这丫头果真是啰嗦,他也难得能耐得住性子连说了三回要她下去。
“那皇上千万别熬太晚了!”红衣自知分寸,却还是提醒了一次,才退了下去,出了门,却见罗公公竟站在一旁靠着墙瞌睡呢!
“罗公公,您也去睡吧,皇上过会儿就休息了!”红衣轻声唤醒了罗公公,罗公公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便朝一旁长廊而去了,红衣无奈摇了摇头,这两个月来,着实累了好多人。
偌大的御书房中,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凌彻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清俊的眉头却是紧紧蹙了起来,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连遣人暗中保护汐月事都吩咐下去了,似乎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
他等了一天,那女人真真的狠心,竟不来找他。他原本以为她会来的,至少她会亲自来谢他的。
慵懒起身,慢步出了房门,朝思月宫望去,苍白的唇边禁不住勾起了无可奈何的浅笑,足尖轻轻点击,清瘦而修长的身影便朝思月宫的方向飞了去。
她都醒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她呢?那安静的睡颜看了两个多月,那爱笑的眸子,好不怀念。
紫色的身影高亭旁的树上落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亭子那懒懒倚着的人儿,听不清她在同栗儿说些什么,只见她浅笑,也跟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眸光温软,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某个地方竟微微痛了起来,却随即转身,离去,既然真正恨下心来要她走了,不见,也罢!
“小姐,那夕颜姑娘一定是死了吧,太子殿下一定很伤心的,难得有人能理解他,栗儿进宫后就听说过的,太子殿下是个好主子,就是韵妃娘娘难伺候。”栗儿心中颇有感触,却哪里知道那夕颜便是眼前这主子。
“是啊,他很伤心的,惦记了一个多月呢!”汐月说着便起身来,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就说起了在东宫的事情来了,一声叹息,便缓缓下了亭子,夜都那么深,此时也算一身的轻松,怎么就无眠了呢?
相见陌路
翌日,汐月早早就起了,喝过药带着栗儿在园中慢步,听着奉先殿退朝的钟鼓声远远地传来,他下了朝,一定又往御书房去了吧。
“栗儿,我们到御书房去吧。”见栗儿小脸惊诧,便又道:“找你红衣姐姐去。”
说着便朝前走去,不知为何,心中竟会有一丝丝的慌张。
栗儿没有说话,也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默默地跟这后面。
御书房,依旧华丽而不失庄严,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比司乐宫还熟悉,连着半个多月,日日在这御书房里缠着他,他总一脸专注在奏折上,任由着她随意走动,四下捣鼓,时不时打翻茶盏,撞到书册,原来他心中却都清清楚楚,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回头想想,竟有些希冀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亦是在这里,她布下七音阵,要取他的命,却终究断了那白玉护甲,断了琴弦,为什么不舍?那时心中的恨,最浓!还是下不了手。
明日就要离开了,懒得费心思去思量
汐月甩了甩头,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了进去。
屋内一切如旧,外厅中,一座宽大的红木雕花案几,一垒垒高高叠起的卷册,珠帘后,仍是一张长塌,焚香静燃,香息升舞,当日那断了弦的古琴已经修好,安然无恙地摆放在一旁,一室寂静,空无一人。
“小姐!”突然,门外传来了红衣的声音。
汐月猛地回头,竟是一下子对上了凌彻那狭长而深邃的眸子。
凌彻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波澜,眸光平静,缓缓走了进来。
汐月缓过神来,眸子诧异掠过,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汐月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若汐姑娘平身吧。”凌彻挥了挥手,在案几旁坐了下来,红衣站在一侧接过罗公公递上来的奏折,想看小姐,却还是低下了头。
汐月微微一怔,他叫她,若汐!
“谢皇上。”恭敬地依言起身,她不也称他皇上吗?
“若汐姑娘身子好些了吧?”一声若汐姑娘,硬是划清了两人的界限,视线却不经意得扫过汐月那依旧平坦的小腹,妻儿皆在眼前,奈何认不得了,这笨女人不知何时才会现。她会要这个孩子的吧,一定会要的吧!
“谢皇上关心,若非皇上出手相救,若汐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其实,她更想问他,他为什么要追上去,为什么为什么!?
迟疑了一会,却还是继续问到:“皇上似乎龙体欠佳,定是忙于朝政吧?”方才一进门,她便惊了,这一脸苍白,一身清瘦,他,变了好多,他,怎么了?
心中隐隐不安,想起了凤希来,那日他究竟是如何救了她的!
“朕前日染了风寒,又连日熬夜批奏折,身子有些不适,并无大碍,多谢若汐姑娘关心了。”
汐月仍是疑惑,方要开口,凌彻却又问到:“朕朝政繁重,不知汐月姑娘今日到御书房来还有何事?”他没有帝王的盛气凌人,声音温文有礼,一句一声若汐姑娘,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那么疏远。
不知为何汐月心中仍旧隐隐地疼了起来,都准备了一整夜了,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坦然,脸上的笑依旧浅淡而有礼,恰到好处,心却波澜了,他就真这么不想见她了吗?既然如此,她也直接开门见山了:“皇上,若汐今日斗胆来同皇上要回红衣的。”
红衣手中的丝帕早已被揉紧,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眼眶又要忍不住湿了,就知道小姐不会抛弃她的,只是,她却不得不抛弃小姐,抬起看了汐月一眼,却是缓缓在皇上身旁坐了下来。
凌彻眸子有了一丝玩味和邪魅,竟将红衣揽入怀中,轻笑着,依旧是那么温文有礼的声音,道:“红衣本是德皇后从娘家带来的婢女,若汐姑娘为何同朕要人?”
“红衣……”汐月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秀眉紧笼,眸子的满是惊诧,不由自主地,怒意也起了。
只是,红衣依旧乖巧地依偎在凌彻怀中,小脸娇羞绯红,一脸煞是无辜,那么惹人怜爱。
“呵呵,是若汐痴心妄想了,红衣蕙质兰心、姝丽端和,若汐恭喜皇上了!”汐月突然笑了,笑容越的甜美了,突觉自己一腔的愤怒都可笑至极,今日主动到这御书房来,亦是可笑万分,他要宠谁爱谁,与她林若汐何干?是她先要离开的,而现在,她也早该走了,他也早就放手了,不是吗?
她到底来做什么?希冀什么?!
“呵呵,红衣伺候了朕快一年了吧,朕还真离不开了。”凌彻话语间多了一份温柔,指腹抚过红衣那粉嫩的脸颊,宠溺一笑,下颌摩挲在她那白皙的颈脖间摩挲,那么亲密。
多么温暖温馨的画面,再也没有任何时候,会让汐月有这般强烈的感觉,自己真的早已经走出了他的世界,站在这里是那么多余碍眼。
“皇上,若汐先行告退了,皇上好好休息吧。”汐月笑得一丝都不卑微,是她先不要他的,没什么好失落的呢?
她还要庆幸自己的明智,她就知道那夜彻夜的解释依旧统统都是谎言,难怪一直留着红衣在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日久当然会生情了!
“若汐姑娘慢走。”他还是那一句若汐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却又落回怀中那娇羞的人儿身上。
汐月恭敬有礼的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去了,红衣能得宠留在宫中,也算是飞上了枝头,苦尽甘来吧,真好,若是可以,她一样也会准备一份彩礼的。
步子不紧不慢,很优雅,终于踏出了房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站不住脚,却也不让栗儿搀扶,只听身后传来凌彻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罗公公,传朕令,册封红衣为怡贵妃,择日入住思月宫!”
他故意说给她听的,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她才不会心痛!
真好,她该准备份彩礼,再走。
汐月一离开,红衣却是慌张地站了起来,连忙倒了杯水过来,皇上方才硬是运了气才让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只是那一运气不知有耗了多少的气力了!
凌彻轻咳了几声,接过水来,只是静静地喝着,没有任何言语。
心惊胆战
第三日了。
汐月想收拾下行礼,却突然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东西,包裹里就只有几带兰玲香薰,几套换洗的衣裳,一本师父留给她的律书。
寻思了好久,终是就将清风阁那地契押在案几上,这算是送给红衣的彩礼吧,两个丫鬟都终于有了归宿,真该欣慰。
“主子,该喝药了。”栗儿小心翼翼地端来了药汤,李太医方才已经来把过脉了,小姐的身子恢复得很好,脉象也不似之前那么弱了。
汐月接了过来,眉头微蹙,便一口气喝完了,叹了口气,道:“栗儿,你同我说实话,皇上脸色怎么那么差,他是如何救我的?”
昨夜一夜不能安眠,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白日里御书房那场景,他那苍白如纸的清俊容颜却怎么挥都挥不去。
栗儿支支吾吾了起来,虽皇上已经交待地清楚,真正被问起了,却又担心起来,“小姐……皇上为了救你,耗了好些真气,回来的时候就这样子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汐月骤然站了起来,手中那白瓷碗早就应声而碎。
“小姐,你很担心皇上的对不对?”原本准备的答案里并没有这句话的,栗儿却私自问了,她坚信自己不会看错的,小姐心中一定还有皇上的。
“他到底怎么了!”汐月大叫出声,根本不理会栗儿那问题,眼泪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刷地流了出来,那么苍白的容颜,害得她老是想起凤希师父来,昨日回来她就硬逼着自己不去想了!
“小姐,你别急,皇上没事的,李太医说了皇上底子好再服用几日药就可以恢复了。”栗儿连忙解释,顿了顿又道:“听红衣姐姐说了,皇上其实没什么大碍了,过几日还要带她出宫围猎去呢,端木世子都准备好了。”
“小姐,瞧把你给急得,要不咱不走了,栗儿这就去跟皇上说,小姐很在意他的,让他别纳红衣姐姐为妃了!”
栗儿方要走,便被汐月给叫住了,“把你的东西收拾下,怡妃娘娘也快过来了。”
虽已平静地坐了下来,心却仍旧跳得那么快,禁不住自嘲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泪又一回流地莫名其妙。
当初恨之入骨,三次要取他的命,却每每心中皆是这般心惊胆战,无法平静,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若真不在了,会怎样,就像之前一直想走一样,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走了,要去哪里。
栗儿听了小姐的话,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昨日开始就提心吊胆地怕小姐问起,现在,终于过去了。
没有什么行礼,很快便收拾好了,汐月站在宫门口,想回头看一眼这住了甚久的思月宫,却终于没有回头了,同上一回离开一样,不回头了。
没走几步,便见凌彻揽着红衣远远走来,她故意提早走,便是想躲开的,该做谢的都谢了,该送的也送了,她最讨厌送别了。
情断离宫
汐月远远地看着前面那两人越走越近,凌彻的脸上似乎比昨日好多了,精神似乎不错,心情也不错,而红衣却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锦白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俨然不是以往那小丫头,而成了个娇媚的美人儿。
汐月心中感慨,要是换做是她,红衣这般貌美如花,知书达礼而又性情温顺,不像自己又倔强又别扭又娇情,心中好些东西都无法放下,红衣多好啊,单纯多了。
要是她啊,早就娶了,还待到今日呢?
“若汐参加皇上,参加怡妃娘娘。”汐月上去恭敬地欠了欠身,浅笑着说到。
红衣眸子复杂掠过,却还是做出了娇羞的模样,依偎进凌彻怀里去。
“若汐姑娘请平身,朕有东西要还给你,还怕来迟了,若汐姑娘走了。”凌彻话语依旧客气,让罗公公将东西呈了上来。
罗公公低着头,将手中玉盘托着递了上来,汐月心中一怔,竟是那三根蝴蝶钗!
汐月取了过来,一一看了过去,确是她的东西,没想到三根蝴蝶钗都在他手中。
“皇上,那日追了去,就是要还这东西吧?”不知为何,她现在极其想知道,那日他究竟为何而追去的。
“嗯,这是若汐姑娘的东西,朕留住无用,连这契约一并归还了吧。”凌彻淡淡地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来。
“你追过去就是要还这东西吗?”汐月的声音终于是带上了怒气,又一次问到,憋了那么久终于是都爆了出来,“凌彻,我……我……”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
“若汐姑娘,早点出宫寻个……”凌彻单薄浅笑,手中依旧拿着那木盒。
“凌彻,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汐月眉头蹙紧,双手紧攥着那蝴蝶钗,语气里透出了认真。
“不是谈过了吗?朕很忙,罗公公,送若汐姑娘出宫!”话语仍是生疏,眸子却掠过难掩的释然,他没有看错,他终究是比她还了解她自己,能这样问,那就够了!
走吧,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记忆总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的,不明真相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不要!”汐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上去拉起凌彻手中,“我们好好谈谈!”
“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若汐姑娘,朕还要陪爱妃围猎呢,就不多留你了。”凌彻抽开被汐月握着的手,将那小木盒塞到汐月手上。
“若汐姑娘,皇上还要陪本宫一起围猎呢,你还是走吧,罗公公,送若汐小姐出宫!”一直沉闷着的红衣终于开了口,话语中带着不耐烦。
汐月一怔,握着那盒子,却突然笑了起来,连红衣也赶她走!
看都不看一眼那盒子便递给栗儿收着了,那里头是当日将醉红楼一半资产转让给他的契约,不过一年前的事,似乎隔了好久好久,久得她都忘记了还有这东西在。
原来他追去,真的是去还她东西了,真是断得彻底,像他,这才像他的作风,那夜彻夜苦苦哀求她,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像他,而今站在她面前这般疏远,这般陌生,这般决绝的,才是他,凌彻!
“甚好,若汐同皇上从此便再无瓜葛了,若汐就此告辞了。”汐月欠了欠身,硬是对红衣扯出了一个笑颜来,红衣,那么善良的红衣都不认她了,这一回,又是她的错了吧!
“若汐姑娘本就同朕毫无瓜葛,姑娘慢走,朕就不相送了。”凌彻说罢便迈出了步子。
似乎有了默契般,汐月亦是同时迈开了步子,浅笑相视,缓缓擦肩而过,他揽着红衣在怀,而她双手却握紧了那三根蝴蝶钗。
汐月一直走,一直走,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栗儿都是小跑了才跟得上,一次都不曾回头,手中紧紧攒着那紫玉蝴蝶钗,掌心都扎出了血来了,还是紧紧地攒着,不觉得疼,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
却依旧是一次都不曾回头。
只是,她如何会知道,只要她肯停下脚步,肯回过头,一次,就够,就能看见思月宫的上的牌匾早已换上了“留月宫”三字,就能看见那个清瘦而单薄的男子一直一直都站在那里,狭长的眸中是不尽的哀伤。
如他所愿如他所料,她信了,信了他的决绝、信了他的背叛,信了他的谎言。
泪流满面,却始终没有回头。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今夕陌路,明夕何夕,明夕?又何来明夕呢?
汐月,对不起,但我是故意了。
给读者的话:
推荐票,推荐票,电脑看文的亲们支持下,呃……大概估计下一周的时间能结束正文了,番外应该会由几个小故事组成。
太后有请
汐月换下了男子装扮,掂了掂手中那锦白荷包,满足地笑了,一如当日在清风阁收了银两一眼,眯眼甜甜地笑。
在洛城里等了三日终于宋妈妈终于替她寻到了买主,将醉红楼盘了过去,那买主出手大方干脆,就是不肯露面,只让下人来报了付了银票,签了契约,这么笔大买卖都不露面,汐月也曾幻象过是凌彻,却随即否定掉了,付的银票三国的大小钱庄皆可兑现,这大财主定不是一般人物。
汐月将荷包收入袖中,这么一大叠的银票够她这一路到离城的花销了,已经不想在留在洛城,甚至百纳,只想走得远远的,越远就越快能忘记吧。
“栗儿,准备好了没,小姐请你吃大餐。”汐月朝帘后大喊,心情甚是愉悦。
“快好了快好了。”栗儿好不容易才换下那一身男装,今日同小姐去了那醉红楼才知道原来那醉红楼的老板是小姐,难怪她会知道那思诗姑娘的故事。
“呵呵,你还是这模样好看,水灵灵的。”汐月捏了捏栗儿那粉嫩的脸颊,便笑着出门了,好久没去那渔舟酒楼了,好不怀念。
栗儿愣了愣,便连忙跟了上去,只觉得小姐很怪异,出了宫似乎一下子心情很好了起来,一直都是一脸笑容的,笑得她都看得出来,好假好假,假地让人心疼。
主仆二人很快出了客栈,沿着洛河畔慢慢地走着,洛河畔一整排的大红灯笼高挂,仍旧是那么繁华,小摊小贩大声吆喝着,人群川流不息,对岸醉红楼一片歌舞升平,斜对着醉红楼的清风阁却是一片黑暗寂静,圆月当空,今又十五。
“小姐,把袍子披上吧。”栗儿撑开手中那披肩长袍,四月的天气入夜便又凉了起来,皇上那晚可是交待了许久,要她好好伺候着小姐,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一一禀报,只是,她真不知该不该告诉皇上,小姐这三日来过得很好,很开心。
汐月在一个买面具的摊子前停了下来,想起了黑衣来,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那双手,白皙修长,温润如玉,他怎么会是奴隶?
“老板,我要那个昆仑奴的面具。”汐月指指了最上面那黑色的面具示意老板拿下了。
那老板是个年过六甲的老头儿,见汐月长得那么貌美如花却相中这么个丑陋无比的面具,心中好奇,将那面具递了过去。
“老板,我要那个青面獠牙面具。”温文低沉的声音传来,汐月只觉这声音很熟悉,转头一眼,却见一五官俊美,气质不俗的男子,飘逸的墨散落而下,浑身上下散出一股贵族气息来,不管是这一身墨黑绸缎还是腰间插着的那把银白匕,皆是身份的彰显。
正是那日在钟离忘忧镇遇到的那父女俩!
“姐姐!”蝶儿一下子就认出了汐月来,放开爹爹的手,在汐月面前又蹦又跳。
“呵呵,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穆公子依旧有礼,唇边浮现出笑意,虽是浅笑,却竟是亲切无比,仿佛邻家大哥哥一般。
“是啊,真巧,你这娃娃还是那么可爱。”汐月说着将蝶儿抱了起来,总觉得跟这孩子很有缘。
“姐姐,我们今夜才到洛城来的,我娘亲也来了哦,不过她今晚去找舅舅了没同我们出来!”蝶儿一脸兴奋,在汐月怀里还是乱动着,这回娘亲跟他们一起出来,一路上她可兴奋了,娘亲也不像以前那么死板沉闷,总会带着她到处逛。
穆公子那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蝶儿,还不快下来,不许对姐姐无礼。”这孩子平日里对人戒备极高,怎么同这姑娘倒是没有一丝的生疏。
“不碍事的,小孩子嘛。”汐月轻轻捏了捏蝶儿那娇小的鼻子,很是宠溺,又是不自主得想起瑶瑶来了。
“爹爹,你不是说要请姐姐吃饭吗?河上那酒楼好漂亮,咱就去哪里吧!”蝶儿方才就瞄上了那渔舟酒楼。
“呵呵,姐姐是东道主,当然要姐姐请客的,那酒楼叫渔舟酒楼,姐姐可是那常客!”汐月似乎也兴奋了起来了。
“好啊好啊,姐姐,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大哥哥呢?”蝶儿一脸天真无邪,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会露出这表情来,不掩藏。
汐月心中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而一旁的穆公子终于开了口,“呵呵,姑娘原来是洛城人氏,是该让姑娘做做东道主,可惜下在还有要事在身,看来又得等下一回的缘分了。”穆公子一脸叹息,心中却是诧异,方才才觉察到这女子身后有人跟踪,他向来不插手闲事,带着蝶儿更不想惹事上身。
蝶儿方要开口,见爹爹投过来的目光立马会意,小脸却还是绷了起来,“爹爹,那下一回不管什么事都要阁下,先和姐姐吃顿饭!”
汐月将蝶儿放了下来,安慰道:“你爹爹定是要事在身,蝶儿同姐姐那么有缘一定能再遇到了!”说罢对那穆公子浅浅一笑,又道:“穆公子有要事在身,小女子就不多耽搁你了,他日有缘定能再见的”
这穆公子话语中的推脱汐月自是听得出来,若是真心想交个朋友,不留个客店地址也该留个名号,而他连问过她名字姓氏都没有。没想到他笑起来那么阳光亲切,却也是个清冷孤僻之人吧!
“嗯,他日有缘再见!”穆公子将蝶儿抱了起来,朝汐月淡淡有礼一笑,便离开了,脚步竟有些急,暗中跟踪的那几个人武功都不低,而且越来越近了,这女子定不是一般人。
汐月回头看了看远去的身影,只觉得这穆公子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带着栗儿朝渔家酒楼而去了。
只是才刚要踏上甲板,却被黑衣人拦了下来,一顶轿子不知何时在身旁落了下来。
栗儿连忙护着汐月身前,心中纳闷,皇上都派来好些人暗中保护小姐的,这两人怎么能这么放肆!
汐月心中却不惊,如今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情绪波澜了,上下打量了那两黑衣人,依旧嘻嘻而笑,道:“找本姑娘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萱太后有请。”那两黑衣人却皆是退了一步,俯身低头,恭恭敬敬。
……
(ps:三个问题:会悲剧吗?猫猫像那么狠心的猫吗?明天给大家爆好不好?)
给读者的话:
昨晚才知道ggBook上面也有留言,汗颜,猫猫后台看不到那里的留言的,那软件更新是最慢的,大家可以上3g书城看文哦。